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匆匆趕到公司,直奔會議室。


    謝懷洲和謝靈也都在。


    大家都是剛剛收到消息,關於新品發布會的事,出了大問題。


    沈昭寧公司的品牌名為“never”,有謝氏作為背書,所以logo用了“xs-n”。


    但今天早上,幾大合作方紛紛提出解約和賠償,聲稱沈昭寧是冒用謝氏品牌名義誆騙合作。


    沈昭寧來的路上已經了解了情況。


    謝氏作為集團品牌,各個賽道資源都是整合過的。


    謝陳元之前因為謝晉的緣故,旗下的公司才劃分到了一些產業賽道。


    可謝晉離世後,謝家商界版圖的規劃權,一半都在謝關手裏。


    他最近把手中老牌的時尚公司合並,直接用了謝氏推出了女奢品牌,也剛剛好取名為“n”.


    雖然此n非彼n,但同樣的縮寫一出來,沈昭寧的公司就顯得是個借用謝家名頭的三無產品。


    也確實如此。


    要說謝陳元在謝氏的股份,比起謝關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他的資源即便全部整合給沈昭寧,也未必能和謝關手中的公司競爭。


    何況謝晉的遺囑對此有限製,沈昭寧必須親自創業。


    謝陳元為她讓出自己旗下的賽道,幫她背書,已經算是隱形扶持了,謝關如今出手,沈昭寧的公司即便還能掛在謝家名下,那隻能成為她個人自娛自樂的工作室。


    所以那些合作方當然會覺得受騙。


    畢竟對外,沈昭寧也還沒有被公布繼承謝晉遺產,謝家股份。


    沈昭寧的小公司和謝家股東集體參與推出的女奢品牌,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謝家的背書反倒成為了沈昭寧信任崩塌的導火索。


    事情謝陳元也知道了,謝關這一舉動,剛好又選在了沈昭寧新品發布會前夕。


    要真是所有投資方和合作方都撤場,別說發布會了,沈昭寧的公司可以算是完了。


    沈昭寧將情況梳理之後,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她之前在陸氏的時候,解決過不少違約賠償,但和這次都不同。


    確實沒有可用的經驗。


    謝懷洲看到沈昭寧,馬上安慰她,“你先別急,還有時間。”


    不順利在意料之中,謝陳元那邊也相當淡定。


    就算沈昭寧應付不來,也不過是全部清零。


    誰讓她一來就先得罪謝關了呢?


    謝關本來在謝家身份穩固,一向中立,和謝晉也沒有什麽過節。


    他會出這麽重的手,完全是因為謝清清。


    “謝懷洲,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發布會要是沒了,這公司都得黃。”


    謝靈冷笑了笑,她對此還是有點不甘的。


    沈昭寧那麽大口氣,又被謝陳元看好,她還真以為對方能順利繼承遺產,在謝家改寫格局。


    不過也怪她,她真的太心急了,才輕信於人。


    謝靈說完又看向了沈昭寧。


    沈昭寧臉色平靜,可從進入會議室開始,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像在思考,但也像是被擊潰了。


    “發布會會照常進行,合作方沒了也可以再找,我們還有時間。”


    許久,沈昭寧像是迴過神來,淡淡說了一句。


    “沈昭寧,我看你要不還是去找謝關認認錯吧,雖然希望渺茫,但我覺得這樣比較有機會。”


    謝靈話音剛落,謝懷洲就嗤聲冷笑。


    謝靈惱火:“謝懷洲,你笑什麽?我難道說錯了?”


    可她剛說完,就被男人臉上的淩冽寒氣懾住。


    他難得將怒意和威脅暴露在臉上,瞥向謝靈的眼神也相當可怕。


    謝靈一時發怵,謝懷洲也沒接她的話,隨即朝會議室所有人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所有人憂心忡忡地起身,隻能離去。


    謝靈看了謝懷洲一會兒心裏不悅,但也還是先走了。


    會議室內隻剩下兩人。


    謝懷洲走到沈昭寧身側,他此刻隻關心沈昭寧的情緒。


    沈昭寧手肘撐著腦袋,喪氣的表情雖然沒有明寫在臉上,狀態卻也不好。


    “你放心,我有資金,就算資方撤資,也能撐過一段時間。”


    謝懷洲溫聲勸慰。


    他知道此時說再多安慰的話也毫無意義。


    “我們去找謝關吧?”


    沈昭寧再次看向謝懷洲,眼底多了幾分決絕。


    謝懷洲一怔,“找他?”


