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天他都聽到自己說的那些話了。


    高調宣布,也隻是為了讓她管好自己,別妄想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她的心意,他早就知道了。


    唇角勾了勾,唐唯願看向裴知衍,“是嗎?我不記得了,大概是以前隨便說說的吧。”


    當她這句話落下,裴知衍臉色果然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


    “隨便說說?”


    他皮笑肉不笑的複喃而出,唐唯願將目光收迴,望向前麵的擋風玻璃。


    “時間不早了,你不是要逛街嗎?我們走吧。”


    她準備將車啟動,裴知衍卻按住她的手,“你在我麵前,說過的話,有哪些都是隨隨便便說的?”


    手被她緊緊按在方向盤上,她能感覺到手指被壓的血脈不通,很快指尖就泛起了涼意。


    “裴少,你弄疼我了。”


    她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從前或者是現在,無論那些話,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


    他隻是不能容忍,她為之帶來的變故。


    就像是,她愛過他,如今,也必須要一直愛下去。


    聽到她說疼,裴知衍將手鬆開來,眉宇間的戾氣,卻是沒有淡下去半分。


    習慣性地掏出煙點了一支,沒有吸,隻是夾在手指間,一隻手擔在車窗邊沉默不言。


    他不說話,唐唯願也沒有開口,在他麵前,她早已經習慣了保持安靜。


    這種安靜,更像是乖巧,順從,懂事,還有迎合。


    果然,當一支煙慢慢燃盡,他手指輕撣,長長的一截煙灰掉落,隨即薄唇輕掀。


    “走吧。”


    車子緩緩啟動,車廂裏是淡淡的煙草味道,唐唯願將車窗打開,風吹進來,她貪婪的吸著這新鮮的氣息。


    坐在副駕駛的裴知衍,微側過頭,就看見女人漂亮的無可挑剔的一張臉。


    身邊的人,都同他說過,唐唯願很漂亮,如果不是在裴家長大的孤兒,能參加全球選美。


    從小看到大,從第一眼,她膽怯卻又堅定地站在他麵前,從他手裏要過那個球時,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麽?


    太久了,裴知衍有一瞬的恍惚,好像,他也覺得,一個幾歲小女孩,怎麽會那麽好看。


    精致的像擺在櫥窗裏麵,大師精雕細琢,所畫出來的娃娃。


    人對美的東西,往往天生就會有包容度和占有欲。


    那些爺爺帶迴來,想要給他當玩伴的孩子,都沒有唐唯願好看,所以他將球給了她。


    看著她開心的接過,如願以償留在裴家,成為他的小跟班,他有段時間,是很有耐心和新鮮感的。


    就像是才得到了新的玩具,一個與眾不同的玩具。


    他甚至,對她,比對其他的玩具多了幾分耐心,可是直到那一天……。


    眼底的冷意因迴憶的盒子被打開,而漸漸浮上陰翳,裴知衍壓住心底裏的翻湧,閉了閉眼睛。


    他討厭背叛,明明他是那麽信任過她。


    即便她之後表現出的所有在意與喜歡,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


    將頭轉過去,不再看她,車窗外麵,浮華喧鬧的街頭漸漸出現在眼前。


    唐唯願將車停在裴家的商場,這才朝著裴知衍看去,“裴少,到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裴知衍已經打開車門,徑直下車,朝著裏麵走去。


    看見他不理睬,唐唯願想了想,還是像以前一樣,跟著下車,追過去。


    “裴少,唐總。”


    商場的總經理早就接到消息,在樓下等著,看見他們,馬上迎了過來,恭恭敬敬開口。


    “裴少,您吩咐的,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唐唯願。”


    裴知衍聽到經理的話,朝著身後叫了聲,唐唯願上前兩步,走到他身邊。


    “裴少。”


    她剛一開口,隻見對方就拉住了她的手,這個舉動,讓她征詫了一瞬,緊跟著就想要抽出來。


    可卻不料,對方抓的死死的,朝那個總經理看去。


    “帶路。”


    經理趕緊在前麵帶路,唐唯願被他這樣拉著,整個人窘怒到了極致。


    明明她此前公然退婚,而現在,又和裴知衍手拉手招搖過市。


    他這是在將她的臉,公然打的啪啪響。


    沒有被拉住的手,恨恨的緊握在一起,看向身邊高大的男人時,她眼底裏的怒意不加掩飾。


    直到走進商場裏麵,裴知衍停下腳步,唐唯願強行壓下眼底的火氣。


    “砰!”


    商場正中間,巨大的彩球傳來一聲響,無數亮晶晶的禮花從天而降,落在他們的身上。


    唐唯願愣住了,看著自己身上落下的那些禮花,羞恥的感覺,瞬間到達了最高點。


    她慢慢看向裴知衍,眉頭皺的緊緊的,“裴少,這是……?”


    “喜歡嗎?”


    一路上都沉著臉的裴知衍,唇角勾勒出笑意,“今天商場停業,我們一起逛個夠。”


    聽到他的話,唐唯願心頭浮上深深的無力感,那種被他一直支配的恐懼,已經變成了壓不下去的惱怒。


    她以為,剛才車上的話題已經揭過,可是沒想到,他自以為是的“驚喜”,卻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就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她全身的衣服脫掉,被人圍觀,指點,恥笑。


    眼眶因為氣憤而泛起了薄紅,而製造這場“驚喜”的男人卻是渾然不覺,以為她被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


    他朝著經理揚了揚下頜,隻見對方馬上心領神會,連忙對著耳機吩咐了句。


    嗡嗡的聲音,慢慢在整個商場大堂響起,隻見數架無人機,飛了過來,圍繞在商場當中。


    這時,突然間整個商場周圍的玻璃落下暗幕,那些無人機的燈光也在一瞬間排列規整的組成了幾個字。


    “願願,生日快樂。”


    望著那一行字,唐唯願在心裏冷笑,這時,大堂裏麵的鋼琴聲響起,生日快樂的旋律,悠揚迴蕩,將這場鬧劇推向頂點。


    裴知衍此時看著她,笑容透著幾分玩世不恭,明明上演的是深情的劇本,但他的眼裏,卻沒有絲毫的情意。


    “生日快樂。”


    他薄唇掀動,此時周圍的暗幕已經拉開,光線重新灑向整個大堂。悠揚的鋼琴聲還在繼續,唐唯願見到一輛推著蛋糕的車緩緩而來。


    “唐總,裴少,請一起切蛋糕。”


    經理將蛋糕刀遞上,裴知衍拉著她的手,就要一起去切下去,可卻在這時,唐唯願的聲音緩緩傳來。


    “我的生日是在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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