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您明知俺是胡編,還順著俺的話要罰俺的馬駒,這不也是……呃……”程咬金仿佛也徹底急眼了,直接就衝著上麵胡攪蠻纏甚至差點把“戲弄臣子”都說出口,好險將其硬生生憋了迴去,卻又換了個說法道,“這不也是……不太合適嘛!


    “陛下,您就饒了俺那匹不存在的馬駒吧!”說著,他擺出一副撒潑打滾的無賴模樣梗著脖子撒潑道,“要不......陛下您還是打俺老程一頓板子出出氣吧?”


    “反正俺老程皮糙肉厚,扛揍!”


    說罷,程咬金猛拍著胸脯,儼然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你!……混賬!”李世民被他這滾刀肉般的胡攪蠻纏氣得一時語塞,他本意是利用程咬金攪局,沒想到這老匹夫撒起潑來如此難纏,而且句句歪理還讓人一時難以反駁。


    君臣二人竟在這莊嚴肅穆的太極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為了一匹子虛烏有的馬駒,你一言我一語地激烈爭辯起來。


    程咬金更是充分發揮了他“三板斧”之外的嘴上功夫,聲音洪亮,喋喋不休,從君臣情誼講到戰馬功勞,從個人委屈講到律法不公,引經據典又夾雜俚語,雖說多半是編的,卻也吵得不可開交。


    一時間。


    之前還被魏王黨羽彈劾太子,要求嚴懲的宏大聲勢徹底被淹沒。


    整個朝堂隻剩下程咬金那粗豪的嗓門和李世民時而嗬斥時而怒罵的聲音在迴蕩。


    什麽太子闖宮,什麽謀逆大罪。


    在這荒誕的“馬駒歸屬案”麵前。


    仿佛都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音。


    階下群臣,也是神色各異,精彩紛呈。


    不少老臣更是嘴角抽搐,強忍著笑意,顯然對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畢竟貞觀朝堂上,盧國公撒潑,陛下頭痛的這戲碼隔三差五總要上演一迴,堪稱大唐保留節目。


    而一些年輕官員則是目瞪口呆。


    第一次見識到傳說中“混世魔王”的威力的他們,此時仿佛三觀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而人群前列的長孫無忌,緊鎖的眉頭卻在君臣這番看似荒唐的爭執中,緩緩舒展開來,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藏在寬大袍袖中的手,原本因為緊張擔憂而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嵌進肉裏,此刻卻慢慢鬆開,甚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如此!陛下聖明!”長孫無忌心中豁然開朗,如同撥雲見日,他之前看著小外甥李泰那浮誇做作的表演,心中既恨太子李承乾的莽撞授人以柄,更怒李泰的落井下石、虛偽至極!


    而更多的,則是深深的憂慮.....


    他擔心魏王一黨借著“大義名分”步步緊逼,群情洶洶之下,陛下縱然有心迴護太子,也可能被逼得下不來台,最終不得不做出嚴厲懲處.....


    若真那樣,太子之位.......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然而此刻,程咬金這看似莽撞的一笑,以及陛下這借題發揮,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與臣子當朝扯皮的舉動,其深意不言自明!


    畢竟程咬金能看出來的東西,他這個文臣之首、陛下的心腹重臣,又豈能看不出來?


    陛下這分明是在用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


    昨夜之事,到此為止!


    誰再敢糾纏,就是把朕的忍耐當空氣!


    就是逼著朕陪你們演這出“公馬產駒”的鬧劇!


    長孫無忌心中那塊高懸的巨石,伴隨著程咬金那洪亮的“辯馬”聲,終於穩穩地落了地。


    他微微垂下眼簾,掩飾著眼底的慶幸。


    而與長孫無忌此刻如釋重負形成鮮明對比的。


    是房玄齡、高士廉等幾位老成持重的宰相。


    他們看著朝堂上這瞬息萬變、從肅殺悲情急轉直下為荒誕鬧劇的氣氛,眉頭反而鎖得更緊。


    陛下此舉固然暫時壓下了魏王黨的攻勢,保護了太子,但如此近乎兒戲的處理方式,是否會留下更大的隱患?


    太子闖宮畢竟是事實,若不能給朝野一個足夠分量的交代,隻靠攪渾水平息,恐非長久之計。


    兩位老臣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默然不語,心中憂慮更深。


    而之前彈劾太子時,勇往直前、聲淚俱下充當急先鋒的禦史褚遂良,此刻臉色早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他原本就深深伏在地上的身體,此刻更是抖如篩糠,額頭死死抵著冰涼的金磚,冷汗涔涔而下,浸濕了官袍的領口。


    他明白自己押上清譽和前程的這場豪賭,不僅徹底輸了,而且輸得極其難看,成了這場鬧劇中最可笑的背景板!


    陛下的態度已經如此明確,自己方才那番慷慨激昂、甚至不惜以死相諫的表演,在陛下眼中,恐怕與跳梁小醜無異!


    一股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攫住了褚遂良,讓他幾乎癱軟在地。


    然而,此時最收到衝擊的,無疑是魏王李泰!


    他跪在那裏,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


    父皇……父皇根本沒有接他的戲!


    甚至沒有給他,給褚遂良等人任何一句迴應!


    沒有憤怒,沒有詢問,沒有安撫,隻有一片令人絕望的沉默。


    然後,便是這突如其來的、荒誕不經的“馬駒之爭”?


    自己費盡心機,不惜放下親王尊嚴,在滿朝文武麵前涕淚橫流,將太子闖宮渲染成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將自己塑造成憂心如焚的忠孝賢王……


    這一切一切的精心算計和傾情演繹,在此刻,在父皇這無聲的漠視和程咬金那粗鄙的吵鬧聲中,顯得是如此蒼白,如此可笑。


    如此……不值一提!


    這哪裏是漠視?


    這分明是比嗬斥更嚴厲百倍的羞辱!


    是無聲的嘲諷!


    是父皇在用最冷酷的方式告訴自己。


    你的把戲你的野心,朕看得清清楚楚!


    而你的表演在朕眼中,如同兒戲!


    父皇根本不想再議昨夜之事!


    父皇要保那個死瘸子!


    這個認知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李泰的心上!


    憑什麽!?


    一股焚心蝕骨的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五髒六腑!


    憑什麽?!


    憑什麽那個瘸子都敢帶兵闖宮了,形同造反了,如此千載難逢、足以將其徹底打入萬劫不複深淵的機會,父皇就要這樣輕飄飄地揭過?


    憑什麽自己機關算盡,最後卻落得個跳梁小醜的下場?


    難道那自己明明已經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就要這樣眼睜睜地從指尖溜走?


    不!


    可!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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