    沈昭寧點頭:“謝靈說得沒錯,如果我去求謝關,說不定還有機會啊。”


    “謝靈的話怎麽能聽?你去求謝關,隻會自討沒趣。”


    謝懷洲走近沈昭寧,他高出她大半頭,沉靜深邃的目光都是對她的擔憂。


    沈昭寧眉心緊皺,“沒機會也得試試。”


    說完,她拿起衣服就走。


    謝懷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沈昭寧以為他要阻攔,不想,謝懷洲卻道,“談條件,得有籌碼。”


    路上,謝懷洲一邊開車,一邊打了一通電話。


    謝關沒有什麽軟肋,金錢財富地位情感,他都不缺。


    但唯有一位故人,謝關欠了恩情。


    那就是江都蔣家的老爺子,蔣邵。


    江都蔣家是軍武世家,在國內根正苗紅,地位不凡。


    謝關從前在國外做生意,接觸到了一些國際商業競爭機密,遇到強權阻劫,被扣押了兩年,是蔣老爺子領命,將人救迴。


    蔣邵不求迴報,無論謝關如何想要還上這份人情,都是無用。


    恰好,謝懷洲和蔣家少爺蔣琛曾有同窗情誼,所以謝懷洲想到了請老爺子出麵調和。


    如果謝關肯賣蔣邵一個麵子,那沈昭寧的事情就好辦了。


    “哥,你說蔣老爺子是個非常嚴肅刻板的人,就算你和蔣家少爺是同窗,想要說動他出麵,恐怕也不容易吧。”


    沈昭寧覺得兩人就這麽兩手空空前去,也是不妥。


    但蔣家的地位,不是謝家這樣的商賈世家可以比的,她一時也想不到該如何求人。


    “試試,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強。”


    謝懷洲淡聲,餘光看到沈昭寧緊咬的嘴唇,隨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


    “還有一會兒路程,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沈昭寧詫異地接下巧克力。


    “你不是從來不吃這些甜品的嗎?”


    謝懷洲給她的是很火的一款進口巧克力,裏麵的夾心豐富,口感相當甜膩。


    她是能吃,可是謝懷洲健身,是絕對不會吃的。


    但他車子的抽屜裏卻放了很多。


    “嗯。”謝懷洲應了一聲,目光看著前方,“隻是備著。”


    沈昭寧揚了揚眉,一邊看著謝懷洲,一邊拆開將一整塊巧克力都放到了嘴巴裏。


    她現在心情焦躁不安,吃甜的確實能緩解。


    從海市過去江都要三個小時,謝懷洲車速飆到最快,也要傍晚了。


    謝懷洲剛剛和蔣琛聯係過,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飛國外,所以兩人要拜訪蔣邵,必須在今晚前趕到。


    沈昭寧在車上給陸願打去了電話,跟她說明了自己今天有事不能迴家。


    陸願聲音不情不願,但沈昭寧現在的忙人形象,已經在陸願心中根深蒂固。


    她隻能悻悻叮囑沈昭寧辦完事情,要快點迴家。


    沈昭寧也溫聲應了。


    “和女兒的關係修複了?”


    見沈昭寧滿麵柔情地掛了電話,謝懷洲低聲問她。


    “嗯……”沈昭寧點點頭,“說起這個,還得感謝你。”


    那次沈昭寧在綁匪手中救下女兒,也有謝懷洲一半的功勞。


    “陸願挺可愛的,有你這樣的媽媽陪著,她將來一定會很優秀。”


    謝懷洲莞爾,輕聲誇了陸願兩句。


    “不過,你要為了她,和陸聿珩重修舊好了嗎?”


    沈昭寧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忽然提起此事。


    “怎麽會……我和陸聿珩正在走離婚手續。”


    “你搬迴家住了。”


    謝懷洲的聲音蓋過了沈昭寧略帶尷尬的說辭。


    她臉上微紅,仿佛什麽丟臉的事情被人戳穿:“我搬迴去是有原因的……而且願願最近也很需要我,跟陸聿珩完全沒有關係。”


    沈昭寧越解釋越顯得心虛,她說完後謝懷洲沒有接話,空氣沉默得可怕。


    半晌,謝懷洲才又“嗯”了一聲。


    沈昭寧看了看他,男人沒什麽表情變化,周身氣場卻冷冷的。


    謝懷洲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了吧?


    沈昭寧也明白,謝懷洲為她著想,換了她是謝懷洲,看到自己妹妹這麽不爭氣,也會覺得無語。


    可她自己很清楚,就算她對陸聿珩還有不舍,也絕不可能迴頭。


    “對了,哥,等和陸聿珩辦完離婚以後,我想爭取陸願的撫養權。”


    沈昭寧趁此機會,將陸願的事情提了起來。


    “陸聿珩不會讓步。”謝懷洲聲音一頓,但馬上又道,“不過,隻要你想,爭撫養權不是問題。”


    謝懷洲完全理解了沈昭寧的意思,也給了她底氣。


    到那時,沈昭寧的私事不得不麵向整個謝家,甚至被媒體報道。


    一切可能的遭遇,都會阻礙她的繼承之路。


    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須拿出一些成績,在謝家站穩腳跟。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天穹低垂,雲朵灰白。


    路程才開不到一半,沈昭寧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來自許君君的信息。


    沈昭寧隨手點開一看,臉色馬上變了。


    她馬上撥打許君君的電話,可話筒裏卻傳來關機提醒。


    “掉頭!我得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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