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恩將仇報


    當皇後的,也不是整天都縮在宮裏麵,女人一般不出席重要場合,但是,屬於女人的重要場合,卻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李道宗的母親過六十大壽,沒有聲張,但是前來道賀的人還是不少,都是大家族的頂門大婦。


    李道宗無論如何也是有功的宗室王爺,雖然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再混軍方,而是轉任太常卿,但是他老母親的生日,勳貴群還是記得的。


    婚禮、大壽、滿月、周歲,勳貴群體最講究的就是這些,李道宗可以為了避免同僚破費而不說,但是該上門道賀的還是要上門的。


    因為各家頂門大婦齊聚一堂,男人不管是誰,都不能往裏摻和,就是皇帝也是一樣。


    所以,代表皇帝前來道賀的,就變成了長孫。


    作為皇後,長孫不管到哪裏都會是中心人物、眾人恭維的對象,男人以皇帝為尊,女人以皇後為尊。


    “哎呀呀,皇後娘娘,您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這麽清幽,應該是蘭花香吧。可憐我們每天隻能拿橘皮之類的熏衣,熏得時間久了就變了味道,怪難聞的。”


    “就是就是,還有您這個簪子,老天爺,剛剛在屋外妾身就想問了,這是什麽石頭?比金簪子都耀眼。”


    “皇後娘娘的身材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像妾身,生了一個孩子就胖的像球了。”


    在接受了一堆一品誥命二品誥命的恭維後,見皇後有些反感,河間王妃和江夏王妃就告罪一聲,推開嘰嘰喳喳的婦人們,邀請長孫落座。


    長孫收了兒子的好處,自然要幫兒子宣傳一下。


    坐下後,長孫端著茶杯說:“你們啊,為了精簡宮內用度,給天下人做表率,本宮現在穿的裙子都露腳麵,更別說拿衣服覆蓋在蘭花上取香了。這個味道,其實是一種名叫香水的東西散發出來的。”


    說完,長孫就慢悠悠的喝起茶來,就像沒看到那些婦人焦急的目光一樣。


    好不容易等皇後喝完了茶,江夏王妃就問:“皇後娘娘,這個香水,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何我等從未聽聞過?”


    見這些婦人都伸長了耳朵等著結果,長孫心裏暗笑,但還是如實說明了:“其實這東西是太子敬獻給本宮的,聽說要靡費好多花朵才能製作出來,金貴的很。本宮覺得這東西製作不易,太奢華了,也就沒要多少,隻是每種味道要了一小瓶。今天要不是老王妃過壽,本宮都不會灑。”


    太子製作的東西?


    婦人們麵麵相覷,不過想想煤爐子、輪椅等東西,也就見怪不怪了,既然那些東西太子都能鼓搗出來,香水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可惜,這是太子這個當兒子的送給皇後的,要是售賣的話,絕對要買個幾十瓶子!多少錢都不在乎!


    要知道為了今天出來不丟臉,她們的衣服熏了十幾次,才選擇了最適宜的味道。


    河間王妃笑道:“既然是太子送給您的東西,我等也就死心了,隻是可惜,這樣的好東西,有錢也買不到。”


    “這倒未必,本宮見太子那裏還有不少,聽說他想賣出去,換些錢糧好給學院繼續擴張。就是不知道他要怎麽賣。哦,對了,本宮這個簪子也是太子找將作監的能工巧匠製作的,本宮隻是挑了最好的一個,餘下的也會賣出去。”


    長孫的一句話,在婦人群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會賣?


    既然賣就一定有它的價格,隻要不是無價之寶,能用錢解決的事,那就不叫事兒,更別說還是跟皇後用差不多的飾品香水,雖然會差一點,可是差一點,自己用的才能舒心不是?


