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的語氣,似乎有更簡便的法子應對。


    我轉頭看著她道:“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師弟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說完,我便轉頭看向柳如寞處。


    柳如寞還立在冷一笑麵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他將頭俯下,在冷一笑耳邊輕聲說著。


    我運起靈耳神功,耳力大增,聽他說道:“小子,你手裏有《安平錄》是吧,勸你趁早交給我,否則,我能弄死你。”


    我立刻運起內力,以傳音入密之法,對冷一笑道:“你且先答應了他,叫他先放了你,之後的事,為師與你師姐會替你解決。”


    冷一笑慢慢地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很快便看到了我,冷一笑點點頭,唇間綻起一抹淡絕的笑,虛弱地看向了柳如寞:“好,我也是從一個地攤買到的這書,你先放了我,我取給你。”


    柳如寞神色一變,世皆傳聞,真正的《安平錄》是在一個民間高人手中,想來高人不會販賣這本奇書。


    冷一笑這樣說,柳如寞自然會懷疑《安平錄》的真偽與否。


    但是,是真是假,柳如寞他總是要一試的,因為他可以靠暗刀門的幫助當上參元,可他不可能在參元之後再有進益。


    《安平錄》相當於天下奇思妙想正典邪說的集大成,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所以,哪怕《安平錄》有可能是假的,他也想嚐試真的的可能性。


    功名利祿當真是叫人心智不正。


    就算一個人追到了功名利祿,他也隻是朝廷的走狗而已。


    看著被好事者圍住的他二人,我不禁心中感慨萬千。


    柳如寞此刻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以他的資質,連參元都是名不副實,居然妄想更高的位置。


    陽光下的他與眾人皆是如此地心不在焉。


    多年以後,柳如寞迴想此刻,是否會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呢?


    我可以斷定他一生的官途必然止步於七品。


    為官,七品之官,正直,必為同僚忌憚,貪婪,必成為旁人的棋子,上要孝敬上司,下要壓榨提防百姓。


    他,日後在焦頭爛額之中,必然會懊悔此刻的利欲熏心和愚蠢衝動。因為那時的他,就是被套住鐵鏈的狗,舉止不由得他自己,手握鐵鏈的是他的上司,而他的同僚會是蒼蠅會是更惡的狗。


    一個人,假如不能看清朝廷的本質是壓迫與逐欲,那他汲汲於名利是一種幼稚且無知的行為。


    一個人,假如已認定朝廷是腐朽與罪惡的,並堅定地步入其中,並有心改造乾坤,那他也必須汲汲於名利,隻是,他的這種行為是可悲且不為人理解的。


    這樣想來,柳如寞當真是可憐。沒有的東西,偏偏拚命地伸手去夠取,這真是自己踐踏自己的尊嚴啊。


    不僅柳如寞,此刻,圍觀的一群庸眾竟像飛灰一般可有可無。


    我忍不住冷笑,竟覺人生無奈如斯,怪不得道祖之徒要遊走人間不著意,魔教教眾要屠盡天下留我一。


    抬眼望蒼天,蒼天靜如水。


    二十年前的魔教與道教皆已不知所蹤。可他們當年的傳說與教義卻在此刻引起我深深的知音之感。


    放眼望塵寰,蒼生動攘攘。


    攘攘蒼生竟無一人令我覺得有先輩之風。


    仿佛揮手泯滅間,一切都可有可無。


    人群一陣擾動,柳如寞轉身離去,四個隨從跟著他往如驊私塾方向而去,冷一笑身子一軟便趴在了地上。


    莫小淨立刻走過去扶起了冷一笑,“師弟,你也太沒用了吧。臉上一點傷都沒有,你竟然站不住了。”


    我走過來看著他道:“不。柳如寞他們傷的是他的腿。這樣看起來,冷一笑外表沒有傷,別人便不會說柳如寞下手惡毒了。”


    “哇,那個柳如寞真是惡毒。”


    莫小淨同情地看著冷一笑,我挑眉:“是啊,柳如寞如此惡毒,你卻還幫他考參元,威脅同期參考的學子。你也是助紂為虐啊。”


    冷一笑一手捂著腿,一手扶著肚子,看向莫小淨道:“師姐,你認識柳如寞那個壞人啊?”


    莫小淨拍著冷一笑的腦袋道:“我是江湖人。江湖的事你可別過問啊。”


    “唉。”冷一笑垂眉不語。


    “師弟,你有內傷嗎?嚴不嚴重?”


    冷一笑搖了搖頭,“就是疼,不覺得嚴重。”


    我伸出手,在冷一笑頭頂按了按,在他體內注入一道真氣:“應該很快就會複原的。下午不必迴私塾了,柳如寞打你的事應該會傳遍私塾的。我先帶你迴缺月居處理一下吧。”


    “去什麽缺月居啊。uu看書 .ukansu去我的月卿館吧。”莫小淨看著冷一笑道:“你聽說過月卿館嗎?”


    “聽說過,是青樓。”我拉過冷一笑道:“咱們不去那裏。”


    月卿館,鎮上最出名的歌舞館。


    在別人眼裏,月卿館是煙花巷,是尋歡作樂之處。


    我以前也對鎮上的月卿館略有耳聞,沒想到是莫小淨開的地方。


    這個暗刀門的少門主做的事還不少。


    莫小淨雙手叉腰,看著我道:“不要被月卿館的表象所迷惑嘛!外表看,月卿館是個煙花之所,但它內裏是我與旁人談話做事的地方。來吧!”


    我想了想,也好,反正,冷一笑他遲早要見識這些。


    月卿館是位於東華鎮與西華鎮結交之處的一座精美的高樓。


    才距這月卿館幾十步,便有一陣濃濃的胭脂香撲麵而來,月卿樓上紫色簾幃在風中飄飄,在樓外,便似乎可以想見裏麵的熱鬧。


    這鬧哄洪的氛圍竟令我心裏一動。


    莫小淨引著我們進去了。


    門首兩個仆役伸手攔著,”可有誰引薦三位?“


    莫小淨自粉袖裏拿出一方令牌晃了晃,那兩人便收迴手,請我們三個進入。


    門內,擺放著桌椅,一排排桌椅與一個大舞台隔開,那舞台上有一群各色紗衣的女子環繞著一個粉衣女子學舞。


    除了最前麵的一把椅子,其它椅子都空著。那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旁邊一碟南瓜子,他粗大的膝蓋邊還跪著一個蓬頭老婦,老婦身邊是一個瘦兮兮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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