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江川率先開了口,“爹,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考的怎麽樣,但我盡力了。”


    臨近考試的這些日子,他每天點著油燈學到半夜,該努力的都努力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接受。


    江行簡:“嗯,我知道,吃飯吧。”


    江行簡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麽,但總覺得考完了試還是應該關心一下情況。


    “小川,你若是過了縣試,府試爹就沒法陪你了,爹得去茳州參加鄉試。”


    江川驚訝不已,“爹,你要參加鄉試?!你終於想通了?”


    “爹想再試一次。”


    “肯定可以的!”


    江川:“我府試就在府城,坐牛車,一天就到了,沒關係,你去吧。”


    “好。”


    江鯉啃著排骨,看著爹爹和哥哥一個勁兒地笑。


    她感覺爹爹和哥哥肯定可以考中!


    一轉眼,就到了縣試揭榜的時候。


    這可是大事,一大早全家人都聚集在了官府門口。


    周圍都是人,吵吵嚷嚷的。


    直到大門打開,一聲“揭榜”,所有人都擠著往前。


    江家還帶了幾個小家夥,這擠來擠去的,生怕孩子被人抱走,所以一家子就在外頭等。


    江川自己擠進去看。


    江川擠了好一會兒,才來到紅榜前。


    他從後往前看。


    他讀書天賦不高,雖然覺得這一次發揮挺好的,但也知道自己名次不可能在前麵。


    然而他看啊看,直到榜單看了一半了,也沒叫著自己的名字。


    江川心一沉,額頭都開始冒冷汗了。


    難道這一次他還是沒中嗎?


    若是縣試都沒上榜,又怎麽參加府試,又如何考中童生。


    “我上榜了!!”


    “我中了!!”


    “哈哈哈……我也中了!”


    “我沒中,沒有我的名字……”


    “我也是……又沒中……唉……”


    周圍的學子們有興奮,有的垂頭喪氣。


    江川腳步沉甸甸的,已經沒有勇氣往前看了。


    “這一次的縣案首是誰啊?”


    “應該是第一次考吧,以前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


    “案首叫什麽?說不定我知道呢?”


    周圍的人開始討論案首,江川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看。


    “哎喲!那案首姓江!”


    江川忙著看榜,聽見和自己一個姓,他羨慕了一番,繼續看。


    “叫江川!”


    江川腳步猛然一頓,僵站了好一會兒,他歎了口氣。


    這案首竟然和自己一個名字,真厲害啊。


    他真想看看他長什麽模樣。


    大家都叫江川,他得苦讀多少年才能成為案首啊?


    江川看完了榜,沒有他的名字,他又落榜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爹娘,怎麽麵對弟弟妹妹們。


    最後掃了一眼排在第一個位置的“江川”,滿眼都是羨慕。


    望著望著,他眉頭蹙了蹙,連忙湊近自己看案首的戶籍地,“……永安鎮江水村……”


    啊…… 江水村還有一個跟他同名同姓的書生?他怎麽不知道?


    難道,永安鎮上還有另外一個江水村?!


    江川懷著疑惑從人群裏擠出來。


    他出來時,臉色發白,江行簡抿了抿唇,瞬間知道結果了。


    他拍拍江川的肩膀,“不怕,這一次考不中,沒關係,咱們下一次再來。”


    白芷淺笑,“是啊,明天再考便是,兒子,別難過。”


    三個小豆丁相互對視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哥哥了。


    江鯉撓撓小臉兒,按理說她現在的運氣很好的,哥哥怎麽著也沾染了一些她的好運氣,怎麽……連榜都沒上呀?


    唉……看來自己的好運也沒那麽神乎。


    “爹,咱們永安鎮……有幾個江水村啊?”


    江行簡:“你這孩子連這都不知道啊,自然隻有一個,一個鎮上要是有好幾個名字相同的村落,那如何區分?”


    江川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那……咱們村子裏還有跟我同名同姓的讀書人嗎?”


    江行簡沉默著思索一番,“沒有啊。”


    江川雙眸顫了顫,“爹……可是……可是案首就是永安鎮江水村人,而且……而且名字還和我一樣,叫江川。”


    “爹,你說這是怎麽迴事?”


    江行簡目瞪口呆。


    江川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一下,“爹,那案首總不可能……是我吧?”


    “砰!”白芷手一滑,拿著的水壺砸在了地上。


    三個小家夥下巴都要驚掉了。


    江行簡嘴唇抖了抖,“等……等爹去看看……”


    說吧,他一溜煙就鑽進了人群中。


    過了許久,突然聽見人群裏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看見沒?我兒子!”


    “我兒子是案首!”


    “哈哈哈……我兒子才十三歲呢!”


    “是啊是啊,他很勤奮的……”


    江川呆呆地望著人群裏笑眯眯跟人炫耀的爹,終於意識到原來……原來案首竟然是自己!


    江鯉:“哥哥,所以你考了第一名,對嗎?”


    江川遲疑著點頭,“好像……好像是的。”


    江風和江雨齊刷刷抱緊了他。


    江風:“哥哥!!!”


    江雨:“哥哥,你快蹲下來,讓我親親你!”


    江川蹲了下來,兩個弟弟瞬間化身親親狂魔,抱著他一頓親。


    親得一臉口水。


    江鯉也想親,可一看哥哥臉上都是口水,她有一丟丟嫌棄,“哥哥,你親親我~”


    江川親了她一口。


    “哥哥!你好厲害哇!”江雨仰著小臉兒,滿臉的仰慕。


    江鯉:“哥哥是案首!我就知道哥哥可以的!”


    白芷唿吸顫抖著,終於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她望著江川,鼻尖泛酸,眼眶都紅了,“小川……我們小川真厲害,跟你爹一樣厲害。”


    江川:“娘……我……我沒讓你們失望……”


    這時,江行簡從人群裏出來了。


    來到江川身邊,江川莫名緊張。


    突然,江行簡抱住他。


    江川嚇得喊了一聲,而江行簡已經抱著他轉了個圈。


    “爹!爹……”


    “哈哈哈……”


    江行簡放他下來,用力揉揉他的頭,“我的乖崽!真厲害!”


    江川癟著嘴,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撲進江行簡懷裏,“爹……爹……我沒讓你失望……我上榜了……”


    小少年窩在爹爹懷裏,哭得又放肆又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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