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橋目光陰翳地望著投影上爆炸的火光。


    “奧丁到底藏了多少分身?他不該有這麽多足夠依附他力量的傀儡,我們當年已經將他的英靈殿燒毀了,黑王血裔也都在我們的監控中,他是從何處尋來的傀儡?難道還有在我們監控範圍之外的黑王血裔?”


    他語氣中含著驚怒,迴蕩在空曠寬敞的神殿中,神殿下方站著一個年輕人。


    這件事由不得他不震怒,卡塞爾學院的校長,秘黨的現任領袖如果死在這片土地上,全世界混血種,以及隱藏在暗處的龍類都將注視此地,這會給他帶來大麻煩,尤其是陛下現世的當下。


    艾德喬不在乎昂熱的死活,但至少絕不能死在他的領土範圍!


    “閣下,您注意到了嗎?剛才的奧丁分身,似乎並沒有瞄準昂熱校長。”


    神殿下的年輕人抬首說道,露出了那張滿是刀痕的臉龐,刀痕下的臉龐赫然是奇蘭本人!


    艾德橋冷冷道:“我注意到了,但這點和昂熱會死在我的領地上比起來,不值一提。奇蘭,是我救了你,現在該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奇蘭神色沉靜道:“您想要我做什麽?”


    “不會為難你。”艾德喬威嚴道,“帶著第二枚‘愷撒之星’的碎片,離開我的領地,你可以去奧丁的地盤轉一轉,也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這不就是你背後之人派你來的目的嗎?我成全你。雖然你想要的其實是第一枚,但結果沒差,另外走前記得把昂熱帶走,無論他是死的隻剩下殘骸也好,還是僥幸沒死也罷。”


    奇蘭沉默片刻,嗓音嘶啞道:“您早就得知我來的目的了。”


    “我甚至已經猜到了你背後站著的人。”艾德喬冷漠道,“當年陛下選擇死亡,這一消失便是千、萬年,可陛下的胞弟卻是恰好相反,白王的叛變就有他的身影,我們早就隱隱察覺到了他的出現,但我們不在乎。他和二代黑王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我們很樂意看到他與二代黑王的爭鋒。”


    奇蘭再次沉默,而後問道:“您想要我轉移大家的視線?”


    “你以為‘愷撒之星’的碎片這麽好拿嗎?”艾德喬冷笑,“在你離開我的領土後,我就會讓人傳播你拿走了‘愷撒之星’的消息,拿著你想要的東西逃命去吧。”


    奇蘭撫胸行禮:“感謝您的康慨。”


    “康慨?”艾德喬冷漠揮手送客,“這的確是我的康慨,轉告你身後的人,希望這幾千年裏他有所成長。”


    在奇蘭慢慢退下後,艾德喬麵沉如水地端坐王座上,雙手拄著權杖,忽然喚道:“貝斯特,瑪爾斯最近在做什麽?”


    一道虛擬投影瞬間出現在他麵前,來人單膝跪地,俯首答道:“迴冕下,瑪爾斯閣下目前停留在芝加哥。”


    “芝加哥?”艾德喬眯了眯眼,又問道,“關於奧丁的出現你有什麽看法?”


    “暫時無法確定他是衝昂熱而來,還是衝‘愷撒之星’而來。”貝斯特答道。


    “明天就知道了。”艾德喬目光陰沉道,“如果明天各地傳來領袖遇襲的消息,那就證明奧丁已經快破開封印了,而如果相反,那就說明奧丁是衝‘愷撒之星’而來,遇到昂熱純屬順手。貝斯特,我需要你去將奇蘭帶著‘愷撒之星’的消息傳播出去。”


    “局勢已經差到這種程度了嗎?”貝斯特目光凝重道。


    “不。”艾德喬麵無表情道,“昂熱死在我的領地確實會給我帶來不少麻煩,但也隻是麻煩,我真正在意的是奧丁的出手!”


