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滿天,山頂高樓,一隻燈籠一桌酒,清淨也雅致,李澄虎和趙登紫兩人在座,品酒觀星。


    賓主二人再次舉杯時,孫瓶上了高樓,對李澄虎欠身道:“王爺,王妃說夜深了,就不打擾王爺和趙掌門雅興了,先迴去歇著了。”


    之前,鐵妙青就是從這裏離席去的庾慶那邊。


    這一桌酒也正是為那事安排的,李澄虎酒桌上隨口一提,趙登紫立馬就安排展雲器去辦了。


    從頭到尾,昆靈山這邊知道鐵妙青大晚上去私會一個男人的,隻有趙登紫和展雲器二人。


    李澄虎聞言點頭,“這裏沒你什麽事,你去伺候王妃吧。”


    “是。”孫瓶應下,又對趙登紫欠了欠身,這才轉身離開了。


    趙登紫心裏的嘀咕其實一直就沒停過,又與李澄虎舉了舉杯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王爺,那個‘張之辰’真的隻是普通的龍光宗弟子嗎?”


    李澄虎笑了,“他什麽來曆,難道還能瞞過趙掌門的眼睛不成?”


    趙登紫搖頭,“確實不明所以。”


    李澄虎哦了聲,“聽趙掌門的語氣,似乎早已經察覺到了他的身份有問題,昆靈山籌辦大會,發現參會者身份有異,難道還能不詳加追查?”


    “原本是想詳查的…”說到這裏,趙登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坦白了,“又發現向大行走在關注此人,不知和大業司是否有關,昆靈山不好過多追究,就看向大行走最後怎麽說了。”


    李澄虎一聽,不由笑出了聲來,“向大行走之所以被打,應該就是過於關注了此人,按理說,這個‘張之辰’,趙掌門應該也久仰大名才是。”


    趙登紫聞言訝異,“年輕後輩中能讓老夫久仰大名的恐怕不多,還請王爺明示。”


    李澄虎也沒瞞他,提醒了一句,“四科魁首,金榜探花。”


    “呃…”趙登紫愣住,目光亂閃了一陣才確定了下來,驚疑道:“莫不是那位找到了小雲間的探花郎?”


    李澄虎笑而不語,舉杯相邀。


    趙登紫趕緊舉杯奉陪,喝下一杯後,又主動幫貴客斟酒,口中已經是驚歎不已,“居然是他,沒想到這位探花郎已經有了在朝陽大會爭奪第一的實力,看來天下第一才子的天賦果然是非同一般。”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龍行雲跟庾慶拉扯在一塊是怎麽迴事,原來是一對冤家,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堂堂王妃會大晚上去探望一個男人,原來是故交。


    對於那位王妃和探花郎的風言風語他也有所耳聞,自然也訝異於李澄虎今晚的安排。


    隻不過這份不解他是無法問出口的,隻能是問能問的,“王爺,此事很是蹊蹺,龍光宗怎麽會幫他混入朝陽大會?”


    李澄虎嗬嗬道:“能讓龍光宗給這麵子的人不多,不是遇上了磨不開的情麵也不至於幹這事,就那位探花郎的出身,恐怕和錦國那邊的某人脫不了幹係。”


    趙登紫頓露皺眉思索神色,旋即又恍然大悟,似乎找到了答案,遂主動舉杯謝過提點,“敬王爺。”


    李澄虎與之舉杯同飲。


    趙登紫再次斟酒之餘,不滿道:“龍光宗過分了,明知此乃我昆靈山舉辦的盛會,居然暗中搗亂,連個招唿都不打。”


    李澄虎:“龍光宗弟子散布殷國和錦國,也有在本王麾下效命者,也沒搞出什麽事,不如揭過算了,就當是給本王一個麵子。”


    趙登紫:“王爺既然這樣說了,自是從命,隻是這探花郎怎麽弄?眼看有拿第一的趨勢。”


    李澄虎“他拿第一不好嗎?王妃既然去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趙掌門,你我私交歸私交,公事卻耽誤不得,軍中修士的修煉資源是不能缺的,從凡夫俗子身上來的那點苛捐雜稅,連塞牙縫都不夠。


    本王手頭上一直很緊張,還是那句話,這次的大軍既然調來了,是來幹活的,不能空手而歸,是要拉糧走的,價值七億的靈米不能少!否則圍在周圍的大軍一旦嘩變,本王也不敢保證他們會幹出什麽事來。”


    趙登紫沉默著,這是早就約定好了的,鍾若辰拿了第一後,五億的獎勵直接歸殷國朝廷充當軍餉,然後昆靈山再貼兩個億出來換貴賓來捧場。


    而為了減少損失,昆靈山後來又提出直接按市價提供相應數量的靈米給朝廷。


    當然,前提是那五個億不被鍾若辰之外的人領走,而李澄虎如今話裏的意思已經有些變味了,想把風險全部歸到昆靈山頭上去。


    趙掌門既不好答應,又不好當麵拒絕。


    沒錯,五個億的損失昆靈山是承擔的起,但五個億也不是說扔就能隨手扔掉的小數目,外人隻知天下第一靈植大派有錢,卻不管這個天下第一靈植大派的開銷有多大。


    於是一場品酒觀星的雅事就這樣含含糊糊散場了。


    趙掌門帶著沉重心思剛迴到宗門大殿外,便見一條人影湊了過來行禮,“掌門。”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秦傅君。


    趙登紫點了點頭,大步迴到殿內站定後,才問:“這麽晚來,什麽事?”


