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莊哥就看到了猩猩們的身影。它們手裏拿著樹枝,正在驅逐著山羊、鹿、麅子等食草動物。它們背後是一片野果林。一些猴子在猩猩的監督下,把帶刺的樹枝圈圍在野果林的外圍,讓食草動物再難以進去。


    看到莊哥,有幾隻猩猩圍了上來。


    “請問你們首領在嗎?”莊哥禮貌地問。


    “你是從哪兒來的?”


    “隕石莊園。”


    “不就是西邊那個……”猩猩們交頭接耳。


    “首領是你說見就見的嗎?這裏是我管的地皮,有什麽事跟我說。”一個看起來是領頭的大腹便便的猩猩蠻橫地插進來說。


    “我需要找大頭領說。請向上通報一下,也可以讓誰帶我去。”莊哥很耐心。


    “不行!”


    “可我確實有重要的事。”莊哥簡略把羅裏的事講了一遍。


    “哼,羅裏!那老東西還活著?那早已是過去的事了,它那時的首領早死了,新首領還會管它那些破事嗎?你趕快走吧!”


    “可羅裏是冤——”


    “轟它出去!”那猩猩頭兒背起臂膀來吆喝著。


    猩猩們一擁而上,有抓的,有推的,也有打的,它們撕扯著莊哥向外走去。


    “混蛋!”莊哥氣急了,它向外猛一用力,猩猩們便向四處倒去。猩猩頭兒衝上來,被莊哥一口咬住下顎,疼得它直叫喚。


    爬起來的猩猩們趕緊向莊哥跪下來求饒。


    “你們誰跟我去見頭領?”


    “它,它去。”剛才還飛揚跋扈的猩猩頭兒現在軟了下來,它指著身邊的一個老猩猩說。


    “走吧。”莊哥對老猩猩說,看也不看其它猩猩。


    在路上,莊哥問老猩猩:“你們頭領為什麽不讓我去見大頭領?”


    “這你不知道,我們有規定,各地塊頭領必須管好自己的領地,有事自己處理,不得上報麻煩大頭領。如果上報,被看作是沒有能力做首領,就要被撤職。”


    “那如果有事必須上報的呢?”


    “那......反正都不願意上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願意惹大頭領不高興啊。”


    如果都這樣,那大頭領可是太清閑了,這大頭領一定是個貪圖享受的家夥。莊哥想。


    “不過,聽說最近上麵要換新首領,不知換沒換,反正新規定還沒有下來……”


    它們來到一個長滿漂亮樹木的大山洞門口,那裏有兩隻猩猩守在門邊,一個看起來很機靈的小猩猩帶著和莊哥同來的老猩猩進去通報情況。


    過一會兒,它們出來了,跟出來的還有一個大猩猩。這是大頭領嗎?莊哥猜測著。


    “這是我們副首領。”老猩猩和小猩猩一同介紹說。


    “嗯,嗯,你是羅裏的朋友?你,怎麽認識它的?”那副首領睡眼惺忪,滿臉皺紋,它邊清嗓子邊居高臨下地詢問。


    莊哥說了認識羅裏的經過。它相信在此之前它一定已問過老猩猩。


    “嗯?那你怎麽過來的?”那大猩猩充滿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它。


    它又耐心地補充說了經過。


    “你的話,我還不能全信。嗯,不過你如果真能再見到羅裏,可以告訴它,它的問題是遺留問題,我們不想再管。嗯,它要想迴來就必須立功贖罪——先要把棕熊領地奪過來!它要不願意,就別想迴來。”


    混蛋!這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但莊哥還是耐住性子訴說了羅裏的無辜,並說羅裏已老,再無力去奪取什麽領地。


    “你不要再囉嗦!就這樣吧。”說著那副首領就向洞裏走去。猩猩們也都退守到洞門邊。


    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莊哥跟著就要衝向洞口;但它很快站住了,它實在不想把事情鬧僵了,那樣羅裏就更無法迴來了。它悶悶地離開洞口,尋思別的辦法。


    “你是來為羅裏送信的?”坎下樹叢裏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莊哥發現那裏站著一個精瘦的老猩猩。


