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南非,開普敦。


    因為時差的關係,這裏剛過正午,一架空客a380,從湛藍的天空上,緩緩降落在開普敦國際機場。


    隨著艙門打開,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開始順著客梯,下機進入擺渡車。


    最後一名擠入擺渡車內的,是一名身穿藍色條紋襯衫,棕色短褲,身材健碩,梳著背頭,單挎著一個黑色戶外背包的華夏大叔。


    周圍不少路人遊客的目光,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男子的襯衫是擼起袖子的,所露出來的精壯小臂上,肌肉發達,青筋盤錯,最駭人的,是那幾道猙獰的疤痕。


    從形狀來看,那根本不可能是人類造成的,反倒是像野獸爪子抓撓留下的!


    沒錯。


    此人正是陳昂。


    他並沒有理會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而是拿起手機,瀏覽著華夏的新聞。


    劃到其中一條的時候,陳昂的瞳孔,赫然皺縮了一下。


    隻見。


    標題正是:


    【案情通報:警方聯合救援部門,將廢墟掩埋下的王某和犯罪嫌疑人崔某某救出,全部逃犯落網!】


    刹那間,陳昂捏著手機的手,猛地攥緊,臉上也流露出憤怒而猙獰的表情,嚇得偷看他的幾名遊客,立刻把頭轉向了別側。


    7年了。


    他在國內辛辛苦苦,深耕了7年的盤子,竟然在短短兩天之內,就被連根拔起,全部挖空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竟然隻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小夥子!


    “唿……”


    深吸了一口語氣,陳昂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早知道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媽的,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想著拉這小子入夥。


    主要是還是貪婪在作怪。


    一個頂級獵人,能給陳昂帶來的利益太大了,就像崔義安,前前後後給他們帶來了上千萬美金的利潤。


    而從日本藍鰭金槍魚盛宴見到王奎這小子的時候,陳昂不禁找到了七年前見第一次見到崔義安的感覺。


    雖然當時的王奎,實力還不及崔義安。


    但這小子的潛力,完全是深不見底!


    一旦能為他所用,全世界的富豪盜獵訂單,將會全部歸於他手!


    要知道。


    一次明星目標定向盜獵,很可能就是幾百萬美金的收入!


    而這種明星動物,狩獵難度之高,危險性之大,也隻能交給崔義安、王奎這類頂級獵人去辦。


    這就是一直吸引陳昂費心接近王奎,想把他拉下水的主要原因。


    可結果,顯然沒有往他預料中的方向發展,甚至完全相反。


    直到雙方自印度卡齊蘭加第一次正麵衝突後,算是正式走到了對立麵。


    既然招攬不成,作為敵人,就隻能幹掉。


    可沒想到。


    當初那個在藍鰭金槍魚盛宴上還略有不足的小子,如今已經成長到相當可怕的地步。


    直到第二次衝突爆發,雙方的利益衝突,已經達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美國esci釣魚王大賽。


    陳昂決定親自動手。


    可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反偵察能力,已經恐怖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當時他手持重弩,就躲在林子裏,而王奎當時手無寸鐵。


    按理來說,主動權在他。


    但不知怎麽,以多年盜獵、狩獵的經驗,陳昂總覺得不對勁。


    即使林子裏一片黑暗,可他就是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暴露了。


    再加上對方已經警覺,射殺幾率渺茫。


    陳昂就當機立斷,選擇了放棄,以免暴露自己。


    第二次刺殺。


    是蒙古。


    陳昂與崔義安,找上了在蒙古盜獵圈內,赫赫有名的:蒙根都拉克!


    這家夥可是曾經兩次從蒙古民防部隊包圍下逃走的狠角。


    可結果是,蒙根都拉克竟然沒有動手。


    這家夥天性警覺,“鼻子”靈敏得很,他沒有動手,一定是覺得沒把握。


    包括崔義安,也發現王奎這個人有些古怪。


    但陳昂等不了了。


    他調查王奎的過程中,已經感覺這家夥背後牽扯到了什麽勢力,如果繼續任其發展,指不定往後想除都沒辦法除掉了。


    於是。


    他讓崔義安找上了王奎剛招惹到的西彊二王。


    本以為這次的埋伏暗殺計劃,萬無一失。


    萬萬沒想到。


    被埋伏的目標,竟然調換成了他們。


    聽到大量槍聲響起的那一刻。


    陳昂就知道,完了。


    王奎一直跟大量公安、武警待在一起,根本沒有二次擊殺的機會。


    並且,隻要警方順藤摸瓜,排查綠野和esci的關係,很快就能找上他。


    無奈。


    陳昂隻能選擇趁著東窗事發前,放棄一切,逃往美國,然後轉機來到南非。


    嗡。


    這時候,手機傳來震動,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我剛到,等過關取完行李,我就去找你,好,一會兒見!”


