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紅拂女的請求


    牽著馬走進東宮,還一直把馬牽到書房裏,直到發現不對的時候,李承乾頓時哭笑不得。


    把馬交給張贇帶走,到狗窩看了看已經快要走不動路的黑炭頭,李承乾才決定明天去搬救兵。


    第二天一大早,李承乾甚至沒有晨練,直接就去了衛國公府。


    自從徹底退休以後,李靖就成了住在長安的透明人。除了皇帝討論戰略的時候,或者一些重要慶典的時候叫他露個麵以外,如果可能,他就會一直悶在家裏。


    流言蜚語是這片蒼穹下最惡劣的存在,哪怕李靖都做到了這個程度,卻依然會有關於他的流言流傳出來。


    就是李德獎迴家看看父親,都會被流傳出父子合謀想要造反的消息。


    流言的傳播者,從來不在意消息的準確性如何。在流傳的過程中,總會有些實則蠢貨的聰明人,往裏麵添油加醋,最後變成一個看似無懈可擊的傳聞。


    可是,編什麽不好,編造反?蘇定方雖然師承李靖,但也隻得到了不到三成的真傳。如今老老實實的在西域邊境吃沙子。至於李德獎,因為李靖沒有主動爭取的原因,到現在還隻是一州別駕,連刺史都不是。


    這樣的情況下,李靖拿什麽造反?


    至於長子李德謇,不知道是因為父親的指點,還是自己就感興趣,竟然進入了將作監,現在是將作監的少匠,在長孫衝等人動輒某某將軍、某某大夫的群體裏,都排不上號了。


    麵對這些流言,李靖的選擇就很坦蕩,前院直接變成後院,連影壁也拆掉了。這樣一來,路過衛國公府的人,總是能看到他坐著輪椅在院內曬太陽的樣子。


    當然,這是李靖主動展示給人看的樣子。


    李承乾一大早的突擊拜訪,卻撞見了他在演武場練劍的場麵。


    不愧是戰場上殺出來的軍神,一把劍舞的時而輕柔如水,似乎入水不濺,時而又如狂風暴雨,水潑不進。哪怕是遠處看著,都似乎招架不住一般。


    這特娘的是七十歲的老頭?說他四十歲,隻是麵相老一點都有人信。


    今天湊巧李德謇也沒有上差,見自己的老父親暴露了真實的身體情況,不由得大囧,站在李承乾身後一副尷尬的要死的樣子。


    李靖不管怎麽說也有七十歲了,身體能力下降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狂風暴雨般的劍法隻是持續了兩分鍾的樣子,就沒力氣了,杵著劍喘息起來。


    拍拍李德謇的肩膀,李承乾道:“上差去吧,孤今天隻是找衛公請教一下問題而已。”


    趕走李德謇,李承乾才拍著手走過去,邊走邊說:“世人都隻說李衛公現在腿疾複發,站著都費勁,誰想其實您現在,哪怕是再上戰場殺敵,也沒關係。”


    聽到李承乾的聲音,李靖臉色不變,手裏的劍直接扔了過來。


    伸手接住,李承乾也開始晨練起來。


    當初一段時間的相處,讓李靖對李承乾很是熟悉,算算時間,看看樣子,就知道他沒有晨練。


    劍和橫刀不一樣,橫刀就是劈砍,雖有其它的招式,卻也萬變不離其宗。但是劍就不一樣了,劍走輕靈,雖然戰場上看似跟橫刀沒法比,但是平時鍛煉的時候,卻很能鍛煉人的平衡性和協調性。


    畢竟,怎麽耍是腦子決定的,但是身體能不能實現,就是個問題了。


    一番劍舞,最後以一個投劍收尾。被李承乾投出去的劍,穿透了一個木樁,劍柄左右搖晃著,怎麽看都能看出這一劍的力道有多大。


    李靖滿意的拍拍手說:“許久沒見殿下舞劍了,現在就老夫看來,已經沒什麽需要指點的地方。可見,太子殿下自學成以來,從未間斷過啊。”


