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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腦袋還有些稀昏,但並未睡沉。捷婕說去替她買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迴來的罷?正當延年估摸著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來者將步履放得很輕,但依稀還是能辨出不是平底布鞋踩出的聲響。如果說不是護士,那會是誰呢?延年打起精神微微側想要看個真切,結果……


    抱著就算隻是站在距離床邊很近的地方靜靜看上一眼她的睡顏也好的想法,宋律偉下了極大決心才推開病房的門進到裏麵。可他沒想到,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沒有任何預兆地撞在了一起。


    她激動而略帶狼狽的模樣一點不漏地落在了宋律偉眼中。都這樣了還想著要強――宋律偉不悅地抬手箍住她的肩膀,想叫她重新躺迴去。延年的身體剛觸到他的掌心先是一僵,緊接著是更猛烈的掙紮,就像急於擺拖什麽令人驚懼的夢魘。


    終於坐起來了,延年小口喘.著氣,目光卻落在雪白的被單上許久不肯離開。身後墊著的枕頭是宋律偉臨時幫忙加塞的,這個男人究竟想幹什麽?如果此時此刻的他暴跳如雷,甚至衝過來不由分說將她生吞活剝,都還比較容易理解。可偏偏……她沒法猜,也根本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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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疼麽?”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艱澀。短短三個字卻像是用盡了所有氣力方才從腹腔中擠出來。


    “沒關係,年年。無論從前生過什麽,我都可以不予.計較。隻要……”看到延年咬緊牙關故作堅強的模樣,宋律偉的話說到一半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才好了。


    “把孩子打掉。”


    她終於肯抬起頭來了……但宋律偉卻拒絕看向她的眼睛。隻用冷漠平板的語調將那最後兩個字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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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延年的迴答是堅決的,聲音卻是顫抖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要她親手謀殺自己的孩子,唯有三個字“做不到”。


    可這迴延年的決心是顯而易見的――大有抵死不從的意味。甚至沒有問為什麽,隻問:“憑什麽?”


    而延年還是迴他那句:“憑什麽?”


    宋律偉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盯著她的嘴角看。仿佛不相信殘酷如斯的話語方才就是從那條纖細單薄的縫隙裏飄出來的。


    “不滿意。”宋律偉定了定神,斬釘截鐵道。“總之,照我的意思,孩子不能留。”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吃了秤砣鐵了心差不多都像這樣。


    宋律偉見狀想要上前攙扶卻被一手揮開。


    宋律偉不敢再勉強,隻得依言暫時離開她的視線。他去叫了值班醫生和護士,目送他們魚貫進入病房,然後自己一個人頹然落座……延年那樣歇斯底裏地衝著自己大吼大叫,近乎瘋狂。他沒有辦法不去想,卻也不能去想。因為每想一次,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心牆就會隨之坍塌一點。他怕等不到土崩瓦解的那一天,自己會先倒下。


    巫捷婕提著外賣粥品迴來的時候,看宋律偉還坐在病房門外的長椅上也沒太在意就直接進去了。


    小護士說沒辦法啊,病人剛剛才吐過血,心情也不穩定。“巫醫生,要不你給勸勸吧。那個衣服上也沾了點,我要幫她換,她又不樂意。”


    “好,我知道了。謝謝。”


    打走小護士,巫捷婕走到延年床邊。看她坐在那裏,眼睛雖然睜著卻見不到一絲神采,宛若失魂落魄的偶人。再看衣襟,上麵果然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看那色澤就知道是不久前剛吐的。


    “延年?”試著叫了兩聲卻不見迴應,巫捷婕當真要急了。在她去買粥之前,情況雖不怎麽好,但至少沒糟到這種程度吧?“來,我們先吃飯好不好?五穀粥沒買到,換了竹筍雞絲粥。喜歡嗎?嚐嚐看,可香了!”說罷便端了一小碗到麵前,用小勺細挑著遞到延年嘴邊示意她吃。她倒也還算給麵子,剛開始喂的幾勺確實都吃下去了,可越到後麵越是難喂。不僅如此,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嘩啦啦地往下掉,掉在碗裏,這飯還有辦法吃嗎?


    於是巫捷婕隻得將碗擱到一旁的床頭櫃上,細聲問她怎麽了。“生什麽事了?好端端怎麽傷心成這樣?”


    這一問更了不得了。延年索性抱著她的身子放聲大哭了起來。雖然她的哭聲並不大,但讓人聽著卻很揪心。當真是“雷聲小雨點大”。


    巫捷婕怕延年哭傷了,唯有一邊低聲勸慰一邊輕拍她的脊背,幫她順氣。等她哭得小點了,能說話了,方才止住。


    “捷婕,你一定要幫我。一定……”


    “嗯,我在聽我在聽。到底怎麽了?慢慢說。”巫捷婕托起延年可憐兮兮的小臉,掏出紙巾幫她拭淚。她哭起來的樣子傷心極了,就像一個未曾長大的孩子。比梨花帶雨更叫人心疼。


    從延年斷斷續續的口述中,巫捷婕大抵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看宋律偉跟石雕一樣坐在門外動也不動,卻沒想到他已經進來過了,並且還與延年生了那樣的正麵衝突……


    “捷婕,你說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延年真的被氣得不輕。嚅囁著想要控訴,身子卻抖得比秋風中的落葉還要厲害。


    “他真那麽說?會不會是句玩笑話呢?還是――誤會?”


