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昏睡不醒,極可能就這樣睡過去的李襄,李玉滿腮幫咬得緊緊,掃了眼神色各異的眾人。


    她得賭。


    既下了決定,李玉滿穩穩地接過瓷碗。


    李玉桂與她配合灌藥。


    李桃花推了推站在她身邊踮腳望著的李玉珠。


    李玉珠迴頭,圓潤的眼睛通紅,無聲用眼神詢問她娘,“幹什麽?”


    李桃花努努嘴,示意她也湊到床邊去。


    前麵兩人都在忙,她過去幹什麽?


    添亂嗎?


    李玉珠沒動,煩躁地瞪了她娘一眼,讓她別找事。


    李桃花頓時心頭一梗,看著這個木頭一樣女兒,生起了悶氣。


    這個傻蛋,這個時候了還不往裏麵擠!


    李守成人雖醒了,但依舊有些昏沉,靠坐在軟椅撐著發昏的腦袋,從縫隙中觀察著李襄,眼裏滿是懊悔與焦躁。


    沒一會一碗濃縮的參湯見底,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床上的人扶若遊絲的氣息微重,胸膛有明顯的起伏。


    李玉滿眼眸微亮,好似大霧中出現了一盞氤氳的暖光。


    李玉桂立即為李襄把脈,情況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她驚喜地扭頭看向大姐玉滿。


    隻一眼,李玉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麵上還繃得住,可眼眶卻一閃而過的激動。


    李玉桂配合著藥效再次施針。


    李襄胸膛的起伏更加明顯,帶動了麵容,破壞了那種即刻就要仙去的安詳。


    唿——


    李襄猛然睜開眼。


    “醒了!”眼尖的李玉珠驚唿道。


    緊接著,李玉桂也道,“阿彌陀佛,沒事了。”


    沉悶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李玉滿霎時轉眸。


    那雙淩厲冷漠的眸子,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被她掃過的地方噤若寒蟬,連發出氣音的勇氣都沒有。


    同一時間,李守成也低嗬一聲,“吵什麽?!“


    李襄知覺慢慢恢複,口腔裏滿嘴的苦味,苦得她心肝都在顫。


    她壓下舌根的苦,張了張嘴,“我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都聚在這?”


    李玉桂退了下去,將她爹推了上來。


    “老祖宗……”李守成一見到她,哽咽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昨日還氣定神閑同他一起清點糧倉準備救災的人,突然就躺在床上形容枯槁。


    他知世事無常,可沒想到真正體驗時,是如此的煎熬、難過。


    李襄見到他清醒了些,昏倒前的記憶複蘇。


    她扯了扯嘴角,嗓音有氣無力,“哭什麽?都說了我將要大行,都是當祖父的人了,居然還在這哭,也不嫌丟人!”


    大概是經受的磨難多了,鑄就了李襄在身處任何環境都能保持著樂觀積極的心態。


    人生嘛,活夠了,大不了一死。


    一番話,仍是熟悉的童趣與激勵。


    李守成眼淚掉得更兇了,他生而有畸,父母不要他,是老祖宗將他養大,教他道理,傳授毒術,為他娶妻,又讓他同姐妹們平起平坐。


    他對李襄的感情可想而知,雖不是母,卻勝似母。


    李襄心裏歎了口氣,“玉桂,把你爹帶下去,太耽誤事了。”


    玉桂聞言又將他爹推到了剛剛的位置。


    李襄讓玉滿將她扶起,靠在床頭,她看著下麵的子子孫孫們,心中歡喜。


    對於一個活成精的老人來說,最貼慰的莫過於子孫孝順,親族一心。


    李襄情緒漸漲,氣色也肉眼可見的好許多。


    她招招手,李玉滿三姐妹便跪在了床邊,其餘人則稍稍靠近圍成一個半圓,彎腰垂頭,聽老祖宗訓話。


    “此番兇險,你們也是看到了,我上了年紀,這樣的事隻會多不會少,指不定什麽時候人就沒了。”


    前些日子還在祖廟奉承她的親族,經此一事,徹底明白了李襄話中的意思。


    李家村的守護神真的要大行了。


    人群裏傳出壓抑的嗚嗚聲。


    相比於族人的悲傷,當事人李襄很是淡然,“好啦,趁我還能說話,我將一些事交待清楚,免得我死了也不安穩,做鬼了還要操心你們。”


    “首先就是近來北方饑荒,我主張備糧一事,你們很多人心裏大概是不解且埋怨我的,認為我老糊塗了,管事管到北方去了,或者是為了情情愛愛,總歸覺得我不太清醒。”


    說到這,李襄頓了頓,歎口氣,“李氏在此處定居已有八十年,時間太久了,也怪不得你們,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往事牽扯太大,往日是隻字片語都不敢說漏嘴,可如今我也要撐不住了,再不交代啊,濟州李氏隻怕在無人知曉。”


    濟州?李氏?


    這是一個從未聽聞的詞組。


    李玉滿三姐妹眼波流轉,暗暗對視。


    “我們的根在北方,在聖人及亞聖的家鄉—— 濟州濟陽郡。”


    往昔的迴憶在腦海中翻滾,族中的輝煌仿佛近在眼前,李襄的聲音變得鏗鏘有力,“我們李家世代鎮守濟州,威懾外族烏桓,是濟州出了名的大族。


    當年因為巫蠱之禍,我們一族受到牽連被流放,是濟州百姓自發的集資,才得以讓李氏橫跨了兩千裏抵達嶺南,途中哪怕是老弱幼兒,都無一人餓死或是病死在路上,一族三百餘人皆平平安安到了這。”


    起初沉悶的眾人,驟然得知此事,聚都變得迷茫、亢奮。


    他們從小便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突然聽聞此事,心中迷茫。


    可寥寥幾句描繪出的祖輩輝煌,又委實讓人熱血沸騰。


    在一眾人裏,早早知曉此事的李守成冷靜道,“我等身為李氏後代,此等恩情,絕不敢忘!”


    “北方糧草,定要妥當的交予。”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紛紛附和。


    李玉滿抬起眼眸,定定地看著李襄,忽地問了句,“我們為何不迴去?”


    李襄神情黯然,“朝中並未下令,我李氏仍是戴罪之身,蝸居鄉野,已是保命之舉……”


    話沒說完,李玉滿打斷道,“朝中遲遲未下令,已然是忘記了我們李氏。濟州黃河大水,災後瘟疫盛行,朝中已有舍棄的意圖,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迴歸,接手濟州。”


    李襄愣了愣道,“……你想戴罪立功?”


    當然……不是。


    李氏有何罪?哪怕李襄沒說清楚其中的原委,李玉滿已經堅定地認為李氏無罪。


    既是無罪,何來戴罪立功之說?


    她要自立為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男尊世界女尊村,逐鹿天下我稱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白吃藥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白吃藥啦並收藏男尊世界女尊村,逐鹿天下我稱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