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渾濁的老頭,神情上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砍柴劈柴般正常,隨後又扯來一個修士,又掏了其心窩扔進地窖。


    最後一名麵露驚恐的修士也未能逃過此劫,步了前兩者的後塵。


    殺了三名修士後,老頭一甩手,手上的血跡立刻抖了個幹淨徹底,翻板蓋了地窖,挪了成堆的柴枝遮擋在了地窖上,然後抱了一捆柴離去,直接進了灶房。


    扔下柴火,去灶台旁揭開鍋蓋,舀水下鍋後,又搬了隻籠屜架在鍋上,打開籠蓋看了看,裏麵是一大塊又冷又硬的麵餅,蓋上籠蓋便走到灶前坐下了,然後往灶裏送了一堆幹柴,在灶口點燃了,才一火叉子送進了灶膛內。


    很快,灶膛內火光熊熊。


    髒兮兮老頭放下了手裏的活,又從後腰摸出了煙杆,掏了煙絲渣子填了煙鍋點燃,守在灶前麵對火光吧嗒了起來,火光將他麵膛照的亮堂堂,兩眼火光……


    天際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寧朝乙和賊鴛鴦夫婦摸到了目標人物的家附近,看到了灶房上升騰的炊煙,不禁麵麵相覷。


    他們之前先找了個村民,打探到了有關目標人物的情況。


    那個髒兮兮的抽著旱煙的老頭,全村上下沒有人不知道的,輩分的確是全村最高的,連山莊的三位莊主見到都要客客氣氣,人稱吳老太爺,一人鰥居。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隨便一問,住哪什麽的就都知道了。


    聽說這吳老太爺是哪裏能混一餐就算一餐的主,甚少自己開火做飯,今天卻恰好看到了炊煙,也就是說,家裏有人,人已經從村口迴來了。


    這倒是讓躲在一家牆角邊的三人有點不太好辦了,因被庾慶提醒過,說吳老太爺那人值得警惕,而且可能還有什麽高手之類的存在,那個吳老太爺會不會是高手?


    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辦法,其實也由不得他們選擇,否則他們也不會來這個裂穀山莊搞事情。


    寧朝乙道:“我去吧。”


    聶品蘭道:“一起去吧,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寧朝乙沒有再推辭什麽,提醒道:“進去後先控製人。若存在什麽高手,或那個吳老太爺是什麽高手,我們進去肯定要被發現,左右如此,還不如直截了當省卻麻煩。若不存在什麽高手,先把人控製了,也能避免發出什麽叫喊驚動四周。”


    “好。”聶品蘭點頭應下。


    寧朝乙觀察了下四周,趁沒有村民注意迅速溜到了目標家的牆下,身形貼著牆一溜煙似的翻了進去。


    賊鴛鴦夫婦亦緊跟了進去……


    水煮沸了一陣,灶台上蒸汽繚繞,灶前吧嗒著旱煙的吳老太爺開始拿著火鉗將灶膛裏沒燒完的柴往外夾,讓火自滅,能省點柴火。


    誰知剛掏空了灶膛,才放下火鉗,一支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出手的人是朱寬鎮。


    吳老太爺迴頭一看,看到了進屋的三人,很惱怒的樣子,“三位客人是在嚇唬我這把老骨頭嗎?老朽可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給你們打劫。”


    朱寬鎮一把將他揪了起來,迅速出手點在其身,給他下了禁製,且劍不離其頸項,時刻戒備著。


    盡管如此,寧朝乙還是不放心提醒道:“小心吳謝山的事重演。”


    指讓吳謝山跑了的事,明明在吳謝山身上下了重重禁製,結果根本沒任何鳥用。


    聶品蘭已經親自上手,檢查後,迴道:“應該沒事,吳謝山有一身修為,這位吳老太爺沒有修為,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寧朝乙想起庾慶的提醒,忍不住也親自上手施法查探了一下,結果發現確實是不通修為的普通人,這才放下心來,他又走到灶台前揭開了籠屜蓋子,看了看騰騰熱氣中的麵餅,蓋子合了迴去。


    之後,吳老太爺就交給了朱寬鎮看著,寧朝乙和聶品蘭開始四處搜查。


    兩人把屋裏仔細搜了個遍沒發現異常,搜到外麵馬廄時,聶品蘭鼻翼翕動,嗅到了血腥味,翻開了成堆柴枝,看到了蓋板,伸手慢慢掀開。


    她這裏的動靜引來了寧朝乙,協助著戒備,配合著打開了地蓋,更濃鬱的血腥味立刻從裏麵湧了出來。


    地窖裏黑漆漆的,寧朝乙扔了一顆熒石下去,立刻看到了下麵的三具屍體,而且明顯是山莊裏修士的屍體。


    二人相視一眼,下意識齊看向灶房方向,發現那位吳老太爺果然有問題,正常人家的地窖裏怎麽會有山莊修士的屍體?


    “你看,掏空了胸膛死的,血還在未幹。”


    聶品蘭指著地窖裏麵的情形說道。


    寧朝乙驚疑不定,“又是掏心髒的死法,這次總不能是婁玉淑幹的吧?”


