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咕咕抓的魚,但小主人的心意,飯團並沒有拒絕。加上它也確實餓了,幾口就把那條小魚給吞進了肚子裏。


    吃完魚,飯團無視咕咕想摸摸它腦袋的手,站直身子在院子裏左張右望。


    蘇武一眼就看出來它在找什麽,連忙開口。


    “飯團你是找小雪嗎?她現在並不在家裏,還在外麵上著學呢。不過你不用擔心,兩天後我會去接她迴家。”


    飯團應了一聲。


    在靠近養心穀時,它就感到到蘇雪並不在家裏,然而親耳聽到蘇武這麽一說,它的眼神還是暗了暗。


    “飯飯,”蘇晚樂嗬嗬地在旁邊的籃子裏扯了張新鮮青菜葉子,遞到飯團嘴邊:“姑姑不在家不要緊。晚晚和安安在啊,我們可以和你一起玩。”


    把腦袋鑽進大雁翅膀裏的安安連忙鑽出來,嗷嗷地應了一聲。


    就連咕咕這隻破猴也不甘寂寞地站了起來。它指手劃腳地吱吱直叫,表示自己也可以陪飯團玩。


    飯團沒理猴子。


    它移開兩步,然後用嘴撿起一根長約三十厘米左右的植物根莖,放到蘇晚手裏。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著手裏的東西,昂頭問蘇武:“爸爸,飯飯給晚晚的棒棒是什麽?”


    蘇武接過來仔細一看。很快他就吃了一驚,把手裏的植物根莖給認了出來。


    “晚晚,這不是棒棒。”蘇武臉色複雜地把它還給蘇晚,“這是植物長在土裏的根,它的名字叫沙參。”


    “沙參,好奇怪的名字。”小姑娘茫然地揮了揮手裏的沙參,“爸爸,什麽叫根?”


    蘇武笑笑,隻好繼續給女兒科普,“奶奶不是教過晚晚種紅薯嗎?紅薯就是紅薯苗長出來的根。”


    “晚晚最喜歡吃紅薯啦。”小姑娘反應很快,她湊近小鼻子,小心地聞了聞手裏的沙參,“爸爸,這個沙參也和紅薯一樣好吃嗎?”


    “呃,能吃!但不一定好吃。”蘇武下意識地摸了摸飯團的腦袋。


    他有些走神。


    以前的養心穀雖然地方人稀卻也缺衣少食,比如甚至連眼前灰色的大雁因此而取了個飯團的名字。


    蘇武還記得他小的時候,最是喜歡帶著蘇雪去挖沙參吃。


    沙參這種東西又叫傻參。不過養心穀本地的方言和普通話相差大太,它的學名到底叫什麽蘇武還真不知道。


    這種沙參空有參的名,卻沒有參的價植。如果非要在沙參和其他參類中找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都是植物的根罷了。


    這沙參並沒有什麽營養,也無法入藥,同時還填不飽肚子。不過它嚼起來時,會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小時候的蘇武和蘇雪常常餓肚子,更沒什麽機會吃到糖果之類的甜品。因此除了一些季節性的山果外,甜滋滋的沙參就成了和他們差不多大孩子的最愛。


    沙參很好找。


    南嶺以南的不少山脈裏都能輕鬆找到它們的植物藤。而且它也不像其他什麽長白參一樣長在地勢險要的奇岩蹺壁裏,通常在水邊上百米的灌木叢就能找到。


    除此之外,它的根部長得很也淺。


    隻要找到沙參藤,再順藤找到根。六七歲小孩子抓住根部用力一扯,就能把一小部沙參根給拔出來,連鏟子鋤頭之類的工具都不用。


    和其他參類一比,實在有夠傻的。


    沙參有這麽多優點,但還是很少有小孩甚至大人願意去挖來吃。


    沒營養填不了肚子是主要的原因,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但凡有沙參的地方都會有山螞蟥出沒。


