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洛陽城的喜慶氣氛依舊。


    南門是進出洛陽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出了此門,可謂四通八達,而且大多數商賈進出洛陽都喜歡走南門。


    洛陽城位於司隸地區,司隸東西狹長,南北局促,在大漢十三州中,它雖不是最大的,但每郡的太守,卻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由西向東,分別是右扶風郡,左馮翊郡,京兆尹,東郡,弘農郡,河南尹,河內郡,洛陽城位於河南尹。


    南門護衛剛剛將城門打開,迫不及待的人群就已經進進出出,因為是新年,又逢皇帝大赦天下,城門幾乎對行人沒有做盤查。


    丁偉和趙雲,帶著四名護衛,裝扮成普通富家子弟,也隨第一波人流出了南門。


    六個人順著官道,快馬加鞭,不消半個時辰便到了河南尹的最南端——伊闕關。


    丁偉抬頭仰望,他深深的理解了什麽叫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此關隻要有三千人把守,就是十萬大軍,也很難攻破。


    伊闕關位於伊闕山上,而在伊闕山的兩旁,則是兩座更加高大的山,龍門山和香山。伊河從山中橫穿而過,水流湍急。“山險、水險、關更險,不知當年武聖關羽是如何在此過關斬將的?”


    想起了關羽過五關斬六將,丁偉馬上告誡自己,下一步應該找一找這位武聖了,要是讓他再和張飛跟了劉備,那自己也就太失敗了,因為涿郡屬於幽州,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呀。


    “出關!”丁偉喊了聲,六個人快馬上了上山的小道。山路崎嶇難行,有些地方必須下馬,來往的行人又多,他們整整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了伊闕關。關口以南,依舊是險峻難行,走了大約二十多裏山路,才下了龍門山。


    在寬敞的官道走了不久,到了一個“丁”字路口,路旁有一個很大的酒館,屋頂上豎著一杆大旗,上麵寫著“三三酒館”四個大字,酒館門口,有許多車馬,過往行人絡繹不絕。


    “子龍,我們也進去。”


    “是,大哥!”


    幾個人剛到了門口下了馬,一個夥計便迎了上來,“客官裏邊請!”


    “有沒有包間?”


    “有是有,就是價錢……”


    趙雲拿出一塊金餅遞了過去,“兩個包間!”


    “好,好,客官隨我來!”夥計馬上笑得仿佛開了花,“貴客到,兩個包間!”


    幾個人來到樓上,四個護衛在一間,趙雲和丁偉在另一間。包間的窗戶上是竹簾,從裏麵可以看到外麵,但外麵看不進來。酒館的效率還是很高的,酒菜剛點不久,就端了上來。


    “小二,你這酒館為什麽叫三三酒館呀?”丁偉一直在想這個名字。


    “客官是北方人,第一次到這兒吧!”


    “是啊,我們從並州來,以前從未出過伊闕關。”


    “我們這個地方,比較特別,被人稱為三管三不管。”小二一看丁偉他們沒來過這裏,一下子興趣大增,賣起了關子。


    “何為三管三不管?”


    “那就是收稅時三州三郡都來管,出了事三州三郡都不管!”


    “哦,這是為何?”一個地方,竟然有三處來收稅確實有些奇怪。


    “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這個地方比較特殊,地處司隸、荊州、豫州的交界地帶,每年到了收稅的時候,司隸的河南尹,荊州的南陽郡,豫州的潁川郡都會派人來收,收完之後,就沒有人管了。現在這個地方,除了過往客商,幾乎沒人了。”


    “想不到竟然腐敗到如此程度!”丁偉心中暗歎。


    吃過飯,丁偉等人繼續前行,“丁”字路口,向東通往潁川,向西,通往南陽。丁偉此行的目的地,是潁川書院。


    在這三管三不管的地帶,一路上行人明顯少了許多,房屋早已經破敗不堪,正如小二說的,百姓早已經逃走了。一年收成,卻要三次交稅,人還如何能活下去呀!


    官道順著山腳綿延向前,兩邊都是雜亂的樹林和荒草,沒有一點生機。


    “咕……”突然一聲鳥叫傳來,隻見從樹林中飛出了兩隻山雉,箭一般地躥向高空。


    丁偉正想取箭,忽然聽到一聲弓弦響,緊接著,一支羽箭飛上天空,仿佛長著眼睛,直追兩隻山雉,然後一箭同時穿過了它們的脖子。


    山雉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哀鳴,就掉了下來,剛好落在丁偉的馬前。


    “好箭法!”丁偉和趙雲同時讚到。


    “子龍,此人箭法比你如何?”


