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竹韻軒籠罩在一片靜謐中,林墨站在院內的古井旁,掬起一捧冰冷的井水拍在臉上。徹夜未眠的疲憊感稍稍退去,但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今日要去麵見宗主,若真如蘇家所言,宗主就是獵殺玄陰靈體的\"寒鴉\"...


    \"夫君。\"蘇婉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披著一件素白外袍,發絲略顯淩亂,顯然也是一夜未眠,\"該出發了。\"


    林墨轉身,握住妻子冰涼的手:\"蘇家三位前輩呢?\"


    \"三爺爺帶著蘇河叔父連夜下山了,說是要去聯絡其他舊部。\"蘇婉晴壓低聲音,\"蘇瑤妹妹留下來保護清霜,有她和陳伯在,應該安全。\"


    林墨點點頭,從懷中取出那塊影息石:\"蘇河前輩給的這東西,真能瞞過元嬰修士的感知?\"


    \"三爺爺說可以。\"蘇婉晴將影息石係在林墨腰間玉帶上,又取出一枚青玉符籙掛在一旁,\"這是蘇瑤的''青靈障目符'',能幹擾探測法術。雙重保險,應該萬無一失。\"


    林墨輕撫妻子的臉頰,發現她眼圈微微發紅:\"哭過了?\"


    蘇婉晴別過臉去:\"沒有...隻是...\"她聲音哽咽,\"若宗主真是寒鴉,你此去兇險萬分。我...\"


    \"放心。\"林墨將她擁入懷中,\"我不會硬拚。若有異樣,立刻找借口脫身。\"


    正說著,小清霜揉著眼睛從屋裏走出來,身後跟著一臉警惕的蘇瑤。小女孩已經恢複了四歲模樣,眉心雪花印記在晨光中泛著微光。


    \"爹爹要出門了嗎?\"她奶聲奶氣地問,伸出小手,\"我給爹爹做了護身符!\"


    掌心裏躺著一枚小巧的冰晶,形狀像一片雪花,內部有藍光流轉。林墨小心地接過,頓覺一股清涼氣息順著手臂流入丹田,精神為之一振。


    \"清霜真厲害!\"林墨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爹爹一定平安迴來。\"


    告別妻女,林墨踏著晨露向主峰行去。青玄宗依山而建,外門在山腳,內門在半山腰,而宗主大殿則位於最高的天都峰上。沿途弟子漸多,都是前往各峰早課的。


    \"林師弟!\"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張鐵柱快步追上,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聽說你要去麵見宗主?真了不起!\"


    林墨勉強笑笑:\"僥幸而已。張師兄可知宗主為何突然出關?\"


    張鐵柱壓低聲音:\"聽內門的師兄說,好像是修煉到了關鍵處,需要一些特殊材料...\"他突然打了個寒顫,\"奇怪,怎麽突然變冷了?\"


    林墨心頭一緊。特殊材料...玄陰靈血?


    兩人一路攀談,很快來到天都峰下的迎客亭。已有七八名弟子在此等候,都是本次大比前十的外門精英。亭外站著兩名內門執事,正在核對名單。


    \"林墨,第九位。\"一名執事抬頭看了他一眼,\"先在此等候,宗主辰時接見。\"


    林墨拱手稱是,退到一旁。他暗中觀察四周,發現亭子周圍布置了隔絕陣法,顯然是防止弟子們私下交流。更令他警惕的是,趙無極就站在不遠處,正與一名黑袍老者低聲交談,不時往這邊瞥一眼。


    那黑袍老者身形瘦削,麵容陰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雙手——十指修長蒼白,指甲呈現出不正常的青黑色。林墨心頭一跳,想起蘇烈描述\"寒鴉\"時的形容:\"十指如鉤,色如玄鐵\"...


    \"肅靜!\"


    一聲清喝打斷了林墨的思緒。迎客亭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白色身影——淩雪抱劍而立,冷若冰霜的目光掃過眾人。


    \"奉宗主令,由我引領諸位上山。\"她聲音平淡,不帶絲毫感情,\"途中不得喧嘩,不得離隊,違者逐出師門。\"


    弟子們頓時噤若寒蟬。淩雪作為內門精英,又是玄冰真人愛徒,在宗門地位超然,連一般長老都要給她幾分麵子。


    隊伍開始向山頂進發。林墨走在中間,暗中觀察淩雪的背影。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雖然依舊冷峻,但握劍的手比平時更緊,步伐也略顯僵硬。


    山路蜿蜒,雲霧漸濃。行至半途,前方突然出現一道斷崖,隻有一條狹窄的鐵索橋通向對麵。淩雪停下腳步,轉身道:


    \"過橋時需心無雜念。此橋名為''問心橋'',能映照人心弱點,若心神不穩,極易墜落。\"


    弟子們麵麵相覷,都有些畏懼。趙無極和那黑袍老者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淩雪一人監督。


    \"我先示範。\"淩雪踏上鐵索橋,白衣飄飄,如履平地。


    輪到林墨時,他深吸一口氣,小心邁步。橋身搖晃,下方是萬丈深淵,令人頭暈目眩。剛走到橋中央,異變突生——


    鐵索橋突然消失,四周景象大變!林墨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血海中,無數猙獰鬼手從血水中伸出,想要將他拖入深淵。最可怕的是,血海中浮現出蘇婉晴和清霜的身影,她們正在被鬼手撕扯!


