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是被一陣刺骨的寒意激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青灰色的石壁,壁上浮動著流水般的淡金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身下硬邦邦的石床硌得脊背生疼,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檀香,混著初春晨露的濕氣,沁入鼻腔。他下意識去摸枕邊的手機,卻隻觸到一片冰涼——掌心下壓著的,是一卷泛著青光的玉簡。


    “蘇十七!再不起誤了晨課,大師兄的戒尺可不認人!”門外傳來不耐煩的叩擊聲,震得門框上懸著的青銅鈴鐺叮當作響。


    蘇逸盯著自己身上繡著雲紋的雪白中衣,太陽穴突突直跳。昨夜通宵趕方案時眼前發黑的記憶還殘留著,此刻卻仿佛被塞進了一具陌生的軀體。玉簡上流轉的文字突然刺痛雙目,屬於“蘇逸”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昆侖墟第九百七十六代弟子,資質平庸,因祖上與折顏上神有舊才勉強入門,連拜師禮都排在末位。


    (昆侖墟初體驗)


    晨霧未散的演武場上,三十餘名弟子列陣而立。蘇逸站在最後一排,看前排弟子劍鋒挑起的氣浪將桃林震得落英紛飛。他握劍的右手微微發顫,這具身體對靈氣的感應遲鈍得令人心驚,連最簡單的禦風訣都掐得滯澀。


    “十七師弟,你的劍穗纏到袖口了。”身旁傳來溫潤的提醒。蘇逸轉頭,正對上子闌含笑的眼睛。這位六師兄總愛在廣袖裏藏些零嘴,此刻正借著寬大袖袍的遮掩,偷偷往他掌心塞了顆瑩白的仙果,“玉清池邊摘的雪魄果,能潤經脈。”


    前排忽然傳來嗤笑。三師兄疊風收劍入鞘,玄鐵劍柄上的睚眥獸首正對著蘇逸:“子闌你可省省吧,喂再多靈果也補不上某些人漏成篩子的丹田。”他故意將劍鞘往青石地上一拄,金石相撞的錚鳴驚得蘇逸腕間玉鈴亂顫。


    蘇逸垂眸盯著玉鈴——那是拜師時墨淵上神賜下的法器,旁人都是流光溢彩的玉佩或玉玨,唯有他的鈴鐺灰撲撲的,連鈴舌都是半截殘玉。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玉簡中讀到的《昆侖墟誌》:曆代弟子中,唯有七萬年前叛出師門的鬼君擎蒼,拜師鈴是啞的。


    (後山奇遇)


    暮色四合時,蘇逸避開眾人溜到後山。


    斷崖下的瀑布轟鳴如雷,他脫了鞋襪將雙足浸入寒潭,現代人的思維仍在皮下叫囂——這具身體對靈氣的阻塞,像極了他在原世界熬夜後血管裏淤塞的咖啡因。手指無意識地在水麵劃動,忽然觸到一絲冰涼的流動,像是電流順著指尖竄入經脈。


    “靈氣實質化?”他盯著指尖纏繞的銀藍色細絲,這是原主記憶中隻有上仙才能做到的境界。潭水突然沸騰般泛起漩渦,無數光點從水中浮起,爭先恐後地鑽入他的七竅。丹田處沉寂多年的玉鈴突然發出清越鳴響,驚得林間仙鶴振翅衝天。


    百丈高的瀑布竟在瞬息間倒卷,水珠凝成萬千劍影懸在半空。蘇逸瞳孔驟縮,他看見每一滴水珠裏都映著個白衣身影,那人眉間一點朱砂痣豔得驚心,廣袖翻飛間,漫天水劍化作銀河傾瀉而下。


    “墨淵上神......”他喃喃吐出這個名字,喉間突然腥甜。玉鈴在他腕間燙得像塊火炭,將那些不屬於這個時空的記憶灼燒成灰——現代辦公室裏永遠亮著的電腦屏幕,咖啡杯底沉澱的安眠藥殘渣,還有墜落時耳邊唿嘯的風聲。


    (墨淵之影)


    紫宸殿最高處的露台上,墨淵將手中棋子輕輕扣在星盤。


    白玉棋盤映著月華,本該落在天樞位的黑子卻詭異地滑向搖光。他望著後山那團攪動靈脈的漩渦,唇角浮起極淡的笑意:“九尾狐族的幻術,青丘的氣息,還有......”修長手指撫過星盤上碎裂的玉鈴虛影,“混沌鍾的殘響。”


    夜風吹散他低語,案頭玉簡無風自動,顯出一行朱批:蘇十七,命宮無主星,輪迴簿上無痕。


    崖邊少年正趴在青石上咳血,腕間玉鈴卻漸漸泛起鎏金色澤。墨淵廣袖輕揮,一縷神識化作玄色鳳鳥,銜著朵優曇花落在少年發間。優曇觸血即溶,蘇逸周身暴走的靈氣突然溫順如春溪,連後山被驚動的七十二道護山劍陣都沉寂下來。


    “師父在看什麽?”疊風捧著劍匣進來時,隻看到墨淵指尖殘留的優曇幻影。


    墨淵拾起星盤上那枚錯位的黑子:“在看一局新棋。”棋子落入虛空,在雲海中激起千層浪,驚得南天門守將連發十二道急奏——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此刻正盯著突然震顫的命簿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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