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我不明所以,他指的地方,似乎沒有什麽異常之處吧,難不成是我不夠認真。


    “逗你玩的。”朔在我的耳畔輕笑出聲,“隻是覺得你認真的樣子挺有趣。”


    “你……無聊至極。”我甩開他的手,往身側挪了一步,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正色問他:“我與你說正事,我且問你,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肯出手救那些妖怪,他們與你不是同族嗎?”


    “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情,在妖族中,妖祖的名號不過是一個身份的象征,並不代表職責所在。”


    “虧得你受盡愛戴,居然如此不關心他們的死活,哼,你不救,我救!”我抬手拾了一塊石子,朝著那堆滿笑臉此時正在收錢的小販後腿上打去,正在小販跌倒之際,我縱身一躍,速度飛快的將一欄的畫作收入囊中,緊接著閃身便進入了人群之中。


    身後是紛亂的人群,吵鬧聲與叫罵聲混淆一片,終於,在繞過幾條小巷之後,我一躍上了屋頂,站立在不為所動的少年身邊。


    “怎麽解開封印放他們出來?”我問他。


    “把妖力注入到裏麵就行。”


    封印似乎並不難解開,隻是耗費妖力,也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想想他似乎就是因為妖力尚未恢複才保持著現在的體態,要他耗費妖力解開封印,確實有些過分。


    不過我臉皮薄,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道歉,隻是將那些妖放跑以後撓了撓腦袋。


    “明日,他還會來。”他看著街上又急又氣跺腳的小販,平靜的說。


    “來一次我救一次,我還不信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耐心。


    “這番勇氣,不知道對弈群妖塚的時候是否依舊。”


    “呃……”我被他的話給成功噎到了,“可是……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都是些無辜的妖怪而已。而且……你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被群妖塚的妖給殺了吧?”


    “現在知道怕了?”


    “算不上怕,不過是有些心虛罷了。”群妖塚給我帶來的那一段不太愉快的迴憶著實留下了些心理陰影,尤其是奪舍的事情,千萬不要再發生一遍了。一想到我的小金庫,還有我的店鋪員工從此都歸別人所有,我的小心髒就壓抑得難受。“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妖術,居然能夠互換身體。”


    “不過是副作用很大的邪術罷了。”


    “我們再隨便逛逛嗎?集市上也有賣許多小玩意,一起去看看?”我知道朔並不想太快迴店裏,他不是那種喜歡宅著的人,至於我嘛……各占一半吧。


    他沒有迴答,隻是點了點頭。都說女人逛起街來精神倍加,我感覺我似乎也是如此,不過我大多數的東西也隻看看不買,許多人類用的東西,我多數用不上。


    等我們迴到店裏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了。


    日若西山,餘暉斜照,街道上人影錯落,樹木被晚風吹得作響。為數不多的腳步聲清晰可辨,我步履輕快,身後的朔手裏提著滿滿當當的今日的購物成果。我們下午時去裁縫店裏定做了幾聲衣裳,布料上精致的花紋我十分的滿意,朔難得的認真挑選。


    裁縫店的老板總是把我們當成姐弟,我捂嘴偷笑,他懶得辯解。不過朔還是準備了一些他原本身形的衣服尺寸,被調侃說小舅子給未來的姐夫準備衣服。


    也不知怎麽的,這話說得他挺高興,結賬的時候多給了銀兩,被我抱怨了好幾次。


    夜裏華燈初上,我倦意襲來,隻想著迴房好好睡上一覺,其餘的話便聽不進去了。我是三番兩次都想找機會與楊無衣聊聊的,卻無奈我最近的狀態也並不好,時長犯困和走神,精神也開始有些恍惚。


    這樣子過了大概有四五天吧,夜裏我突然聽見一聲爆響,才一睜開眼睛,便發現屋子裏頭站滿了人。


    “怎麽了?”我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杌荒的臉上難看,隻是上前幾步關上了敞開的窗子。我的腦袋有些疼,迴憶著我睡覺以前究竟是否關窗的事情,就聽大石頭說:“老板娘,你好像惹了什麽不該惹的妖怪了。”


    “什麽妖……”我疑惑地環視了屋裏一圈,最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朔。


    “既然已經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朔的話音才落,木質的窗戶外頭就傳來了一聲男子的笑聲,“千年不見,你怎麽變成了如今這幅形態?既然你無福消受美人恩,本座不介意代替你……”


    “你找死!你對她做了什麽?”


    “不過小小魘術,嗬嗬嗬~小汐兒,下迴本座再來找你玩。”


    我蹙眉,難不成是熟人?可是我為什麽沒有絲毫印象呢?


