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遊戲雖然才過了半天,但這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大家都覺得有些勞累,洗漱完畢之後爬上床,腦袋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李翰就是這樣,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胡思亂想一會,因為他其實膽子不算大,每次看了鬼片都會想半天——不過他也就隻是想一想,不會真的被嚇出什麽毛病,反而覺得挺刺激,不然他也不敢來玩這種遊戲了。


    不過這一覺他睡得也並不安穩,因為他很快就開始做夢了。


    李翰夢見自己在廚房,雖然周圍很昏暗,但是濃重的肉腥味讓他很確認自己的位置,而且他旁邊就有爐灶和鍋具,這也太明顯不過了。


    唯一不同尋常的是他麵前有一隻很大的盆,裏麵全都是血,上麵還鼓起了泡泡,慢慢往外蔓延——


    然後流淌出去,這血粘稠的像是加了肉泥磨成的,而李翰的手卻在裏麵不停攪動,他好像要把這堆東西捏出形狀來。


    還真成功了,從這個盆子裏,他先是掏出來一團頭發,接著是一隻蒼白的粗糙的手,最後是一隻眼珠。這眼珠被他拿出來的那一刹那,就滴溜溜地轉過來,“看”著李翰。


    李翰隻覺得一陣心悸,他喘著氣醒過來。


    ——原來是做夢。


    程予在他身後,睡得跟死豬一樣。


    但正當李翰想長出一口氣的時候,他看到了門口,小小的玻璃門窗外麵有一顆頭發亂蓬蓬的女人腦袋,那女人看到他就咧嘴笑,嘴巴還往耳根子上裂。李翰和她對上眼神時就知道了,這就是夢裏那隻眼睛的主人!


    門鎖鬆動,誰也不知道這鬼怎麽還會開鎖,但女鬼笑得越來越得意猙獰,李翰的心裏也越來越涼。他慌亂翻找,從遊戲背包裏掏出陷阱夾子,但是這玩意兒隻能用來陰人,現在女鬼就在門外看著呢,他過去放夾子……豈不就顯得很智障。


    上一個副本沒有這樣啊!


    上個副本最危險的時候也隻不過是被狗熊追而已,那狗熊的智商也並不高,被兩個人來迴溜就要傻掉了,他靠腦子很簡單就過了,沒想到這個副本一上來就這麽變-態——難道這就是e級副本和d級副本的難度區別嗎!


    他打了程予兩巴掌,結果這家夥睡著睡著都開始打唿嚕了,這樣下去兩個人一間房的意義在哪啊!!!


    李翰急得要命,想找照鬼手電筒道具,手卻打顫了,外麵那女鬼卻突然跟抽風一樣,開始用腦袋狠狠撞窗戶,額頭上的皮很快就破了,血花四濺。她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咧得更開,臉都快成了兩截了。


    就在這時候,門也終於被擰開了。


    李翰:“啊啊啊啊啊啊!!!”


    門口的女鬼:“啊啊啊啊啊啊!!!”


    她身後還站著一個人,李翰這才發現這女鬼剛剛並不是自願撞窗戶的!她的後腦勺被人扣住了!而這人居然——居然就是淩絕!


    淩絕:“喊什麽,半夜呢,有點素質行不行。”


    他這麽懶洋洋但又充滿威懾力的態度震住了女鬼,也震住了李翰。兩人終於閉嘴,而就在此時,可算醒過來的程予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了門口這一幕,頓時魂飛天外:“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這時候也終於被程予叫得清醒了過來,她用那雙怨毒的充血的眼睛瞪著淩絕,然後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淩絕的手,杠杠地帶著一臉血走了。


    淩絕:“……”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女鬼離開的姿態,居然還有點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舌頭:“獵物被你嚇跑了,你看這可怎麽辦吧。”


    李翰被他這一套操作給秀得驚呆,他隱約覺得現在的淩絕和睡覺之前認識的那個自稱普通貧窮玩家的淩絕有些不同了。


    就跟打開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似的,如果說之前那個淩絕隻是讓人有種想打他的欲望的話,現在的他……甚至有些可怕。


    和他不同的是,身為一聲尖叫嚇走女鬼的程予更加直接地麵對了淩絕的惡意:“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而且你確定是被我嚇跑的,不是被你嚇跑的嗎……”


    而且你為什麽會稱唿女鬼為獵物啊!大哥你以前是幹嘛的啊!你為什麽會這麽熟練啊!


    淩絕也覺得目標都跑了,再這樣嚇唬小朋友很沒意思,他撇撇嘴:“睡覺吧,今天晚上沒事了。”


    然後迴去睡覺去了。


    隻是李翰和程予……卻悲慘地發現,可能是因為女鬼碰了的緣故,他們的門鎖不太好用了——雖然本來這門鎖就並沒有什麽卵用,但有它總是可以多一點安全感的啊!


