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与李二断绝父子关系》 第1章:霸业系统，遭人陷害 长安，刑部大牢。 “恪儿，你快醒醒……” 闻听耳边传来阵阵悲恸的呼唤，李恪缓缓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阴暗潮冷的牢房，以及一名满脸泪痕的美妇。 美妇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杨妃。 清醒过来的李恪，顿时怔住了。 昨晚，我明明在和长孙琳举行大婚。 为什么眼下会被关押在牢房里？ “母妃，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带着几分疑惑，李恪急忙向身旁的杨妃问道。 “我儿命苦……” 杨妃搂着儿子不由伤心痛哭起来。 而恰在此时。 牢房外忽然走来了一行人。 为首者神情漠然步履如飞，正是太极殿的御前内侍。 “蜀王李恪接旨！” 内侍走至此牢门前，淡漠道：“陛下口谕：朕惊闻蜀王李恪酒后施暴，误杀朝议郎王轼之女王蔷一案，甚为痛心疾首；然国家法度不可废，朕决意将蜀王李恪提至太极殿进行公审，以彰公允！” “误杀王轼之女？” 李恪满脸惊愕。 瞬间思绪翻涌起来。 他只记得昨夜与长孙琳拜完堂，去宴席上敬酒。 之后的事情，就彻底断片了！ 误杀王蔷又从何谈起？ 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 刚想到此处。 李恪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阵冰冷的机械声。 “叮咚，宿主条件达成，霸业系统开始激活……” “叮咚，系统激活成功！” 闻听突兀而来的系统声，李恪不由眼前一亮。 一年了。 老子穿越到大唐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个该死的系统，总算在关键的时候成功激活。 能否度过这场危机，就看系统给不给力了。 仿佛感受到了李恪的心声，贴心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叮咚，检测到宿主遭奸人陷害，系统发布首个霸业任务——前往太极殿拒不认罪，并与李世民断绝父子关系！” “奖励：铁骑三万、粮草五万石、楚霸王武魂！” 这个系统任务果然够狠啊！ 开场就要我跟父皇断绝父子关系？ 不过，系统奖励倒是极为丰富…… 若是脱离李唐皇室单干，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业！ 一念至此。 李恪心头的野望之火不由升腾而起。 而这时，耳边又传来了内侍的催促声。 “请吧蜀王殿下，陛下与百官正在太极殿等您呢！” 几名金吾卫随即走上前来。 押解着李恪走出大牢，向太极殿而去。 杨妃哪放心儿子被押去公审，也一路失魂落魄的跟了过去。 此刻，太极殿内文武百官齐聚。 大唐皇帝李二则是面色深沉的坐在金銮殿之上。 大殿中央，正矗立着四道身影。 分别是苦主朝议郎王轼、太子李承乾、以及长孙无忌和长孙琳父女。 随着李恪被押解进殿。 殿内百官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真没想到平日德才俱佳的蜀王，竟会干出这等糊涂之事，着实令人惋惜！” “是啊，陛下诸皇子中，唯有蜀王最贤明，若非美酒乱人心，又岂能酿成这等弥天大错？” “两位大人此言差矣，蜀王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你们居然还在为他惋惜？” “不错，李恪此人平时善于伪装，今日才暴露出他那残暴的品性，你们若是见到王议郎之女的尸体，断然不会再为之惋惜了！” 百官中既有人在为李恪惋惜，也有人在痛斥李恪的残暴。 但所有人都几乎一致认定，王轼之女王蔷就是李恪所杀。 毕竟衣衫不整的王蔷，就死在李恪的床上。 而酒醉不醒的李恪手中，居然还握着杀人凶器。 酒后施暴，铁证如山！ 所以，即便李恪有十张嘴，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 “逆子，还不速速给朕跪下！” 李二怒火升腾的紧盯着李恪，暴喝一声。 原本他对自己的三儿子寄予厚望。 甚至还说过：恪儿的英武果决与朕相类。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李恪会在昨晚的新婚之夜酒后施暴，残杀朝廷命官之女。 这种恶行哪怕在平民百姓间，也为人所不齿。 可李恪身为皇子，竟然干下这等丑恶之事。 不仅丢尽了他李二的脸，而且连李唐皇室的脸面也给丢光了。 因此在这一刻，李二对李恪失望至极。 闻听李二如雷般的怒喝。 李恪脸上满是漠然之色，心里同样对父皇李二失望至极。 儿子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 身为人父的李二非但不去调查清楚，反而直接对自家儿子进行了有罪推定。 父皇啊父皇！ 难道我李恪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吗？ “启奏父皇，都怪昨夜儿臣照顾不周，才让蜀王铸下如此弥天大错，请父皇责罚！” 长孙琳忽然跪倒在地，竟向李二主动请起罪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李恪伉俪情深，包揽罪责呢！ 可百官中的房玄龄、魏征、李绩等人却知道，这位长孙家的千金当然并不愿嫁给李恪。 今日这番揽罪之举，只是为了彰显她长孙琳识大体，有担当罢了。 长孙无忌深深看了女儿一眼，不由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那副模样，显然是在为女儿遇人不淑而难过。 而在这个过程中。 李恪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只是用一种‘静静看你们表演’的神情，冷眼旁观着一切。 接下来。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官员轮番登场。 正式开始了在太极殿中的三司会审。 刑部官员负责呈上罪证。 大理寺负责禀奏李恪犯案的过程。 御史台负责记录案件，并存档入库。 一旦李恪误杀王蔷之罪被敲定。 那么作奸犯科将是他人生中洗不去的污点。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三司会审终于结束。 御史大夫段玄当众将会审结果朗朗道出。 其内容无非是李恪在昨晚的婚宴上醉酒，见朝议郎王轼之女王蔷貌美，便将她扛至蜀王府偏房中用强，王蔷誓死不从，于是狂性大发的李恪便拔剑将她刺死！ 闻听这些控诉，李恪眸中的冷意更甚了。 昨夜虽然自己喝断片了，但如果真做了那么事，又怎会没有丝毫印象？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死局。 一个想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死局。 “畜生，你可认罪否？” 听完会审结果。 李二怒发冲冠的望向李恪。 第2章:拒不认罪 “我无罪可认！” 李恪挺直身躯，淡漠的反驳一句。 “你罪恶滔天，还敢跟朕顶嘴？” 李二目光一凝，声音冰冷到了极致。 蜀王残杀朝议郎之女一事，在长安早已人尽皆知。 而你李恪这个罪魁祸首。 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居然还敢当殿与朕顶嘴！ 如此肆意妄为，真是无法无天了！ “殿下，你别再固执了，赶紧认罪吧！” 长孙琳忽然转过身来，向李恪相劝道：“你虽酒后误杀了王蔷，可那终究是无心的，想必父皇也不会因此重罚于你！” “三弟，如今罪证确凿，你又何必拒不认罪呢？” 李承乾走到李恪身边，面带痛心之状道：“听大哥的话，你只要向父皇认罪，来日你还是父皇的儿子，还是大唐蜀王，还是孤的好弟弟！” “蜀王殿下，你就听老夫一句劝，别让陛下为难，速速将此罪认下来吧！” 长孙无忌随即也加入劝谏李恪的行列当中。 有了这三位带头。 长孙一系的官员犹如苍蝇般，纷纷向李恪发出劝其认罪之语。 “我什么都没做过，如何认罪？” 李恪扫视众人一圈，冷然一笑道。 这话一出。 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让百官炸开了锅。 “蜀王简直是无法无天，三司会审已是证据确凿，他竟还敢拒不认罪！” “如此狂妄之人，若不严惩，如何彰显朝廷法度？” “没错，蜀王此等悖逆之举无异于自绝于天下，必须严惩！” “臣等恳请陛下严惩蜀王，还王议郎一个公道，还天下百姓一个公允！” 见众臣群情汹涌。 李二怒火更甚，旋即看向大理寺卿卢胜。 “卢胜，你且说说该如何严惩蜀王？” “回陛下，若以杀人之罪而定，杀人者需偿命！” 卢胜急忙走出百官行列，拱手回道。 “嗯？” 李二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就连文武百官也皆是老脸一抽。 杀人偿命的律法，只适用于百姓。 而李恪身为皇子，哪能以此定罪？ 至于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是一句扯蛋的话而已。 “陛下，恪儿所犯之事尚未调查清楚，怎能如此定罪？” 闻听儿子要偿命。 一旁的杨妃顿时心神大乱，不由自主的奔到殿前向李二辩驳起来。 正在气头上的李二，哪听得进杨妃的话，当即挥了挥手。 “杨妃暂且退下，朕心里自有分寸！” “陛下，恪儿也是您的儿子，他才十七岁啊！” 说到此处，杨妃的泪水夺眶而出：“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难道您真打算赐死他吗？” “放肆，如何处置李恪自有朝廷法度，岂容你一介嫔妃干涉？！” 李二闻言，震怒不已：“你速速给朕退下！” 看着眼前的一幕。 首当其冲的长孙无忌和李承乾两人，居然还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就仿佛巴不得杨妃被李二打入冷宫似的。 而身为儿媳的长孙琳，刚想上前劝慰婆婆。 就被长孙无忌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这一切。 李恪都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陛下……” 李二的决绝，让杨妃彻底绝望了。 只好踉跄的重回到李恪身边，便开始默默垂泪。 “母妃不必求他，孩儿今日定会安然无恙！” 李恪轻声安慰杨妃一句。 而后猛地看向帝座上的李二。 这一刻。 他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启奏陛下，臣以为蜀王固然有残杀王蔷之罪，但他乃是酒后的无意之举，又身为皇子，依我大唐律例，只需处以流放边疆即可！” 中书令房玄龄看不过眼了，随即走进殿中拱手说道。 作为大唐的宰相，他所说的话分量自然不轻。 尽管有些官员还是面带不甘，却也知道这个量刑合乎大唐法度。 “诸位爱卿对此可还有何异议？” 李二不由心头一松。 旋即又故作姿态的向群臣询问。 杀子？ 不存在的。 要知道后来李承乾谋反，他李二也只是将其废为庶人。 眼下他虽恼怒于李恪大婚之夜杀人，又岂会因此而赐死亲骨肉。 不过为了顾全李唐皇室的颜面，他只能将李恪当作弃子放逐出去。 唯有如此，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臣等无异议！” 百官异口同声的躬身附和。 长孙无忌和李承乾却相互对视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如此甚好！”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面色阴沉的看向李恪：“蜀王，你可愿服罪否？” 众文武百官闻言，纷纷将视线聚焦在李恪身上。 “我有何罪可服？” 李恪冷然一笑。 “嘶……” 大殿内的紧张氛围，再次凝固。 百官齐齐望着李恪，脸上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事到如今，你这逆子还要拒不认罪乎？” 李二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倘若王蔷真是我所杀，自然会当众认罪，我李恪又怎会连这点当担都没有？” 说到此处，李恪语锋一变：“可王蔷之死非我所为，我为何要认罪服罪？” “蜀王，王议郎之女就死在你身旁，而你手中正好握着刺死王蔷的凶器！” 卢胜再次走了出来，带着几分嘲讽之意说道：“此事昨夜有数十人亲眼所见，难道你还能抵赖不成？” “卢大人就是这样断案的？” 李恪瞥了卢胜一眼，反唇相讥道：“如若我将你灌醉，又在你身旁放下王蔷的尸体，那你岂不是也成了杀害王蔷的凶手？” “蜀王，你虽贵为皇子，可也不能信口胡说吧！” “老臣还是奉劝蜀王一句，与其胡搅蛮缠扰乱视听，还不如尽快向陛下认罪！” “当然，若你真是被冤枉的无辜者，完全可以当文武百官的面，拿出证据来以证清白！” 这番有理有据，进退有度的话一说完，卢胜得意的笑了。 你李恪不是想翻案吗？ 那就拿出证据来啊！ 空口无凭，死无对证！ 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扭转乾坤？！ 第3章:断绝父子关系 “以证清白？” 李恪脸上浮起一抹不屑。 其实他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轻而易举。 只需利用系统，就能在太极殿内找出真正的凶手。 可他并不想这么做。 原因有三。 其一，长安臣民早已认定他是残杀王蔷的真凶。 即便今日找出了真正凶手。 长安臣民也会认为李二为了皇室的颜面，而故意偏袒自己的儿子。 芸芸众生就是这样，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反而没那么重要。 其二，是他想看看自己在父皇李二心中的地位。 可经此一事。 他没有从李二那里感受到一丁点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和信任。 反而为了皇家颜面，想尽快让自己成为弃子。 这种无情帝王家，哪还有他值得留恋的地方？！ 至于其三…… 自然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 有了以上两条原因。 李恪更加坚定脱离李唐皇室，自己出去单干的想法。 “蜀王，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认不服罪？” 李二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仿佛使得整座太极殿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我绝不服罪！” 李恪迎上李二冰冷的目光，毅然无惧道。 而一众文武百官，也被李恪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蜀王如此顽固。 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不愿服罪。 “李恪，你太让朕失望了，身为李唐皇室子弟，却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李二紧盯李恪，摇头说道：“你真没资格当大唐的蜀王，更没资格做朕的儿子！” “不！” 杨妃闻言，顿时心如死灰。 最后一抹希望。 也被李二冰冷的话语彻底击毁。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 自己的儿子在丈夫李二心中，居然是如此的无足轻重。 她忽然瘫倒在地，伤心欲绝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文武百官目睹眼前的一幕。 既有人在感叹杨妃的护犊之情。 也有人在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 “既然陛下对我如此失望，干脆换一种惩处方法来解决此案！” 李恪挺直身躯，忽然朗声说道。 “你说什么？” 李二眉头一皱，有些疑惑不解。 “如果我想要自证清白易如反掌，可我并不想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已经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毕竟你是大唐一言九鼎的皇帝，自然有乾坤独断的资格和权力。” 李恪神色从容，不疾不徐的答道。 可这番话。 却让李二的怒火猛地升腾而起，瞬间到了即将暴走的边缘。 朕这是造了什么孼？ 居然生出这等忤逆之子！ 然而…… 李恪直接无视了李二的怒意，又缓缓开口道：“所以换一种惩处方法，无论是对李唐皇室，还是对你这位大唐皇帝，都是上上之策！” “什么方法？” 脸色黑如锅底的李二，下意识的追问一句。 “从即刻起，让我李恪和你李世民断绝父子关系，并削去我王爵，除掉我的皇籍！” 李恪脸上升起一抹绝然，继续道：“从此我与李唐皇室再无丝毫关系，你的失望就可迎刃而解了！” 这话一出。 顿时将殿内的百官，惊得呆若木鸡瞠目结舌！ 与陛下断绝父子关系？ 李唐皇室竟出了蜀王这等忤逆之辈。 真是皇家之不大幸，陛下之大不幸啊！ “逆子，你怎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大唐皇族的身份如此尊贵，你竟然要主动放弃？” 李二怒意滚滚的咆哮声，陡然回荡在太极殿之内。 使得文武百官的呼吸，皆是为之一滞。 对于李恪的骤然发难，众人都未曾料到。 这一瞬间。 长孙无忌、李承乾、长孙琳、乃至于苦主王轼，都在满脸震骇的呆望着李恪。 而满脸泪痕的杨妃看着儿子的背影，则是努力的抑制住了哭泣。 作为前隋公主，她嫁给李二已有十八年了。 “是吗？” 李恪毫不示弱的回怼道：“如果父子相逼，夫妻相忌也算尊贵的话，那这份尊贵我宁愿不要！” 诺大的太极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唯有金銮殿上，在起伏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那是李二的呼吸声。 此时的他已是激愤难平，愤懑难当！ 那双怒火升腾的眼眸，正紧紧凝注李恪身上。 似乎想要打消李恪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的心思。 但很可惜，这种威压滚滚的王者凝视根本恫吓不住李恪。 “李恪，你确定要跟朕断绝父子关系？” 良久之后，李二才将怒火压了下来：“可你要知道，一旦去除皇籍，你从此就成了普通的庶民，不能再享受皇族带来的丝毫好处！” “去除皇籍之后，我绝不会再与李唐皇室有任何牵连！” 说着，李恪随手扶起地上的杨妃，又道：“届时，我便带着母亲立即离开长安，甚至离开大唐！” “什么？你竟然还要带走你母妃？” 李二目光一缩。 刚刚平复的怒意又开始翻涌起来。 而众百官同样是个个面露惊诧之色。 显然被李恪的想法，吓得不轻。 毕竟宫廷嫔妃在没征得皇帝的同意之前，是不能轻易出宫的！ “母妃被关在这座由金丝编成的牢笼里，已经足足有十八年了，我要离开长安自然要带上她！” 李恪握紧杨妃的手，面带决然道。 他虽然穿越到大唐已经一年了，可对李唐皇室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唯独杨妃这位母亲，让他感受到了一丝被溺爱的温馨。 所以，他在作出离开长安的决定之时，就没打算让杨妃留在宫中。 “朕的皇宫在你眼里，倒成了金丝牢笼。” 李二气极反笑道：“可你母妃终究是朕的妃子，朕为何要答应让你带她离开？” “我要带走自己的生身母亲，无需征得你的同意，你更无权阻拦！” 李恪淡然回击道。 “你说什么？” 李二闻言，顿时横眉竖眼。 不由将李恪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逆子当真是狂妄至极！ 要带走朕的妃子也就罢了，还敢说朕无权阻拦？ 第4章:除去皇籍 “我带自己的生身母亲离开本就天经地义；无论是谁都没资格阻拦！” 李恪昂首望着李二，一字一顿道：“包括你这位大唐皇帝！” “杨妃，你是否愿意跟李恪走？” 李二气得咬牙切齿，只好看向杨妃。 “臣妾愿意！” 杨妃看了眼儿子李恪。 而后向李二重重的点了点头。 “……” 李二摇头，大失所望。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是。 让李恪认罪伏法，给长安臣民一个交代。 “朕可以同意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也可以让你带走你母妃！” 沉吟良久之后，他才向李恪说道：“但是……你今日必须当殿认罪，并即刻流放边疆以伏国法，你可愿意否？” 对于他李二而言。 只要大唐社稷安稳，朝野清平！ 少一个儿子没关系，少一个妃子也没关系。 反正后宫佳丽有那么多，随时可以再生几个。 “我说过了，你是大唐皇帝，自然有乾坤独断的权力，可我同样有拒不认罪的自由！” 李恪抬眼，淡然说道：“至于其它……你请便就好！” 认罪是不可能认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罪！ 更何况他本就无罪可认！ 即使李二说破天，他也不会认罪。 他一直都这样，性子宁折不弯。 更何况如今还有系统保驾护航。 “哼！你以为朕不知你心里所想？” “你打着与朕断绝父子关系的幌子，不过是为了逃避罪责而已！” “好，那朕今日就成全你，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可你误杀王蔷，罪证确凿，朕绝不姑息；不管你认罪与否，都难逃流放边疆之刑！” 见李恪三番五次忤逆自己，李二顿时怒从心起。 与朕断绝父子关系？ 简直是幼稚可笑，愚蠢至极！ 没了皇族身份，你李恪什么也不是！ 朕就等着你李恪后悔，回来跪在地上求朕的一天。 到那时，朕倒要看看你李恪是不是像今日这般有骨气？！ 一念至此。 李二旋即朗声说道：“宗正少卿听旨，立即除去李恪的皇籍，从今往后，此人不再是我李唐皇族！” “臣……臣遵旨！” 宗正少卿抹了把冷汗，急忙走进殿内拱手领旨！ 李二又看向房玄龄问道：“房爱卿，李恪所犯之罪，当判到何处流放？” “回陛下，李恪之罪判以流放凉州五年即可！” 房玄龄回首看了李恪一眼，叹了口气才拱手回道。 李二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将罪臣李恪削去王爵，流放凉州吧！” 正所谓君无戏言。 李二此话一出。 朝堂百官再看向李恪，都隐隐有了几分同情。 因为除去皇籍，削去王爵的李恪，从此就是个普通人了。 这对于昔日的皇子藩王而言，无异于最大的惩罚。 在百官看来，李恪一旦没了地位，没了权势。 哪怕是一名小吏，都可以随意欺辱他这位昔日的蜀王。 可想而知。 届时流放凉州，这位昔日的蜀王将会有怎样的悲惨命运？ 可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李恪非但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长孙无忌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接着，他忽然转身向李二拱手说道：“启奏陛下，臣女长孙琳既已下嫁给李恪，就应与他有难同当一起流放凉州，请陛下恩准！” “父亲……” 长孙琳刚要辩解。 却被长孙无忌挥手打断了。 李承乾起先也几分诧异。 随后似乎领会了长孙无忌的意思，便呆立一旁不再做声。 可百官听罢，却顿时一片哗然。 “王蔷之死本就和长孙姑娘无关，还要她跟着李恪去凉州边境受苦？” “长孙大人这是何意，这岂不是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 “李恪在大婚之夜干下这等丑事，长孙姑娘本就是受害者，如何还能继续受此拖累？” “没错，长孙姑娘此刻与李恪撇清关系正当其时，她完全没必要跟去凉州受这份苦啊！” 看着殿内百官都在为长孙琳打抱不平。 李二有些左右为难！ 倘若是李恪非要将长孙琳带去凉州，那他还借此机会还长孙琳自由。 可如今长孙无忌主动提出让长孙琳跟去流放…… 这就有些难办了！ 然而，正在李二踌躇难决之际。 却听李恪开口道：“不必了！” 李二猛地看向李恪，显然有些意外。 不止是他。 包括长孙无忌在内的众人，同样疑惑不解。 搞不清李恪又要整哪一出！ 李恪扫视众人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长孙琳身上。 “我去凉州无需长孙琳跟随，因为我打算写一封休书，解除我与她的夫妻关系！” “你这个逆子还敢休妻？” 李二暴喝一声，拍案而起。 他能不生气吗？ 要知道李恪和长孙琳这桩婚姻，乃是他李二亲手御赐，亲自安排的！ 就算要和离，那也只能由他李二来做主。 可眼下你李恪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竟敢公然休妻？ 这简直是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更没把他皇帝的威严当回事！ 况且犯错杀人是你李恪，而非长孙琳。 所以，此举无异于赤果果的在打他李二的脸！ “他……他在这种时候主动提出休妻，究竟是何意？” 长孙琳转身凝视着李恪，美眸中满是疑惑不解的光芒。 若以常理来说。 丈夫在面临流放之际而主动提出休妻，那自然是为了保护妻子。 可是她与李恪的夫妻感情。 不仅没好到这种地步，甚至还有些相互厌恶。 所以，她对李恪的言行举动极为诧异。 “我已经和你李世民断绝了所有关系，你所安排的婚姻我自然有解除的自由！” 李恪仰首看向李二，不疾不徐说道。 “你做事如此不计后果，且任性妄为，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李二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语气愈发冰冷：“也罢，既然你决心要休妻，那朕就成全你吧！” 说着，他又向金吾卫断然下旨道：“金吾卫听令，即刻将罪臣李恪押至蜀王府，明日一早押往凉州，不得有误！” 第5章:霸业地图开启 “末将遵旨！” 金吾卫首领拱手领旨。 随后将李恪与杨妃两人押出太极殿。 长孙无忌和李承乾望着李恪远去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百官们对李恪的遭遇，则是纷纷唏嘘不已。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获得三万重甲铁骑、五万石粮草、楚霸王武魂！” “注：奖励物品已自动存储在系统背包中，宿主随时可具现！” 闻听如期而来的系统奖励。 刚走出太极殿的李恪，不由眼前一亮。 可他还没来得及兴奋，系统声又再次响起。 “叮咚，霸业地图开启，请宿主抽取灭国目标！” 李恪顿时愣住了。 灭国目标？ 这系统太尼玛残暴了吧？ 不过，老子喜欢！ “立即抽取！” 带着几分期待，李恪随即默念一声。 “叮咚，系统正在抽取中……” “叮咚，系统成功抽到吐谷浑，请宿主在半年内灭掉吐谷浑！” “奖励：陌刀神将李嗣业、两万陌刀营、白袍将军陈庆之、三万白袍军、顶级谋士*2、十万石粮草！” “嘶……” 李恪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灭掉吐谷浑的系统奖励，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期。 陌刀一出，人马俱碎！ 在前世的历史中，李嗣业的陌刀营名震西陲。 曾经以两千孤军在碎叶城，将大食国两万骑兵杀得血流成川，狼狈逃窜！ 随后更是率余下陌刀队，深入大食国内七百余里。 直至怛罗斯城下，再次大食主力军队血战三日，又从容撤退。 至此，李嗣业之名便成了西域诸国的噩梦。 而陈庆之的战绩，则是更夸张。 南北朝时，他率领八千白袍军北伐，直入北魏境内。 一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饶是北魏几次派出数万大军与之血战，照样败北而归！ 从而后来获得一个‘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美名。 由此可见，白袍军的战力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让李恪万万没想到的是。 如今系统给出的奖励，会是这两支恐怖的兵马。 更重要的是。 陌刀营和白袍军数量……竟然还高达数万！ 李恪坚信有三万重甲铁骑，外加这两支兵马在手。 哪怕转过头来灭掉大唐，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世民啊李世民。 你昔日发动玄武门之变，让你老子李渊退下帝座。 而今，你报应也快来了！ 因为待我重回长安之日，就是你退下帝座之时！ 想到此处。 他只觉浑身一阵热血沸腾，随即毅然走出皇宫。 约莫半刻时辰左右。 李恪和杨妃已来到蜀王府。 府内的下人早已等候在府门前。 “张管家，你去把府库内钱粮分发给众人，蜀王府就此遣散！” 李恪走上前去，向为首的王府管事张伯说道。 “殿下，众人都决意要跟着伺候您！” 张伯躬身一拜，语带激动道：“您去哪，我们就跟去哪！” “我明日就要流放凉州，你们何必要跟着去吃苦呢？” 李恪扫视众人一圈，摇头说道： “殿下，老朽已追随您十年了，只要您需要老朽做什么，老朽绝不会皱下眉头！” 张伯猛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还请殿下莫要赶老朽等人走……” “张管家快快请起！” 李恪心头一阵感动，随手扶起张伯：“既然你们忠心至此，那就随我一起离开长安吧，不过往后你不可再叫我殿下，就称呼我为少主吧！” “是，少主！” 张伯大喜，急忙躬身拜道。 “走，进府收拾东西，明日启程凉州！” 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李恪缓缓走进蜀王府。 随行的金吾卫见状，立马将这座府邸围得严严实实。 毕竟李二御旨已下，他们哪敢让李恪逃走。 甘露殿。 李二与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重臣，仍在商议对吐谷浑的战事。 虽然白天有李恪犯案的插曲，但不足以让朝堂的军政大事都为之停摆。 “陛下，吐谷浑地处西陲，带甲十数万，恐怕潞国公七万大军未必能顺利灭其国呀！” “房相言之有理，昔日前朝隋炀帝起大军十五万，也未曾灭掉吐谷浑，更何况潞国公才七万人乎！” “依老臣之见，唯有让卢国公程咬金再率五万大军，前去相助潞国公，才可灭掉吐谷浑！” 房玄龄等几名老臣，纷纷各抒己见。 “此议虽好，可眼下户部钱粮不足，哪还支撑住三线作战？” 李二不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就在两个月前。 卫国公李靖上一道计策，欲要灭亡东突厥，当先灭吐谷浑。 于是，李二便派出侯君集率七万大军征西。 但很可惜。 侯君集出师不利，与吐谷浑大军血战数次却寸功未立，并与之进入对峙阶段。 尽管大唐这几年的国力提升得很快，兵锋也极为强劲。 可是要同时与突厥和吐谷浑双线作战，还是有些吃力的！ 所以，听到众臣提议再派出一支大军，李二顿时头大如斗。 “陛下，不如让潞国公撤兵回长安，再从长计议吧！”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拱手谏议道。 “不可，倘若我大唐兵马此时撤兵，吐谷浑必然投向突厥，真到那时才叫得不偿失！” 李二摆了摆手，断然否决道。 “既然陛下不打算让潞国公撤兵，那就只有让凉州驻军前去驰援了！” 房玄龄捋了捋胡子，又道：“明日蜀王殿下就要流放凉州了，臣认为刚好可以让他戴罪立功，传达陛下的圣谕！” “你不提这个逆子还好，一提他朕就来气！” 李二闻言，顿时横眉竖眼：“在这种时候不知道为国分忧也就罢了，还要用断绝父子关系来给朕添堵，此等逆子若不让他受点苦，吃点亏，如何能长进？！” “那传旨之事……” 房玄龄又试探的问道。 “传旨之事就不劳烦那个逆子了，让押解的金吾卫传达吧！” 说着，李二又挥手道：“朕乏了，众卿暂且退下！” “臣等告退！” 几名大臣齐齐躬身一拜，缓缓退出甘露殿。 第6章:长孙琳的选择 翌日一早，蜀王府前。 下人们早已收拾好行囊，随时可前往凉州。 可李恪与杨妃刚走上车驾，迎面忽然走来一道倩影。 倩影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之女长孙琳。 “长孙姑娘是来送别恪儿的吧？” 看着眼前的儿媳，杨妃心里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前日那桩案子，那她与恪儿还在新婚燕尔当中。 可眼下，这对新人鸳鸯就要劳燕分飞了！ 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拜见婆婆！” “琳儿来此，是准备跟殿下和婆婆一起去凉州。” 长孙琳倾身施了一礼。 仍在以蜀王妃的身份自居。 她今日能来此，也是长孙无忌授意的！ 长孙家不仅是外戚，更是长安城内的大家族。 哪能在这种时候给人留下趋利的流言蜚语？ 尽管李恪昨日说要写休书，但李二终究没同意。 长孙琳在名义上，还是李恪的妻子。 作为妻子。 哪有见到丈夫即将要流放，而不与之相随的道理？！ 所以，长孙无忌才劝说女儿要嫁乞随乞，嫁叟随叟。 长孙琳这才一大早来到蜀王府，打算与李恪一行人同去凉州。 “凉州地处西陲，生活艰苦；琳儿何必跟去受罪？” 杨妃心中倍受感动，泪眼婆娑的扶起长孙琳。 “婆婆，既然我已经嫁给蜀王殿下，又怎能在大难临头之际相弃而去！” 说到此处，长孙琳抬头看了李恪一眼：“以后不管殿下遭逢怎样的大难，我都会义无反顾的陪伴在他身边。”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上天真是待恪儿不薄，才能让他娶到你为妻！” 杨妃顿时感动得声泪俱下，对长孙琳是越看越喜欢。 而一众王府下人，也纷纷面露欣喜之色。 能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女主人相随，他们都在为自家少主感到高兴。 但李恪的脸色，却在此时沉下来。 “母亲，我与长孙琳不再是夫妻了，昨夜我就把休书送到了齐国公府！” 作为一名穿越者。 李恪可没母亲杨妃那般好糊弄。 这个长孙琳明明对自己没什么情意，当初却偏偏同意了这桩婚事。 虽说其中有和皇室联姻的因素存在，但她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皇子！ 以长孙无忌在朝中的能量，劝说李二改变联姻人选并不困难。 然而…… 长孙无忌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在极力促成这桩婚宴。 于是，在大婚之夜就发生了朝议郎王轼之女王蔷被残杀一案。 如果说长孙家与此事一点干系都没有，那李恪打死也不相信。 而现在，遭逢流放在即的李恪，明明将休书送给了长孙无忌。 可长孙琳却依旧要以妻子的身份患难与共…… 真是夫妻情深？还是随行监视？ 恐怕后者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我父亲不同意你休妻的理由，休书已经被他烧了！” 长孙琳俏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之色，倔强的反驳道。 “婚姻属于我们之间的事情，又何必受你父亲摆布，你只需做出你的选择即可！” 李恪不做丝毫让步，决意要解除这段婚姻。 “我……我也不同意你休妻！” 长孙琳轻咬下唇犹豫良久，才鼓足勇气说道。 她从来没想过李恪会变得如此强势。 竟然说出了婚姻是两人之间的事？ 这等离经叛道，也难怪他会与陛下断绝父子关系。 “你不同意？” 李恪面带冷笑，紧盯着长孙琳。 “恪儿，你怎能如此绝情？” 杨妃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随手将长孙琳拉上车驾，亲昵道：“琳儿，今日有婆婆为你撑腰，谁也无法把你赶走……不过话说回来，恪儿之所以如此决绝，也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受苦！” “婆婆，琳儿适才已表明过心迹了，琳儿不怕苦！” “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 “婆婆谬赞了，以后琳儿就在您身边孝顺您！” “好好好，有媳如此，我甚是欣慰！” 马车内，婆媳相处和谐。 李恪却摇头苦笑。 事已至此，他自然不能违拗母亲之意。 不过，就算长孙无忌让长孙琳跟在身边监视，他也丝毫无惧！ 到时只要自己的霸业建起，再带着大军回到长安，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至于长孙琳…… 如果跟在身边安安分分，那自然最好。 可要是她敢心存歹意，那就是在自掘坟墓。 想到此处。 李恪大手一挥：“启程！” 蜀王府一行人在金吾卫押送下，随即向长安城门而去。 很快，他们便已来到了安定城门处。 而此刻，房玄龄带着几名小吏，正在等候李恪。 “蜀王殿下，此去凉州要一路保重，要不了几年您就可以重回长安了！” 房玄龄走到车驾前，向李恪拱手致意道。 “多谢房大人相送！” 李恪抱拳还了一礼，继续道：“我李恪已脱离皇籍，可不再是什么蜀王殿下。” 他对房玄龄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这位老房没在自己受难的时候，像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 “唉……蜀王殿下切莫怨恨陛下，身为大唐皇帝，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 房玄龄长叹一声，谆谆相劝道：“但愿殿下能在流放凉州之时，体会陛下的用意。” “难处？用意？” 李恪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李二的难处和用意。 无非是为了维护皇室声誉，从而牺牲自己罢了。 在他李二眼中，没有什么比大唐江山，李家皇权更重要。 真有需要时，李二绝对会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子女。 “殿下好自为之吧！” 房玄龄见状不再多言。 接着又将李二让凉州守军驰援侯君集的圣旨，交给金吾卫中郎将。 “老臣在长安愿殿下早日归来！” 房玄龄再次拱手抱拳说道。 “呵呵，我定会如房大人所愿，早日重回长安的！” 李恪微微一笑，随即策马走出安定门。 “还真是和陛下一个德行，倔强得很啊！” 望着蜀王府车驾远去，房玄龄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第7章:击杀金吾卫 车驾疾行，一路向西！ 两天后，蜀王府的车驾已经离开繁华的关中地带，来到了陇西荒野。 急行两日。 随行的金吾卫与王府下人们都已是疲惫不堪，便连夜在荒野上搭起了临时帐篷。 其中一座帐篷内。 “融合霸王武魂！” 李恪暗自默念一声。 “叮咚，霸王武魂成功融合！” 随着系统提示声响起。 一股狂暴的力量，骤然间在李恪身躯内涌现。 仅在一瞬间，他就拥有了所向披靡的千钧之力。 与此同时。 西楚霸王项羽的军事天赋，也融合进了他的脑海中。 “嗯，霸王武魂果然霸道！” 感受着浑身蓬勃的力量，李恪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化作一道黑影，猛地掠出帐篷！ …… 一轮明月，从远处的秦岭缓缓升起。 此刻，金吾卫们都围在篝火前。 一边烤着打来的野味，一边在闲聊。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了晚上还真他娘的阴冷！” “可不是嘛，咱们一起遭这份罪，都怪这蜀王李恪太不知进退了，明明是他侮辱并杀害了王议郎之女，反而还要跟陛下较劲！” “你们是没见到他在太极殿那个嚣张的样子，居然还敢与陛下断绝父子关系相威胁！” “嚣张？现在没了蜀王的身份，他李恪什么都不是，恐怕到了凉州，他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只是可惜了杨妃和长孙姑娘，啧啧……多么娇嫩的两个美人，却要跟着李恪去凉州受罪，可惜……可惜啊！” “老王，听你这意思……莫非是想……” “嘿嘿，难道你老赵不想吗？” 十几名金吾卫相互调笑间。 看向杨妃和长孙琳的帐篷，而且眼中居然还露出了玩味之色。 可正当他们准备起身，走向杨妃和长孙琳的帐篷之时。 一道劲风猛地袭了过来，顿时使得篝火的火焰都为之摇摆。 砰—— 只听得一道沉闷声响起，其中一人直接被击飞出去数丈远，当场落地身亡。 “老王！” “你到底是谁？竟敢杀朝廷的金吾卫？” 一众金吾卫大惊失色，不由高呼一声。 而后，猛地看向不远处那道犹如幽灵般的黑影。 “你们都该死！” 黑影缓缓走了过来。 冰冷而森然的语气，让金吾卫不禁毛骨悚然！ 可是下一秒，他们全都愣住了！ 借着摇曳的火光，黑影的面容渐渐展露出来。 他……他竟是蜀王李恪！ “去地狱忏悔你们那肮脏而恶毒的心思吧！” 李恪再次化作一道残影。 火力全开的向一众金吾卫袭杀而去。 砰砰砰—— 随着一道道劲风在暗夜中袭过。 眨眼之间，首当其冲的几名金吾卫直接被当场轰杀。 “蜀王疯了！”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 在中郎将的高呼之下。 余下十名金吾卫猛地反应过来。 随即拔出兵刃，向李恪围攻过去。 然并卵…… 他们的武力在融合霸王武魂的李恪面前，简直跟弱鸡没什么区别。 但见李恪的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插在刀光剑影之中。 而那双肉拳也化作了重重幻影，不时在金吾卫当中择人而噬！ 拳影重重，杀气四溢！ 这一刻，李恪仿佛化作地狱的勾魂使者。 每当那双肉拳轰击到金吾卫身上，几乎无人能生还。 不多时，十余名金吾卫只剩那名中郎将还在苦苦支撑着。 “蜀王住手，蜀王饶命！” “末将可从没说过羞辱杨妃和长孙姑娘之言啊！” 中郎将越打越心惊，口中还在连连求饶。 正在说话间。 李恪猛地一拳轰击在中郎将的右臂上，直接将其骨关节击成粉碎。 “啊……” 中郎将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顿时满地翻滚起来。 “下辈子不要再做宫廷侍卫了！” 李恪面无表情的看着中郎将，猛地一脚踩断了中郎将的脖子！ 接着，他又向四周打量一番，再次隐入暗夜之中。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却突然走出一道战战兢兢的身影。 “蜀……蜀王疯了，他……他竟然把所有金吾卫都杀了！” 这人扫视着满地尸体，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陇西荒野。 他也是金吾卫中的一员。 这一次能侥幸逃过一劫，全是因拉肚子所致。 …… 第二天一早。 杨妃与长孙琳忽然发现，随行看押的金吾卫通通不见了。 于是，她们二人急忙找上李恪询问。 “恪儿，怎么一早起来，没见到一个金吾卫？他们人去哪了？” “这儿子哪里知道，昨夜他们都在荒原上弄烤肉，或许都被野兽叼走了吧！” 李恪打着哈欠，随口敷衍道。 “这可如何是好？没了这些金吾卫，我们如何去凉州？” 杨妃抬首四望一番，显得有些迷茫。 李恪急忙宽慰道：“母亲不必忧心，从今以后，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儿子保护您！” “母亲差点忘了恪儿已经是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有你在，母亲去哪里都不怕！” 杨妃欣慰一笑，不再追问金吾卫之事。 可长孙琳却还在满是狐疑的看着李恪。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金吾卫一夜人间蒸发，是李恪所为。 可随行的这队金吾卫足足有十几人，且个个武力不俗。 李恪一个没落皇子，又哪有本事让他们消失？ 难道是李恪暗中培植了势力？ 但是这一路走来，根本没看出有人追随的迹象。 唉……这个李恪真是名谜一样的男人！ 一念至此，长孙琳不由轻摇臻首。 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她越来越看不透了。 不过，李恪根本不会在意长孙琳怎么想！ 也不会在意她是不是长孙无忌的探子。 