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城,九裏堤,林家府邸。


    林卓在做一件很齷齪的事情,當著小高葵的麵兒,調戲憐星。


    其實這個高傲的安南公主一般情況下,是不會來林卓書房的,今天破例而來,似乎大有深意。林卓卻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各種東拉西扯不著調。


    “憐星呐,你這個發型不好看,兩邊太過緊致,顯得臉頰過於突出,要這樣,蓬鬆一點兒”林卓說著說著就上手了,從女孩兒的後頸穿過,托著她如雲的發絲,左抖一下,右摟一下,一副專業造型師為您貼身服務的範兒,“看,現在就好多了,雍容華貴,跟你的身份很配哦”


    憐星沉默著坐在那裏,任由林卓上下其手,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還有你的唇彩,你正是青春無敵的年齡,幹嘛要塗這種大紅色的唇彩啊”林卓並不覺得冷場很難堪,反而掐著蘭花指兒,愈加起勁兒,“淡淡的粉色就足夠了,你的氣色本來就很好,而且膚色偏白,粉嫩粉嫩的,很招人喜歡的”


    憐星小肩膀一塌,抿了抿嘴唇,很無語,這個男人像是一個謎,牢牢吸引著她。


    陌生的時候,他就已經名滿天下,豆蔻韶華的女兒家夢中,都會有這個英俊瀟灑,文采風流,氣勢不凡的少年文宗。


    如今,憐星不遠不近的跟他相處了兩個月,不短的時間內,她看到了很多才子的名號不能涵蓋的東西,林卓是個多情有情調的情郎,是個孝順懂事的兒子,也是威權赫赫的一方門閥,還得加上現在,像是個羅裏吧嗦話嘮一樣的婦女之友。


    憐星瞥了一眼高葵,不由抿嘴失笑,這孩子正樂嗬嗬地坐在林卓的座椅上,手中的如椽巨筆上下翻飛,把林卓的書桌塗抹得色彩斑斕,自己的小臉兒上也都是縱橫交錯的墨跡。


    憐星默默想著心事,始終無動於衷。


    正在娘裏娘氣賣力演出的林卓卻蛋疼了,雙手發飄,不知道往哪兒放,劇本不該是這樣的啊,這位姑娘怎麽一點兒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都不講啊,假假您也是個公主好不?這戲再這麽繼續演下去,哥們兒可就要動真格的了。


    “噗嗤……”憐星笑了出來,靈動的眼珠子乜視著林卓無所適從的雙手,站起身來,一步步湊到林卓麵前,唿吸可聞,“怎麽了?繼續啊,下麵是不是該說我的穿衣打扮了,你來摸摸看,我這條裙子裏麵的那件衣服是什麽布料的?跟我的氣質搭不搭啊?”


    林卓倒仰著,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灰敗,撩妹最大的失敗,就是當你得意洋洋各種汙的時候,發現人家妹子其實比你更汙。


    憐星是個行動派,邊說還邊拉著林卓的手就往裙子裏麵送,嚇得林卓眼睛一突,雙手不停外後麵縮,但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往那裏窺探而去,浮光掠影間看到了一抹紫色,這個顏色,比較悶騷啊。


    “咳咳”門外突然響起悶聲咳嗽的聲音,兩人忙即神色一正,卻見沐焰站在門外,臉上的神情複雜莫測。


    憐星麵不改色,大大方方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還嬌弱地呻吟了一聲,好像裙底有個地方受了創傷一樣,朝林卓千嬌百媚的笑了一個,轉身朝門外走去,路過沐焰的時候,憐星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像是有一簇細小的針,直直的刺過去,這種莫名的敵意,憐星自己都弄不太懂。


    沐焰感受到憐星的憤恨,本就心氣不順的她,轉頭一看,看到林卓還盯著憐星的背影不放,頓時把滿腔怒火全都傾瀉到林卓身上,嗓門提到最高,“大白天的,跟這來路不明的騷狐狸胡搞亂搞,你還要不要臉?你還是葵兒的幹爹呢,有你這麽帶兒子的嘛?”


