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跪倒在地,慌亂異常,語無倫次,丁偉從來沒有見過蘇林出現這種現象,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湧出。


    “文通,出了什麽事,你先起來慢慢說。”


    “主公,水……水……”


    “水?”丁偉還是不明白。


    “主公,上穀城中缺水,井中之水僅可供三千人,而平時上穀郡城中用水皆來自城外大約五裏的一條河,如今鮮卑圍城,一下斷了我們的水源。這一切皆是屬下之錯,事先沒有探查清楚。”


    “明白了!”丁偉現在想明白了,這才是鮮卑圍城的真正原因,現在城中軍民共有八千多人,還有上萬匹戰馬,而城中的水僅可供三千人食用,斷水恐怕是旦夕之間的事。


    糧草充足又能怎樣,沒有水照樣得死!丁偉心中一陣慌亂,自出兵以來,他每走一步,都是謹慎小心,卻沒想到這一次,竟然中了鮮卑如此歹毒的計策,難道自己的這五千大軍,真的要全部被困死在這裏。


    “文通,你不必自責,此事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丁偉知道,現在他是大軍統帥,是眾人的主心骨,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驚慌失措,即使真正麵臨絕境,也要充滿自信。


    “主公,你看,鮮卑人好像要過來了。”周倉一指城下鮮卑軍營的方向。


    丁偉和蘇林順著周倉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軍營門口的拒馬樁被拉開了,兩隊衛士整齊的站在兩旁。


    不一會兒,從裏麵走出十幾匹戰馬,戰馬上的人,從服裝來看,應該都是鮮卑軍的首領。在他們的後麵,大約有五百人的軍隊。


    “弓箭手準備!”周倉大喊一聲,城上的弓箭手個個箭在弦上。


    鮮卑人來到距離城頭大約二十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顯然,如果再要向前走,就進入了守城兵士弓箭的射程範圍內。


    一百名兵士手舉盾牌,立刻站在這十幾個首領前麵,布了一道堅實的防護帶,一名將領一催戰馬,來到城下,大聲喊話。


    “我家大王請丁將軍城頭答話!”


    說完之後,他撥轉馬頭退了迴去。


    丁偉手扶著城牆垛口,聽到對方說“我家大王”四個字,就知道是和連來了,於是對著下麵大聲喊道,“我就是大漢的蕩寇將軍丁偉,請和連出來答話!”


    這時,從鮮卑的眾首領中一匹黃色戰馬走了出來,馬上端坐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人,頭上戴著黃色的鑲著幾顆鑽石的氈帽,臉上一圈濃黑的短須,脖子上圍著一條毛茸茸的像是個狐狸尾巴一樣的東西,內穿皮甲,外罩黃袍,腰間掛著一把精巧的彎刀。毫無疑問,這個人應該就是鮮卑大王和連。


    在他的旁邊,一塊兒出來兩名彪悍的鮮卑將領,手裏都拿著一柄寬刃長刀,騎著大黑馬。


    “大膽丁偉,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蕩寇將軍,本王的番號乃大漢天子親封,你竟敢直唿本王姓名,該當何罪?”


    “哈……”丁偉一陣狂笑,“無恥和連,你還敢自稱大王?當年皇上覺得你父檀石槐還算個英雄,故此賜於他鮮卑大王的稱號,可是他卻不知感恩,舉兵南下,踐踏我大漢疆土,因此遭到天譴而暴斃!你仍不思悔改,繼續作惡。今大漢天兵已到,還不束手就擒!則本將軍一怒,定教你屍骨無存!”


    丁偉前世是學中文的,這賣弄嘴的活,和連可差遠了。


    “你……”和連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哈……”城樓上傳來一陣哄笑。


    好半天,和連才平靜下來,“丁偉小兒,你不要自欺欺人,就你那幾千人馬,還想稱天兵?哈……我告訴你吧,我現率領六萬大軍,已經將你團團圍住,你就是插翅也難逃!有本事你下來,本大王就陪你玩玩,大戰三百合,如何?哈……”


    鮮卑軍毫不示弱,也還以一陣哄笑。


    “和連,你的兵馬是多,可惜呀,可惜……”丁偉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


    “可惜什麽?”和連哪知這是丁偉在給他埋坑呀,連聲追問。


    “可惜這領兵的將領差得太遠了,魁頭和狼泥帶了四千兵馬,這人數不少吧,可是被我的麾下兵士一下子殺得大敗,幾乎全軍覆沒。還有你那個寶貝兒子叫什麽牽什麽……”


    “騫曼!”和連很生氣,竟然連自己兒子的名字都說不清楚。


    “對,對,就是牽那玩意兒。”


    “哈……”丁偉這一席話,惹得整個城樓上的人都笑了起來,蘇林這個文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心說主公的口才可太厲害了。


    “他那幾萬人馬,敗得那個慘呀……”


    “你……你……”和連一下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麽,你也要步你父親檀石槐的後塵嗎?是不是要暴斃呀?”


