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李承乾眼前發黑,耳邊嗡鳴。


    西域,邊將,地方官吏!朝中大員!


    甚至還有魏王那個肥豬一樣的弟弟!


    這些人當眾任何一方反噬,皆可釀大禍!


    更別說全都匯集到一起!


    瞬間,長孫無忌退朝時那張深沉凝重的臉,在李承乾奶海中驟然浮現,那探究目光背後,是否也藏著對這條觸及某些人利益的稅關改革的審視?


    頓時,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鐵爪,狠狠攥住了李承乾!


    他身形一晃,猛地扶住旁邊紫檀木矮幾邊緣,指節慘白。


    趙牧眼中無波,仿佛早有所料。


    盯著太子慘白的臉,此刻的他,目光冰冷如針。


    可突然,他卻又意味深長的說道:“殿下,不能隻會在朝堂上耍點小聰明,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得勢便得意忘形!”


    “甚至以為天下之勢,已然盡握掌中......”


    “否則隻會在強敵環伺、殺機四伏時,毫無還手之力!”


    “畢竟立國策易,施國策難!”


    “當然......”趙牧頓了頓,沉聲繼續說道,“若殿下指向做個滿足於一時朝堂得失的太子,而不是一個真正肩負江山社稷,胸懷天下黎民的儲君。”


    “那方才那些話,就權當是我這個商賈之人胡言亂語。”


    “否則,就請殿下收起這份對險惡毫無知覺的輕慢,即刻迴返東宮好生想想,殿下這個大唐儲君的路,該如何去走!”


    趙牧這突如其來的逐客令,如同一把冰冷的鐵錘,重重砸在李承乾心上。


    甚至已經以為,趙兄這是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使得李承乾僵立在原地,臉色蒼白。


    方才趙牧那一番毫不留情、近乎誅心的斥責,字字如刀,狠狠劈在他的心上。


    更讓他如墜冰窟的是那句冰冷刺骨的逐客令。


    這語氣之重,態度之決絕,是李承乾從未在趙牧身上見過的。


    他與趙牧相識相知,也是亦師亦友的知己。


    趙牧對他,向來是飲酒作樂的隨意交談中透著引導。


    可今日……


    迴想著自己和趙兄相識後的點點滴滴。


    想著自己在與趙兄相識後,在趙兄的影響之下,逐漸找迴信心。


    想著自己這個曾經被滿朝文武和父皇都視為無物的太子,在趙兄幫助下,在朝堂上也敢散發出自己的光彩.....


    自己好不容易在趙兄鼎力襄助下,改變了所有人對自己的看法。


    也逐漸真正坐穩了這太子之位.....


    難道,這就要.......


    想到可能永遠失去這個理解自己,輔佐自己,甚至被自己視為心靈支柱的頂級幕僚兼摯友,巨大的恐慌和失落瞬間淹沒了他。


    以至於他竟呆呆地站在原地,連眼眶都控製不住地微微泛紅了。


    趙牧看著太子這副模樣,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心裏更是莫名覺得有些……古怪!


    不至於吧?


    他當然知道自己今天的話說得太重了,句句都直戳痛處,甚至按大唐的規矩,足夠掉好幾次腦袋。


    但是……


    李承乾你這家夥,現在紅著眼圈、一臉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這特麽算怎麽迴事?


    老子又不是稱心!


    不過......自己也確實沒想到太子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和感性。


    甚至可以說,有些脆弱......


    尤其是那雙泛紅的眼睛。


    趙牧的眼神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細微的訝異。


    但這絲訝異,瞬間便被更深的決斷壓下。


    想了想,狠了狠心沒有去安撫這個眼看就要哭唧唧的太子殿下,而是緩緩轉過身,避開那刺眼的脆弱,淡淡說道:“殿下還是早些迴宮,免得真應了我方才的預測,那可真就無法挽迴了......”


    “畢竟那可是我趙牧,第一次向殿下建言獻策....”


    “總不想使其付之東流......”


    話雖如此,但趙牧其實壓根就不在乎這些,隻是氣氛烘托到這了,隻好如此裝一裝,好讓李承乾真的去認真想想,該怎麽當好這個大唐的太子,甚至......


    那些所謂的建言獻策,趙牧不在乎。


    但他也想看看,自己在大唐真正意義上唯一的朋友。


    又能在自己的影響和幫助下,走多久,走多遠......


    反正自己又不想稱王稱霸,隻想花天酒地,瀟灑享樂。


    以前宿舍給兄弟們帶飯都能收獲一聲聲“幹爹....”


    若是自己真把李承乾給調教出來了........


    到時候讓他喊自己一聲“教父....”哦不,是相父,不為過吧?


    趙牧剛才還義正言辭將李承乾這個當朝太子訓斥的體無完膚。


    此時心神,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李承乾不知道趙牧腦中那些不著調的念頭。


    隻覺趙兄方才那句“第一次建言獻策……總不想使其付之東流……”此時就像根刺,深深紮進了心裏。


    巨大的失落與趙牧話語中那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期望交織,讓他胸口堵得厲害。


    張了張嘴,他卻最終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後隻能是對著趙牧那背對著他的身影,深深地作了一揖。


    這一揖,充滿了被點醒後的羞愧、被斥責後的無措,以及對可能失去這份珍貴情誼的惶恐。


    然後,他猛地轉身。


    不再有任何遲疑,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幾乎是衝出了棲梧軒。


    甚至連腿都忘了瘸了......


    “立刻迴宮!”李承乾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侍衛們從未見過太子如此神態,驚駭之下,動作比來時更加迅捷,簇擁著他如一陣風般卷出了平康坊。


    雅閣內,趙牧聽著樓下急促遠去的馬蹄聲,緩緩轉過身。


    看著空蕩蕩的門口,他麵上隻餘下一片深潭般的平靜,可眼神中卻還有......一絲玩味。


    “但願……你能想明白吧。”


    這時,夜梟卻又再次悄然出現在閣中......


    “先生...小的無能。”


    趙牧頓時被嚇了一跳!


    可轉過頭發現是夜梟,便直接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別再神出鬼沒了,老子心髒病遲早讓你這廝嚇出來!”


    “額...”沒聽明白心髒病是為何物的夜梟,隻好當做沒聽見,自顧自的稟報道:“先生.....方才我去封鎖太子來此的消息。”


    “但還是沒能封鎖住,怕是早在您下令之前已經被傳出去了...”


    “先生您看,接下來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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