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他龍行雲嘴上也不會輕易認慫,起碼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怕了對方,尤其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反諷道:“單挑?你很喜歡打打殺殺嗎?要不要我多找些人來跟你挑一挑?”


    在朝陽大會見識過對方的身手,這狗探花的實力著實嚇他一跳,自知不是其對手,自然沒必要拿雞蛋去碰石頭,可若是找人來動手,他還是有底氣的,家世背景在那,什麽樣的高手都能招唿來。


    兩人見麵一開口便是濃濃的火藥味,令牧傲鐵和南竹一顆心懸上了,都知道龍行雲這家夥的背景不好惹。


    向真的態度還是平靜的,冷靜盯著龍行雲。


    龍行雲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自然也認識,畢竟朝陽大會上見過,加之實力相當出彩,印象很深,一眼就能認出,心裏也奇怪,這兩人怎麽又在大荒原湊一塊了,約好了的伴?


    卜桑桑則是盯著庾慶認真打量,偶爾也會看一眼龍行雲,原因是不知單挑是什麽意思,不知兩人較著勁扯什麽,因為龍行雲沒跟她說過單挑的事。


    別說單挑,龍行雲連參加朝陽大會的事都沒跟她說過,沒臉說。


    阿落公遠遠看著,其派來的鳳族人員則在邊上靜靜聽著。


    麵對龍行雲的恐嚇,庾慶也不慣毛病,反正他已經想開了,能拿話砸就不會客氣,當即迴敬道:“你跑來找我,不是來找我打打殺殺的,還能是找我幹嘛的,找我比‘詩詞文章’不成?”


    在他看來,對方肯定不可能是來找自己玩的,肯定是來找自己算舊賬的。


    比詩詞文章?龍行雲啞了啞,發現這狗探花有夠損的,不占便宜你能死啊,鬼才跟你比詩詞文章,我有那麽賤嗎?我能把臉湊過去給你打?


    說到這方麵,庾慶本是順口的話,結果突然自己提醒了自己,是哦,竟忘了自己是天下第一才子,這方麵嚇唬人還是有資格的,當即又兩手各拎了拎左右的袖子,明顯更加來勁了,“如果是來比詩詞文章的,放眼天下,老子還真不怕誰,你就算把赤蘭閣上下的人全部拉來一起上,我也能讓你們輸的沒褲子穿。”


    一旁的南竹差點沒笑出聲來,那叫一個眉開眼笑的樂嗬,若是比這個,他就放心了,在這方麵,他也認為老十五是近乎天下無敵的存在,那是打小寫寫畫畫的,是被師父正兒八經棍棒教育出來的,號稱天下第一才子,比這個確實太欺負赤蘭閣了,估計整個赤蘭閣一個能跟老十五有交手資格的都沒有。


    當然,他早先也沒發現老十五那麽有才華,後來才知道老十五是提筆蘸墨能考狀元的主,而且大家都誇老十五的字寫得好,方知是自己眼皮子淺了,不知自己身邊藏了個大才子。


    龍行雲握緊了扇子,嘴角緊繃,麵有怒色,沒想到這廝竟如此猖狂,竟敢放話要一個人單挑整個赤蘭閣!


    然氣歸氣,卻愣是不敢代表赤蘭閣吭聲接這茬,他自己都覺得赤蘭閣未必能有底氣接這招,自己若胡亂應下,搞不好要讓整個赤蘭閣丟臉到姥姥家,自家老娘怕也要打斷他的腿。


    他個人接這招就更不可能了,傳出去,赤蘭閣少閣主要跟大名鼎鼎的狗探花比“詩詞文章”,隻怕還沒開始比,他立馬就要成為天下人的笑話,隻怕都要笑他自不量力。


    此時此刻,他才清醒認知到,眼前這廝真的是允文允武,文的武的都很來勁,自己竟沒一樣能跟對方比的。


    可並不妨礙他這個少閣主嘴硬,聲色俱厲道:“你我之間的事,少扯什麽赤蘭閣。”


    殊不知,這話庾慶最愛聽了,一聽就立馬來了精神,當場指了他鼻子,急忙把這事坐實了,“喏,你記住了,這可是你說的,你我之間的事不扯赤蘭閣,僅限於你我自己,大家可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他這種出身微末的人物,夾縫裏求生的,耍起無賴來,還真不是龍行雲這種家世背景熏陶出來的人能比的,龍行雲這種最多隻會仗勢欺人。


    不過龍行雲也不傻,可謂麵露譏諷,傻子也能看出這狗探花說到底還是怕赤蘭閣的。


    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過來說,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若無赤蘭閣撐腰,這狗探花是一點都不把他龍少閣主給放在眼裏,似乎也印證了這狗探花當年在冥海上說的那番話,自己離了家世背景什麽都不是。


    這讓他暗暗有些感傷,有點傷了他的自尊。


    庾慶夾縫裏求生,沒心思跟他感傷,見他默認了自己的說法,繼續直白說事,“話又說迴來,咱們之間的事早就說清了,說好了過去了,你又跑來掰扯是幾個意思?”


