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一聲高亢悠長的唿喊響起。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長公主殿下駕到……”


    景帝、皇後、長公主以及一眾大臣、皇子依次走進了福寧殿。


    原本熙熙攘攘、輕聲細語的皇族貴胄和百官家眷們神色一凜,紛紛起身,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唿萬歲之聲震徹殿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景帝端坐高位,皇後與長公主分坐兩側,其後是皇子與嬪妃們。


    大臣及家眷們三叩首之後,這才緩緩起身,各歸其位。


    待眾人坐定,景帝正欲開口,忽聞一聲高唿。


    “蘭貴妃娘娘到,六皇子殿下到……”


    聞聽此言,在場眾人不禁多了幾分好奇與打探。


    誰人不知今日街角那一番熱鬧?


    六皇子是當真癡迷女色不能自拔,還是遭人陷害?


    如今竟能堂而皇之地步入大殿,果然非等閑之輩。


    要說這蘭貴妃,也是個有手段的,多年來榮寵不衰。


    平日裏皇後居左,她便居右,向來互不相讓。


    可今日本就遲了,又有長公主在側,蘭貴妃也隻能依次坐在皇後下首。


    不過她心裏明白,此刻並非爭這些的時候。


    眼見六皇子走向皇子席位時,雙腿尚有幾分不自在,眾人強忍著笑意,仍不免低聲耳語。


    “蘭貴妃娘娘平日裏總是早早便到,今兒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蘭貴妃望去,正是平日裏與她不對付的皇後的妹妹——顏嬪。


    顏嬪年方十九,花容月貌,雖位份不高,但背靠寧國公的爹、太後的姑母、皇後的胞姐,又受景帝寵愛,誰能拿她如何?


    若是平日,蘭貴妃定會與她爭個高低,可如今勢弱,蘭貴妃也隻能敷衍道。


    “妹妹說笑了,今日是西南軍的迎接宴,我與六皇子自然要好好準備一番,這才來晚了些。”


    “呦,六皇子這是梳洗才晚了呀?我瞧著還當是六皇子身子不爽利……”


    顏嬪一句追問,欲言又止。


    未等蘭貴妃發作,便聽得景帝咳了一聲。


    “來了便坐下。今日是西南虎翼軍凱旋而歸,其他無關緊要之事便莫要提了。”


    此刻的景帝,心中亦是不悅。


    六皇子之事,他早已通過福公公了解得一清二楚。


    當時他便心中疑惑,不知那老六究竟是何德行,竟能那般,總不至於是被人下了蠱吧?


    但眼下兩個都是寵妃,那個臭不要臉的皇子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兒子。


    麵對文武百官,他隻能裝聾作啞,才算將此事揭過。


    蘭貴妃瞪了顏嬪一眼,不再多言。


    顏嬪則全然不將蘭貴妃放在眼中,隻是拿起茶盞輕抿一口。


    沒了針鋒相對,嬪妃們也不敢多言語。


    忠勇侯駱青鬆與莊文雅坐在莊國公下首,蔣氏借著駱老太太的光居於前排次位,駱慕辰與駱玖語依次而坐。


    趁景帝與皇後耳語之時,駱玖語朝旁邊的莊國公行了晚輩之禮,全了禮數。


    待一切坐定,景帝高語幾句,便開了席。


    絲竹之音自殿內隱隱傳來,如潺潺溪流,殿中百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馥鬱芬芳,與殿內飄出的縷縷佳肴香氣交織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令人聞之欲醉。


    駱玖語正沉迷於這美味佳肴時,忽覺對麵上首有目光投來。


    抬頭,便見六皇子那癡戀之態。


    她裝作不去理會,又趁勢瞄了一眼皇子首位的位置,空空如也,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正此時,景帝開口言道。


    “朕心甚悅,今日設此宮宴,專為犒賞西南虎翼軍的眾將士。爾等出征西南數年,曆經無數艱難險阻,披荊斬棘,奮勇殺敵,以血肉之軀,保我疆土安寧,護我百姓周全。今諸將士凱旋而歸,朕特備美酒佳肴,望諸位將士開懷暢飲,共享此等榮耀時刻。來,滿飲此杯!”


    景帝高舉酒杯,滿堂皆應,駱青鬆亦放下之前的鬱悶,灑脫而飲。


    酒過三巡,景帝掃了一眼旁邊的福公公。


    福公公走上前,打開一卷聖旨,尖聲高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南虎翼軍將士此次征戰,功勳卓著。大將軍駱青鬆,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賞黃金萬兩、錦緞百匹……將軍張明濤,驍勇善戰,衝鋒陷陣,賜良田百畝、珍寶十箱;副將郭敬,智勇雙全,屢立戰功,予官升兩級、白銀五百兩……其餘將士皆有重賞,欽此!”


    在場的西南虎翼軍將士,除了駱玖語,其他人包括駱青鬆皆接旨論功行賞。


    此刻的景帝掃視殿中眾人,又無意瞧了瞧幾位皇子,心中不免有些鬱悶。


    這臭小子,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到場?


    正待他暗自歎息時,便聽蘭貴妃開了口。


    “陛下,臣妾聽聞這西南虎翼軍個個威武英勇,便是大將軍的閨女亦是巾幗不讓須眉。今日可有幸得此一見?”


    話音落下,現場靜默片刻。


    轉而景帝便輕鬆笑道。


    “駱侯,你府上的小閨女呢?九年了,朕倒是也想看看那小丫頭可是女大十八變了?”


    他似是無心的一句調侃,實則也是真想看看那臭小子心尖上的小丫頭長什麽樣了。


    此話一出,朝臣中也有不少附和打趣。


    “是啊,駱候,虎父無犬女,令愛何在?”


    “今日倒是讓我們好好看看巾幗女英雄姿態,哈哈哈……”


    駱青鬆心中暗自歎氣,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便衝著駱玖語微微頷首示意。


    駱玖語本也不是扭捏之人,大方站起,走到中間行了女子一禮。


    朝中之人,包括皇子此前所見的駱玖語,是在京都城中的女將之風,剛才暗地打量亦是角落的窺視。


    如今駱玖語大大方方站在那裏,便是長公主和皇後還有一眾女眷,在一番打量之後,也是忍不住連連讚歎。


    “京都雙姝,君雅之女果然氣度有加,便是九年未見,亦是驚豔京都的第一美人。”


    說話的是淑妃,話音一落便被身旁的明月公主扯了扯衣袖。


    “母妃,這駱玖語雖是好看,你也莫要將她說成第一了,還有我呢。”


    這時,淑妃才意識到自己話中有失,淺笑一下遮掩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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