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薊知道這一次算是惹怒了寶靈大師,絲毫不敢大意,在空中如一縷輕煙直往鐵都州方向而逃。


    隻聽耳邊唿唿風聲,寶靈大師越來越近。


    但每當寶靈大師追到可施法範圍之內時,黃薊總是搶先祭出精衛之淚。


    精衛之淚在空中一晃,寶靈大師在耀眼白光的照射下,立感暈眩,逼得停下片刻!如此又慢得一慢。


    黃薊借此機會,又早已遁出普通眼力範圍之外。


    精衛之淚是聖翁防身之器,曾給黃薊盜出借與陳損用過。


    寶靈大師每當追上,就會讓精衛淚暈住,及遠法器又傷不了黃薊,心中恨怒也一時拿黃薊無法。


    自密宗欲搶亡夫人再奪秩序劍以來,就一直被黃薊捉弄,寶靈大師想想就雙眼冒火,鼻子冒煙,恨不得一口生吃了黃薊。一路追去,一時難以得手,卻是緊追不放,不離不棄了。


    三人一前一後,其快如風,轉眼就到了鐵都州上空。


    黃薊轉身一掉頭,轉而朝聖女門綠莊以西而去。


    隻有找到鬱小九,兩人合力或能逼退寶靈大師,再去救亡夫人。


    在黃薊抱著亡夫人出殞魂坡,邊逃亡之時,就給在昏迷的亡夫人服下一種僵屍藥,僵屍藥呈小塊狀,本來就是給一些死士用來裝死之用,常藏於舌底。


    黃薊在聖翁那發現這種藥時,就知道此藥大有用處,遂帶了一些在身邊,今日果然用到。


    ……


    陳損醒來時,已在五日之後,時值戌末時。


    緩緩睜開雙眼,但見天上繁星點點,頭發衣上一片潮濕,觸處生硬。原來自己正是躺在地上。


    陳損緩緩側下身子,全身酸痛,離得自己最近的是一個殘破的陶碗,裏麵尚有沒喝完的半碗清水,及一包放在碗邊的一個小布包。


    而在布包之上早爬滿了螞蟻。


    陳損伸手摸索,最當心的是天煞琴是否還在身邊。


    他幾乎不想坐起來看,隻是小心的摸索……


    終於,在觸手之處,一個個硬梆梆的長形物,沒有讓他失望,正是天煞琴。


    陳損一挺坐起,周圍的景象實在太熟悉。


    忽啊地一聲,坐起過猛,頭部一陣暈眩,金星亂冒,身子虛弱到了極點。


    陳損內心一驚,直身緩緩站起,轉頭四處張望,地上一片青石磚鋪就,在自己的後方,一幢大殿,門前四根巨大石柱孤零聳立。


    自己所處正是一個練武場地,也是自己十來歲時經常的來的地方。


    這裏正是辟陽門。


    那一幕幕再次清晰呈現在自己眼前……


    他想到了和藍、師傅、陽門主及傲劍、封十等兄弟。


    陳損一時心中難過,雙眼濕潤……


    這一切!與一切迴憶都隨著辟陽門煙消雲散。


    他還曾記得師傅對自己說過的話: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是辟陽門人!


    “師傅……”陳損緩緩站起,眼望空際,雲端之上,似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看著自己的所為。


    陳損所處之地正是辟陽門大殿前的練武場,他反複看到了許多一起練武的師兄弟……


    他不知道是誰將自己放在這冰涼的石板地。


    陳損勾下身,打開放在小陶碗邊的小布包,小心地吹開螞蟻,打開包。


    裏麵是三顆叫不出名的紫紅丹藥,聞之一股強烈的刺鼻味。


    而在包著丹藥的布上有一路清晰的字跡:醒來後分三次服。


    陳損呆了呆,他曾在聖翁的藥書上見分晰過各家煉藥的特點。


    道家煉藥素在猛烈單純而著稱,這藥看上去,有點象神道宗的風格。


    在殞魂坡會救自己出來的,可能也隻有赤須子。


    但他將自己放在這裏不聞不管也不知是何用意。


    陳損背好天煞琴,服一顆丹藥坐在原地調息一會,隻覺經脈堵塞,靈氣不暢。


    知道此次受傷極重。


    在強藥效的幫助下,靈氣得以勉強調運,如要全部恢複隻怕也尚須時日。


    但身上外傷對自己已無大礙。


    陳損想起自己在殞魂坡時,空中那道金光!當時自己幾乎被它震得五髒六腑幾乎移位,現在能有這個樣子也算是好得極快了。


    陳損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後被赤須子曾抱往神道宗,被紫陽真人精心調理了三天,除了身中的金流蟬之隱勁,加之自己的戰甲護身,才得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醒轉。


    這也是紫陽真人所不料的。


    陳損調息一會,就著星光,緩緩朝大廳走去……


    四周空無一人,隻有夜鳥不時發出的咕咕之聲……


    顯得無比的淒涼,與辟陽門往日相比之下,陳損又是一陣心酸,暗暗發誓,要重振辟陽門。


    緩步走進大殿,殿門虛掩,雙手輕輕一推,吱呀一聲,一道星光從門縫擠進……


    但見殿內柱倒像推,淩亂不堪,到處是殘椅斷腿……


    而更讓陳損吃驚的是地上白骨壘壘,那是早已死去多年辟陽門中人,這在意料之中。


    但在意料之外的是,竟有數十人橫七豎八倒滿一地,身上都像是利器所傷。


    這確實讓陳損有些吃驚!甚至大惑不解。


    辟陽門出事按說已有數年!