    如同很多玄幻所寫的一樣,但凡是天材地寶都必有妖獸守護。這山螞蟥可以說就是沙參的守護妖獸。盡管它算不上什麽天材地寶,隻能算種雞肋植物。


    山螞蟥很多人可能沒聽過。它和水螞蟥幾乎就是同一種東西,都有著漆黑惡心的身子以及猙獰鋒利的口器,通常都是巴在動物身上吸血為生。隻不過一種生活在山上,一隻生活在水裏罷了。


    山螞蟥十分可怕,一旦被它們叮上,不吸飽決不會主動脫落。那怕是南方地區以皮燥肉厚而著稱的水牛,遇到它們也得落荒而逃。


    蘇武還清楚地記得小時候他和蘇雪去挖沙參的情形。


    兄妹倆去挖沙參,很多時候剛看見沙叁藤,往往還沒找到根部,周邊的灌木已經爬滿了拇指大小的山螞蟥,弓著身子一蹦一蹦地向兩人邁來,令人不寒而栗。


    趕是趕不走山螞蟥的,兄妹倆唯一能作的就是趕緊放棄即將到手的成果,轉身掉頭就跑。


    話說迴來,小時候飯團就常常跟著他們兄妹倆去挖過沙參,甚至好幾次下山後蘇武還在它身上抓到好幾條山螞蟥。


    一想到這,蘇武連忙走了過來,仔細地翻看著大雁身上羽毛。


    他問:“飯團,你身上疼嗎?有沒有山螞蟥在。”


    見父親翻著大雁的羽毛,蘇晚雖然不知道原因,也糊裏糊塗地跟著一起翻,“爸爸,山螞蟥是什麽?”


    “一種可怕的吸血蟲。”蘇武叮囑女兒,“以後晚晚見到螞蟥這種東西,不管什麽螞蟥,都趕緊跑遠遠的。知道嗎?”


    小姑娘嚇了一跳,“爸爸,螞蟥很可怕啊?”


    “有媽媽可怕嗎?”


    蘇武無語,這問題他可沒法答,也不敢答。


    “嗯。螞蟥十分可怕。”蘇武作了個咬人動作,“它會咬破小朋友的手手和腳腳。讓小朋友們又癢又痛,還會流很多很多血……”


    正說著,蘇武眼睛一縮。


    他在飯團的胸脯和肚子下麵找到了幾個尾指大小的幹涸血洞。一看就知道是被山螞蟥給咬出來的。


    蘇晚也看見了,頓時驚得花容失色。她想摸又不敢摸:“飯飯,你疼嗎?”


    飯團輕輕地叫了幾聲。就算蘇武聽不懂,也能猜到它是在安慰小主人。


    蘇武小心地檢查著那些作口,他下示意地看了看旁邊的廖金海。


    據他所說,飯團和它的雁群上一次降落捕食及休息,還是在鎮河地區以北的一個半大湖泊邊上。


    想必是飯團眼見就要快到家,趁著別的大雁捕食的時間,它自己跑到附近的山上挖了根沙參,想拿迴來送給主人。


    結果被幾條山螞蟥叮上。


    而從那個湖泊飛到養心穀這裏,要跨越整個鎮河市。那麽遠的距離,無論多大的山螞蟥都絕對吸夠了血,自己脫落了下去。甚至連飯團身上的傷口都自動幹涸了。


    蘇武翻了翻,又在大雁的兩邊翅膀下找了幾個血肉模糊的傷口。


    或許是山螞蟥還脫落不久,傷口還沒足夠的時間愈合;又或許是飛行時翅膀一直要扇動,導致傷口沒法愈合。反正蘇武輕輕一摸,還能摸到傷口裏麵逸出來的血絲。


    蘇晚緊緊捂著小嘴,看著飯團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眼淚慢慢地滑了下來。


    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把手裏的沙參一扔,轉身噠噠地就朝東廂院跑去。


    沒多久,她又跑了迴來,手裏多了一排ok繃。


    “爸爸,飯飯需要貼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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