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薑氏像是被人破壞了的玩偶躺在地上。


    她眼眸之中滿是失望。


    淚水也終將忍不住的從眼眶中流下。


    在京城的這些時日。


    他變得與從前不同。


    從前他雖喜歡這些小便宜,但至少也能分得清大是大非。


    更不會像今日這般對其動手。


    可是自從遇見宋無憂。


    自從遇見了份子錢。


    眼前的男子似乎早已變得麵目全非。


    前期的高利,那些怎麽都數不清的錢數,徹底蒙蔽了眼前男子的雙目。


    一次又一次。


    讓他徹底陷入在了金錢的漩渦之中。


    耳旁隻想起書櫃被惡狠狠地推倒在地撞碰撞出的聲音。


    男子像是個喪失了人性的野獸一般,強行將那暗格的門打開。


    隨後將裏麵的木匣子拿了出來。


    那木匣子雖然不大,但是裏麵放滿了極其貴重的東西。


    還有身份證明。


    可那些都不是他所需要之物。


    隻有銀票。


    隻要入目,便全都被他堆積到了一起。


    他將那些有些淩亂的銀錢堆到眼前,隨後挨個展開,細細數著。


    耳畔傳來那唰唰的聲音。


    宋薑氏半天也起不來身。


    腰部的疼痛,讓她幾欲昏厥。


    從前在家坐著闊太太,萬物都不必親手而做。


    而如今在京城,因為家中錢財驟減,許多活計都不得不落在她身上。


    又加上宋家二伯,隻要每次飲酒或心中不滿。


    便會對宋薑氏動則打罵。


    渾身青紫痕跡,消了又長,長了又消。


    根本無法徹底消除。


    撿起最後一張銀票。


    宋家二伯明顯並不滿足。


    他那雙渾濁的眼落在躺在地上,此時還不曾起身的宋薑氏身上。


    “裝什麽?你那一身肥肉,還真能磕碰到什麽地方?真是笑話……”


    “我問你,家裏還有錢沒有?這點錢算是什麽!還不夠老子去喝頓酒的!”


    “家裏到底有多少錢你自己心裏清楚,這些錢已經是最後的…再也沒有了。”


    “沒有?”


    他很是不滿意地站起身來,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宋薑氏身上。


    “你說…錢是不是都被你這個賤人花了,我告訴你沒有…那些錢都要留著給本大爺…”


    宋薑氏看著他又走了過來,也破罐子破摔的直接吼道。


    “你自己一邊靠著印子錢發家,明知道那東西有多暴利,可你自己卻還借…你可去問問那賭房你欠了多少銀錢!他們又找上了家門多少次!錢如今全然都用來給你還賬了!”


    再也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


    宋家二伯明顯對她的迴應有些不滿。


    看著女子那副豁出去的模樣,更是心中煩悶。


    大掌死死的拽著女子的發髻,卻將人拖進了房門。


    桌上的茶盞從微微泛著熱氣到徹底涼透。


    房內隻能聽見單方麵動手毆打的聲音。


    和一個女子痛苦的慘叫。


    周圍的鄰居都習以為常,無人願意管這種閑事,個個都做了縮頭烏龜。


    房門“吱”的一聲被拉開。


    宋家二伯到滿是神氣的走出來。


    而地上躺著的是更加奄奄一息的宋薑氏。


    “既然你沒錢,那就去管你女兒要!不然我就打死你!”


    “你打!你有本事就直接打死我!”


    宋薑氏怒吼著,卻終究換不迴來他的半分目光。


    他轉身而去的決絕,讓人心中布滿了怨恨。


    憑什麽?


    憑什麽男人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而身為女子,卻要飽受摧殘。


    ——


    宋薑氏雖然表麵上與他爭鋒,可實則卻不敢真的與他起了爭執。


    聽著他的話,沒過兩日便去了宋侯府。


    從宋侯府後門被人接入了宋漪瀾的住所。


    得知母親前來看望。


    宋漪瀾原本滿心歡喜,可瞧見母親模樣時,卻愣在原地。


    這場婚事…還不曾過去三月。


    麵前的母親身形便已消瘦大半,就連麵頰也凹陷許多。


    別說那衣服蓋住的地方。


    “這是怎麽了?母親,您怎麽消瘦的如此多,是不是生病了?為何不肯告知於我!我也好迴家侍奉。”


    宋薑氏搖了搖頭。


    宋漪瀾如今雖為妾室,可是這房中擺設卻實在能讓人看得出那人的用心。


    看來也確實十分愛慕於她。


    “阿娘沒事,隻是突然從淮陽搬至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才…你在侯府過得如何?世子爺可待你還好?”


    “世子爺待我良善,隻是…終究還是想在我這求個子嗣,可女兒的身子也一直未有有動靜,世子也有些……”


    心中不願。


    但畢竟與莊玉妗相比,宋漪瀾至少幹淨。


    “你們夫妻才結婚幾月,以後有的是機會,你莫要氣餒。”


    她的目光落在自家女兒身上,眼中更帶著幾分羨慕。


    曾經幾何。


    宋薑氏也曾如此愛慕一人,更是處處光新。


    可如今一切不過皆如夢中。


    “我…我聽聞父親在跟著世子做事,也不好開口問,既然母親來了,那…父親如何?可還能跟得上世子的腳步?”


    做事。


    做什麽事?


    不過是發人血饅頭的才罷了。


    宋薑氏心中雖為難,但卻還強挺著精神騙她。


    “你父親年紀已經稍微年邁,確實有些吃力,但世子如此相信你父親,你父親自然也不願虧欠世子。”


    宋漪瀾滿意的點點頭。


    “那我之後尋個機會同世子說說,讓世子多幫襯些父親。”


    “好。”


    宋漪瀾看宋薑氏似乎心不在焉。


    那懸著的心也更有幾分難以平穩。


    “阿娘,你跟我說實話…你同父親是不是生氣了?你今日這副樣子實在不算……”


    宋薑氏強忍著淚水,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般。我與你父親…甚是恩愛,你不必……”


    “阿娘。”


    宋漪瀾看著眼前之人的模樣,便已然知曉。


    “阿娘,你同我講實話,家裏到底發生了何事,若是我能幫襯一二,我一定竭盡全力。”


    宋薑氏沒有法子,便隻好說宋家二伯在外欠了些銀錢,如今找上了門來。


    “不過是欠了些錢,這倒也無妨,我這還有些,母親拿迴去給父親就是。”


    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不過是錢鬧的問題。


    “你把錢都給了我,你自己在這府上又該如何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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