如今解决完那些如苍蝇般的金吾卫，他正好可以放手去凉州谋划灭掉吐谷浑！ 至于长孙琳…… 如果不是因为杨妃的关系，那李恪随时可以将她赶走。 更何况长孙琳区区一个女子，想在他面前翻出来天简直难如登天！ “张伯，让众人准备一下，我们继续前往凉州！” 李恪淡淡瞥了长孙琳一眼，接着对张伯吩咐道。 “是少主！” 张伯应了一声，立马让下人收起帐篷。 而后，一行车驾再次踏上前往凉州的路程。 第8章:蜀王谋反?李二震怒 帝都长安，太极宫！ 李二与群臣正在朝议。 这次大朝的主题，仍是对突厥和吐谷浑战事的讨论。 这时，一名御前内侍匆匆走进殿内。 “启奏陛下，押送蜀王去往凉州的金吾卫林中尉正在殿外求见！” “什么？他们这么快就回来？” 李二皱眉，面色阴沉道：“让林中尉进殿！” “是！” 御前内侍转身，向殿外长嘶一声：“宣林中尉进殿！” “卑职拜见陛下！” 很快，林中尉战战兢兢走进殿内，猛地跪倒在地。 “林中尉，朕命尔等押送蜀王前往凉州，你为何独自回京了？” 李二面色不悦的喝问道。 “陛下，蜀王……蜀王疯了，他在前日夜间，一人击杀了我金吾卫十七名同袍！” “只有卑职一人侥幸脱逃，故而日夜兼程赶来长安向陛下禀报此事！” 张中尉这番话一说完。 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使得太极殿内炸开了锅。 “竟敢击杀随行金吾卫？蜀王到底想做什么？想造反吗？” “诸位同僚，你们且想想那日蜀王在殿内的神态，怕是造反蓄谋已久啊！” “不错，蜀王先是借着拒不认罪的姿态，与陛下断绝父子关系，接着又将杨妃带走……” “什么？你居然只想到蜀王蓄谋造反？难道他一人击杀十七名金吾卫，不让人匪夷所思吗？” 闻听此言，百官的议论戛然而止。 对啊，蜀王平时弱不禁风，哪来本事击杀十七名金吾卫？ 这种诡异的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逆子！这个逆子当真是胆大妄为！” 李二不由暴喝一声，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这一刻，哪怕是倾尽黄河之水，也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原本寄予厚望的蜀王，如今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残杀王议郎之女也就罢了。 如今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击杀金吾卫。 要知道金吾卫乃是他的宫廷禁卫啊！ 击杀金吾卫，就等同挑战皇帝权威。 这等嚣张而残暴的皇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启奏陛下，蜀王不知悔改，残暴之事一犯再犯，臣认为当立刻将蜀王捉拿回长安，以谋反之罪论处！” 大理寺卿卢胜走出百官行列，拱手朗声说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案事关重大，还有待详细查明，怎能因一名中尉之言，就对蜀王妄下论罪？” 房玄龄急忙走进殿中，针锋反驳道。 “臣等附议！” 魏征、萧瑀等重臣也站了出来。 毕竟先前那件案子就不清清楚，他们谨慎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在他们心中，李恪一人击杀十七名金吾卫……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诸位大人，蜀王是什么德行，诸位同僚在前几日都有目共睹，你们又何必如此包庇于他！” 卢胜见状，急忙辩驳道：“若是皇子谋反而不加以严惩，将我大唐国法置于何地？” “卢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蜀王击杀金吾卫一案尚不清晰！” 魏征斜睨卢胜一眼，意有所指道：“你如此着急对蜀王定罪，究竟意欲何为啊？” 大唐第一喷子一开腔。 顿时怼得卢胜哑口无言！ “启奏陛下，老臣认为此案还需将蜀王擒回长安，才能当殿详查！” 高士廉大步一迈，走进殿内拱手谏议道。 皇子谋反本就事关重大。 作为大唐朝堂的重臣，他们又怎能置身事外。 不过，唯有两人矗立于百官当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们是长孙无忌和太子李承乾。 “高卿家言之有理！” 李二点点头，旋即下令道：“羽林郎将秦怀玉听令，朕命你立即率三千羽林军前往凉州缉拿罪臣李恪！” “末将遵旨！” 秦怀玉急忙走进殿内，拱手领旨。 “今日朝议到此为止，退朝！” 李二心情烦闷的一挥手，又道：“房卿家、魏卿家、长孙卿家、萧卿家留下，朕还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臣等告退！” 百官齐齐躬身一拜，而后缓缓退出太极殿。 只留下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萧瑀四人。 “朕留下四位卿家，是想听听你们对李恪击杀金吾卫一案真实看法！” 李二扫视四人一圈，直接开门见山道。 其实他也不相信李恪能击杀十七名金吾卫。 他担心的是，李恪在暗中培植了势力，从而有了这次的击杀金吾卫救主之举。 “恕臣直言，先前王蔷惨死一案本就疑窦甚多，蜀王即使真有击杀金吾卫之举，想必也是迫于无奈所致！” “届时将蜀王缉拿回京，还请陛下不要威逼蜀王过甚，顾念些父子之情吧！” 房玄龄这番表态，也已经默认了击杀金吾卫是李恪所为。 毕竟那位张中尉也不敢随意污蔑大唐的一位皇子。 至于金吾卫之死是李恪亲手所为，还是他暗中培植的势力所为，需要等到李恪回京后才能真相大白。 “倘若李恪犯些小过错，朕还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这个逆子两次草菅人命，不仅无视朝廷法度，还在挑战朕的权威……” “这让朕如何能忍，又如何能让他肆意妄为？” 李二情绪激动，身躯都在不时颤栗着。 长孙无忌忽然开口问道：“陛下，倘若蜀王真有谋反之意，您打算如何处置？” “那朕只能为了大唐社稷，将这个逆子终生囚禁！” 李二沉吟片刻，喃喃说道。 魏征道：“依臣之见，蜀王最多只是想逃避流放凉州之刑，才临时起意击杀金吾卫，倒不至于有谋反之意！” “魏卿家何以如此笃定李恪没有谋反之意？” “原因很简单，蜀王既无谋反的实力，也无谋反的理由；否则又岂会与陛下断绝父子关系？” “魏大人所想，与老夫不谋而合！” 高士廉微笑道：“若是蜀王真有谋反之意，自然要借助皇子的身份；因为杨妃乃是前朝公主，朝中文武大臣都对其敬而远之，蜀王根本没有外力可借！” 第9章:杨妃果有怨望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如今已经是贞观九年了，前隋的支持者也都渐渐没有了。杨妃果有怨望在突厥的义成公主也早已被李靖所斩杀，蜀王若真的想要造反，没人会支持他。” 高士廉笑道：“我看这次最多就是有一二前朝余孽，想要照看下蜀王，等陛下派人将蜀王押回长安，一问便知。” 经过一番议论，李世民也定下了方法，决定再派两千金吾卫去把蜀王李恪追回来，若真有谋反之意，就幽闭长安。 等到其他人都走出去了，房玄龄还在大殿上，明显有什么话想要对李世民说。 李世民有些好奇，问道：“房卿，你留在此可是有什么朝政想要汇报？” 房玄龄摇了摇头，直言道：“陛下，我是不忍陛下再犯杀子之错。” 李世民有些恼怒：“再犯杀子之错？！房卿此言过重了！” 房玄龄看着恼怒的李世民，也只能是暗自叹息，强自打起精神，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陛下，先前魏征魏大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蜀王不可能谋反，那为何陛下还要派两千金吾卫追索蜀王？” “您若是派去两千兵马，这不是把蜀王往死里逼吗？君不见扶苏之往事？” 李世民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这个逆子！他既然能击杀十几位金吾卫，要么说明他和前隋的人有联系，要么就是蜀王隐下了自己武艺高超的事，这都是欺瞒君父的大罪，为何不能派人追索？” “若是真的和前隋的余孽有联系，我派两千人也只是为了保险些罢了。” 房玄龄严肃的说道：“臣不反对陛下派人请蜀王回京，讲明此事，但坚决反对派两千人去，还请陛下明鉴，之前一直声称要派两千人的，不就是长孙大人吗！” “臣认为此中必有蹊跷！”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何蹊跷？无忌在李恪这个逆子犯下杀人大罪后，还是让女儿留在李恪身边，期间恩义，大家都看得见。” 房玄龄终于没忍住了，脱口而出：“臣恐汉宣帝之事再发，只因陛下曾言蜀王类我。” 汉宣帝当年以淮阳王刘钦长相高大威武，且聪达有辩才，常说“真我子也”。有心想立刘钦为太子，但因故剑情深，就放弃了，可是后来汉元帝继位后，就常因此事针对刘钦。 所以，房玄龄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因为李世民常常夸赞蜀王类己，有皇子想要打压他，至于是哪个皇子，不言自明啊。 其实还有一个更形象的例子，汉高祖之子如意，但因为这个例子结局过于悲惨，房玄龄若是用此例，不免有诅咒君父之疑。 话说出口了，房玄龄也自知有些失言，就暗自叹了口气，给李世民行了一礼，说道：“臣失言。”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挥了挥手臂，让房玄龄退了下去。 李世民就一个人呆呆地躺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长孙皇后得知蜀王杀了金吾卫，把李世民气到了的消息，赶忙赶来李世民处，为李世民揉肩敲背，放缓心情。 李世民突然问道：“观音婢，你怎么看近些时日，蜀王身上的事？” 长孙皇后轻轻说道：“二郎，此事臣妾不应该多言，不太合适。” 蜀王李恪是庶长子，长孙皇后的儿子是太子，说蜀王好，长孙皇后心有不甘，但若是说蜀王不好，就显得嫡母刻薄了。 李世民说道：“无妨，此处就我们两人，你说就是了。” 只见长孙皇后盈盈走到李世民面前，跪在了地上。 “陛下，请陛下治臣妾之罪，臣妾身为六宫之主，蜀王嫡母，未曾好好教育蜀王，导致他不念君恩，年纪轻轻就如此荒悖无礼，犯下大错。” 李世民慌忙扶起长孙皇后，说道：“这怎么好怪罪你呢？这分明就是杨妃教导不利之罪。何况蜀王如此荒悖，我总觉得是不是杨妃在他面前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使得恪儿心生怨望吧。” 长孙皇后有些不敢置信，“陛下，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哼了一声。 “不管前隋怎么失德，在杨妃眼里，说到底就是她们家天下被我们李家夺过去了，就像是那个义成公主一样“幸好当初李靖征突厥，把她斩杀了，不然不知道会闹出来多少事。” 李世民和杨妃的婚姻，说到底就是政治联姻，为了显示李唐的宽仁，所以特意娶了前隋的公主。 寓意不外乎，李唐能容得下前隋公主，自然能容得下前隋的大臣，想让人们都来为李唐效力。 何况杨妃身为天家贵女，长得又极为貌美，李世民当初娶了她，也很满意。 只是现如今，李唐已经安定了下来，杨妃这个前朝公主的身份就有些碍眼了。 特别是现在李恪突然在大婚之夜奸杀大臣之女，而后又杀了十几名金吾卫，在李世民看来，自己本来好好地一个“类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定然是杨妃在幕后使了坏。 很可能就是杨妃一直对他们李家夺了天下，心怀怨恨，故意灌输给李恪一些仇恨言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李恪和前隋的一些势力有联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那现在存在的疑点，就都不是疑点了。 长孙皇后有些犹豫的说道：“应该不至于如此吧，前隋已经被灭了二十多年了，若有怨恨，也早就……” 李世民粗暴的打断了长孙皇后的话，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国仇家恨纠缠在一起，她做出来什么事都有可能！” 长孙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杨妃的另一个儿子，李愔还在宫中，不若比下去问问他？” 李世民点了点头，吩咐宫人把李愔叫到这儿来。 李愔战战兢兢的走到李世民面前，脸色苍白，可见这段时间李愔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己的兄长被说犯下奸杀之罪，怒而脱离皇族，领着母妃被流放到凉州，李愔在宫里就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对此，李愔的心中也有些怨恨，恨哥哥李恪做事太绝，恨母妃离去也不带他，不管有什么理由，李愔觉得就是他们的错。 李世民看着底下跪着的这个儿子，眼神里充满了厌烦，真的是个废物，如此胆小，怎么做李唐的皇子？ 李世民用平淡的语气问道：“李愔，你说平日里你母妃有没有在你们兄弟两人面前说隋朝的好？” 李愔一听果然是此事，看来当时那人说的是真的，这样也好，我一定要报复母妃两人，谁让他们牵连我受苦！ 于是李愔连忙叩首。 “不敢欺瞒父皇，母妃确实会说一些怨望之语，儿臣不敢听。” 李世民震怒，狠狠地拍了一把扶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让李愔退下了。 怒气冲冲的对着长孙皇后说道：“我就说杨妃早有怨望，蜀王也确有谋反之意！” 第10章:人情冷暖 李恪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走到了凉州都督府的治所，姑臧。 这里也是大唐和吐谷浑接壤的地方，直面兵锋。 “殿下请留步。” 李恪有些诧异，这种时候还有人敢找他吗？不会是武威郡的太守还不知道自己被流放的事吧？ 结果停下来一看，居然是李恪的老师，岑文本。 岑文本此时没有了以往在李恪面前的儒雅风范，整个人都风尘仆仆的，但腰背依旧挺直。 李恪十分吃惊，问道：“先生何故来此？” 岑文本略微笑了笑，说道：“为了追随蜀王你呀。” 李恪感到十分感动，回想起以往在皇宫的时候，岑文本对李恪的教导，和李恪记忆中那位谦谦君子的形象，两眼泛着泪光。 “先生相信我没错吗？”李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岑文本斩钉截铁道：“那是自然，我坚信我教出来的弟子不会是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的人！” 李恪终于没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抱住眼前的岑文本痛哭了起来。 他可以说是外人里，第一个明确相信李恪的人。 若非李恪自信有系统，可以逆风翻盘，弄不好就要在这次事件里，被打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了。 岑文本只是拍着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立刻冷静下来，岑文本才问道。 “不知殿下以后打算做什么？” 李恪轻声在岑文本耳边说道：“征吐谷浑，自开帝业！” 岑文本有些好奇，吐谷浑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敌人，就是打下来，怎么统治也是一个问题，李恪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呢？ 单凭他和随身的这几十个仆从，怎么也做不到征服吐谷浑的。 好奇的他就问了起来，李恪也没瞒着他，只是说自己有三万精兵。 岑文本虽然吃惊于李恪从哪来的这么多军队，又是如何养起来的，但既然已经有了，他也就不问来历了，只是在心里默默计算此事的可行性。 岑文本到了李恪的队伍后，很快就把队伍里的杂事全部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李恪不得不承认，岑文本是一把施政的好手，能做到青史留名的宰相，果然都不是什么一般人啊。 李恪带着队伍又继续向西前行，都快走出凉州范围了，一日的入夜时分，就地在山边露营扎寨。 夜幕下，李恪望着长安的方向，发起了呆。 李恪只希望自己的征服路程一切顺利，最终反攻大唐，他一定要把李世民这个混蛋从皇帝的位置上赶下去！ 毕竟李唐皇室“父慈子孝”这可是有传统的，历史上的李唐皇室政变次数之多，也是高居中国古代大一统王朝的首位。 更何况，后面继位的是李治，他可是继位不久就把前十的李恪杀了的，罪名还稀里糊涂的，真是够搞笑的。 结果最后还不是儿子死一堆，权利被自己媳妇抢走了。 岑文本就在这时走到李恪的背后，跟他打了个招呼。 “殿下，事情都安排好了，今天可以休息了。” 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眼看就要出了凉州范围，岑文本其实也是极为疲惫，不过他是知道李恪现在的实力的，所以看着精神抖擞。 李恪转过身来，连忙扶住岑文本，口称先生，语气中带着些关切。 “夜里风寒，先生不该来此处找我的。” 岑文本笑了笑，说道。 “只是看到你一人站在这儿，显得太过萧索，特意过来的。” 李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见笑了，只是心中有些惆怅，也有些想念长安罢了。” 岑文本反而安慰起李恪。 “殿下不必介怀，若是你能打下吐谷浑，至少也算是一处王业之基，之后可静待天时，总是能回去的。” 李恪没多说什么，心想这还只是我系统给的初始资源呢，打下吐谷浑之后，还会有新的精兵强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能反攻大唐了。 李恪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亲手给岑文本系上，思绪有些发散，突兀的问道。 “先生的家人也都还在大唐吧？若是真的要静待天时，才回大唐，那岂不是要陷先生于不孝之地。” 李恪是知道的，岑文本是个大孝子，还是个特别有名的大孝子，现在跟着自己要到吐谷浑自立，一旦和大唐敌对，那他的家人特别是母亲就很难再见到了。 岑文本沉默良久，也只能苦笑着说：“自古忠孝不两全，我也只能让弟弟在母亲面前替我尽孝了。” 接着岑文本又说道：“殿下可知，我来追随殿下，还有什么原因吗？” 李恪先是迟疑的摇了摇头，然后又不确定的说：“是因为受过我外祖父的恩惠？” 岑文本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明帝虽然有恩德，但也没有这么大的恩德。” 李恪知道，这个明帝说的就是他的外祖父杨广，唐朝说到底是大臣造反建立的，甚至李渊都还是杨广的亲戚。 得位如此，为了巩固自己证券的合法性，就只好往死了抹黑隋朝，特别是抹黑杨广，改定谥号就是一例。 岑文本像是也想到了这茬，有些唏嘘的说道。 “当年明帝一向以历史上的各位炀帝当做反面例子，警醒自己，而他自己则向汉武帝学习，他的功业也确实不下汉武，可惜没有昭宣帮他安定民生，不过太上皇给他定炀帝的谥号，实在太过了。” 这些事都是李恪不清楚的，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岑文本大概更多是想和他倾诉，所以也就默默的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岑文本言道：“殿下可从现下朝堂众人的籍贯看出点什么？” 籍贯？李恪想了一会，忽然一道电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关陇世家！ 李恪肯定的开口道：“关陇士族！” 岑文本很是欣慰，作为一个普通的皇子，李恪不需要知道这些，但如果李恪以后想要反攻大唐，登临大宝，这就是他必须知道的。 而李恪是在没人教他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来，这种悟性，也让岑文本极为欣喜。 “对！” “关陇士族，当年明帝欲迁都洛阳，就是为了减少关陇士族对朝政的影响，可惜反对者众多，最后也只能把洛阳当做东都，还引发朝堂的分裂，为征高句丽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而今，李唐兴起，一直借助的就是关陇士族们的影响，现在双方已经缠在一起了，所以朝堂上自然大都是关陇人士，就连山东的卢、崔等士族也一直被打压，更遑论我这样的棘阳县的。” “江左士族、山东士族、代北士族、庶族寒门等等在朝堂上都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就是现在朝局下的暗流啊。” 李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先生是想要赌一把，来我这搏一个前程吗？” 岑文本沉吟了一会，说道。 “是，也不是。自从听到殿下被说是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的消息时，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我自信，还是很了解你的为人的，你肯定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但事情发生了，那自然是有阴谋，针对皇子的，肯定也是皇子，而现在成年的皇子里，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有这种阴谋出现了。” 李恪冷哼一声，“果然是长孙无忌这个匹夫！” 岑文本对李恪知道幕后黑手的事也不感到意外，他知道李恪一向是极为聪慧的。 “殿下想想就知道了，成年皇子里你的母妃身份最为高贵，前朝公主，自己又颇有贤名，常常得到陛下夸赞，长孙无忌为了外甥，肯定是要先对付你的。” “要知道，杨妃的身份有时候既是你登临大宝的阻碍，有时候又是一种助力！” 李恪听到这就明白了，看来不想未来李承乾登基，长孙无忌掌权的人不在少数啊。 再结合之前岑文本说的，这也就意味着其他地区的士族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想到这，李恪忍不住哈哈大笑，“先生，他们这下场的也太早了吧？现在的这位陛下，可是才不到四十岁呢。” 岑文本只是轻轻地说，“他们已经没资格站在岸上等了，也等不及了。” 随着话题的深入，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是啊，江左士族和代北士族已经等不及了，若是再让李承乾继位，长孙无忌掌权十几年，继任者又是关陇士族的人。 这一算，恐怕至少是几十年，人生哪有那么多个几十年让他们等。 山东士族门楣高，传承久，还有些傲气，还能继续等，但他们再等下去，恐怕就真的要沦为寒门了。 “殿下。”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一袭嫩黄色襦裙的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小丫头看到李恪身边的岑文本，立马规矩了起来，吐了吐舌头，一板一眼的给岑文本行了一礼。 “见过岑先生。” 这是王府的丫鬟袭人，是李恪穿越来后从人贩子手上搭救出来的一个小姑娘。 当时李恪把她救出来，因为小姑娘已经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了，就收到王府里做丫鬟，那个时候所有人众口一词的称赞蜀王仁义，有君子之风。 等到李恪大婚时，被污蔑奸杀大臣女后，这件事就成了李恪好色、荒悖的一个佐证，人心变化，最是奇妙不过了。 第11章:真君子岑文本 但不管外人是怎么说李恪的，小丫头袭人一直觉得自家殿下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自从她被李恪救下来，放到王府当丫鬟，李恪就没怎么约束她，只是让她好好做事，也没有要收她进房的想法。 不过袭人其实也不过十二三岁，有时候还是小孩子心性，王府的管家时常因为这个斥责她，倒是李恪不以为意，觉得还是不要约束天性的好。 袭人从这之后，更感激自家殿下了，所以一听到李恪被流放到凉州，有些人离开了王府，但袭人坚持要跟着李恪。 因为有岑文本在场，袭人的动作添了几分小心，把刚取下来的水壶递给了李恪。 “殿下，添件衣服暖暖身子吧。” 李恪看着这个被自己救下来的小丫头，心情都好了很多，笑着接过衣服。 “好啊。” 袭人是王府里最小的丫鬟，最是天真活泼，进了王府，因为年纪，其实也没什么能让她做的。 所以袭人就成了李恪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常常给他捶捶背，捏捏肩，端茶递水的，和李恪的关系更加亲密些，不过李恪更多的还是把袭人当成小妹妹看。 李恪轻轻摸了摸袭人的小脑袋，问道。 “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累不累呀？” 袭人脸色一红，带着几分羞意，脆生生的回道：“不累的，一点也不累！” 李恪哑然失笑，“怎么会不累？我都也有些累了，何况是你这个小丫头，早点去休息吧。” 袭人轻咬了下嘴唇，大着胆子说：“就是不累呀，只要袭人一直跟着殿下，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累的。” 岑文本笑着看着这两个小儿女之间的对话，不等他们说完，就把身上原来李恪的衣服取下来，递给袭人，让她收着，自己回营地去了。 今天和李恪这一聊，岑文本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以前他只知道李恪有能力，现在这一交流，就发现李恪还极有政治眼光，这让岑文本对未来更有自信了。 刚回到营地，就有杨妃身边的婢女，来请他过去一趟。 岑文本由着婢女把他领到杨妃所在的营帐里，进来一看，除了杨妃，长孙琳也在场。 岑文本行了一礼，说道。 “见过杨妃娘娘，见过王妃。” 杨妃赶忙说道，“岑先生不必多礼。” 随后杨妃就带着些担忧询问道。 “岑先生，我和恪儿出了长安，也不知道愔儿会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在对面跽坐的岑文本，摸摸了自己的胡子，淡淡的说道。 “娘娘放心，李愔殿下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看在您和蜀王一起被逼出了长安的份上，陛下也不会多为难他。” 长孙琳心里有些奇怪，这和李恪被逼出长安城有什么关系？长孙琳也不由得打起精神，认真的听了起来。 杨妃眼圈微红，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带着些泣声说道。 “若真的能如此就好了，当初还想把愔儿也带出来，可是陛下一直不同意，我想了想也觉得他还小，就没有坚持。” “可是这么一个小孩，一人留在宫里，我现在又实在是担心，生怕他受了什么委屈。” 岑文本心里清楚，会对付蜀王李恪的人，绝对不会去针对李愔。 这两兄弟对太子的威胁从来不在一个层面上，一个是文武双全，被李世民认为类己的贤王，一个是不得李世民喜爱的庸人。 更何况，李世民就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可能一口气把杨妃的两个儿子，全部赶出长安，说不得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容，还会对李愔比原来好上几分。 只是这样的话，不好直接对杨妃说，于是岑文本又委婉的安慰杨妃说道：“梁王殿下素来谨慎，从不惹事，而且到底是陛下亲子，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杨妃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岑文本说起了接下来的一些安排。 长孙琳在一旁听着，总觉得岑文本话中有未尽之意，但也不可能问出来。 就等到杨妃和岑文本聊完天，站起身来，说：“我来送送岑先生。” 长孙琳亲自把岑文本送出营帐十几步，脸上带着些许犹疑。 岑文本倒是瞧出了她的神色，开口说道。 “王妃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长孙琳咬了咬嘴唇，还是开口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向来听父亲称赞先生有大才，而且先生一直在陛下身边，深得陛下信任，为什么要放弃高官厚禄，来找到蜀王呢？” 岑文本哑然失笑，说道：“当不得司空大人如此赞许，我不过是有微末之才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着蜀王殿下，一来我是他的老师，自信我的弟子不会是什么坏人，二来杨妃对我有恩，如今她们母子两人被流放，我在朝堂上帮不到什么忙，也就只有过来，为他们减少一些负累了。” 长孙琳认定岑文本还是在瞒着她，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轻声赞道：“先生真君子也。” 岑文本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自行回到自己的营帐了。 长孙琳也没有再回杨妃所在的营帐，而是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决定直接去找李恪，她现在心中积压的困惑实在太多了，也只有李恪这个当事人，才能解答的了这些问题。 长孙琳拉开李恪营帐的毛毡，就看到里面袭人再给李恪捏肩，李恪半眯着眼，享受得很，两人还笑着在那说些什么。 顿时长孙琳的脸上就挂上了一层寒霜，径直走到李恪身前说道。 “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聊聊。” 袭人看着长孙琳的脸色，很识趣的就退了下去，把帐内的空间都留给李恪两人。 长孙琳的语气冷淡。 “蜀王殿下，你到底作何打算。” 第12章:幻灭的长孙琳 李恪极为敷衍的说道。 “与你何干？” 长孙琳强按住自己内心的不悦，脸上竭力保持平静的姿态说道：“蜀王殿下真会开玩笑，我是你的王妃，夫妻本一体，我总是有知情权的吧？” 李恪心里嗤笑，王妃？经过这般波澜，你还自称王妃？ 也不知道长孙琳是真的傻，还是故作不知。 李恪站起身来，一步步逼退长孙琳，。 李恪脸上带着戏谑，轻佻的用手指抬着长孙琳的下巴说道：“你这样子算是我的王妃吗？” 长孙琳脸色羞红，双手紧攥着衣角，强自镇定道。 “陛下赐婚，而且你有没能在陛下面前否掉这层关系，我们自然是夫妻。” 李恪收起了自己脸上的戏谑，有些晦气的看了眼长孙琳，转身冷淡的说道。 “你不用骗自己，就像我，要不是有母亲的央求，我是绝对不愿意让你当我的王妃的，相信你也一样，若非当日你父亲在那苦苦相逼，想必你早就在那天跟我和离了。” “我们两人既然相互都不喜欢对方，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呢？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是很好？” 被李恪这么直白的挑开两人现在的关系，长孙琳的脸上也很是挂不住，更没办法和李恪装下去了。 长孙琳气冲冲的和李恪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同你走？” 李恪很是淡定。 “，是你爹要求的，你也没反对，怎么现在想赖到我头上了？” 长孙琳气的牙痒痒，心里很是委屈。 “你也知道那是我父亲让我跟着你的？那凭什么还要这么来针对我？” 李恪有些不耐烦了，面色冷然的看着长孙琳，很是绝情的说。 “你爹不过就是想让你在我身边监视我罢了，这么明显的用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就算我没做什么错事，到时候你身为我妻子，出具状告我，我肯定是百口莫辩，你在你父亲心里也就剩这点价值了！” 长孙琳被气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饱受委屈，认为李恪这是对她和她父亲的偏见！ 她父亲才没有吩咐她做这样的事情呢！ 长孙琳抗议道：“你这完全是污蔑，恶意揣测我父亲的心思。” 李恪忍不了了，恶意揣测？明明已经很善意了。 直接把婚礼上那件破事捅出来，警告长孙琳。 “恶意？婚礼当天设计陷害我的不是你父亲？出了长安城我就猜到是他做的了！” “况且当初你没敢反对你父亲，不准你和我和离，等未来，你就敢反对你父亲，不出面诬陷我了不成？” 长孙琳被李恪的话吓得脸色煞白，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只是一味地说。 “你是在污蔑我父亲，他绝对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李恪却有些懒得解释了，谁得利最大，谁最有动机。 就是按照这么个简单的逻辑，也是太子和长孙无忌合谋的嫌疑最大，更不用说，李恪从后世穿越而来，对历史上的李恪是怎么死的那可是记忆犹新。 长孙琳抽噎了半天，发现李恪也不来安慰她，心里就更委屈了，我好好的一个豪门贵女，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但她到底是倔强的，很快就整顿好心情，不再抹眼泪了，而是咬着牙问道。 “我现在不管你说的别的，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叛逃！” 长孙琳特别想知道，李恪把金吾卫的人逼走，到现在都要走出凉州范围了，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要知道，李恪现在的做法还是在挑战李世民的底线，若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李恪打算叛逃出国，那就真的是要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李恪很冷静，看都没看长孙琳一眼。 “我为什么要叛逃，我又不是傻子。” “你不是打算叛逃，干嘛一路跑到凉州这么偏的地方，都要到两国交界的地方了！” 李恪摸摸下巴，敷衍道：“我想到这来种地，这个理由充分吗？” 长孙琳心里无名火起，愤然道：“你就不怕你父皇派大军来捉拿你吗？而且就算你逃到了吐谷浑、突厥、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被他们抓住，献给你父皇？” 李恪很是奇怪的看着长孙琳。 “你在想什么？我可没这么打算。” 长孙琳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她现在在心中笃定，李恪一定是打算叛逃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是李恪到了它们几国又能如何，真的就能逃出李世民的手掌心，真的获得自由吗？ 单单是李恪身为大唐皇帝的儿子的身份，就足够让这些国家的统治者心动了，可不单单是汉人知道什么叫奇货可居！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蜀王，也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这确实让长孙琳很是失望。 她本以为李恪确实如同旁人称赞的那样，是一个文武双全，极类李世民的人，这次的奸杀大臣女的事情，属于被人冤枉了。 可是现在看来，李恪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 长孙琳开始怀疑，自己跟着李恪的做法是不是徒劳无功，纯粹是毫无意义的事。 就看现在李恪的天真和愚蠢，他就是再怎么文武双全，也成不了大器。 若是将自己未来的一辈子，拴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那真的太可悲了。 可是长孙琳手里也没有任何能够阻止李恪的力量，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恪把她和王府的所有人往火坑里带。 这让长孙琳不得不极为忧虑自己的未来，万一，万一李恪真的逃到了吐谷浑，那长孙琳觉得自己会生不如死。 现在长孙琳只能祈祷，祈祷李世民早点派人，把李恪给抓回长安，给幽闭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长孙琳也就能解脱了，就算还是不能和李恪和离，但完全可以出家当道士去，李恪的王妃爱谁做谁做。 第13章:未来的王业之基 两人吵了这么一架，算是不欢而散，长孙琳气呼呼的又回到杨妃的营帐里，路上都在想着刚才的事。 她作为长孙无忌的女儿，深得长孙皇后喜爱，耳濡目染之下，对政治也有着自己的判断，称得上极为聪慧。 长孙琳也一直以此为傲，认为长安城中各家贵女都比不上她，就是李世民的几个女儿，也只有和他哥哥定了亲的长乐公主能和她并举。 当初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人人称赞的蜀王李恪时，心里还是极为高兴的，长孙琳当初觉得，不管怎么样，李恪未来至少是一个贤王。 大唐的宗室们又没有从政的避讳，说不得以后的李恪就会成为现在李孝恭这样的宗室大将，转而成为宰相。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新婚之夜，李恪就被告了一状，说奸杀大臣女，人证物证俱在。 而李恪又这么倔强，硬生生和李世民闹翻，死不认错，被流放到凉州三年。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所以当父亲长孙无忌逼着她跟李恪一同被流放的时候，长孙琳也并未出言反对。 她当时心中也很明白她父亲的用意，李恪这个朝野闻名的贤王忽然干出这么荒悖的事，不管怎么看，被冤枉的可能性都很大。 而长孙无忌作为太子的亲舅舅，他身上的嫌疑可一点都不小。 让自己不准和李恪和离，跟着他一起流放到凉州，也是她父亲洗清嫌疑的一种手段。 长孙琳之所以默认，也是觉得李恪是有救的，她一不相信李恪会突然变得昏聩，二来是觉得自己能影响李恪，不让他再像当时在朝堂上那样，那么自暴自弃。 但从刚才李恪的话来看，他是认定了自己的父亲就是杀人凶手，不，不能说是杀人凶手，只是诬陷李恪的主谋。 可是李恪怎么会这么想？他手上也没有证据呀，单凭猜测，就要把这么一个屎盆子扣到自己父亲头上了吗？ 但长孙琳的心中还存着一种恐惧，她隐约觉得，李恪说的可能就是真相，她父亲不但栽赃了李恪，还狠心把她也当做弃子丢掉了。 其实自从长孙琳跟着李恪出京，她心里隐约就有这种觉悟了，只是没想到，李恪今天一下撕破脸皮，把话说的这么赤裸裸。 话又说回来，长孙琳真的没有想到，李恪竟然如此天真且倔强，竟然有心思逃出大唐，逃到吐谷浑等地！ 李恪难道真的以为，如果做到这样，李世民就管不到他了，他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实在让长孙琳大婚前心中那个能文能武的蜀王的形象有些幻灭。 但是，从岑文本放弃高官厚禄，也要追上来，跟着李恪，长孙琳又觉得李恪并不是一个蠢得不可救药的人。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李恪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让长孙琳再也看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李恪了，就像现在她再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父亲的真面目了。 究竟是她看错了，还是李恪平日的伪装太好了，让自己压根没看到真实的李恪呢？ 长孙琳陷入一种困惑。 “琳儿？” 看到长孙琳回到营帐后就一直在那里发呆，杨妃不由关切的问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长孙琳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大气的女子，有些怔住了。 这样灵慧的杨妃，生出的儿子会是一个不通世故的人吗？ “琳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见长孙琳又发起呆来，杨妃接着问道。 “母亲，没有。” 长孙琳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没有就好，你先坐着歇一下吧，想来是这些天赶路，累着了。” 杨妃关切的喊来她的贴身奴婢，服侍着长孙琳睡了下去。 几日后，凉州金城，离吐谷浑最近的边城。 把王府的大部队留在当地客栈，李恪拜托岑文本，让他照看照顾好王府的人，自己一个人出了金城，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 就在李世民派来追捕李恪的两千金吾卫还没有到姑臧的时候，李恪就已经到了两军对峙的前线。 大唐和吐谷浑已经对峙了三四个月了，自从六月份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率军击溃吐谷浑后，伏允依旧不甘心，最近再次卷土重来，寇扰凉州。 双方在凉州一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段志玄、侯君集和李大亮等人都在附近驻扎。 其实吐谷浑是比较容易打的，军队战斗力并不是很高。只是他们处于后是青海一带，算是青藏高原，气候和大唐差异甚大，且是游牧民族，来去如风，草原上又很难找到他们主力的位置。 大唐在此地和他们作战，饱受困扰，而且大唐现在一直都是两线作战，一面对付东突厥，一面对付吐谷浑，所以才一直僵持到现在。 李恪来凉州之前，就想起来吐谷浑现在的情况下了，它占据了很大一块，后世的山丹马场的地方，堪称一片上好的养马地。 若是李恪能一举将吐谷浑征服，不但能得到系统奖励的精兵强卒，还能收获最少十几万的军马，这都是未来的王业之基！ 想到这里，李恪的心中也不由得添了几分火热，赶着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骑着马来到一处前后无人的空地上，李恪站在地上，心中默念。 “融合楚霸王武魂。” 只是一瞬间，李恪就觉得身上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原来的马匹也闪过一阵亮光，最终变成了楚霸王的乌骓马。 李恪身上也出现了原本项王穿的一身宝甲，手中拿着“万人敌”长枪。 乌骓一现世，就长长的嘶鸣了一声，亲昵的凑到李恪面前，轻轻舔着李恪的胸前。 李恪看着这匹神骏无比的乌骓，喜欢得不得了。 翻身上马，摸着乌骓的马头，开心地说：“你还是叫乌骓的好，不过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遭受以往跟着项王时的悲惨命运了。” 乌骓很是兴奋的刨动着前蹄，恨不得立马带着背上的主人，纵情奔驰。 李恪哈哈笑着，抚慰着身下的乌骓，“莫急，莫急。” 李恪骑着乌骓，一路驰奔，抓了一个吐谷浑人的向导，打算从小路，杀上青藏高原，一举攻破吐谷浑的王城。 第14章:单骑走千里 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他可以随时召唤自己还留在系统里的精骑，若是真的让他率领三万精骑进攻吐谷浑，那也只能从现在唐军和吐谷浑对峙的音兴城那走了。 更何况，趁现在吐谷浑的主力部队都在和唐军对峙的前线，李恪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入吐谷浑内腹，绝对可以一战灭国，接下来就又能召唤出李嗣业等军将，那时候和唐军对峙起来，就一点都不怕了。 就在李恪从小道向吐谷浑国内进发的时候，唐军和吐谷浑已经在音兴城对峙有一段时间了。 音兴城依着祁连山脉所建，背靠青藏高原，易守难攻，也是吐谷浑的一处要城，侯君集两人没等到长安的命令，现在也多是做一些试探性的进攻，不敢大肆攻城。 音兴城城墙上，吐谷浑现在的首领伏允大肆叫嚣。 “段志玄，侯君集你们两个怂蛋，怎么不敢攻城了？是不是怕了？” 城墙上的吐谷浑士卒，也一同鼓噪，和城外的唐军骂成一片。 