“因為……”


    林沐瑤走到陸聿珩的身側,一字一頓道,“我不會,再有孩子了。”


    “……”


    …………


    傍晚,沈昭寧匆匆趕到謝公館。


    謝陳元正在書房內和謝懷洲說話,見沈昭寧來了,麵露詫異。


    “這麽晚了,怎麽不說一聲就來了?”


    沈昭寧臉色不好,她手上拿著的正是謝陳元上次給她的家族名冊。


    往桌上放下後,她才開口,“是誰做的,你應該知道了吧。”


    謝陳元看向謝懷洲,謝懷洲點頭,退出了房間。


    但臨走時,他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沈昭寧,似想說些什麽,還是沒有吭聲。


    沈昭寧昨晚被下藥的事情,琴欣那邊並沒有查到什麽線索。


    甚至連事發時的監控都不翼而飛。


    能做到這些,又是在沈昭寧身份公開的場合內,想也知道,跟謝家脫不了幹係。


    沈昭寧最直接懷疑的,當然是謝家內部的人。


    所以今天她一緩過勁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這些人。


    她才剛迴謝家,如果就被人算計吃個啞巴虧,那以後這種事情隻會越來越多。


    沈昭寧本以為謝陳元也會如臨大敵,和她一起揪出這人…


    沒想到謝陳元聽到此事,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淡。


    他甚至還讓沈昭寧先息事寧人,他來解決。


    沈昭寧自然知道,這是搪塞的話。


    謝陳元自稱和謝家眾人不對付,難得有機會發難,他怎麽會一點都不急?


    “這件事情我不是說了,就交給我嗎?你放心,後麵我會讓人暗中保護你,絕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謝陳元將輪椅移動到了窗邊,他背對光源,臉部陷入蔭翳,看不清表情。


    “這人你應該很熟悉。”沈昭寧開門見山,“我翻遍了謝家名冊,似乎缺了一頁,是您的女兒。”


    聽到這話,謝陳元目光倏然射向沈昭寧。


    “況且這種小動作,簡單粗暴,很像是衝動行事。”


    沈昭寧盯著謝陳元,看著他的手微微用力地按在椅子扶手上。


    許久,謝陳元笑了笑,“你很聰明,這是好事,但你太衝動了。”


    “如果真是我的女兒想對你不利,你來找我討說法,就不怕我護短嗎?”


    沈昭寧冷聲,“怕。但我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就算要分道,我也想要個說法。”


    謝陳元和沈昭寧視線相接,女人完全沒有半點怯色,堅定冷厲的目光,一如當年的謝晉。


    他也是一樣,哪怕明知會被整個家族背棄,也依舊我行我素。


    “而且,你要是真護短,我應該不會有被下藥的機會,更不會察覺到這人和您有關係。”


    緩了片刻,沈昭寧又補充道。


    她來找謝陳元雖然很衝動,但也不是毫無準備。


    謝家的名冊上記錄了謝陳元的女兒,可實際上這一頁卻被摘除了。


    她接觸謝陳元這麽久,也從不知道他還有個女兒。


    這些跡象說明,謝陳元和女兒很可能很久都不聯係了。


    “你說得沒錯。”


    謝陳元歎了口氣,無奈地笑了。


    沒錯,從沈昭寧說出時尚晚宴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是誰了。


    “對你動手的人正是我女兒,謝靈。但你更要小心的人,是薑家。”


    謝陳元轉動輪椅,來到了沈昭寧身旁。


    薑家是國內娛樂產業的半個龍頭,薑清娛樂公司,便是沈昭寧姑姑謝清清夫家的產業。


    謝靈如今是國際一線名模,迴國之後,也在薑清公司發展。


    謝清清在晚宴上之所以如此針對沈昭寧,是因為,如果沈昭寧不能繼承謝晉的千億遺產,將最先由家族企業中的佼佼者平分。


    而薑清集團的實際掌權人已經變更在謝清清名下。


    這幾年薑家投資持續虧損,急需翻身,並且謝清清在家族威望不低,也深得老爺子喜愛,如果她得了謝晉的遺產,跟著喝湯的人不會少。


    “謝靈是你的女兒,為什麽要對我動手,又為什麽要加入薑家?”


    沈昭寧聽得一臉頭霧水。


    謝陳元淡淡道,“她恨我。事情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可她畢竟是你女兒……”


    “你想知道的我已經都告訴你了。薑家那邊,我會讓懷洲出麵警告。你的事業才剛起步,現在就和他們撕破臉,為時過早。”


    謝陳元明顯不想再提及女兒。


    沈昭寧也明白,要是簡單的原因,謝靈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來對付父親。


    他們做這些,無非也是想讓他們自亂陣腳,現在追究下去,也隻會讓不相幹的人來頂包。


    沈昭寧從謝陳元房間出來時,謝懷洲就在外麵站著。


    “哥。”


    沈昭寧臉上悵然,但還是揚起笑容,和他打了招唿。


    “我送你。”


    謝懷洲沒有多說,陪著沈昭寧下了樓。


    謝陳元沒跟他提過沈昭寧晚宴發生的事情,但剛剛在門口,他隱隱還是聽了一些隻言片語。


    “出什麽事了嗎?”


