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郎君救救我阿娘吧!”


    鎖子撲通一聲,跪倒在趙昭陽的眼前,“我知道您是天山觀上下來的,求求您了,隻要您能救我阿娘,我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我救不了她!”竟會提一些無理的要求,趙昭陽狠狠地瞪了一眼無塵,肯定又是這個人的鍋!


    “還有,我不是天山觀上下來的,那是我仇人住的地方!”


    “是我說錯了話,郎君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還求郎君救救我阿娘!”


    鎖子六神無主,隻能病急亂投醫。


    “大夫不是給你開藥了嗎?耳朵沒用,就捐給有需要的人!”


    趙昭陽皺眉,“對了,順便給你自己也熬一碗,好好治治你的腦子!”


    “趙……那個,你這樣說話不太好!”


    畢竟鎖子還是一個孩子,而裏麵躺著的是他的親生母親!


    “她還活著,不是嗎?”


    還有親人陪在身邊!


    死了,該也能瞑目了吧!


    趙昭陽歎氣:可我呢?我現在這樣,算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死亡並不可怕,隻是,若是死了,他能否魂歸故裏?


    “我餓了!”趙昭陽低垂著眸子,輕輕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聲音裏滿是委屈和茫然。


    “給你!”


    無塵從懷裏取出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麵赫然是打包好的肉片,他想,趙昭陽吃的少,肯定會餓的,也學著鎖子,裝了一些!


    你看,正巧派上了用場!


    “麵攤老板說,你給的銀錢多了,我就全都換成了肉!”


    他捧著油紙包,殷切地往趙昭陽眼前送了送。


    趙昭陽懨懨地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後接過油紙包,安靜地吃了起來。


    無塵又轉向鎖子,將人拽了起來。


    “鎖子,趙昭他就是嘴硬心軟,你不要太介意,他說的對,大夫既然開了藥,那咱們就讓你阿娘好好吃藥,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我……我去給阿娘熬藥!”鎖子紅腫著眼睛說道。


    “記得把肉給你阿娘吃,給她補補身子!”無塵對著鎖子著急忙慌的背影,大聲提醒道。


    “多管閑事!”趙昭陽撇了撇嘴巴,冷哼出聲。


    鎖子小心翼翼地捧著藥碗進屋,就聽到一聲嘶啞的詢問,“他們都走了?”


    “大夫走了,無塵道長和趙郎君在外麵呢!”


    “他們沒對你做什麽吧?”


    “沒有,阿娘,他們都是好人!”


    “你還是要留個心眼子,那小道長眼神清澈,算是個好的,但是那個趙郎君,你莫要與其多接觸!”


    “為何?”鎖子忍不住辯駁道,“阿娘請大夫的錢都是他給的,他若是壞人,無塵道長也不會和他關係那樣好,他隻是嘴巴有些毒而已!”


    為了反駁他阿娘,哪怕不情願,他還是把無塵對趙昭陽的評價複述了一遍。


    “你聽阿娘的話,他不是個簡單的,就論他那一身的氣度,就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


    婦人又想起趙昭陽黝黑的臉,心中揣測不已。


    “你別看他這般落魄的樣子,就輕視了他,他身上的秘密絕對不小,哪怕他是個好人,咱家這種情況,也不該與他多做糾纏!”


    “你想多了!”鎖子心裏發顫,嘴上卻還是強硬地反駁。


    “鎖子,阿娘是不會害你的!”


    “他氣度不凡,那是因為他是從天山觀下來的,這樣,阿娘應該沒有疑慮了吧?”


    婦人想起與趙昭陽對視的那一眼,慌忙搖頭,“不對,鎖子你年紀還太小,你不知道,阿娘以前不是沒有見過貴人,可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治病,阿娘,我不管他們是什麽人,也不怕危險,我隻想讓你活!”


    鎖子將藥碗送到婦人眼前,“藥快涼了,你先喝藥吧!”


    “鎖子,你若是不信,就找機會看一下那郎君的裏衣!”


    “好好好,你先喝藥,除了這個,我什麽都聽你的!”鎖子敷衍道。


    “你一定要記住阿娘的話!”


    婦人見他如此固執,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而後,隨著鎖子的力道坐起身,將藥一飲而下。


    屋外大樹下,趙昭陽和無塵一起蹲著,趙昭陽吃肉,無塵望天望地。


    他百思不得其解,終於問出了口,“趙昭,你說,為什麽鎖子的阿娘不想治病?”


    “活著這麽苦,死了一了百了!”


    趙昭陽由她想起自身,他又何嚐不是呢,憑著一個執念,苟延殘喘,渾渾度日!


    “真好!”無塵感歎道。


    趙昭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哪裏好?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掉!


    “鎖子阿娘肯定很愛他,所以這麽苦了,還願意陪著鎖子堅持!”無塵自顧自地說道。


    “她分明已經放棄了,你們卻偏偏強求她!”好似非要她吃盡苦頭不可,明明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趙昭陽無語,怎麽會有這麽一廂情願的人?


    “你胡說!”


    鎖子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話。


    “我阿娘想活下去的,她隻是……她隻是怕拖累我,我們家太窮了,沒有錢!”


    “也許吧!”趙昭陽聳了聳肩,滿不在乎。


    他的態度,反而刺痛了鎖子的眼睛,“我說的是真的,是我太沒用了,如果我能賺到錢,阿娘的病,就不會拖到這個地步!”


    “鎖子,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無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知道為什麽,趙昭陽看到這一幕,心裏沒有一絲波瀾,甚至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想:我可天生是一個壞種!


    “你這是什麽表情?”鎖子惱羞成怒,一把抓住趙昭陽的胳膊,手也順勢伸進他的衣袖裏,摸了一把。


    趙昭陽:小變態?


    “鎖子,你莫要激動!”無塵連忙把人拉開,怎麽突然要上手了?


    趙昭陽伸手摸了一把,鎖子摸過的地方,像是想到什麽,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你娘跟你說什麽了?”


    “趙昭,他隻是太傷心了!”


    趙昭陽的臉色太暗,猶如黑雲壓城,無塵慌亂地將鎖子護在身後。


    “你別這樣,你嚇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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