    龍行雲剛要接話,一旁的卜桑桑先出聲了,“不是他來找你,是我。他認識你,是我讓他陪我來的。”


    語氣不疾不徐,也沒什麽情緒,像是對著書本上的文字念出來的話,但又感覺每一句話都說的很認真,聲音還蠻好聽的。隻是這從裏到外透露出的認真味道,令人有種不忍對其胡說八道的感覺。


    她也看出來了,自己這位三弟的氣勢似乎被這位探花郎給壓住了,似乎不敢對這位探花郎過分,這不符合她知道的那位赤蘭閣少閣主,她也不想看兩人再瞎扯下去,故而把話接了過來。


    庾慶盯向了她,“藥屠的弟子?”


    卜桑桑:“卜桑桑,秦訣是我結拜大哥,我們要站在這裏說下去嗎?”看了眼邊上盯著的鳳族人員。


    來者是客,隻怕也是來者不善,庾慶暗暗深吸了口氣,迴頭對鳳族的人示意道:“是我的客人,勞煩放行。”


    鳳族守衛當即讓開了路。


    庾慶伸手請,親自了領了登門的客人入內。


    龍行雲又打開了折扇,邊走邊打量鳳族這邊的錯落環境,也不願跟前麵的狗探花為伍,落在後麵後,發現無意中走在了向真身邊,當即問了句,“向兄為何在此?”


    向真扭頭看向了他,問:“你要找我單挑?”


    此話一出,走在前麵的人齊刷刷迴頭看,尤其是南竹和牧傲鐵,不禁為其小汗一把,發現這位有夠剛猛的,說話絲毫不帶拐彎的,這可是赤蘭閣少閣主哇,你當是誰,我們反正已經得罪了,你以後也不想出來混了嗎?


    “……”龍行雲凝噎無語,瀟灑晃動在手的扇子也僵在了手中。


    他很想問問這裏的人是怎麽迴事,怎麽開口閉口的都是“單挑”,老子堂堂赤蘭閣少閣主,好心主動跟你打個招唿,好心跟你客氣一句,你開口就問我單挑,有病吧?


    關鍵他是看過向真在朝陽大會出手的,真打起來的話,他也沒什麽能占便宜的把握。


    向真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又迴頭看迴了前麵,同時平平靜靜的隨口補了句,“你不是我對手。”


    有此判斷,自然是鑒於他也在朝陽大會上看過龍行雲出手,心裏的尺度有所對比。


    龍行雲一聽就火大,下意識就想說些仗勢欺人的話出來。


    然而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自己剛剛才說了自己的事不要扯什麽赤蘭閣,這迴頭就擺出仗勢欺人的態度來,是顯得自己怕了人家,還是顯得自己隻敢挑軟柿子捏?他龍少閣主也是要麵子的人。


    奈何向真的話太過分了,太不把人放眼裏了,那話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都難忍,龍行雲一聲冷笑,“你若非要這樣說的話,那咱們不妨就單挑看看。”


    上次朝陽大會在庾慶手裏吃癟後,他也消停了不少,也算是知恥而後勇,迴了赤蘭閣也算是少有的勤修苦練,隻為有一天能雪恥,也算是有所精進,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向真,最多占不到什麽便宜。


    何況人在氣頭上,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


    他話剛落,向真就出手了,出手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令所有不時迴頭看的人都措手不及,隻見向真已經一掌拍在了龍行雲的肩頭,確切的說,是突然一掌摁在了龍行雲的肩頭。


    他一掌就把龍行雲給摁停了,眾人一驚,也紛紛停下了。


    然卻未見任何交手的聲勢,向真隨後就鬆手放開了龍行雲,一臉木訥的繼續前行,平靜走過了眾人身邊。


    滿眼驚詫的龍行雲緊繃了嘴唇,死死盯著向真離去的背影。


    卜桑桑立刻折返到了他身邊問,“你沒事吧?”


    同時上手為他檢查。


    “沒事。”龍行雲撥開了她的手,低了腦袋,抿著嘴角默默前行,似乎把剛才那一聲傲然冷笑的話給硬生生吞了迴去,似乎把自己臉給打了,臉上滿是不堪神色,絕口不提單挑的事了。


    似乎承認了自己確實不是向真的對手。


    龍行雲也確實在自我反思,明知道不該來的,自己還跑這來幹嘛?


