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修趕到郊外時,這裏已經歸於一片寂靜。


    結伴的人群三三兩兩的聚集過來,哪怕是大中午也不能減弱他們談天下棋的興致。


    老人們坐在樹蔭底下搖著蒲扇,浸著水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擦拭汗水。江邊還時不時有江風吹來,倒也沒那麽燥熱。


    “真是奇怪,剛才明明就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出現在這附近,怎麽現在完全消失了,連一絲蹤跡都沒留下。”


    江景修白淨的眉宇間纏著一絲疑惑。他繞著四周走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有問題的地方,再往前去就是郊外的老城區。


    江景修擦了擦額前的汗珠,停留片刻後才離開了這裏。


    一陣轟隆聲在他離開後不久從老城區的地底傳了出來。


    恰巧被一個小孩聽見,他被嚇得哭著跑迴了家。


    “媽媽,我在外麵聽到了怪物的聲音,好可怕!”小孩哭喊著進了家門。


    廚房裏,圍著圍裙的婦人正在忙著做飯,小孩叫嚷著抱住了她。


    “媽媽,外麵地下有怪物,剛才還有好大的聲響,我都聽見了。”


    婦人有些敷衍,“好好,我知道了。地下有怪物,它們專吃像你這樣不聽話的小孩子,大中午都不著家非得往外跑,等會兒中暑就老實了。”


    “我不是!我沒有不聽話,媽媽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去看看嘛!”小孩拽著圍裙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婦人看著鍋裏的熱油,頓時來了脾氣,輕輕推了他一下。


    “好了,媽媽還要做飯,你看這都幾點了。你想去探險就自己去,哪有勇士探險還帶著媽媽的。”


    說完就迴到廚房,不再管他。


    小孩見媽媽不理自己,一個人生氣地跑了出去。他趴在地上聽著地底的動靜,跟著動靜的路線像蜥蜴似的在地上爬著。


    婦人做完飯後,許久不見孩子,她的心頓時慌了起來。


    “小傑,小傑吃飯了!小傑?”婦人邊跑邊喊,四處都找不到孩子的身影,一陣心慌讓她站不穩腳步,踉蹌著身子栽倒在地。


    “媽媽!”小傑從樹後跑了出來,“媽媽,你沒事吧?”


    婦人捂著心口,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她的心髒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她用力摟住小傑,“你嚇死媽媽了,剛才叫你,你怎麽不說話!”


    說著,婦人一把推開他,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下次還敢不敢和媽媽開這樣的玩笑!”


    “不敢了,不敢了!”小傑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樹後,一個身影收迴了手。


    黑漆漆的夜晚,視野的可見度不高。瓜田裏,兩個身影偷偷摸摸的爬動,爬到一半,地上的影子隻剩一個。


    “你動作快點,快點啊。”見身後的人不吱聲,旋渦覺得有些奇怪,他猛得轉身,身後夜風襲過,空無一人。


    旋渦嘴角抽搐,低聲吐槽道,“不是說好了一起來的嘛。人呢,又跑了!每次都這樣,下次我要再叫你陪我出來,我就不叫旋渦!”


    “那你叫什麽?叫月鬼二號?”月鬼的聲音出現在旋渦耳邊。


    “我!”旋渦被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幸好月鬼按住了他。


    “你幹嘛啊,想被發現嘛。”月鬼解除隱身出現在旋渦麵前。


    旋渦狠狠打在了月鬼的手背上,“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你下次隱身前能不能先吱一聲。”


    月鬼挑了挑眉,整理了下被旋渦打歪的帽子,“當然可以,月鬼二號。”


    “什麽月鬼二號!我是旋渦!”旋渦瞪了他一眼,繼續在地上匍匐前進。


    “咱們這樣做真的好嗎?”月鬼手裏抱著兩個西瓜,有些心虛的看向旋渦。


    旋渦停下偷瓜的動作,“你手裏抱著的是什麽?”


    “西瓜啊。”月鬼疑惑的迴道。


    旋渦的嘴角向下撇了四十五度,“就是啊,摘都摘了你說這話。而且,我覺得摘三個都便宜他了。你難道忘了他白天那副囂張的嘴臉,還有咄咄逼人的態度。我這也叫替天行道!”


    “也是。這人簡直跟村霸一樣,不過我們摘了他的瓜,你確定他不會遷怒別人?”月鬼皺了皺眉。


    旋渦舉起了手裏的牌子,刷刷幾筆就寫完了上麵的內容。


    “別人做好事從不留名,可我不一樣,我就愛留名。這樣他就不會去找其他村民的麻煩了。”旋渦寫完插在了地裏,還起身用力踩了幾腳,直到確保不會被風刮倒才停下動作。


    “不是......既然你一開始就打算要留名,那剛才你幹嘛從那頭爬到這頭?”月鬼屬實不理解,這不是純純折磨自己嘛。


    旋渦摸了摸鼻子,他總不能說是因為第一次偷瓜太激動,忘記這件事了吧。


    “咳咳,你不懂!”