其实伏允心中是存着几分恐惧的，毕竟六月份，刚被段志玄击溃过一次，但这次有突厥人联系上他，言明双方一同和唐军作战，让他不要畏惧。 伏允这才大着胆子，再次寇扰凉州姑臧，抢一把就跑，在伏允看来，若是唐军两线作战，吐谷浑还是能够收拾得了一处偏师的。 这次若是能够把唐军打退，那凉州的大部都要被吐谷浑所侵占了，那样的话他伏允未尝不能和突厥那样和大唐签下一个“渭水之盟”。 伏允心中做着这样的美梦，同时也祈祷着突厥人靠谱点，毕竟大唐可是他们双方共同的敌人。 侯君集听着城墙上伏允的谩骂，气的把马鞭摔到地上，恨恨的说。 “这群番人，等大军来了，老子一定要亲手剁了伏允的狗头！” 段志玄微微眯了下眼，满脸的杀气，此时唐军的士气不低，毕竟谁都受不了对方这样骂自己的主将。 可是段志玄治军严明，心里也很清楚，若是真的就这么脑门一热，攻了上去，恐怕就中了吐谷浑人的奸计了。 那样下去，只会让弟兄们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没办法，此时已经到了冬季，音兴城冷得厉害，这群吐谷浑人又在城墙上浇了好几层水，城头上结着厚厚的冰。 唐军就是攻城，也很容易滑下来，或者被吐谷浑人射杀。 “攻城锤和投石机制好了吗？” 段志玄冷静的问着身边的副将。 “回将军，可能还要一周时间，此处多为石山，没有合格的大树，制造攻城器械的木材还要从后方运过来，而且关口太过狭隘，我担心投石机这些摆不下。” 副将有些郁闷的回答。 段志玄也感到很为难，上次他把伏允打的逃窜千里，那是抓住吐谷浑主力不在的时机，现在他们主力都聚在这，就很难攻得下来了。 段志玄也只好把手一扬，“那就等，等到攻城机械制好，再大举攻城！” 副将得令后，很快吩咐下去，催促辎重营里的工匠，加快制造速度，又让传令兵把段志玄的意思传达下去。 很快唐军就安静下来，冷眼看着城头上的吐谷浑人在那叫嚣，把心中的怒气憋了下来，只等七天，七天后，大举攻城！ 城墙上，伏允看到唐军营地又安静了下来，就知道段志玄没有上当，心中极为可惜。 但他也很明白，若是真的等到唐军把投石机这些东西造好，吐谷浑想要守好这座坚城，也是很难的，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最好是让唐军先行消耗一大波实力。 于是，伏允再次在城头上骂了起来。 “姓段的，你们唐军都是女人吗？莫非都是群没卵蛋的？怎么本王现在站在这里让你攻城你都不敢？” 伏允就希望唐军赶紧进攻，自己好在城墙上来射几波箭雨，杀上一批唐军，也打击下唐人的士气。 自己在音兴城里屯了足够五万大军吃上半年的粮食，又有着天险，绝对不担心这么跟唐军耗着，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将士们！你们看这群所谓精锐的唐军将士们！一个个胆小无比，都不敢冒犯我们吐谷浑，等来年秋天，我再带着你们去凉州打草谷，给你们讨上一群汉人婆娘！” 随着伏允的嘲讽，城墙上的吐谷浑士兵，都是哄然大笑，心头一片火热。 伏允大王说的对啊，唐军如此软弱可欺，等来年再去打草谷，抢上一批女子和财物，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城墙下，离着城墙一箭之地的唐军，皆是目眦欲裂，这里的唐军有不少就是凉州人，吐谷浑人的这番话，可真是插到他们肺管上了！ 但说到底，唐军的军纪比吐谷浑好多了，也没有谁敢违抗军纪，直接出击的，而是和吐谷浑的士卒们骂成一团。 这下子，音兴城下变成了一个菜市场，好不热闹！ …… 李恪逼着向导带他走了三日，终于走到了青藏高原上，李恪二话不说就把这向导给砍了。 接下来要召唤自家的精骑，这一幕实在不适合让这么一个外族人看到。 李恪走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心中默念。 “召唤三万精骑。” 只见李恪眼前一闪，很快就出现一大批精锐的骑兵，打的旗号正是大隋的骁果军！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李恪眼前的这三万精骑，何止是无边无沿，那股冲天的气势，只欲让人与天公比高！ 李恪看着眼前这三万精骑，心中的豪情上涌，大吼道：“将士们，可愿随本王一同出征！” 这三万骁果军也是齐声大吼道：“愿！愿！愿！” 轰隆隆！ 刹那之间，只见尘土滚滚，李恪带着麾下精骑，撕裂狂风，冲向吐谷浑的王城——伏俟城。 李恪召唤出来的这三万精骑都是一人三马，奔袭起来速度可一点也不慢，不过李恪也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若是不做点别的措施，恐怕不等他们冲到伏俟城，就被吐谷浑的主力军给围住了。 于是，李恪下令，奔袭期间不封刀，若有目击者，杀无赦！途经的所有大大小小的部落，一律屠灭！ 不分男女老幼！ 骑着马，一路狂奔，青藏高原上已经飘起了雪花，李恪的三万精骑，也被冻伤了十几个，毕竟高原的天不讲道理，有时候冻得人连刀都拿不稳了 第15章:召唤将士和谋士 迎着瑟瑟寒风，李恪带着将士们又屠灭了一个中型部落，部落里的壮年男子大都跟着打仗去了，剩下来的这群老弱，虽然也奋起抵抗，但又如何比得了李恪手下的精骑？ 李恪吩咐着，让大军就地扎营，在这里好好歇一歇，可千万别把马冻坏了。 手底下的士卒自有人去把部落的牛羊宰杀，做上一大锅牛羊肉汤的，前些日子里，大家也都是这么吃的，大冬天的喝上这么一锅实在的羊汤，暖心暖胃。 毕竟李恪带着大军长途奔袭，不好带着那么多牛羊，路上一半的牛羊都被李恪放弃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剩下那半都进了大军的肚子里。 李恪觉得现在的自己变了很多，要是放在穿越前，一到冬天那可是围巾手套不下身，哪会像现在这样，迎着寒风发起长途奔袭，屠灭部落无数！ 即便是高原上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自己的脸颊，自己也不为所动，将为军之胆，李恪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畏难的想法。 李恪对于这样的变化，是喜闻乐见的，在这样一个不和平的时代，自己不变成狼，就会有狼想吃自己的肉，就比如说长孙无忌。 再次急行军了两天后，李恪终于带着大军，来到了吐谷浑的王城伏俟城下。 李恪眯着眼，看向那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零零散散的一些士卒，明白自己灭国的时候要到了。 心中胆气一生，双腿轻轻磕了下胯下的乌骓马，乌骓极通人性的载着他向伏俟城城门狂奔而去。 轰！ 只听得一声像是雷暴一样的声音，李恪一人手持万人敌，将伏俟城的城门轰成了渣。 这可是吐谷浑王城的大门啊，虽然它是木门，但可是足足有数尺之厚的。 城墙上的吐谷浑守军连箭都没来得及放，已经被李恪突入城内了。 随后，城外的三万精骑像潮水一样，跟着李恪涌入了伏俟城内，大肆攻杀。 城内的吐谷浑守军完全是不堪一击，成片成片的倒下，李恪一人就杀了上百人，只留下一地的残尸。 乌骓载着李恪欢快的嘶鸣了一声，大概是这样的战斗让它回想起了当年在霸王麾下的时光吧？ 李恪让自己的麾下分三路，一路巡视城内，有无敢于反抗的，有的话杀无赦！ 一路去抄家，把吐谷浑贵族的家底全给抄了，能杀的就杀，。 最后这一万人，则是跟着，李恪冲往吐谷浑的王宫。 来到宫门前，李恪又是一枪，直接干碎了王宫宫门，领着手下这一万兵马，直接进宫杀人。 吐谷浑的王宫现在一片混乱，伏允的王妃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本来她得知有唐军打到了王城外，就已经让士兵们紧急动员，全城的青壮都去守城。 可万万没想到，敌人这么快，竟然都已经攻入了王宫，她也只有认命的低下了头颅。 颤抖着身子，拿着吐谷浑的王印，匍匐前行，来到李恪的身前，谄媚的说道：“贱婢愿降，还请将军放我一马。” 李恪本来都快要杀疯了，差点就把这位吐谷浑的王妃也一并砍了，不过好在李恪脑子里还有一线清明。 李恪接过吐谷浑王妃献上来的王印，颠了颠，就用长枪一下把它打爆，冷然的说道。 “区区一个吐谷浑，还是不要有王印的好。” 地上跪着的吐谷浑王妃吓得浑身一颤，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敢说，只能把仇恨默默藏在心里。 李恪也不在乎这些人的仇恨，这对他一点用都没有，等他召唤出了李嗣业等人，区区吐谷浑，还能翻天了不成？ 就在李恪敲碎吐谷浑王印的时候，久违的系统提示也来了。 “恭喜宿主攻破吐谷浑王城，打碎王印，系统判定吐谷浑国灭。” “恭喜宿主获得两万陌刀营！” “恭喜宿主获得三万白袍军！” “恭喜宿主获得陌刀神将李嗣业！” “恭喜宿主获得白袍将军陈庆之！” “恭喜宿主获得顶级谋士李儒！” “恭喜宿主获得顶级谋士荀彧！” “恭喜宿主获得十万石粮草！” 终于得到了如此多的奖励，李恪也是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霸业系统判定灭国的标准是自己在当地实施起有效的统治，若是每个国家都这么判定，那他李恪单单一个吐谷浑就不是系统给的半年能解决的。 不过现在，李恪可以攥取自长安破门而出，辛苦一个多月的成果了。 这么甘甜的果实，让他这些天吃的苦头，浴血奋战都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别的不说，就李嗣业和陈庆之的两路兵马，就足以让李恪自信能在吐谷浑站稳脚跟。 更别说还有李儒和荀彧两位大才了，加上岑文本，这内政完全可以交托出去，这样三位宰辅之才，治理区区一个吐谷浑，那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说起来，李儒也是挺传奇的，一介寒门，辅佐董卓骤登大位，以西凉一路而抗十八路诸侯，若非董卓被皇宫的繁华眯住了双眼，志气全消，未尝不能开创一番帝业。 荀彧那更是稳稳的王佐之才，曹操起家大部分都是荀彧稳定内政，堪比汉初萧何。 李恪现在丝毫不作掩饰，直接在系统中默念召唤将士和谋士，让他们出现在伏俟城外，加速前来王城。 等到这四位和那五万精锐一到，吐谷浑便真的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到那个时候，自己才方便去金州，把自己的母亲和王府的一干人等接到吐谷浑，再也不用受李世民的鸟气了。 思绪一定，李恪霸道的对着吐谷浑的王妃说：“从此以后，吐谷浑不再存在，我会让人好好的治理这块土地，你们原本的王族就好好的当一个归义候吧。” 吐谷浑的王妃和王子都在地上跪着，唯唯诺诺，不敢多说，李恪也懒得再管他们，不过一二妇孺，对现在的李恪来讲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李恪带着手下的一万精锐，到伏俟城的大门处，准备迎接李嗣业等人的到来。 很快，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天边出现一道道沙尘形成的风暴。 这正是李恪麾下的大军前来闹出的大动静。 李恪上前一步，俯身一礼，“诸位大才，可随我往城中一叙。” 李儒和荀彧向前，连称不敢，但还是没拗过李恪，而李嗣业和陈庆之都说自己还要整顿军务，还是暂缓一步，等士卒安顿好了再行觐见。 李恪也不介意，反而温言安慰两人，不用心急，便引着李儒和荀彧先走一步，到了王宫。 坐定之后，李恪先是问道：“不知现在该如何称呼两位先生？” 李儒和荀彧在被李恪召唤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李儒是丝毫不介意大汉灭亡，自己一下子到了后世的，但荀彧就不一样了，他这辈子一直都希望保存汉室国祚，可现实却深深地打击到了他，汉室还是亡了。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亡在曹操父子手上，荀彧还是心有不甘的。 李儒先自笑道：“既然已经是后世了，那以后就叫我李优，字文儒罢了。” 荀彧犹豫再三，叹道：“罢了，殿下以后叫我荀汉，字还是文若吧。” 第16章:兵强马壮 李恪听完，再次起身，口称，李优先生，荀汉先生。 李优和荀汉也接着回礼。 李恪接着就讲到目前的处境，而且接下来，他还要去征伐突厥，以求和大唐相抗。 是的，系统给李恪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突厥，而且这次的奖励出乎意料的丰厚，不是别的，正是现在李恪最缺的人。 若是能在半年内攻破突厥，会收到秦少府机构合计三十万人，以及宋崖山之战时的二十万人。 加起来共计五十万人，秦少府就不说了，堪称古代黑科技的集大成者，大秦能一统天下，修建驰道，少不了整个少府系统在背后的支持。 而崖山之战时宋朝的后裔，也堪称大宋最后的精粹，有学子，有匠人，还有一朝文武。 就算他们能力不够，但在李优和荀汉的带领下，治理吐谷浑和突厥的部分土地，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最变态的是，系统还给了两种技术，造纸术和印刷术，都是经过改良完善过的。 这是令李恪感到最为惊喜的，有了这两样武器在手，大唐境内的士族又有何惧？ 李优先开口道：“殿下既然有心征伐突厥，不若尽快！” “若能早一日攻破突厥，便能早一日得到五十万汉民，届时治理吐谷浑就十分方便了。” 荀汉也是点头道：“确实如此，不然就是我和李优兄有天纵之才，也难以施展。” 李恪听到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也就下定了决心，这次直接兵分两路，一路随自己兵发突厥，一路去音兴城，灭掉吐谷浑最后的精锐。 之前得到的八万石粮草，刚好可用在此时，说到底吐谷浑现在是自己的地盘了，不好再行因粮于敌的策略了。 待到李嗣业和陈庆之到来之后，李恪就和他两人说道。 “我意已决，陈庆之可亲率白袍军，进军音兴城，灭掉吐谷浑的精锐，杀了吐谷浑王伏允，再兵拒大唐。我会派两千兵马跟你一起，等拿下音兴城后，去接我母亲等人回来。” “李嗣业，你就带着你的陌刀军看守伏俟城，保护好两位先生。” 李嗣业眼中满是艳羡，直嚷嚷道：“殿下，俺老李不服，我也想去打仗，不想在这守着伏俟城。” 李恪笑了起来，说道。 “你真是胡闹，此次行军重速度，你的陌刀军是步卒，如何能赶上白袍军一路疾驰？”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往后有的是你和陌刀军的战场！” 李嗣业这才安静下来，陈庆之自不多说，他丝毫不畏惧李恪交给他的这个大任务，以三万攻城拔寨，抵御两倍于己身之敌。 这对陈庆之来说不过是正常操作罢了，当年的他能以八千兵马横行天下，如今有三万人，天下之大，又有何处不能去？ 想到这，李恪才猛地想起，陈庆之对大唐来说可也是古人，需要改头换面一番。 便又问道：“陈将军，不知往后该如何称呼于你？” 陈庆之不急不缓的说道，“还请殿下称呼我为陈晔，字子晋。” “好，陈晔将军，那我出征之后国内大政就全部交付给李优和荀汉先生了。” 李优和荀汉两人脸色一怔，严肃的说道：“必不负殿下所托！” 李恪满意的看了众人一眼，“那就好，明日骁果军随我出征！” 四人起身伏拜道：“诺！” 第二日，李恪自领两万余骁果军往西突厥的王庭进发，此去可能要到明年年初才能归来了。 毕竟金山离吐谷浑王城还是很远的，不过李恪也非常自信，李优和荀汉都能完成自己当初的既定战略。 至于陈晔，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而且系统中召唤出来的将士们，对李恪的忠诚度极高，肯定是不会叛变的，既然如此，李恪还能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本来李恪就不耐烦处理吐谷浑王城里的一股子破事，嫌它麻烦，有人能帮他处理，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快快活活的去打下一大片疆土，岂不是更好？ 而陈晔自从领了李恪的军令后，也是片刻不停，抓了两个吐谷浑人，当做向导，就一路往音兴城疾驰。 三万白袍军行动之间宛若一人，让跟着当做向导的两个吐谷浑人，心惊胆战，兴不起一丝敢于反抗的念头。 甚至若不是有陈晔拦着，这两人就要跪下来给白袍军磕头，只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兵了。 音兴城！ 城头上鼓声大作，此时唐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吐谷浑王伏允站在城头上，不停的怒喝，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和爬到城墙上的唐军作战。 他自己不惧箭矢，身先士卒，引得吐谷浑士气大振，竟让唐军一直都没能攻破音兴城的城墙。 眼看天色已晚，就是唐军再不甘心，也只能鸣金收兵。 看到这一幕，伏允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哼哼，唐军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伏允也不敢大意，还是连忙招呼着手下的士兵，轮次休息，以防唐军趁夜偷袭，攻上墙头。 大唐军营里，气氛一片凝滞。 侯君集怒火中烧，气愤的把自己的随身宝剑摔在地上。 “他奶奶的！就这么小小的一个音兴城，怎么就这么难攻？都阻挡了我们三天了！” 是的，这已经是唐军正式攻城以来的第三天了，但是仍然不得寸进，着实让人恼火。 “潞国公不要心急，围城从来不都是这样的，不围上个几个月，像音兴城这样的雄关，怎么能攻得下来？” 段志玄虽然也是面色凝重，但他到底是军中主帅，不能像侯君集这样恣意，把自己的不爽摆在脸上。 侯君集冷静了一会儿，总算是消完了气，随即有些不爽的开口道：“这个伏允，天天在城头上叫嚣，我军死伤也不低。 我就怕再打上几个月，士气就要全没了，也不知道你六月份的时候，是怎么把他打的狼狈而逃的。” 第17章:让人心悸的白袍军 段志玄也只能苦笑：“当时我也是出其不意，音兴城守军不过千人，我以众凌寡，一举冲开了这道关隘，往后的吐谷浑对我来讲就没什么难的了。” 说到这，段志玄也是蹙起了眉头，“只是没想到，这伏允被打的到处流窜，不过半年，就又敢来我大唐边境肆虐！” 侯君集使劲想了想，虽然他的将才不是特别出色，但也能感觉到，这事有些不对劲。 “要按你这么来讲，这伏允背后恐怕还有别人，要不然不应该有这么大胆子。” 段志玄也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忧虑的说道。 “我一开始就有所预料，还和陛下汇报过。只怕是突厥人在背后支持，要不然，就以伏允的性格，他应该是不敢主动挑衅大唐的。” 侯君集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骂道：“该死的突厥人！” 自从当年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一度入侵到泾阳，逼着初生的大唐签下了渭水之盟，突厥人就成了大唐的死敌。 不管它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反正对于唐朝的君臣来说，死掉的突厥就是最好的突厥。 于是乎，贞观四年，东突厥就被灭了，可能也是因为这点，现在西突厥一直蠢蠢欲动，时不时的在大唐的边境挑事。 就现在来看，此次吐谷浑寇扰凉州，恐怕还是西突厥在背后挑的事。 段志玄考虑良久，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安慰侯君集说。 “无妨，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派遣大军，征伐吐谷浑了，到那个时候，小小的一个音兴城，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侯君集脸色变化莫测，最终还是恨恨的点了点头，“那就暂且围而不攻，等待大军到来吧。” 虽然侯君集心里极为不甘，他敢肯定若是朝廷派大军来，又会是李靖当主帅，侯君集已经不满李靖很久了，若是在李靖的指挥下，吐谷浑被灭，那又是李靖的功绩。 而他侯君集，显然什么都得不到，顶多就被人说作战勇猛，这可不是侯君集想要的评价。 可现在他已经被卡死在了音兴城，心里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一腔怨气发泄到音兴城里的伏允身上，只希望城破的时候，伏允逃不走，侯君集必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才甘心。 两军就这样又僵持了三日，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打破了双方的对峙。 音兴城里伏允发现是后方来了数万兵马，刚开始心中大喜，这莫不是突厥人派遣的援军？ 而大唐一方，虽然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城墙上吐谷浑人一片欢呼，就知道事情不对，恐怕他们又有援军到来了。 侯君集的心情那就更差了，吐谷浑的援军已至，再想凭借他和段志玄手中的五万人马攻破音兴城，已然成了妄想。 侯君集紧紧地盯着音兴城的墙头，愤恨的把马鞭摔在地上！ 突然，侯君集发现城墙上有些不对，吐谷浑人开始有些乱了起来，难道？ 城墙上的伏允心中原来是惊喜，现在就只剩下绝望了，他已经发现了，从音兴城后方而来的绝对不是突厥人。 这部人马，全都身着铁甲，拿着极为精锐的武器，一看就不是突厥这样的穷鬼会给他派来的援军。 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这些兵马是唐军的。 伏允虽然不知道这些唐军是怎么从他后方冒出来的，但他深知一点，音兴城算是完了。 要知道音兴城本就是卡着关口建的，前方正对唐军，极窄处甚至不过数十步，仅能容下百人，对于攻城方来说，简直是噩梦。 可是音兴城后方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且本来它也是防备的关外的人马，城的后方没有特别用心修建，肯定经不起大军大举攻城的。 他伏允等于被唐军给包夹在这么一座死城里了，这怎能不让伏允感到绝望？ 何况，唐军自后方而来，只怕吐谷浑的部族也都遭了殃，现在城中的士卒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了，可以说士气全无，这样如何才能抵御唐军？ “快，击鼓备战！” 伏允有些狼狈的呼喝道，企图让属下击鼓整军，以备唐军攻城。 他手下的亲卫不敢怠慢，连忙跑到城头上的大鼓处开始擂鼓。 “咚咚咚！” 这下城里原本有些骚乱的吐谷浑士兵才渐渐安定了下来，不过如此一来，就连城前方的唐军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段志玄和侯君集更是极为欣喜，连连发令。 “快，告知全军，我等的援军已至，就在音兴城后，指挥全军即刻攻城！” 唐军也是士气大振，再次护着攻城锤和云梯，往音兴城上攻去。 音兴城后面的陈晔带着三万白袍军，已经来到了音兴城外的一箭之地，暂时停住。 陈晔喊来原本的两个吐谷浑向导，让他们喊话，一边汉语，一边吐谷浑语。 两个向导趾高气昂的冲着音兴城上的士卒们喊话。 “殿下有令，降者不杀！” “吐谷浑王城已破，魏王王妃和她的子嗣已经向尊贵的蜀王殿下投降了！” “吐谷浑从此不复存在，城墙上的弟兄们切莫自误，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城墙上的伏允骤然得知，自己的王妃带着众人已经投降的消息，好悬没憋出来内伤。 伏允很清楚，城下的唐军说的恐怕是真的，但此时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也决计不能认！ 伏允一把抓过身边一名士兵的弓箭，狠狠一箭射向城外的那两名吐谷浑向导。 对着城墙上的士卒们喊道：“大家都不要信，这都是唐狗喊着骗我们的！王城里还有五万兵马，更有众多忠心耿耿的大臣，怎么可能被这群唐狗攻破？” 本来有些动摇的士卒们，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骚乱才慢慢平息下来。 城墙下本来还在喊话的向导们，看到猛地射在自己面前的弓箭，也是吓了一跳，有些面面相觑，纷纷把目光看向陈晔，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喊下去。 陈晔看着城墙上的骚乱渐渐平息，就知道这一招现在对城里的士兵们没什么用了。 就让这两名向导退下，他自己带着精兵准备攻城。 白袍军静静地屹立在马背上，好像一尊尊雕塑，开始等待陈晔的作战命令。 陈晔打量了下眼前的这座城墙，音兴城最开始修建的时候，确实没考虑过防备背后来的敌人，而且在高原上修筑城墙也比较难。 所以，城关背面的墙头高不过两米，甚至连一般高门大户家的围墙都比不了。 陈晔绕着城背面走了一圈，就选定好了心中的破城之法。 就见他吩咐下去，白袍军分出来千余人，和陈烨一起，先是缓缓往后撤去，随后一同加速，陈晔竟然带着这千余白袍军一同飞越过了音兴城的城墙！ 此举让城内吐谷浑守城的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城外的两名向导更是直接伏地跪拜，口中狂热的喊道：“这是神威天将军！神威天将军！” 陈晔一举越过了城墙，便开始在城内大肆砍杀，城内的吐谷浑士卒也不敢贸然射箭。 毕竟白袍军已经和城里很大一块吐谷浑士卒混战在一起，若是想要用箭雨洗地，首先就要死上更多的吐谷浑士卒，有些得不偿失。 陈晔正是抓住了他们的这个心理弱点，对着城内的吐谷浑士卒猛攻，而他手下的一小部分白袍军则迅速把城关背面的城门打开，接引城外的白袍军入城。 一时之间，音兴城内大乱，连前面的唐军攻城也顾不上了，毕竟前面的唐军这时还没有进城呢，而背后的唐军已经进城开杀了。 第18章:攻破音兴城， 城墙上的伏允看着这城内混乱的这一幕，禁不住涕泗横流，呜咽道。 “完了，全完了，我的兵马，我的王国！” 他手下的亲卫试图带着他趁乱逃出城去，却被伏允拒绝了，让他这些亲卫自己逃命了。 伏允跌坐在城头上，已经有些半疯了，一直在喃喃道。 “我的兵马，我的兵马……” 边上吐谷浑的一队乱兵看到了在这坐着的伏允，贪念大起，一刀砍死了伏允，把他身上的金银玉石抢走。 可惜也没能走出城去，就被陈晔的白袍军堵住，杀掉了。 可惜一代雄主，就此命丧于乱军之手。 侯君集在音兴城前，听得城中大乱，一边急不可耐的催促士兵攻城，而另一边，也是亲登云梯，开始猛攻！ 一时间唐军士气大振，很快就突破了城墙，侯君集本欲一鼓作气，率众攻入城内，却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弓箭指着。 侯君集大为不解，甚至有些恼火。 “你们是谁的部下！难道还不认识我潞国公侯君集吗？！” 侯君集面前的白袍军一片死寂，没人回他的话。 侯君集心里极为不快，但看着这样的军队，也是暗自心惊，如此军纪严明的士卒，他还真不记得是哪一路唐军了。 很快，他面前的这群士卒，纷纷让开了一个道路，让陈晔骑着马，从他们中间穿过，来到了城内的城关下，正对着侯君集。 陈晔先是一挥手，让士卒们把弓箭放下，才大喊道：“我乃蜀王殿下部将陈晔，吐谷浑已经被蜀王拿下！蜀王有令，唐军不得擅入此城，违令者斩！” 然后静静的地看着侯君集道：“侯将军，请了。” 侯君集又惊又怒，但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依言缓缓退下了城墙，回到城外的唐军营地中。 音兴城内，现在血腥味极重，尸堆如山，城内道路两边还有些吐谷浑的残兵，放下了兵器，伏跪在道路两边。 陈晔吩咐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吐谷浑向导。 “着人好好清理下城内，切莫让城内出现大疫。” 陈晔眼前的这两位向导忙不迭的说，“是，是。” 然后带着一股子能当大唐的狗我很荣幸般的骄傲和自豪，驱使着城内吐谷浑的残兵，开始收殓尸体，清洗地面。 随后，陈晔又吩咐身边的副将，语气中带着肃杀。 “你带人去看着他们，若有人敢反抗，一律连坐，坑杀！” 陈晔身边的副将重重一诺，就带着一队兵马，监视这群手下败将去了。 陈晔随后赶着自己座下的良驹，缓缓向城主府行去，他还要统计城内所剩的物资，以防大唐和他们翻脸。 城中街道两旁的屋子里，一双双敬畏的眼睛注视着陈晔。 这些本就在音兴城住着的吐谷浑人，可能要把陈晔的传说代代流传下去了。 这位神威天将军，带着千余人跃马而过城墙，一举踏平音兴城的事迹，也会成为未来吐谷浑的死剩种们心中的梦魇，让他们难以升起反叛的念头了。 城外，原本段志玄还能听到城中传来的阵阵厮杀声，可等到侯君集攻上城墙后，厮杀声竟一点点的变弱了，最后只剩一片死寂。 后来，段志玄就眼看着侯君集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最后竟然从城墙上退了下来？！ 这可一点都不像侯君集的为人啊！ 要知道，以侯君集的性格，有人敢这么对他，他肯定是要当众和人翻脸的，难道来援的是连侯君集也惹不起的人？ 可那又会是谁呢？李靖？不，李靖不会这么傲气，让侯君集从城墙上退下来！ 李孝恭？他身为大将，也从没听说他会干出这样的事呀！ 看来只能等到侯君集退下来，再说了。 远远地，段志玄就看到脸色阴沉的侯君集从音兴城处走来，身上满是血渍，还插了两三支箭。 这让段志玄更为惊讶了，他侯君集受了伤，吃了这么大亏，还能忍着气退下城墙来？ 跟着侯君集退下来的唐军们，也是各个都在那骂骂咧咧的，显得极为不服气，认为城内的唐军是为了抢功，不让他们进城。 段志玄听着这些士卒的抱怨，也是有些糊涂，抢功？不让进城？这都是什么事呀？ 段志玄骑着马，还牵着侯君集的马来到他身边，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些什么。 侯君集阴着脸翻身上马，对着段志玄轻轻摇了摇头，两人一贯的默契，让段志玄顿时闭上了嘴。 两人并肩慢慢向营中的大帐处走去，侯君集听着身后唐军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忍着气，下了道命令。 “我军依旧驻扎在城外大营，敢言入城者，斩！” 顿时唐军们就又安静了下来，段志玄听到侯君集的这个命令，心中更为惊讶了，但也只能忍着，等到了大帐再说其他。 进了军帐，段志玄先是喊来军医，把侯君集身上的甲胄去了，把箭头拔掉，敷上伤药，等到帐中无人，他才开口问道。 “潞国公，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你从城墙上又退了出来？” 侯君集一边抽抽着脸，一边阴沉的说道。 “什么事？就是援军攻破了音兴城，城内尸堆如山，想来那吐谷浑王伏允已然伏诛了。” 段志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我之间就别开玩笑了。” 侯君集郁闷的拉着脸，闷声道。 “蜀王殿下派大军攻破音兴城，并且留有命令，唐军敢入城者斩，我被他们几千人用弓箭对着，能不老老实实的下城吗？” 段志玄被惊得把胡子都揪掉了一缕，当下也顾不得疼痛，大喊道。 “什么？！” 随后段志玄就意识到不妥，压低声音问道。 “你确定是蜀王？这、这不对劲呀？” “难不成陛下派给蜀王兵马，让他来支援我们？可也没接到这样的命令啊？” 侯君集哼哼的笑了两声：“何止如此，关键是这些兵马明显只听令于蜀王一人，我亮出自己的身份，没一个人搭理我。” “就连领兵的将军，那个叫陈晔的，我都没听过，可是能掌握数万大军的，咱大唐军中，我又有几人没听过？” 段志玄听到这，也是大觉不妙，倒吸一口凉气。 “这……恐要生出不测啊。” 段志玄心事重重，暂且不提别的，就算这些兵马确实是李世民让蜀王率领的，现在太子不掌军，反而是下面的蜀王掌军出征，这不又是当年秦王和建成太子前事吗？ 若这不是李世民让蜀王领的兵马，事情就更为棘手了，蜀王哪来的数万精锐？这事简直不能细想，越想越吓人。 第19章:母亲的也不能相信 段志玄干着嗓子，脸色有些发白，沙哑的说道。 “咱们也都别想了，抓紧把这儿的事上报给长安，一切交由陛下定夺吧。” 侯君集默默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又说道。 “只希望这事早些结束，我好调到别处去，听说陛下有打算征高句丽，还是那片好啊。” 段志玄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嘛！ 若是继续留在这，那就要卷入天家兄弟之争，父子之争的大漩涡里，这就实在是悲剧了。 段志玄这么一想，顿觉就是在音兴城外驻军也不靠谱了，还是回到凉州都督李大亮的营帐处，才算安稳！ 段志玄即刻下令，让大军回撤，移营到后方的李大亮处，就这样数万唐军带着浓浓的不解，撤离了音兴城的范围。 等到两人撤到李大亮处后，三人一经商议，都觉得此事极为不可思议，最后斟酌笔墨，上了一道联名密信。 毕竟这事儿也不好直接在朝堂上说开，他们也唯恐惹来一身麻烦。 通过密信上报给李世民还是最为靠谱。 信里简单的说起了唐军在音兴城外的遭遇，先是请罪，言说大军攻城不利，而后就提到蜀王拿下吐谷浑的消息。 消息来自自称蜀王麾下部将的陈晔，也正是他率数万大军，于音兴城后方，攻破此城，一战拿下了吐谷浑王伏允。 而且详细描述了陈晔入城对侯君集讲的一番话，蜀王有令，唐军不得擅闯此城。 单从这句话来看，蜀王是不是和朝廷闹翻了？又或者是蜀王掌握了陛下您给的军权后，生出了自立之心？ 信里写的比较委婉，但段志玄三人都相信，李世民是看得懂的，剩下的一切就只有等长安来信了。 至于音兴城，现在他们三个恨不得装鸵鸟，就当自己啥都没看到，啥都没听到。 更不想真的去音兴城里，体验下那位陈晔将军所说的蜀王命令是真是假了，反正蜀王的事还是交由陛下决断得好，他们身为臣子，就不多参与了。 …… 金州。 陈晔派去接蜀王府的人马，还未抵达。 此刻蜀王府的一干人等，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要知道蜀王李恪，已经孤身一人外出一旬了。 这里也算得上是两国交界之地，蜀王才十七岁，这怎么能不让蜀王府的人担心？ 好在有岑文本在，他一力担起了照看王府众人的担子，还时不时安慰杨妃，告诉她蜀王是不会有事的。 但其实岑文本的心中也有些拿捏不准，他虽然知道李恪身边有三万心系隋朝的大军，可这些人到底对李恪有多少忠诚，那都是未知数。 万一，万一李恪出了什么意外，蜀王府的众人恐怕都活不了了，杨妃必定要自尽，而其他人等到李世民得知了消息，恐怕也要一一赐死。 但是岑文本现在作为蜀王府众人的支柱，面上一丝一毫的担心都不能表露出来，反而要是不是激励众人，这样的压力也是让岑文本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长孙琳的心中就更煎熬了，要说蜀王府的人可能还猜不到李恪到底要干嘛，但她长孙琳心中已经笃定了，李恪就是要叛逃！ 别的不说，就单单看李恪从长安出发，片刻不停的往金州赶，长孙琳心中就若有所悟了。 单单流放凉州，那肯定是要在姑臧待着，谁没事跑到两国交界的金州来。 而且途中长孙琳和李恪的那番对话，让长孙琳发现，李恪对她父亲长孙无忌和李世民都有不浅的怨念。 这可是个大事，李恪在这样的愿望下，做出叛逃大唐的决定丝毫不为奇。 长孙琳的心中极为不安，已经连着数晚都没有睡好了，一会儿梦到李恪跪在吐谷浑王面前，卑躬屈膝；一会儿又梦到李恪叛逃的事被李世民发现，蜀王府的所有人都被抓回长安，全部处死。 她长孙琳也变成刑场上的孤魂野鬼，这样的梦时常让长孙琳心惊胆战的，生怕哪天成了真。 可是现在，李恪已经前往吐谷浑了，她长孙琳又能做些什么呢？ 段志玄三人在大营中听得斥候来报，音兴城里的兵将派了两千人出城，前往金州方向去了。 段志玄和侯君集两人侧目，看向李大亮。 李大亮皱了皱眉头，他可是凉州都督，两千人往金州城，按理说也是需要向他通报的。 只是一想，这事可能是蜀王的命令，李大亮就也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 考虑了半天，也只能让斥候紧紧的盯着这两千人了，不过李大亮心里好歹有一抹安慰，蜀王到底是陛下之子，应当不会对金州城做些什么。 李大亮吩咐完手下兵士，狠狠地瞪了两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段志玄两人。 “你们放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少不了你们的板子！” 侯君集也只能是苦笑道。 “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段志玄微微颔首，说道：“苦中作乐而已。”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的叹了声气，又开始在营帐里下棋了。 金州，两日后。 杨妃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自家孩子已经外出快半个月，都没一点消息了。 还是孤身一人，这让跟着李恪出了长安的杨妃如何能放心的下。 她立马喊来岑文本和长孙琳两人，在一起商议对策。 等到下人们都出去了，杨妃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岑先生，恪儿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他这到底去哪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没有一点底儿，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岑文本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暂且保留秘密，不告诉杨妃二人，他也害怕，万一两人嘴一松，在等李恪的时候透露出来，他们被唐军围在这，那就惨了。 现在还不到李恪正面和大唐发生冲突的时候。 岑文本摇了摇头，狠心的说道。 “殿下临走前确有吩咐，但现在恕景仁实在不能透露，以防有不测。” 杨妃哭泣着说道：“难道先生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相信吗？” 第20章:殿下已经踏平吐谷浑 长孙琳看着哀泣的杨妃，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往上涨，她实在忍不了了。 把这段时间所感受到的惊惧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长孙琳怒气冲冲的说道：“还能去哪？叛逃到吐谷浑了！” “他也不好好想想蜀王府的人怎么办，想想他的母亲怎么办，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吐谷浑跑，跑去了又有什么用！” 杨妃被长孙琳说的东西吓了一跳！ 猛地看向岑文本，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先生，琳儿说的是真的吗？难道恪儿真的叛逃到吐谷浑了？” 岑文本眯了眯眼睛，有些凌厉的看向长孙琳，缓缓开口道。 “不知王妃为何如此笃定，蜀王是叛逃了呢？” 长孙琳极为不忿的说：“谁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一路上走到金州，想干的事全都摆到脸上了！路上还特意赶走了金吾卫，所为的不就是好从陛下眼皮子底下消失，好逃到国外去吗？” “我真是看透了这么个小人，没有一点能力，就这还贤王？！” 岑文本静静地说道，“看来王妃对殿下的误解很深啊。” 看到岑文本这样的表现，长孙琳更加确认了，李恪恐怕就是叛逃了，要不然岑文本的反驳不会这么无力！ 还没等她再想说些什么，屋外一片喧哗。 长孙琳心中一惊，难道是陛下发现了蜀王的所作所为，派人来捉拿蜀王府的人了吗？ 三人出去一看，客栈里已经乱成一团，蜀王府原来的管家凑过来，有些慌张的说道：“两位娘娘，外面来了千余人马，说是蜀王殿下的，可是这都不认识呀。” 岑文本一听，心里大定，先是简单的安慰了下众人，而后大步走向外面的军队前去。 岑文本行了一礼，朗声问道：“在下岑文本，前面的这位将军如何称呼？你说你们是蜀王殿下的军将，可有什么凭证？” 客栈前的将士们纷纷下马，为首的赫然是本应在音兴城里的陈晔。 只见陈晔回了一礼，然后说道。 “在下陈晔，现为蜀王殿下部将，见过岑先生，至于凭证……” 陈晔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岑文本，岑文本拿过一看，玉质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还纹着条龙，虽然心中隐隐已经确定这就是李恪的贴身玉佩，但他还是又递给杨妃，让她亲自过目。 杨妃看到这枚玉佩，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岑文本说道。 “这确实是恪儿的贴身玉佩。” 双方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陈晔看向杨妃，单膝跪地，嘴上喊着：“见过公主殿下。” 这也是陈晔根据李恪的记忆，所琢磨的比较合适的称呼，毕竟他们对外讲的来历都是心系大隋的余孽，就不太合适喊杨妃娘娘了。 思来想去，还是公主这个称呼最为合适。 杨妃骤然听闻公主的称呼，竟有了一丝恍惚，公主，多么久远的称呼，她已经有二十来年没有听闻了。 想到这，杨妃不禁悲从中来，哭泣了起来。 这下让陈晔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在袭人很有眼界，连忙递出自己的巾帕，给杨妃擦眼泪。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长孙琳听的心惊肉跳的，公主？难道这还是大隋的余孽？ 这不可能啊！大隋都已经被灭二十余年了，怎么可能还保存着这么多实力？甚至找上了蜀王李恪？ 却见陈晔又和岑文本说道。 “我奉殿下之命，来接诸位前往伏俟城，在那边殿下已经安排好了。” 蜀王府的众人一听都欢欢喜喜的开始去收拾行囊，打算跟着大军一路往伏俟城去，虽然他们都不太清楚伏俟城在哪？ 但知道蜀王殿下就在伏俟城，那就够了。 杨妃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人，想当年，杨广还在世的时候，她还经常外出游玩，对地理知识并非一无所知。 “伏俟城？这不是吐谷浑的王城吗？” 杨妃有些迟疑的问道。 陈晔点了点头，答道：“确实如此，殿下已经攻破伏俟城，吐谷浑已经亡国了。” 杨妃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李恪外出不过半月，就把吐谷浑打到灭国。 一旁杵着的长孙琳阴着脸，极为不忿。 “攻破伏俟城？我看是投降吐谷浑了吧？” 杨妃脸色一变，呵斥道。 “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长孙琳满脸的不信和不服气，看到她这样的态度，陈晔也就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冷淡的和长孙琳说道。 “王妃殿下，你这样的话只会让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十数万将士们寒心，要知道我们跟随蜀王打下吐谷浑，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金州，迎接殿下的家人了。” 一旁的骁果军们更是个个脸上都挂着不满。 长孙琳看到这一幕，也只好闭上了嘴，把所有意见藏在心里。 长孙琳心中还有着这样的疑惑，难道这位陈晔将军说的是真的？李恪真的已经打下了吐谷浑？ 若是按照陈晔所言，蜀王有十数万将士，那确实并非不可能，可是区区半月，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在金州，她也是听说了的，大唐已经和吐谷浑对峙了数月之久，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轻易被灭掉的国家。 但她之前已经失言，现在说再多也是错的，只能一言不发，跟在蜀王府的人后面。 看着他们欢喜的收拾好行囊，骑上这群士卒赶来的马，往音兴城方向走去。 长孙琳虽然不愿往她心中的“死地”伏俟城去，但只身留在金州，实在是不安全，何况到了伏俟城还有可能看到蜀王现在吹得牛皮爆炸的有趣场景，这让长孙琳心中又有了前进的动力。 若是真的能看到李恪在吐谷浑王面前卑躬屈膝，连带着齐王府的各位也忍辱负重，那长孙琳就能感到阵阵愉悦了。 只是……长孙琳复又看向身边的军将们，确实都是汉人模样，不是吐谷浑那边的番人，若是真的是李恪投奔吐谷浑，他们还会愿意把这么多军将留给李恪指挥吗？ 