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江恆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敬意。他轉過頭,看著這位曾經引領自己走上科研道路的老人,“您教出來的試飛員,果然是個狠角色。”


    張教授沒有迴答,他的目光停留在全息投影中那兩架戰機的殘骸上。


    鉚釘戰機的斷裂處像一道猙獰的傷口,那斷裂的金屬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巨獸撕裂的一般,而暗影戰機卻依舊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這光芒像是神秘的幽藍火焰,在殘骸的對比下顯得更加深邃而強大。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老花鏡的鏡腿,指尖傳來金屬的冰涼,那是他熟悉的觸感,卻在此刻顯得如此陌生。


    周圍的教授們低聲議論著,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清晰地在這個空間裏交織著。


    “這操控簡直神乎其技啊,能在那種極限狀態下堅持這麽久,不愧是張教授帶出來的試飛員。”


    一位教授感歎道,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欽佩的光芒。


    “你們看他在戰機瀕臨解體的時候,還能那麽精準地操控殘骸衝向暗影戰機,這得需要多強的心理素質和飛行技術啊。”


    “沒錯,沒錯。”


    另一位教授附和著,他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不過再厲害的操控也彌補不了材料的差距。你看那鉚釘戰機的斷裂麵,鋁合金的疲勞極限已經到了,這是材料本身的限製。再看看暗影戰機,雖然遭受了這麽嚴重的撞擊,但是它的新材料展現出的性能簡直超乎想象。”


    “是啊,這新材料的性能簡直不可思議。”


    又有教授加入了討論,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興奮。


    “在撞擊之後,它的機體居然還能保持一定的結構完整性,這才是未來戰機的方向啊,如果我們的戰機都能裝備這種材料,那在空戰中的優勢可就太大了。”


    “我覺得不僅僅是這樣,這種材料的自適應性也很強。”


    一位頭發花白的教授推了推眼鏡,認真地分析著,“在之前的模擬對抗中,它能根據不同的機動動作和飛行環境,迅速調整機翼的結構強度,這是傳統材料想都不敢想的。”


    “還有它的機動性,在躲避攻擊的時候就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又靈活多變。”


    一位年輕些的教授補充道,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對新技術的向往,“這新材料戰機的出現,可能會徹底改變空戰的格局。”


    “江恆這小子,真是不簡單啊。”一位教授轉頭看向江恆,眼神裏帶著讚許,“他能研發出這種新材料並且應用到戰機上,這可是跨時代的成果。”


    張教授的耳朵捕捉到了這些議論,但他的思緒卻飄得更遠。


    他想起了四十年前的那個下午,陽光灑在機翼上,銅釘在錘擊下發出清脆的聲響,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金屬與夢想的交融。


    而現在,那些銅釘在數據洪流中化作塵埃,仿佛在告訴他,時代已經變了。


    試飛員摘下頭盔,發梢的汗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滴落,在地麵砸出深色圓點。


    那些圓點像是他剛剛經曆的那場激烈戰鬥留下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戰鬥的殘酷。


    “27個新型氣動麵,117處可變結構……”試飛員的聲音有些沙啞,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咽下什麽。


    他眼神裏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有對暗影戰機先進性能的驚歎,也有對自己剛剛經曆的那場驚心動魄戰鬥的迴味,“這根本不是戰機,是會飛的超級計算機。”


    試飛員突然轉向江恆,急切的問道:“你們在戰機裏埋了超級計算機?”


    林野灌下半瓶電解質水,那“咕嚕咕嚕”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放下瓶子,抹了抹嘴角,滿不在乎地說道:“也不算是超級計算機,隻是我們教官把機載電腦簡單升級了一下。”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響指,這並沒有什麽作用,ai再先進也暫時不能讀取人類內心的想法。


    林野有些悻悻地進行操作,一番動作下,全息屏立刻迴放對抗畫麵:當鉚釘戰機開火時,暗影戰機的操縱麵自動偏轉了0.3度。


    看似微小的偏轉,卻在戰鬥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就是新技術帶來的精確與高效。


    校長撿起一枚崩落的鉚釘,金屬表麵還帶著數據模擬的灼痕,他看著那枚鉚釘,像是在看著一個時代的遺物。


    “老張,還記得咱們當年改裝的千—6嗎?用算盤計算彈道...”


    那聲音裏帶著一種迴憶的溫柔,那是他們共同的青春歲月,雖然艱苦,卻充滿了激情。


    張教授沉默不語,他就像一座古老的雕像,靜靜地站在那裏。


    渾濁的眼底倒映著暗影戰機幽藍的輪廓,那幽藍的光芒像是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地刺進他的心底。


    在他的內心世界裏,此刻正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


    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傳統工藝,那些傳統的戰機製造技術就像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驕傲,是他的心血結晶。


    看著眼前這架充滿了新技術的暗影戰機,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一個更強大、更先進的對手打敗。


    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結果,就像長江後浪推前浪,可是他的內心卻充滿了落寞。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簡陋的工作室裏,一筆一劃地繪製戰機圖紙的日子;


    想起了和工人們一起在悶熱的廠房裏,親手打造每一個零件的時光;想起了看著一架架傳統戰機從自己手中誕生,飛上藍天時的那種自豪。


    而現在,那些傳統的工藝在這強大的新技術麵前,似乎變得如此渺小和無力。


    周圍的教授們麵麵相覷,有人低聲說道:“張教授的心情可以理解,畢竟他畢生心血都在傳統工藝上。”


    另一位教授則搖頭:“時代在進步,新技術總是要取代舊技術的。”


    那是一種帶著同情和理解的聲音,話雖然理性,但在這充滿情感的氛圍裏,卻也稍微顯得有些冷酷。


    張教授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他的落寞像是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他,讓他在這熱鬧的討論中顯得格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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