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謝謝您的好意,可我們海上的人上不了岸。”


    女人掉著眼淚,“我們若是私自上岸,會被官府抓走,甚至會掉腦袋的。”


    縮在他懷裏的小男孩兒滿臉都是恐懼,似乎他們經曆過這樣的事。


    白芷:“我說你沒事就沒事,隻要你願意。”


    江川:“你今日迴去,跟你的親人說一聲,明日我來這裏接你。”


    女人渾身顫抖著,連忙給他們磕了好幾個頭,他兒子也跟著“咚咚咚”磕頭。


    “不必這樣,趕緊起來。”白芷將他們扶起來。


    白芷身上穿的幹幹淨淨,雖然隻是淺藍色棉布做的衣裳,可對於海上的人來說,卻貴重,他們生怕碰髒了。


    說好這些,一行人才迴府。


    劉江被教訓了一通,現在已經不敢多說什麽了。


    迴到家,中午簡單吃了麵,晚上,白芷帶著孩子們去廚房忙活。


    他們今天買了幾斤小黃魚,幾斤大蝦,還有二十幾個肥肥的生蠔。


    白芷:“鯉鯉啊,小廚神,知道海鮮怎麽做嗎?”


    “知道!”


    江鯉高高舉起小手。


    一家子初來乍到,不太習慣原汁原味的海貨,覺得有腥味。


    江鯉就指導著娘親做了一道油燜大蝦,小黃魚很新鮮,撒點鹽,直接清蒸,最後放點蔥蒜,用熱油一澆就出鍋了。


    至於生蠔,把殼給撬開,調了個蒜蓉醬放在生蠔肉上,同樣上鍋蒸。


    等把所有的海貨都做好,江行簡也迴來了。


    “爹爹!吃飯飯啦!”


    “爹爹!”


    江鯉和江雨像兩個小炮彈似的,一左一右撞上去,緊緊抱住江行簡的腿。


    江行簡歎氣,“你們兩個小調皮哦,再過幾年,你們再大一些,爹爹老了,得被你們撞散架。”


    “咯咯咯……爹爹才不老呢!”


    “就是!爹爹……咦……爹爹,你身上咋臭臭的?”


    江雨捏著小鼻子,連忙放開了他爹。


    江鯉聳著小鼻子,也聞到了,“真的臭哦……”


    江行簡:“這麽大熱的天,去外頭跑了一天,渾身都是汗,能不臭。”


    白芷:“快洗手吃飯,吃了飯再去洗澡。”


    江行簡簡單洗了手,洗了臉,才坐上桌。


    “哎喲,今天吃海貨呢?”


    “這是我們特地去碼頭買的!”


    提起這個,小家夥們就有的說了,他們把今天聽到的事兒說給江行簡聽。


    江行簡聽得格外認真,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蚊子了。


    江川:“爹,整個蒼南州的錢財和稅收幾乎都是海上的漁民貢獻的,那些漁民隻是能勉強吃飽,但他們生命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江鯉:“我們今天遇到的姐姐,她爹爹和他相公就是在海上死掉的。”


    江雨:“他們好可憐的。”


    江風:“若是能允許他們上岸賣魚貨,不用他們交攤位費,每年交的稅少一些,他們說不定就能多賺點錢,買好一點的船,也就沒那麽危險了。”


    江行簡歎了口氣,“這蒼南州的事情多著呢,一件一件來吧,我今日去村裏也一言難盡。”


    白芷:“吃飯,吃了飯再說。”


    一家子這才動筷子,油燜大蝦還是之前過年時吃過的味道,香香辣辣, 沒有海貨的腥味,很好吃。


    小黃魚又鮮又嫩,腥味也少,一家子也能接受,甚至都吃完了。


    不過最讓他們喜歡的是生蠔。


    他們可從未吃過這東西,想著長得奇奇怪怪,估計也是腥臭得很。


    誰知道吃一口,鮮美肥嫩!好吃!


    “哇!這個好好吃呀!”


    “改天我們還去買!”


    “嗯嗯!買!”


    小家夥們嘰嘰喳喳,小臉兒埋進生蠔裏,吃的香噴噴。


    江行簡渾身疲憊,可看著他們的笑臉,他瞬間又有了力氣。


    吃完飯,白芷跟他說想把今天遇到的母子倆招到家裏來做事,江行簡自然同意。


    “這幾天,我改改這海上的律法,真是太荒唐了。”


    小家夥們睡了,江行簡坐在桌邊又開始完善律法和改革要點。


    白芷站在他身後,給他捏肩。


    “去睡吧,我還得忙呢。”江行簡拍拍她的手,“哪能一直捏肩,手該酸了。”


    白芷:“我陪陪你,我現在真是無事可做,也睡不著。”


    “好吧。”


    江行簡繼續忙碌,白芷坐在旁邊望著他。


    油燈下,江行簡那張俊朗的臉顯得格外肅穆,增添了一種特別的魅力。


    白芷看了一會兒,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天色不早,江行簡放下筆,側頭看了她一眼。


    眼底漫上柔色,輕輕將她抱上了床。


    第二日,江川帶著劉江早早就來到了碼頭。


    劉江現在都有點怕江川了,因為今天一大早,知府大人出門時,眯著眼盯著他看了好半晌。


    雖然一句話都沒說過,可他嚇得腿都發抖。


    兩人在碼頭上等了許久,終於看到那熟悉的母子倆。


    兩人看見他們,臉上沒有太多欣喜,隻有恐懼。


    江川眉頭微蹙。


    江川迎上去,“你們來了,跟我走吧。”


    女人嘴唇哆嗦著,低頭看看兒子,眼底是一片灰蒙蒙。


    昨日迴了家,她跟公公婆婆說了貴人招他們母子上門做事的事兒。


    可公公婆婆一聽就不同意,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這些人還不知道找她去幹什麽呢。


    可他們非富即貴,是他們海上的人惹不起的,由不得他們拒絕。


    公公婆婆哭了一整晚。


    可沒法子,害怕貴人找上門,女人早早就帶著兒子坐上小船來了碼頭。


    在陌生的城裏穿行,看著各種各樣的路,女人看的一愣又一愣。


    她這一輩子,除了碼頭,再沒有來過岸上,更何況是城裏。


    原來南州城是這樣的?


    她兒子也大著膽子悄悄看著這一切,原來城裏人住的是這樣的房子。


    他們卻是大多數時間都住在船上,隻有風暴來臨,才會躲到小島上的山洞裏。


    左拐右拐,母子倆已經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個寬敞氣派的大房子前。


    這大房子比周圍的所有房子都漂亮!


    母子倆看呆了。


    他們看不懂房子上的牌匾,隻覺得這房子得是貴人中的貴人才能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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