    吩咐張贇和竄天猴打掃演武場,李承乾和李靖溜達著朝前院走去。


    前院的入口處有一個輪椅,李靖直接坐了上去,遞給李承乾一塊毛巾,自己也擦汗。


    邊擦著汗,李靖開口了:“其實老夫的腿真的不良於行了,早晨動一動沒什麽,這一天站的時間長了,就會隱隱刺痛。特別是陰寒天氣,一旦凍到,嘖嘖,真是恨不得把腿給剁下去。”


    李承乾剛受傷的時候,也體會過那種感覺,所以尤其對李靖感同身受。


    進了前院,李靖也不用李承乾幫著推,自己推著輪椅就進了餐廳。


    今天雖然太子駕到,但是李靖家的夥食依然沒有多少改變,依然是小米粥加鹹菜。不過,他家的芹菜鹹菜滋味非常不錯,配著花生豆,吃下去就有一股子特殊的清香感。


    吃過早飯以後,倆人來到了書房,清退左右後,才終於變了模樣。


    李靖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李承乾也躺到了躺椅上,晃一晃,悠閑的很。


    “您接著裝啊,對我,還是別自汙了。不對,自汙是說名聲上的,你這算不算自殘?也不對啊。”


    李靖撇撇嘴說:“這也就是你,否則就是那班老兄弟來了,我也不會這樣的。你現在做主尚書省,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不好好的關心政事,跑我這裏來幹什麽?無事不登三寶殿,可別是有什麽麻煩。”


    李承乾笑道:“您這可是說中了,真就是麻煩來了。侯君集你知道不,雖然還沒有真正的證據,但是我猜,這家夥會在父皇出兵東征高麗的時候,趁著長安空虛,搞一波大的。”


    李靖撇撇嘴說:“他要造反,你來找老夫幹什麽,不應該去陛下那裏告發嘛?”


    李承乾無語道:“張亮倒是告發過,結果父皇不是當庭訓斥了張亮。玄武門之前,侯君集是父皇手下最忠心的將領之一,當日,也是血染玄武門。有這樣的表現,父皇還真就沒怎麽懷疑過他。您的府邸裏,估計布滿了百騎司的人,反觀他那裏,估計就沒幾個。”


    李靖端著茶壺,送到李承乾身邊的桌子上,說:“當日老夫見他騎馬進入皇城,目中無人的樣子,就知道這人不知道收斂。至於高昌發生的事情,那就已經是愚蠢的範疇了。我大唐軍方,卡錢的人多不勝數,尤其是程咬金,你以為他的家底子是怎麽來的?


    但是,其中有一個巨大的區別。那就是程咬金懂得眾樂樂,而且伸手都是在戰沒登記以前。隻要是戰鬥結束,整理成冊的錢財,你可曾見他動過一分?少一分他就急眼!而反觀侯君集,竟然連高昌王室的財富,也敢動手動腳的,嘖嘖。”


    李承乾倒了一杯茶,見李靖坐到了旁邊的躺椅上,也給他倒了一杯。


    品了一口茶,李承乾歎息道:“您的預言,現在成真了。就算我現在去跟父皇說這個,估計父皇也是半信半疑的。為了試探侯君集,估計免不了啟程之前,叫上他,這樣的話,侯君集的野心就沒那麽容易展露出來了。


    隻是,這個人實在是太狠了。為了能留下來,不跟隨父皇出去,甚至連自己的馬和自己的胳膊腿都能下得去手。如果他發動的話,我實在沒信心護長安於萬全啊!”