    陳昂用的是英文交流。


    隨著擺渡車到達機場門口。


    他一路拿著護照通過海關後,去行李提取區,領來了兩個籠子。


    籠子裏關著的,是兩條大型獵犬。


    其中一條,體長1.4米,誇張的肌肉體型,棕色的短毛,一雙大耳垂在兩側,前吻端成方型,嘴寬闊,顎部肌肉發達,十分有力。


    一張嘴,就能看到一排尖利的牙齒。


    而另一隻,體型要比它瘦了一整圈,但肌肉同樣非常誇張,超跑般流線的梭形身軀,白色的皮毛,三角形的狗頭。


    一看就是行動敏捷迅速的主兒!


    這兩條狗,正是崔義安時常帶在身邊,最引以為傲的狗王:大頭和瓦殺!


    且不論崔義安的追獵本事,他獵人世家家傳下來的培狗方法,在國內乃至世界上,都算是一絕。


    隻可惜。


    崔義安被抓,現在留下來的頂級獵狗,就隻剩下這兩條。


    隨著陳昂將大頭跟瓦殺拎出來,一路沿著開普敦國際機場的停車場,走到一輛黑色豐田mpv車前。


    劃拉。


    車門拉開。


    裏麵走下來一個身穿黑色t恤,紮著短馬尾的白人男子。


    從步伐動作的利落程度可以看出,這個人肯定受過專業訓練,而他一抬頭,一張略帶英倫範兒的鷹鉤鼻臉,望著陳昂,咧嘴一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陳昂伸手跟鷹鉤鼻白人互拍了一下。


    此人。


    正是之前與王奎在也門引渡動物園時,發生過激烈衝突的漢默·奧戴爾!!


    沒錯。


    陳昂與王奎第二次不可調和的矛盾衝突,正是因為這個鷹鉤鼻。


    當時也門任務失敗。


    漢默從戈壁山頂逃脫,撥打出電話的人,正是陳昂!


    “崔呢?”


    漢默看了眼陳昂身後,除了兩條獵狗,並沒有其他人了。


    陳昂搖了搖頭:“被抓了!”


    “那太可惜了……崔可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漢默攤開雙臂,遺憾地歎了口氣。


    他與崔義安認識不長,基本都是通過陳昂聯係。


    但自從幾個月前,他與崔義安、卡尼普,合作領著一名歐洲富豪獵殺白犀牛。


    那一票,漢默看出了崔義安出色的反偵察能力和追獵本領。


    這樣的人物折在了華夏。


    可惜了。


    “先上車吧,老板已經在酒店等你多時了!”


    畢竟隻是和做過一次,很快,漢默就恢複了原來的表情,拍著陳昂的肩膀,伸手指了指車內。


    “啊……它們不能上車……”


    正當陳昂準備領著大頭跟瓦殺準備進去的時候。


    忽然,漢默伸手攔住了兩條獵狗。


    “咯……”


    “汪!”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敵意,大頭跟瓦殺瞬間壓下身子,露出了牙齒,惡狠狠地盯著他的襠部,隨時準備攻擊。


    “這兩條狗都是崔的夥伴,與一般的獵犬不同……”


    陳昂解釋了一句。


    誰知,漢默滿不在乎地點著頭:“我知道,但老板不喜歡車被弄髒,所以,還是把它們放在後備箱吧!”


    望著漢默那一雙看似微笑,卻含著冰冷的眼神。


    陳昂明白了,於是領著獵狗走向後尾門,摸著大頭和瓦殺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暫時先委屈你們一陣兒……”


    這句話。


    既是對大頭和瓦殺說,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漢默雖然是軍人、雇傭兵出身,半路轉行幹盜獵,沒有形成與獵狗的羈絆,但並不代表他不懂老派獵人與獵狗的感情。


    可他仍舊擺出這個態度。


    隻有一種可能。


    老板對他的態度變了!