长孙琳在马上有些惶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只是一步步跟着这些精锐士卒们前行，和她现在讨厌的李恪纠缠的越来越紧。 第21章:到达金山 草原上，正在纵马疾驰的李恪打了两个喷嚏。 心中暗骂，也不知道又是谁在背后骂他。 看了看眼前一尺多深的积雪，还是阴沉沉，飘着鹅毛大雪的天空，李恪也只能很是无奈的下达了就地扎营的命令。 随着这般命令，两万多骁果军迅速下马，开始挖雪屋，这还是路上李恪教的。 不然在这茫茫草原上，大冬天的，也没有一块木头，怎么也设不了营帐。 好在有着雪屋，屋外零下三十多度，屋内零下三度，能让这些士卒们不被冻伤，也不怕大风来吹。 最开始，李恪设的营帐晚上被大风刮走了一半，冻死了上百个士卒，可把李恪心疼坏了。 最关键的是，这么深的积雪，大军行军极为艰难，可以说是步履维艰，一天也只能走不过区区二十里左右。 还有不少战马，陷在积雪里，把马腿给弄折了，李恪也只好狠下心，把这些断了腿的战马一一宰杀，充作军粮。 马血用来解渴、取暖。 李恪心中暗自发狠，等到了金山，西突厥的王庭处，自己一定要给咥利失可汗来一个狠的，谁让他给自己添了这么多苦头。 你说这西突厥干嘛把王庭设那么远呢？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嘛！ 这个夜晚，李恪一边摸着自己屁股上新长的火疖子，一边用热水泡着有些冻僵了的双脚，暗暗的下了这么一个决心。 说起来，李恪也很害怕，这才十几天，自己屁股上就长起了火疖子，要是多骑着马打打仗，以后那不是稳稳的得痔疮？ 就古代这个医疗条件，那自己未来不是要疼死了。 行军这些天里，嘴唇干裂，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异常疼痛，这还是用热水煮过以后的。 要不是他昨天突发奇想，询问系统，能不能把空间里没取出来的军粮变成泡面，往后这些天，大军的伙食只会更差，还没有蔬菜补充。 接下来，李恪又带着大军行军数日，暴风雪总算是停了，趁着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李恪不由得加快了行军的步伐，想要早一步到达金山。 现在正值冬季，金山想来也是一片草木枯黄，正是自己等人实施火攻的大好时机，若是行军到金山就已经到春天了，那自己还是圆润的跑路，暂时放弃征伐西突厥的想法了。 哼哼，若是等自己到了金山，实行起来火攻，天干物燥，这草原的风又极大，火借风势，不把西突厥王庭的人烧死完，他李恪就把自己的姓给倒着写！ 只是想想那样一幕，李恪的心中就止不住的激动，到时候会多么壮观啊！ 而且自己又能得到那么丰厚的奖励，就是少上一批突厥人奴隶也无所谓了。 在冷兵器时代，想要击溃一股数万人的兵马，真的很简单。 就不提前世小说中经常说的，用火药炸，让对手以为是天神降劫；单单看历史上，项羽因为四面楚歌，部下士气崩溃，军心一乱，很快就完蛋了。 还有田单的火牛阵等等，数不胜数的例子在李恪面前摆着，李恪从中学到的就是一点，让对手恐慌起来。 而在古代，最容易让人恐慌的进攻方式，不外乎水火。 现在草原上正是冬天，水都结冰了，只要自己采用火攻，西突厥的人连想要救火都难，自己再跟在后面，一个个的追杀，那就跟玩一样了。 至于李恪会不会心疼这些突厥人，那就真的是搞笑了，李恪本来就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到了大唐，更能深刻的认识到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威胁。 所以，这些异族死就死掉了，李恪压根不在乎。 李恪随即命令士卒，开始制备火箭，因为出征的时候比较仓促，虽然在伏俟城的时候就定下了要火攻西突厥的心思，但当时制备的火箭不够多。 好在李优手腕够强，在李恪出征前，硬是不知道从哪抠出来一大批麻布，还有些破衣服。 这些东西效果肯定不会特别好，但有总比没有强。 虽然李恪非常希望能弄出来火油，也就是石油，但是吐谷浑这地方也没有火油，就是在中原火油也是非常重要的战略武器了。 至于会不会造成什么环境破坏，这就不在李恪的考虑范围内了，放在唐代，环境保护就是一个伪命题。 现在的长安附近都还是草木茂盛，后世的黄土高原，现在连影子都没有。这还是大唐的都城，属于天下人类活动最频繁的地方。 甚至于后世的江南，现在都算的上半个蛮荒之地，被安排到江南做官，那就跟死了亲爹一样。 也就是南宋的时候，这样的情况才好了很多，变成天下的粮仓，鱼米之乡。 就现在的金山，李恪这个冬天一把火，明年草木就会长出来。 更不用说这里本就不算李恪的势力范围，就算李恪今天攻破西突厥王帐，杀了可汗，李恪还是会有些鞭长莫及，草原对现在的李恪来说太大了。 李恪倒是有心开发这块地方，手上的人口不够，他现在就属于极度缺乏汉人，大唐也是一样。 隋朝的数千万人口，在经过隋末的大乱之后，也就剩了不到一千万，这里面肯定有不少隐户，但决计没有那么多。 事实也是如此，唐初的唐朝经济水平一直还比不上隋文帝时期，也就是发展到了开元年间，才超越了隋文帝时期。 李恪现在打西突厥，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完成系统任务，拿到系统里的优质人口，要是能顺便多一批突厥奴隶，就更好了。 这样的决心一定，李恪身边也不会有人拦着他，火烧金山的事，就不可阻挡了。 快马奔驰了五天，李恪带着部队行进到了金山附近，已经能发现突厥士兵了。 李恪很快就命令全军，全部下马，在附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好好休息一天，养精蓄锐。 不过都要提前把火折子准备好，以便作战时使用。 收到李恪的命令，全军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连着跑了五天，除了吃饭喝水，就只有很短的休息时间，骁果军也有些扛不住了。 李恪等到全军都安顿下来后，把斥候又派了出去，保证主力的安全，以免被突厥人发现。 第22章:火烧连营 很快，很多士兵都沉沉的睡了过去，李恪却有些放不下心，现在也不好再做雪屋，离突厥王帐太近了，害怕被发现。 可是这样一来，很多士卒就是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冷硬的大树就睡了过去。 李恪特别担心这些士卒们会因此而生病，要知道他们现在可都是李恪的宝贝疙瘩，死上一个都心疼。 所以李恪带着几名副将和自己的亲卫，专门又巡视了一圈营地，看看这些士卒们有没有盖好毯子，没有的李恪亲手给他们又裹了裹。 做完这些，李恪也顶不住了，就回到自己挑的休息的地方。 要说李恪有什么特殊待遇没有，那肯定是有的，不过只是他休息的地方能够避风，说到底也是在地上坐着睡。 只是这又是一连五天的赶路，李恪屁股上的火疖子是长了破，破了长，到现在他的屁股还有些疼呢。 真要让他现在往硬邦邦的地上坐，他也有些受不了。 正在李恪犹豫的时候，他身边的乌骓马轻轻咬了咬李恪的甲胄，然后自己主动卧倒在地，又冲着李恪嘶鸣了几声。 乌骓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想让李恪躺在它身上睡。这让李恪极为感动，都说马有灵性，从乌骓来看，这些马儿的灵性十足啊！ 李恪舒舒服服的躺在乌骓软绵绵、热乎乎的肚子上，舒坦啊。 这就有点像前世的时候，大冬天里，有了暖气，一样的感动。摸了摸乌骓的马头，李恪喃喃道：“乌骓呀，乌骓，你可真是一匹好马呀！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落下你的！” 乌骓马像是通灵般的舔了舔李恪的身子，然后带着几分得意的打了个响鼻，仿佛是在对李恪说，你说得我都懂了，以后可不能辜负我。 李恪有些开怀的笑了笑，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李恪像是先回到了现代，和朋友们一起在那打游戏，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恍惚间，他又感到自己成为了整个东亚地区的统治者，李世民在自己面前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乖乖的听李恪安排，对李恪极尽阿谀之能。 忽然，一阵猛烈的摇晃，把李恪从睡梦中惊醒，李恪本来有些破口大骂的冲动，但一看眼前是自己的副将。 李恪心中也知道，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要不然自己这位副将脸上不会带着这么惊喜的笑容。 “殿下，起风了，大风！末将认为不必再等一天了，今晚就可以直接袭营！” 这位副将的语气中带着颤抖，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殿下可真的是天命所归！ 从伏俟城到金山这么远的距离，下了这么大雪，也没有迷路；等到了金山，想要火烧西突厥王帐的时候，大风就来了。 李恪听了副将的话，也不敢耽误，立刻起身，观察风向。 看着看着，李恪就笑了，哈哈大笑。 “真的是天助我也！现在这风正是往金山方向吹的！只要咱们的火一放起来，这突厥可汗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他也跑不了了！” 这位副将带着些狂热的眼神看着李恪，附和道：“这正是殿下的天命啊！” 李恪有些哑然，本来想要反驳，可一想，这老天爷确实给面子，他想要烧山，就给了大风。 要是按李恪本来的设计，估计也就能把突厥王帐里的一部分人留下，大部分人还是能够逃跑的。 可现在，突厥金帐里能跑出十分之一的人都不错了！ 李恪想到这儿，也就不再反驳了，何况身上挂个天命所归的牌子，对他来说也是极为有用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就霸气的对着副将说道：“全军上马，备好火箭，准备火烧金山！” 副将激动的‘喏’了一声，立刻就吩咐下去了。 之所以现在还不去进攻，也是因为天色稍微有些早，怕被西突厥人发现，李恪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默念道：再等等，等一个小时。 骁果军全军无声无息的，缓缓行军许久，夜色变得更深了，以李恪的估计，这个点应该已经十一二点了，西突厥王帐也是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真是好极了，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夜袭机会。 西突厥王帐的位置也很好判断，那些火光闪耀之处，就是西突厥的王庭所在，给李恪的骁果军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李恪看已经摸到非常近的距离了，就一声断喝：“火箭准备！” 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把火箭搭在自己的弓上，做好了准备。 李恪又是一声怒吼：“放箭！” 上万支火箭就像是世间最美的烟花，一闪划过天空，向突厥王帐的地方飞去，借助风势，火箭飞得更快、更远，燃烧的也更加疯狂。 这些火箭射出去后，李恪非常明显的看到西突厥王帐处变得越来越明亮，这意味着，西突厥王帐已经被点燃了部分！ 李恪复又喊道：“火箭继续！” 上万支火箭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准备好了，骁果军的士卒们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李恪一声怒吼：“放！” 整整射了三轮火箭，西突厥王帐的烧烤盛宴已经开始了，喧嚣声和惨叫声已经传了过来。 李恪一看王帐一乱，就也不愿再耽误行军的时间，直接下令：“全军准备火箭，冲锋！自由射击！” 李恪对自己麾下的这些骁果军很有信心，不管怎么说，也是大隋的禁军，骑射这样高难度的事，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 上万铁骑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向突厥王帐冲了过去，李恪射箭手艺潮的很，自然就不会想在将士们面前丢人。 他唯有闷头冲锋！带头冲锋！让麾下的骁果军都看到，他们的主君就在队伍最前面！ 突厥人的王帐已经化为一片火海了，现在风势不小，火一旦着起来，烧得很旺。 若是大白天的，突厥人可能还有些防备，但现在这是夜晚，大部分人都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是醒了也要陷入一小阵的迷蒙状态，还能有什么作为？ 更何况，这里是他们的王帐，不是他们的军营，恐怕这些突厥人到现在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偷袭他们的王帐。 而且真的已经摸到了身边来。 李恪在让麾下将士们自由射击后，心中的攻击欲也是越发高涨，毕竟他没这份手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射箭。 第23章:你不打算投降吗? 心中正是不爽的时候，就看到突厥王帐的大门那有两个慌慌张张的突厥人，也不知道是守夜的士卒还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人。 李恪对此心中只有惊喜，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轻轻一夹乌骓，乌骓极为通灵的带着他一跃到这两人面前。 李恪挥动着“万人敌”，只是一击就把一个突厥兵的头颅打飞了，随后又是一个横扫，另外一名突厥兵的胸窝直接凹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恪也不管这些，他只管带头冲锋，他自持有霸王之勇，而现在又正是需要猛将打垮突厥反抗能力的时候，他不正是需要出大力吗。 看着王帐里慌慌张张，在那四处逃窜的突厥人，李恪笑了，笑的非常开心，这不就是割草无双了吗。 于是一下一个，肆意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突厥人本来就没什么纪律可言，就是军队也有些乱糟糟的，何况是王帐里加着这么多贵族呢。 大火一烧起来，整个王帐乱成一团，有些家臣在那找自己主子，有些贵族慌里慌张的开始收拾细软，整个王帐的人们毫无组织力可言。 恐怕就是西突厥的可汗现在想要整顿秩序，也很难做到了。 而本就慌乱的这群突厥人，突然看到蜂拥而至的大队骑兵，心中更是恐惧，只恨自己少了两条腿。 整个营帐的秩序就更加乱了，死在自己人手上的突厥人绝对不在少数，有些是因为踩踏，有些是为了抢东西。 李恪看着这幅炼狱般的图景，身体里的血液越来越沸腾了，这可是他目前最欣赏的杰作！ 李恪开始狂笑起来，手中的‘万人敌’挥舞的更加迅捷了，全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停的突击突厥人的队伍，把他们往火海里赶。 和他这次的行动相比，陆逊的火烧连营又算得了什么，先不提他那演义夸大成分有多大，七百人，这刘备也不过七万人，哪来这么大阵势？ 就算是带上从蜀国到吴国的粮道距离，也实在过于夸张了。 可现在，我，李恪！ 带队烧了突厥人的王庭，里面不下万人的突厥贵族，还有三五万突厥士兵、奴隶等等。 想到这点，李恪心中就一阵愉悦，自己大概会再多一个灭国的头衔。 这样在战场冲锋，用冷兵器直接碰撞的爽快，是李恪在前世体会不到的快乐，这可比在电脑上打游戏爽多了。 当然，这里面有个前提，李恪是可以无双割草的，而不是他被别人割草。 只是，李恪看着眼前这群乱兵，一看到他就跑，仿佛他是一个恶魔，完全没有战斗欲望，这样怎么能行呢？ 李恪还没意识到，现在的他在别人眼里有多可怕，身上的甲胄上满是鲜血，一身杀气冲天，而又没有一个突厥人能在他手里走两招，这怎么能让那群突厥人不害怕他？ 李恪握紧手中的‘万人敌’，猛地催动了胯下乌骓，朝着那些慌乱着四处窜逃的突厥残兵冲了过去！ 今天他可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的，就算这群人不反抗，过了今晚，也不会让他们活下来。 …… 西突厥的一处营帐里，咥利失可汗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外面红彤彤的亮色，还有倒映在营帐上的，那些突厥人慌慌张张的影子，他的心里就很是悲凉。 西突厥完了，咥利失可汗很清楚这点，王帐被人一锅端，整个王室直属部族的精锐一朝丧尽，就是这次他侥幸逃了出去，还是会被下面的大部族杀了。 这就是草原上的规则，弱肉强食！属于阿史那家族的辉煌已经结束了，之前东突厥被打到投降，现在自己的这个西突厥也是被人一朝斩首！ 大唐，嘿嘿，大唐啊！ 咥利失可汗还在这想，也不知道此次领兵的统帅是谁？ 当真是好算计，这么一把火，配上今夜如此大的风，整个金山被烧了也丝毫不足为奇！ 这个计划可真的是够狠的！咥利失可汗也算得上是心服口服了。 咥利失可汗穿好了衣服，披上甲胄，拿起自己的弯刀，打算轰轰烈烈的死在反抗唐军的行动中。 这仗已经打成这样了，西突厥必败无疑，能不能活着走出金山五千人可能都是问题。 与其在这呆着被活活烧死，还不如直面唐军，站着死去。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咥利失可汗看向自己的妻儿们，温柔的说道：“我来送你们上路吧，免得你们遭受侮辱。” 面上温柔的咥利失可汗，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慢，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自己这些妻儿们的身体，把他们统统杀掉。 咥利失可汗无视了营帐里的一地死尸，紧了紧手中的弯刀，大跨步的想要往营帐外走去，和唐军拼命。 可还没走两步，营帐的帘子就被掀了起来，一个浑身是血，看起来很年轻的唐人将军进来了。 咥利失可汗第一反应就是一刀劈了过去，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很轻易的就格挡了下来。 随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营帐里的事物和一地的尸体，慢慢开口道：“突厥可汗？我是李恪，你不打算投降吗？” 李恪？李恪又是哪位大唐的将军？单看他的武艺，已经非常之厉害了，再看看年纪，咥利失可汗心中一片羡慕，大唐有人才啊。 “不错，我就是咥利失可汗，西突厥的王！不过你是谁？李靖的儿子吗？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的？” 咥利失可汗是真的挺好奇这些问题的，毕竟李恪看起来太年轻了，可是他身上披着的甲胄表明他的身份可一点也不低。 李恪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我可不是李靖的儿子，我是李世民的儿子，不过现在我们算是决裂了。至于怎么找到这儿的，那不是很简单？你身为可汗，肯定会在整个王帐里最为豪华最大的营帐里。” 咥利失可汗现在却一点也不在乎李恪后面说的那部分话了，他敏锐的注意到了，李恪和李世民有很深的怨气。 单单看他直呼李世民的名字就知道了，他也不是什么野人，但是他很清楚，在大唐，直呼父亲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第24章:长安得报 本来他心中还有些担心，这位李恪居然是李世民的儿子，那未来草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接连两任雄才之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今天，哈哈哈。 天不亡我西突厥啊，至少往后的大唐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会处在内斗中。 这位李恪明显很有才华，可他又不是大唐的太子，双方肯定会发生极大的冲突，一旦大唐落入争嫡的局面，则肯定是无力顾及草原的。 咥利失可汗故意开口说道：“真是可惜呀，你这么厉害，居然不是太子，要是我是皇帝，你肯定会变成我的接班人。” 李恪面色诡异，这位西突厥可汗想要表达的东西，那就跟司马昭之心一样。 可是李恪现在已经自立了，手里有人有粮，还会在乎大唐的太子之位吗？ 真真是夏虫不可语冰啊。 李恪淡定的开口道：“可汗不必多言，你这离间之策太过明显，还是别管我的事，早早上路吧。” 咥利失可汗大笑道：“好好好，看来你是已经有所决断了？” 接着说道：“我不愿自裁，身为突厥的勇士，自然是要站着死，和人拼杀致死，所以我希望你和我比斗一场！” 李恪现在倒是对这位西突厥的可汗有了几分佩服，还挺男人的，但是他李恪可不是吃素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恪等到咥利失可汗准备好后，手上毫不留情，枪头一挑，拨开了他砍过来的刀，随后一扎，就见咥利失可汗可汗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孔，血液汩汩的往外流。 咥利失可汗不停的发出嗬嗬的气声，也不知道他最后在想些什么，想要说些什么，当然，这一切都和李恪无关了。 李恪已经大踏步的走出了咥利失可汗的营帐，对他来说西突厥只是他征服路上一颗小小的石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李恪呼喝着，让所有的骁果军退出突厥王帐所在的地方，没办法，火势越来越大了，要是继续呆里面，可能要被烧死一大批人。 天还没有亮，眼前的突厥王帐一片熊熊大火，里面时不时传来绝望的呼喊，李恪静静地坐在乌骓身上看着。 随即吩咐下去，让士卒们分散开来，把所有想要逃跑的突厥部众全被围住，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牛羊，这可都是宝贵的财产！ 自己等人若是想继续行军，少不了一路上吃牛羊肉，毕竟这可比军粮好吃多了。 李恪看着骁果军按照自己的吩咐，开始行动，脑海中却是想到，以前在书上看霍去病封狼居胥，窦宪勒石燕然是不是都是这么意气风发？ 想到这点，李恪心中也有些痒痒，他也很想来这么一手，可是不管是狼居胥山还是燕然山离他现在的位置都有些太远了。 李恪不可能不管在伏俟城的基业，就带着这些疲惫之师，再次奔袭千里，就为记功。 大唐，长安。 一个军士打马在长安的街道上疾驰，丝毫不做停顿。 “八百里加急！统统让开！” 街上的百姓纷纷站到两旁，开始议论起来，这也不知道是哪的战报，这会不会是吃了败仗？ 要知道，如果是捷报，肯定会在进了长安城的时候，就喊出来是哪哪的捷报了。 这让长安城的吃瓜群众们心里有些糟心，这朝廷万一吃了败仗，可真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啊。 在一旁的酒楼上，一群长安的纨绔子弟们也在议论。 长孙冲一脸的焦躁，看到眼前的这个信使跑进长安，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不停的喝酒。 边上的程处默大嗓门的喊着，安慰他。 “你不要着急呀，不就是你妹妹出去一个多月没联系你，这可能是蜀王那边还没安顿好，不太方便吧？” 长孙冲想到蜀王，心情更差了，他私底下一直还是很佩服李恪的，但谁知道他在和自己妹妹结婚的时候，搞出来人命。 最后还和陛下抗争到底，弄得被流放到凉州，断绝父子关系。 最不能理解的，还是自己的父亲，一力要让妹妹跟着李恪。 长孙冲心里常想，都闹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把自己妹妹推给李恪吗？ 长孙家又不是缺一个皇子和自家联姻，他姑姑是皇后，他自己是驸马，哪还用再搭上自己的妹妹。 所以最近，长孙冲和家里闹得很僵，整天出来借酒浇愁，想要浇灭心中块垒。 一旁的房遗爱有点犹豫，没有多劝，只是在那喝酒吃菜。 房遗爱心中有数，自己父亲和长孙无忌平日里就多有摩擦，这次在蜀王的事情上，更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这事，他实在不好开口。 最后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好了好了。这次也不知道是哪打起来了，说不得我们都有上战场的机会，特别是处默。” 程处默嘿嘿一笑，要是朝廷真的要派他爹出征，他肯定是会跟上的，就是他不想去，他爹也会拎着他去。 …… 皇宫，御书房。 李世民正坐在龙椅上，和手下的一干大臣议事。 因为之前李愔对杨妃和李恪的攀咬，让李世民对杨妃充满了厌倦，还有震怒，所以下令要把他们母子抓回来。 可是这命令下去一个来月，连个回信都没有，不知道该说金吾卫的效率低，还是该说蜀王藏的好。 反正就这个事，让李世民最近的心情都极为不好，经常阴着脸。 大殿中放着几张小桌子，还有几个蒲团，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都是在蒲团上跽坐着，边喝茶，边和李世民聊天。 说来古代做官，还是唐朝的舒服，每年假期长，和皇帝议事，地位也比较平等，大家都是跽坐着，也就是宋朝才让大臣们站着议事，清朝直接就跪着，大臣直接沦为皇室家奴一样的地位。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再想到他昨天还在追问李恪的下落，心里就有数，主动向李世民问道。 “陛下可是在想蜀王下落？” 第25章:御驾亲征 李世民有些傲娇的否认道：“朕不是在想蜀王下落，而是在想金吾卫的问题。” “他们金吾卫现在的效率也太低了吧，区区一个蜀王，用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人，这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要是搜捕其他罪犯，也是这效率，还不如别干了！” 下面的大臣连忙低头认罪，说这是我们办事不周全，心里都在嘀咕，还说不是在想蜀王的事。 房玄龄劝李世民说。 “蜀王殿下一向知书明理，此次流放凉州，还是拖家带口，想来只是落脚的地方偏僻了些，所以金吾卫才一时没有找到。陛下用不着这么生气，相比起其他国事，蜀王的事还算是小事。” 李世民默不作声，之前说有动摇国本之忧的是房玄龄，现在说是小事的还是房玄龄。 虽然李世民知道房玄龄也是一心为国，但难免心中会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在收到李愔的小报告后，他就更加不认为，李恪的事是什么小事了。 李世民想要把李恪母子赶紧接回来，也有当面质问的意思，他自然不愿意偏信李愔的，而且联系李恪身上发生的事，李世民心底也是有所疑虑的。 正在御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军报传来了。 一名内侍踩着小碎步，从门口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口称陛下。 “陛下，这是樊国公的军报。” 李世民的脸色有些缓和了，打发了一下，让内侍退下，就打开这封军报看了起来。 还没打开军报的时候，李世民认为这是凉州方向大捷的军报，毕竟段志玄和侯君集可都是宿将，区区一个吐谷浑，还真算不了什么。 结果打开一看，李世民就震怒了！ 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李世民，瞬间坐正了身子，一边看，脸色也是不停地变缓，冷笑连连。 这让下面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暗自心惊，难道是凉州方向出了什么疏漏，打了败仗？ 李世民看完这份军报，忍不住起身，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骂。 “混账东西！” “他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下面的大臣们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吃了败仗啊，于是乎房玄龄四人有些面面相觑。 程咬金实在忍不了了，嚷嚷道：“陛下，这军报上到底写的什么，您总要让我们看一看吧，不然我们也没法为您分忧啊！” 李世民稍微冷静了一下，站在那盯了长孙无忌两眼，把手中的军报丢到长孙无忌面前。 “你们都好好看看吧！” 随后自顾自的回到龙椅上，斜倚着靠在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孙无忌敏锐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连忙拿起自己面前的军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长孙无忌的脸色逐渐凝固了起来，一脸的呆滞。 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蜀王李恪从哪来这么多势力的？ 陛下盯着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消息？ 长孙无忌的脑子里现在一片乱糟糟的，实在是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一旁的程咬金极为不爽，这看完也不说让我们看看。 性子比较暴躁的他，直接起身，跨步到长孙无忌面前，一把从长孙无忌那抢走了这份军报。 嘴中嚷嚷着：“我赶紧看看！” 房玄龄和魏征也连忙靠到程咬金旁边，三人一起看这份军报。 三个人一起把这份军报看完，也是面面相觑，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这事是越来越大了。 程咬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明白李恪手中突然多出来一大队人马，意味着什么，何况听段志玄他们的意思，还打下了吐谷浑，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 大殿中的气氛，彻底凝固了，就像是成了一团死水。 过了许久，长孙无忌有些艰涩的开口问道：“陛下，这真的是樊国公他们从凉州传来的消息吗？” 到了这一步，长孙无忌也有些慌了神了，这事要是一个弄不好，就要成了父子战场对峙，那以后青史上会怎么记载自己和李世民？ 就是功业再大，李世民的形象也就全臭了，杀兄逼父，再逼反自己的儿子，来一场战场对决，这可真是…… 李世民冷笑着说：“不然呢？” 长孙无忌颓然的低下了头，他也没想着把事情闹到这一步，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李世民脸色极为难看，冷冷的扫过下面的这四位大臣。 “朕真的没有想到，我的这位儿子，手上还有这么大的势力啊！这可真的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这背后有多少大唐的将军们的扶持？” 眼看李世民越说越离谱，房玄龄连忙站出来打断道：“陛下，切不要说此诛心之言，以免君臣离心。” 李世民也反应过来了，有些懊悔，就沉着脸，说了句。 “事情反正就是这样了，你们都议一议吧。” 魏征捋了捋胡子，有些迟疑的说：“这会不会是樊国公等人说的假话？” 程咬金立马反驳道：“这不可能，老段和老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编假话呀。” 李世民稍微沉默了下，说道：“我也不相信，侯君集和段志玄会说假话，难道李恪还能给他们什么大于大唐的好处吗？” “他俩更是没有必要为了帮李恪，弄出来这么一套，只要去凉州查探，就能知道真相的谎言。” 房玄龄心中惶惶，他之前也没想到，蜀王手中有这么一批兵马，难道都是前隋余孽？ 可是蜀王平日里在长安也是极为安分，没听说他和前隋的人有联系，更何况，已经二十年了，前隋余孽怎么可能还保留着这么一大批兵马？ 事情越想越乱，没有一点头绪。 李世民看着下面的这四位大臣，现在个个一言不发。 心里的怒火更为旺盛了，整个脸都气的红红的。 心中考虑片刻，李世民一拍桌子，大吼道：“来人！传旨下去，我要御驾亲征！程咬金等人随驾出征，调动十万府兵！” 第26章:到达音兴城 什么？御驾亲征？！ 屋子里其他四个人的脸色都是突然一变。 魏征顾不得其他，赶紧劝谏道：“陛下，万不可父子战场相见啊，此等有悖人伦之惨事一旦发生，实在有损陛下威名！” 李世民微眯着眼，怒吼道：“朕不在乎！弑兄的事都做了，朕还怕再加一桩杀子吗？！” “更何况，朕要是不亲征，你们有人敢真的全力征讨李恪这个逆子吗？！” “他现在在的是吐谷浑，万一起了什么心思，影响大唐征讨突厥，进军西域，那才是大事！若真的是那样，我大唐的百年大计就将毁于一旦！” 其实李世民早就和身边的重臣们商量好了，要把突厥、吐谷浑、高句丽全部征服，然后唐军进驻西域，恢复汉家天下。 这本来都是一步步在实施的，可李恪这样一跳出来，刚好卡在吐谷浑的位置，这让李世民如何不揪心？ 这样的情况，李世民不亲征，难道真的指望手下在战场杀了李恪这个逆子？ 长孙无忌等人眼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纷纷低头称是，开始策划李世民的出征事宜。 长孙无忌犹豫了下，还是咬咬牙，说道：“陛下既然要御驾亲征，国内不能没人主持国事，还请陛下令太子监国。” 李世民半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也只好硬着头皮，在那僵持着。 终于，李世民收回目光，说道：“好，依卿所言。” 很快，李世民要御驾亲征，令太子监国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 长安的百姓们都很激动，雀跃的想要参军，毕竟李世民征战这么多年，百姓们对他的信任度是很高的。 但长安城的高层中的氛围一点都不妙，很是诡异，他们的消息都是比较灵通的，都很清楚，此次李世民出征是为了什么。 李恪这位蜀王，出了长安后，竟然拉起来上万的队伍，不知道怎么就打降了吐谷浑。 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后，众人心思各异，有些人私底下还说，真不愧是陛下的种，确实厉害。 但眼下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位蜀王未来恐怕就和皇位绝缘了，幽闭一生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两日后，李世民穿着甲胄，领着天子仪仗，亲率长安城附近的将士们出征。 剩余的将士都将在路途中集合到一起，粮草也由途径的州郡提供，李世民此举只是为了快！ 越快把李恪引起的骚乱平息越好，要是再往后发展，这事一旦传开，恐怕中下层的百姓也会动荡起来。 行军途中，李世民就马不停蹄的颁布了圣旨，快马送往凉州。 让段志玄等人，暂且保持原样，不要进攻吐谷浑蜀王的手下，一切等到他来了之后再说！ 李世民在军中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对李恪的事很是震怒，另一方面心中难免有一丝窃喜，自己的儿子确实很厉害，这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其实在他得知李恪手下有数万人的时候，心中真的极为恐惧，不禁在反思自己。他到底对李恪了解多少？对前隋的实力了解多少？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能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队人马，旗帜鲜明的支持蜀王，难道是他李世民治国不好吗？ 这样的思考，差点没把他整个人压垮，不过随着军队往前不断行进，李世民也是把精力全部集中到接下来的战役中了，这一切，就等他生擒了李恪再问吧！ 杨妃等蜀王府众人，跟着陈晔，逐渐走到了音兴城，一路上也有大唐的军队远远的缀着，但到底是没有上前发生冲突。 这让在车队中的杨妃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唐的军队不和自己的儿子起冲突，怎么看都是好事。 随着陈晔在前面开路，走进音兴城，城内的吐谷浑人都是神色一颤。 他们都是认出了这位神威天将军，不由自主的纷纷俯下身子，跪在地边，给陈晔让路。 “这……” 杨妃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些吐谷浑人是这个反应，而车队中的长孙琳就更加别扭了。 她一直是觉得李恪向吐谷浑人投降了的，虽然当陈晔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可能性在变小。 但是心中的偏见，让长孙琳还是在心头怀着这个想法，可是现在这群吐谷浑人的反应，直接击碎了长孙琳的最后一丝幻想。 看来，李恪是真的有一支军队，直接击败了吐谷浑人，把这块土地征服了。 在整个车队经过音兴城的时候，城中街道上的所有吐谷浑人都是动都不敢动，全部跪伏在那，静如雕塑。 长孙琳仔细观察李恪派来迎接他们的军士，这些人脸上的神色也丝毫没有变化，甚至有些人隐隐透露出一种就该如此的神情。 这让长孙琳有些不寒而栗，李恪的这群手下，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些吐谷浑人变得如此乖巧？ 吱呀一声。 车队停了下来，原来陈晔已经把她们送到音兴城的城主府这，想让他们暂时在这里歇歇脚。 陈晔来到车队前面，请求通报。 杨妃就让岑文本出面，帮着处理。 陈晔看到岑文本后，就说道。 “殿下令我在音兴城驻扎，警惕唐军，所以接下来往伏俟城的路，我就不再陪同先生等人一并走下去了。” “不过护送的这两千士卒，还是会一直跟着的，就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岑文本面带微笑，和蔼的说道：“无妨，最近辛苦将军了。” 陈晔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为殿下做事，谈不上辛苦。” 岑文本神色一动，心里默默评估着李恪对这支军队的影响力，从一路上士卒们的反应来看，这位陈将军，已经是李恪手下的大将了。 但他对李恪的态度如此恭敬，如此鲜明，而士卒们也都是只忠于李恪，这么来看，至少是不用担心李恪被当成吉祥物，只是这些人对抗大唐的旗帜了。 第27章:杨妃至伏俟(上) 岑文本默默在心中放下这一点担忧，就客气的让陈晔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自己把杨妃等人从车上迎了下来，进驻到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里，长孙琳还是那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毕竟今次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特别是她最近一直都是在和李恪作对，谁也说不准李恪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她。 说不好，就是丢在一旁冷眼旁观，任由长孙琳自生自灭。 想到这，长孙琳心中就一阵苦涩，这谁又能想的到李恪会有今天呢？ 忽然，一双玉手拢住了她的小手，长孙琳猛地一惊，才发现是杨妃。 原来，杨妃已经和长孙琳一同进到了城主府的内院中了，现在就她们两个在床边坐着。 长孙琳心里一直藏着心事，浑浑噩噩的，压根没注意到这点。 杨妃握着长孙琳的小手，关切的说道。 “琳儿，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恪儿和你分开的。” 长孙琳如遭电击，面色通红，杨妃确实说到了她的心事，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不受宠的妻妾，地位总是不怎么样的。 特别是上位者的妻妾，若是有了孩子，还能有个依靠，可就现在她和李恪的关系，恐怕李恪巴不得她在王府里守活寡。 长孙琳想到这些吗，神色就有些哀怨，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呢？ 明明皇帝是自己的姑父，父亲又是当朝国公，可谓是天之骄子，可现在却要为这样的后宅私事忧虑，生怕哪天会‘暴毙’。 一时之间，长孙琳觉得自己极为委屈，忍不住抱住眼前的杨妃，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妃一愣，反手把长孙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拢了拢长孙琳的秀发，轻声说。 “哭吧，哭出来好些。” “恪儿也不是个真的冷情的人，你不要想太多。” “主要你们才刚成婚，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接着咱们就都被流放到凉州，你心中对他总是有些怨艾的。” “没关系，等到到了伏俟城，你和他多相处相处，放下心里的成见，你就会发现，恪儿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呢。” “你的身边有我，恪儿再怎么样，也是要听我的话的，今后你们的日子长着呢。” 长孙琳就这样抱着杨妃哭了快一个时辰，眼睛都红肿着，然后带着满心的酸楚、迷茫、以及不安慢慢睡了过去。 杨妃在一边细细的帮着她裹了裹被子，爱怜的看着睡梦中的长孙琳，轻轻叹了一口气，女儿家的命总是这么苦呢。 杨妃等到安顿好了长孙琳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毕竟连着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她身上也是很倦的。 其实今天杨妃对长孙琳说这样的话，除了真的心疼她以外，还有些别的意思。 说到底杨妃不是什么傻白甜，杨妃的父亲可是杨广，随后又在李世民的后宫里生存了这么长时间，心机也是有的。 杨妃这么做，也是为了拉拢长孙琳背后的长孙家族，至少是缓和下关系，李恪做出这么大事业，又不可能真的和大唐断绝所有来往。 那拉拢身为关陇士族中坚的长孙家族，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不管怎么说，有长孙琳这么一份香火情在，往后李恪的日子也要好过些。 毕竟身为前朝皇室，杨家的力量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些死忠支持者，在大唐也都是不成气候了。 说到底，杨妃对于李恪手下这群自称是前隋支持者的说辞，那是一点都不信的。 要是真的有这么一支力量，她作为杨广的女儿，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但是看出来他们对李恪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心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心里既然有了疑虑，自然会想着用她的方式，帮着李恪找一些人才。 …… 稍微在音兴城休整了两天，岑文本就带着杨妃等人，继续往伏俟城行去。 一路上他们经过的吐谷浑城市，全都是恭恭敬敬的给他们的车队行礼，就是路上的部落，若是看到这些白袍军，也是望风而逃，不敢凑到杨妃他们面前。 杨妃和长孙琳看的是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李恪何时在吐谷浑有了如此威望？ 其实这也是他们高估了李恪，毕竟李恪当时攻破伏俟城，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斩首行动。 破掉了他们的国都，控制住了吐谷浑的王公贵族们，把整个吐谷浑的行政体系，整到瘫痪。 若只是这样简单，杨妃他们看到的就绝对不是这般情形。 但是后面有李优和荀汉，他们两个都是玩政治的高手，有他们居中把持朝政，再有李嗣业扫荡不平。 吐谷浑很快就臣服在了李恪的统治之下，丝毫不敢生起反抗之心。 毕竟李嗣业的陌刀军出动实在过于血腥，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史书上记载的人马俱碎，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这使得所有的吐谷浑人都对杨妃他们的车队敬若神明，毕竟他们也都是接到消息了的，这车队里的就是他们吐谷浑现在的统治者——李恪的母亲。