    林卓正在盤算著憐星這個小太妹的下一步行動,就被沐焰的咆哮驚醒了,看沐焰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卻突地很想笑,這個恬靜淡然的女人就算是發火,也沒有多少殺傷力。


    沐焰大怒,撲上前來,逮著林卓就是一頓粉拳伺候,打得林卓抱頭鼠竄,跑到書桌後頭,一把把正在揮灑才情創作鴻篇巨製的高葵給抱起來,左擋右擋地當擋箭牌。


    高葵壞小子遭到幹爹突然襲擊,迴過神就看到老娘正在蹦蹦噠噠試圖毆打幹爹,頓時樂了,“咯咯咯”咧嘴一笑,舉著毛筆就朝老娘臉上來了一下,粗粗的濃墨在沐焰雪白的臉上橫著劃過,黑白格外分明。


    林卓見狀,哈哈大笑,高葵也樂不可支,一臉壞蛋相舉著毛筆還在躍躍欲試,把沐焰嚇得趕緊往後麵躲,叉著腰肢,剪水雙眸兇巴巴瞪著一大一小兩個無良的男人,秀氣的柳葉彎眉擰成一團小疙瘩,氣咻咻地說不出話來。


    林卓見到沐焰一副氣得咪咪疼的樣子,心下不忍,先把高葵給繳械,再抱著高葵慢慢挪過去,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高葵跟他心有靈犀神同步,笑得眼睛都眯縫了。


    看著兩人小心翼翼的模樣,沐焰心頭頓時軟成碎片,恨恨地把高葵搶過來,又悄悄白了林卓一眼,眼眸裏藏著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盡的曖昧情愫,讓林卓大為詫異。


    沐焰抱緊了自家孩兒,挪到林卓身邊,一邊忙著給高葵和自己擦去臉上汙漬,一邊聲音微微,“今天是放榜的大喜日子,夫人讓你到客廳去等消息呢”


    林卓這才恍然,連連點頭,“我這就去,這幾天一直憋悶在家裏,放榜後,咱們去黃龍溪秋遊去,搞個大活動,正一正我這個幹爹的名分”


    說著,邁步就要往外邊兒走,冷不防沐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勇敢地給他對視著,“我覺得你那首詩寫得不對”


    “呃,哪首?哪裏不對?”林卓滿腦門兒問號。


    沐焰垂下頭去,臉頰在高葵腦門上溫存的蹭了蹭,“你說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我覺得這句不對”


    “咳咳,我並無別的意思”林卓有些慌亂,他可不是會說死人壞話的人呐,更不會強迫活人跟死人決絕,不得已,隻得自己給自己做個詩詞賞析,“我那句詩的意思是說,你們的情誼之深,除了生死,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隔得開,是在讚頌你們感情的偉大……呃”


    林卓說著說著,就麻爪了,沐焰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白,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砸在高葵的臉上、眼睛裏,小屁孩兒無辜的仰著臉蛋,很好奇幹爹的書房怎麽漏雨了。


    “除了這個意思”正在林卓手足無措的時候,沐焰終於出聲了,冷冰冰的,“你恐怕還打著拒人於千裏之外,怕人纏上你的主意吧”


    “呃呃”林卓啞口無言,當初他是用過美男計的,結果被人當成流氓了,一蹦就是三丈多遠,現在這個狀況,是又怪自己流氓得不夠徹底?