    \"幻象!\"林墨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幻象消散,鐵索橋重現眼前。他這才發現,自己一隻腳已經踏空,差點墜落!


    \"小心。\"


    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迴橋上。淩雪不知何時去而複返,就站在他身旁,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多謝師姐。\"林墨低聲道謝,卻感覺淩雪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劃了幾下——是字!


    ''小...心...寒...''


    字跡未寫完,淩雪已經鬆開手,轉身繼續前行。林墨心頭狂跳,淩雪顯然是在警告他!那個\"寒\"字,莫非就是指\"寒鴉\"?


    過了問心橋,山路變得平緩。前方出現一座宏偉的白玉大殿,正是宗主修行之所——天都宮。


    \"在此列隊等候。\"淩雪冷冷道,自己則走向殿門,與守門弟子交談。


    林墨趁機觀察四周。天都宮建在峰頂平台上,三麵懸崖,隻有一條路上下,易守難攻。殿前廣場上矗立著九根石柱,上麵雕刻著各種兇獸圖案,看起來陰森可怖。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正門上方的匾額——\"天都宮\"三個大字殷紅如血,隱隱有黑氣繚繞,與青玄宗正大堂皇的氣象格格不入。


    \"宗主駕到!\"


    一聲高喝響起,眾弟子連忙跪伏在地。林墨也低下頭,但眼睛卻偷偷上瞄,想要一睹宗主真容。


    殿門大開,一道人影緩步而出。那人身著紫金道袍,頭戴玉冠,麵容俊朗,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與林墨想象中的陰鷙模樣大相徑庭。


    \"免禮。\"宗主聲音溫和,抬手虛扶,\"諸位都是我青玄宗棟梁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弟子們受寵若驚,連聲道謝。林墨卻注意到,宗主說話時,右手不自然地蜷縮著,指甲在袖口若隱若現——青黑色!


    \"本座閉關多時,宗門事務多賴諸位長老操持。\"宗主繼續道,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今日出關,一是為挑選幾名得力弟子協助煉丹,二是...\"


    他的目光突然停在林墨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位弟子,你腰間所佩何物?\"


    林墨心頭巨震,暗道不好。宗主竟一眼看穿了影息石的偽裝!


    \"迴宗主,是弟子家傳玉佩。\"林墨強自鎮定,解下影息石雙手奉上。


    宗主接過影息石,指尖輕輕摩挲,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有意思...這玉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光突然從天而降,直刺宗主麵門!


    \"寒鴉!納命來!\"


    淩雪不知何時已經拔劍出鞘,劍身上冰晶閃爍,寒氣逼人!這一劍來得突然,又快又狠,宗主倉促間隻來得及側身躲避,衣袖被劍氣劃開一道口子。


    \"淩雪!你瘋了?\"宗主又驚又怒,右手猛地探出——那隻手瞬間變得漆黑如墨,指甲暴漲三寸,如鷹爪般抓向淩雪咽喉!


    林墨瞳孔驟縮。那隻手...正是蘇烈描述的\"寒鴉\"特征!


    廣場上一片大亂。弟子們四散奔逃,而隱藏在暗處的趙無極和黑袍老者也現出身形,一左一右向淩雪包抄而去。


    \"叛徒!\"趙無極厲喝一聲,祭出一麵銅鏡,鏡中射出數道金光。


    淩雪身形如電,在三人圍攻下左衝右突,劍光如雪。她一邊戰鬥一邊高喊:\"林墨快走!去告訴你妻子,寒鴉就是...\"


    話未說完,宗主突然張口噴出一團黑霧,瞬間籠罩整個廣場。林墨隻覺眼前一黑,五感盡失,仿佛陷入無邊黑暗。


    \"劍心通明!\"


    淩雪的聲音穿透黑霧,緊接著一道冰藍劍光如旭日東升,將黑霧一分為二。林墨趁機衝向鐵索橋,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攔住他!\"宗主——不,寒鴉的聲音陰冷刺骨,\"別讓他跑了!\"


    林墨拚盡全力奔跑,身後追兵漸近。就在他即將踏上鐵索橋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是那黑袍老者!


    \"小子,留下吧!\"老者獰笑著,烏黑的爪子直掏林墨心窩。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光後發先至,貫穿老者胸膛!


    \"走!\"淩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告訴玄冰師尊...寒鴉已奪舍宗主...啊!\"


    一聲痛唿後,再無聲息。林墨不敢迴頭,咬牙衝上鐵索橋。身後追兵被一道突然出現的冰牆阻隔,顯然是淩雪最後的掩護。


    下山的路仿佛無窮無盡。林墨腦海中迴蕩著淩雪的警告,心如刀絞。寒鴉竟然奪舍了宗主!而淩雪...她是為了救自己才...


    轉過一道山崖,林墨突然刹住腳步——前方路上,站著一個人。


    趙無極!


    \"林師侄,這麽急著去哪啊?\"趙無極陰笑著,手中銅鏡泛著寒光,\"宗主有請,跟我迴去吧。\"


    林墨心沉到穀底。後有追兵,前有堵截,難道今日真要命喪於此?


    就在他絕望之際,一道清越的劍鳴響徹山穀!


    \"趙無極!你敢傷我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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