    “看,婦人之仁又出來了。你既然要除掉侯君集,那就不能仁慈。你既然想要抓住他,就隻能等他完全的出洞。出現一些損傷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反正最終都會歸罪到侯君集的身上,你這個太子隻會被更多的人感謝,你發什麽愁。”


    “百姓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主要是出征將士的家眷。一旦他們出現問題,也不知道朝堂會炸鍋成什麽樣子。”


    噗嗤一聲,李靖竟然笑噴了。


    李承乾驚訝的看向李靖,不知道他為什麽笑成這樣。


    咳嗽了兩聲,李靖哭笑不得道:“你這就是小看我等了,我軍中將領,誰沒有家將?誰不是未雨綢繆,想好了各種各樣的策略?在這裏,我敢跟你說,侯君集一旦發動,除非他有火藥武器,否則,莫說是捉人威脅,恐怕他連我等家門都攻不破!”


    “這麽厲害?”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


    李靖笑道:“你以為我等在軍中占的是什麽便宜?隻要是軍中,總會有一些高手人物。他們到了退休的年紀,最先考慮的就是進入將軍府中,成為家將。你以為百騎司的原型是什麽?其實就是陛下原本招攬的家將一般的人物。其中不乏伸手恐怖的好手。


    一樣的,我等家中也不缺這樣的好手。我倒是夠低調的了,可是我的家將,你在戰場上的時候,不也見識過了?”


    迴憶起自己在戰場上時,身邊保護自己的猛人,李承乾咽了一口唾沫。


    如果真是這樣,侯君集想要得手,恐怕還真沒那麽簡單。


    “甕中捉鱉,很容易被鱉咬到手。衛公,為了不出差錯,待到父皇出征以後,請您出山幫孤一把。”


    說這話的時候,李承乾坐直了身子,以示誠懇。


    李靖驚訝道:“讓老夫出山?殿下難道就不怕老夫”


    說到這裏,李靖自嘲的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麽了。


    從這十幾年的時間來看,太子對自己是真的敬重,從不像皇帝一樣,總是會產生疑心。一邊懷疑著,一邊委以重任。


    如果自己晚生個五十年以上,在太子登基以後進入軍旅,恐怕又是一副不同的景象了吧!


    想到這裏,李靖忽然對自己的長孫,起了栽培的心思。


    在這樣真正大度的君主底下,沒準兒,真的能大放光華!


    咽了咽口水,李靖站起身,走到了書桌邊,提筆在紙上寫道:“殿下有多少兵馬?”


    李承乾沒說話,而是從懷裏拿出了一份布防圖,拿給李靖看。


    看到布防圖以後,李靖大吃一驚。這張圖,讓他來畫,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本以為自己的兵法傳授給太子,就是表一表忠心,走個過場,太子能領悟十之三四就不錯了。現在看來.


    提筆在布防圖上修改了幾筆,尤其是太常寺和鴻臚寺,更是被他好一陣研究。


    設定完畢以後,李靖在皇城承天道上,用筆杆敲了敲,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因為,在那裏沒有什麽設置,隻有一個個的x。


    李承乾隻是用了一個動作,就把李靖嚇到了。


    炸!


    從朱雀門一直到承天門,之間承天道寬闊的路麵下,都已經埋好了炸彈。不僅是這裏,就是太極殿,也是如此。如今正在上早朝的官員們或許不知道,自己隨便的一腳,沒準兒,就踩在下含炸彈的地板上。


    長舒一口氣,李靖把太常寺和鴻臚寺的設置又更改了一下,將兵力的重心,放到了景風門和順義門。


    修改完畢以後,李靖才點了點布防圖,示意李承乾記下來。


    隻是一遍觀看,李承乾就不得不敬佩於李靖的經驗老道。雖然修改的幅度不是很大,但就是這些不起眼的修改,卻讓他的布防直接“活”了過來。看起來,就像是六花陣被用到了整個皇城上一般。


    厲害啊!


    死死的將布防圖背下來,用不著李靖說,李承乾自己就把這副剛成不到一整天的布防圖丟進火盆,燒掉了。


    李靖語重心長道:“你要引蛇入洞,就得以自身為餌。不管怎麽說,你的安全還是要保證的。老夫家裏還有幾個厲害的家將,就送給你吧!”