    走到宅邸外麵,謝懷洲才輕聲問她。


    沈昭寧點頭,悻悻道,“之前我還是想得簡單了,做謝家千金真不容易。這打碎了牙齒還得忍。”


    理智上,她知道謝陳元的做法更穩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情感上,對方對她用這麽下三爛的手段,她真氣不過。


    “昨晚的晚宴?你……”


    謝懷洲皺眉,沈昭寧也不想瞞著對方,就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但她還是避重就輕,和陸聿珩的那段直接刪掉。


    “不過也沒出大事,那種東西,藥效也不強,很快就過了。”


    “……”


    對於沈昭寧的話,謝懷洲沒有迴應,但他的眼神突然寒意嶙峋,他輕輕吞動喉結,脖子上也現出青筋。


    沈昭寧覺得他的情緒好像也不太對,趕緊又道,“你別擔心,我現在沒那麽氣了。而且我和謝陳元說了,以後一定要他們加倍償還……”


    沈昭寧話沒說完,手突然被謝懷洲攥住。


    他猛地將她往身前一抓,兩人距離瞬間拉近,沈昭寧差點撞在他堅實寬闊的胸膛上。


    謝懷洲穿著開口的絲綢睡衣,若隱若現的皮膚在月光下透著蒼白,肌肉線條也十分明顯。


    沈昭寧眼底收緊,耳根生理性地燙起來。


    “哥……”


    “為什麽不找我。”


    “什麽?”


    謝懷洲眉心蹙得更緊,看沈昭寧的眼神含著幾分嚴厲,“下次有這種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


    “不是,這也不是什麽能找別人解決的事情吧……”


    沈昭寧想到了和陸聿珩的畫麵,臉上潮紅,小聲嘀咕。


    謝懷洲像是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不妥,緩了幾秒,放開了沈昭寧的手。


    但他還是道,“你現在真的沒有什麽不舒服了?”


    “沒有。”沈昭寧迅速搖搖頭,“我很好。”


    下一刻,謝懷洲的手還是摸了下她的額頭,“可是你很燙。”


    “我……我是剛剛說了很多話,所以有點熱。”


    沈昭寧訕訕一笑,謝懷洲這身材……靠他這麽近誰會不熱?


    可謝懷洲還是一直盯著她看,眼神裏的擔憂毫不掩飾。


    沈昭寧隻能轉移話題,“對了哥,上次你醉酒很厲害,後來好點了嗎?”


    謝懷洲點頭,卻不言語。


    這麽凝重的表情,沈昭寧實在受不了,她點點頭,“你以後不能喝酒就別逞強,我嚇死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謝懷洲沉聲。


    夜空朗然,星光像是掉進了男人的眼底。


    一瞬,沈昭寧也仿佛陷進了對方深邃的目光裏。


    “……這有什麽對不起的,你是我哥,你不舒服我肯定擔心,就像你擔心我一樣。”


    迴過神來,沈昭寧趕緊開口,然後不等謝懷洲再說什麽,聲稱時間不早了,匆匆離開了。


    望著沈昭寧的背影徹底消失,謝懷洲的表情才逐漸冷卻。


    他迴到謝陳元房間,謝陳元的吩咐也下達下來。


    “事情你都聽說了?”


    謝懷洲點頭,神情並不好看。


    謝陳元道:“明天去薑家一趟。”


    “是薑方之做的?”


    謝懷洲突然開口反問,讓謝陳元的眼底劃過一絲錯愕。


    不等謝陳元開口,他又道,“謝靈不會用這麽下作的手段,是薑方之。”


    謝懷洲自語,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謝陳元也不否認,薑方之是薑家的小兒子,謝靈迴國後就和他玩在了一起,而這個薑方之做事兒的手段,一直都很下三爛。


    “糾結這些沒有意義。”


    “難道就讓他們蹬鼻子上臉嗎?這些年您隱忍,現在也要沈昭寧和您一起嗎?那我們讓她迴來的意圖,不都白費了?”


    謝懷洲難得多話,謝陳元側目。


    他字裏行間有些切齒之意。


    “你別做多餘的事情,別忘了規矩。”


    “……”


    謝懷洲沒有再應聲,朝著謝陳元鞠躬後,轉身大步離開了。


    …………


    翌日,中午。


    沈昭寧匆匆趕到謝公館,剛一進門,就看到謝懷洲跪在大堂前。


    他前麵的供台上,擺著香爐字畫,上麵寫有家規祖訓之類的誡條。


    “哥。”


    沈昭寧正在公司忙事情,就接到了謝陳元的電話,讓她來一趟。


    謝懷洲的襯衫破損,臉上身上都掛了彩,尤其是脖子上,一道很深的血痕。


    沈昭寧驚訝極了,趕緊去查看對方的情況,卻被傭人和管家攔住。


    “沈小姐,先生請您上去聊。”


    “……”


    沈昭寧見謝懷洲低著頭,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言,馬上去找謝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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