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歸來的大魚,一邊是接連不斷的隆隆打鬥聲又引得他們迴頭看去。


    文曲手中震飛的那截鐵鏈並未完全飛走,而是纏著普惹甩出的鐵鏈繞圈圈螺旋而下,宛若一隻螺旋槳,一路轉出炫麗的火星子,直逼向末端的普惹,文曲飛足點踏,乘那螺旋槳一同逼去。


    長長的鐵鏈通紅,一截的鐵鏈已經黯淡了下來,兩種顏色交纏在一起。


    普惹手中鏈子一抖,鏈尾立刻如蠍尾般迴擊,文曲飛腳一踢,踢的螺旋槳般的鐵鏈甩起一頭,與來擊的蠍尾轟隆撞擊在一起,火光四射,無數火星子如氣體衝擊波般砸開。


    借此一擊卸力,文曲再抬手隔空一掌,輕易擊退了攻勢未竭的蠍尾,腳下同時一撥自己操控的那截鐵鏈,再次驅使其如螺旋槳般繼續逼去。


    普惹自然不會罷手,揮手一抖,鏈首鏈尾打出,一頭宛若蠍尾,一頭宛若毒蛇,連抽帶刺,發動了連綿而狂暴的攻擊。


    文曲一雙腳左踢右踢,腳下飛轉的鏈子輪流甩頭連擊,用與之前如出一轍的方式應付普惹的攻擊,以弱勢的修為一路強勢逼近普惹,弱而不逃,以弱正麵擊強。


    其勇猛看的庾慶等人瞠目結舌,心神震蕩,那驚天動地的巨大轟鳴聲中接連不斷的火星子氣體衝擊波亦源源不斷衝刷著他們。


    四周的山林已經徹底光溜溜一片,隻剩他們藏身的一棵樹,十分顯眼,也顯得十分不正常,隻是沒人顧及他們而已,大樹猶如身處在唿啦啦的颶風中,他們躲在其中的身影也是若隱若現。


    庾慶幾個很清楚,若不是向蘭萱在這裏鎮著,這種級別實力的人打鬥,他們是沒資格近距離觀戰的,因為承受不住那打鬥餘威。


    普惹見自己修為明明強過對方,一時間卻拿文曲無可奈何,自然不會木頭疙瘩似的一條道走到黑,眼看那老頭已逼近,麵泛冷厲,忽然搖動鐵鏈一甩,連同糾纏著的文曲一起狂暴砸向地麵。


    文曲似早有所料,陡然飛身而起,並一把拽出了那截鐵鏈,旋身掄起那截鐵鏈砸向了轟向地麵的鐵鏈。


    轟!一聲似乎能讓人失去聽覺的震響爆出。


    普惹的鐵鏈砸在了地麵,砸的土石崩飛,砸的大地裂出深淵,一頭也砸在了覆蓋巨靈洞的金屬山體上,金屬山體絲毫未損,但那轟鳴迴蕩的聲音卻讓洞內的池水水麵如炒豆子般急跳,且有氣化現象出現。


    之前再大的聲音也未令浮遊到附近的大魚怎樣,巨靈洞遭受攻擊的動靜一起,大魚腦袋上突然像點亮了兩排燈籠一般,是眼睛,兩排從大到小的眼睛,發出接連的嗡嗡聲一路全部接續著睜開了。


    大的眼睛如山體一般大,小的隻有拳頭般大,眼睛的顏色各不相同,紅黃藍綠什麽的都有,那閃爍的眸光有攝人心魄感,明顯能看出它盯上了下麵的打鬥。


    交手的兩人卻顧不上那些,普惹的鐵鏈剛砸中地麵時,文曲的鐵鏈便砸在了她的鐵鏈上,借勢幫她加了把力。


    普惹的虎口當即出血,裂開了,手握的鐵鏈也沒能抓住,失手撒開了。


    震怒的她也沒有放過文曲,一腳轟了過去,將暴裂開的地麵給轟隆踩踏了,這一腳下去,她便知沒擊中,同時一股不詳的預感猛然浮現。


    飛身而起的文曲已經到了她身後,是跟著一塊爆飛而起的大石頭飛起來的,借大石頭遮掩近了普惹的身。


    大石頭飛走,他浮停了,盯上了普惹後背雙手不容易觸及的位置,目泛厲色。


    普惹提前預判到了一般,心知不妙,身形高大對上身形微小未必是優點,尤其是對上修為差距不是太大的,一旦被近身纏鬥,以文曲那能扯斷鐵鏈的駭人能力,自己恐怕會有麻煩。


    瞬間也明白了文曲以弱擊強非要接近自己的目的。


    她身形一震,周身陡然冒出了一股烈焰,翻身揮臂肘擊後方。


    不等她身形扭轉,文曲已經發動了進攻,先發製人,瞬閃射出,迎著燃燒的烈焰衝了過去,人入火海,聲若霹靂:“破!”