    “要不是葵兒,你林大公子恐怕早就下逐客令了吧”沐焰哭得稀裏嘩啦的,聲音不大,但是低沉得撕心裂肺。


    林卓不想解釋,也不想辯論,他寧願被沐焰罵流氓,也不想看沐焰哭成這樣,當即伸出雙臂,牢牢把沐焰摟在懷裏,低頭就噙住了沐焰冰涼的唇瓣,沐焰開始楞了一下,隨後迸發出無比的熱情,唇舌並出,熱烈地跟林卓糾纏在一處。


    良久,沐焰鼻息咻咻地推開林卓,倚靠在林卓身上,眼睛裏桃花遍布,聲音嬌嬌糯糯,“你快抱著葵兒,我沒勁兒了”


    “嘿嘿嘿”林卓傻笑,趕緊把高葵接過來,這壞小孩倒是安分,耷拉著腦袋瓜把玩他娘的頭發,連頭都沒抬,遺憾的錯過了接受早熟教育的機會。


    沐焰閉上眼睛,慢慢地恢複元氣。


    良久,才算緩過勁兒來,在林卓脖頸邊上淺淺一啄,隻說了一句話,“我們娘兒倆跟定你了”


    讓林卓好生迷惘,自己的美男計到底是間歇性發作,還是冷卻時間太過漫長?


    等到林卓衣衫整潔光鮮亮麗的來到客廳,時間已經快到巳時了。


    跟在他後麵的沐焰麵目通紅,低著頭活像個受氣小媳婦兒,滿堂上下人等都心知肚明,叫個人不可能那麽久,但是也都沒有調笑,隻是各自團團施禮就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閑話。


    耿小妹她們三人照舊豔光四射,翻個白眼兒也是風情萬種,風格各異,林卓滋潤得功勞不小,張可兒這隻小白兔一直在張婉兒身後躲閃,偶爾探出頭來,衝自家師兄吐吐舌頭,做做鬼臉,眼眸裏滿是狡黠和甜蜜。


    不多大會兒,汪秉宜等人也相繼來到客廳,濟濟一堂。眾人紛紛表示林卓解元手拿把攥,如若不是,定要讓那趙固老兒走不出貢院大門,幾十個個年輕文人熱熱鬧鬧湊活在了一起。


    老林兩口子笑眯眯的,非常待見這些年輕士子們,雖然他們叫囂的也是虎裏虎氣的,偶爾還有些草寇風範,但是跟耿大力劉珽他們的待遇絕對不同,他們要是這麽叫喚,老早就被鎮壓得渣渣都不剩,這就是讀書人的先天優勢,沒有道理可講。


    旁邊的陳蘇卻優哉遊哉,一臉自在,這廝在外邊的名號跟個夜梟修羅似的,可是隻要一進老林家大門兒,就是一身峨冠博帶的讀書人打扮,這是有來由的,不愧是特務頭子,細節決定成敗。u看書wwuukanshu.om


    將近午時,消息傳來,林卓果然高中解元,眾望所歸之下,這必須不是高-潮。


    高-潮是在林卓菊園裏共同備考的天擇學社的六十四人,全部榜上有名,高士進掉了個車尾,勉強擠進舉人名單。


    這家夥,老林家這個院子裏麵的白衣士子,全部都是舉人老爺了。


    場麵頓時失控了,清漪、耿小妹操持了披紅掛綠,鞭炮劈裏啪啦震耳欲聾,賞錢喜封扔得滿地都是。


    照理說,陳敦義應該迴自個兒家裏,畢竟陳文傑怎麽著也是布政使司的參政高官,但是他卻不然,屁股穩穩坐在原地,老神在在,一副爾等不懂行情,不值老夫一哂的欠扁神情。


    林家上下一片忙碌中,更多的人潮蜂擁而來,同年中舉的士子,衣冠楚楚,聚到林家要共謀一醉,浮一大白,場麵一度混亂,好在張全老練,老手一揮,將一眾亢奮的新科舉子們,招唿到了林家的宴會大廳,太後娘娘賜下的教坊司歌姬們輕歌曼舞,算是中和了一下舉子們的陽剛之氣。


    張全按照應急預案,安排好各色下人的崗位,累的嗓子直冒煙,忽然聽得唱名的門官兒報的第一個登門賀客,老腿老腳的差點兒給他嚇癱了去。


    “錦衣衛成都千戶所千戶苟默苟大人來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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