    聽著這話,月鬼臉上掛滿了一言難盡的神情,實際上他也不想懂。


    等兩人迴來,其他人都已睡熟。王麵特意為兩人留出了一大半的位置,自己老實的縮在角落裏。


    旋渦抱著大西瓜不願撒手,他拉了拉月鬼的衣服,“你想吃嗎?”


    “你要是想用我的短劍切西瓜,那我可以告訴你,想都別想!”月鬼一眼就看穿了旋渦的心思。


    “小氣鬼,用一下又怎麽了。”旋渦嘟囔著。


    “我小氣!那你怎麽不用你的星辰刀切西瓜!”月鬼暗暗道。


    “星辰刀切西瓜?這也忒大材小用了吧。”旋渦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扭頭就看見了放在王麵身旁的弋鳶。


    “你說弋鳶快不快?”旋渦沒頭沒腦的問道。


    “那肯定啊。”月鬼脫口而出。


    “那你覺得用來切西瓜怎麽樣?”旋渦愣愣的盯著弋鳶,弋鳶的刀柄在幽暗的光線下依舊泛著耀眼的光芒。


    縮在角落裏的王麵,身子微微一怔,眼角不停抽搐。


    “我覺得你會比西瓜先走一步。”月鬼往邊上挪了挪。


    “哈嘍!是有西瓜嗎?”徐梔突然鑽了進來,手裏舉著的小刀,嚇了正準備做壞事的旋渦一跳。


    旋渦捂著心口,心砰砰砰地跳著,感覺快要從耳朵裏跳出去。


    “徐梔!”旋渦壓低聲音怒道。


    徐梔嘿嘿笑了笑,晃了晃手裏的水果刀,“我有刀,分我一口唄。”


    “還得是你。”旋渦立馬改了口,三人捧著西瓜輕手輕腳的走到一旁。


    王麵睜開眼,無奈的歎了口氣,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去人家瓜田裏偷瓜。


    他起身看著旋渦摘迴來的西瓜,伸手敲了敲,“還好。沒偷到不熟的,也沒偷到熟過的,運氣還算不錯。”


    “這瓜哪兒買的,好甜啊。”徐梔驚訝於西瓜的甜度。


    旋渦咬了一口,眼睛瞬間變亮,“偷的,就是白天欺負老太太的那個人,我看他種了一田的西瓜,就偷了三個。”


    “我說怎麽這麽好吃,原來是偷的。”徐梔讚歎一聲。


    阿司心裏滿是疑惑,祂出聲詢問道。


    【是有什麽講究嗎?】


    “因為偷的東西,吃得就不止是東西本身的味道,還有偷東西的感覺呀!”徐梔嘴裏吃得滿滿的,歪著腦袋想著。


    “要不等下我把他家田挖走吧。”


    【什麽?!】


    “要是隻偷瓜,放不了幾天就爛了,要是帶著土說不定能放很久呢。”徐梔真的在想這件事的可行性。


    【阿梔,那個人是村霸不假,但你要是把他田都給挖走,你和他好像也沒區別吧。】


    阿司弱弱道。


    “當然有。我不欺負弱小,我隻挑刺頭欺負。”


    【......】


    欺負誰不都是欺負嗎。


    “阿梔。”王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給徐梔嚇一哆嗦,還被嘴裏的西瓜汁嗆到。


    “隊長?你還沒睡嗎?”旋渦頓時心虛得不行,隊長要是沒睡的話,那剛才自己的話他是不是都聽到了。


    拿弋鳶切西瓜......


    王麵歎了口氣,“我是被你們三個給吵醒的。”


    聞言,旋渦鬆了口氣,還好。


    “王麵......”徐梔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正在做壞事時被抓包似的。


    月鬼掰了一半西瓜遞給王麵。


    “隊長,這瓜可甜了。”一臉邀功的模樣。


    “下不為例。”


    四個字說得三人一愣一愣的。


    王麵的目光最後落在徐梔身上,感受到灼熱的目光,徐梔疑惑地抬起頭,“我隻是提供了開瓜工具,我沒參與他們的行動。你......”


    月鬼和旋渦兩人見有人替自己擋了事,忙貓著身子往帳篷走。


    這一幕看得徐梔嘴角抽搐,還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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