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簪揮了揮袍袖,驅散空氣中那幾個女修的氣味,眉頭微蹙:“家主可要沐浴,這幾人身上味道太難聞。”


    癸簪是幾人裏潔癖最重的。


    祁皎皎被幾人注視,頭皮有些發麻,鎮定道:“我還是在屋裏洗,劉愫,等會兒提桶熱水來。”


    追雪不滿:“家主,你又讓劉愫伺候。”


    劉愫小臉一紅:“沒……沒伺候”,每次家主都是讓他將浴桶裝滿水就出去了,家主連小衣都不讓她洗。


    祁皎皎心說那還不是你們幾個裏麵數劉愫最乖,嘴上卻沒解釋,隻交代道:“近日如無必要,你們幾個也不要出門。”


    外界風起雲湧,海棠苑靜謐安寧。


    但關於楚臨則的消息仍是無孔不入的鑽入祁皎皎耳中。


    劉愫奉了茶就乖巧地退了出去。


    素蘭也沒飲茶,她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疲憊,單刀直入道:“白茭,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本不該來這一趟,但也許這一別會是永別,我想來問問你,是否有話讓我帶給師兄?”


    祁皎皎被素蘭不拐彎抹角的話驚得愣了一下:“什麽永別?出何事了?”


    素蘭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來時見你海棠苑還布置了防禦陣法,這些時日你也未出門,想必還不知道洛劍宗餘孽攻上無極道宗一事。”


    “老祖三年前在弱水戰場受了重傷,後又強行出關,傷了元神,如今正在無極道宗後峰雲麓洞裏閉關。洛劍宗餘孽此時正在無極道宗門前叫戰,明碩長老提前迴去報信,開了護山大陣才勉強支撐數日,不過洛劍宗餘孽已然達到化神期,且手中靈劍威力非凡,我如今雖為合歡宗分宗宗主,但無極道宗是我的恩宗,我必須要迴去相幫。”


    “白茭,我師兄屬意於你,實不相瞞,上次宗內派人去弱水戰場彌補法陣缺漏,我也是故意讓你前去,意在給師兄製造機會”,素蘭頓了頓,從對方平靜的麵容上看出了什麽,歎了口氣站起身。


    “你若是無話讓我帶,那便當我今日未曾來過吧,告辭。”


    素蘭抬步欲走,祁皎皎忽然出聲:“掌女認為,洛劍宗有罪?洛劍宗幸存下來的人,都是餘孽?”


    素蘭脊背一僵,轉頭默了片刻:“修真界都這麽傳言,你……”


    祁皎皎笑了笑:“沒什麽,望掌女平安歸來。”


    素蘭嘴唇動了動,好半晌,也沒開口說出一個字,隻是在走了幾步後又轉過頭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白茭,此別或許隔生死,你真的沒有話讓我帶給師兄嗎?”


    “好”,祁皎皎對視上她的眼睛,“那便請掌女再同鶴師兄重複一遍,我對他隻有道友之誼,沒有男女之情,望他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是誰,不言而喻。


    素蘭臉色微變,詫異地看向祁皎皎:“你……”


    祁皎皎彎唇笑笑,露出兩個清甜的酒窩:“掌女要是喜歡鶴師兄,當放心大膽表白,而不是一昧躲在暗處偷看,感情這種事,你不爭取,怎麽知道自己沒有希望?”


    祁皎皎能明白素蘭為她和鶴川牽線的原因,鶴川喜歡她,便是經常來合歡宗,而素蘭,可以趁機多看鶴川幾眼。


    可是這種愛太卑微,太可憐了。


    良久,素蘭緩緩搖頭:“我與師兄相伴多年,倘若師兄心儀於我,我二人早便結成道侶,我們……不可能的……”


    “那更要表白了,鶴師兄若是接受,那便歡天喜地在一起,若是不接受,天涯何處無芳草,當斷則斷,掌女這麽美,為何眼裏單單隻看得見一個鶴川?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何必內耗?”


    一番話說得素蘭目瞪口呆,又瞬間醍醐灌頂。


    仔細一想,的確,她似乎太多的情感都投入在了師兄身上,一段隻有付出沒有收獲的感情,值得她一直等候嗎?


    素蘭帶領合歡宗女修出發支援無極道宗,宗內一下子少了許多人,海棠苑又有防禦陣法罩著,更無人打擾。


    祁皎皎心情卻怎麽也平複不下來。


    楚臨則一人戰一宗,能贏嗎?


    他單挑無極道宗,是為了替洛劍宗報仇嗎?


    焦慮了好幾晚,在早上吹笛吹錯調子後,祁皎皎最終還是決定去一趟無極道宗。


    她晚上在院中海棠花樹上留下字條:“出門一趟,五日內歸,勿念,在家好好修煉,看好家裏”,然後就趁著夜色跑了。


    祁皎皎發誓,她隻是想去看看無極道宗什麽情況。


    楚臨則這一出現,祁皎皎有些擔心洛劍宗當年幸存弟子會聽到風聲,也來查看,到時候再被四大宗抓住怎麽辦?


    祁皎皎本來準備寫三日內歸的,因為無極道宗和合歡宗都隸屬九霜國,兩個宗門禦劍飛行快則一個時辰就到了,但怕待得時間太短,什麽也發現不了,索性多寫了兩日。


    抵達無極道宗的時候,天還未亮,祁皎皎不敢離得太近,隱匿氣息躲在一顆大榕樹上,眼睛直勾勾盯著無極道宗山門的方向。


    無極道宗雖然是建立在貧瘠山巒之巔,但殿宇高聳林立,雄偉壯觀,遠看像是一頭蟄伏的雄獅,氣勢磅礴。


    此時,那頭雄獅已然被挑釁得蘇醒,無數洛劍宗弟子盤腿坐在雄獅身上,從獅頭到獅尾,密密麻麻全是無極道宗的弟子。


    道宗弟子打坐結印,聚集靈力充能陣法,召喚出了一條護宗巨獸。


    祁皎皎從古籍書冊裏看見過鷹麵獅身的神獸,其名獅鷲,是傳說中的神獸。


    無極道宗的陣法能召喚出獅鷲,足可見陣法威力絕對非同凡響,且此陣法聚集了無極道宗所有弟子之靈,難怪能在破繭成蝶的男主劍下支撐這麽久。


    祁皎皎遙遙望著半空中滿身戾氣橫劈豎砍的楚臨則,心裏猜不透他想做什麽?


    她想到弱水戰場陣法上的那些劍痕,不知道楚臨則是以何等癲狂心態去劈砍的。


    “楚臨則,你瘋了?圍滅洛劍宗既非我無極道宗一人所為,你為何偏要與無極道宗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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