    李承乾笑著拒絕了:“您還是自己留著守門吧,這張圖上的,隻是明麵上的力量。我這些年來,還是鼓搗了一些自己的力量的。親率,雖然是最強的,但那也隻是表麵上的而已。”


    見太子有自己的計較,李靖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從書架上抽出幾本兵書,遞給了李承乾。


    李承乾自然明白李靖的意思,這一趟拜訪,怎麽說也得有點掩護才行。


    就在李承乾準備抱著書本離開的時候,書房外麵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太子殿下,您迴去的時候,不妨把老身也帶上。”


    李承乾驚訝的看向門口,隻見一個手扶著拐杖,不知道要不要稱唿為老婆婆的人走了進來。


    盡管好久沒見了,但是李承乾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這一位,就是李靖的妻子—紅拂女。


    盡管今年也已經六十多歲了,但是她的臉上卻看不出太多的皺紋,連白頭發也隻是幾縷而已。雖然拄著拐杖,但是李承乾還是能看出,她根本就沒在拐杖上加力。


    看到紅拂女進來,李靖皺眉道:“你去東宮幹什麽?老實在家不行嗎?”


    紅拂女自然是無視了李靖的話,看著李承乾說:“太子殿下,老身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是還是有些身手的,我和兩個女弟子,護太子妃等人安全,不成問題。這樣一來,殿下也能減少後顧之憂,如何?”


    如何?


    這樣天然的婦孺保鏢,去哪兒找啊!雖然後宮也有女侍衛,身手也很厲害,但是李承乾估計,她們才不會分出太多到東宮來。


    不過


    李承乾拱手問道:“您想要孤做什麽呢?”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雖然是李靖的弟子,但是君臣有別,關係也沒好到能讓紅拂女舍命幫助的份上。送上門來的便宜,卻必有所求。


    果然,紅拂女竟然直接變成了下跪,嚇得李承乾趕緊伸手攙扶:“您說就是了,這樣的禮節,孤實在是受不起。”


    紅拂女歎息道:“老身隻有一事相求,那就是請殿下赦免一人的死罪,準他迴家鄉終老。”


    什麽人能讓紅拂女做到這個份上?


    李承乾腦筋一轉,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但是,他依舊是沒提,而是說:“您先說說,這人是誰?”


    到了這裏,李靖也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當紅拂女看向他的時候,他也點了點頭。


    “老身所求殿下赦免者,名為張仲堅,是我夫妻的義兄。不過,江湖人士往往稱唿他為虯髯客。當初他不滿於中原紛爭,卻又敬重陛下,所以意欲前往海外立國。隻是,今日我二人得到風聲,言扶餘國被他國圍攻,已經破滅了。


    我夫妻感念當初義兄贈送家產之恩,派人下南洋救之。隻是,因為扶餘國擊沉過大唐的商船,嶺南馮盎揚言見扶餘國主,必殺之.”


    已經不用多說什麽了。


    李承乾很清楚,馮盎這人,看似隨和,其實也挺有暴脾氣的。李靖夫婦的臉麵,在長安或許還很有份量,在皇帝麵前也有影響,但是在馮盎麵前,實在是沒什麽用處。


    風塵三俠已見其二,剩下一個虯髯客張仲堅,卻十幾年沒能見到,李承乾還是很好奇的,這種感覺就像是湊齊一套卡牌一樣渴望。


    點點頭,李承乾道:“貞觀十年時,南蠻入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十萬,入扶餘國,殺其主自立。應當就是張仲堅了,擊沉大唐商船,那是貞觀十年以前的事情,應該怪罪不到張仲堅的身上。嶺南馮盎那裏,孤會去信說清楚的。至於張仲堅,如今也七十多歲了,隻要他安分守己,迴老家頤養天年,相信也不會有人介意的。”


    見太子答應下來,李靖和紅拂女都是高興起來。


    上本書還詳細寫了虯髯客,結果這本書就忘了,尷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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