    當下,不少婦人已經起了購買的心思。


    話說到這裏就好,多了反而會顯得她是太子的幫兇。長孫打定主意不要讓這些婦人破費後,連自己也埋怨上。


    相比較婦人們的聚會,男人家的聚會就顯得無聊很多。因為江夏王府被婦人們占據了,男人家就隻能聚集在太極殿舉行宴會。


    因為靠近小年,這也算是皇帝年前最後一次的賜宴。


    酒宴上,一個外放的刺史,卻吸引了李承乾的注意。


    武士彠!


    這家夥在隋朝年間因為經商發家致富,還資助太上皇晉陽起兵,隨皇帝軍平定長安。因為這些功績,武德年間,得以名列“太原元謀功臣”之一,官至工部尚書,封應國公。不過皇帝即位後,對段綸這樣的空有虛名,實際卻沒有放馬血戰這樣實際功績的官員,或貶或廢。武士彠就是這樣,明明是應國公,卻被外放曆任豫州、利州和荊州都督。


    不過武士彠也算有手段,因為出身貼近平民,所以理解百姓,發出的政令,都順應民意。不管在哪裏做官,他都能獲得百姓的愛戴。


    如今人在荊州任上,治下歡聲一片,萬民書自然是有的。也因為這些功績,他“應國公”的牌牌,也隻是在皇帝勳貴牆壁的中部,不上不下,得以保全。


    如今召他進京述職,主要就是為了表彰他在任上的辛苦。表彰完了,還得迴去。畢竟,保留著他的爵位,已經是皇帝網開一麵了。豫州、利州和荊州的成績,或許能夠讓他升官,但還是不足以換取國公的爵位。


    “非軍功、非大功不予授爵”,這是皇帝登基以後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意思。


    “武愛卿治理地方,勞苦功高,且賜酒一杯,以慰辛苦!”


    李世民發話了,就有宦官在皇帝的酒壺裏倒出一杯酒,端著遞給了場間的武士彠。


    武士彠驚喜莫名,捧著酒杯跪地高聲道:“為國為百姓,怎敢言辛苦,謝陛下讚賞,微臣必定不負陛下所托!”


    說完,就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幹掉了。


    不過人在荊州的武士彠並不知道京城的高度酒是什麽樣的,猛地喝了一杯子,當即就吐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


    明明是出醜的一幕,但是大殿之上的群臣沒有一個笑出聲的。


    這是大不敬!皇帝賜酒,就算是毒酒,臣子也得把杯子舔幹淨,更別說如今把酒吐出去,還是當著文武大臣的麵了。就算皇帝心情不好治他的罪,也不會有人攔著。


    好不容易才喘勻了氣,武士彠隻能再次跪地,自稱死罪。


    不忍心看到一個有功的名臣受罰,魏征才要出來說點什麽,就見太子已經站了起來。


    不同於嚴肅的群臣,李承乾笑著說:“應國公宦遊在外,自然不知道長安高度酒的厲害,莫說是你,就是酒場老鬼,也得適應了才能大口的喝。”


    說完,李承乾麵向李世民拱手道:“父皇,應國公不知道高度酒的厲害,喝得豪邁,也是有感我皇恩賜之苦心,兒臣覺得降罪大可不必,罰酒三杯也就是了。”


    禦座之上的李世民本來還有點不喜,聽李承乾這麽說,才笑了。


    “武愛卿的一片忠心,朕知曉了,就依太子的話,罰酒三杯吧!”


    皇帝的決斷下了,群臣才笑了出來。


    逃脫大劫的武士彠對著太子躬身行禮後,才端起罰的三杯酒,這一次可不敢仰脖就灌了。


    李承乾坐下後,就聽身邊的長孫無忌說:“這個救場漂亮,不止緩解了武士彠的死局,還哄的陛下開心,幾句話而已,不錯不錯。”


    今天的長孫無忌心情也不錯,明明才開宴沒多久,就喝醉了。


    李承乾笑了笑,拱拱手小聲說:“聽說父皇打算讓豫章下嫁給衝哥,如今咱們是親上加親了,外甥在這裏恭賀舅舅了。”


    長孫無忌壓低聲音笑了,其實他最在意的,不是皇帝嫁哪個公主,而是皇帝對自家的態度。外戚一直以來都是皇權的打擊對象,可是長孫家不同,他作為皇帝曾經的友人,一直以來得到的隻有信任。如果不是皇後妹妹覺得他升任尚書仆射有鮮花著錦的危險,此時的他已經成了尚書仆射,大權在握了。


    長孫無忌雖然笑嘻嘻的,但轉眼就端著舅舅的架子嚴厲道:“沒事兒多研究研究政事,總打探這些幹什麽。陛下命我和魏征、房玄齡輪流到東宮教授你如何處理政務,如今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璽印,做事情當成熟穩重才行!”


