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間太久了,我都忘記了,不過我和趙昭第一次見麵,把他當成了你,追著他喊明月奴,他還問我……問我你長得是不是和他一樣……”


    無塵記得,當自己描述明月奴的外貌時,他不自覺地摩擦著眉宇間的紅痣,眼睛裏滿是看不懂的意味。


    “對了,他有問我,問我你過得好不好?”


    無塵又補充道。


    “他問了?”趙昭玉的神情逐漸柔軟。


    “問了,總是時不時問你一句,有時候挺摸不清楚頭腦的,好似是好奇,可我總覺得多了些什麽!”


    無塵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肯定很想你,畢竟你們是雙生兄弟,猶如半身一樣的存在!”


    趙昭陽若是醒著,一定給他一記飛踢,你一個配角,加什麽戲?


    半身?


    趙昭玉再次潸然淚下,所以才會什麽都不說,然後代自己而死!


    他說錯了,他三哥一點都不聰明,他就是個大笨蛋!


    “明月奴你別怕,趙昭是聖皇轉世,你師父已經快馬加鞭迴天山觀,尋找救他之法了,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他會疼啊!”趙昭玉沙啞地喃喃道,他記得,他三哥最怕疼,最受不的苦!


    “你說什麽?”無塵沒有聽清楚,下意識地問道。


    “我想去看看他,無塵,我想要去看看他——”趙昭玉抓住無塵的手。


    “你身子虛弱,還是先養好自身吧!”


    想起未來那個殺星,無塵咽了口口水,心虛地勸說道。


    趙昭玉昏迷之時,未來曾手提利器而來,若不是他趕來的及時,恐怕這人早就成了未來的刀下魂。


    “而且,趙昭那裏去了好多人,所有人都想喚起他的求生欲,你去了——”恐怕不太好!


    “我去和他說說話,他那麽疼我,肯定不樂意,留我一個人在世上掙紮!”


    趙昭玉擦幹臉上的淚水,眼神充滿了堅定,仿佛又變成了那個風光霽月的趙昭玉。


    “那我跟你一起去!”無塵被看的毛骨悚然,最終隻能妥協。


    “你來做什麽?又想害我老大?”未來警惕地看著趙昭玉。


    “老四,你先迴去吧!”趙昭明半個身子,攔住未來的視線,給他使了個眼色。


    “我要進去看他!”趙昭陽冰冷地開口。


    未來的眼睛,一下子被怒火染紅。


    趙昭明見他要發狂,推搡著趙昭玉,希望他不要觸黴頭,“老四,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不懂事?未來就是一隻瘋狗,偏偏老三護得跟犢子一樣,你惹不過他!”


    “他是我親哥,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與他更親近!”趙昭玉的身子紋絲不動,蔑視地說。


    “是啊,明月奴是趙昭的親弟弟,他去陪著趙昭,趙昭一定會開心的!”無塵一邊強拉著未來,一邊勸說道,“興許他們說說話,趙昭就會好起來了!”


    “未來,你想想你老大,他知道自己要走這一遭,誰都沒考慮,卻為你謀劃良多,你也不忍心看你老大出事的,對不對?”


    誰都知道,未來獨得趙昭陽的偏愛,事發之時,直接將他送出了風暴的中心不說,人不聽話,執意跑迴來,也不怪罪他,又將他托付到了趙昭玉的身邊!


    如此一說,也不怪楊瀾看不慣他,更不怪老頭兒說不上幾句,就要陰陽怪氣!


    “可老大這樣,都是他和他師父害的!”未來防備地看著趙昭玉。


    “未來,你老大說了,他不在,你要聽我的話!”無塵看向未來,“讓他進去!”


    “呸,小道士,你和他是一夥兒的,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未來對著無塵,淬了一口。


    “你是不是不聽你老大的話?”無塵怒目而視。


    “他去可以,我要在一旁守著!”未來暴躁地說。


    “他能聽見我說話嗎?”趙昭玉直勾勾地看著趙昭陽的臉龐。


    “也許!”宋鄰不能保證,很多人妄圖以真情,喚迴他的清醒,但是無一例外,隻換來了一片平靜。


    “不過,我想他在做一場美夢,你瞧他的嘴角,一直揚起,從未落下!”


    宋鄰想,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痛苦?讓死亡在他麵前,都顯得愜意起來!


    醉生夢死,這蠱的名字果然應景,也不知道他們今日所做,是救他,還是害他!


    趙昭玉說,“可是,我還是想他活!”


    這世上,對他無所求,真心愛他的隻有他哥,他是他世界裏最後一抹朝陽,沒有了這縷光,他該如何去走接下來的餘生?


    “別給自己太多負擔,他從不曾怪罪你,是因為他也知道,你沒有錯!”


    宋鄰憐憫地看向趙昭玉,他總覺得,這孩子如此平靜的外表下,一定蘊藏著巨大的風暴!


    他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都是可憐人啊!


    諸葛奇與老頭兒,攜風帶雨往返而來,頂著眾人的視線,諸葛奇恍若未聞,隻一心專注床上的趙昭陽。


    “你們想要以毒攻毒?”宋鄰是不讚同的,“為了這一線生機,讓他忍受莫大的痛苦,以至於生不如死,真的值得嗎?”


    “值得,隻要他活,用貧道的命去換,亦值得!”諸葛奇道。


    他犯得錯,還需他自己去彌補!


    老頭兒低頭沒有說話,他隻想他乖徒能活!


    “都說修道者修心,能獲得大自在,今日方才明悟,是我執拗了,日後,我再不會尋道訪仙了!”宋鄰搖頭道,“但願你們不要後悔!”


    有了宋鄰的配合,以毒攻毒,醉生夢死被順利引到了諸葛奇身上。


    直到最後,所有人都還是不可置信,諸葛奇真的做到了他所言,甘願以命換命。


    “假惺惺,既然有解蠱之法,他將蠱引出,滅了不就好了?還非要弄到自己身上,這不是苦肉計是什麽?”


    未來是不買賬的。


    “你說的是什麽混賬話,雖然醉生夢死被毒逼到了絕境,但是若不是師兄在自己身子裏下了吸引它的——”


    “住嘴!”諸葛奇虛弱地瞪向老頭兒。


    “總之,我師兄雖然做錯了事兒,如今也算是將功贖罪了!”


    老頭兒喃喃道。


    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師兄弟,見諸葛奇如此,他心裏也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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