    秦傅君一本正經道:“我在張之辰那邊發現了新的線索,需要宗門的力量配合去查。”


    已經知道了張之辰是誰的趙大掌門疑惑而問:“什麽新的線索?”


    秦傅君:“今天比試散場時,我看到了赤蘭閣四大護法之一的銀衛,以他的身份居然特意跑到了張之辰的身邊與之交談,還有那個程龍,和銀衛的關係更不一般,事有蹊蹺,從他們兩人身上也許能找出什麽線索來。”


    趙登紫盯著她有些無語,還以為她查到了什麽,原來是這個。


    他現在已經不想再查“張之辰”了,他現在擔心的是“張之辰”拿不到那五個億的獎勵,抬手打住道:“暗查‘張之辰’的事,可以就此打住了,即刻起,不要再查了,停止!”


    秦傅君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自己新發現的線索連師父都瞞了,在這裏苦等了掌門迴來告知,以為能得到掌門的支持,沒想到卻是當頭悶棍。


    當即拱手道:“還請掌門明示,究竟是為什麽,就因為他可能要拿第一名嗎?”


    實在是掌門的前後態度變化太大了,之前鼓勵她繼續查下去的是掌門,如今突兀終止暗查的也是掌門,這算怎麽迴事,她無法接受。


    趙登紫本不想多說什麽,但也知道自己的出爾反爾實在是有點過,想了想,徐徐道:“可能要拿第一隻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就算查出來了流星殿的事是他幹的,我們昆靈山隻怕也要作罷,這人有些身份背景。”


    秦傅君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掌門知道了他的真實來曆?”


    趙登紫:“你以前應該也聽說過他,四科魁首,金榜探花。”


    秦傅君眼睛驟然再次瞪大,脫口而出道:“阿士衡?”


    趙登紫點頭之餘看了眼大殿外,抬手示意她小聲。


    “這怎麽可能?聽說那位探花郎文采風流,儀表堂堂,怎麽可能是這麽個猥瑣小胡子?能寫出‘時來紫氣山河動,窮經皓首滿江紅’的天下第一才子,該是何等的情懷和胸懷,怎麽可能做那般偷偷摸摸的事,掌門,你是不是搞錯了……”


    秦傅君那叫一個劈裏啪啦的不甘心,滿臉的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趙登紫再次抬手示意她打住,“不要急,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幹的,他怎麽就偷偷摸摸了?還有,千真萬確,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探花郎。”


    “我…”秦傅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趙登紫歎道:“罷手吧,連龍光宗都卷入了,這位探花郎的背後,很可能就是錦國的那位玄國公在撐腰,那位玄國公背景複雜,比眼前的那位王爺還難纏,那是敢和地母對著幹的人,得罪了他不是什麽好事,以後我昆靈山在冥海那邊的生意恐怕都要受影響。


    師妹,有的是其它靈植門派想將本派給取而代之。一旦真查出了是那位探花郎幹的,隻會弄得我們自己難堪,懂嗎?何況一切都是你的猜測,目前為止並無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幹的。”


    秦傅君呆呆在那走神,掌門陸陸續續的交代在耳邊響著。


    之後,自己是怎麽迴的住處她都有點迷糊了。


    迴到閨房內,呆呆看著牆上的一幅字。


    附庸風雅,屋裏掛點名人字句之類的事情在哪都挺正常,她也不例外,牆上那幅字就是她之前說的:時來紫氣山河動,窮經皓首滿江紅。


    字跡娟秀,是她自己寫的,她倒是想找到寫出這句話的人的真跡,奈何那位棄文從武的太幹淨了,流傳於世的真跡太少了,又或許是被人捂著不肯外露,總之有的也不願轉讓,她也買不起,隻收藏了些臨摹的仿品。


    她還去過幽角埠的妙青堂,花錢參觀仙桃樹,雖然昆靈山的仙桃樹她早就看過,可惜並沒有見到那位傳奇大才子。


    看著眼前這幅字,恍惚出各種畫麵來,有某夜兩人猝不及防的一摟,有胸口的泥手印,有麵對麵的猥瑣小胡子談笑,有一人一劍幻化出許多天外飛仙般圍攻的壯觀。


    她不敢相信寫出句話的人其實就已經在她身邊。


    次日,挑戰賽又開始了,她站在台上將台下的參賽人員給來迴掃了好幾遍,並未看到那個蒙著臉的身影,她現在大概明白了那位為何要蒙著臉來參賽。


    庾慶已經讓徐以向昆靈山告假了,借口還是養傷,不管誰掛牌挑戰他,都讓先候著。


    本來是要出現的,因為知道今天是頭一個三天限期,十有八九是要打起來的,然鐵妙青的出現滅了他的興趣,身份已經暴露了,再出去裝模作樣,感覺自己就像隻蹦蹦跳跳的猴子,不願再出去演給別人看了。


    ------題外話------


    感謝“醬菜”的大紅花捧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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