    一拳強行破開了普惹的護體罡氣,在普惹背皮上打出了波浪,中心血肉爆開,見到了脊骨。


    看似慘不忍睹,實際上以普惹的體型來說,卻隻是皮外傷,加之普惹的修為護體,根本不算什麽,不過普惹依然被打的呲牙咧嘴,痛感是避免不了的。


    一擊之後,跟著普惹側動身形貼著閃的文曲,盯上了普惹的脊椎骨,這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就在他欲再次動手之際,忽迴頭看向了上空。


    不僅僅是他,普惹也同樣如此。


    躲在孤零零樹上的向蘭萱亦如此,庾慶幾個則後知後覺,等他們看去,看到的是那隻巨鯤一個甩尾擊來,那一瞬間的天地色變差點把他們嚇了個魂飛魄散。


    向蘭萱迅速施法護住了庾慶,一把扯上他疾飛了出去,緊急逃難,其他人她顧不上了,實在是那巨鯤的攻擊聲勢太恐怖了,能不能護住自己都另說,更不用說分散力量去護別人。


    “老七…”庾慶驚叫。


    南竹和阿琅大姑受到的驚嚇可想而知,阿琅大姑亦緊急逃離而去,好在臨走前一把扯上了南竹。


    不幸中的萬幸是,巨鯤的攻擊目標並不是他們,是纏鬥的普惹和文曲,但攻擊餘波依然將他們藏身的大樹給吹成了齏粉。


    普惹和文曲哪還有心思打鬥,亦拚盡全部修為疾逃而去。


    南竹隻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動靜,然後就失去了自覺,什麽都不知道了,昏迷前的唯一念頭就是後悔不該跟來。


    等到他睜眼醒來,偏頭朝光亮處一看,發現自己似乎置身於一座山洞內,感覺自己的精氣神有些虛弱,右手上似乎拿著個什麽東西,抬起一看,原來是那隻黑葫蘆。


    另一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發現上身似乎沒穿衣服,好像還瘦了不少。


    咦,怎麽會瘦了?他猛然坐了起來,才發現上衣沒了半截,上半截沒了,下半截還有腰帶綁著,相當滑稽的情形,當即嚷了聲,“老十五。”


    在他看來,關鍵時刻能救自己的,也就自己人了。


    一個有氣無力的蒼老聲音在旁響起,“別什麽老十五、老十八的,這裏沒別人,就你我。”


    聲音聽著略顯耳熟,南竹扭頭看去,隻見邊上靠石壁坐了個邋遢老頭,適應了黑暗細看,不是別人,正是文曲。


    隻是此時的文曲已不是放浪形骸能形容的,頭發淩亂,衣服上到處是燒焦的窟窿,鞋底板也燒焦了,一隻還露著大腳趾,身上有血跡,臉色蠟黃,很難看,很虛弱的樣子。


    南竹立刻撐地爬起,卻發現左手有些無力,身體也虛弱,不免搖晃了一下才穩住身形,腰圍也瘦小了下去,一爬起腰帶和半截衣服就掉地上了,還有掛在腰帶上的劍之類的。


    他此時也顧不上這些身外物,扯住了掉下的褲腰帶,單膝跪在文曲跟前,詫異道:“文老,你怎麽了?”


    文曲:“還能怎麽了,被那隻大魚的攻擊餘波傷了唄,南胖子,老夫怕是命不久矣了。死在雲鯤手上也就罷了,死在一隻魚的手上算怎麽迴事。”


    南竹想起了大魚攻擊時天地色變的情形,著實可怕,忙安撫道:“前輩言重了,以前輩的修為,區區小傷不足掛齒。”


    文曲略抬下巴,示意了下他手上抓的黑葫蘆,“這葫蘆究竟是什麽寶貝,人都昏死了過去,還死摟著不放?”


    “呃…”南竹不知道,自己都有點懷疑道:“有嗎?”


    文曲翻了個白眼,“不一直抓你手上嗎?”


    南竹尷尬地撓了撓頭,又看了看自己變瘦的胳膊,有些奇怪的嘀咕了一句,“瘦了…”


    文曲:“南胖子,看在我給伱撿屍,救你一場的份上,迴頭記得給我挑個風水寶地。”


    “呸呸呸,不吉利的話不說,呃,是前輩救了我?”


    “這裏還有別人嗎?”


    南竹看了看四周,先不管怎麽樣,還是放下葫蘆拱了下手,示意得罪了,然後親手給文曲查看傷勢,不看還好,看後臉色頓時凝重,方意識到文曲所言非虛,傷勢確實太重了,生命已經走到了末路,怕是熬不了太久,要不是一身修為吊著,早就死了。


    “話又說迴來,南胖子,我若是死了,你恐怕也活不了。”


    “呃,前輩此話怎講?”


    “我身負重傷,不敢讓人發現,帶著你飛了很遠,我若死了,你覺得憑你的修為,這麽遠的距離,你能有機會避開這裏的耳目,活著見到你的老十五嗎?”


    南竹皺了眉頭,發現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所以呀,你若是有點良心,懂知恩圖報的話,也是在救自己,說這麽多,懂我意思吧?”


    “前輩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不過,你確實傷的太重了,我也不敢保證…”


    “南胖子,這樣說就沒意思了。我無意中在山野發現你、給你撿屍的時候,你差不多都已經斷氣了,半邊身子都快沒了,左手從肩膀到整條胳膊都沒了,結果你在這躺了五天,不但傷好了,連胳膊都重新長了出來,就我這點傷,你說你不敢保證?”


    南竹立馬抬起左手看了看,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瘦了這麽多,自己已經昏迷了五天嗎?


    為何會斷肢重生,他大概知道原因,然現在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他立刻轉身去扒拉那掉地上的腰帶上掛的東西,翻出了一顆金珠後,鬆了口氣,然後又扒拉出了一隻藥罐罐,打開便溢出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正是百花仙府帶出的蜂蜜,二話不說,直接插指挑出一大坨,送到文曲嘴邊,“前輩,快服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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