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夫人看來,老太君是不喜歡沈寒。


    但無論如何,沈寒終究是姓沈。


    名字裏帶著沈字,住在沈府之中,終究與沈家侯府有關。


    老太君不顧及沈寒,也要顧及沈家的顏麵才是。


    高堂上,徐知府穩居高位,他也不急著審案。


    就等著沈家老太君來傳這消息。


    縱橫朝堂這麽多年,能坐上這知府之位,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智慧。


    不多時,小廝慌慌忙忙地跑了迴來。


    “沈家老太君如何說?”


    其他人沒說話,徐知府反倒是先開口問。


    “迴知府大人,沈家老太君說,人犯錯就得受罰。


    沈家今日臉上無光,但沈家子弟會在戰場上把丟掉的臉掙迴來......”


    小廝此話說完,眾人心裏都了然。


    這位沈家五少爺,已經被沈家徹底放棄了。


    看著堂下的少年,徐知府甚至有些同情。


    沈家這一輩裏,有沈業這樣的天驕長子,天賦比起他那位爺爺年輕時還要優秀。


    有這樣一位兄弟的存在,其他沈家子弟自然身上黯淡無光。


    何況沈寒賜婚的對象,是他那天驕般大哥的心悅之人。


    沈家為了退這份婚約,犧牲他在所難免......


    徐知府無奈地搖了搖頭,像沈寒這般的處境,還不如生在一個貧苦百姓家中。


    被施以墨刑,未來身份地位便如賤民那般,不知這少年還有沒有意誌活下去......


    府衙之中,隻有雲夫人還在為沈寒求情。


    向著何夫人和謝夫人求情,乞求他們原諒沈寒。


    “雲妹妹,沈寒壞我們沈家家風,偷盜之行讓我們全家蒙羞。


    若是不施以懲戒,其他人要是跟著學,我們沈家還如何擔得起這將候之名!”


    兩位夫人嘴裏依舊是大道理,反正都是為了家風,為了沈家後輩培養,才迫不得已這般的。


    跟著過來的沈家後輩些,則是一臉的冷漠。


    或許他們看來,真的是沈寒行了偷盜之事,才被帶到這府衙來的。


    府衙門外,圍觀的人小聲地談論著。


    多數人都在為沈寒說話,覺得兩位夫人過於嚴苛。


    還有人提到說沈寒前些時日,在藥坊撿藥渣,足以見這位沈家五少爺在沈家過得多糟糕。


    拿那些錢財,肯定也是生活所迫......


    隻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怎麽看,又有何用。


    “沈家五少爺,人證物證具在,你可有什麽要申辯的?”


    徐知府看向沈寒,少年遇到這樣的禍事,怕是心裏早已經亂了。


    若是申辯無力,即便他這個知府有心想要幫忙,也沒什麽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寒身上。


    沉默的許久,終於該輪到自己說話了。


    有人汙蔑你偷吃了涼粉,最傻的辦法,就是剖開自己的肚子給外人看。


    麵對汙蔑,若不是有著鐵一般的證據,為自己辯解反而是極差的應對之法。


    沈寒在心裏已經想好了說辭,既然你誣陷我,那對不起,我也要誣陷誣陷你了。


    “知府大人,晚輩沈寒獨居沈府東側的菜園,雖過的清苦,但絕不會去行偷盜這樣的苟且之事。


    整件事情,其實是有人想給我這個沈家後輩一點教訓,讓我閉嘴,讓我不敢再多說話。”


    沈寒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這件事似乎越來越有看頭了。


    “沈寒,你這話裏的意思,是有人誣陷你了?”


    “迴知府大人的話,的確如此。”


    徐知府微微皺眉,看向旁邊的沈家二房謝夫人。


    “出來指證伱的,可是你們沈家的二夫人,你可確定你沒有說錯話?”


    話音落下,沈家這邊的年輕同輩們,便出言迴懟沈寒。


    “二夫人什麽身份地位,會來汙蔑你?”


    “就是,窮酸樣,汙蔑你有什麽好處?”


    堂下,沈寒裝作有些為難的模樣。


    “迴知府大人的話,我沈寒為人行得正,坐得端,絕不會做什麽偷盜苟且之事。


    之所以會被誣陷,還是那日我意外撞見了一些齷齪之事......”


    說道這裏,沈寒微微停頓了片刻。


    不出所料,周圍人都被自己的話所吸引。


    齷齪之事雖然很齷齪,但是圍觀的人,最喜歡聽那些齷齪之事了~


    “究竟何事?”


    “大約是初七那天,我那屋子有些漏風,便想著去府中撿些不要的木板,修補一些。


    可行至後花園,卻看見一家丁和......和......”


    沈寒說得吞吞吐吐,可越是這樣,越是引人入勝。


    就連徐知府都被勾起了好奇。


    “和什麽?本知府在此,你就真實地迴答便是。”


    “和二夫人摟抱在了一起,而且兩人的手,還在......


    迴知府大人的話,事關我們沈家的顏麵,我實在不好再多言......”


    沈寒這一句留白,直接給了眾人更多的想象力。


    “胡說八道!


    本夫人潔身自好,怎麽可能做這些齷齪事!


    本夫人要掌你的嘴,叫你胡言亂語!”


    原本是證人的二房謝夫人,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遭。


    徐知府招了招手,幾位捕快連忙去攔著謝夫人。


    麵對吵鬧的眾人,驚堂木直接一拍。


    啪!


    “肅靜!”


    “沈寒,你且繼續說。”


    徐知府臉上帶著一絲玩味,對麵前的少年,有了一番別樣的看法。


    逆境中成長的沈寒,哪有那麽容易被擊倒。


    “我撞見此事之後,心中便有些氣,要求二夫人和那家丁去老太君麵前坦陳錯誤,否則我便要去揭發他倆......


    可他們反而警告,若是我敢說出去,便將我挫骨揚灰。


    今日誣陷我行偷盜之事,便是警告我,讓我了解他們的手段……”


    沈寒越說,越是義憤填膺,甚至有幾分激昂。


    “可是他們想錯了,要我沈寒受這墨刑的羞辱,是踐踏我的尊嚴。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絕不妥協!”


    一番話語落下,府衙外那些圍觀的看客們,甚至不自覺拍手鼓掌。


    而沈家人則是一臉懵逼。


    雲夫人看了看沈寒,她也弄不清沈寒這話是真是假,反正感覺很真......


    正當眾人懵逼之際,人群中,沈雷猛然一拳朝著沈寒攻去。


    “汙蔑我家母親,你找死!”


    拳勁迸發,不知隻是為了泄憤,還是有其他原因。


    這一拳,是他的全力一擊。


    按他心中的預想,沈寒必死無疑!


    事後即便追究起來,他也可以說自己是因為孝心一片,聽到沈寒辱自己母親,這才一時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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