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甚至还有些城市里的吐谷浑人，一心想要凑到车队面前，给杨妃献宝物，不过都被杨妃婉拒了。 这一路上，杨妃看到这样的盛况，忍不住目眩神迷，甚至想起来当年她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当年的大隋，不也是这样，每次杨广巡幸地方，各地官员百姓都是伏地恭称万岁。 可惜，现在恍若大梦一场。 就在杨妃忍不住垂泪的时候，一旁的长孙琳，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秀帕，替自己的婆婆擦拭眼泪。 终于，经过十天赶路，车队终于到了目的地伏俟城，为首的骁果军军将把车队领到王宫门前，就散在一旁，默默做着守卫工作。 吱呀。 随着杨妃挽着长孙琳走下马车，王宫门前一大队人都齐刷刷的跪下，向杨妃行礼。 “参见娘娘！” 杨妃看着眼前跪下的这一大批人，里面有汉人，一看就知道，就在队伍首列。 更多的是吐谷浑人，穿金戴银，明显是原来的贵族，在向她问好。 这一幕，让杨妃稍稍有些怔住了，这比她在大唐的待遇可要好多了。 第28章:杨妃至伏俟(下) 但是杨妃到底是有大气魄的，天家贵女不是说说，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 “诸位平身吧，城中的主管者随我一同进宫议事。” 跪着的大臣们纷纷把眼神投向为首的李优和荀汉两人，看到这两位率先起身，从了杨妃的命令，这才敢起身。 这也是他们这段时日，被李优的手段吓怕了，虽然李优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动起来刀子，狠得厉害。 这也是系统召唤出来的特性了，都是把召唤者的年龄定在25-30之间，但是记忆和经验，没有留在这个时候。 杨妃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顿，不过还是吩咐下去，让原本蜀王府的旧人，先把行李全部收进王宫，安顿好。 杨妃自己则是带着长孙琳和岑文本，一同到王宫的主殿里议事去了。 现在的吐谷浑王宫，只留下两千骁果军守卫，原来宫里的那群侍者、宫女早就被李恪攻进王宫的时候打发走了。 愿意跟着吐谷浑王妃的，都和他们这些本来的王室安排在一起，在城中另外一处地方。 大殿里，李恪手下的这些头头脑脑，自然而然的按着自己的功绩，占好了位置，坐在椅子上。 这都是李恪到了伏俟城的之后，吩咐李优他们找人做的，有能力，有条件之后，李恪自然是不愿意再跽坐了，那样太累了。 不过李恪还没用上，就立马又出兵征伐西突厥去了，都留给李优他们这些人先用上了。 杨妃摸了摸眼前的椅子，还有些新奇，照着李优等人的方法，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 杨妃的心里是有些不安的，她走了这么远，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干成了一番大事，但总是没有实际见到。 现在见到了，可是儿子又不在身边，反而是出征在外，还没回来，心里是有些别扭的，特别是刚才看到王宫前的那一幕。 她总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被这些人架空，相比起眼前陌生的李优等人，她自然更加信任李恪的老师岑文本。 等到众人都坐定了，杨妃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我儿现在情况如何？” 李优等人对视一眼，李优示意荀汉出面回答，也算是定下他们两人的主次。 荀汉稍一犹豫，就站起身来，向杨妃汇报着说。 “殿下亲率万人征伐西突厥，不日就将班师回朝，前线已有军报传来，殿下此战大胜，突厥可汗被斩，王帐所在的金山被焚烧殆尽。” 杨妃大吃一惊，她没想到李恪干出来这么一件大事！ 在她心里，就是吐谷浑也算不了什么，从前隋到现在得大唐，吐谷浑都是被压着打的。 但是突厥，那可真的是两朝的心腹大患，特别是在渭水之盟后，李世民当初可是生了很久的气。 直到李靖一战平定东突厥，接到萧皇后，义成公主等人，李世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只带了万人，征伐西突厥还成功了，真的是了不得了。 杨妃这样想着，面带喜色，笑着说：“如此就好。” 然后杨妃示意岑文本出面，岑文本看到杨妃的动作，就站出来向李优等人问道。 “如今吐谷浑情况如何？” 荀汉详细的给岑文本讲述他们的治政手段，一面令李嗣业等人，带着部分陌刀军和骁果军不断在吐谷浑境内平叛，敢于反抗者灭杀全族。 而他和李优对吐谷浑留下来的这群人既拉又打，颁布了不少利民的政策，至少目前，在强权的笼罩下，已经无人敢于反抗，都老老实实的听从他们的命令。 也有一部分原来的吐谷浑人，开始汉话，说大唐官话，穿着汉家衣裳。 岑文本不断颔首，他面上毫无波澜，但是心里已经暗自佩服，出面的这位荀汉，说话起来条理清晰，他和李优颁布的政策，也是可圈可点。 也不知道李恪是从哪找出来的这么两位大才，以前可从没在蜀王身边见到过。 不过，既然已经在给李恪效力，岑文本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反而有些欣然看到这样的情况。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这场会议算是开完了，双方对此都很满意，杨妃等人看到在伏俟城的这群人确实是忠于李恪的，也都很有才华，当然很高兴。 李优等人对杨妃的性格也颇为欣赏，不会乱政，对岑文本就更加满意了，又来一位宰辅之才，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施政，是大有好处的。 李渊在弘义宫里，天天在那造人，但是也不代表他不了解宫外的事情。 特别是如今李恪突然得到了一大支军队的帮助，攻下吐谷浑，和大唐隐隐有相抗之势的大事。 但是李渊在知道李世民亲自出征，打算到前线和李恪作战的时候，还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独自一人在弘义宫内饮酒作乐，大笑着说。 “我的好儿子李世民也有今天啊，哈哈哈，此不正是天意哉！” 然后就痛快的睡了一觉。 不过李世民在弘义宫内的眼线，还是把这事悄悄上报给了李承乾，毕竟他现在是监国太子。 李承乾得到宫人们的禀报也不敢怠慢，脚步匆匆的来到长孙皇后的寝宫，想要咨询长孙皇后的意见，这毕竟算是阴私之事，不便在重臣面前提起。 这些年大唐的国力确实不厚，所以李世民的皇宫也显得较为简朴，就连太上皇李渊的住处也是极为狭窄，还很是阴冷潮湿，不过这也可能是李世民故意为之。 但生活上，太上皇李渊那还是锦衣玉食，天天醉生梦死的。 不过李世民自己的后宫就不一样了，李世民想要当明君，极力推崇俭朴，所以宫里的宫人们日子也都紧巴巴的。 长孙皇后更是希望成为一代贤后，不落夫君的脸面，那自然也是以身作则，极力节俭，所以她的寝宫也是很简单的。 要知道长孙皇后的节俭已经到了，她身上的衣裙遮不住她的脚的地步。 不要以为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在唐朝女子的脚是非常私密的地方，就是丈夫也不能随意触碰，自然更不可能把脚露在外面。 第29章:长孙皇后的忧虑 现时的礼仪就是，衣裙要遮住脚面，皇室自然更应该遵从，可是长孙皇后做出这样一幅姿态，还时不时从内库中拿出些私房钱，补贴国事。 甚至经常自己缝制衣服，这就让李世民对长孙皇后充满了愧疚，觉得是自己亏待了她，自然地，对长孙皇后和她生下来的几个孩子，就更加喜欢了。 李承乾以前来觐见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也经常会看到她在自己做衣服，不过感触都没有他当了监国太子后的深。 李承乾现在真的认识到了，国家有多穷，或者说国库里有多穷，仓储里都快能跑老鼠了。 李承乾看着自己的母亲还在那聚精会神的缝制衣服，忍不住眼圈泛红，跪在长孙皇后面前，泣声道：“母亲实在是太辛苦了些。” 长孙皇后在做衣服，当时李承乾也没让宫人们惊动她，所以这时才看到李承乾站在自己的面前。 听到这句话，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是监国太子，长孙皇后顿时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长孙皇后也不是真的就想当一代贤后，贤后当着可太累了，要知道皇帝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但也有几十。 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善妒的，明明跟李世民是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却还要忍受李世民不断地往后宫里塞人，面上还要假装大度，不知道忍下了多少委屈。 长孙皇后所做的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和长孙家。 只要自己能留下一个好名声，和李世民相亲相爱，自己的孩子的太子地位就很难被动摇，宫外的大臣们都会帮着他们，反对更换太子。 而长孙家如今自己和哥哥一为皇后，一为国相，可以说已经是人臣之巅了，接下来如果想要保持富贵，唯有一条路——让李承乾当下一任天子。 不管怎么说，他身上都有着长孙家的血，总要照顾一二的，等到他长大成人，接替天子之位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就已经老了，双方很难有什么冲突。 长孙皇后带着笑，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承乾，连忙说道：“我儿快起，地上凉。” 一旁的宫人们都很有眼色，看到她们母子两人有话想说，就悄悄地退了下去，一时之间寝宫内就剩下她们母子两人，李承乾的贴身太监，则在门外把守。 李承乾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脸，才又和长孙皇后说起从弘义宫宫人那得知的太上皇的言语。 长孙皇后听完，有些许沉默，叹了口气说道。 “阿翁年迈，平日在宫室内，等闲又出不去，说了也就说了。” 随后展颜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 “你最近监国，感受如何。” 李承乾沉吟片刻，回道。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随后又有些沮丧的说道：“今日始知治国之难啊，我感觉这辈子都赶不上父皇万一。” 长孙皇后笑了起来，手指虚点了李承乾几下，有些甜蜜的说道。 “你父皇以弱冠之龄随你祖父起兵太原，一路征战，平定天下，随后不倒而立继承大统，总理国政，文治武功堪称一流，你小小年纪，又没经历过什么事，如何能比得上他呢？” “而今，你父皇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守住基业就好。” 但李承乾还是有些郁郁，还有些不舒服的提到李恪。 “可是我看蜀王就有父皇的风姿，这次父皇大动干戈，不就是因为他。” 可能连李承乾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羡慕和嫉妒。 长孙皇后心细如发，自然感受到了自己儿子的这种复杂心情，就正色道。 “蜀王算不得什么，他是坐不到那个位置上的，身怀前朝血统，若是他做了皇帝，跟随李唐起家的功臣们，恐怕心中就要不安了。何况，他前次就与你父皇断绝关系，如今更有反叛之举。” 李承乾唯唯称是，母子两人又笑着谈起了其他琐事，长孙皇后嘱咐李承乾要关爱自己的兄弟们，避免出现下一个李恪。 等到李承乾走了之后，长孙皇后的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去。 其实她没和李承乾说实话，李恪是有机会坐上皇位的，不提别的，就之前李世民时常挂在嘴边的，不就是李恪类己吗？ 而作为前隋遗脉，纵然有种种阻力，但只要李世民想，李恪的能力又够，这些阻力就全都不成气候了。 长孙皇后现在对于李恪大婚当日发生的事情，自己心里也有些猜测，就现在来看，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设计的，甚至儿子李承乾也牵扯在内。 要不然，没有那么巧合，李恪也算是长孙皇后看着长大的，对他的为人历来是有数的，做不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只可能是被人陷害，而从哥哥长孙无忌后续的作为来看，恐怕也只有他才是幕后黑手了。 她隐隐感觉，李世民也已经猜到了这些，只因当日过于生气，而李恪表现得又太过刚烈，直接断绝父子关系，还要带着杨妃一同离开。 特别是后面李愔插得那刀，真是太准了，也太巧了，直接告发杨妃有怨望。 要知道杨妃可是他的生母，李愔能做出这样的事，着实令李世民心寒，但心中的怀疑也更重了，要是没人教，李愔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要不是一直到后面，李恪也都没给李世民台阶下，他们父子二人不至于还僵在那。 想到这些，长孙皇后的心中更添忧虑，心中暗自说道，我的好哥哥，你现在参与太子之事，是不是太早了些。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只要他不动，承乾也不乱做事，承乾的太子之位，其实是没人能动摇的。 你看现在李恪手中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大支精兵，只能说明他心有大志，早有自立之心，平时韬光养晦，可说到底不也是明白，太子之位没那么好拿到手吗？ 要不是这次，李恪自流放凉州，从此以后如游龙入海，他可能也不会把这些士卒摆到明面上来，只能在私底下做一些小动作。 可现在，李世民心中已经有了怀疑，李恪在外面也成了气候，若两人真的和解，恐怕，李承乾真的就危险了。 特别是长孙皇后近日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舒服，只怕没多久时间能活了，若是等到她一去世，她和李世民之间的感情总是会越来越淡的。 帝王自来都是无情的，情份一淡，若是李承乾再做出什么错事，那就真的没人能保得了他了。 可是看今天李承乾的样子，他完全都没意识到这点，恐怕还以为他和他舅舅做的那些事有多隐秘呢。 就连长孙皇后都能猜出来，李世民和其他的朝臣们现在还猜不到点什么？只不过是有所顾虑，不敢直说罢了，心里面恐怕不知道会怎么腹诽呢。 长孙皇后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紧张，只希望李世民能够早点打败李恪，班师回朝，要是李恪能在乱军中死掉，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那样一来，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稳定了，李世民剩下的孩子里，年长的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李承乾的，这本也是长孙皇后故意为之。 就连她的二子李泰，她更多的也是教授的文学，没有把他往治政方面培养。 可是，又有谁能料到，还会出现一个李恪这样的意外呢？ 只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长孙皇后也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自己想的事能够成真，就像当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时那样顺利吧。 第30章:李恪班师 就在李世民要走到凉州的时候，李恪也已经回到了伏俟城，他行军如此之快，也是因为有些想念自己的母亲了。 虽然，李恪只和杨妃相处了一年，但有着前身记忆的他，对杨妃也是充满了孺慕之情。 自从他穿越至大唐，李恪就一直在受着杨妃无微不至的关爱，特别是李恪和李世民断绝关系的时候，杨妃毅然决然的支持了他。 这让李恪更为感怀，从那之后，他就真的认定了，杨妃就是他的母亲。 李恪还未行至伏俟城，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外面。 走进了一看，李恪就发现是李优和岑文本等人，看起来是在‘郊迎’，李恪有些哑然。 等到李恪见了李优他们，李恪也不欲多说什么，只说自己现在比较累，大家可以明天再见，好好谈谈后续的事情。 李优等人自然不会在意，明白李恪说的是真心话，可是那些投降的吐谷浑人，心里就有些打颤，这是不是因为李恪对他们有什么意见？ 但是李恪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不听，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大部队后面，还是荀汉比较厚道，看出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后，好好安慰了他们一下，言道殿下非是不高兴，只是今天可能更想早些见到亲人。 有些脑子快的吐谷浑人就立马开始奉承道，殿下仁孝，实乃英主。 到了伏俟城，李恪就让身后的这些骁果军的士卒，暂时先到城外的大营中集合，赏功之事，明日再议，现在也都好好休息一下。 李恪吩咐下去后，自有李优等人接手，李恪就独自一人骑着乌骓，来到了原吐谷浑王宫。 杨妃在宫里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她就带着长孙琳两人坐在一间偏殿里，等着李恪回来。 原来的那些蜀王府的旧人，都在边上服侍，通知后厨，做上一顿大餐，等着李恪回来享用。 很快，李恪就大跨步的进了殿门，急趋到杨妃面前，深深一礼，很是开心的说道：“见过母妃。” 杨妃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儿子，不用想就知道他吃了不少苦，只是拉着李恪的手不放，泣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后，李恪就看向了长孙琳，面色突然淡了下来，平静的说了声：“王妃安好。” 长孙琳坐在一旁，有些尴尬，她肚子里也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李恪，也想要说些喜庆话恭喜下李恪。 可是看着李恪冷淡的态度，长孙琳的小脾气也上来了，轻轻别过自己的头，不理会李恪，眼中有点点泪光。 桌间的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一边服侍的那些原蜀王府的奴仆们，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看着坐着的三位主子。 袭人看着李恪，眼神里闪过一丝火热，殿下现在的威势更重了，也更有气概了，真是伟男子啊。 杨妃实在看不下去李恪和长孙琳闹得这么僵，就把李恪的手放在长孙琳的手上，对李恪说道。 “恪儿啊，不管如何，琳儿都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不能这样对她的，这世道，女人不容易啊。” 杨妃本就有意缓和李恪和长孙琳的关系，说到底是夫妻一场，长孙琳也是一路跟着李恪到了伏俟城，不管长孙琳心中到底怎么想的，她到底是跟到底了，总不好两人继续冷战下去。 李恪听着杨妃这样说了，心里似乎也有些触动，终究是没把自己的手从长孙琳那拿开。 长孙琳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粗糙感和温热，脸色有些绯红，这股暖意似乎直冲她的心头，想到这一路上，李恪对她的态度，长孙琳直接小声哭泣了起来。 李恪顿时有些僵住了，他从来不会哄女人，这事就是让人头大，他也就当自己没看到了。 说起来，这也是李恪第一次看到长孙琳哭泣呢，能看到这么一个很是骄傲的女人，在这里哭，李恪的心中似乎有些别样的快感。 李恪想到这，赶紧把这种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心想我可不是变态，看见女人哭了，还感觉刺激，反正长孙琳哭了，和我李恪没啥关系。 杨妃看着哭泣的儿媳妇，心里很是开心，女人最有力的武器之一不就是眼泪吗，这次长孙琳当着李恪的面哭，她就不信李恪心中真的没有一点触动。 所以杨妃一边骂着李恪，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儿媳妇。 “恪儿，你怎么不知道哄哄媳妇呢？！你娶的媳妇，可不是摆在那看的，是要让你疼的！琳儿，你可别哭了，乖孩子，有我教训他，你莫要伤心了。” 李恪有些郁闷的听着杨妃在那数落自己，心中生出一丝荒唐，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妃会这么固执的希望他和长孙琳能真的当好模范夫妻。 终于！ 后厨的菜肴被原本吐谷浑王宫的宫女们一个个端上来了。 李恪算是暂时摆脱了现在的尴尬局面，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空气中飘起来饭菜的香味，这让李恪食指大动，他最近这两三个月，大都在外出征，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等到饭菜都已经上齐了，李恪有些迫不及待的就要开动，连忙跟杨妃她们两个说道。 “母妃，你也抓紧吃吧。” 随后看向还在杨妃她们身边站着的那十多个蜀王府的旧人，温和的说道。 “你们也在边上的桌子那坐着吧，吩咐后厨，让他们也给你们做上饭菜。” “你们既然已经跟我来到了吐谷浑，一直没有抛弃我。从此以后，就都可以算我的亲人，不要拘束。” 听到李恪这样说，这些蜀王府旧人们，还是有些放不开，毕竟大唐时候，主家吃饭，奴仆从来没有也可以在边上坐着吃的先例。 倒是古灵精怪的袭人，毫不客气的先坐了下去，咋咋呼呼的招呼其他人一并坐下。 看到袭人开了头，李恪也确实没有说假话，这些人才纷纷落座，等着他们的饭菜上桌。 第31章:其乐融融 李恪就要拿起筷子吃饭，却看见杨妃两人压根就不拿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恪自然看向杨妃，眼神里带了些询问，杨妃轻声说道。 “这外面的李优等人……” 李恪一听就知道，恐怕自己的母亲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召唤出来的这些人，就笑着说。 “母亲放心，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为首的李优等人也都是我的心腹，才华也不在岑先生之下。” 李恪心里悄悄补充道，李优两人的才华恐怕还超出了岑文本不少。 杨妃这才放下心来，犹豫了下，才看向李恪，温婉的说道。 “我儿已经长大了，有了些自己的秘密，这些我也不多问，只要你能一直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杨妃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前隋的遗臣了，之前她就有所猜测，但现在李恪既然这样说，她也是更明白了。 但是，李恪忽然拉起来将近十万人的队伍，还有三五个才干卓越的心腹，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可是在大唐的时候，没有一点风声，这也不像是李恪一人能办到的。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不管真相如何，杨妃都不想去管，只要能和李恪一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等着以后帮李恪带孩子，杨妃就很满意了。 至于更多的，杨妃从来都不强求，就像她以往从来不希望李恪去争太子之位一样。 虽然杨妃打住不问了，但一旁的王府旧人眼中还是满满的好奇，特别是袭人。 她可是跟了李恪一年的贴身丫鬟，但是她平日里也没看到李恪和这些军将们有什么联络。 李恪看着他们，笑着说：“你们不用理会那么多，只要知道以后吐谷浑是我的地盘，你们想要做些自己的事，就随便做，只要不违法，没人会管你们。” 李恪这么一说，王府的人也就放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好奇不能当饭吃，可是有了李恪的这句保证，意味着以后他们的日子会比想象中还要好过的多。 众人都在心里感念李恪的仁义，本就对李恪忠诚的他们，现在更是恨不得为李恪去死。 李恪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心里也是很有成就感，至少自己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如果按着原来的历史发展，等到李治登基后，‘自己’因为被诬陷谋反被杀，王府的人想想就知道肯定是一并被打入另册，或者也跟着被处死了。 李恪看着气氛热烈了起来，也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饭菜上来了。 牛羊肉火锅、五香牛肉、酸奶乳等等。 这估计都是李优他们带出来的厨子，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后世才有的菜品。 李恪看到这些菜，心里也是升起了一丝怀念，夹起两卷烫好的羊肉卷，在自己手边的蘸料碟，轻轻蘸了下，把羊肉递进嘴里。 嗯，还带着点膻味，这倒不是厨师没处理好材料，只是现在的大唐缺少辣椒，辣椒这种作物，还是到了明代才传入中国的。 现在使用的茱萸这些代替辣椒，所以味道肯定比不了现代的时候，香料齐全的那些火锅。 但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伙食了，至少李恪吃着还是很满意的。 看到李恪动了筷，杨妃也就不再等什么了，拿起筷子，也夹起了两卷肉卷，笑眯眯的吃了起来。 杨妃在李恪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不少次这样的菜品了，但是铁锅炒菜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现在吃了很多次，杨妃还是觉得相当美味。 如果让杨妃现在不吃这些菜，转而吃起当初在长安的菜品，恐怕她就会觉得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这还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一旁的王府旧人们的桌子上，也已经摆好了菜品，和李恪他们吃的是一样的。 袭人已经往嘴里塞了不少东西吃，脸蛋圆嘟嘟的像是一个小松鼠在吃东西，煞是可爱。 杨妃忍不住对李恪说，“恪儿啊，也不知道你的这些下属是怎么有这么精巧的心思的，又是椅子，又是铁锅炒菜，全都是用来享受的。” 李恪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跟杨妃说，这是他临走前的意思。 只能一脸囧相的说，“吃菜，吃菜。” 李恪看着眼前这一幕，王府的旧人们，也都吃的很欢快，自己的母亲也很喜欢这样的菜品。 这让李恪觉得，自己离开大唐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特别是有了系统之后，李恪已经能做到，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就是不要李世民，他们也能过得很好。 这也算是有力的反驳了当初李恪离开时，李世民咆哮着说的那些说辞了。 不过李恪有一点感到不太习惯，大唐吃饭比较讲究食不言，所以饭桌上比较冷清，大家都在吃着饭，没人说些什么。 想想前世，自己每次和朋友聚餐，哪次不是热闹的不行，大家嘻嘻哈哈，一起吃饭喝酒。 当然，李恪也很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以后李恪恐怕也很难在自己身边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王者就是孤家寡人！ 长孙琳看着李恪脸上的笑，对这些王府旧人上桌的不舒服，也就渐渐散去了。 说到底，长孙琳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关键是看李恪想要做什么，只要他想，至少在吐谷浑地区，他的大部分需求都是可以被满足的。 长孙琳已经慢慢放下了心中原来的高傲，和对李恪的成见，开始把自己一点点放到李恪的妻子这个位置上去考虑。 这本就是她应该做到的，只是之前，因为种种原因，长孙琳没有做到罢了。 终于，在李恪满意的眼神下，这场给他接风洗尘的宴会，算是圆满结束，大家都算得上其乐融融。 吃完饭，李恪就感觉困意上涌，出征在外，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李恪也是很疲惫的，骤然回到王宫，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李恪就打算一个人回到自己住的寝宫，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和李优他们议事。 杨妃却偏偏要让长孙琳去服侍着李恪睡下，还促狭的和长孙琳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长孙琳整个人都通红了。 虽然长孙琳心里有些羞涩，但还是拿出了勇气，走到李恪身边，搀着李恪走回他的寝宫。 第32章:推出考举制 长孙琳也是知道，李恪这次出征又把西突厥可汗打死了，王帐也被烧了。 她心中对李恪的偏见在消失，那种钦佩感不断上涌，文武双全，确实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皇子。 现在看来，当日泼李恪身上的那盆脏水，真的显得极为可笑，明明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事情不是李恪干的，却还是让李恪承担了责任。 但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皇子，被污蔑奸杀大臣女，然后自断和李世民的关系，到了凉州不过两三个月，征服了吐谷浑，又杀了突厥可汗。 这样出色的李恪，又怎么会去做奸杀大臣女的事呢？ 不过长孙琳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她最疑惑的就是，李恪手中的军队是哪来的。 军队不比谋士，一两个人，目标很小，容易躲藏。李恪现在手里的军队，已经有十万了，这么大的数目，不可能不被李世民发现。 所以，长孙琳非常想要知道，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但是想到李恪连杨妃都推托，只说以后会告诉她。 既然李恪都这么说了，长孙琳也不会再找事，专门再问李恪，关于这些军队的事。 长孙琳扶着李恪来到榻前，帮着李恪把衣服鞋子脱了，想到杨妃说的话，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已经确定，就是李恪了，想走也走不了，那不如早点决断。 长孙琳就宽衣解带，并肩和李恪躺在一张床上，脑子里迷迷糊糊，一直在乱想些事情，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李恪醒来后，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低头一看，竟然是长孙琳把腿和胳膊搭在了自己身上。 李恪有些头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他一时高兴，喝了不少酒，还没回到寝宫，就已经醉了过去。 可是眼前的长孙琳…… 这是她已经不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的做法吧。 李恪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头绪，就只好悄默默的起身，生怕惊动了长孙琳，李恪确实没有做好真的面对长孙琳当自己王妃的准备。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大婚之日的那件丑事，以及后面的种种发展，让双方的关系势同水火。 现在关系不尴不尬的，说白了，李恪也不想每天对着一个冷美人，看似有趣，实则很是腻歪。 李恪让边上的袭人帮着穿好了衣服，洗了把脸，就步履匆匆的走出了寝宫，从背后看，还有些像是落荒而逃了呢。 到了王宫的一处暖阁，李恪吩咐下去，让人把李优、荀汉、岑文本三人请来议政。 李恪又让人泡好茶，就坐在主位上，慢慢等着他们三人的到来。 很快，这三位就联樣赶到暖阁，先是行了一礼，算是见过李恪，也是正式的把主从定好。 之前李恪总是脚步匆匆，这样的程序，其实也都没走。 李恪等到他们做好这些，就开始询问，最近的吐谷浑境内的大事。 李优做了个简单的汇报，就目前李恪听到的情况来说，吐谷浑算是真的被李恪完整的拿了下来。 随后，李恪本还想问些别的，就看到李优脸色严肃，说道。 “殿下，我想请殿下开国。” 李恪有些讶异，好奇的问道。 “这是三位先生共同的意见吗？” 李优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这确实是他们三个商量过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他们私底下还是要商议一下的。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无成。李恪开国的事情，实际上是比较急迫的。 吐谷浑不可能一直在大唐的一个皇子下统治，必须要建立李恪自己的国家、制度等等，这也是为了方便封赏，毕竟只有做主公的地位高了，手底下的人们才好封爵。 李恪自己可能对这些没什么概念，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对这种弯弯绕绕一窍不通。 李恪想了下，他眼前的这三位大才，一致认为李恪应该开国了，李恪自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就开口说道。 “那国号这些怎么定？” 岑文本站出来了，说道。 “按照古例，国号一般都是跟君王的经历相关的，比如隋朝，就是因为隋文帝曾经当过随国公，后来立国，就用了随当国号，只是随字不太吉利，就用了‘隋’这个当国号。” “可是若真要这么选，殿下应该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定国号为蜀，但是这个国号，地域性实在太强，不利于在吐谷浑的统治。” 李恪想了想，觉得不如就用后来的‘明’当自己的国号吧，也不加大字，只是‘明’而已。 日月昭昭为明，李恪也希望自己未来的日子里能让明帝国永远笼罩在日月的照耀下。 随后，李优和荀汉认真的和李恪交流了下，开国大典的事，这让李恪更为不耐烦了，这事我压根不懂，找我有啥用，看着做算了。 于是李恪就直接放任他们三人为之，他们的忠诚也都是有保障的，李恪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作乱。 随后，李恪也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一个设想，专门针对现在吐谷浑官吏不够用的情况。 李恪把科举制和后世的公考结合了下，打算推出考举制，考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儒家经典，而是真正治国要用到的东西，比如数算，比如农牧学，等等。 要说李恪的想法也没啥问题，因为他把入试的门槛拉得很低，只要识字，都可以报名，至于考不考得过就另说了。 这也是受限于现在吐谷浑地区没有真正的汉家读书人，只能放低标准。 另外，李恪还有一个意图，打破官吏相对固定的历史局面。 但凡考举通过，李恪就会让给他们安排一个位比较低的位置，真正实现‘官由吏出’，“猛将必发于卒伍，宰相必起于州郡。” 说实在的，吐谷浑也是有着自己的妙处的。 要是在中原，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成吧，恐怕李恪刚说出来，就有大量人口反对。 可是吐谷浑有一样，是大唐所不具备的优点，他这没有门阀政治，或者说世家大族。 原本还算是比较先进的世家大族们，为了后人的官路亨通，不断地反对科举制。 不过在吐谷浑，那些原来的王公贵族，大多也就是自持武力，和那群文人没有干系，平白少了很多阻力。 第33章:大典(上) 而推行考举，又能用利益诱使吐谷浑的人们做到自觉主动的学习汉字、汉语。 何况这考举，可比吐谷浑还流行的世袭好多了，李恪要做的也就只是选贤任能，至于这些吐谷浑人，有没有意见，那都不重要。 他们手里有刀吗？刀比之李恪的如何？ 这样一想就能明白，这些吐谷浑贵族，不过是小小的一块拦路石，没兵没权，他们能做到什么，真的让他们反对考举，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李恪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他更关注的是，这样的考举比之科举到底行不行。 所以，李恪把这事交给眼前这三人讨论，毕竟接下来的实施，那可都是他们来负责的。 荀汉认真考虑了下，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李恪的这个想法。 李优也附和着说：“眼下若是实行考举，确实能解吐谷浑现在的一个圆环。” 现在的吐谷浑就是在高压下，勉强维持，要不是荀汉两人给李恪收拾烂摊子，指不定会变成啥样呢。 何况李恪推出来的政策，确实吸取了不少后世的考试法宝，比如糊名制，反正李恪希望群里动起来，尽可能的保证考举的公平。 李优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慢慢就把这么一个考举的公平性提高到一个相当离谱的地步。 不过再好的制度，再好的想法也是需要人去推动的。 所以，李优在离开之前，暗示李恪，需要他抓紧把那几十万人都喊出来了。 李恪在李优走后，也是意识到这点，如果真的只靠着原来的吐谷浑人，就算他们通过考试，当了小吏，也很难说他们会去帮哪一方。 究竟是帮助李恪，还是他们同族的吐谷浑人，还真的不好说，毕竟上位者的光辉，总就会有照不到的地方。 李恪也不再耽误了，立马在脑海里呼唤了自己的霸业系统。 看着里面丰厚的奖励，快要开心死了。 忍着内心的窃喜，李恪在心中默念，“领取秦少府工匠30万。” “领取南宋末二十万军民。” “领取造纸术和印刷术。” “……” 李恪考虑了下，让这些人们出现在伏俟城相对不远的地方，只要没什么人直接看到，李恪就稍微放心很多。 这一下，本来李恪身上那座统治阶层，或者说知识分子阶层太少的隐忧，总算是能被解决了，在李恪看来，应该可以闲下来一段时间了。 他本人也打算做一个休整，调整下自己，好好过完这个冬天。 李恪领完这些，心里松了口气，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就让李优带着一万骁果军到伏俟城三十里外的地方迎接他们。 纷纷扰扰一天后，这些遗民都接了过来，但伏俟城反而有些显小，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李优就决定让原本识字的南宋遗民们百人为一组，到伏俟城附近的各个城池当吏员，也算是补充人手。 再挑出来一批学识更好的，专门教这些吐谷浑人学诗书，感受文化的熏陶，这一块，这些人也都挺乐意的。 原本南宋小朝廷里的那些官员，经过李优三人考察，适合当官的，就被拉到伏俟城里，当官。 将作监的匠人和秦少府的人编在一起，研究造纸术、印刷术，还有军械制作等等。 这些具体的事务安排，李恪统统交给李优他们去干了，他自己落个清闲，不然这么多事务都要他一一下达命令，那真的是要把他累死。 ‘圣天子垂拱而治’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统治方式，毕竟被他召唤出来的，对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这下可是把李优他们三个累得够呛，又是要准备开国大典，又是要安排几十万人的分配，和衣食住行，还有原本吐谷浑的各种俗务。 好在南宋末的那批官员给他们帮了点忙，不管怎么说，都是有治理一县的能力的，现在强行提到治理一国，虽有不足，但上面还有他们三个盯着，问题也不大。 就这样忙了半个多月，本来定下的开国之日也要到了。 李恪坐在原来的吐谷浑王宫之中，这里的陈设他也都没做什么改动，即便是以后登基称帝，李恪也不愿意再建新的宫殿，太耗费民力了。 下面的官员一个个向他禀告政事，这也算是一次小朝会了。 “启禀殿下，天坛已经建好，只等明日昭告天地四方。” “启禀殿下，衮服并天子冠冕已由少府制备完善，今日献入宫内。” “启禀殿下，原吐谷浑的军将已经筛选完毕，共计二十万，已在各地驻扎完备。” “启禀殿下，移风易俗之事，也已经传布下去了，目前伏俟城内，已经是汉语作为主流，其它城池的推进可能慢一些。” “……” 汇报的官员有宋末召唤而来的，也有原来吐谷浑的大臣，他们看向李恪的眼神都是一片狂热。 那些南宋末年，即将在崖山蹈海而死却被李恪召唤过来的，自不用说，他们对李恪是一万个崇敬。 而原本的那批吐谷浑的王公大臣们，最开始对李恪是畏惧和仇恨，但因为李恪率军一战定伏俟，随后陈晔、李嗣业等人勘定四方，让他们心中的小心思少了不少。 等到李恪砍了西突厥可汗，火烧金山的消息传来，他们对李恪就有一种崇拜了，游牧民族强者为尊，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没有什么。 而李优和荀汉等人的治政之能，也让他们意识到，李恪时可能真的成为千古一帝，践祚天下的。 这让这些原本投降的人，心中生出一片火热。 毕竟李恪想要吞并大唐，定鼎天下，总是要人才的，现在若是能多表现下，未来可能就是一个国公之位了。 说到底，吐谷浑和大唐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就是大唐的一个伯爵，也比吐谷浑的王爵过得舒服。 李恪听完他们的汇报，笑着说。 “大善，还望诸位与我同心，砥砺前行，开辟一番伟业。” 底下的大臣们轰然应诺，然后依次退出了大殿。 处理好这些琐事，李恪才揉了揉脸，换了副心情，往王宫的后院走去。 第34章:大典(下) 李恪离老远就看到，长孙琳和杨妃在御花园里的小亭里说些什么，看起来其乐融融。 李恪看到杨妃脸上的笑容，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快步走到小亭处，喊了一声，“母亲。” 杨妃看到李恪过来了，心中更是欢喜，应下之后，就问道。 “今天怎么有空到后院这边来？最近不都是在忙着处理开国的事吗？” 虽然杨妃是笑着说的，但眼中的忧虑，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李恪扶着杨妃的身子，笑嘻嘻的说道。 “些许小事，交给李优等人就好了，身为儿子，想念母亲了，到这来找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杨妃慈爱的点了点李恪的额头，说道。 “你呀……” 李恪看出了杨妃心中的不安，就出言劝慰道。 “母亲，你不用担心，如今我披甲之士逾三十万，其中精兵十万，对上大唐，也不用太担心。何况，我也没想着一开始就去打大唐，至少还能相安无事三五年吧。” 杨妃这才又叹了口气，说道。 “儿啊，我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我实在不忍看到你们父子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啊。” 李恪笑了笑不答话，他对李世民算是没什么好感了，穿越前的时候，觉得他是伟人，创下大唐基业。 可是等到穿越后，就发现，他可能是个好皇帝，但绝对不是个好父亲，原本心中对李世民的感情，也在大婚之日，被诬陷后，消磨了个干净。 即便战场刀兵相见，他现在也丝毫不惧，霸王之勇不是说笑，又有陈晔、李嗣业等大将，可独当一面。 