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幽光消散時,腐臭的氣息突然變得刺鼻十倍。我踉蹌著扶住布滿青苔的岩壁,指腹觸到的不是潮濕的石塊,而是某種黏膩的組織——整片岩壁竟由無數扭曲交纏的人骨堆砌而成,空洞的眼窩中爬出指甲蓋大小的螢火蟲,幽綠光芒將玄都客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是......萬骨噬魂崖。”他的黑刀輕輕敲擊岩壁,發出類似敲碎頭骨的悶響,“當年魔尊用十萬修士的魂魄澆築的結界,看來傳送陣把我們甩到了陣眼附近。”話音未落,頭頂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三根倒懸的青銅巨柱轟然墜落,柱身雕刻的饕餮紋張開血盆大口,噴出帶著腐蝕性的黑霧。


    玄都客攬住我急退,後背卻撞上突然升起的骨牆。那些白骨開始詭異地蠕動,拚湊成一張布滿獠牙的巨口。我揮出清月劍訣,劍光卻被巨口吞噬,反震的靈力震得我喉間腥甜。玄都客低咒一聲,黑刀上魔紋暴漲,刀刃劈入巨口的刹那,無數鎖鏈從他手腕鑽出,將巨口生生撕裂。


    “小心身後!”我抓住他的衣襟向後急拽。不知何時,地麵的血泊中浮起數百麵銅鏡,鏡麵裏映出的不是我們的身影,而是各自最恐懼的畫麵——玄都客的鏡麵中,他渾身浴血跪在魔尊屍身旁,黑刀貫穿自己的心髒;而我的鏡麵裏,玄都仙門的師兄弟們渾身纏滿縛魂絲,用空洞的眼神齊聲喚我“叛徒”。


    “別看!”玄都客的掌心突然貼上我的眼睛,滾燙的溫度混著血腥氣。我能感覺到他手臂在顫抖,鏡麵傳來的魔力卻愈發洶湧。當銅鏡開始滲出黑血時,他頸間的魔紋突然暴走,化作鎖鏈纏住我們兩人。劇痛從接觸點蔓延,我看到他眼底暗紅光芒幾近癲狂:“閉眼!蝕心咒會放大心魔......”


    蝕心咒的力量如潮水般灌入經脈,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師父臨終前的眼神。那日幽冥淵異變,他交給我玄都令牌時,掌心藏著的血符與白紗女子身上的魔紋如出一轍。記憶突然出現斷層,畫麵跳躍到藏經閣,大師兄遞給黑衣人的玉簡,背麵赫然刻著玄都仙門的禁術圖騰。


    “清玄!”玄都客的怒吼震碎最近的銅鏡。我猛地迴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舉起佩劍,劍尖正對著他的心髒。他手腕上的鎖鏈將我禁錮在懷中,魔紋順著我的皮膚攀爬,在鎖骨處凝成一朵血色曼陀羅。當最後一麵銅鏡炸裂時,無數細小的咒文從碎片中飛出,鑽入我們的傷口。


    “這是......魔尊的蝕骨咒。”玄都客抹去嘴角的血,指尖撫過我鎖骨處的魔紋,“咒文入體,我們的命現在拴在一起了。”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黑刀劈開突然降下的血雨,“陣眼就在崖頂,那些銅鏡是用來削弱闖入者靈力的。”


    攀爬的過程中,蝕骨咒的力量不時發作。每當我靈力運轉不暢,玄都客腕間的鎖鏈就會傳來一股熱流,強行幫我疏通經脈。當我們終於抵達崖頂時,整座山穀突然響起古老的吟唱聲。血霧中浮現出九座祭壇,每座祭壇上都釘著一位玄都仙門的長老——他們的胸口插著玄都令牌碎片,正在為陣眼獻祭。


    “原來如此......”玄都客的黑刀嗡鳴不休,“玄都仙門故意派你下來當誘餌,就是為了集齊令牌碎片。他們要的不是封印魔尊,而是......”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陣眼中央的祭壇裂開,露出下方插在魔尊殘魂上的九把鎮魔劍。而持劍的人,竟是本該在玄都仙門養傷的大師兄。


    “小師妹,好久不見。”大師兄轉身時,額間浮現出與白紗女子相似的魔核,“玄都仙門那些老東西總說魔修該殺,可他們為了力量,不也在偷偷研習禁術?”他抬手召出玄都客曾經的佩刀,刀刃上還凝結著魔尊的血,“玄都客,當年你背叛魔尊時,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玄都客周身魔氣暴漲,我卻注意到他握刀的手在微微發抖。蝕骨咒的力量突然失控,我感覺有無數螞蟻在經脈中啃噬,鎖骨處的魔紋開始灼燒。大師兄大笑起來,九把鎮魔劍同時發出嗡鳴,劍尖對準我們的心髒:“就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成為喚醒魔尊的最後祭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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