    “不是的,捷婕。不是的。”延年苦笑著搖頭道。“他說了好幾遍,一直在重複。生怕我聽不懂。我倒寧願是真不懂才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


    宋律偉這人究竟想幹什麽?!虎毒還不食子呢,他、他、他――算了,為了避免助漲延年的負麵情緒,巫捷婕心裏雖然憤慨不解,嘴上倒也不怎麽好說出過激的話。


    “那他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親嗎?”如果知道還執意這麽做,巫捷婕覺得自己真的很有可能立馬衝出去教訓人。


    延年聽了還是搖頭。


    “究竟是知道?不知道?事情都鬧到這份上了,你總不會還沒告訴他吧?”


    “捷婕,你還不明白嗎?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這裏。”延年說,宋律偉打從心裏就不認可這個孩子。不管是懷疑還是猜忌,單從這一點講,他就不配做孩子的父親。


    “所以呢?你索性將錯就錯,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叫他不要管?”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巫捷婕快被這對問題父母纏暈了。


    “可就算這樣,他依舊沒有放過我的意思。”


    “我還是不懂,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呢?孩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啊!我就不信他對自己的親骨肉還能下得了手!”下得了手的那叫禽獸不如。


    “沒用的,捷婕。你不了解他。隻要是他認定的東西,無論別人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那你……”


    “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寶寶。”延年特意在任何人三個字上加了重音,顯得非常決絕。“就算死……”


    一聽延年說到“死”字,巫捷婕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趕忙掩住她的口,讓她到此為止別再繼續說下去了。“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現在是法治社會,這裏又是醫院。眾目睽睽之下,量他宋律偉也不敢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依我看,當務之急是把你這身衣服給換了,否則你晚上鐵定沒辦法好好休息。”


    醫院的病號服很硬,穿在身上也不舒服。所以當巫捷婕提出去延年住處拿換洗衣物的時候,延年想想也就同意了。還把電子門卡密碼告訴了她。


    “那我去了啊。你悠著點,別太傷心了。哭多了對寶寶不好的。”


    “嗯,我知道。”


    “這粥……”


    “你放著吧,待會兒我自己喝。”


    “不行。待會兒可就涼了,而且你這手我看也不怎麽方便……”


    “別把我當廢人看好不好?實在不行我不會勉強自己,還可以摁鈴叫護士來幫我。”


    “好吧,我取完東西就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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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捷婕出了病房,將門小心翼翼地帶上後扭頭現宋律偉竟然還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裏。不同地是兩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煙,也不見他抽,隻是燃著燃著眼看都快燒到皮肉了還渾然未覺。


    “想什麽呢想?這裏是醫院走廊,不準抽煙的。你不知道呀?”


    “對不起,在想事情沒注意。”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又或許是終於迴了魂,總之宋律偉是乖乖把煙給滅了就對了。這點差強人意的表現讓巫捷婕麵色稍霽。“她在裏麵……”


    不給他解釋探問的機會,巫捷婕直接道:“我馬上要去替她取換洗的衣物。不過這個時候外麵車不是很好打。你開車送我過去,有問題嗎?”


    宋律偉愣了一下,說:“沒問題,走吧。”


    方向盤握在宋律偉手裏,巫捷婕坐在副駕駛席上。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講話。不是沒話講,而是不知該從何講起才比較合適,至少巫捷婕是這麽認為的。


    到了延年位於西京名都的小窩。這個空間相對**,比較適合談話又不會像車廂空間那樣密閉狹小讓人覺得有種避無可避的壓抑感。


    “不是說來拿換洗衣物的麽?怎麽還不動手?”


    動手?是啊,這個詞用得好!被你這麽一說,我是真的很想卷起袖子在你臉上扇一個巴掌。巫捷婕忿忿地想。“當然要。不過在那之前,我比較想先和你談談。”


    兩個人隔著長長的茶幾坐了下來。


    “你對延年說的那些個混賬話都是動真格的麽?”巫捷婕問的直接。既不含糊又不拖泥帶水,像極了她快人快語的行事風格。


    “她果然都已經告訴你了。”沒有懷疑,有的隻是確定。


    “你要延年把肚裏的孩子打掉?”


    “沒錯,是我說的。那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留。”


    “宋律偉,雖然我不想說……但你真的是個混蛋!”巫捷婕徹底怒了!她開始為延年的傷心欲絕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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