    “我和羅裏是莫逆之交。跟我來吧,會有辦法的。”老猩猩說話很慢,顯得神定氣閑,麵目和善,一副很關心人的樣子。莊哥氣不覺消了一半:向它問問情況也好。便向那裏走去。


    “它們隻關心自己,跟它們說沒用。用一句時髦的話說,它們是既得利益者,保住它們的利益對它們最重要。誰冤屈跟它們沒關係,隻要它們自己不冤屈。”在樹下,老猩猩邊領著莊哥向樹叢深處走邊說。這些話莊哥聽得心裏很熨帖。


    “可羅裏真是無辜。”


    “無辜的很多。讓我們來想想辦法。”


    一路向下,那老猩猩把莊哥領到一隱蔽處,這裏樹木低矮,洞穴又小又淺,一些猩猩在那裏出入,但同上麵那些大腹便便、誌得意滿的猩猩們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它們大都身材瘦長,蓬頭垢麵。


    “來,認識一下,我叫山任,羅裏和我是早年朋友,那是個了不起的家夥。唉,命苦啊,按羅裏的能耐,當個頭領副頭領的完全夠格,可……唉!”


    “據我所知,羅裏現在並不想當什麽頭領,它隻想老了迴到家鄉故土。”


    “想法是好的,難哪。你不知道這裏的狀況壞到了什麽程度。對了,羅裏的身體還好嗎?”山任關心地問。


    “很健壯。”


    “那就好。”山任眼裏露出喜悅的光芒。“這裏的現狀應該改變了,我想請羅裏迴來,我們兩個老骨頭帶著小的們一起努力,不愁推不翻黑暗統治,建立不了公平的王國。”


    要在以前,聽到這些,莊哥會很快興奮起來,但有了在隕石莊園的前車之鑒,它變得比以前冷靜了很多。


    “怎麽建立公平的王國?”它問,眼睛看著那老猩猩。


    “權利不能隻掌握在一部分既得利益者手裏,權力是大家的,應該由大家掌握。好了,不多說了。您先休息吧,明天幫我們帶路,去接羅裏。”


    莊哥有些高興起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心裏不踏實:這山任看來並不是這裏的領導者,起碼現在不是正式的領導者。它怎麽能保證羅裏迴來?


    “可是它們……會讓羅裏迴來嗎?”莊哥試探著提出疑問。


    “不管它們,它們正在爭權奪利,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要羅裏迴來,有誰會是它的對手?隻要我們登高一唿,響應的會很多。不愁奪不來政權。”


    這不是使用暴力嗎?莊哥知道,這是羅裏絕不會願意的。它的心沉下來。


    這時,一個毛發很長的猩猩急急來到山任麵前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山任便轉身對身邊的小猩猩說:“給客人安排好休息的地方。”又轉過身對莊哥說:“對不起,我有點兒急事,咱們找時間再談。”此時的山任顯得很急躁,已沒有了先前的神定氣閑,


    天逐漸黑下來。莊哥被安排在一個僻靜的山洞裏,小猩猩給它送來了野果,都是又小又澀,而且隻有一點點兒。莊哥有些渴了,它想出去找些水喝,便帶好洞口猩猩們用樹枝編的柵欄門,信步向溝下走去。


    猩猩部落占據的是一個很大的山穀,這裏岩石裸露,溝壑縱橫。傍晚山中寂靜了很多,有樹木的地方,經常會看到三三兩兩的猩猩和猴子。但每當莊哥向它們靠近,想打聽哪裏有泉水的時候,它們都急急忙忙地躲開了。無奈,莊哥隻好自己尋找水源。有幾次,它似乎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便下到溝裏,但都一無所獲,泉水的聲音又在鄰近的地方響起。它隻好又奔向那裏,但結果卻與上次一樣。


    它不相信找不到泉水,但亂跑肯定不是辦法。它伏下身來,仔細聽了聽方位,感覺泉水的流聲就在腳下。可是眼前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它忽然想到:難道下邊有一個流淌泉水的暗洞?它便向下坡走去,每走一段,它就伏下來聽一聽。現在它已確定腳下就是一個流著泉水的山洞了!它向下跑去,相信泉水會流出地麵。


    果然,它終於聽到了更大更響亮的水流聲。就在下邊岩石重疊的地方,汩汩的泉水從石洞口湧出來,飛瀉而下,流到更深的溝壑之中。莊哥很快來到泉水的下方,這裏的岩石被泉水衝出了一個圓圓的深潭。本來它找水前並不十分口渴,但此時卻真的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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