    “僅僅是過去的兩年中,在和我們的鬥爭中他就已經失去了三具分身,還要算上他死在陛下手中的分身……他到底有多少分身?這完全不符合常理,能承載昆古尼爾之力的,必然是黑王血裔中的佼佼者,我在擔心他手中掌控著不在我們監測範圍內的黑王血裔分支。”


    “貝斯特,我不喜歡局勢超出掌控的感覺,可不管我承不承認,我們都已經在逐漸失去局勢的掌控,有我們不知道的力量出現了。”


    “過去的幾千年裏我們雖然藏在世界的暗處,但我們仍是世界的主人,可現在卻有比我們藏得更深的勢力出現了。”


    艾德喬幽幽道。


    貝斯特輕聲道:“會不會是陛下的胞弟?”


    艾德喬搖頭道:“我能感覺到,這股力量與命運相連,我甚至能聞到對方陌生而腐朽的氣息,那不是我們認知範圍內的存在。”


    貝斯特鎖緊眉頭道:“我明白了,您懷疑對方的目標也是‘愷撒之星’,想將他引誘出來?”


    艾德森冷冷道:“奇蘭本身就是對方的目標之一,如果不是我插手救了他,他已經死了,再加上‘愷撒之星’,對方要還能忍住不出手,我也無話可說。”


    “明白了,如您所願。”


    ……


    ……


    卡塞爾中央控製室內。


    “校長遇襲?”古德裏安呆呆地站在那,一時間沒能迴過神。


    曼施坦因教授則在大聲詢問著諾瑪相關情況,神色激動,似乎完全不願接受這一消息。


    隻有施耐德教授坐在輪椅上,目光冷峻地陷入沉思。


    “諾瑪,將昂熱校長遇到襲擊的事傳給秘黨的元老會。”施耐德教授開口道,“並附言,請各位元老最近改變自己的行程,務必小心。”


    曼施坦因愕然看向他,忽然悚然道:“你擔心這場襲擊還沒結束?”


    施耐德鐵灰色的眼眸盯著半空的投影,頭也不迴道:“不久前北美混血種的領袖漢高已經確認失蹤。”


    曼施坦因深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快速從衣兜中掏出手機,手微顫地撥通了老男人的電話。


    “喂,我親愛的兒子,是什麽讓你在晚上想起了你敬愛的父親?”驚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爸爸,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昂熱校長在埃及遭遇了襲擊,根據諾瑪判斷的生存概率是……”曼施坦因下意識看了眼投影,澀然道,“是百分之一。”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曼施坦因能清晰聽到來自父親的喘息聲。


    “不要擔心,昂熱是能牢牢抓住那百分之一的家夥。”副校長澹澹道,“現在什麽情況?”


    說來奇怪,這個男人不正經的模樣明明已經深入人心,平日看到他曼施坦因就覺頭疼,可此刻他澹然無比的聲音傳入耳中,曼施坦因卻突然覺得身心安定,再無憂慮,仿佛身前再是滔天駭浪席卷而來,身後的老男人也能如擎天……


    “說起來,昂熱掛了的話,我豈不是能升任校長了?”副校長突然驚喜道。


    “……”x3


    曼施坦因再度深吸一口氣,再度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心態卻已截然不同。


    “副校長閣下,我們目前決定將此消息通知秘黨元老會,提醒諸位元老小心最近的動向,您有什麽看法。”


    施耐德來到了曼施坦因的身後,後者一開始就打開了免提。


    “施耐德?”副校長沉吟道,“昂熱出事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就在十分鍾前。”


    “那通不通知也沒差了。”副校長懶洋洋道,“如果敵人是瞄準所有秘黨元老出的手,他們必然會在同一時間出手,不過還是通知下吧,昂熱畢竟是秘黨領袖。”


    “明白。”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對視一眼,繼續沉聲道,“副校長閣下,我們想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請您指示。”


    “簡單。第一,派人去現場勘查情況,確認昂熱的情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第二,確認愷撒、楚子航還有路明非目前的位置,他們不是返校了嗎?讓他們來找我。第三,愛幹嘛幹嘛去,接下來就不是你們的時間了。”副校長語氣依舊懶洋洋。


    施耐德沉默了片刻,問道:“請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和校長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人遭遇襲擊?您至今沒有問過我們襲擊者的身份。”


    “哦?襲擊昂熱的人是誰?”副校長好奇道。


    “是奧丁,這是昂熱校長最後留下的信息。”


    “奧丁?”副校長瞬間沉寂了下去,半晌開口道,“這件事不是你們能幹涉的,你們現在要考慮的是盡快將學生們召集起來,進行最後的磨礪,並且通知各處執行分部做好迎戰的準備。”


    曼施坦因眉頭一跳,道:“學生中有的還是大一大二,他們還沒經過係統的訓練,您想讓他們上戰場?”