只要等他再灭掉几个小国，他李恪手下的人才只会越来越多，他就不信上下五千年之将相，还能打不过李世民手底下的大唐？ 哼哼，到了那个时候，也要让李世民体验下做太上皇的滋味！ 一旁的长孙琳虽然对李恪的实力有所预料，但也没想到会有三十万之巨！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就是加上了原本吐谷浑的兵将，也是一股极为可怕的势力了。 可是这么大一堆士兵，要靠多少钱粮，才能养得起呀！ 所以长孙琳没有忍住，问道。 “殿下养这么多兵，所耗钱粮巨大，是不是应该裁一点？” 李恪摇了摇头，出言说道。 “大争之世，怎可裁军？至于钱粮，我自有办法。” 李恪既然这样说了，长孙琳也就不便多问。 杨妃看着他们小两口这样缓和了许多的关系，心里就更开心了。 “恪儿，明日祭天大典，是不是让琳儿跟着你一同出席？” 杨妃说这个话，也是有原因的。古代君王祭天，一般都要带着自己的妻子，以示阴阳调和。 除非是还未成年的儿皇帝，未曾娶妻，这种自然就不会带着皇后了，可现在李恪是有三书六礼，正聘的妻子，祭天的时候就不应该把她落下。 李恪看着长孙琳，犹豫再三，还是应允了下来，“也罢，明日你就跟着我一同祭天吧。” 长孙琳在杨妃提到这个事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开国之事，说了很久，但李恪从未主动和她讲，要带着她一起。 长孙琳几乎已经在心中放弃了这点念想，可没想到杨妃这么一说，居然出现了转机。 长孙琳听到李恪的回答，心中惊喜万分，张着一双美眸，笑意盈盈的给李恪行了一礼。 “妾身明白了。” 长孙琳这时才完全摆脱心中的阴霾，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杨妃和李恪传来的善意，她不再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样，跟着李恪。 第二天，伏俟城里的气氛变得极为肃然。 李恪挽着长孙琳，身后跟着手下的重臣，一步步走到伏俟城郊的天坛。 这座天坛，建立的比较仓促，只使用了不少石头，规整的砌了一个圆台，孤零零的也没别的东西。 但这依旧阻挡不了李恪心中的火热，这可是他登基称帝的第一步，此后他要成就一番比原本的大唐更伟大的帝业，让整个东亚，都在自己脚下臣服。 至于南边的东南亚部分，也自不用说，他李恪还想着建立海上丝绸之路呢。 南宋末年被召唤来的百姓里就有会造舰的大匠，不过现在处在内地，实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只能等到李恪打下大唐之后，再行发挥他的真正作用。 李恪站在天坛上，面对苍茫的天地，拿出了由岑文本润色后的祭天文稿，大声念了起来。 “朕秉帝命，招英贤为辅，遂勘定吐谷浑之乱臣，偃兵息民于田里。” “……” “臣不敢辞，是以今日，设坛备仪，昭告太一，定有天下之号曰‘明’，尚飨。” 李恪念完这一大串，就把手中的祭天文稿烧了，余下臣工皆跪伏在地，口称。 “见过陛下！” 李恪意气风发，连忙让他们都平身，随后又回到王宫，在大殿里，评定臣工之地位。 李恪采用的制度也比较像明朝的，内阁制加三省六部制，不过在李恪这，内阁的阁臣都是有实权的，其实是群相制，他们也都可以开府。 每个内阁阁臣，手底下都有自己的一干臣属，这点比较类似汉朝的丞相。 至于六部，主要负责执行内阁的命令，零零散散，就像是个究极无敌的缝合怪。 但李恪也是没什么办法，用现代的这种制度，明显会水土不服，唐朝的中枢机关也是很复杂的，关键唐朝的群相，相互之间的权责并不分明。 索性李恪直接套用明朝的内阁，阁臣共设九人，或者六人，视情况而定。 这样一来，相权被切割，皇权也不至于一家独大，但若是真的出现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人物，李恪也没什么办法。 但那都是未来的事了，李恪管不了那么多。至少现在李恪心中觉得还行，就等着运行起来看看，出了什么问题，再进行调整就是了。 李恪可不讲究什么祖宗家法，他现在最推崇的就是法家的思想，法今王。 至于现在这些官员们的封赏，李恪也没给太高的规格，这才统一吐谷浑，离他最终的目标还远着呢，不可能现在就给他们封上国公什么的，等到以后，那不就封无可封了？ 所幸臣工们大都也明白这个道理，面对李恪的封赏，也都还算满意，这不正是表明他们这位陛下胸怀大志吗？ 等到礼官把这些封赏名单都念完了之后，一旁的通赞又高声喊道。 “排班奏乐~” 一阵恢弘的乐曲响起，这也是崖山军民中的能人排出来的，至少让这个大典像模像样的，不至于掉了份子。 第35章:震怒的李世民 李恪此时高居在王座之上，看着下面的群臣，对他三跪九叩之大礼，口中高呼万岁，李恪的心中也有些迷醉，权力就像毒药，让人上瘾啊。 不过李恪很快就惊醒过来，这才哪到哪呢，不过区区一个吐谷浑，离自己心中的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李恪豁然从龙椅上起身，对下面的群臣说道。 “在未来，大明还要将我的恩泽布满天下，希望尔等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千万不要在中途，就掉了队，发生一些让人难言的事，若真有那一日，朕当杀无赦，勿谓言之不预！” 百官一阵肃然，看着高居王座的李恪，身着玄色的十二章服，头戴天子冠冕，前面垂着白珠十二旒，英姿勃发。 作为臣子，他们也是一阵心潮澎湃，口中大呼，“圣明无过陛下。” 登基大典结束后，本来应该还有一项，祭拜宗庙的，但李恪的宗庙是在关中，李恪当然去不了。 本来李恪就打算把这一项取消掉，可是岑文本力劝，该有的礼仪是必须要有的，不然岂不是成了蛮夷，让人笑话。 李恪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于是就在伏俟城，新建了一座小小的宗庙，里面放着李唐祖辈的一些牌位。 李恪此时到宗庙中上了香，算是禀告列祖列宗，你们的后人有人当皇帝了。 随后就忙不迭的走出宗庙，实在是他对李唐的祖辈无感，更何况，李恪更认同的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礼仪，而是强权。 五代时的名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以及毛爷爷讲过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些都算是他现在的座右铭，但岑文本说的也很有道理，他李恪要是带头不遵守这些规矩，恐怕要不了多久，明国内就要出现一大批乱臣贼子了。 这样的事情，是不得不防的，人的野心还是需要一定约束的。 看着自己麾下的群臣，他们里面有很多人，资质并不高超，现在可能还能跟上李恪的脚步，但随着李恪打下的疆域越来越大，他们还能做到吗？ 李恪在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考虑了下，李恪还是决定把自己对未来大明的期望，说了出来。 “朕在这里要和你们说，说说我对大明未来的期望，希望你们能跟着我一起，往这个方向努力。” “朕希望在有生之年，带着我大明的军队，开疆扩土，东至沧海，南至身毒，北至北海，西至大秦。” “朕希望在有生之年，让我大明成为所有其他国家羡慕的理想国度，在我大明，能者上，庸者下，不因豪强之家而改策，亦不因寒素之家而轻蔑。” “朕希望在未来，大明成为大同世界，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互帮互助，使大明百姓再无患饥寒！” “此为朕之大愿，一句话总结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还望诸君共勉。” 下面的百官听的热血沸腾，纷纷喊道。 “愿为陛下赴死，早日达到此等太平盛世！” “善！” 李恪脸上带着极为自信的笑容，他相信自己是能够做到的，有系统，有人才，以后还可能有技术，有良种，为什么不可能早早的跨步到近代社会？ 虽然是道阻且长，但李恪却愿虽九死其犹未悔！ 三日后，大唐凉州，姑臧城。 侯君集、段志玄、李大亮等人得知李世民御驾亲征的消息后，赶紧把军营中的事务交给了副将。 他们三个只带了点亲卫，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姑臧城，等着李世民的天子仪仗到达。 这天，他们总算是等到了天子的仪仗，离老远就看到一大队人马在前面徐徐而行。 段志玄三人赶紧上前，试图凑到军队中，向李世民问候。 不过等到先行的斥候把他们在姑臧城外的消息告诉李世民后，李世民直接没接见他们，反而让斥候带来了一句斥责。 “你们身为军中大将，此时不正应该在军中，安定人心？！出来到这迎接我有什么用，快点给我滚回去！” 段志玄三人听了斥候传过来的话，有些面面相觑，只好又苦着脸往军营中赶。 等到了这天下午，李世民的銮驾终于到了军营，他们三个再次站在军营大门前，期期艾艾的看着李世民的銮驾。 李世民从銮驾里走出来，看见他们三个，就重重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往中军营帐走去。 跟着李世民的程知节对他们挤眉弄眼的，不过他们三个也没看懂程知节的意思，但从李世民现在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只是会被骂一顿。 要是李世民真的不搭理他们了，那可能事情就大了。 长孙无忌等人看见他们三个还呆愣在原地，不由催促道。 “还站在这干嘛？还不快点跟上？” 他们三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在这队重臣后面。 不得不说，李世民这次也算是下本了，跟着他一起来的大臣武将就有李靖、李道宗、程知节，文臣直接带了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魏征。 加上本来就在凉州的他们三个，这一票队伍，感觉都能重新打一个大唐出来。 这让段志玄等人的心中更是惴惴，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蜀王真的和国内的那些人有联系，发生了叛逆之举？ 进了中军大帐，李世民高坐在上方，其他重臣分侍两侧，只留下他们三个在中间站着，接受质询，这滋味，唉。 李世民看见他们三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们三个，还不快点把蜀王的事说清楚！他到底怎么就把音兴城攻下了？” 三人对视一眼，段志玄悄悄捅了捅侯君集，示意他出面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们三个里，侯君集和李世民的关系最为亲密。 侯君集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嘟囔道。 “这不是在奏章里说过了吗。” 李世民啪的一拍桌子，脸色一沉。 “说过了也给我重新说一遍！再说的详细些！” 侯君集打了个激灵，大声回道。 “是！” 然后再也没敢耍什么滑头，在心里整理好思绪，认认真真的把当初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第36章:震惊众臣 他们所知道的事情本来就很简单，他和段志玄在正面进攻音兴城的时候，城背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攻破音兴城，把吐谷浑可汗杀了。 这支上万人的军队，打着的是蜀王的旗号，自称是李恪的部下，并且在占据音兴城后，放言唐军不得入内，入城者，杀无赦！ 说到这里，侯君集又补充道：“对了，出面喊话的是一个叫陈晔的，后来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这个陈晔应该就是现在城中的首领，也是当日那支军队的将军。” 随后侯君集又迟疑的说。 “不过，据我和段将军这段时间在军营的走访，他们也都没听说过有一位叫陈晔的将领。” 说到这，侯君集算是把他要说的说完了，眼巴巴的看着李世民，希望他赶紧放过这一茬。 他和段志玄等人后来也听说了长安城发生的那点事了，现在对蜀王更是敬而远之。 这种事，谁也说不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当将领的，最好还是别掺和了。 长孙无忌等人听完侯君集所说的事情后，也是皱紧了眉头，若是按侯君集所说的，这也就和他们当日上奏的情况基本一致。 包括后面，侯君集所言在军营走访士卒，没人听说过陈晔这个将领，这就更为奇怪了。 这天底下能统兵的大将，哪一个不是在军营中历练出来的，至少要有过执掌一军的经历吧？ 可是这陈晔，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居然是查无此人？大唐对军队的掌控力度，也没这么弱呀。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觉得陈晔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种想法是对的，可惜，这样的说法，在座的这些大臣们，一个都不会信。 李世民听到侯君集这么说，他的心里就更加阴郁了，事情确凿无比，甚至比他开始想到的还要棘手一些。 李世民现在也暂时不想管别的，他打算先知道李恪在哪，到底在干什么，这样才能把他抓回来。 至于眼下音兴城里的军队，在大唐的铁骑面前，也都算不得什么，这群乱臣贼子，最好是悄无声息的死掉。 于是，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就又开口问道。 “那你们知道蜀王的下落吗？他现在在哪？到底在干些什么？” 侯君集支支吾吾的，最后在李世民的逼视下，还是说出了实情。 “陛下，这……蜀王的下落，臣等确实不知。不过，前段时间，音兴城里派出了两千兵马，到金州了，应该是把杨妃等人接走了。” 侯君集敢和李世民说，自从他们知道蜀王跟长安闹翻了之后，他们压根就没敢去打探蜀王的情况吗？ 这种事那是只能做不能说的，大家心里有些默契就行了。 李世民的血压一个劲的往上飙，侯君集他们在想什么，他李世民还猜不到吗？ 这不就像是在他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靖不支持，不反对，作壁上观的做法。 都是一群老滑头！ 李世民深呼吸了两下，咬着牙说道：“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把杨妃等人接走？” 侯君集很尴尬的说道。 “这个……当日不知道那是杨妃，也不知道蜀王和陛下翻脸。” 周围听着的大臣们，心里不约而同的骂了句，信了你的邪了！ 李世民的心情又差了一分，若是杨妃还在大唐境内，不管怎么说，他们手里就像是有一个人质，不管李恪再怎么嚣张，李世民能确定一点。 李恪是真的敬重他的母亲，绝对不会让杨妃陷入险境，可现在倒好，人已经被接走了。 这下李恪不就等于不用在乎李世民的其他威胁了，李愔到底是他儿子，不可能拉到前线，用来威胁李恪。 其他人还有谁？没了啊！ 李世民抬了抬手，欲言又止，最后无力的放下手，说了句。 “你们都先出去，李靖作为军中副帅，整顿军务，若是长安有什么重要信息传来，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先行处理，我要好好静一静。” 下面的这群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听从了李世民的命令，依次从大帐中退了出去。 今天的这个消息，属实震惊到了从长安过来的一干人等，毕竟当时在长安的时候，虽然有奏章，但他们还会觉得可能是侯君集等人有所夸大。 可是现在，当着李世民的面，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这么骗李世民，那只能说明，蜀王李恪，真的暗地里掌握了一大支属于他的力量。 这个事情，比当初在长安，李恪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和李世民闹翻，更让人震惊。 这代表着李恪早有不轨之志，若不是这次大婚闹出这么大的事，恐怕等到李世民驭龙宾天之后，就又是一出玄武门之变。 想到这，眼下的这些重臣们一个个心思各异，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更多的人是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也没在这多做停留，草草的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跑到自己的营帐中了。 李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长孙无忌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别的不说，现在李恪整得这么一出，可以说是把未来继承李世民大位的可能性变低了不少。 可是，同样的，李恪显现出这么深沉的心思，高超的手腕，保不齐就有人会向他下注，毕竟大家也都是刚从乱世走出来的，继承不到，还不会去抢吗？ 这样的局面，对李承乾可就有些不妙了，长孙无忌想到这，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 长孙无忌现在最期待的不是别的，就是听到他这个外甥的死讯，不管是死在谁手里，最好早点死了。 另外一边，房玄龄叫住了侯君集等人，到一旁的一个营帐里，开了一个小会。 等到这些人都落了座，房玄龄认真的问道。 “潞国公，现在陛下也不在这，你们能不能给我们透个底，现在蜀王的情况，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第37章:复杂的李世民 侯君集也是无奈了，直言道。 “房相，这真的不是骗你们，我确实不知道蜀王的下落，其实中间也是有想过穿过音兴城，往吐谷浑腹地打探消息的。只是……” 房玄龄问道：“只是什么？” 段志玄黑着一张脸，说道。 “咱大唐的斥候，没打过音兴城那边的斥候，派去的人，全都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程知节吃了一惊，连嚷嚷道：“这不可能吧？你们手下的也都是我大唐的精锐，没有这么不堪一击吧？” 李靖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很多，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蜀王在暗地里发展了一支部队，他还勉强能接受，但是说蜀王私底下养的这支部队，战斗力比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唐军还要强悍，李靖是真的不敢相信。 段志玄也很无奈，郁闷的说。 “这事，确实是真的。我们派过去的斥候都是这么汇报的，为了避免它们说谎，我们还特意亲自到他们交战的地方去看了。” “说实话，也幸亏双方都没用真刀真枪，要不然，我看悬……” 房玄龄等人都是变了颜色，这事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更加可怕了，难不成，蜀王的这些手下，以往都是在唐军里历练过？ 要是没有经过战斗，怎么可能打得过百战精锐的唐军？ 程知节对李恪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当日在长安，他就不怎么相信李恪奸杀大臣女，女人而已，李恪压根用不着专挑大婚那天奸杀。 何况，李恪他也不是没见过，他程咬金自问识人还是有一手的，不像是会这么干的人。 不过现在听了侯君集他们说的，程知节也不得不承认，恐怕以往还是小瞧了这位蜀王啊！ 但是这么一来，那个所谓的奸杀大臣女的说法，就更靠不住了，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亲王，像是会干出这等事的人吗？ 嘿嘿，也不知道这事最后会查到谁的头上，反正出不了那几位皇子。 其他的大臣们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当时才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长孙无忌，也不知道他反应过来没有。 别的不多说，若真的涉及到那几位皇子，这事绝对有长孙无忌插手，单凭皇子，办不成这么大的事。 这下子，就真的好看了。 也不知道陛下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们在这边的营帐里聊了没一会，中军大帐就传来消息，李世民要见房玄龄和程咬金。 房玄龄和程咬金和在座的大臣们对视了一眼，当即起身，又往中军大帐走去。 身后的这些人精们也发现了些别样的味道，没有喊长孙无忌，按理说长孙无忌身为外戚，此时不应该不喊他，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等到房玄龄和程知节回到大帐，就看到李世民在那疲惫的揉着头。 看到他们来了，也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们两个来了，坐吧。” 房玄龄问道。 “不知陛下召我们两个前来，有什么事？” 李世民点了点程知节，说道。 “主要是想喊他，咨询下你的意见。” “我想让程知节到音兴城去一趟，见一见那个叫陈晔的将军，要是能见到蜀王，那就更好了，跟他沟通下。最好，最好还是把李恪带回来见我。” 房玄龄想了下，说道。 “圣明陛下，程将军素有急智，又有勇力，确实很适合去音兴城打探消息。” 程知节听到李世民想让他去音兴城打探消息，还要他试试能不能见到蜀王，他就乐呵起来了。 毕竟他现在对这位蜀王也是好奇的紧，要是能见一面，那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连忙起身应道。 “陛下放心，我会带俩人去打探消息，尽自己的努力，和蜀王见上一面。”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就说道。 “那你就速去速回吧。” 程知节嘿嘿一笑，还真的是出了大帐，就跑去牵了一匹快马，领上两个亲卫，就往音兴城而去。 等到程知节出了大帐，李世民看着房玄龄，心绪很是复杂，叹了口气说道。 “房卿，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房玄龄肃然说道。 “陛下身为天子，自然是不会错的，错的只会是底下的臣子。” 李世民一听房玄龄的说辞就乐了，摆了摆手。 “好啦，好歹我们君臣一场，现在就我们两个，你就跟我说点实话。” 房玄龄犹豫了下，说道。 “这……在臣看来，陛下确实错了。” 李世民喃喃道：“是吗？” 其实现在李世民的心里也极为矛盾，他本来就很欣赏李恪这个儿子，当日他大婚上发生的事，李世民是最感到失望和愤怒的。 本来他也给李恪准备了台阶，可是李恪硬是顶着，用自己的倔脾气让李世民没法下台，导致双方成了这么一个局面。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李世民也明白过来了，当日的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但这事很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几个儿子，他实在不忍心更不愿意揭开这层皇室兄弟和睦温情的面纱。 以至于到了现在，李世民面对李恪不声不响拉起了数万大军的事，第一反应其实没有那么愤怒，更多的还是愧疚。 这么有能力的一个庶子，自己虽然喜欢他的聪慧，可是到底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他呢？ 若是关心了，还会不会出现李恪手底下有了这么多军队，自己还毫不知情的情况？ 事已至此，李世民已经不知道是该气愤李恪的心机深沉，还是该欣慰李恪的手段了得，有帝王相。 房玄龄沉吟片刻，接着说道。 “在微臣看来，陛下最大的错就是助长了蜀王的野心，却又不关注蜀王本身。” 李世民一蹙眉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房卿此言怎讲？” 房玄龄避过这个话题，反而又问了李世民另外一个看似不怎么相干的问题。 “陛下，假如当初是太子在大婚之日犯下奸杀大臣女的大罪，您会怎么做？” 李世民脱口而出，“瞒下来！太子为一国储君，身上绝对不能有这等污点！” 第38章:还他一个清白 房玄龄叹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陛下曾经不止一次夸赞蜀王类己，认为蜀王之贤能为诸子之冠。 可是真正在心中做衡量时，又把蜀王当做一个不重要的庶子，这如何不能让蜀王心中有怨？” “您在心中夸赞蜀王类己的时候，可能确实是出于真心，但却忽视了太子等人的感受，他身为太子，下面却有一个弟弟被陛下您如此看重，怎能不让太子心中感到惶恐？” “蜀王被您这么夸赞，又会不会在心中升起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因此，发生蜀王大婚之日的荒唐之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世民脸色深沉，情绪很是低落的说道。 “你是已经认定，蜀王大婚之日发生的种种丑事和太子有关了？” 房玄龄沉默不言，可是某些时候，沉默不言已经是很明显的态度了。 李世民无力的说道。 “房卿继续说下去吧。” 房玄龄看了下李世民的脸色，神态自若的接着说道。 “何况从刚才陛下的言语中，就不难看出，在陛下眼里，太子终究是重过蜀王的，在平日里，只怕对蜀王更多的也是表面上的关怀。 嫡庶之分，亲疏远近，在陛下眼里可能是在正常不过了，可是蜀王只有您这一位父亲，他又是个极为聪慧的，不可能感受不到，所以……” “其实陛下若是一开始，不要把蜀王评价那么高，可能就会少了很多麻烦了。身为天子，在不想要动摇国本的情况下，随意评判皇子，实在是一件错事啊！” 李世民脸色复杂，冷哼了一声。 “这么说，在房卿看来，我当初评价我的孩子也是错事了？” 房玄龄低头道，“确实如此，所以当初我就说未闻汉高祖之故事。” “陛下已经把蜀王抬了起来，即便蜀王未来不争皇位，恐怕下场也不会太好，刘如意等人之例在前，相信蜀王不会看不到。” 李世民不满的说，“房卿，你如今说的这些诛心之言，要换一个人说，朕早就把他杀了！” 房玄龄依旧不卑不亢的说，“这正是因为我了解陛下的性情，才敢如此大胆妄言。”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脑门，问道。 “那在房卿看来，我接下来应该如何对待蜀王？” 房玄龄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腹稿，脱口而出。 “该赏，更该查！” 李世民示意他详细说说。 房玄龄随即开始为李世民剖析他的想法了。 “赏，是因为蜀王杀了吐谷浑王，替大唐扩地千里，如果不希望朝野上下明白背后曲折，最好把这事暂且含混下来，由陛下封赏，让人以为蜀王是奉了陛下之命，讨伐不臣！” 李世民眯着眼说道。 “你可别忘了，他是被流放到凉州的，这事朝廷上下可谓人尽皆知。” 房玄龄反问道：“难道现在蜀王攻下吐谷浑的事不是朝野皆知吗？” 接着房玄龄就劝道。 “事已至此，如若不赏，只会让众臣把目光集中在蜀王手下士卒的来历上，反倒会暴露矛盾。若是经过朝廷封赏，就可以转为陛下怜惜爱子，特意调拨军队，让蜀王戴罪立功。” 李世民认真想了下，确实有一定道理，就挥了挥衣袖。 “继续说下去。” 房玄龄道。 “至于接下来，微臣以为就该查了，还要大查特查！” “首先要查的，就是当初蜀王大婚之日的那桩蹊跷之事，蜀王殿下被流放，甚至要和您断绝父子关系，皆因此事而起，可其中疑点重重，不好好查上一番，实在难以解开蜀王的心结。” 李世民脸色复杂，默不作声。 房玄龄又接着说道。 “更要查的，就是蜀王手下这批军队了！这样一支精锐，到底是从哪来的？蜀王和我大唐境内哪些势力有所来往，究竟是谁，给蜀王提供的这些人马，这都是必须要查清的。” “不然，国内有这么一批说不清的势力，实在为国之大患啊！” “至于说，有些人认为这是前隋的遗民，微臣是坚决不信的，前隋那个时候，大家也不是没有见过，前隋气数已尽，无人肯为它效忠。 更何况，若是真有前隋的遗民势力，也理应攀附在观国公和酅国公门下，不应该找到蜀王这，其中种种，值得深思啊！” 李世民听完房玄龄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挥了挥手说道。 “朕知道了，先就这样吧。等到蜀王被请回来再说这些。” 房玄龄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也只好无奈退下了。 其实房玄龄说的要查李恪大婚之时的那桩案子，李世民不是没动过心思查，他也已经掌握了一定线索。 没有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之外，此事确实和太子以及长孙无忌有关。 可这两人毕竟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他的小舅子，都和他最爱的女人长孙皇后有密切的关系，他实在不忍心看到长孙皇后难做。 后面李愔跟他说，杨妃常有怨望之言，李世民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也是有人教唆李愔说的，李世民已经悄悄把这些内侍杖毙了。 这件事让李世民对李愔极为失望，他虽然不指望自己的儿子各个是人才，但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里出现一个不仁不孝的禽兽之徒！ 此间种种，又怎么好宣之于众？这不是把夺嫡的矛盾赤裸裸的摆在了明面上？ 太子设计污蔑蜀王，随后更是唆使自己的弟弟李愔，诬告他的亲生母亲？ 这让大臣们会怎么看待他李世民？看待长孙皇后？ 他们夫妻俩这一辈子，就是想当一对明君贤后，恩爱夫妻，可是这种事一出，还想当贤后？ 本来他登基做皇帝的事就不怎么光彩，要是他的儿子们也通过夺位、政变上位，那大唐后续的皇位争夺恐怕就会极为血腥残酷了。 这些可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李世民现在的心里也是极为矛盾，该不该揭开这个盖子，还李恪一个清白？ 李世民在深夜里，待在营帐中苦苦思索着，却一直得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第39章:纳妃? 正在伏俟城的李恪，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如今的李恪，带着整个原来的吐谷浑进行改制，单单这一点，就耗费了他很多的时间。 虽然有李优、荀汉、岑文本三个大才做助手，可毕竟吐谷浑人才稀缺，而且大事还是要李恪拍板的，单单这一点，就把他拴在伏俟王宫里，动弹不得。 只能看着系统里给出的下一个灭国目标，不停的流口水，可惜现在也确实不是时候，李恪的大明境内，也算是矛盾重重，总是要整顿一下，理顺了之后，方能再次出兵。 系统里的下一个灭国目标，就是西域。 是的，在系统里，把整个西域认定成一个国家，所谓的西域三十六国，西域五十五国，它统统不认账。 但是既然目标设的如此广阔，系统给的奖赏，也是极为丰厚的。 土豆、红薯良种，青贮法，水泥配方，高炉炼铁方法…… 单单这些就已经让李恪很是心动了，这可都是提高国力的好东西，有了这些，发展生产力，那就不再是一句空言了。 而且可能是因为他把国号取成了‘明’，系统下面还给的三个将领都是明朝的，分别是徐达、常遇春、张玉，还带着二十万明军。 这阵容，不可谓不豪华了。 李恪想到自己未来打下西域后，手下的文武大臣，心中就很是满足，文臣稍微薄弱了点，只有李优，荀汉和岑文本，不过王佐之才不是吹的，在政权初期，他们三个甚至有些高配了。 武将阵容就过于豪华了，李嗣业、陈晔、徐达、常遇春、张玉。这些人杰，哪个不是在历史上闯下赫赫威名，徐达更是少有的帅才，这样的实力比之大唐也弱不了太多。 毕竟经过战场洗礼，总是能磨练出一些将才的，他相信第一批本土将才的出现，不会太远。 袭人再次悄悄地走到李恪身边，给他捏肩捶背，李恪笑着说道。 “小袭人，怎么终于不怕我了？” 在李恪刚刚回到伏俟城，后来举办开国大典的时候，原来那批蜀王府的人都对李恪极为敬畏，这种敬畏超出以前。 毕竟以往的李恪说破天也不过是大唐的一位皇子，可现在他是一国之主，治下百姓数百万之众，那些旧人当然不敢再多和李恪亲近。 就是原来那个活泼的小丫头袭人，也很是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 袭人在李恪背后笑嘻嘻的说道。 “那是，还不是我看殿下……不对，陛下和以往没什么变化，还是袭人最喜欢的那个陛下才敢这么放肆的。” 李恪宠溺的一笑，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处理政务。 李恪和袭人之间的这些互动，身处后宫的杨妃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一天，杨妃悄悄找上了长孙琳，拉着长孙琳的手，在那里话家常。 忽然，冷不丁的就说道。 “琳儿啊，有一件事，为娘想要和你商量下。” 长孙琳有些愣神，自从李恪建国之后，杨妃对她的称呼就是皇后，也是表示对她的尊重，怎么现在突然又喊起了她的闺名呢？ 还没等到长孙琳的回话，杨妃就自顾自的说道。 “恪儿现在也当了皇帝，不管这个明国未来会怎么样，现在他是一国之君，总是要开枝散叶的，不然子嗣不盛，大臣们心中恐怕也会有所疑虑。” 长孙琳是个聪明人，已经猜出杨妃后面要说什么了，强忍着心中酸楚，打断了杨妃的话。 “母后，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我不会拦着陛下纳妃。” 杨妃怜惜的看着长孙琳，说道。 “琳儿啊，我的苦衷，你是明白了。不过我也不得不说一句，你是不是还没有和恪儿圆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长孙琳脸色一暗，杨妃所说确实是真的，她现在还没有和李恪圆房，等于是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这些时日，虽然长孙琳和李恪的关系有所缓和，也在一间屋子休息，两人同床共枕。 可是李恪一直都没有碰过她，长孙琳心中也有些阴影，对于现在的情况，心中有时候会很不甘，有时候却又觉得松了口气。 杨妃无奈的叹气道。 “我就有些弄不明白，你们夫妻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长孙琳心里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是她自己的高傲，还是因为她父亲的阴私手段？ 事已至此，长孙琳本来也自觉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今天听到杨妃提到让李恪纳妃，长孙琳的心中还是觉得很是委屈。 明明她和李恪的关系在慢慢好转。 明明她刚刚接受李恪的王妃、皇后的身份，尝试着和李恪开始新的一段关系。 可是，就这个时候，却突然要冒出来一个女人，插进她和李恪的生活。 这让长孙琳怎么能甘心呢？ 但她还是忍住了心中的那丝酸楚，尽力保持平静，说道。 “这些全听母亲的安排，只是不知道母亲是想让陛下广纳妃子，还是暂时只纳一个？” 杨妃也松了口气，不反对就好，至少这个儿媳还是很识大体的，当初也算是没看错人。 她何尝不知道她现在说的事会对长孙琳造成极大的打击，可是李恪已经是一国之主，后代的事就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了。 杨妃拍了拍长孙琳的手，说道。 “好孩子，我打算让恪儿再纳一个妃子，袭人。” 长孙琳的目光一凝，怎么会是她？ 长孙琳不是看不出袭人对李恪的爱意，但她毕竟是奴仆，怎么能就这样让她成为李恪的妃子呢？ 杨妃接着说道。 “我看袭人这小丫头，天真烂漫，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也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何况她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做恪儿的侧妃正好。” 长孙琳心中不无埋怨的想，没什么影响，怎么会没什么影响呢？ 袭人这小丫头原来就是李恪的贴身丫鬟，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比李恪和她的深厚多了，这日后发生什么事就真的不好说了。 长孙琳怀着一线希望，问道。 “陛下现在知道此事吗？” 第40章:成为真正的夫妻 杨妃笑着说，“恪儿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他知道以后，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长孙琳勉强的笑了笑。 “是吗，那就好。只要陛下没有意见，琳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是不会，只是不敢罢了，这一点杨妃和长孙琳都是心知肚明。 杨妃摸了摸长孙琳的秀发，叹了口气说道。 “真是苦了你了。” 长孙琳忍着心中的苦涩，向杨妃行礼告退，缓步走回自己的寝宫。 等到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又趴在床上狠狠地哭了一顿。 待到晚上，李恪来到长孙琳的寝宫休息。 长孙琳看着打算和衣而睡的李恪，咬了咬牙，不做声的阻止了他。 上前一步，长孙琳也不敢看李恪的眼睛，颤抖着手，要为李恪宽衣。 李恪看到这样一幕，心中感觉极为奇怪，伸手握住长孙琳的手腕。 “怎么了？前些天一直这样不是挺好的？你既然不愿意，何必勉强自己？” 长孙琳垂头不语。 李恪拍了拍床沿，说道。 “你坐到这，说说看，又怎么了？” 听到李恪的话，长孙琳松了口气，一步一步的蹭到床边，小心的坐下，悄悄抬头瞥了李恪一眼。 李恪看着长孙琳的这些小动作，心中更为奇怪了，前两天还好好的呀？ “到底怎么了？” 长孙琳鼓起勇气，细若蚊吟的说道。 “母后想要让你纳妃。” 李恪还没听太清楚，反问道：“你说什么？” 长孙琳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用那双妙目盯着李恪说出了实情。 “母后想让你纳妃，娶了袭人。” 李恪惊讶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他累得不行，可没那个心思纳妃。 何况是袭人那个小丫头，她才多大呀，还不到十六呢，说白了不就是一个小花苞。 李恪问道。 “那你同意了？” 长孙琳看着李恪反问道。 “那就要看陛下您的意思了。” 李恪张嘴就要说他肯定不同意，袭人太小了，可是话到嘴边，就觉得有些不妥。 他母亲既然把事情都跟长孙琳说了，恐怕也是知道了袭人的心思，自己若是直接就否了，那小丫头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何况自己的心里，真的就没想过把袭人收到房中吗？李恪有些不自信了。 李恪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 长孙琳脸上带着些许凄苦。 “我毕竟是您的皇后。” 是啊，皇后！皇后就不应该嫉妒，就需要容忍着自己的夫君从外面娶进来一个又一个嫔妃。 李恪心中有些不忍，他到底是在男女平等的时代长大的，穿越过来之后，又因为杨妃之事，对这种三妻四妾的生活颇为不齿。 李恪缓缓地说道。 “你若是不愿，就还是算了吧。” 长孙琳听了李恪的话，眼角忽的流下两滴眼泪，随后就变成了两行清泪。 长孙琳有些泣不成声的说。 “有陛下这句话，已经够了。” 是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和李恪的关系自从出了长安就一直不怎么样。 李恪对她有所怀疑，认为她是她父亲派来监视他的，这一点怀疑直到现在，李恪独自建国之后，才慢慢消减下去。 大概也是因为李恪发现了，长孙琳确实没有向长安通风报信的迹象，不然蜀王府的旧人恐怕都出不了金州。 即便双方感情不是太好，李恪仍然愿意照顾她的心情，这怎么能不让长孙琳感动？ 长孙琳猛地扑到李恪的怀里，眼泪把李恪肩上的衣襟都打湿了。 等了片刻，长孙琳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有些生硬的说。 “夫君，我们就寝吧。” 随后，长孙琳咬了咬下唇，僵硬的帮着李恪宽衣解带，随后慢慢脱下了自己的衣衫，只留下一个肚兜。 李恪看着长孙琳我见犹怜的泪眼，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 一把揽过长孙琳，在她耳边说道。 “考虑好了？可不要后悔。” 长孙琳闭上眼睛，不说话，只是把李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李恪这哪还能忍得住，也不灭蜡烛，就在烛光下，欣赏着这位美人，长孙琳终于受不了他那灼热的目光，嘤咛一声，小声哀求道。 “陛下，还是熄了灯吧。” 李恪这哪肯同意，把长孙琳压在床上，完成他们当初大婚之时未完成的步骤。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这次，长孙琳才和李恪真正灵肉交融，成为真正的夫妻。 李恪处理好一大堆国事后，伸了个懒腰，打算到花园里放松下心情，不然整个人都要闷坏了。 走到回廊，就看到袭人一个人在那坐着发呆。 小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朵花，一片一片的掐花瓣。 李恪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凑到她身边，轻轻一拍袭人的肩膀，小丫头浑身一颤，猛地站了起来。 嚯，好家伙！ 这一下还没站稳，眼看袭人就要倒在路边的花丛里了，李恪赶紧用力拉了一把，让她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袭人这才看到到自己身边的是李恪，羞红着脸，怯怯的喊了声。 “殿下。” 李恪看着这个可人的小丫头，笑着问道。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我没想什么。” 袭人的眼神躲躲闪闪的，有些搪塞的说道。 实际上，袭人就是听人说，杨妃有意让李恪纳她为妃，这下子心里乱糟糟的，既是欢喜，又是羞涩，还害怕李恪不喜欢她。 所以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在那发呆。 李恪看了看袭人，心里有所猜测，但也没直接说破。 “既然没事，就陪着我一起去见见我母后吧。” 说完不待袭人拒绝，就牵着袭人的手，往杨妃所在的大殿走去。 袭人被吓了一跳，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任由李恪把她牵着，往大殿那边走去。 路上看到宫中的侍女和侍卫，整个人都羞红了脸，悄默默往李恪的身后藏。 实际上，这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不过大家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有数，宫中的那个传闻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对袭人那是羡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调笑她呢？ 第41章:袭人的心思 等到了杨妃所在的大殿，李恪也没松手，对这边的宫女说了一声，就在外面等着，让他们去宫里通报了。 没一会，宫女就匆匆出来，请李恪进去。 到了大殿，杨妃看着李恪拉着袭人的手，眼中出现了些惊喜，看来让袭人成为妃子，李恪也并无不满意之处啊。 杨妃带着笑意，看向李恪说道。 “恪儿，今天来我这有什么事啊？” 李恪看着杨妃，认真的说道。 “孩儿想纳一人为妃。” 杨妃故作吃惊，捂着嘴轻声说道。 “哪家的孩子这么有福气，快说给我听听。” 李恪看着杨妃这样，也就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演个双簧，心里很是无奈。 李恪轻轻拽了下身边的袭人，把她推到自己身前，有些宠溺的说。 “就是这个小丫头啦。” 杨妃端详着袭人的面孔，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她一样，随后满意的说。 “不错，我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吧。” 袭人茫然的看着殿内的这两位老戏骨，脑子里像是轰然爆炸了一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殿下说他要娶我？娘娘也同意了？ 李恪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随后又拉着袭人出了杨妃的宫殿。 李恪看着袭人，有些疼爱的说。 “既然你要当我妃子了，以后出去玩可能就不方便了，今天我就带你再出去玩一趟吧。” 袭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晕晕乎乎的就点了头。 直到李恪把她领出宫了，她才猛然惊醒，脸上带着微醺，怯生生的问道。 “殿下，你要纳我为妃？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李恪看着这个小糊涂蛋，笑嘻嘻的说。 “是呀，刚才不是已经和母后说了？” 袭人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是真的，他真的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 看着李恪似笑非笑的眼神，袭人嘤咛一声，把头埋在李恪的怀里，实在太羞人了。 李恪摸了摸袭人的小脑袋，吩咐身边的侍卫，把乌骓牵过来，他打算骑着乌骓，领着袭人到城外好好撒个欢。 袭人只觉得腰肢一软，整个人如坠云端，就被李恪横抱起来，放在了乌骓马上。 李恪也上了马，轻轻一夹马肚，乌骓打了个响鼻，就往城外飞驰而去。 想来这段时间它在宫里也是无聊至极吧？战场上的良驹，却被拘束在宫中，要不是每天李恪会去看它，恐怕早就不耐烦了。 这下奔驰的速度，也是飞快，袭人在马背上惊呼一声，就紧紧地抱住李恪的腰，生怕自己被甩了出去。 狂风在袭人的耳边吹过，一路上王城内的景象也是瞬息而过，看都看不清，这一切都让袭人目眩神迷。 袭人实在太开心了，以往在长安，李恪从没有带她这么放肆过。但最主要的还是今天袭人听到的这个消息，让她太高兴了，整颗心儿都想要跳将出去了。 袭人对李恪的喜爱，自从她被李恪解救之后，就一直存在，不过在以往，这样的感情只能埋在心底。 就像是一个小丫鬟对殿下的崇拜，这样的野望是不能诉之于口的，不然就会有人说，小丫头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现在，得到了杨妃的准许，还有李恪的宠爱，她就要成为李恪的妃子，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回想起当初被拐卖的日子，袭人的心里甚至有些感激，感激那几位人贩子，要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么可能和自家殿下相遇呢？ 哒哒哒。 乌骓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停了下来，停在一片茫茫的草原上，一旁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 它就在这里顿步，安静的吃起了草，李恪也觉得眼下的风景不错，不再驱使乌骓继续向前了。 扶着袭人从马背上下来，两人席地而坐，看着天边的风景，心旷神怡。 李恪轻轻侧身，看着平日里最爱闹腾的袭人，她现在也在安安静静的看着风景，温暖得阳光照在她身上，侧颜太美了。 一时之间，李恪都有些看痴了。 忽然，李恪发现，袭人的耳朵变得红红的，人还装着一动不动的看风景，心里顿觉好笑。 李恪也不再伪装什么了，臂膀一揽，把这个小丫头带到自己的怀里，看着那张宜嗔宜喜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良久，两人才分开双唇，袭人微喘着气，霞飞双颊，眯着眼躺在李恪的怀里，整个人放松极了。 李恪温柔的说道。 “小袭人，知道自己成了我的妃子，有什么感想呀。” “想哭。” 李恪等了半天才听到这么一句细若蚊吟的回复。 袭人抬起头，眼圈有些微红，看着李恪带着些痴傻的笑着说。 “殿下，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前不过是一个丫鬟的幻想，我以为这事从来不可能变成真的了呢？” “而且，我看殿下以前只是把我当小孩看，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我呢，没想到……” 李恪亲昵的捏了捏袭人的鼻子，笑呵呵的说道。 “傻丫头，你以前才多大？现在也还没到十六，本来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 袭人抗议着说道。 “我已经不小了，就是按大唐的律令，我也能结婚了。” 李恪笑眯眯的哄着她说道。 “好好好，袭人不小了。可是在我看来，你还像一个孩子呀。” “我想等到你长大，长大后再好好收拾你！可这不是我母亲提出来了，为了不让你们做难，那就只好提前一步啦。” 袭人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李恪，忽然破涕为笑，锤了下李恪的额胸口。 “讨厌。” 然后仰着头，轻轻闭上双眼，意味明显，这让李恪怎么能忍得住？ 在外面痴缠许久，袭人才不舍的和李恪回了王宫。 回了宫里，一路上看到的宫女都脸色各异的对着袭人行礼，宫里的消息最为灵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都明白。 这以后，袭人就要成为主子了，大家对她的态度自然有所变化。 袭人还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让大家起来，眼神中充满对幸福的憧憬。 李恪却又接到奏报，匆匆往前殿赶去，只来得及和袭人道了个别。 到了前殿，李恪就看到岑文本站在那等他。 李恪赶忙上前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第42章:消息劲爆 岑文本行了一礼，肃然的说道。 “陛下，接到前方陈晔将军的奏报，大唐方向有异动，据传是陛……唐皇御驾亲征。” 李恪脸色一怔，真是个麻烦事，他还没想着现在就和大唐发生冲突呢，毕竟双方实力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但是只要再给李恪一两年时间，那一切就不好说了，可眼下这个情况…… 李恪问道。 “你们几位有商量出来什么对策没有？” 岑文本说道。 “荀相建议立刻派兵前往音兴城，帮陈将军守城，毕竟唐军有十多万，还有大将无数，不得不小心为上。” 李恪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下来，让李嗣业带着陌刀军兼一万吐谷浑降兵，前往音兴城。 拿陌刀军这种野战的决胜兵种去守城，足见李恪对唐军的重视。 就在李恪在这里紧急调动兵马的时候，程知节也打马回了凉州大营。 在一群人的迎接下，程知节风尘仆仆，面带凝重的走进了中军大帐。 李世民已经在上方坐着等了许久了。 看到程知节的脸色，李世民就知道这次的消息恐怕不怎么好。 李世民挥袖让无关人员全部退下，只留下十余位重臣名将，在一旁听着。 李世民盯着程知节，沉声说道。 “是什么消息，你也不用再瞒着了。” 程知节欲言又止，看了看身边的众位同僚，有些欲言又止。 “陛下，这可是你让我当众说的，你不能因此迁怒于我。”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了，说道。 “我让你说，你就说，朕恕你无罪！” 程知节长叹一声，说道。 “陛下，这次俺老程是真的看走眼了，没想到蜀王这么厉害。”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这个憨货，还在这卖什么关子呢，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得了。 李世民立马问道最关键的部分，不给程知节绕开话题的机会。 “见到蜀王了吗？” 程知节赶紧摇了摇头，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感叹。 “这我哪能见到蜀王啊！” 李世民有些恼火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直说就行，别在这瞎卖关子！” 到底房玄龄聪明，他算了下程知节出去的时间，就知道他肯定没见到蜀王，就直接问道。 “卢国公既然没见到蜀王，那就是发现了些别的事情吧？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赞叹？” 长孙无忌反驳道：“能有什么赞叹的？区区一个吐谷浑，能发生什么新鲜事不成？要我看，卢国公恐怕不止没见到蜀王，连音兴城的守军将领也没见到吧？” 程知节斜觑了长孙无忌一眼，冷哼一声，他自然明白，这位皇后的哥哥对待其他庶出皇子肯定是看不顺眼的，说不定眼下蜀王的遭遇就有他在背后使力。 于是程知节就阴阳怪气的说。 “长孙匹夫只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也没见到音兴城的守军将领，不过这吐谷浑发生的事，可不是一般的新鲜啊。” 长孙无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想要和程知节吵一架。 李世民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喝道。 “成何体统！你们也都是国家重臣了，在这吵起来也不嫌丢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程咬金就给朕直说，别在那兜圈子了！” 长孙无忌只能把一肚子火全都憋住，狠狠的瞪了程知节一眼。 程知节不以为意，示威似的瞪了回去，口中说话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不瞒陛下，我此次前去音兴城，发现他们那戒备森严，对大唐商贾审查甚严，我都不敢表明身份，生怕耽误了陛下吩咐的事。” “等到出了音兴城，继续往前走，路过的两三个城池都和我说了这样几件事。” 说到这，程咬金顿了顿，脸色变得极为认真，几乎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如今整个吐谷浑都在蜀王治下！”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立马拍起了马屁。 “陛下有此嘉儿实乃大唐皇室之幸！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这个大消息，一下子把大帐中的众人震得不轻。 虽然之前就知道蜀王的人马既然带兵打下了音兴城，把吐谷浑王杀了，那伏俟城恐怕也免不了被蜀王拿下，可是现在真的知道这事了，他们的心中还是非常震惊。 吐谷浑可不是什么小国，立国时日已经很久了，国力也丝毫不比东北部的高句丽，和现在的西突厥弱。 可就是这么一个国家，竟然被蜀王花了不到半年就给拿下了，这样的速度，何其快也！ 长孙无忌惊叫道。 “这不可能！难道吐谷浑的百姓就没有出来反抗的？这么轻易就平定一个国家？”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都不认为长孙无忌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他们都是懂行的，要说攻破一个国家，那是很容易，但真的要建立自己的统治，那就太难了！ 特别是蜀王作为外族，想要在吐谷浑的地盘上立住脚，没个几年功夫，绝对办不到，这还是手下有一批精明强干的大臣的前提下。 可现在蜀王手下有这种人吗？所以这真的一点都不现实。 侯君集站出来嚷嚷道。 “卢国公，你不会是听了那些百姓瞎说的吧？” 程知节皱了皱眉头，认真地说道。 “俺也不骗你们，我这是走访了好几座城池，里面的百姓都是这么说的，我还看到城中有汉人模样的军队在巡逻，两相对照，我才敢肯定这事是真的。” 听到程知节的这番话，大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这事儿有些超出大家的预料之外了。 之前他们想得蜀王最好的局面，也不过是在音兴城附近的几座城池站住脚跟，再往后，那是想都不敢想。 犹豫了一下，程知节又说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臣请那边守城的士卒喝酒，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起了另外一个消息，蜀王在去年冬天，曾经带兵直驱金山，一战定西突厥，原来的西突厥可汗也被他斩了。” 这个消息，比之前程知节说的蜀王统治了吐谷浑更令人不敢相信。 西突厥啊！ 和它齐名的东突厥，那是在大唐上下准备了数年之久，又有着李靖等名将一并出马，这才打败的！ 可现在程咬金告诉大家，西突厥被蜀王这个不到二十岁的人给打败了，连可汗都被杀了。 李靖坐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大帐中众人又吵闹了起来，咳咳了几声。 看到众人都安静下来，李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然这个消息毕竟震撼，但若是时机把握的到位，未尝不可能做到，何况这么大的事，恐怕过些天，大唐也会收到这个消息。” 大伙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李靖说的很有道理，这么劲爆的消息，大唐边军不可能打探不到。 只要消息一来，立马就能知道程知节说的真的假的，不过眼看程知节这么认真，就能看出来，他恐怕是认为这消息是真的。 第43章:愤怒的李世民(上) 李世民高坐在上方，蹙着眉头，良久都没说话，只听着群臣们的议论。 他现在心情极为复杂，要知道现在的事情变的更为棘手了。 本来只有一个蜀王莫名得到数万兵马的事，现在又掺杂起蜀王实际统治了原吐谷浑，要是按程知节说的，李恪最少是可以动用吐谷浑很大一部分的民力了。 要是这么看，这次的事情就很难办了，而蜀王率军斩杀西突厥可汗的事，也使得李世民再度把李恪的评价提高几层。 李恪现在的作为堪比当年的冠军侯，追亡逐北，擒灭蛮夷，可最让李世民感到讽刺的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居然和自己闹翻了。 这让本来心里还能有些自豪的李世民，变得消沉了起来。 李世民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是该夸李恪有出息，还是该斥责他？ 可是目前的结果是，李恪一人平定了吐谷浑，打败了西突厥，这是李世民一直想要做到的。 开疆扩土，只要李世民有成为明君的想法，他肯定是希望做到这点的。 要不然，历史上的他就不会一直积极应对外族，灭突厥、高句丽等等了。 李世民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一点，李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他比李世民的其他儿子更优秀，还是单纯的为了吐谷浑一带的安全。 这两种理由，带来的后果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是处出前者，那就表示，现在的李恪还是可控的，有机会把他带回大唐。 后者……恐怕只能在战场上做过一场了。 一片寂静中，群臣也发现李世民一直没说话的情况了，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李世民。 房玄龄轻声提醒道。 “陛下？” 李世民半眯着眼，看着下面坐着的群臣，脸上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陛下，卢国公说的要是真的，恳请陛下封赏蜀王殿下。” 房玄龄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话，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这么做恐怕是在养虎为患了。 蜀王已经成了气候，李世民的话，他这个当儿子的恐怕是不愿意听的。 可是在众多外人眼里看来，蜀王这次确实是立下了大功，半年平定吐谷浑，斩杀西突厥可汗。 凉州军民要是得到这个消息，只怕都要欢呼雷动，要是这时候，朝廷的军队和蜀王发生冲突，一切都要成了未知数。 眼看李世民还是不说话，房玄龄也只有跪在地上，带着些哀求的说。 “陛下，蜀王立下如此大功，比原来预想中的还要大，这不赏不行的。” 是啊，出长安的时候，众人心中就隐有预料，但那时还是觉得蜀王手中有兵马之事最为严重。 到了这之后，有了程知节打探的消息，房玄龄才发现，蜀王手中兵马之事已经不重要了。 蜀王已经打下整个吐谷浑，要是有心思自立，那对大唐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名位分裂，不知道会让多少野心家图谋不轨，皇子们恐怕也会有动心的，他们不会看到蜀王做下这事，到底有多难，只会看到结果。 侯君集、李靖等军将犹豫了一下，也纷纷跪下请赏。 毕竟这是军功，军中的底层士卒们可不知道私底下的阴私，明面上没有封赏的话，是会有些打击到军队的士气的。 程知节脸色复杂，他是不愿意跪下替蜀王请赏的，毕竟他很清楚，蜀王现在已经自立了，可是这事现在不能说出来，程知节按下心中种种思虑，还是随大流，跟着军将们跪下来请赏了。 一旁的长孙无忌，心中极为不甘，沉着脸站在那，蜀王现在的作为已经证明了，他对太子的威胁有多大。 要是之前，长孙无忌还会因为私底下的手段，对蜀王有所愧疚，现在就只剩下庆幸，庆幸自己下手早。 想到这，长孙无忌就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恪已经是蜀王了，难不成要封他为秦王，再允许他开府？” 长孙无忌此言极为诛心，要知道李世民当年就是从秦王上位的，还有自行开府的权力。 他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说，蜀王李恪要是封赏，未来就会夺嫡，再出一起玄武门之变。 房玄龄怒视着长孙无忌，“你！” 长孙无忌沉着脸，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微微一顿，不得不说，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为了大唐传承有序，就是李世民现在对李恪有再多愧疚，也不方便骤然赏赐，不然的话，天家夺嫡之事那是肯定会发生的。 李世民斟酌了下语气，缓缓说道。 “蜀王手中的兵马到底是来源不明，这没个说法，是不行的。” “何况他之前在大婚之夜杀人，又放言和我断绝关系，还曾经打伤护送他的金吾卫，从凉州跑到吐谷浑就有些不清不楚的。” “这时候要给他封赏，确实不合适。” 房玄龄急了，喊道：“陛下！” 这些事之前，他分明已经和李世民详细谈过了，李世民心中也知道这些事后面是有猫腻的，现在拿这样的理由不对李恪进行赏赐，实在说不过去啊！ 房玄龄很清楚，蜀王现在既然已经统治了吐谷浑，就说明他的手腕心机样样不缺，不封赏的消息要是传到他耳朵里去。 不管之前蜀王究竟有没有和大唐彻底闹翻的意思，这次之后恐怕也会有了，至少是和李世民父子之间的隔阂更深，只有刀兵相见的路子了。 长孙无忌在一旁捋着胡子，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夫还是看重妹妹和他生的几个孩子的。 房玄龄欲要辩解，李世民一挥手把他的话打断了。 看着帐内的群臣，说道。 “不要说什么别把矛盾暴露在人前，就是现在不明确一个说法，该清楚的也会清楚。 别的不说，他打下吐谷浑都没有和长安汇报，还不让唐军进入，自立之心昭然若揭。” 房玄龄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事情确实如此，加上蜀王麾下有不知来源的数万军队，这都不是什么能轻易开脱的事情。 就是最好的情况，那也是蜀王豢养私军，打下吐谷浑，只是为了向世人和李世民证明，他才是最优秀的皇子，只要长安一声令下，蜀王就会退出吐谷浑，交由长安管理。 可是这是现实吗？ 眼下在帐中的人都不是傻子，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这样的理由就能说得过去的。 第44章:愤怒的李世民(下) 李世民是肯定不能允许，他还活的好好的，就有儿子突然在大唐边境，带着军队抢了地盘，固地自守的。 这样的现实，是房玄龄回避不了了，他也不可能去赌，赌蜀王不会有自立之心。 李世民的这话一出，整个大帐都安静了下来，众臣都在心里评估蜀王自立的可能性。 单单目前得知的情况来看，蜀王自立不说板上钉钉，也有七成以上的可能了。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毕竟蜀王的身份太特殊了，要是真的刀兵相见了，能杀他的也只有李世民。 就像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是李世民亲手杀得，别的将士们都不敢下这个手。 现在更麻烦了，这是李世民的亲儿子，要是别人在战场上杀了，恐怕当面赏赐，背后什么时候想起来了，给人罢黜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是要是打仗前，就已经不敢对对方的主将下手，那这仗还能怎么打？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又站出来，狠狠地插了一刀。 “陛下，若是想知道蜀王究竟有没有自立之心，何不亲下一道圣旨，让蜀王即刻交出吐谷浑的大权，把吐谷浑境内的城池，都交由唐军驻扎。” 房玄龄脱口而出：“不可！” 随后认真的说道。 “陛下若是已经疑子，这样的命令下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在心中对蜀王的怀疑多少的问题。” “既然如此，何不认真的把蜀王当做原来的吐谷浑王对待，毕竟他现在是吐谷浑的真正统治者，这样也能表现出陛下对蜀王的爱护和欣赏之情。” 长孙无忌立刻接住话茬，说道。 “房相公此言何意？你这么多次一直帮着蜀王说话，难不成你们之间也早有勾结？” “更何况，你这样的建议不是让外人耻笑吗？难道让人说，陛下为了吐谷浑向自己的儿子低头吗？” 长孙无忌的话再一次说中了李世民的心思，是的，他不希望让外界的人认为，他李世民向一个挑明了要和自己决裂的皇子低头。 纵然李恪和李世民决裂的起因另有隐情，甚至还有些李世民自己疏忽的过错，可这些李世民统统都不愿意承认。 李世民重重的拍了下肘子，喊了声。 “够了！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房玄龄狠狠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气冲冲的出了营帐，长孙无忌紧随其后，面带微笑。 其他大臣也不敢多呆，毕竟李世民都发话了，没哪个这么没有眼色。 只有程知节，因为还牵扯到别的事，他现在真的不敢走开，还想着抓紧和李世民私底下说完。 现在其他人都出去了，正是一个大好时机。 不过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程知节也不是个傻子，现在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在营帐中多等一会就是了。 等到李世民的思绪稍微平静了下来，就看到程知节还在大帐里坐着，不由得问道。 “你怎么没有出去？” 程知节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耍宝，老老实实的说道。 “臣还有个情况，当着众人的面，实在不好汇报。” 李世民有些好奇了。 “什么事，你说吧。” 程知节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干咳了两声，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之前房相他们一直在说蜀王有自立之心的事，我觉得现在不用讨论了。” 程知节顿了顿，咽了两口唾沫，看着李世民慢慢阴沉下来的脸色，还是把下面的话说完了。 “蜀王现在已经自立了，立了国，国号是‘明’，年号选用的是‘洪武’。” 说完程知节就想往大帐外溜去，却被李世民叫住了。 “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程知节看不到的地方，李世民袖袍里的双手已经握的青筋暴露，但是他现在面上还是没有带太多的感情。 程知节一看逃不开这一劫，也就只好站在这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完。 其实也不复杂，在程知节刚刚溜进音兴城的时候，蜀王还没自立，或者说消息还没传过来。 可是等他打探完消息，一路又回到音兴城的时候，一切就变了，城中军队打的旗号就变成了‘明’。 程知节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情况不妙，赶紧问城里的百姓。 这百姓就和他讲，李恪开国登基了，消息传过来，大军就变了旗号，连着还有开国后制定的政策，也一并传了过来。 他们这些会说汉话的，还沾了些便宜，那些不会说汉话的吐谷浑人可就惨了。 还要先学会说汉话，才能在明国里谋个出身，不过陛下仁义，年龄过了40的就不用再学汉话了。 程知节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匆去看了城中的布告，确定这人没骗他之后，就赶紧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凉州大营。 李世民微微低着头，让程知节看不出喜怒来，只是用幽幽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你也先下去吧。” 等到程知节走出了大帐可能很远了，李世民才愤怒的站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还说什么！他的儿子，李恪！已经反了，统帅着不清楚来历的军队，打下了吐谷浑，自立为王！ 还让治下的百姓，统统开始沐浴在汉家风化之下，这可是比他李世民打败东突厥还要值得夸赞的事！ 可是李世民现在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愤怒！既有感到背叛的愤怒，也有对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将要陨落的愤怒。 李恪的做法，对李世民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这比当初李恪在大殿上说要和李世民断绝关系，给他带来的打击还要大！ 本来他的儿子成就一番事业，作为父亲肯定是应该高兴的，何况是这个以前很喜欢的儿子。 可是，现在呢？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父子亲情将会转变成赤裸裸的战争，权力之争！ 一想到这点，李世民就感到一阵阵心痛，他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把这个儿子喊回大唐了，只能在战场上把李恪打败，关押回长安。 如此一来，就是李恪再有才能，以后又怎么可能发挥呢？ 这个优秀的儿子等于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任何作为，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李世民现在终于有些体会到当年李渊在他发动玄武门之变时的某些感受了，这还没到他和李恪刀兵相见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就已经如此难受了。 想当年他和大哥李建成刀兵相见，甚至亲手杀了两个兄弟的时候，李渊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痛心呢？ 第45章:房玄龄出使 第二天，天刚亮，李世民就通知麾下的大臣们来中军大帐举行会议。 等到众人匆匆赶到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在那等着了。 没等他们坐安稳，李世民就向他们通报了一个令人震动的消息。 “李恪这个逆子已经登基了，自立为皇帝，还不是王，我确实有些小瞧他的胃口了。” 这下子，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复杂，他本来也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向众人说明白。 可是想到，接下来很可能就要和李恪这边打仗，就是不说大家也都会知道，还不如提前说了，统一下想法。 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蜀王已经不再是蜀王了，原有的很多认识都需要做些改变。 房玄龄在下面心情是最为复杂的那个，他一直希望弥合李世民和李恪这对儿父子之间的关系。 可是随着这个消息的公布，他也明白，这两人之间已经很难有回旋的余地了。 除非李恪能做到，未来有一天反攻大唐，并且顺利的在中原登基，不然的话，他这种自立割据之举，肯定是不会被李世民所容忍的。 接下来恐怕就真的要走到刀兵相见的地步了。 长孙无忌得知这个消息，内心不是震惊，而是高兴！ 蜀王李恪身上带着这么一个污点，以后也别想沾染皇位了，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振奋？ 以后，太子的大位就算是稳定下来了，他身为太子的舅舅，一家人的富贵都保住了。 长孙无忌还想再进一步，赶紧建言道。 “陛下，蜀王此等大逆不道之举，理应由朝廷立刻出兵镇压！还请陛下下令，让大营中的士卒进攻音兴城，拿下蜀王！” 程知节顿时有些不满，因为长孙无忌这明显就是想要拱火，让李世民和李恪再无可以和平共处之日。 这样子，他这个人的私心直接在大家面前暴露无遗，大家都不是傻子，很清楚长孙无忌现在的做法是什么意图。 李世民冷冷的盯着长孙无忌，说了句。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安排！” 李世民看向站着的房玄龄，踌躇了一下，说道。 “朕打算让房卿替我出使一趟这个所谓的明国，见见我这个逆子，看看他到底什么打算，也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最后给他的一次机会。” 房玄龄大喜道。 “是，陛下，微臣一定不负使命，尽量劝劝蜀王，让他归顺朝廷。” 房玄龄心里明白，单从李世民的用词上来看，他已经在心里真正把李恪建立的明国，当做一个对等的个体来看了。 而不再单纯的把李恪当做自己的儿子，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那种。 这对于房玄龄来说是极为有利的，想要化解李恪和李世民之间的矛盾，在房玄龄看来，最重要的就是给予李恪尊重。 之前的李世民太过于疏离李恪了，虽然称赞他贤能，但一直不够关心他，等到大婚之夜那样的丑事发生之后，竟然一再不信任蜀王，认定就是他做下的。 这样的处理，明显是感情用事了，反而直接把这么优秀的皇嗣推走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房卿去了要留意下，虽然我不觉得那个逆子会对你不利，但保不齐其他人有什么想法，所以我会再派人护送你过去。” “另外，现在吐谷浑虽然变成蜀王建立的新国家了，他是我儿子，可是明国不是，所以，你一定记得展现出我大唐泱泱大国的气度来，不要丢了面子。” 房玄龄深深一低头，说道：“遵令！” 一旁的侯君集和李靖等人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他们这些将领没一个希望看到李世民父子二人刀兵相见的。 刀剑无眼，战场上任他们谁出了什么意外，都不是什么好事啊，这么大的责任，他们这些将领扛不起。 特别是侯君集这些明白李恪手下实力的将领们，都不希望再多出来一个敌人来，父子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呢？ 于是也都纷纷出言赞成，一时间长孙无忌竟成了少数派，纵然长孙无忌心中有再多的不乐意，也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侯君集更是直接嚷嚷道，想来蜀王不会有太大的自立之心，毕竟吐谷浑这个穷地方，实在不具备反抗中原王朝的物质条件。 蜀王也不会那么不理智，想要以区区一介吐谷浑就和大唐较量起来。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房玄龄也就打算稍微收拾下，直接出发。 李世民也打发他们全部退下去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静静的发着呆。 李世民的思绪很快就飘到了伏俟城，也不知道现在的李恪在干些什么呢？ 他现在只希望房玄龄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坏消息，蜀王李恪能够识趣点，别再和他作对，老老实实的回到大唐。 接下来，李世民自然是可以帮着他查清当初大婚之夜的事情真相的，不过不是真的事情真相，而是符合设想的‘事情真相’。 其实这件事反倒是现在看着最简单的了，背后只可能是长孙无忌和太子，但是这事实在难以拿到台面上讲。 李世民就是要查，也不会真的把真相抖出来，含糊着给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好了。 在大帐的另一边，程咬金，侯君集等大臣纷纷凑在一起，就连李靖也跟着在一起，唯独把长孙无忌从里面踢了出去。 一干人等都在讨论着关于蜀王李恪的事，今天李世民说的这个消息，让他们感到震惊，而且一猜就知道，这是程知节私底下汇报的。 所以众人纷纷把目光放在程知节身上，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知节回瞪了她们一眼，说道。 “这事我是不会作假的，就连音兴城的守军旗帜都换了，只要仔细去探查，应该都会注意到。” 李靖沉默了一下，有些惊叹的说道。 “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蜀王有这么大心思。” 侯君集也是撮着牙花子，说道。 “这事越来越难办了，音兴城的守军很能打，要是再加上原来的那群吐谷浑士卒，恐怕整个吐谷浑，不，明国军队不少于二十万，甚至能达到三十万。” 第46章:议论纷纷的众臣 李靖就有些好奇了，问道。 “这音兴城里的士卒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精锐？” 侯君集虽然不太喜欢李靖，但对于他的问话还是丝毫不敢怠慢，认真的讲述了之前唐军斥候和驻扎音兴城的明国军队之间的对抗经过。 这样的战损比，若是实战，实在让人心疼，更是心惊。 程知节也变得严肃起来了，他罕见的认真说道。 “不止是音兴城的守军如此，其他几座城池里也是极为精锐的！甚至我看这些城池里，很多已经安居乐业了下来。” 众人也都是多年的宿将了，自然明白安稳的后方对一支军队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听到程知节这样说，他们的神情就更为严肃了。 要是这样看，蜀王的手下还是有不少能人的，这就更让人感到惊讶了。 这看起来真的难以理解，蜀王身为一个皇子，到底是怎么积攒到这么多势力的？ 不过对于眼下的段志玄等人来说，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看到李世民他们父子相残的。 侯君集哀叹着，有些悲观的说道。 “眼下难办了，我看陛下是绝对不会因为大婚之夜的那件丑事冤枉了蜀王，就真的向蜀王低头的。” “可是从你们带来的消息来看，蜀王也是个犟种，不然不会跟陛下闹翻，再加上现在蜀王手上的实力，这一仗怕是免不了。” 李大亮也跟着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他现在一点也不看好房玄龄出使的结果了。 李大亮一拍大腿，说道。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在这的大军还真的不能保证一定就胜了，若是真的没打过，那时候局面才僵硬呢！” “何况，一旦打起来，凉州的百姓们算是遭了殃，这事真的是！怎么就会走到父子之间兵戎相见的局面呢！” 程知节恨恨的骂了句。 “那个狗东西，私心太重了！” 众人都明白程知节在骂的是谁，齐齐在那哀叹，李靖蹙着眉头，鼓励道。 “大家不要心烦，咱们都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再让有的人说些不该说的话，挑拨蜀王和陛下的关系。” “说得对，大局为重啊！” “咱们要盯紧点！” 吐谷浑王宫。 李恪一家子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享用午餐，原本蜀王府的其他人这次就没这个福分了，大部分都已经被放出宫去，安排在城内一人给了处宅院。 李恪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其实就是放了他们的奴籍，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乃是天大的恩惠。 其实历史上所谓的贞观之治，文景之治，什么开元盛世，都不过是表面上的光鲜。 看上去很唬人，像是一个盛世，可实际上呢？呵呵，不过是在原本丑陋的面孔上，糊上一张美丽的画皮。 这样的盛世，何曾真的惠及普通百姓，亦或者奴仆？ 即便是宋朝放开奴籍，也不过是有这个政策，实际上，执行的时候大多数很难真的把签了奴仆合同的人当人看。 明朝还出现过反复，要不然为什么明末的时候，江南会出现大规模的奴仆暴动，对抗主家，不就是活不下去了。 吐谷浑奴仆的生活甚至比大唐的更惨，毕竟原来吐谷浑还带有部分游牧民族习性，奴隶制度残留，他们的日子，啧。 李恪是一定要打破这样的陋俗的，不然人口全被大户藏匿起来，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发展生产力？ 吃着饭，李恪还觉得不太满意，之前的时候刚从军队回来，军粮比这还难吃，李恪也就没多管。 可是现在已经安顿下来了，李恪就开始怀念以前在现代吃的那些好东西，就是在大唐王府的时候，吃的都比在王宫的好，这算什么呀。 看着杨妃她们在那吃着饭菜，李恪忽然感到一种愧疚，他是如此，杨妃就不是了吗？ 只不过杨妃看着自己的孩子成才了，大概就是没计较这么多，还可能是不愿意拿这样的小事麻烦他吧。 一想到这，李恪就有些意兴阑珊，这顿午饭吃的很潦草。 杨妃看出李恪有些心事，就问道。 “恪儿今日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现在就不吃了？” 李恪挠了挠头，说道。 “我发现这宫里的吃食比之大唐王府的都还有不如，再想起母亲当初在皇宫的生活，有些愧疚。” 杨妃哑然失笑，和蔼的看着李恪说。 “傻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只要你和琳儿她们好，我就没什么不满意的。” “最好早点让我抱上孙子！” 这话一出，李恪有些尴尬，边上的长孙琳和袭人也都是羞红了脸，这事对她们这样的新婚少妇来说，还是有些冲击的。 不过在羞意之下，她们两人又何尝不是带着几分憧憬，谁不想身边多一个孩子？ 特别是宫里的，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大唐皇宫里没有子嗣的妃嫔过得怎么样，她们心里也都有底。 待到大家都吃完了这顿饭，李恪打算说什么都要把后厨的人教育一顿！ 自己都把铁锅整出来给他们了，可是还是没做出来炒菜，这就让他很是失望了。 还不如自己亲自下厨呢！ 李恪这样的想法一露出来，第一个表示反对的就是杨妃，她的态度很是激烈。 “恪儿，你如今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去干厨子的工作，这也太轻贱自己了！” 长孙琳和袭人也是点头，身为国君亲自下厨，怎么看都不是明君所为，传出去对李恪的名声是会有一定打击的。 袭人虽然之前也算是奴婢，可是身份变了，立场自然也就跟着变了，就是只为了维护李恪，她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 李恪笑了笑说道。 “老子曾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见厨子的工作也算不上下贱，我这个当国君的，来做上一顿饭，也不见得屈才。” “我也不不一定真的亲手来做，主要是指点下他们这些厨子，现在的手艺实在太潮了。之前我太关心前朝的事了，后宫里的没怎么在意，这次怎么着都要让他们学会了，让你们吃上可口的饭菜。” 长孙琳眼中有惊喜闪过，李恪能为她们这样做，可见她和李恪之间的矛盾已经慢慢消退了，她们真正要成为一家人了。 第47章:指点后厨 说完这些，李恪也不管她们仨了，直接大步走到后厨去，后厨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远远地就在地上跪着。 “陛下，我执掌尚食局不力，还请责罚，但您是万金之躯，切不可真的到厨房下厨啊！” 李恪任命的尚食局的尚食跪在李恪面前，苦苦哀求。 李恪摇了摇头，让身边的侍卫把他们统统拉起来，别跪在地上了，郑重的对这位尚食说。 “朕可以答应你，不亲自动手，但你也要保证，学了之后，能做出像样的饭菜！” 这位尚食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这才肯让开厨房的门，放李恪进去。 他也知道，李恪真要想强行闯进去，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但李恪能做出这样的姿态，就让他感激不尽了。 李恪冲到尚食局，杨妃她们三个肯定不能就在外面干自己的事，也是很快就跟了过来。 杨妃看着风风火火，想要给自己做出一顿好吃的的李恪，眼中泪光闪过，直言李恪是个好孩子啊，当了皇帝还能为自己的饭菜可不可口大动干戈。 一旁的长孙琳和袭人也是赶紧出言安慰，哄着杨妃，说一些好听的。 李恪进了厨房，看了看食材和调料，食材倒是很全，可是这调料就差太远了。 没有生姜、没有酱油、没有味精、没有辣椒，好像就只有盐和糖，这能做什么大餐呀，也无怪乎饭菜不是很好吃。 大唐还跟南洋诸国有所来往，有香料流进来，可是吐谷浑这块，那是真的啥也没有。 李恪也只能是另辟蹊径，想出来一些不用这么多调料的饭菜。 既然有羊肉，还有盐，那自然就能做烤羊肉串了，最基础的那种。 把羊肉切成小块，一一穿上，再抹上一点盐，那也是无上美味，总比撒了点盐的羊汤好喝，那羊汤叫一个膻啊。 但少了很多调料，李恪对现在的这些厨子也就没那么多苛求了。 后厨里的牛肉也是一样，在大唐的时候牛肉还是很难得的，想杀牛还要向官府报备，虽然他们这些皇族吃一两头牛，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但杨妃心里比较慈悲，告诫过李恪不要多吃牛肉，在大唐的时候，自然没有多享用过。 可是在吐谷浑这块地界，牛可就太多了，吃牛肉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事，不过还是那句话，缺乏调料，还缺乏配菜。 像是以往李恪最喜欢吃的土豆烧牛肉，就没有土豆，还要等到李恪打下西域才能从系统里得到种子。 至于别的配料，像什么味精、酱油，他李恪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看以后会不会在系统里爆出来，或者弄个悬赏，看看能不能有高人给他做出来。 现在吗，这个牛肉也就只能按着羊肉一样，烤着吃了。 除了烤牛肉串，煎牛排也不是不行，这都是很不错的吃法。 还有就是鸡肉了，最简单粗暴的，肯定就是炸鸡了，要的东西也不多，鸡肉、面粉、鸡蛋就够了。 