    “你是誰?”我的聲音在屋裏迴響,我的問題怕是不會再有答案了,方才與我們對話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裝神弄鬼,我在心裏抱怨了一番。


    “可惡,我們居然沒有察覺到他的妖力……”杌荒不悅的咬唇,雖說金丹帶給她的力量比她之前修煉的更甚,可是她確確實實沒有發現任何侵入者的痕跡。


    而我,我能說我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莫名其妙。


    “魘術是什麽?”


    “這個我知道。”大石頭自告奮勇的舉手迴答:“魘術是妖族之中飛禽一類最擅長的基礎妖術之一,簡單來說就是中了魘術的人或者妖,在不知不覺當中會愛上施術者,有點類似於人類所說的情蠱吧。”


    聞言,我想此刻我的嘴裏若是含著一口水,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噴出來吧。


    “什麽稀奇古怪的招式。”我簡直聞所未聞。


    大石頭無語的撓了撓腦袋,說:“老板娘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其實這種小把戲確實不值一提,不過是飛禽求偶的時候……”


    注意到朔越來越黑的臉色,大石頭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可是我不認識他。”我滿臉無辜,就算剛才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我也能十分的確定,我可沒有跟這類奇奇怪怪的鳥類朋友打過交道。而且他說的什麽千年之前……


    “你們先出去。”朔遣散了大家,走到了桌前,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我看不見的角度,但是能夠聞到有燒焦的羽毛的氣味傳來。


    他好像不高興了。


    沉默了許久,他才終於開口:“青鳥是你當初的追求者之一,你不記得了?”


    我茫然搖頭。


    “過去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不過,我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何必一直揪著過去不放呢?”


    “那你可記得,你的師父?”


    又是搖頭。


    “我隻記得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的這句話,他的語氣忽然輕鬆了許多,他給我倒了杯水,又走到了我的床邊。


    “既然不記得了,也沒有必要去刻意迴想那些痛苦的往事,這幾日小爺守著你睡,他不會再來。”


    “朔……青鳥,到底是誰啊?”


    “他叫雲青,與你師出同門,不過是有幾麵之緣罷了。”


    “這麽說是我的師……兄?”


    “算不得,你師父桃李甚多,卻連門下弟子的名字都叫不全。而且他除了收留你之外,於你……並沒有多少恩惠。你睡吧,今晚我在你床頭守著。”朔幫我蓋好了杯子。


    聽他的意思,今晚恐怕不打算休息了,睡眠對於妖而言,也算是至關重要的吧。


    “若不然,再搬一張床進來?”我隻覺得,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汐兒還真是絕情呢,這裏不就有一張現成的床麽?”


    “我……我覺著擠。”


    他沒有強求,隻是說:“汐兒睡吧。”


    我睡得依舊很沉,對於雲青所說的魘術,其餘的我沒感覺到,隻覺得安眠效果不錯。


    “沒想到他的動作還挺快。”


    “自尋死路,若不是當初看在他與汐兒師出同門,本座早該殺了他。”


    “哈哈哈,不至於,以你的本事,還怕搶不過他?嘖……當然,如果你妖力恢複的話。讓你耍帥強行破除血枯咒,這下麻煩了吧。”


    “哼。”


    “看在你曾經多次救過本座的份上,本座渡五百年妖力給你,不能再多了。”


    “白澤,你活了多少年?才五百年妖力就想糊弄。”


    “那你要多少?”


    “兩千年,等本座恢複妖力再還給你。”


    “噗——這個買賣太虧了,得算上一個人情。”


    “成交。”


    “你可小心著點用,不到緊要關頭最好不要施展,畢竟使用不屬於自己的妖力,反噬起來還是挺嚴重的。哎呀,這大半夜的把我叫來,就是為了坑我兩千年修為,我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啊。若是你當初早與她訂下契約,又何至於此?一隻妖一生當中隻能夠有一個伴侶,你做了這唯一,事情不就簡單許多了嗎?那些追求者再不怎麽不開心也得靠邊站,而且她又不會記恨你。”


    “你怎知她不會記恨本座?本座感覺得出來,她不喜歡提及以前的事情,也沒有興趣。”


    “不瞞你說,我也覺著奇怪,她身為妖,為何這麽多年來,一次天劫也未曾經曆?莫非……”


    “嗬,她違逆天道,成仙之路早被封上了,哪來的天劫?況且,她的靈魂尚未完全。”


    “可你不是用招魂幡……”


    “是,因為她大部分的靈魂碎片,早就已經融入到那場甘霖之中被不滅烈炎焚盡了。”


    “成仙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做妖怪自在。”


    “她當初也是這樣說的,不管怎樣,終是本座負了她。”


    “那隻青鳥恐怕也是遭受了重創,否則也不會不敢現身,他施加的魘術氣息很弱,一次兩次效果不大,你可得看好了,若是真讓她被魘術攝了去,神仙也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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