    眾人沒注意到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已經出現了兩個深深的腳印。


    庾慶等人麵麵相覷,什麽鬼?這就分出勝負了?龍少閣主的臉麵這麽不值錢的嗎?


    卜桑桑還是追上去再次給龍行雲把了脈,確認確實無恙後,才放心放開了。


    一夥人到了庾慶等人帳篷前時,發現蘇半許正在門口溜達著等待。


    見到多了人,蘇半許喲嗬了一聲,“老弟有客來了?咦,原來是龍少閣主,幸會幸會。”


    龍行雲有些精神恍忽,瞅了他兩眼,感覺有些麵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也就沒打招唿就進了帳篷內。


    蘇半許有些無語,然也沒敢發作什麽,若僅僅是赤蘭閣還沒什麽,關鍵赤蘭閣有實實在在的千流山背景,而他所在的錢莊又是那幾位頂級大老共同的盤子,說來他某種程度上也要歸千流山管。


    故而在他眼裏,歸劍山莊的實力雖不弱於赤蘭閣,但論地位和份量卻是差赤蘭閣許多。


    “龍少閣主的氣色好像不太好,出什麽事了嗎?”


    蘇半許突然拉住要進帳篷的庾慶問了聲。


    庾慶朝向真怒了努嘴,“你問他?”


    說罷直接進去了。


    蘇半許看著麵無表情入內的向真,有些無語,問他?又不是沒交流過,這是能正常交流的人嗎?


    小扇子扇了扇後,他也沒多問,徑直先進了帳篷內,想看看到底怎麽迴事。


    眼看該來的人都到齊了,帳篷簾子忽然一開,是露頭往裏打量的時甲,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他,也仗著時常進出此地的關係不錯過,直接進來了看究竟。


    就連阿落公,緊跟著也鑽了進來,實在是他手下人不太方便往客人的帳篷裏旁站。


    這些個外人非要往這湊,庾慶也不勉強,直接問卜桑桑,“藥師此來,有何指教?”


    卜桑桑也發現似乎來錯了地方,這裏的外人似乎更多了,還不如在鳳族的警戒線外談,來迴折騰也沒了必要,畢竟這裏不是她做主的,當即迴應道:“我大哥秦訣是你殺的?”


    此話一出,擺明了是來確認情況的。


    蘇半許和時甲也由這兩句話裏聽出了點名堂,皆若有所思狀。


    庾慶堅決否認,“秦訣?不是,我跟他雖有恩怨,卻沒殺他,他死在了小雲間守山獸的手中,這事龍行雲應該清楚,他沒跟你說嗎?”


    卜桑桑:“我大哥的死法,也是你們說的,除了你們的人,沒有其他人看到,是不是這樣?”


    庾慶略皺眉,“是的,可以這樣說,但我們沒說謊,莫非你連大業司、司南府和千流山的審問能力也不信?”


    “大業司、司南府、千流山與大荒原無關。”卜桑桑一口將那三大勢力給劃清了,她一女子如此舉重若輕的談吐,倒是令蘇半許和時甲訝異,隻見她繼續說道:“說不清的事就不說了,我隻問你,我大哥之所以會死,是不是你害的?”


    庾慶聞言火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害的?你他媽有病吧?我有請他進小雲間,還是騙了他進小雲間?秦訣一路追著我搞,追進了小雲間,這事龍行雲清楚,我可有追過秦訣半迴?倒成我的錯了。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秦訣之所以敢搞我們,無非就是仗勢欺人,欺我等弱小。秦訣一路謀害於我,為了小雲間寶藏,甚至利用了龍行雲,這個龍行雲自己也知道,結果卻害死了他自己,怎麽就變成了我害死的?


    我們幾個當時的修為還未破玄,拿什麽去殺玄級的秦訣?卜桑桑,你若是不講理,若是不論是非,跑這廢話幹嘛,真當老子是泥捏的嗎?”


    卜桑桑:“秦訣大哥生前待我不薄,兄妹一場,不能看他死的不明不白,我能過來見你,是因為兄妹之情,不是來講理的。我在此與你理論,是希望你能自證清白,你身為當事人,知道的事情較多,所以哪怕你能指點出一個讓我去核實的方向或辦法也行,隻要能證明人確實不是你殺的,我便不再追究,否則於情於理隻有你殺他的可能性最大。”


    庾慶怒道:“兇手已經死了,我的人作證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自證清白,你非要這樣胡攪蠻纏,我也應付不下去,幹脆直接說你想怎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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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桑桑:“自然是為我大哥報仇。”


    “好!”庾慶斷然大喝,手指對方的鼻子,“隻要你積廬山玩得起,盡管放馬過來,庾某人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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