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桑桑背著一個大藥箱,陪著一個有點駝背的老頭上了天族山。


    老頭一身的粗布衣裳,頭發很有特色,半黃半赤的顏色,皮肉白皙,臉上沒什麽皺紋,清清瘦瘦的,麵相長的頗為平庸,走路幾乎一直低頭看著腳下的那種。


    這次沒有人阻攔卜桑桑上山,老頭就是她師父藥居,有一位天族人員帶路。


    到了山上,兩人被帶進了一座洞窟,看到了反綁在木架上用過刑的人員,滿身血跡,慘不忍睹,都是歸劍山莊和蘇半許的人,之前伏擊褚平昆時被抓的那一幫子。也東東正在這裏等著,藥居師徒二人皆欠身致意。


    也東東也不拐彎抹角,「藥居,聽說你研製出了能讓人說實話的藥,這幾個人嘴硬的很,看你的了。」


    藥屠掃了眼受刑的人,又欠了欠身,迴道:「確實有研製,還達不到那功效,還在研製中,東姑是從哪聽說的成了?「


    也東東略怔,旋即讓他們稍等,自己快步出去了。


    再迴來後,也沒多說什麽,讓人送了藥居師徒下山,之後又掃了眼渾身是傷的受刑人員,吩咐旁人,「將他們押去平頂禁足。」


    一旁光著膀子負責刑訊的漢子訝異道:「不審了?」


    也東東略搖頭,「族長說狗咬狗的事情,不值得深究,算了。」


    既然族長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就沒了話說,當即解下受刑人員押走。


    到了山下的卜桑桑迴頭看了眼山上,又小步疾行到師父身邊,低聲問:「師父,那藥雖不穩定,有時也有效果,為何不試試,你不是說缺人試藥嗎?」


    藥居平靜道:「被禁足十年還沒長教訓嗎?丫頭,這藥若成功,我們手上拿著的不是藥,拿若的是許許多多人想迴避的真相」,也是要我們性命的刀子。」


    卜桑桑沉默了,她之前還在琢磨,若能把那探花郎鉗製在手,要不要試藥再挖掘一下大哥死的真相,如今看來確實有點想多了.…..


    畫地為牢的平頂上,又多了群受刑後的人,時甲和蘇半許都從自己人給予的暗示上,看出了自己人什麽都沒招供,心中一塊石頭算是暫時落了地。


    禪知一頗具高人風範,閉目靜默而立,波瀾不驚狀。


    鳳族的臨時營地內也多了人,挺著大肚子的葉點點在族人陪同下從鳳族趕來了。


    稍碰頭,阿落公第一時間將她帶進了族長的帳內,在貌似昏睡的風金旗身邊道:「族長,五郎家的來了,出事了。」


    鳳金旗兩眼驟然睜開,見到要挺著大肚子拜見的葉點點,阻止道:「大著肚子就不要多禮了,說吧,又出什麽事了能讓你大若肚子急急忙忙跑來?」


    葉點點還是拜了拜,才道:「阿爹,探花郎讓我們幫忙護送迴去的那個林龍和小黑,失聯了,兩人沒有迴到幽角埠,我們的人也沒有返迴鳳族。」


    風金旗目光一閃,看了眼阿落公,開口便直指問題關鍵,「我們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失聯了?」


    有此一問是時間上有問題,那一大一小送走也沒幾天,鳳族到幽角埠的路程可不短,護送人員的來迴時間也算上,兼發現不正常後,兩地的消息還要來迴確認,再創去葉點點到這裏的路程時間,算起來時間頗為緊張。


    葉點點解釋道:「阿爹,小黑的父親怕小孩頑劣,剛好來了鳳族找兒子,他動身的時候,按理說我們鳳族的護送人員應該把人送到了桃花居,且已經迴到了鳳族,可孩子父親動身時,桃花居並沒有看到林龍和小黑,也沒有看到護送人員。阿爹,我從鳳族動身過來的時候,派去護送的人員依然沒有返迴。「


    阿落公俯身稟報了一句,「孩子父親也來了,就在帳外,堅持要見探花郎。」


    說到這個,葉點點臉上也有疑惑,人都來了,讓人見見探花郎怎麽了,阿落公的態度為什麽模糊不清?她感覺可能出了什麽事。


    鳳金旗往帳簾那邊醬了眼,無動於衷的不疾不徐道:「我鳳族最近怪事連連,大活人動不動就消失不見了,似綁架成風,難道又被人綁了不成?阿落,派去護送的人,特別交代過的吧?」


    阿落公道:「交代過的,連路線都做了規避的,防止有人會在途中攔截。」


    鳳金旗徐徐道:「空中路線變化莫測,若真有人能攔截,那這人的能耐不小。「


    就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喊聲,「葉點點,我能進來了嗎?」


    阿落公和葉點點立馬看向了族長,看他態度。


    鳳金旗略頷首,「來者是客,既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


    阿落公立刻轉身去迎,門口撥開帳簾請了一聲,便見一條體型健碩的大漢大步而入,不是別人,正是小黑的父親吳黑。


    鳳金旗抬眼打量,隻見來人一頭飄逸的烏黑長發披肩,整個人透若一股狂野,那股野性味道居然比他們這些部族中人還更濃鬱,他知道吳黑這號入。


    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關注到吳黑的,也是因為和庾慶之間的交道,打聽了一下桃花居的狀況,才知道有這麽號深居簡出的人物,據說進入幽角埠後就再未離開過,沒人清楚來路和底細,據傳是幽角埠桃花居最神秘的一個。


