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皇子受駱玖語之邀前往軍營,心中五味雜陳。


    喜的是終有機會與駱家父女親近,更能在將士麵前彰顯皇子威嚴;憂的是自己一臉膿瘡,雖服藥物有所減退,但仍紅彤彤一片。


    他素來講究顏麵,此番模樣,豈敢輕易示人?


    在六皇子的威壓之下,張太醫隻得再施猛藥,輔以針灸,終將其臉上的膿瘡盡數壓製。


    “殿下,臣已用針灸之法將邪氣下行,暫時壓製。但您萬不可疾行馳騁,否則……病症反複,恐會加重。”


    “那你便隨本宮同行,隨時侍奉。”


    張太醫心中苦不堪言,他身為太醫院太醫,竟落得如此境地。


    但他終未敢多言,隻盼六皇子能遵醫囑。


    六皇子乘魏明備好的步輦出門,前半程尚覺無恙。


    半途聽聞瑾王已至軍營,他深恐錯失良機,命侍衛加速,嚇得張太醫冷汗涔涔。


    一路顛簸,六皇子坐於步輦之上,臀部幾欲麻木,好不容易到了軍營,不料又被郭敬然攔於門外。


    “那便勞煩郭副將了。隻是本宮聽聞軍營廣闊,今日本宮身體疲乏,抬步輦的奴才們能否隨侍左右?”六皇子在步輦上強作鎮定,溫聲問道。


    “殿下若身體不適,可迴官邸休憩,待身體康健再來。若無大礙,進軍營,近處可步行,遠處有馬匹可供騎乘。但駱大將軍有令,軍容不得有損,任何人不得乘坐轎子、步輦。軍令如山,還望六皇子殿下體諒。”


    郭敬然依舊垂目作答,未用“恕罪、見諒”等謙辭。


    這分明的拒絕,令六皇子顏麵掃地,心中不快。


    正欲發作,聽聞身後傳來馬蹄聲陣陣。


    “噠噠噠……”


    一匹馬由遠及近,疾馳而來。


    青絲飛揚,眼眸靈動,鮮衣怒馬,那抹紅影毫無造作,灑脫不羈。


    馬蹄濺起塵土,迷了人眼。


    “籲——”


    馬至營門,駱玖語輕喝一聲,棗紅馬應聲而停。


    她輕拍馬背,翻身下馬,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行至步輦前,駱玖語抱拳行禮,“見過六皇子殿下。”


    “駱小姐,哦,駱小將軍有禮了。”


    六皇子心中的怨氣,在駱玖語一騎紅塵而來時,瞬間煙消雲散。


    掃視六皇子的排場,駱玖語心中暗自鄙夷,卻故作無辜問道,“郭副將,這是何故?”


    駱玖語雖無實職,但多次出生入死,刺探軍情,兩軍交戰時更是身先士卒,於軍中威望頗高。


    皇帝亦曾親筆書信,令駱青鬆酌情為駱玖語請功。


    若非父女二人另有考量,以其能力,早已身居要職。


    故而郭敬然雖年長,卻對駱玖語頗為敬佩。


    他向駱玖語抱拳行禮後,將六皇子欲帶步輦入內之事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


    駱玖語輕聲呢喃,有意無意瞥向步輦上的六皇子,故作沉思。


    他臉上竟毫無病疾之態?


    看來是讓太醫用了急功之法啊。


    嗬嗬,事半功倍,卻也恰到好處。


    片刻後,她以商榷之語氣問道,“郭副將,可否通融一二?”


    正直不阿的郭敬然,此刻心中無奈如潮湧。


    怎地,你先前傳信於我道,若六皇子駕臨,務必請他步入軍營,而你父又囑托我全力配合於你。


    如今,你卻問我可否通融?


    你們父女二人也未提前明示我,如此這般“可”或是“不可”啊!


    如何作答?他又如何知曉?


    郭敬然隻能為難地望向駱玖語。


    好在,這位聰慧的大侄女未等他開口,便已繼續道,“殿下或許不知,我虎翼軍之所以能屢建奇功,全因軍中皆是熱血男兒,平日裏習性粗獷,最看不慣乘坐轎輦之人。他們認為,男子在軍營中乘坐轎輦,顯得……頗為柔弱。此觀念亦深得駱大將軍之心,為了彰顯我景國西南將士的英勇無畏,故而立下此條軍規。”


    駱玖語此言一出,還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六皇子身旁侍奉的內官。


    那些內官心中頗為受傷,他們也未曾乘坐過轎輦啊,怎就柔弱了。


    而六皇子已領會其意,知曉在軍營中乘坐轎輦的男子會被視為如同宦官一般,遭人輕視。


    更重要的是,此舉亦大違駱大將軍之意。


    真是一群山野莽夫,男子乘坐轎輦也有諸多講究。


    六皇子心中憤懣不已,卻不能表露分毫,畢竟此刻他正竭力巴結這位對轎輦深惡痛絕的駱大將軍。


    “駱小姐言重了,本宮對此事亦極為反感。怎奈近日公務纏身,昨夜又偶感風寒,身體略有不適,這魏明才執意讓本宮乘坐轎輦出行。”


    “是屬下思慮不周。”


    魏明適時挺身而出,主動攬下過錯。


    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令駱玖語心中冷笑連連,麵上卻佯裝擔憂。


    “殿下,您這是身體不適嗎?都怪臣女考慮不周,隻想著讓您迴京都之前能一覽軍營風采,卻不想您身體有恙。要不,您還是先迴官邸好好將養,待身體康複,臣女再陪您巡查可好?”


    駱玖語這番體貼入微的關懷,猶如飴糖般甜蜜,直沁入六皇子的心田,令他心生歡喜。


    如此為他著想的女子,怎會是那粗野不堪的丫頭呢?


    然而,此刻身體的虛弱的確在提醒他,今日不宜過多走動。


    他正欲應允,再與駱玖語另約時間,卻又聞對方言道,“您就安心迴去歇息,臣女今日先陪瑾王殿下好好逛一逛,看一看。這樣一來,時間倒是更為充裕了。”


    此言何意?


    難道她駱玖語相約之人不止一位。


    不僅如此,聽其語氣,他若離去,豈不是就剩下大把時間,給瑾王與她二人獨處?


    這等大便宜,豈能讓瑾王輕易占去?


    六皇子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怒目圓視魏明。


    畢竟早晨魏明還信誓旦旦地告訴他,駱小姐隻約了他一人。


    此刻,不止是魏明,就連不遠處城牆上的夜風也滿心疑惑。


    今日並未見駱小姐約自家主子啊,這是怎麽一迴事?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主子,果不其然,又是一副癡情模樣,目光緊緊追隨駱小姐。


    自那一抹紅影穿過街道疾馳而來之時,瑾王的眼眸便未曾離開過她。


    望著她灑脫不羈地奔來,又對六皇子展現出體貼之態,雖然他心中略有不悅,但也知曉那是小丫頭披著小白兔的外衣在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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