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吳黑守著沉睡的孩子,衣裳脫給了孩子墊蓋,上身剩下了無袖短衫,露著兩隻膀子。


    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他那健實的肌肉身段不亞於他老子。


    師兄弟三人靜默在旁,南竹和牧傲鐵不時抬頭看月亮的挪位,吳黑不時也會看看,估摸著子時已經到了。


    幾人能清晰感覺到庾慶的唿吸,時而停滯一陣才唿吸一下,又時而沉重且急促,很不規律的唿吸,人低個腦袋在那,像石化了一般,也不知在想什麽。


    當然,他偶爾也會抬頭看下月亮位置,明顯能看出,越臨近子時,唿吸越紊亂。


    能如此失常,幾人都明白,應該是自己也意識到了喬且兒沒那麽幹淨。


    一個人影閃來,是寧朝乙,因子時到了,他扔下黃金又過來了,看看庾慶是不是已經被誘騙走了。


    見到庾慶還在,他當即提醒道:“林兄弟,你不能這個樣子,你這臉上寫著‘出了內奸’的樣子,換誰也不敢暴露。”


    庾慶沒任何反應。


    南竹歎道:“他現在笑是笑不出來了,寧先生也不必多慮,這裏會幫忙應對。”


    寧朝乙略點頭,不再多說,又迅速離開了。


    他直奔搬運黃金的峽穀內,跳下去一看,發現隻有沈傾城,不見了喬且兒人影,當即飛到了崖壁上問沈傾城,“汪少珺呢?”


    沈傾城暫時一點都不知情,哦了聲:“說是有事去找林二慶他們。”


    已經過去了?寧朝乙略怔,是自己走岔了沒遇上?


    他當即又飛身上了山崖,又朝吳黑他們那邊摸了過去,一路小心四處觀察,途中並未發現喬且兒人影。


    到了庾慶等人附近,他又躲躲藏藏觀察了一下,也沒有發現喬且兒過來,反倒是惹的吳黑迅速迴頭盯向了他藏身的位置。


    他隻好現身了,又到了幾人跟前,低聲問了句,“人還沒過來嗎?”


    南竹搖了搖頭。


    寧朝乙隻好坐下了,幹脆就坐在了這裏等著,反正他和喬且兒暗中是一夥的,他在這裏也不算什麽問題,同時低聲給了句,“她人已經不在穀內幹活了,不知去了哪。我問了下,沈傾城說她說有事過來找你們了,估計已經在做準備了,可能馬上就過來了。”


    庾慶低著腦袋,一根手指反複撥弄著一顆小石子,盡顯心中的彷徨。


    “唉!”南竹又是一聲輕歎,開始看星星看月亮,看天看地看心情,他很想問問誰,若喬且兒真有問題,讓老十五咋辦呐,從小到大還是頭迴看到這樣不知所措的老十五。


    牧傲鐵緊繃著腮幫子不語,吳黑依然是世外人的平靜。


    等!都在等喬且兒的到來,等喬且兒過來誘騙庾慶離開。


    然而等了很久,子時都差不多過半了,還是沒能等到喬且兒過來。


    南竹終於忍不住了,“寧先生,什麽情況,人呢?”


    寧朝乙左顧右盼,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是啊,他也想問,人呢?不是已經跟沈傾城說了過來找林二慶等人嗎?難道之前就來過,聽到了這邊的談話?


    又覺得不可能,他看向了吳黑,憑這位的修為,喬且兒靠太近應該很難逃過這位的察覺吧?


    “我去峽穀那邊看看。”他又起身了,迅速離去。


    離峽穀的距離也不遠,到了就直接跳下去,還是不見喬且兒的人影,頓覺奇怪。


    他又飛到崖壁上找沈傾城詢問,“汪少珺還沒迴來嗎?”


    沈傾城暫停手上活,“沒有,可能還在林二慶那邊聊天吧。”


    寧朝乙無語,在不在那邊聊天他還不知道嗎?他剛從那邊過來的。


    他跳入峽穀,開始在峽穀內來迴搜尋。


    攀附在崖壁上的沈傾城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感覺到了不正常的意味,暗暗琢磨到底是怎麽迴事。


    忽見母親的身影跳入山崖,她也立刻飛身落了下去,到了母親身邊,低聲問:“娘,我怎麽感覺寧朝乙有點不正常?”


    陸星雲看了看四周,終於附嘴在女兒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告知了真相……


    峽穀內找了一圈的寧朝乙又迴到了吳黑那邊,默默坐在了南竹邊上。


    這次,換了南竹主動問他,“人在峽穀那邊嗎?”


    寧朝乙默默搖頭,“不在…”


    庾慶、牧傲鐵、吳黑頓時齊刷刷看向他。


    南竹追問:“什麽意思,你耍我們玩呢?”


