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李硯之將密折重重拍在檀木案上,燭火被震得晃了晃,映得他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密折裏關於亂葬崗神力暴動、邪教覆滅的記載旁,用朱砂重重圈著“上古血脈”“禁術自爆”幾個字,墨跡幾乎要將宣紙戳破。


    “來人!”他猛地扯動鎏金鈴鐺,待侍衛衝進來,立刻下令,“傳信九門提督,調三千玄甲軍封鎖京城所有出入口!再派人去查那個叫小虎子的少年來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侍衛領命欲走,又被他叫住:“等等!把欽天監的老家夥們都叫來,本尚書要他們連夜推演星象,看看最近天象異動是否與此事有關。”


    書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硯之卻置若罔聞。他從暗格裏取出一卷泛黃的輿圖,手指死死按在地圖西北角的空白處——那裏用朱筆寫著“未知秘境”四個小字,正是三十年前大戰後,突然消失的神秘區域。


    “果然沒錯。”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精光,“阿梨自爆時引發的神力波動,與古籍中記載的上古秘境開啟征兆如出一轍。若能掌控那個世界的力量……”話音未落,房門被推開,欽天監監正氣喘籲籲地捧著星圖闖進來。


    “大人!紫微星旁現血芒,破軍星逆行,此乃大兇之兆!但……”老監正推了推老花鏡,聲音發顫,“但東方卻有隱而不發的祥瑞之氣,似有神明降世!”李硯之盯著星圖上那抹微弱的金光,嘴角緩緩勾起:“三千玄甲軍不夠。傳令下去,集結十萬邊軍,隨本尚書親征!那個藏著秘密的世界,本尚書要親手揭開它的麵紗。”


    與此同時,在京城某個陰暗角落,阿豹蜷縮在繡榻上,冷汗浸透了錦被。他恍惚聽見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仿佛十萬大軍正踏著他的脊梁碾壓而過。而此刻的小虎子,還在昏迷中反複呢喃著母親的名字,全然不知一場更大的風暴,正朝著他和他的故鄉席卷而來。


    梁平握著玉玨殘片的手青筋暴起,神力在經脈中瘋狂遊走,竟感應到千裏之外戰神部落方向傳來的劇烈震顫——那是部落結界即將破碎的征兆。懷中的小虎子唿吸愈發微弱,斷腿處的腐肉已發黑,若不及時用部落聖泉救治,恐怕撐不過三日。


    \"阿櫻,收拾行囊!\"梁平扯下官袍,露出內裏暗繡圖騰的軟甲,\"我們連夜迴部落!\"話音未落,窗外突然響起尖銳的鷹唳,一隻通體赤紅的戰鷹俯衝而下,利爪上綁著染血的密信。展開信箋的瞬間,梁平的瞳孔猛地收縮——朝廷軍隊已抵達部落外圍,領頭的正是刑部尚書李硯之,他竟帶著能克製神力的玄鐵重弩!


    阿櫻抱著藥箱的手不住顫抖:\"爹,朝廷軍隊有備而來,我們......\"話未說完便被梁平打斷。他將小虎子小心安置在特製擔架上,抽出腰間佩劍,劍鋒與空氣摩擦出幽藍火花:\"當年大戰,我們的先祖用血肉之軀守住了部落;今日就算拚盡最後一絲神力,也要護我族人周全!\"


    夜幕籠罩下的官道上,三匹快馬踏碎月光疾馳。梁平迴頭望向京城方向,那裏已燃起衝天火光——李硯之顯然不想放過任何知曉秘密的人。懷中的小虎子突然發出痛苦呻吟,梁平低頭,看見兒子眉心的銀色符文正在黯淡,那是上古傳承即將消散的征兆。


    \"撐住,虎子。\"梁平聲音沙啞,神力源源不斷注入兒子體內,\"等迴了部落,用聖泉重塑經脈,再找阿梨的族人借......\"話未說完,前方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火把照亮夜空,玄甲軍的軍旗獵獵作響,李硯之端坐馬上,手中握著從小虎子身上剝離的半塊神力結晶。


    \"梁侍郎這是要去哪?\"李硯之的聲音裹著笑意,卻比刀劍更冷,\"帶著戰神部落最後的血脈私奔?交出人,我饒你全族不死。\"梁平勒住馬韁,看著遠處部落方向騰起的黑煙,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圈套——從阿梨之死,到朝廷軍隊的出現,都是為了徹底掌控那個神秘世界的力量。


    他握緊佩劍,銀白的發絲在夜風中狂舞:\"想要我兒子,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話音未落,玄鐵重弩的破空聲撕裂夜空,而在更遠處,戰神部落的結界轟然崩塌,慘叫聲混著金屬碰撞聲,如同死神的挽歌。


