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洛水墨劫


    洛水河畔蒸騰著青灰色瘴氣,河麵上漂浮的不是浮萍,而是數以千計的殘破竹簡。蕭寒聲踏過岸邊龜裂的土地,懷中拓天筆突然發燙,筆杆上篆刻的“倉頡遺韻”四字滲出墨色流光。沈月見將碎裂的青銅軌尺插入地麵,殘存的二十八宿紋路扭曲成詭異的魏碑字體:“洛水暗流中藏著‘墨淵陣’,拓天筆的三重封印就在陣眼,而商王的爪牙已在此布下......”


    話音未落,河麵轟然裂開蛛網狀紋路,七艘由竹簡堆砌而成的戰船破水而出。船帆上潑灑著暗紅朱砂,繪著魏朝特有的辟邪獸紋,船首立著的文士傀儡懷抱青銅硯台,硯中墨汁翻湧著黑色濁氣。為首的傀儡甩動廣袖,硯台噴出的墨流瞬間化作千支墨箭,箭尾纏繞著篆書咒文:“擅闖墨淵者,永為紙中魂!”


    蕭寒聲揮動拓天筆,筆尖迸發的“倉頡靈墨”凝成護盾,卻在接觸墨箭的刹那泛起漣漪。他這才驚覺箭上咒文蘊含“化文為兵”之術,竟能將文字具象為實體攻擊。沈月見展開殘缺的洛書陣圖,龜甲碎片拚成“水山蹇”卦象,中央太極魚眼湧出腥臭墨汁:“這些傀儡是用太學書生的魂魄煉製,必須擊碎硯中‘鎮魂墨’!”


    戰鬥正酣時,洛水突然沸騰如墨池。萬千黑色觸手破土而出,每根觸須表麵都篆刻著《熹平石經》殘文,所過之處土地化作宣紙質地。蕭寒聲操控拓天筆疾書“破”字,靈墨化作劍光斬斷觸手,卻見斷口處迅速重組,增生出更多墨獸。幽冥漁鈴突然震顫,九枚鈴鐺噴出的金光將墨獸逼退,卻引動河底傳來轟鳴。


    一條周身覆蓋竹簡鱗片的墨龍破水而出,龍目由兩枚青銅印璽構成,印麵刻著“受命於天”的陰文。它張口噴出的“墨淵濁浪”所到之處,空氣凝結成堅不可摧的墨盾。沈月見將珍珠漁燈拋向空中,鮫人魂魄化作光刃,卻在觸及墨盾時被腐蝕成黑灰。“這是用《蘭亭序》殘頁煉製的‘聖墨玄甲’!”她將滄溟漁線化作漁網,“必須找到龍腹下的《急就章》破綻!”


    蕭寒聲以拓天筆蘸取星羅漁墜的北鬥星輝,淩空書寫《千字文》全篇。靈墨凝成的金色長鞭抽中墨龍腹部,鱗片間果然露出泛黃的《急就章》殘頁。幽冥漁鈴爆發出十二聲清越鳴響,聲波震碎墨盾,釣天鉤化作流光刺入龍目。墨龍轟然倒塌,化作漫天竹簡,露出河底懸浮的青銅墨鬥——正是拓天筆第一重封印的關鍵。


    然而當蕭寒聲觸及墨鬥時,河麵突然倒懸。商王的黑袍分身踏著《石鼓文》殘片現身,手中滅世鉤已換成刻滿魏碑的青銅巨筆。“以為憑拓天筆能改寫天命?”巨筆淩空疾書,“崩”字化作山嶽虛影壓下,洛水瞬間被壓出百丈深壑。蕭寒聲揮動拓天筆書寫“擎”字,靈墨凝成天柱抵住山嶽,定淵杖迸發的太古漁篆化作鎖鏈纏住巨筆。


    沈月見將破碎的軌尺化作二十八星宿圖,星芒射中黑袍分身眉心。但分身消散前,青銅巨筆已在水麵畫出巨大的“囚”字,洛水化作牢籠將兩人困住。牢籠壁上流轉的《石門頌》字跡不斷增生,蠶食著靈墨護盾。危急時刻,墨鬥突然迸發金光,與拓天筆產生共鳴,筆杆上浮現出失傳的《蝌蚪文》解封咒。


    蕭寒聲以拓天筆臨摹咒文,靈墨化作萬千飛蝗衝擊囚籠。當“囚”字出現裂痕時,河底傳來更加強烈的震動。第二重封印——刻滿《熹平石經》全文的青銅石碑緩緩升起,石碑四角鎮壓著四頭由隸書凝成的石獸,每頭石獸都口吐“永壽”年號的毒霧。商王的笑聲混著魏碑拓片在河麵迴蕩:“洛水墨淵,本就是埋葬文字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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