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肯定的點點頭,笑道:“確實如此。”


    聞弦歌知雅意,燕赤霞隱隱猜到他的心思,說道:“逸仙,你的意思是?”


    兩女都是聰明人,聽到燕赤霞這麽說,不由齊齊看向了寧采臣。


    “如今我太一門重建,勢單力薄。雖有燕師兄主持大局,又有諸位相助,但想要真正立足,尤顯底蘊不足。若要重振宗門的聲威,須得眾人齊心協力。”寧采臣慢條斯理的說著,“這五門道術若隻我一人習得,隻不過是提升我個人實力而已,卻是與宗門無益。因此,我欲將它們一同貢獻給宗門,好讓大家也能參詳一二。”


    道術的來由藏著巨大的秘密,他不可能述之於口,告訴大家。但這道術他卻是願意拿出來,在場的可以說都是太一門人。太一門新建,能夠提高同門的實力,他自然是樂於幫助的。而且他也考慮到若是自己藏著掖著,鬧生分不說,還會為宗門留下隱患。再者他這樣做,也是起到一個表率的作用。


    當然燕赤霞、聶小倩因為彼此間的關係,大抵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想法。但嬰寧就未必了,說來她加入太一門,雖是出自真心,但更多的是在於利益上的合作。寧采臣這麽做,可以說有小半原因在於此。再者重振太一門是他和燕赤霞的共同心願,他不出力,那誰出力呢?


    寧采臣的這種做法,卻是讓燕赤霞頗為欣慰,他道:“說得好,我太一門想要崛起,正該如此。”頓了頓,他又道:“隻是此次卻是要委屈你了。”


    “跟師兄相比,我這點作為又算得了什麽。”寧采臣連連擺手,這並非他謙虛。相比燕赤霞毫不猶豫的將《太上兩儀一氣得道真經》拿出來,他確實差的太遠了。


    雖然如此,卻也是讓嬰寧為之心折不已,這樣的心胸,她自愧不如。由此她也感受到寧采臣和燕赤霞的真心,對太一門護法這個職位有了真正的責任感。至於聶小倩雖然向來以寧采臣為中心,隻要他開心,她自然也為他高興。但看到寧采臣毫不猶豫的將道術貢獻出來,也覺得自己沒喜歡錯人。


    …………


    七月十五,鬼門就會大開。燕赤霞和嬰寧須得在此之前趕迴鬼邙山,修複封印大陣,以防有鬼魅逃竄而出,禍亂世間。而寧采臣的目的則是要將自己的恩師營救出來,接到南蠻。


    因此七月初,寧采臣、燕赤霞、嬰寧三人便辭別眾人,往大乾而去。至於聶小倩、白素素則是留了下來。後者修為淺薄,此去非但幫不上忙還可能誤事,盡管白素素可憐兮兮的哀求著跟去,但寧采臣最後還是狠心拒絕了。留下聶小倩,自然是為了以防萬一,有她在,一來可以督促阿寶、白素素的修行,二來也可以護衛寧母等人的安全。


    三人才出發沒多久,天就開始下雨了。


    南蠻靠海,向來多雨,尤其是入夏以來,通常上午還是晴天,下午卻大雨傾盆。這樣的事情不說南蠻人,就是在他們三人看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再者他們是修行之人,雨雖大,卻也淋不到他們。但今年的天氣明顯有些反常,這雨一下就是連續三天三夜。因此也耽擱了他們不少的行程。


    “大乾內亂將生,不想南蠻又要遭洪澇之災,真是多事之秋啊。”寧采臣掀開車廂的簾子,瞅了瞅,天地間暴雨迷蒙,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想到虎溪村中的親人,心中不由一緊,道:“唉,也不知道虎溪村現在怎樣了?”


    燕赤霞看他麵帶憂色,安慰道:“逸仙不必煩憂,虎溪村自從十年前遭遇過泥石流後,常年注重興修水利,又時常保護林地,不會出什麽問題的。而且離開前,我曾四下探查過,這雨雖大,虎溪村還不至於會有事。”


    聞言,寧采臣長舒了口氣,說道:“還是師兄考慮的周到,是我杞人憂天了。”


    燕赤霞笑道:“非是我想的周到,隻是你太過關心,才亂了心思。”嬰寧亦是嬌聲道:“燕師兄說得卻是正理。”


    三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了南蠻與大乾的交界城鎮。馬車才剛剛踏入,便見著男男女女驚慌失措的往外奔頭。凝神一聽,才知這交界處的大河決堤了。


    嬰寧無甚感覺,寧采臣和燕赤霞卻是臉色齊齊為之一變,不約而同道:“走,我們且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三人各自施法,遁法一展,不一會兒就到了決口處,隻見濁浪滾滾,滔滔不絕,洪水洶湧無比地從決堤處衝到了岸上,瞬息間不少田地、村莊都被淹沒,低矮的房屋一棟連著一棟被無情的衝垮。許許多多百姓爬到高處,瑟瑟發抖地看著水越漲越高。


    更多來不及逃走的,直接被洪水衝刷著,漂流而去,在大水裏載沉載浮,大聲唿救。幸運的還能抱著斷木、木板,勉力在湍急的水流中求生,不幸的卻是被陣陣翻滾的波浪一拍一卷,徑直淹沒,再也看不到影子。


    突然遭此洪災,那些僥幸存活的都是紛紛跪倒在地,虔誠的禱告著:“大慈大悲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弘仁普濟海神娘娘,請救救你的子民吧。”


    有人帶頭,交界處那些不曾聽聞海神之名的百姓亦是有樣學樣,高聲的祈禱祈禱起來,隻盼這海神娘娘,真的能顯靈,救助他們。雖然隻是絕望時寄托的一點念想,但那求生的場麵卻是讓人不得不動容。


    嬰寧是異類出生,感受不到其中的滋味。寧采臣和燕赤霞卻是感同身受,那種麵對大自然災難的無力感實是令他們心有戚戚。然而麵對這樣的滔天巨浪,寧采臣卻是有心無力。他道:“師兄,這些人太可憐了,你可有辦法幫他們一把。”


    燕赤霞點點頭,二話不說,手中風雨雷電旗一拋,迎風而漲,化作一麵數十丈寬的大旗,懸浮在洪水之上。掌心一拍,落水的百姓一個個都被拉扯著落到了旗麵上。寧采臣和嬰寧也不遲疑,身影飛動,提著落水之人紛紛往旗麵拋去。隻是落難的百姓太多,以他們的速度想要全部救下還是遠遠不及。


    正當他們焦灼之時,卻聽空中來悲天憫人的歎息:“眾生遭難,本座卻是來遲了。”幽幽苦歎,自責之聲,迴蕩在眾人心頭。


    寧采臣抬眼望去,隻見虛空中,一位紅妝素裹、慈眉善目的絕色神女踏著雲彩而來,其掌中托著一琉璃水晶瓶,腦後懸著一輪純白、赤紅、金黃三色涇渭分明的光暈。不是別人,正是靖海神女林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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