    趙雲跳下馬,撿起山雉,“大哥,這一箭射兩隻山雉,我也能做到。可是要兩支箭都穿過脖子,這個難度太大了,我不如他。”


    正在這時,突然一陣馬蹄聲響,山路轉口處,出現一匹黃驃馬,馬上一個壯士,大約三十五六歲,手裏拿著一把鐵胎弓,背上的箭壺中有十幾支箭。最顯眼的,是馬上掛的那口大刀,七尺長的鐵杆,刀刃寬約五寸,長約一尺,刀頭處向上卷起,此刀名叫鳳嘴刀。


    “鐵胎弓,鳳嘴刀!”丁偉看著這個人,這裏又在南陽附近,看來此人很可能就是黃忠了。今日能遇到他,讓丁偉興奮異常。


    “大哥,此人必是武勇之輩,這兩樣兵器可隻有力大之人才能用。”


    “不錯,我們正好結識一下。”丁偉已經在思考如何收複這員大器晚成的名將了。


    丁偉一直有一個疑問,黃忠一身武勇,從後來他與魏延爭功,與趙雲爭功來看,他並非看淡名利之人,那他早年幹什麽去了?


    這時候,一輛馬車又出現在山口處,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丁偉與趙雲的麵前。


    “爹爹,我們的山雞!”趕車的人一開口,丁偉才發現她是一個女孩。隻見她身著男裝,麵色清秀。“這是我們的山雞,我爹爹射的,我爹爹的箭還在上麵呢!”


    “舞蝶,算了,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是無主之物,誰先拿到,就算誰的。”


    “這怎麽……”


    “咳……”舞蝶姑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馬車中一陣咳嗽聲打斷了。


    “敘兒……敘兒……”馬車中傳出一個婦人焦急的聲音。


    好半天,咳嗽聲才停了下來,“娘,我沒事……”一個孩子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舞蝶姑娘和她的父親都滿臉憂傷地搖了搖頭。


    “壯士好箭法!這兩隻山雞既然是壯士所射,那就應該歸你!”趙雲剛說完,右手一抖,隻見那兩隻山雉和那支箭就像一柄鋼刀一樣朝舞蝶姑娘的父親飛去。


    “多謝這位公子!”舞蝶姑娘的父親一臉平靜,隻見他右臂一伸,就將山雞抓在手中,可是他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同時胯下的黃驃馬倒退了兩步,“公子好身手!”他驚異之後,兩眼放出了箭一樣的精光。


    “壯士的身手也不錯啊!”趙雲剛才的一下,用了五成力量,卻隻是讓對方的戰馬退了兩步,可見對方的力量比自己要大。


    “壯士可是南陽黃忠黃漢升?”丁偉一直在觀察著,他已經完全肯定,此人必是黃忠無疑。


    此話一出,趙雲和黃忠兩人都瞪大了眼睛。


    趙雲自從聽丁偉說九原呂布與南陽黃忠,箭法武藝都不在自己之下,在大漢天下,是數一數二的武勇之人以後,就將這兩個名字記在了心裏。


    見到呂布之後,他對大哥丁偉的識人之名佩服之至。呂布,太強了!在代郡,兩人大戰了一百五十迴合,不分勝負。可是趙雲明白,那是在二哥太史慈與呂布大戰之後,而且自己的戰馬明顯強於呂布的。即使這樣,也才是不分勝負。


    到晉陽之後,兩人又大戰了幾次,趙雲已經清楚,自己在呂布的方天畫戟之下,最多能保證二百迴合不敗。


    呂布勇猛如此,那南陽黃忠呢?今日聽到對麵這個人就是黃忠,讓趙雲非常興奮。


    “這位公子,恕在下眼拙,不知公子是?”黃忠也非常驚奇,他幾乎沒有離開過南陽,而對麵這個少年明顯帶有北方人特有的剛強,可他不但說出了自己的名,還知道自己的字。


    “並州丁偉,他是我義弟,常山趙雲!”既然想收服黃忠,那就必須以誠相待。


    仿佛一石擊起千層浪,一下子將黃忠驚呆當場。


    “公子是鎮北將軍,這位便是飛虎趙雲?”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馬車中的那個少年,隻見他掀起簾子,伸出了好奇的小腦袋,怯怯地說。


    丁偉仔細觀看,他大約十一二歲,臉上稚氣未脫,眼中充滿了好奇,不過顯得非常虛弱,剛說了一句話,就咳嗽起來。


    “將軍,此乃小兒黃敘,自幼體弱,因聽過將軍抗擊鮮卑之事,甚是欽佩,失禮之處,還望見諒。”黃忠的臉色稍稍平靜下來。


    “漢升兄,你我都是武人,何來那些虛禮呀!”丁偉爽朗一笑,“今日能在此遇到漢升兄,實乃幸事爾,可惜這荒山野嶺中,不能浮一大白呀!”


    黃忠從丁偉的眼神中,看出了真誠,他非常感動。雖然他自詡武功天下少有敵手,可是當兵數年,卻連一個百夫長都沒有混到,沒想到這個如今名滿天下的少年英雄,鎮北將軍丁偉,竟然對他如此敬重,他豈能不感動,但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麽。


    “漢升兄,令公子的身體……”丁偉似乎明白了,黃忠為何早年默默無聞,很可能就是因為他在為兒子治病,史書中記載黃忠有子黃敘,早夭,可能就是如此。看來想收服黃忠,就必須從他的兒子黃敘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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