    兩人顫顫地把椅子和矮桌推到門口抵著門,瑟瑟發抖抱著睡了一夜。


    不過這一晚上,就跟淩絕說的一樣,真的安穩得很。


    到了第二天早晨醒來,下了一晚上的雪稍微停了一點,從雲層中漏下來的天光讓所有人心情都好了很多。李翰和程予穿戴整齊洗漱完畢,下樓的時候迅速把女鬼事件告訴了兩名女玩家。


    結果剛到一樓餐廳,就聽到一聲比他們倆昨天晚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尖叫從廚房中傳來,四人連忙往廚房跑,就看到昨天李翰說過的一盆血已經空了。


    地上,廚娘死了,她蒼白得像個蠟像,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一絲血色都沒有。她的喉嚨被割開了,樣子有點像是被放了血的雞。


    但是……血去哪裏了?


    廚娘的眼睛驚恐地瞪大,麵孔扭曲有種猙獰的感覺,不過她身上並沒有搏鬥的痕跡,她是在清醒但又無力的情況下丟掉了性命。


    伯爵一家亂成了一團,伯爵夫人芭芭拉這次是真的一仰頭暈過去了,管家說要去山下找警察,但就在這時候,雪突然下大了,馬車夫不敢駕車出去。


    眾人不敢碰廚娘,但也不能把她放廚房裏扔著,隻好將她抬出去,奇怪的是她的血真的像是放幹了,一滴也沒有出來。


    要說是凍上了也不可能,現在外麵雖然冷,但亨特莊園裏麵卻一直點著壁爐呢。


    廚娘的屍體被掩埋了,埋在莊園後頭的小樹林中。眾人為他禱告之後迴到別墅裏,都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玩家們尤其覺得氣氛詭異,好像經過了這件事之後,莊園裏的人就有點懷疑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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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們是剛來的,和莊園裏的人都不熟,要想懷疑的話,自然得先懷疑他們。


    這時候淩絕卻說話了,他說:“這件事出來,我覺得最奇怪的事情就是,為什麽兇手要殺一個莊園的廚娘?”


    “如果是求財,目標應該是城堡主人。如果是為了限製我們的行動,目標就該是馬車夫。”


    剛剛醒過來的芭芭拉夫人聽他說完前半句又跟被摁住了脖子的雞一樣暈迴去了。


    馬車夫這時候也被叫到客廳裏,聽到這也是渾身發抖。


    “所以我們不能排除私仇的可能性。第二,廚娘的死狀也太可怕,人力很難能達到。”


    他的話雖然教人害怕,但卻也令人信服,伯爵再看他們的時候,也就沒有剛剛的那種深沉的審視了。


    淩絕一本正經開始胡扯:“我們之前說聽說過雪怪的傳說,並不是假話,隻是那時候我們也沒當迴事。”


    李翰聽到這裏,就知道該怎麽往下編:“我們聽說過的雪怪是跟人一樣大,但是力氣比人大得多的一種怪物,他們生活在寒冷的山上,所以喜歡吸血。不過一年最冷的暴風雪天氣過去之後,他們就會蟄伏了。”


    在場的人信了大半,主要雪怪啊吸血鬼啊也是大家從小就聽的常規故事,伯爵皺著眉頭:“但我們也沒法下山……”


    “沒事的,”王琳接棒安慰:“廚娘是一個人在廚房裏,又沒有關門才被襲擊的。咱們睡覺的時候關閉門窗,就不會出事。我們以前在外麵冒險的時候也見過怪物,都是這麽過來的。”


    聽幾個“過來人”講述過經驗之後,惶恐的亨特莊園眾人覺得好多了,女仆也終於敢踏進廚房,給他們弄點熱可可喝。


    玩家中,戴娜卻和程予麵麵相覷,心想臥槽不是吧!還帶這麽忽悠npc的啊!


    ……


    糊弄過一頓早餐之後,玩家五人組也該進行今天的工作了。


    不管是昨天的女鬼,還是廚娘遇害事件,這都讓他們幾乎排除了兇手是從外麵來的雪怪的可能性。而副本任務所說的揭開亨特莊園的秘密,估計就和這女鬼有著很大關係。


    李翰說女鬼雖然蓬頭垢麵,但她頭上戴著發飾,不會是窮人家的姑娘,最大的可能是她以前就在亨特莊園生活過,結果慘死了,就成了現在這樣。


    淩絕對他挺讚賞:“觀察能力不錯,我還以為你隻會叫。”


    李翰:“……咱能別提這個嗎_(:3∠)_”


    淩絕轉火向程予:“等會跟我出去打獵。”


    程予:“憑什麽啊!”


    淩絕:“給你個機會,證明你不是隻會叫。”


    程予暴怒,但昨天晚上淩絕虐鬼的事跡還在他心頭,他也不敢說什麽,就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


    “等等,”還是戴娜先反應過來了:“為什麽要去打獵?”


    淩絕簡單解釋了一下:“剛剛我問管家,食品儲藏室裏的食物還能供我們吃兩天,估計伯爵一家當時也沒想到暴風雪封山會那麽厲害。”


    所以準備的食物並不多,再加上現在多了五張嘴,每張嘴都要吃飯。


    “上午,我帶著程予去打獵,”淩絕開始理所當然地安排工作:“李翰和王琳去圖書室找找線索,戴娜去找羅尼玩,小孩子知道的可比大人以為的多。”


    王琳:“行……等等,我們為什麽要聽你的?”


    淩絕:“因為我是隊長啊,程予選的。”


    程予:“……”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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