    雖然不滿這個老混蛋的叨叨,李承乾卻隻能恭身受教。


    另外,說起太子璽印他就來氣,印章刻了這麽久,可是到手的時候才發現小的跟後世財務部的印章似的,工匠要在拇指食指成圈這麽大的印章上刻上“東宮太子李承乾”的字樣,難度可想而知。再加上玉石的雕刻費時間,刻廢了就會直接廢棄,也難怪要這麽長時間了。


    如今印章到手,他作為太子,也能夠正式涉足政事了。雖說隻是參考,但是一個太子在議事圈子裏的份量雖小,卻不是沒有。


    這一天的宴會舉行了很長的時間,直到皇帝不勝酒力,才宣布結束。


    看著皇帝老爹捂著腦袋艱難的樣子,李承乾就知道這家夥的風疾,也就是高血壓又犯了。孫思邈的醫囑中不是沒有禁止食用大魚大肉,禁止喝酒,可是這混蛋總是不放在心上。


    一想自己以後多半也會被高血壓困擾,李承乾就頭疼了起來。


    頭疼歸頭疼,有時間為以後擔憂,倒不如從現在起就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自己以前也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麽自律的時候,每天天剛微微亮,就起來,先是跑步,然後擊劍、射箭,練拳。


    受傷的小腿到底敗在了年輕人強大的恢複力下,有張贇和阿史那雪的陪練,他隻覺得自己已經成了自己曾經幻想過的高手。


    “殿下,兵部的文書。”


    擦著汗,李承乾伸手接過張贇遞過來的文書。


    可是看完後,卻忍不住破口大罵:“該死的杜如晦就認準了太子親率坑是不是,怎麽一直以來清繳秦嶺外圍野獸的任務總是落在太子親率的頭上?過兩天就是小年了,臘月的寒風裏讓將士們出動,豈不是往死裏坑人嘛!”


    於泰就在一邊,見太子暴怒,就說:“殿下,去年您傷了腿,前年太子親率在草原,秦嶺外圍的野獸已經兩年沒有清繳了。屬下聽聞靠近秦嶺的村子,總有猛獸襲擊的事情發生,大冬天的進山,萊國公就是再沒腦子,也不會開出這樣的命令。您不妨再看一遍,沒準兒,隻是清理村子周邊呢?”


    於泰都這麽說了,李承乾也隻能繼續看下去。果然,命令裏隻是清理村子周邊的山林,並沒有要求進山。可就算這樣,也是坑人啊。


    今年官員封筆封的早,想都不用想,杜老賊現在已經把兵部的大印封存,然後溜迴家等著過年了。就算要反駁這命令,也沒辦法。


    不,這不是命令,老子的太子親率是東宮太子的私軍,不歸兵部管轄,你兵部也隻能建議,卻不能命令!


    可是丟掉這個文書的話


    想一想那些被野獸襲擊的村民,李承乾歎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接過杜如晦丟過來的爛西瓜。


    “既然去那就都去,召集全部放假迴家的親率士兵,給吳王去信,給耿國公去信,這次咱們多去點人,兵部丟來的是一個爛攤子,但咱們可不能當成命令,就當成是冬獵好了!”


    奉命清繳野獸和冬獵,二者的意義相去甚遠。


    就連張贇也笑著說:“殿下的箭術突飛猛進,正是嚐試的時候,奴婢這就給您準備弓箭去!”