    也對。


    華夏的攤子全部被廢掉,他陳昂也變成了光杆司令,等於是失去了賺錢能力。


    在資本的眼中。


    你能創造利益,他們會瘋狂、熱衷地捧你。


    一旦你無法創造利益,那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掉你。


    資本是無情的。


    如果不是陳昂本身擁有實力,估計迴南非,老板都不一定會見他!


    王奎……


    咯吱。


    想到這小子,陳昂便死咬著牙根兒,顯然,他將自己現在的一切遭遇,全部歸咎於王奎的身上。


    “阿嚏!”


    華夏,海清鄯州,公安總隊醫院病房。


    王奎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怎麽了,是不是受涼了……”


    見狀,東方妙擔心地摸了一下王奎的腦門,生怕他體溫異常。


    剛經曆過嚴重失溫的患者,最怕的就是受涼感冒。


    “沒有,估計是誰在背後叨咕我吧……”


    王奎揉了揉鼻子,啐罵一句。


    看著他可愛的樣子,東方妙忍不住笑了一聲,旋即握著王奎的手,直接俯身,躺在了他的小臂上,伸出蔥嫩的食指,輕輕地在他手掌上,來來迴迴地畫著圈,並輕聲道:


    “無論是陳昂,還是他背後的公司,往後的路,我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聽到這句話。


    王奎心裏暖暖的,抬起右手,輕輕地撫摸著東方妙的腦袋,手指在她柔潤的黑發間,來迴掠過,勾起陣陣幽香。


    “行,下次再有事兒,我肯定叫著你!”


    一夜無果。


    第二天一大早,來的人竟然比昨天還要多。


    不光是趙仲衡他們,還有朱長山、楊武、趙隊和葉振東。


    幾人身穿警服,拎著水果,捧著鮮花,大包小包地擠進病房,看到王奎無事的樣子,臉上掛著的凝重,總算是解開了。


    “朱隊,您怎麽也拿這麽多東西,太客氣了……”


    一邊說,王奎一邊下床。


    “別別別!你別下來了,好好在床上休息!”朱長山急忙跑過來,製止了他,“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你,你傷成這樣,我跟小楊、小趙他們,心裏都過意不去!”


    “有什麽過意不去的,當時情況太複雜,誰也沒料到嫌犯手中還有那麽多遙控炸彈……”


    誰知。


    話說到一半,趙隊、葉振東以及楊武,就攔著不讓他說了。


    “王奎,別說了,當時如果不是你頂在最前麵,死的可能就是我們幾個,我是個大老粗,也不太會說漂亮話,我僅代表我個人,向你表示感謝!”


    哢!


    趙隊先行立正,衝著王奎敬個禮。


    同時間。


    楊武跟葉振東也一樣敬禮。


    “王奎,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有啥事兒你就吱聲,我楊武肯定幫你!”


    “我葉振東也一樣。”


    王奎急忙下床,也迴了一個軍禮,隨後無奈笑道:“三位大哥,你們就別折煞我了,我就是個幫忙的,當時那種情況,我不衝,你們也一樣會衝。”


    “哎!王奎,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可不僅僅是幫忙,而是幫大忙!”


    朱長山這時開口打斷他的話,“這次7.23盜獵專案以及淘克圖山槍擊案,如果沒有你這個核心關鍵人物,恐怕破不了這麽快!”


    “經你這麽一攪和,華夏四大盜獵團夥,基本全部瓦解,剩下一個北嶺老許,估計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提起北嶺老許,王奎忽然想起趙澤昨晚跟他電話裏說的七年前的案情信息。


    於是分析了幾句:“朱隊,你們可以抓緊提審一下崔義安,他跟北嶺老許有過節,綠野的事兒,他不一定會說,但要是抓老許,他說不定會幫忙!”


    朱長山眼中閃過一絲驚色,不禁指著他笑道:“你小子……跟我們想到一起去了,與7.23專案組互通案情後,我們昨晚就進行了連夜突審,終於從黎氏兄弟和崔義安的嘴裏,撬出了北嶺老許的信息。”


    “估計這時候,秦陝的同誌,已經有所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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