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得到消息的杜楚客,也趕忙過來報喜。


    可剛一進門.....


    “父皇輟朝了,他輟朝了!”李泰猛的抓住一旁同樣麵露狂喜的杜楚客的手臂,力道大的讓杜楚客都忍不住麵容微微扭曲,可李泰不知,還在那興奮至極的說道:“而且據說舅舅還是去求情了,可又有什麽用?


    “父皇輟朝,這不正說明父皇也氣瘋了,對那死瘸子失望透頂了嗎?”


    “哈哈.....父皇氣到連朝都不上了!”


    “這是厭棄,是對那死瘸子的徹底厭棄!”


    他猛地一揮手臂,仿佛要將眼前無形的障礙徹底掃除:“杜長史,這是天賜的良機,父皇給了我們整整三天!”


    “三天!”他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總算鬆開了杜楚客的手臂,厲聲道:“傳令下去,府中所有人手,給本王全部撒出去!”


    “本王要這太子冠冕狎妓的醜聞,傳遍長安城每一個角落!”


    “茶樓酒肆,勾欄瓦舍,坊門市井,給本王晝夜不停地傳唱!”


    “怎麽香豔怎麽寫,怎麽不堪怎麽編!”


    “本王要那死瘸子的名聲,臭過茅坑裏的石頭!”


    “要讓他李承乾,徹底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成為人人唾棄的爛泥!”


    “讓父皇一想到他,就覺得惡心!”


    “是!殿下!”杜楚客揉了揉臂膀,眼中也閃爍著亢奮的光芒,躬身領命道,“臣立刻去辦,定讓這三日,成為太子身敗名裂的盛典!”


    魏王府龐大的能量瞬間被全速開動起來,大錢也如同流水般潑灑出去。


    如此極力推波助瀾之下,別說三天!


    僅僅半天不到,整個長安城都變得無比喧囂!


    尤其是在平康坊,各大青樓紅坊勾欄瓦肆的大堂中。


    往日裏唱些才子佳人,英雄傳奇的台子上,此刻也都齊齊換了主角。


    一個尖嘴猴腮,口沫橫飛的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地演繹著新編的段子:“……列位看官,您道那前朝英明神武的貴人,身著明晃晃,金燦燦的冠冕,進了勾欄是為何故?”


    “嘿.....可不是為了那清倌人柳如煙的琴藝!”


    “隻見那前朝貴人,一把扯開那礙事的玄袍,露出裏麵……嘖嘖,那急色的模樣,比那市井裏的潑皮無賴還要不堪三分!”


    “口中還喊著美人兒....”


    “哎喲喂!”


    “那場麵,臊得滿街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捂著臉跑了……”


    台下爆發出陣陣猥瑣的哄笑和口哨聲。


    角落裏,幾個魏王府安插的閑漢帶頭叫好,將銀錢銅板砸向台麵,引得更多人效仿,說書之人口中雖說前朝貴人,可台上台下誰人不知......


    這說的正是當今大唐太子殿下。


    這反倒讓眾人聽得更加興奮異常。


    至於說會不會因為影射當朝太子而獲罪?


    這可是在大唐,而且還是貞觀朝,坊間言論極為開明的盛世好嘛!


    難道如此開明盛世之中.....戲說前朝也不允麽?


    況且不管誰來問,都是前朝往事,而且還不是提名道姓,你道是誰?


    因此這大庭廣眾之下,遮遮掩掩的說的極為熱鬧......


    不過倒是在這街頭巷尾之中,反倒比這台子上要直白的多了。


    無數衣衫襤褸的半大乞兒,在許多潑皮的恩賞授意下,拍著手,用清脆卻惡毒的童音,反複唱著一支新編的俚曲:“太子爺,坐東宮,不讀書來不練弓!


    “脫了龍袍換紅妝,平康坊裏找嬌娘!


    “金頂攆,銀頂轎,美人見他笑彎腰!”


    “太子爺見了也心神搖,直唿江山不及美人笑!”這俚曲迅速在孩童間傳開,如同瘟疫般蔓延向各坊市,成為街頭巷尾最刺耳的噪音。


    更有甚者,一些收了魏王府好處的落魄文人,開始炮製香豔露骨的話本。


    諸如《儲君狎妓秘聞》,《金冠誤墮溫柔鄉》。


    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暗地裏瘋狂流傳。


    裏麵極盡想象之能事,將太子李承乾描繪成一個荒淫無度、心理扭曲的變態,其行徑之不堪,令人發指。


    整個長安城,仿佛陷入了一場針對太子的輿論狂歡,而且是全民參與!


    太子李承乾已然在人們心中成了“荒淫無度”之人。


    甚至在事發之地的棲梧軒,也不知所謂的卷入了這場“盛事”之中。


    趙牧依舊穿著那身,罕見的沒待在雅閣中。


    而是靠坐在二樓欄杆旁,手裏把玩著一隻溫潤的青玉酒杯。


    他微微側著頭,聽著下麵顯然已經越來越失控的議論聲。


    有人甚至刻意拔高聲音,正說著“貴人急色扯龍袍”的香豔段子,引來一陣陣猥瑣的哄笑,


    可趙牧停了,臉上沒有任何憤怒或鄙夷,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欣賞,甚至還饒有興味的微笑。


    手指還隨著那嘈雜的議論聲起伏節奏,輕輕地在欄杆上叩擊著。


    噠…噠噠…


    噠…噠噠噠…


    時而緩慢,時而急促,仿佛在為這滿城的喧囂打著節拍。


    “還真是好大的聲勢……”趙牧低低地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嘴角抹笑意更深,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慵懶道,“魏王殿下......果然是不遺餘力啊。”


    “這潑天的髒水,滿城的唾沫星子……”


    “嘖嘖,當真是喪心病狂……”他淺啜了一口杯中酒,目光投向東北方,那是東宮所在的方向。


    “殿下啊殿下....”趙牧的聲音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讚許,“這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一頭紮進政事當中的定力……倒是有幾分意思了。”


    “看來今早的那頓訓斥是真沒白挨。”他的指尖繼續在欄杆上輕輕叩擊,節奏似乎變得更加悠然自得。


    可就在這時,旁邊卻傳來一道聲音,打破了趙牧的這份悠然之意。


    “滿堂都在議論紛紛,唯有此處倒是顯得雅靜。”


    “若這位郎君不嫌打擾,我二人就在此處湊座如何?”


    “嗯.....?”趙牧有些懶散的瞅了瞅問話之人。


    見是個身材高大且氣宇軒昂的老頭兒,而且身旁的那位顯然也不簡單,趙牧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不過隨後,他卻又隨手一擺,懶洋洋道:“這又不是我的地盤.....尊駕隨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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