    “大王息怒,何必跟這將死之人動氣呢?”這時,從鮮卑軍的陣營中出來一個文士模樣的人,大約三十多歲,“丁偉,縱使你巧舌如簧,也無法改變失敗的結局。”


    “你是何人?是漢奸還是鮮卑狗?”丁偉用手一指下麵的文士,厲聲喝問。


    “漢奸?”眾人都是一愣,但很快,蘇林就反應過來。


    “主公這兩個字用得真妙呀!”因為他也覺得下麵那個人有點像漢人,“漢人的奸細,漢奸,妙呀!”


    下麵的文士臉一陣紅一陣白,文人都有一種傲骨,而丁偉說得漢奸這兩個字,讓他覺得無地自容,殊不知丁偉隻是隨口而說罷了。


    “丁偉,我不想和你進行口舌之爭,你想依城堅守,那我告訴你,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們很快就會攻破上穀郡城!”


    “是嗎?那我也告訴你,你的那點計謀,我早已經識破!我城中有大軍一萬,糧草充足,兵甲齊備,更重要的是……”


    “是什麽?”


    “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在城中貯存了足夠一萬大軍用半年的水源,你們想斷了我的水源,那是癡心妄想!”丁偉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盯著和連和那名文士,果然發現他們聽了此話之後,臉色大變,於是他趁熱打鐵,不給他們冷靜思考的機會,“還有,隻要我在此最多堅守半月,並州鐵騎就會攻下代郡,斷了你們的後路,到那時,到底是誰勝誰負呢?哈……”


    丁偉說完,一揮手,和蘇林離開了城樓,隻留下周倉在城樓上。


    “文通,將水源被斷的事情告訴廖化、趙雲、太史慈、徐晃、夏侯蘭,讓他們也想想看有什麽辦法解決。同時告訴夏侯蘭,將城中的所有井都控製起來,按量供水,每人一天一壺,若有人搶,無論是誰,軍法從事!”


    “是!”蘇林領命,趕緊下去安排。


    在夏候蘭和蘇林的安排下,城中百姓和軍隊都沒有因為缺水而引起恐慌,當然這與天氣寒冷也有一定的關係。但是丁偉心裏卻越來越沉重,井裏的水已經開始見底,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大多數人就會斷水。


    鮮卑人已經圍城三天,並沒有攻城,這讓城中百姓心中的恐懼減少了很多,也對丁偉和漢軍充滿了感激之情。


    但是,缺水的問題也漸漸暴露出來,城中偶爾有發生爭水的,好在夏候蘭處事公正,又鐵麵無私,因此,城中秩序良好。


    第四天,一切如故。但丁偉不敢有絲毫大意,在城樓上巡視一番之後,將守北門的任務交給了周倉,自己帶著兩個護衛,都換上便服,去城中巡視。


    “不好啦,官軍搶水還殺人啦……”丁偉正在走著,忽然聽到有人喊。


    “殺人啦,搶水啦……”


    緊跟著,許多人都喊了起來,城裏一下子混亂起來,人群朝西城方向湧去。


    丁偉帶著兩個護衛,也隨著人流朝西城走去。


    走了不到一裏,拐向一個比較寬敞的官道,遠遠就發現那兒圍著一群人。丁偉走過去,擠進人群,隻見地上躺著一個老頭,衣衫破爛,大約五六十歲,頭上在向外冒血,地上也有一灘血。旁邊一個呈水的瓦饅,己經破碎,水灑在地上。


    在他的旁邊,一個老婦人,也是衣衫襤褸,哭得死去活來。


    “軍正大人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聲,眾人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


    夏候蘭帶著兩名護衛,押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兵士走了過來,那位老婦人也停止了哭聲。


    “老婆婆,你看一看,殺死你丈夫的是不是他?”夏候蘭問。


    老婦人慢慢地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那個被押過來的兵士,頭突然抖了起來,“是他,就是他!軍爺,你要給小民作主呀……”老婦人又哭了起來。


    “王二狗,你可認罪!”夏候蘭厲聲喝問。


    “夏候大人,人是我殺的,我王二狗絕不抵賴,但我不是要殺他,我隻是要一點他的水,隻是推了他一把,結果他的頭就碰到了石頭上,就死了。”


    “王二狗,你還狡辯!主公有令,若有搶水者,依軍法從事,你不但搶水,還出了人命,定斬不饒!”


    “大人,你處事不公,我個頭大,又要天天巡城,自然喝水多,可他們不用守城,卻和我們用同樣的水,是何道理?”王二狗麵對夏侯蘭,不但不害怕,而且說起話來理直氣壯。


    “王二狗,每人每天一壺水,那是主公的命令,你竟敢違抗!來人,將王二狗就地正法!”


    “夏候大人,夏候大人……”王二狗突然抓住夏候蘭的手,沒有讓夏候蘭將令牌扔到地上。


    “你要幹什麽?”


    “夏候大人,我王二狗不是貪生怕死,麵對鮮卑人的刀箭,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我不想這樣窩囊地死去,我這樣死了對不起主公……”


    王二狗說到這裏,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一把撕掉了他的上衣。


    “啊?”圍觀的眾人,夏候蘭和丁偉都不由自主地驚唿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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