    當然,隱居在幽角埠一些商鋪裏的不明人士本就不少,這位的情況也不算稀奇。


    吳黑筆挺站在了鳳金旗跟前後,明亮的眼睛盯著鳳金旗打量了一陣,直接問道:「你就是鳳族族長?」


    這態度,令阿落公多警了兩眼,感覺吳黑的態度有些無禮,不說身份地位,族長的年紀起碼擺在這裏,你一小輩於情於理都要稍微有點禮貌吧?


    好在部族裏也沒那麽多俗禮,風金旗並未見怪,微微點頭,「是我。」


    吳黑直接質問:「敢問族長,探花郎一行何在,為何不讓我一見?」


    細節方麵的事情,鳳金旗懶得囉嗦,給了阿落公一個眼色。


    阿落公當即將庾慶和褚平昆之間恩怨發展出的變故給大致講了一遍,自然也告知了度慶如今的處境,大意就是不是我們不讓你見,見不見已經不是我們能做主的。


    聽聞出了這麽大變故,無論是吳黑還是葉點點都臉色大變。


    尤其是葉點點,她以為庾慶當初說要殺褚平昆隻是說說的,起碼也不會這麽著急,沒想到竟是這般迫不及待,竟直接就在天族眼皮子底下幹起來了,這是瘋了嗎?


    因此,她不免懷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畢竟都沒有確定是慶幹的。


    她忙問:「阿落公,他們現在怎樣,沒事吧?」


    阿落公搖頭:「山上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


    吳黑則問:「能否安排我與探花郎一見?」


    「這...「阿落公一臉為難,風族雖強,卻也要仰天族鼻息而存,哪有資格去安排天族的事。


    還是鳳金旗開口了,「是我們的護送不到位,他兒子不見了,我們鳳族也有責任。阿落,你去找天族,盡呈溝通,看能不能讓探視。「


    「好。「阿落公應下,轉而伸手請吳黑和葉點點一起出去,避免打擾族長休息。


    於是兩人告退,跟了他一起出去。


    帳外,鳳藏山已經知道消息露麵了,正在等他們,一見立刻詢問自己夫人為何突然跑來了。


    一番了解後,鳳藏山眉頭緊皺,發現與鳳族有關的綁架事件越來越多了,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了,如今連自己女兒都失蹤了,是自己開壞了頭嗎?


    約莫半個時辰後,阿落公返迴了,暫顧不上其他人,先進了族長帳內稟報。


    「族長,事情順利,讓吳黑去探視的事,開口一說,東姑就同意了。」


    鳳金旗很是意外,「你一開口,她就同意了,不怕串供?「


    他這裏本是抱著盡力而為的態度給吳黑一個交代,以表歉意而已,是沒指望天族那邊會同意的。


    阿落公:「我順便問了她一下如何處理探花郵他們,說懲罰一番是免不了的,得關到大荒祀結束後才能放,以免再慧出什麽亂子來。「


    風金旗越發意外了,「不殺?放了?這就已經做出了要釋放的決定?」


    阿落公點頭:「是的,這麽快做出了處理決定,事情看來是已經劃過去了。」


    這非常出乎鳳金旗的預料,他估摸著度慶等人這次在劫難逃,這個口子上敢在大族長的眼皮子底下惹事,不殺雞做猴才怪了,當即問道:「其他人呢,禪知一他們如何處置?」


    阿落公:「話多了,也東東有點不耐煩,我也不好再多問其他的。」


    鳳金旗沉默了。


    阿落公看了看賬簾那邊,又問:「外麵那位,現在讓他過去嗎?」


    鳳金旗目光閃爍,「他對自己兒子失蹤的事好像並不上心,更在乎的是見到那位探花郎。」


    阿落公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對兒子失蹤的事隻字不提。」


    「你覺得正常嗎?進了幽角埠從未離開過的人,突然跑來我鳳族探望兒子...「鳳金旗緩緩閉眼了,輕輕歎息道:「禪知一和蘇半許居然能幫探花郎殺人越貨,大族長那邊的反應也有些異常…


    這水是越來越深了,毫無頭緒可言,也不知從哪吹來的妖風,再膛下去怕是要跟著沉下去,我們得及早抽身了,大荒祀結束後,立刻封山謝客。外麵那位,你親自陪他去一趟吧,順便看看情況。」


    他本來還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搞什麽,免得自己稀裏糊塗,現在,他寧願稀裏糊塗,也不願再摻和下去了,一股莫名的暗流已經讓他心生莫名驚懼,感覺不對了。


    「是。「阿落公領命而去,他也開始憂心忡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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