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沒狗。在這普遍養狗的山村,這很奇怪。“突擊隊”由吊眼狼和老狐狸親自領隊,它們沒有費多大勁兒就進入了院內。兩隻狼直奔那座坐北麵南的正房,三隻狐狸向兩側的雞棚和兔舍摸去。但狐狸們並沒有很快驚動雞鴨,顯然它們是等待狼們先動手。


    此時吊眼狼和順風狼已爬上了正房西側的窗台。這家的窗戶分上下兩層,下層玻璃窗緊閉著,而上層一定是為了納涼,玻璃窗向裏被高高吊起,外邊釘了一層薄薄的尼龍紗窗布,微風吹拂,裏麵的窗簾飄動著,炕上傳來人的熟睡的唿吸聲。


    兩狼站到窗台上,慢慢把前爪搭上了玻璃窗的上簷,頭探到了紗窗布上。它們發現,這紗窗布又大又鬆,根本無法擋住它們;它們用嘴撕開下麵的摁釘,把頭向裏邊探進去。


    吊眼狼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它斜視了一眼同來的順風狼,發現它好像有些緊張,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吊眼狼暗罵一聲:“真沒用。”用身體向它身上靠了靠,這意思是讓它放鬆些,同時告知它準備行動。


    順風狼本來就很緊張——這可是它第一次要和人麵對麵廝殺呀,它戰戰兢兢觀察屋裏睡覺的兩個人,想不到吊眼狼會去碰它,它身上一激靈,一隻後腿一下從窄窄的窗台上滑了下來,整個身體險些掉到地上。它忙活了半天,才又重新站穩。


    吊眼狼氣得惡狠狠地看了它一眼,使勁兒向屋裏努努嘴。順風狼知道,這是攻擊的命令。


    兩狼幾乎同時向上竄去,但窗台太窄小,它們的身體幾乎是直立著向上,後腿使不上力,這一躥順風狼並沒有竄上玻璃窗;吊眼狼剛剛竄上去還沒有站穩,就見迎麵一道銀光閃電般飛來,風聲唿唿,嚇得它急急向後閃去,撲通一聲掉下窗台。順風狼也隨著掉下去了。


    這時屋裏已亮起燈光,就聽一個男人低沉地說:“快起來,好像是狼。”紗窗裏麵的玻璃窗很快被關了起來。


    那男人又說:“你在屋裏待著,我出去看看。”


    “小心點!”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吊眼狼示意順風狼快到門口等著。兩狼一左一右把住了門口。


    這是一座三間平房,廚房和門在中間,兩狼把住了門口,無疑是占據了極為有利的地形。


    廚房裏已傳來了人的腳步聲,吊眼狼心裏一陣高興。


    突然,剛才關上的窗戶猛然被打開,一個黑影快速從裏麵跳了出來。身後的窗戶隨即啪的一聲又關了起來。


    兩狼都嚇了一跳,扭頭一看,身後院子裏已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那男人虎視眈眈地看著它們,手裏拎著一條銀光閃閃的鐵鏈——九節鋼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吊眼狼已聽老狐狸說過,這男人就是它特別痛恨的野弟和大黑狗一家的主人。它和順風狼一左一右地摸上來,一步一步地逼近。


    那男人一點兒都不慌亂,麵對慢慢逼過來的兩隻狼,他好像視而不見,反倒把手裏的鋼鞭收攏起來,靜靜觀察四周狼和狐狸們的動向。


    吊眼狼嚎叫起來,順風狼也跟著嚎叫起來,午夜時分,這嚎叫確實陰森可怖。


    伴著叫聲,兩隻狼一縱而上,啪,男人一邊閃躲吊眼狼的撲咬,一邊把手裏的鐵鏈甩開,那折疊的鋼鞭一下伸的老長,鞭身重重擊在順風狼的背上。


    狼的頑強是出了名的,順風狼一骨碌爬起來,不顧疼痛,返身又撲了上來;吊眼狼更加兇相畢露,它不斷伺機跳起來,專攻擊男人的要害。


    “哐當!”隨著響聲,房門突然大開,一個女人舉著鐵鍬,不顧一切地衝了上來,在狼的背後亂劈亂砍。


    兩隻狼都嚇了一跳,趕緊向旁邊躲閃。男人趁機靠過來,把女人掩在了後邊。


    這時院裏院外“撲騰”、“撲騰”一陣響動,十來個黑影先後跳進院來。這是狼和狐狸們聽到吊眼狼的嗥聲後前來支援。院子一下變小了。


    “快進屋裏吧!快!快!”女人看到一下來了這麽些狼(黑暗驚恐中她把狐狸也當作了狼),由於著急和害怕,喊聲裏帶著哭音。


    “你先進!我頂著。”男人的聲音仍很沉穩。


    “一塊走!”女人甩動著鐵鍬,嚇住漸漸逼近的狼。顯然她明白當時的危險程度,不肯獨自離去。


    可是,她這一猶豫,通向門口的後路已被狡猾的狼們堵住了。


    女人渾身顫抖著喊:“這些......該死的狼,我打死你們!”舉起鐵鍬就又亂劈起來。


    男人一把把她拽迴來:“別急,別怕,有我呢。”


    女人好像突然想起什麽,揚起脖子大喊:“快來人啊!狼群把我們家包圍了!快來呀……”


    他們家和鄰居的院子並不是緊挨著的,院外有很多樹,中間還隔著一小塊玉米地,加上逆風,鄰居們很難聽到。所以她喊了半天,除了狗叫和風吹莊稼的聲音外,周圍並不見人的動靜。


    女人的聲音已有些嘶啞。男人的眼睛仍然沉穩地觀察著狼群,很顯然,眼前的嚴峻形勢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否則決不會輕易出屋的。


    女人的嘶喊開始確實讓狼們很吃驚,從而延緩了它們的進攻時間;但當它們看到,她喊叫半天,並沒引來一個人,便更加放心大膽了。它們開始毫無忌憚地進攻。


    男人的顧忌更多是在妻子。娃要在多好(他的兒子小勇這兩天就該放暑假了)!他想,爺倆兩條鋼鞭,把這四五條狼打發了應該沒多大問題(他已看清其它是狐狸)。可是眼前,他還要照顧妻子。莊哥要在多好啊!有它幫忙至少可以保護妻子呀。


    不能胡思亂想了,見機行事吧!這時他發現側麵一隻狼正慢慢摸過來,要偷襲他的妻子。他急忙甩出鞭頭,鋼鞭像舞動的鐵棍,重重擊在那隻狼的前肋上,那狼慘叫著向一旁退去。


    很快又有一隻狼撲上來了。說時遲那時快,男人把鋼鞭往迴一收一抖,鞭頭宛如靈蛇遊動,又纏住了這隻狼的脖子,他用力拽拉,這狼又向前栽了一個筋鬥。


    但是另兩隻狼在吊眼狼的策動下,又逼到了眼前。糟糕的是,這時女人由於緊張,鐵鍬在與狼的拚命搏鬥中脫手了。男人隻好更靠近去保護她,但是鋼鞭卻因此甩不開了。


    吊眼狼見有機可乘,偷偷轉到女人一側。男人吃了一驚,急忙拉過女人,掄起鋼鞭抽了過去。吊眼狼急忙向後退,鞭梢從它的臉前劃過去。


    可是,此時又有兩隻狼迎麵撲了上來……


    萬分危急了!男人鞭長莫及,救援已來不及,他的女人暴露在兩狼的攻擊之下。


    突然,一道黑影斜掠過來,飛快插到狼和女人之間,剛好遮擋住了兩隻狼的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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