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想不明白,就像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世界已經變了,可師傅還是堅持相信佛的存在。


    寺廟之前的佛像傷過人,已經被拉走了,他們現在用的是最早之前有些破損的石像。


    既不美觀也不大氣,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來拜……


    “了空!”


    就在小和尚思緒飄遠的時候,師兄嘹亮的唿喚讓他猛的迴過神來。


    “師兄,我在這兒!”


    了空一下子蹦起來,揮動著手臂向後瞧,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


    他的師兄是一個正經的和尚,此刻捧著一個木盒子向他走來。


    “師兄,你找我!”


    了空蹦蹦跳跳的迎上去,自然的接過對方手中的盒子。


    “頭發又長出來了,中午吃完飯我給你剪剪。”


    師兄揉搓著了空有些紮手的頭,眉眼溫和的囑咐著:“客人在後院休息,師傅讓你送些茶葉過去。”


    “哎,我這就去。”


    了空應了一聲,抱著茶葉盒跑走了,原地隻留下看著他背影搖頭的師兄。


    邁過青石台階,繞過特意挖出來的錦鯉池,了空在進後麵前被幾隻麻雀攔了下來。


    “不行哦空空,這是要送給客人的。”


    了空將盒子護在懷裏,點了點為首麻雀的腦袋:“這是為了感謝客人的,有了客人我才有錢給你買吃的。乖一點,等我迴來今天給你加餐。”


    他繞過了鳥群,走進了後院。


    空空嘰嘰喳喳的在身後叫著,可他卻已經聽不見了。


    微風拂過,他穿過了肉眼無法看見的屏障。


    了空並沒有發覺這一切,他隻是故作沉穩的邁著小短腿,思考著待會見到客人要說些什麽話。


    “咚咚!”


    “施主,我是寺裏的和尚了空,師傅讓我來送……”


    他的聲音到這裏戛然而止,眼中醞釀出的笑意緩緩消散——瞳孔渙散,表情呆滯。


    “咣當!”


    木盒順著台階滾落,鮮紅的液體將滑落的茶葉汙染,老方丈親手種的茶葉,便這樣損失了大半。


    軟軟的身子倒地沒有翻起任何風浪。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院中的樹無風抖動,幾片嫩黃的樹葉緩緩飄落,與他心髒處那道猙獰恐怖的血窟窿融為一體。


    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的奇跡,死了……便是真的死了,死前的上一秒他還在想著怎樣表達善意。


    遲緩的疼痛席卷全身,死不瞑目的了空永遠的停留在了最稚嫩的年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馬丁靴踩踏血泊,濺起淡淡漣漪。


    “是個孩子。”


    冷淡的女聲平靜的陳述著事實。


    來人穿著最普通的黑色休閑服,齊耳的短發上夾了兩個黑色的卡子,白皙修長的手握著一把形狀怪異的槍。


    淡青色的紋路像是科幻電影裏才會存在的特效,手一鬆便自動消散。


    黑色的眼睛掃過打翻的茶葉,眼神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又很快恢複平靜。


    “是來送茶葉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女人微微側過身讓出門的位置。


    “今天天氣真好,能這麽痛快的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同款黑色的休閑服,蓬鬆的黑發隨意的搭著,稚嫩青澀的臉龐像是還沒畢業的高中生,愉悅的眼神直視著天空,絲毫不會感覺到太陽的灼熱。


    女人自覺俯身開始收拾殘局,了空的眼睛怎麽也合不上,她調動靈力,強製的合上了對方的雙眼。


    ‘少年’懶散的伸了個懶腰,抬起手,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什麽高興的事一般,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真好,我很期待與你見麵,造物主大人……希望你能擁有接受失敗的勇氣。”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話,從始至終都沒有給了空半個眼神。


    女人隻當什麽都聽不見,拖著手中的屍體,將其丟在枯草堆上,從隨身攜帶的小瓷瓶裏倒出一隻蟲子,塞進那猙獰的血窟洞。


    “先生,需要滅口嗎?”


    女人走了迴來恭敬的低下頭。


    剛剛殺了一個小和尚,她很擔心先生的計劃出差錯。反正這裏的人都是要死的,用蠱蟲控製,也可以讓他們乖乖的當做犧牲品。


    “不用了,這一次的救世主可不是我們,隻有親眼看見同類消亡,卑劣的人類才會乖乖的聽話。”


    “是。”


    先生總是說些奇怪的話,可她並不會反駁對方。她的命屬於先生,她要做的就是聽話,無論什麽樣的命令都堅決執行。


    “黃七芹呢?”


    “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到了電台,其他幾人也到達了自己的位置,隻等計劃開始,就送他們去死。”


    ‘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去檢查一下陣法的連接情況,我要讓整個世界,來迎接他們的新王誕生。”


    “明白。”女人走了,院子再次陷入沉寂。


    樹葉沙沙作響,微風擦過‘少年’的耳畔,帶來山的悲鳴。


    “別這麽悲觀,你看好的人馬上就可以踩著我的屍體登上世界之巔,幾個和尚的命換以後整個山的和平,難道不劃算嗎?”


    “況且,給他們陪葬的可是整個聖會的人……你該知足了,親。”


    山無聲的怒喊,悲傷浸染著這片土地,可至始至終,祂都無能為力。


    “真是奇怪,當初我死的時候,你可沒有這般表現。”


    ‘少年’疑惑的歪了歪頭,嘴角微微抿起,看起來十分不理解。


    “做山不要這麽雙標,否則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少年’對著空氣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沒等下一陣風再次吹來,便轉身走進了屋。


    他好心情的哼著小曲,隨手扒了兩下碎發,露出了那雙癲狂壓抑的雙眼。


    時間成了他永恆的噩夢,一次次模擬著必死的結局,厭倦疲乏……


    如今,他終於迎來改變一切的機會。


    開心,愉悅,瘋狂——作為自始至終被放棄的那一個,他很期待那雙永遠高高在上的眼睛,能露出茫然無措的姿態。


    隻要一想到這個結果,他就興奮的血液沸騰。


    “親愛的,是你先拋棄我的。”


    他輕笑著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臉,指縫間流露出那雙黑沉的眼眸。


    神明殘缺的一角造就了他。


    現在,他這個殘次品,要開始迴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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