    這些人看上去死去並末多久,地上仍有紫黑血跡,個個麵目扭曲,死得極是痛苦。曉是陳損膽大,也不禁渾身汗毛倒豎。


    四周蚊蠅、老鼠四下亂竄,腥臭撲鼻。


    陳損雙腿微微的顫抖,有些人是利器穿胸,一些卻是斷肢少臂,看上去都是經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這些人是一樣的服飾,顯是屬同一個陣營,但他們是誰呢?為什麽會在這裏被遭人毒手?他們與辟陽門又有什麽關係?


    陳損在殿內走了幾步,地上到處一片幹枯的血跡黑斑。


    在殿後一個石柱邊,一人俯身倒臥於地,背心插著一把青鋼長劍,在他身後拖著一路長長血跡。


    顯然此人是身負重傷後,欲爬出這裏,但終也沒逃過毒手。


    陳損將那人屍身翻過來,借著一點星光,陳損吃了一驚,隻覺得這人好麵熟,是在哪裏見過……


    陳損靜靜迴憶一下,原來他就是曾在辟陽門爭位時,排名前三的孫不害。


    此人天資極是聰穎,卻死在這裏……


    陳損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他不應該在辟陽門被滅的時候就應該死了嗎?為何竟又死在這裏不久?


    陳損低下頭,見他手指呈握拳狀,中指伸出,樣子古怪。


    陳損想了一下不明所以,搖搖頭,忽又見他指尖一片烏黑,是早已幹涸的血塊,陳損抬起他的手指,見指尖卻是給人咬去一截,心下不解,忽見他手指旁邊似有一點字跡……


    陳損恍然大悟!


    隻是星光下,對這模糊字跡沒有太過注意。


    字跡雖是模糊,但血跡幹枯,呈出一片紫黑,卻能仔細辯認,卻是一個“享”字。


    陳損低頭想了許久,也不明白這“享”字的意思。


    孫不害死狀極是痛苦,而那表情也決不是害怕死亡之故,似是對什麽東西實是怨恨與滿腔悲憤。


    陳損看了眼,手掌撫過孫不害眼皮,讓他看上去象死得安靜一點,而在陳損眼裏,淚珠盈盈,心中悲憤。


    孫不害在門中時,性格內向寡言,處事謹慎絕不是惹事之人,卻早年夭折。陳損難掩內心的悲憤,伸手從孫不害懷裏摸索……


    又似是碰到一塊絹布。


    掏出來絹布,上麵布滿字跡。


    第一行字就是:“陳損兄!”


    原來這是寫給自己的,陳損心頭一緊,剛要往下看,忽見黑影一閃,手指一緊,絹布脫手。


    見那黑影朝殿後一閃而逝。


    陳損急起身,黑暗中唿唿風聲,一物朝自己胸口撞到。


    卻是一根腿骨。


    陳損閃身避過,腿骨擦著腰部掠過,刮得腰部隱隱生疼。


    急追到殿後,四周暗黑,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此人身法之快,絲毫不亞於自己。


    陳損有傷在身,不敢大意,從背後抽出天煞琴,一步一步朝殿後走去,神識朝四周擴散,卻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陳損麵色赤紅,雙目怒睜,一屁股坐在殿後台階之上,此時才想到自己的勢單力薄。


    剛一坐下,一時周身靈氣亂竄,知道是自己有傷在身又過於動氣之故,又隻得強壓怒火,平息怒氣運氣調息。


    他連發怒的空間都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黑影也再沒出現,看來是不會再來。


    此時天也露出魚肚白,陳損一抖身上露水,放眼望去,後殿牆角坪內,到處是白骨森森,映得整個辟陽門如鬼門關一般。


    陳損拖著傷體,將所有白骨收在一起,也分不出是誰與誰。


    再到後山挖了一個大坑,將白骨一起埋了。


    至於後麵的死屍,陳損另挖一個土坑掩埋。


    至於孫不害,有名有姓,就單獨挖了一個坑埋了。再在墓地前為他立了一塊木牌,寫下:“師兄孫不害之墓。弟,陳損立,誓仇!”


    陳損在各墓前伏地拜了幾拜,默念一會。才站起、轉身、下坡、咬破指頭,返手幾滴鮮血,遠遠灑落在木牌上,將那誓仇兩字染得血紅。


    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黃薊,他沒有忘記與黃薊的相約……


    而且他知道,此時的黃薊身處險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絕世魔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辣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辣子並收藏絕世魔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