    “我的寶貝兒子,沒有時間給他們畢業了,你還沒明白嗎?昂熱的出事就是敵人吹響的第一聲號角。”副校長慢慢道,“這場戰爭沒人能躲開,盡量讓學生們快速成長起來吧。”


    “您召集路明非他們,是想做什麽?”施耐德忽然問道。


    “按照昂熱的意思,如果他出事了,我們就必須扶持一位新的領袖代替他,一位傑出的領袖,並能得到絕大多數秘黨元老認可的領袖。”副校長輕聲道。


    “是路明非嗎?”施耐德皺眉道,“可要想讓元老們認可……”


    “不。”副校長打斷了他,低沉道,“有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就在一天前,路明非繼承了那位從未出席過任何會議的校董的席位,他不是領袖也不是學生,他現在是秘黨的元老了,換而言之,新上任的領袖必須要得到他的認可,而這個人隻能是愷撒或者楚子航。”


    驚季瞬間襲上幾人的心頭,他們難以置信地對望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一消息。


    “明非……成為了校董成員?”古德裏安喃喃道。


    “是的,雖然不知道那位原校董和路明非是什麽關係,不過這並不影響路明非繼承校董之位。”副校長澹然道,“有趣的是,就在昨天,貝奧武夫家族也對楚子航徹底放權,另外即將加入秘黨長老會的蛇岐八家,最終將代表人確認為了源稚女,而源稚女因為私人原因暫時無法趕赴學校,將一概權限委任給了上杉繪梨衣。”


    曼施坦因隻覺一陣天暈地旋。


    任何一件事都是足以撼動秘黨內部的大消息,而現在一股腦混雜著昂熱校長出事的消息湧進了他的大腦。


    “我們……已經在長老會上擁有了三票?”曼施坦因茫然道。


    “不,是四票,甚至更多。”施耐德低聲道,“別忘了愷撒,即使愷撒和家族不和睦,加圖索家族也絕對會傾盡全力推動愷撒成為秘黨的領袖。”


    說罷,他再度高聲問道副校長:


    “副校長閣下,在即將到來的長老會上,我們將推選愷撒成為新的領袖?”


    “在這之前,我們可能還要經曆些小波折。”副校長漫不經心道,“比如接納蛇岐八家的加入,以及確認路明非有繼承校董席位的資格,你知道的,某些老東西對權勢看的很重,他們會質疑年輕人是否有資格與自己比肩而坐。”


    ……


    ……


    校園頭頂的天色漸暗,山頂的遠空微染著深藍,點綴其上的星光若隱若現。


    尹莎貝爾提著行李箱,行走在山道上,她是準大二學生,西班牙裔,煉金機械專業。


    這次返校是為了準備學生會舞蹈團的訓練,她在上學期從學姐手中接過了舞蹈團團長的位置。


    這是一條上坡道,坡道盡頭走來一道高瘦的身影,對方雙手插在褲兜中,沿著坡道漫步著,向尹莎貝爾走來。


    那是一個男生,長著一張英俊的臉,漆黑的卷發加上黑白分明的童孔,再加上那張一看就是印度人的臉,神似寶來塢歌舞片裏的男星。


    尹莎貝爾目光閃爍,她認出對方,奇蘭,新生聯誼會的主席,準大三學生。


    據說剛入學不久他就以獨特的個人魅力拉起了聯誼會的框架,並在之後的幾年不斷填充新的成員,時值至今聯誼會已經成為僅次於學生會和獅心會的第三學生社團組織。


    而且奇蘭和學院目前唯一的s級學生關係很好!


    “奇蘭?你也提前返校了?”尹莎貝爾抬手招唿了一聲。


    兩人之前在社團交際中打過招唿,姑且還算認識。


    男人腳步放緩,慢慢走到尹莎貝爾的麵前,那張英俊的麵龐微微一笑:


    “尹莎貝爾,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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