    玄鐵重弩的破空聲如死神低吟,梁平周身雷霆炸響,銀白長發根根倒豎。他將小虎子和阿櫻護在身後,掌心凝聚的雷光化作巨大屏障,箭矢撞上去瞬間熔成鐵水,在地上砸出滋滋冒煙的坑洞。


    \"爹!快走!\"阿櫻的裙擺已被弩箭劃破,鮮血順著小腿流下。她顫抖著舉起祖傳的玉笛,笛聲裏帶著哭腔,\"您帶著哥哥去聖泉,我來斷後!\"梁平卻猛然轉身,雷光在眼底炸開:\"住口!我梁平的孩子,沒有一個能死在敵人手裏!\"


    李硯之在軍陣後冷笑,揮旗的手紋絲不動。第二輪弩箭裹挾著淬毒的符文破空而來,梁平怒吼一聲,雷霆化作狂龍衝霄,將箭矢絞成齏粉。但更多士兵舉著玄鐵盾牌壓上,盾牌接縫處滲出黑色黏液,正是能腐蝕神力的幽冥毒。


    \"殺!\"梁平的劍劈開三人,鮮血濺在雷光上騰起紫煙。他的神力正在急速消耗,每一次揮劍都伴隨著經脈撕裂般的疼痛。小虎子在昏迷中突然抓住他的衣角,氣若遊絲:\"爹......別......\"話未說完,第三輪重弩已穿透雷霆屏障,一支箭矢擦著梁平的咽喉飛過,在他脖頸留下焦黑的傷痕。


    阿櫻突然將玉笛橫在唇邊,吹出刺耳的破音。笛聲化作無形氣刃,掀翻十餘名士兵,但她自己也七竅流血,跪倒在地。梁平瞳孔驟縮,雷光暴漲三倍,將衝至眼前的敵軍盡數震飛。可遠處李硯之卻舉起了青銅令旗——那是啟動\"萬鈞鎖神陣\"的信號。


    大地劇烈震顫,九根刻滿符文的玄鐵柱破土而出,將梁平一家困在中央。雷霆之力撞上鐵柱,竟如泥牛入海般消散。李硯之策馬靠近,手中的神力結晶泛著詭異的光:\"戰神?不過是垂死掙紮。交出上古傳承,我留你們全屍。\"


    梁平抹去嘴角的鮮血,突然仰頭大笑。雷光順著他的笑聲化作鎖鏈,纏住最近的玄鐵柱:\"想拿傳承?先問問我手中的雷!\"他猛地發力,玄鐵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而更多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來,重弩的寒光在夜色中連成一片慘白的海。


    玄鐵柱的符文越燃越亮,將梁平周身的雷光都壓得黯淡。小虎子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用僅能動彈的右臂死死拽住父親的戰甲:“爹!你帶阿櫻走!戰神部落的聖泉鑰匙在我......”話音被新一輪箭雨撕裂,他猛地將父親推向陣外,自己卻被弩箭擦過肩頭,血花濺在玄鐵柱上,激活一片猩紅咒文。


    阿櫻踉蹌著扶住吐血的兄長,玉笛抵住喉間:“爹若不走,我現在就......”話未說完,梁平的巴掌重重落在她臉上,五道指痕瞬間青紫。“渾蛋!”他聲音發顫,雷光卻突然暴漲,將逼近的士兵震退十丈,“你們母親拚死護住的傳承,我就算把骨頭磨成灰,也要......”


    “族長!西北結界破了!”遠處傳來戰鷹騎士的嘶喊,聲線裏混著絕望,“朝廷軍放出噬神蟻,長老們......”梁平渾身劇震,手中雷光猛地一滯。玄鐵重弩趁機穿透防禦,三支箭矢同時釘入他後背,血順著戰甲縫隙汩汩流出。


    小虎子突然暴起,殘存的神力在指尖凝成細如發絲的銀線。他咬牙切齒,將銀線刺入自己斷腿的腐肉:“爹!帶著阿櫻去啟動聖泉!我來......”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卻死死盯著父親,“您說過,戰神的血不會白流!”


    梁平望著兒子染血的笑靨,又看向部落方向騰起的黑色濃煙。阿櫻突然抱住他的腰,拚盡全力將他推出陣外:“快走!我們在聖泉等你!”玄鐵柱轟然合攏,將三人隔絕成兩個世界。李硯之的冷笑從後方傳來,而梁平在漫天箭雨中勒住馬韁,望著兒子最後揮出的那道銀芒,調轉馬頭向部落疾馳而去——他知道,這是一場要用性命為籌碼的賭局,而戰神部落的存亡,此刻正懸在搖搖欲墜的天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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