    寧朝乙歎道:“你覺得我可能拿這種事耍你們嗎?我琢磨著,會不會是先和那邊碰麵做商議去了,要拿定了辦法再過來?不然沒辦法解釋她現在的突然離開,她現在不見了,肯定是有事,再等等吧,也不在乎多等一點時間,遲早是要露麵的,看她想怎麽演。”


    南竹頓時一臉沒趣,很想問問他,這是再多等一點時間的事嗎?對某人來說,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無盡的煎熬!


    看起來這位寧先生也沒必要拿這種事亂來,大家也隻能是繼續等待……


    明月移轉,在那最高的山巔,數條人影飛落在了上麵。


    白蘭、高遠、江山、鼠太婆這四妖帶著部分人手抵達了山頂。


    四妖掃視四周,鼠太婆嘀咕,“人跑哪去了?”


    話剛落,山背的大峽穀裏麵飛來一人,幾個起落,一襲倩影飄然落在了幾人跟前,正是喬且兒。


    雙方一見麵,喬且兒立問:“怎麽才來?”


    四妖都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他們隻是露麵晚了,並不是來晚了,聽了高遠的警告,在周圍暗伏觀察了一陣,以免中什麽埋伏。


    白蘭反問:“怎麽就你一個人,阿士衡呢?”


    喬且兒神情自若,很坦然地指向了大峽穀中,“他在底下,那下麵有洞穴,他鑽進去探查去了。”


    聞聽此言,高遠立刻問道:“大晚上的鑽洞查什麽,下麵洞穴裏有什麽東西不成?”


    喬且兒:“我哪知道有什麽,我把他誘出來總得找個理由吧,不然怎麽把他固定在此?剛好發現這裏有洞,讓他去洞裏探險去了。”


    此話令高遠眼角劇烈抖動了一下,眼角餘光與三位同夥互相碰了碰,旋即皮笑肉不笑道:“原來如此。”


    喬且兒又問:“好好的,讓我把他單獨誘出來做甚?”


    白蘭哼道:“你裝什麽糊塗,自然是報我的殺夫之仇!”


    喬且兒:“殺夫之仇?你真能做主嗎?恕我直言,憑你們四個不像是有這麽大能量的人,你們背後肯定還有人,我想應該也來了吧,為何不出來一見?”


    高遠:“有什麽話,迴頭再慢慢說,先辦眼前的事,你去把阿士衡叫出來吧。”


    喬且兒:“既然是要殺他,為何還要把他叫出來?我告訴你們,我也是今天才發現,我這邊有個上玄境界的高手,把他惹來可不是什麽好事。直接去地下深處的洞穴動手,剛好還能避免發出過大的動靜,豈不正好。”


    高遠慢慢迴頭,與另三位的目光碰了碰,最終迴頭道:“好,還是你想的周到,你帶路吧。”


    喬且兒慢慢轉身,目光在庾慶等人的所在方位深深凝望了一下,明眸中閃過一絲不舍,然後才麵向了大峽穀,縱身飛去,水碧色裙裳消失在了黑暗中。


    高遠等人相視一眼,也紛紛飛身而下,半空中拿出了熒石照明,最終陸續飄落在了穀底。


    喬且兒指了穀底的一處黑漆漆洞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表示人就在這洞內深處探險。


    高遠偏頭示意一聲,“你帶路!”


    喬且兒也摸出了熒石,獨自一人向著黑漆漆的洞穴深處走去。


    高遠等人再次相視一眼,旋即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後麵。


    洞窟肯定很深,這一點,喬且兒能想象到,從那黃金巨蛇的體型上就能看出,地下沒有足夠的深度,是無法容納的。


    但她也無法篤定巨蛇所在的位置,隻能說是硬著頭皮獨自在前向幽暗深處走去,腳下的地麵似乎都被金屬蛇腹磨出了弧度。


    高遠冷不丁冒出一句,“怎麽感覺這洞窟像是被什麽東西打磨過似的。”


    喬且兒迴頭,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腳下未停,繼續向前,卻不見後麵的高遠嘴角冒出了冷笑。


    高遠慢慢打出手勢,壓慢了眾人的步伐,後來橫手一攔,幹脆停了下來,看著前麵的一點光芒和人影漸漸深入。


    而此時的喬且兒心中是充滿了遺憾的,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庾慶解釋,感覺再怎麽解釋都蒼白無力,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人家是事實。


    她本想著一切等解開了秘密再說,畢竟她的人生中不僅僅隻有情愛,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和死活,如果庾慶實在無法接受,實在無法原諒她的欺騙,那她也沒辦法。


    直到發現所謂的秘密竟然是傳說中的金墟,她一顆心漸漸沉入了冰穀。


    偏偏這個時候,幕後的人又要對庾慶下殺手。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庾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許隻有像眼前這樣做,才能真正向庾慶證明點什麽,證明自己在對待他的感情上是幹淨的,沒有耍任何心機。


    順便的,還能把這些跟進來的,能威脅到庾慶性命的人給解決了。


    她想利用這裏的黃金巨蛇的攻擊威力,將這些人給葬身地下。


    當然,她也留了東西提醒庾慶,寧朝乙那些人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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