    聶品蘭:“明顯死了沒多久,怎麽可能是婁玉淑幹的,就算婁玉淑活著,也不可能跑這破爛地方的地窖裏幹這事。”


    “妖怪幹的?這裂穀山莊的怪事還真多。”


    寧朝乙扔下話,人也甩身跳了下去,地窖麵積不大,但還挺深的,差不多有三丈高。


    聶品蘭也跟著跳了下來。


    寧朝乙撿起了地上的熒石,再次探查三具屍體,觸碰屍體,探查傷口,手指沾血揉著嗅了嗅,得出了結論,“確實是剛死沒多久的。”


    吹燃了火折子四處查看的聶品蘭忽低聲道:“這後麵是空的。”


    寧朝乙迴頭起身,隻見聶品蘭正觸摸一塊牆壁,這裏的牆壁都是用一條條對半劈開的圓木加固過的,能防止坍塌。


    嘎吱,那麵牆的一塊地方突然像門一樣慢慢打開了。


    聶品蘭找到了機關,牆角的一棵固定四角的木樁,被她一腳踩動了,於是暗室的門就開了,裏麵黑漆漆的。


    寧朝乙迅速將手中熒石送了進去照明,入眼便是石砌的台階,一路斜斜向下,台階四周也都是用較好的石料加固過的,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工夫的地方。


    聶品蘭:“若不是那個林二慶的提醒,誰能想到這村莊的破爛房子下麵居然還有這樣手筆的工事,難道我們要找的東西真在這裏麵不成?”


    寧朝乙有點不敢輕易往裏去,“讓你男人把那位太爺給請過來吧。”


    聶品蘭立刻飛身出去了,寧朝乙又小心翼翼把密道的門給關上了。


    不一會兒,夫妻兩個便將那位吳老太爺給弄了下來。


    寧朝乙親自動手解開了吳老太爺的啞穴,“吳老太爺,說說看吧,地窖裏剛死的三具屍體是怎麽迴事?”


    吳老太爺看了眼地上的屍體,老橫道:“還能怎麽迴事,肯定是你們殺的!”


    聶品蘭當即嚴厲警告,“硬骨頭我見得多,還輪不到你來耍橫,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吳老太爺立馬梗著脖子閉上了眼睛,一副任殺任剮的死倔樣子。


    寧朝乙當即走到角落裏踩了腳木樁,打開了密道的暗門,迴頭問道:“難道這條密道也是我們挖的嗎?”


    吳老太爺睜眼一瞅,當即情緒激動了起來,貌若癲狂般叫囂,“你們想幹什麽?這不是你們能擅闖的地方,誰敢進去誰就得死,會遭報應的!”


    寧朝乙皺眉偏頭示意,朱寬鎮立刻點了吳老太爺的啞穴,讓他閉嘴了,怕他這麽大聲吵吵會驚動到外麵的人,鬼知道這個村莊裏究竟還藏了多少的秘密。


    寧朝乙從暗門旁讓開了,“不肯老實交代,那就隻能是讓他在前麵開路了,不管誰死都讓他先墊背。”


    朱寬鎮立刻揪了吳老太爺的後衣領子往前推著開路,吳老太爺顯然不情願,鼻子裏一直哼哼有聲個不停,抗拒的意味很明顯。


    三人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庾慶“查出眉目不要輕舉妄動”的交代,竟壓著吳老太爺鑽進了密道內,一路下行。


    這密道也確實是花了工和料,台階、石壁和拱頂的邊緣都對仗的整整齊齊。


    “之”字向下的台階,深入地下十多丈深後,眾人停步在一道精美的石門前。


    “這底下難道還修建了一座地宮不成?”寧朝乙嘀咕了一聲。


    看到這石門,三人心裏開始有點沒底了,這地方工料的精致程度明顯更勝他們入住的山莊裏麵,這大門後麵是什麽?難不成真藏了什麽高手守衛不成?


    還有那三具沒了心髒的屍體,什麽東西造成的?似乎很有可能與這裏有關。


    再看吳老太爺的反應,眼神中滿是驚恐,以眼珠的左右搖擺來代替搖頭。


    總之三位不速之客麵對這沉寂的石門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心中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


    聶品蘭突然解開了吳老太爺的啞穴,“這石門後麵是什麽?”


    吳老太爺沉聲道:“是不容褻瀆的神,你們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門一開,驚擾了神的清夢,神之一怒,你們頓成螻蟻,誰都救不了你們!”


    聶品蘭:“神?誰家的神會躲地下密室裏的,還能讓你這麽一個村夫老頭看門?少在這裏裝神弄鬼,說,後麵究竟是什麽東西?”


    吳老太爺先是憤怒,後來又笑了,嗬嗬道:“你們知道那後麵有讓你們恐懼的存在,你們已經害怕了,為什麽還要裝作不信?”


    純屬廢話,聶品蘭當即又點了他啞穴,讓他閉嘴了。


    三位不速之客麵麵相覷一陣後,寧朝乙忽徐徐道:“我們還有得選擇嗎?就算迴去跟那位林老弟商量了,你信不信還得是讓我們頂在前麵。”


    他目光落在了石門上,“如果裏麵真有那麽恐怖的存在,我不信我們闖到了人家的家門口人家都發現不了,我們知道了此地的秘密,還能輕易讓我們離開不成?我賭這老家夥在詐我們!”


    話沒落,他已經直接上手了,將石門緩緩推動開了,石門發出沉悶的嗡嗡聲,裏麵又是一片黑暗。


    聶品蘭手中的火折子立刻遞上前照明,裏麵當即照耀出金光閃爍。


    三人一眼看到,一支金燦燦的黃金戟插立在地,開門可見。


    火光照明下,黃金戟的後麵,漸漸呈現一張玉榻的輪廓,隱約有人橫躺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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