    看著文書上令人生厭的字跡,李承乾拿著文書迴到書房,在上麵寫下“杜老賊你混蛋”六個字,然後蓋上了太子璽印,吩咐方勝拿去六部文書那裏封存。


    雖說這是一個出宮玩耍的好機會,可是該做的抵抗還是要做的。


    於泰不久後就把信送到了。


    臨近年關,學院也放假了,他困守在吳王府裏了無生趣,得知冬獵的消息後高興的要跳起來了。馮盎也是如此,為了多學學中原的典籍,他幹脆就住在了長安,可是作為嶺南的無冕之王,手下還有兩千的軍士,在長安城裏卻一動不敢動,生怕惹到一身腥臊。世居嶺南的他更怕冷,再加上學習的時間久了,總想活動活動筋骨,李承乾的邀請正和他意。


    “你要去打獵?我也想去。”


    看著一身襦裙裝扮的阿史那雪,李承乾很難說出拒絕的話來。


    “那就去唄,不過你得換上士兵的衣服,免得被人認出來。知道你其實是想你弟弟了,我可以讓人去接他,在打獵的這幾天裏,你們倆可以好好聊聊。”


    阿史那雪立刻高興起來,大唿小叫的就去換衣服。


    不止她開心,李承乾也很樂嗬,光明正大的出宮的機會,以後可就不多了,逆來順受怎麽行,把吃虧變成占便宜,才是活命的法子。


    太子親率的集結地點是東宮門前,在隊伍到齊後,李承乾就帶著阿史那雪出發。


    在豐樂坊接上李恪和他的侍衛隊,在開明坊接上馮盎、馮智戴和他們爺倆的部署。然後,沿著朱雀大街,從明德門出去。在城門官腿軟的注視下,四千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知道的是太子帶隊清繳擾民的野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要造反。


    天氣很冷,可是出了長安後,所有人都很快樂。


    馮盎此時意氣風發,絲毫看不出怕冷:“殿下,此去秦嶺路很遠,既然輜重已經運到了臨近秦嶺的村子,不如我等縱馬狂奔如何?”


    見馮盎要賽馬,李恪趕緊說:“耿國公不知,皇兄曾經兩次墜馬,差點危害到性命,如今能重迴馬背,已經是心性過人了,咱們還是慢慢趕路的好。”


    聽李恪這麽說,馮盎隻能告罪一聲。


    “馮公告罪個什麽,其實孤也想試試縱馬狂奔的感覺,一直慢慢悠悠的走,可不算破開心障。咱們還是.臥槽!”


    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滾燙的茶壺從擦肩而過的馬車上丟了出來,無巧不巧的正好丟到了他胯下的馬身上。


    得虧這匹母馬性情溫順,雖然被燙的叫出了聲,可還是沒有尥蹶子狂奔。


    “有刺客!”


    於泰一聲喊叫,就帶著親率士兵,刀出鞘、弓上弦,把那輛馬車逼停。


    至於張贇,早就氣勢洶洶的拿著刀衝了過去。


    這個茶壺丟出來的實在太準確了,如果不是太子這匹馬性格好,恐怕當初的慘事又要上演。


    李承乾沒心情管那輛馬車上的是什麽人,趕緊拿袖子幫馬擦幹水跡,心疼的要命。不管怎麽說,這匹馬都陪了自己好久,自己對騎馬的信心,就是在它身上找迴來的。


    另外,特娘的老子是不是命裏跟馬真的犯衝?這已經是第三迴了!


    好不容易才把馬安撫好,轉頭就見地上跪著一男三女,在張贇的彎刀下戰戰兢兢的。


    剛要發火,才發現跪倒在地的長須男子有點麵熟。


    “武士彠,殿下昨日才在宴會上救了你一命,今日你就行刺,嘖嘖嘖,恩將仇報啊!”


    張贇沒理會馮盎的話,眼前是應國公又如何?就算是個王爺他也要把話問明白!


    “武士彠!你是不是誰派來行刺殿下的?說出你背後的主謀,雜家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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