其实要按现代的时候，炸鸡还需要面包糠，不过搁大唐这时候，还是算了吧。 于是，李恪就又吩咐边上还在闲着的厨子，一块动手，让他们打鸡蛋，倒面粉，切鸡块，在和好的面粉里撒上盐，就差不多了。 把面浆往鸡块上一裹，等着腌制入味，让盐味都渗进去了，再开始炸鸡。 反正李恪只负责动嘴解说，他一步步教着这些厨子该怎么做，但具体的火候什么的全看他们的个人经验。 不过李恪也是放了狠话了，要是这样都学不会，那就小心他们的脑袋！这可把这儿的厨子给吓坏了，一个个脑门上疯狂流汗，那拼命的架势，有高三学生备战高考那味了。 把炸鸡这块的安排好，李恪又看了看烤肉串那的几位厨子干的怎么样了。 李恪看了下切好的牛羊肉，还不错，大小都很匀称，也都适合直接插上钎子烤。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恪才发现，好像没有铁签子，竹签也没有，李恪就只能让人加把劲，现场赶制木签。 至于炒菜，李恪想不出来什么特别有名的家常菜，炒土豆丝，青椒炒蛋……这些东西主菜都还没传到大唐呢，他自然就不知道该炒什么了。 不过李恪也有办法，他把怎么炒菜的经验，传授给这些厨子，至于炒什么，他们这些人应该比李恪更清楚。 不得不说，这些御厨们手艺其实还是有的，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恪指点的这些东西就都做完了。 就一个感觉，香！ 杨妃她们三个看着李恪一直在这忙，没个头，早就回宫里说起婆媳间的悄悄话去了。 李恪略一考虑，就让宫女们给她们仨个，送上了几小份，毕竟也是刚吃完饭不久，胃口可能没那么好。 就是吃完还想吃了，这里的厨子现在也掌握了窍门，随时都可以做。 剩下的大头，李恪都让这些宫女们打包好，分了六七份，让李恪身边的侍卫带给城里的重臣们，也让他们尝个新鲜。 这也算是李恪对他们的示好和拉拢，说到底，李恪还要用着人家治国呢，就算是系统里召唤出来的，也必须要尊重别人，肯定不能把李优他们当成npc来看。 杨妃和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看着宫女们送过来的吃食，都有些惊住了，她本来以为李恪不过是说笑的，他懂什么做饭？ 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些食物的香气是骗不了人的，虽然知道李恪自己可能还真不会做，可是这指点前后，尚食局给的饭菜差距也太大了吧？ 杨妃率先开动了起来，拿起两串羊肉串先吃，主要是这个炸鸡的造型太过惊悚。 不知道是厨子手艺不到位，还是因为缺了什么辅料，这些炸鸡面上的那层壳，看起来就像是刺猬，竖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面须。 杨妃暂时不考虑吃这个，也是情有可原。 吃完两串羊肉串，杨妃眼睛一亮，这确实好吃啊，比她预想的要好吃多了，羊肉鲜嫩多汁，和之前做的羊肉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别。 一旁的长孙琳和袭人也是拿着肉串享用着，本来三人的吃相还算淑女，可是越往后，就越放得开了。 当她们把肉串消灭干净的时候，李恪也到了寝宫，看着她们的战果，笑的眯上了眼。 李恪乐呵呵的夹了一块炸鸡，塞到嘴里，还说着：“吃呀，这个炸鸡也很好吃的。” 看到李恪这样吃了，杨妃她们才放下犹豫，也夹起这卖相不怎么好的炸鸡咬到嘴里。 这味道比烤肉串还好吃些，肉串毕竟还是有一定的膻味的，杨妃她们作为中原女子，吃不太惯。 可是鸡肉就不同了，这下她们就放开顾虑，吃了个滚瓜肚圆，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 等到吃完之后，杨妃才带着些遗憾的说：“唉，今日吃饭的时候，实在太过无礼。”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脸上的满足之色是谁都能看的到的。 李恪抿了抿嘴，笑着说：“母亲，反正就我们一家人，无礼些也就罢了，还能有谁敢指责你吗？” 杨妃敲了下李恪的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君子慎独！” 李恪这才讪讪的不说什么了。 第48章:房玄龄到访 第二天，李恪又陪着杨妃等人吃了一顿大餐，饭还没吃完，就有侍卫前来通报。 “陛下，大唐来了位使臣要见你。” 李恪心情有些不悦，任谁在和家人一块吃饭的时候被打扰，都不会太高兴。 李恪就没好气的说了句。 “不见！” 一旁的杨妃劝他说。 “来者姓房，恐怕是房相公吧，他对你还是很不错的，你还是见一见吧。” 李恪沉吟片刻，想起当初被人诬陷的时候，房玄龄还是为自己说了好话的，就点了点头，对着侍卫说道。 “那你就把他请进来吧。” “喏！” 侍卫领了命令就匆匆出了大殿，屋里的杨妃心情有些忐忑，她想让李恪见一见房玄龄，自然不单单是因为房玄龄算个厚道人。 主要是她希望通过房玄龄知道点长安的消息，特别是她的小儿子李愔的，到现在杨妃都没能和李愔再联系上，书信都没有送过。 李恪现在过得还算好，她自然就会担心长安的李愔了。 至于李恪，他对这个弟弟没什么好印象，虽说血浓于水，可是李愔平日里太过不争气了，他穿越来之后，就很少在乎这个弟弟了。 自然，也就没想到这一茬。 没让他们等多久，房玄龄已经缓步走进了大殿。 “臣见过蜀王殿下，见过杨妃娘娘。” 李恪听到房玄龄的称呼，就皱了皱眉头，这还是把他当成在长安的蜀王吗？！ 杨妃却没在意那么多，亲切的喊道。 “房相，不必多礼，不知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杨妃虽然心里有些激动，但一直以来的良好教养，还是让她沉住了气，温婉的和房玄龄聊着。 房玄龄看着杨妃和长孙琳，犹豫着说道。 “臣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之命，来看望蜀王的。” 李恪一听就觉得假，房玄龄这次过来，目的要是能有这么单纯，他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可惜啊，杨妃和长孙琳好像没想到一样，两人都开始向房玄龄问起长安的近况来了。 也对，她们在长安生活了那么久，骤然离开，想念长安风物，也是很正常的。 房玄龄面色自然，对杨妃和长孙琳的询问一一作答，李恪也就冷眼旁观，看他俩谁更沉不住气。 忽然，房玄龄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这让房玄龄的老脸为之一红，期期艾艾的说。 “微臣失礼了，还望娘娘海涵。” 杨妃抿嘴轻笑。 “看来房相也是没有吃饭吧，若是房相不介意，不如和我们一起吃吧？” 房玄龄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李恪，还有满脸热情的长孙琳和杨妃，衡量了下，还是厚着脸皮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实在是房玄龄也饿得很了，他这一路从凉州到伏俟城，过的也是不怎么样。 从音兴城过的时候，因为陈晔排查太严，他被逼无奈，讲明自己是大唐的使者。 陈晔知道以后，就派人打着快马，一路护送他到了伏俟城，可真是累坏了他这把老骨头了。 李恪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不过杨妃都这么说了，再者，让房玄龄一直饿着肚子也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还是沉默着摆了摆手，让人拿上了一双新的碗筷。 房玄龄也不介意现在在李恪这受到的这点冷遇，只要李恪是个明白人，就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而杨妃和长孙琳在这放着，房玄龄觉得只要和这两位把关系打好了，说通李恪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神自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闻了闻香味，房玄龄感觉肚子更饿了。 这都是些他没吃过的菜式，可是闻起来就肯定不会难吃，房玄龄赞叹道。 “看来杨妃娘娘你们过得都很好啊，这么香的菜我也是第一次吃呢。” 杨妃抿嘴笑道。 “这都是恪儿的一片孝心，他专门指点下人做出来的，若非如此，我们吃的恐怕不如在长安的好。” 房玄龄忍不住看了看李恪，心里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位蜀王还有这样的本事，那在长安的时候，怎么不用呢？ 看来，蜀王藏得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啊！ 杨妃热情的给房玄龄介绍道。 “这个是炸鸡块。” “这个是烤肉串。” “这个是菌汤火锅。” “……” 杨妃一边给房玄龄介绍菜式，一边亲手给他夹了些菜。 房玄龄的心中很是感动，有些受宠若惊，他是没想到杨妃对他竟如此礼遇。 李恪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在杨妃的眼神示威下还是屈服了，罢了，不过是一点小事。 李恪也给房玄龄夹了点菜，以示友好，不过他把这个姿态做出来，房玄龄就知道这次出使的事稳了。 至少算是有的说了，蜀王不会不和自己沟通。 房玄龄放下了一些心事，也是没有丝毫拘谨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房玄龄为人随和，在饭桌上妙语连珠，纵然李恪讨厌李世民，不怎么想和房玄龄接触，也不得不佩服房玄龄的机敏。 众人用完晚膳，杨妃和长孙琳等人默契的都出了大殿，留下李恪在这和房玄龄商议事情。 她们也都很清楚，这次房玄龄来，绝对不是单单为了看看李恪母子过的好不好的。 李恪自然更清楚这一点，所以等到杨妃他们出去了，就带着房玄龄来到一处偏殿，领着他坐下。 “房相公现在有什么想说的？我想听听李世民给了你什么样的旨意！” 房玄龄听到李恪的称呼，就有些无奈，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这对天家父子之间的间隙恐怕没那么容易好了。 房玄龄很是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气度非凡的男子，这就是蜀王啊！ 之前被李世民盛赞，有他的风采的蜀王，可惜众人都没想到，蜀王有些青出于蓝的态势，出了长安几乎像是走出了牢笼一样，这么快就立下不小的功业。 就在房玄龄在心里斟酌着用词的时候，李恪很不客气的说道。 “房相公有话直说就行了，我不会太在意，毕竟要是较真起来，你今天应该喊我为陛下，而不是蜀王殿下。” 房玄龄脸色一苦，看来这个小花招不顶用啊，蜀王铁了心想要和李世民划分界限了。 第49章:深明大义的杨妃 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陛下未来有什么打算？是据吐谷浑自守吗？” 李恪打量了几眼房玄龄，淡淡的说道。 “自然不会，开疆扩土这不是历代皇帝共同的愿望吗？” 房玄龄深深一礼，说道。 “可是，我大唐天子是不会容忍吐谷浑落在陛下你的手里的，仅凭吐谷浑一地之兵，如何和我大唐的天兵抗衡？！”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房玄龄眼神一暗，看来李恪是不愿意给机会了。 “那陛下有没有想过回到长安，回到大唐？！” 李恪冷笑着说道。 “当然想过，不过我觉得在我回去的时候，是要光明正大的带着将士们回去的！” 房玄龄神色一震，这话把李恪的野心暴露无遗，他未来就是要反攻大唐！ 房玄龄哀叹道。 “陛下，大唐怎么说也是你的母国，你忍心让大唐百姓陷入战乱之苦吗？” 李恪冷冰冰的说道。 “我自然不愿，不过我觉得这话很适合未来我和大唐的天子说。” 这人……怎么这么膨胀啊！ 房玄龄转而问道。 “父子之间刀兵相见，有悖人伦啊！” “有悖人伦？我不是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吗？更何况，退一步说，他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了吗？” 房玄龄一阵沉默，玄武门之变终究是李世民这辈子都洗不掉的黑点。 半晌，房玄龄还是嗫嚅着说道。 “可终究是血浓于水，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血浓于水？ 李恪嗤笑道。 “我不在乎！” 随后神色淡了下来。 “若是房相公今日就只有这些话，恐怕咱俩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不可能投降，回到长安重新当一个王爷的。” 房玄龄的目的被看穿了，也丝毫不为所动，还是认真的说道。 “陛下有没有想过杨妃娘娘她们的心情？今日我来之后，娘娘为何对我如此亲切，想来陛下也是知道缘由的。” 李恪沉默了，杨妃的心思他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念长安风物是真的，担忧小儿子也是真的，更主要的是她说到底还是希望回去长安，回到大唐的。 杨妃这辈子跟就在中原，她如今的年纪已经三十多了，在古代已经能自称一句老身了，心中恐怕也有担忧，若是哪一天不幸逝世，没法葬到中原。 虽然李恪很有信心能在十年内打回大唐，可杨妃到底不是他，只是把这话当做安慰。 可是李恪更不能接受的是，杨妃重新回到长安，然后继续去做李世民的妃子，这对现在的李恪来说绝对是一个耻辱！ 他在外面称孤道寡，自己的母亲被圈养在李世民的皇宫，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妃子？ 在吐谷浑做太后不行吗？又何必回去受那个气！ 李恪冷着脸，对房玄龄警告道。 “别耍小聪明，把主意打到我母后身上！” 房玄龄看出了李恪眼中的杀意，张嘴欲言，最后还是沉默了。 “恕外臣无礼，望陛下海涵。” 房玄龄清楚，李恪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剩的只能试试看找杨妃了，若是还是不行，恐怕就真的变成两国外交了。 这是房玄龄所不愿意看到的，中原百姓才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一旦李恪和李世民敌对起来，弄不好就是狼烟遍地。 因为李恪作为李世民的儿子，和李世民作对，无疑能激起众多野心家的野心，喊出天命不在唐，也毫不稀奇！ 李恪和房玄龄说完，孤身一人回到皇宫，还没到寝宫，就有杨妃身边的侍女在那等着。 看到李恪回来，忙不迭的前来，小心的说道。 “陛下，娘娘令我喊陛下去她的寝宫一趟、” 李恪沉默了一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避不掉。 李恪就跟着这名侍女一起来到了杨妃的寝宫。 到了寝宫，给杨妃请过安后，看着杨妃欲言又止的神色，李恪无奈的说道。 “母后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我们母子之间何须遮遮掩掩。” 杨妃迟疑了一下，还是赶紧说道。 “我是想知道你弟弟李愔怎么样了，在饭桌上不好问，你有向房相打听吗？” 李恪尴尬的一笑，说道。 “这个没有，不如等明天母后亲自去问吧。” 杨妃略微有些失望，骂了立刻一句。 “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关爱下你弟弟，我们都出了长安，离了大唐，他一个人在那，日子过的恐怕不怎么好，要是能把他接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李恪有些无奈，这种事估计不可能发生，首先李愔恐怕就不会乐意到吐谷浑这里。 再则，李世民那关也过不去，走一个儿子就够了，要是再走一个，李世民的脸也没地方放啊！ 李恪看了看杨妃，犹豫了下说道。 “母后不想知道房相公来是和我说了什么吗？” 杨妃顿了顿，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不外乎是来说动你，想让你回长安吧？再说了，恐怕就是想让你们父子和好，不要再起争执。” 李恪点了点头。 杨妃眼神迷蒙，带着些追忆的说道。 “我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明白一件事。男人要做大事的时候，女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随后又严肃的告诫李恪说道。 “恪儿，你要记住了，绝对不能因为我的些许杂情，就一时心软，放弃吐谷浑，回到大唐，不然我们母子的下场难料啊！” 李恪有些心疼的看着杨妃，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的，母后。我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到大唐当太后！” 杨妃温婉一笑，虚点了李恪几下。 “你呀，有这个心就好了，这种事，我也不强求。” 李恪又和杨妃聊了几句，眼看天色渐晚，就躬身向杨妃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他没看到的是，当他回头的那一刹那，杨妃就红了眼圈，她作为一名女子，终归是念旧的，怎么不想早一步回到长安。 可是李恪既然有大业要成，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不愿意成为李恪的阻碍，就只能把这种心思，藏在心里。 李恪出了宫门，心中也很是沉重，他自然明白，杨妃这般作态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己着想，身为母亲，做到这一步，李恪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恪在心中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真的能成，那么自己的母亲恐怕就不用等十年那么久，才能回长安了！ 第50章:房玄龄归营 怀着这样的满腹心思，李恪回到寝宫。 刚进门，长孙琳就上前帮着李恪把衣服脱了下来，服侍着他洗脚。 李恪躺在床上，闭着眼想着今天的事，筹谋着怎么把李世民打败，最好是俘虏了，然后进军长安。 长孙琳从李恪身后抱住了他，轻声说道。 “陛下，此次房相来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李恪依旧闭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没什么大事，你就放下心好了。” 长孙琳犹豫再三，还是咬牙问道。 “可是父皇想让你回去？” 李恪蓦然起身，盯着长孙琳说道。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另外，他李世民不是我父皇。” 长孙琳很是委屈，抽噎着说道。 “陛下，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李恪看着抽泣的长孙琳，一下子又心软了，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想家，但是我和李世民还有你父亲的事，你就不要多掺和了，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后就行了。” 长孙琳默默的点了点头，抱着李恪不再提这事了。 长孙琳的心里其实是非常不安的，她现在特别恐惧，自己的夫君和父亲发生冲突。 因此，她非常希望李恪能够早些回到长安，那时候，自己好歹也能尽量缓和下他们夫婿二人之间的矛盾。 可惜，长孙琳高估了自己。 她不明白，就算是现在李恪真的放下吐谷浑，回到长安，等待他们夫妻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她长孙琳的父亲长孙无忌，更不可能因为她而放弃针对李恪，区区一个女儿，怎么可能比得过长孙无忌心中的大业，比得过他外甥的皇位？ 两人一夜无言。 到了第二天，房玄龄试图和杨妃以及长孙琳搭话，可是昨晚和李恪有过沟通的两位，都婉拒了。 房玄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恪和李世民走向敌对。 最后，房玄龄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李恪。 “陛下，不知陛下在拿下吐谷浑后，究竟是何打算？又准备如何处理和大唐的关系？” 李恪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有些焦急，却也不失风度的贤相，笑着说道。 “我自然是希望可以休养生息的，至于大唐，我明国和大唐结为兄弟之国也未尝不可。” 房玄龄神色激动，大声喊道。 “陛下慎言！国事怎可如此轻佻？！” 房玄龄自然明白，所谓兄弟之国是绝对不可能的！李世民明明白白就是李恪的爹，怎么可能和李恪建立的国家结为兄弟之国？ 更何况大唐和吐谷浑双方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又凭什么让大唐和大明平等相处？ 李恪也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回去告诉李世民，他要是想打，我随时奉陪！但若是不想打，那双方自然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边境之事。” 房玄龄苦涩的笑了下，低沉地说。 “外臣明白了。” 随后就失落的离开了吐谷浑王宫，又试图和李恪手下的大臣联系，看看有没有转机。 可惜，虽然李优等人热情的接见了房玄龄，可是对于房玄龄的想法，他们都不置一词。 很快房玄龄就彻底失望了，李恪身边的侍卫向他报告，房玄龄请求回国，打算回到大唐了。 事情很明显，房玄龄此次出使已经失败了，单看李恪的态度，就能明白，大唐和大明不可能和平相处了。 李恪也没为难房玄龄，只是说了声知道了，就让人护送着房玄龄，把他礼送出境。 与此同时，李恪也不忘通知手下的李优等人，让他们加大对大唐的关注，再次抽调部分人手，前往两国边境。 …… 凉州大营。 李世民和手下的大臣们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些时日了。 大军这么久不动，士气也有些低落，本来是希望上阵立功，封妻荫子的。 可是到了前线，就这么安稳的呆了半个月，每天只能是枯燥的在这训练。 这些情况，李世民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要知道，这么多大军驻扎在凉州，对凉州的粮草消耗是很大的。 内地的粮草往前线运输，路上的消耗就不在少数。 大唐纵然国力雄厚，也不能每天就这么干耗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终于，有亲卫大步走进中军大帐。 “陛下，房相回来了。” 众人的心里都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次房玄龄去吐谷浑，有没有把事情办成。 若是真的能够缓和李世民和李恪的关系，那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长孙无忌除外。 片刻之后，房玄龄也带着满身疲惫，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大帐。 等到房玄龄坐好，李世民没忍住，直接就开口问了。 “房卿此次去伏俟城可有什么成果？” 其他大臣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房玄龄。 房玄龄心情复杂，真相他敢和李世民说吗？说了之后，恐怕李世民当场暴怒，就要直接攻打音兴城了。 可就他这一路上看下来，李恪建立的这个大明，虽然时日很短，但是军备丝毫不弱于大唐。 而且，房玄龄也不希望李世民头上再被扣一个杀子的黑锅了。 想了想，房玄龄决定，大胆一次，稍微骗一骗李世民，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放弃李恪，他觉得李恪还是可以迷途知返的。 看向这些天因为等消息，有些上火的李世民，房玄龄镇定的先说起他这一路的见闻，和对李恪的看法。 “陛下，在微臣看来，蜀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他手下的三位相公也是非常有能力的大贤，才能不下于我！” 一旁的大臣们都有些震动了，觉得很不可思议，房玄龄可是李世民手下的文臣第一啊，若不是长孙无忌有着外戚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压他一头。 能被房玄龄如此评价的人，恐怕不会是什么庸人，可是蜀王手下一下次就出现三个，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吧？ 李世民更为惊讶，按道理李恪之前当蜀王的时候，不可能笼络到这样的人才，李世民把大部分贤才都放到东宫了，希望日后能够辅佐太子。 李恪究竟是怎么把他们笼络起来的，但单从这点看，李恪就很了不起了。 李世民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都是哪些人才？” 房玄龄恭敬的说道。 “此三人一人名为荀汉，性情高洁，治政刚柔并济，能调理阴阳。另一位是李优，手段了得，颇似酷吏，有法家之遗风。最后一位是岑文本，想来陛下已经很熟悉了。”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最后这位，他确实很熟悉，岑文本可是当过中书舍人，那就是他的近臣，可是之前弃印而走，他还真没想到，这岑文本居然是到了李恪身边。 不过想想，当初岑文本是李恪的老师，李世民也就明白了，此事也算不上突兀。 第51章:想法矛盾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天下英才何其多也！要是这些人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其他的大臣也都纷纷称赞道。 “陛下爱才之心，天下皆知，实乃一代明君！” 房玄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同僚们拍李世民的马屁。 等到安静下来了，房玄龄又接着说道。 “就微臣一路所见，原吐谷浑地界，现在变得极为稳定，百姓沐浴王化，生活和睦，群臣群策群力，为蜀王的大业添砖加瓦，丝毫没有才被征服后的抵触。” “有些城池目前的繁华已经不逊色于国中一般的郡治了。” 如果说前面几点，李世民心里可能感触不深，可是后面两点，就不能不让李世民感到好奇了。 他不是一般的天子，自己征战多年，就是当初隋末逐鹿中原的时候，那些藩王盘踞已久的地方，还会有百姓出来反抗大唐。 可是现在房玄龄竟然说，吐谷浑这个被外族统治了几百年的地方，居然就这么平顺的被蜀王收复了。 而且国内的城池不亚于一般的郡治，这可不是个很低的评价了。 李世民很清楚，吐谷浑所处位置和大唐想必相差太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吐谷浑治理的井井有条，赶上大唐的郡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蜀王啊！ 房玄龄还在那感慨。 “此次见到蜀王，和当初在长安相比，堪称是脱胎换骨，想不到蜀王不到弱冠之龄，已经有了些明主的气象，龙章凤姿，天日之表，令人心折。”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立马跳出来讽刺道。 “怎么？难不成房公见了一次蜀王，就有心投效了？” 房玄龄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屑于再和长孙无忌说什么。倒是李世民出言制止了长孙无忌，没让他再说下去。 大帐内的其他人对长孙无忌有些不齿，但也觉得房玄龄是不是赞誉太盛。 李靖就委婉的说道。 “房相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蜀王年龄还小。” 房玄龄没有反驳，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蜀王还小，可已经是吐谷浑的一国之主，立纲陈纪，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了。” 李靖一时失言，是啊，正是因为蜀王年纪太小了，做出这样的事，不更值得让人敬畏吗？ 房玄龄又在细数蜀王的优点。 “不止如此，蜀王还能做到知人善用，令手下贤才能为其用，无不膺服，国内各人皆围绕在蜀王身边，上下齐心，内外同令。” 房玄龄的这番夸赞自然是没有错的，不过在大家看来，房玄龄有意无意的没提，李恪打算如何和大唐相处的问题。 于是程知节就站了出来问道。 “房大人，那后来呢？蜀王有没有响应陛下的号召，率军归国？” “是呀，蜀王打算怎么处理和大唐的关系呢？” 房玄龄有些为难，看着一直在追问自己的众人，他也不好作答，又看了看上方一直盯着他看的李世民，房玄龄还是决定骗陛下一次。 于是，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 “唉，蜀王并非不想回来，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怨气。” 李世民脸色微沉，“到了现在，这个逆子还敢有所怨言？！” 房玄龄连忙摇头，说道。 “并非陛下所想那样，蜀王殿下只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却无人申诉，因而有所怨气罢了。” “若是陛下能下令查清当日的事情真相，恐怕殿下的怨气就会消失的差不多了。” 侯君集这些人听到房玄龄的这句话，就悄悄把目光放到长孙无忌身上。 要查当初蜀王大婚的事，怎么都和长孙无忌脱不开关系。 长孙无忌也明白这道理，但是他现在没法阻拦，怎么阻拦？李世民心中已经有所定论，若是蜀王真的愿意在还他一个清白后就归国，李世民肯定是愿意查一查的。 不过长孙无忌也不慌，镇定的对李世民说。 “臣请彻查蜀王大婚之时，奸杀大臣女之事！臣自领为负责之人。” 本来听到长孙无忌的前半句话，在场的大臣们还都以为长孙无忌是脑袋坏掉了。 不过听到他的下一句，众人心里就明白了长孙无忌是怎么想的了。 若是让他自己查自己，那肯定就是要放过他一马，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这么一来恐怕也比较符合李世民的心思。 李世民说到底还是不愿让太子的东宫之位受到冲击，只要东宫不乱，长孙无忌这个太子的最有力的支持者，就很难被驳倒。 可若是李世民打算让别人查的话，那就意味着，要把那件事掀个底朝天，朝野动荡不可避免。 长孙无忌这番心机，也是为了试探，试探李世民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李世民要让别人查的话，长孙无忌就要直接辞官归隐了。 李世民沉思片刻，还是准了长孙无忌的请求，不欲对他多加为难。 长孙无忌心里松了口气，这下面子上过得去了，不管李恪回不回大唐，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世民又开口问道。 “那关于蜀王手下的军队，他有什么说的吗？” 房玄龄故作为难的说道。 “这个，微臣也曾向蜀王试探过，不过蜀王每次都是转开话题，不想想多谈此事。不过看蜀王的表情，并不是真的不愿意说，这里面恐怕还有些隐情。” 说到这，房玄龄偷偷看了李世民一眼，大着胆子说。 “依微臣看，陛下不若亲自去伏俟城，问问蜀王，父子二人也好好谈谈心，如此也正好可以安定蜀王的心啊。” 李世民心中也大受触动，蜀王李恪为什么和他闹到这般模样，不正是因为他们父子之间缺少沟通，相互之间的了解太少了。 若是按房玄龄的说法，自己亲身去一趟伏俟城也未尝不可，想到这李世民就有些心动了。 长孙无忌见状大急道。 “陛下，切勿听从房相的言辞，他这样让陛下去伏俟城，岂不是把陛下您送入险境？！” 房玄龄正色道。 “长孙相公，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蜀王会对陛下不利吗？这般挑拨天家父子感情意欲何为？” 侯君集等人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站在哪方，毕竟李世民要真的去了伏俟城可不是一件小事。 程知节倒是大大咧咧的说道。 “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蜀王是陛下亲子，即使心怀不满也不至于到这等地步。” 侯君集想想，也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若是陛下不能先行示好，恐怕蜀王心中还是会不安的。” 他们这些大臣不希望李世民和李恪起冲突，就是因为这事太麻烦，他们宁愿不要这份军功，也希望能把事情和平解决。 既然按照房玄龄所说，事情有了转机，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第52章:诛心之言 长孙无忌抗争道。 “方才房相公也说了，蜀王始终不肯说明他手中的军队的来历，陛下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这样交到蜀王手上，实在不合适啊！” 房玄龄反驳道：“我也说了，蜀王豢养私军之事恐怕另有隐情，若是陛下能去一趟，和蜀王好好聊聊，未尝没有转机。 再者，豢养私军这事可大可小，某些人不一样豢养私军了？” 长孙无忌张嘴欲言，但最终还是颓丧的低下了头。 这其实也是蒙着的一层遮羞布，不说别人，太子手下就有一批私军，这是在天子允许的东宫六率之外的部队。 说到底，东宫六率的控制权是在皇帝那边的，当太子的可不一定能真的信任这里面的人。 而就长孙无忌所知道的，他的另一个亲外甥——李泰，暗地里也是有私军的，只是规模大小的问题。 其他大臣这个时候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在心里对房玄龄那叫一个佩服。 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赤裸裸的把这个话题捅开来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按照以往来看，房玄龄不像是这种人啊，这是去了一趟伏俟城，被蜀王刺激了？ “行了，你们都不要再多说了！” 在这一片肃静中，李世民终于又开口了，语气中包含着怒火。 这些大臣、皇子们，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那些诛心之言，暂时就不要提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蜀王的问题，朕到底要不要去亲见蜀王？” 李世民自己觉得，就是他亲自去一趟伏俟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真的不认为李恪有胆子加害他。 就像他自己当年发动玄武门之变，优势那么大了，不一样没敢对他父亲李渊怎么样吗？ 但凡想要上位的帝皇，虽然道德要求没那么高，但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自己身上背上一个弑父的骂名。 中国一向是以孝治天下的，一个弑父的人是没有资格凝聚人心，站在高位的。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说。 “臣以为，陛下绝不可轻易动身，以身犯险，大唐天下系于陛下一身啊！” 段志玄考虑再三，还是出面反驳了长孙无忌。 “臣倒是认为，去一趟伏俟城无可厚非，单单是现在大唐和蜀王的实力差距，也会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也是段志玄从理智上来看，得出的结论，就算抛开李世民和李恪的父子感情，两个底蕴差距甚大的国家相互交流的时候，小国是不敢对大国的使者怎么样的。 这个小国的上层越是聪明，就越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而就目前来看，蜀王何止是聪明，那真的是聪明过了头！ “臣等附议。” 这次房玄龄并没有再发话，可是大部分大臣都站在了他这面，觉得李世民去一趟伏俟城无可无不可。 程知节甚至很直爽的说道。 “若是陛下要去伏俟城，微臣愿意一同前往，微臣保证不让陛下受伤。” 李世民看着被统一起来的群臣，点了点头。 他自己也是倾向于去的，虽然心中对李恪的看法很是复杂，有怒气，有怨气，但是也有些欣慰之情，这也是支撑他想去伏俟城的感情基础之一。 更何况，段志玄说的很对，现在李恪建立的大明和大唐国力差距甚远，只要李恪脑子没问题，就不会轻易和唐国发生大的冲突。 再一个，他李世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些自信的，就算李恪和他势同水火，但是之前李世民评价他最像自己也绝对没有评错。 单单在目前来看，他手下的这群儿子，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轻易是不敢在自己身边炸刺的。 就算李恪独走国外，李世民都不会相信李恪敢杀他，这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 “那就这样吧！我会带着房玄龄、程知节、侯君集还有段志玄去一趟伏俟城！” “至于凉州的大营，暂时就交给李靖统率，李大亮为辅；政务上，可以把事情大都交给长孙无忌，并和在凉州的中枢大臣相互通气，共同处理部分传到凉州的事务。” “喏！” 长孙无忌的心情复杂，这一次李恪又机缘巧合的避开了长孙无忌的干扰和打压。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李恪会变的无人能治，就眼下长孙无忌面临的窘况，不就是这个现象的真实写照。 众臣纷纷接旨，事情就算这么定下了。 纵然长孙无忌心有不甘，也改变不了当下的局面了，只能怀着满腹心事的领命。 随后，李世民还有些不放心，独独让房玄龄留了下来。 待到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李世民还是问了起来。 “蜀王的那些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没有和你透底？” 房玄龄坚定的说道。 “真的没有，蜀王谈及此事，终究有些避讳，不愿详谈，应该确实是有些不方便明言的。” 李世民无奈的揉了揉脑门，苦笑着说。 “朕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刚才也说了豢养私军的不止蜀王一个，可是蜀王养的私军太多了，朕是不得不问个清楚啊！” 房玄龄安慰道。 “这事等到陛下您去了伏俟城大概就能知道了，想来蜀王是不会瞒着您的。” 李世民想起了李恪之前的作为，还有那些个不省心的儿子们，摇了摇头说道。 “但愿如此吧！” 随后，李世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不希望自己真的出什么安全问题，就又追问道：“房卿，你真的觉得蜀王不会对我不利吗？” 房玄龄沉声说道：“臣确实是这么想的，一则血浓于水，二来双方实力差距甚大，再者说，我看杨妃还是希望能够回到长安的，有她在，事情绝对不会到最坏的那步。”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说道。 “是啊，有杨妃在，你也先出去吧，准备一下，跟着我一起再去一趟伏俟城，见见我这个好儿子。” 房玄龄恭敬的退了出去，留下李世民一人还在这思索。 杨妃在蜀王身边，并且有心回到长安，这才是让他最放心的一点，李恪这孩子就算不听他的，也会多少听点杨妃的。 纵然之前李愔状告杨妃心有怨怼，但李世民后面已经查清了，那就是别人指使李愔污蔑的。 杨妃本人可没有这样的心思，而且平日在后宫里，也能看出来，杨妃不争不抢的，算得上温婉大气，其实就算是做皇后也是够格的。 第53章:李世民的出行 房玄龄出了中军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帐，心也是砰砰直跳。 这可以说是他自策划玄武门之变后，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了，撒谎欺瞒李世民，意图让两人见面，重归于好。 这事房玄龄也算是破釜沉舟了，不过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能让李恪回归大唐最好的办法了，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且边上有杨妃和长孙琳敲边鼓，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就算是万一失败了，李世民的安危也不会有问题。 因为就房玄龄观察，李恪身上还是有些英雄气概的。 这大概是因为他的出身，让李恪不屑于耍一些阴谋诡计，更倾向于阳谋，行王道。 房玄龄可以肯定，李恪是做不出像当年汉高祖刘邦，敢于对项王说，如果烹了自己的父亲，把肉羹分他一碗那么夸张的无赖之举， 更做不出逃命的时候，把自己的妻儿一脚踹下车这样无情无义的举措。 待到房玄龄出去后，李世民也是坐在帐中深思，目前来看，他去一趟伏俟城确实没有什么人身安全问题。 既然如此，李世民心中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就连当初东突厥兵临城下，他都有胆气去见颉利可汗，更何况现在见见自己的儿子。 李世民当即就拟了一道旨意，站在君臣的立场上，对李恪的行为进行了褒奖，不管怎么说都是开疆扩土，帮着大唐解决了麻烦。 随后又指出事情的程序上做的有些不到位的地方，对立刻进行了批评。 整篇旨意丝毫不涉及父子之情，主要是现在他俩提父子之情实在尴尬，李世民也不确定李恪现在还会不会和他僵在这，倒不如不争论这个事。 等到两人见了面，父子谈心之后，再好好论一论其中的对错。 李世民把旨意拟好之后，心中颇为愉悦，在他看来，此次李恪打下吐谷浑的事，已经能解决大半了。 只要李恪自立国家的消息，能被严格封锁在凉州一带，就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意外了。 对于这点，李世民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他人就在凉州待着，大营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也是少数，相信他们也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是长孙无忌……唉，这个小舅子实在让人头疼，李世民现在就怕他再闹出什么妖蛾子。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李恪归朝，定然会对太子造成冲击，就很类似当年他和他哥哥李建成的情况，他在外面立下战功，手下有一大批班底。 他哥哥李建成心中肯定不安，矛盾重重，可是一时之间，李世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拖着，等到李恪回长安后慢慢解决吧。 李世民又想到，既然吐谷浑已经被平定了，连西突厥也已经被李恪打穿了王帐，那大唐到西域可谓是一片坦途，介时大唐赶上大汉的时日已经很近了。 说不定自己就真的可以和汉武相比了，至于东北边的高句丽，现在李世民已经有信心灭了它！ 之前之所以一直不动它，除了高句丽所在之地过于寒冷，也和大唐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西北方向有关。 纵然大唐国力强盛，也不可能连着在多片地区开战，何况大唐建国日短，还没有那么厚的底子让他挥霍呢。 第二天，李世民就带着房玄龄几人出发了，身边还带着两百亲卫，就算李世民再怎么放心，该有的保障措施是不能少的，这也是天子出行的必备措施。 站在凉州大营外，李世民看着来为自己送行的众人，面带微笑。 “诸位爱卿不用再送了，不过是去见见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你们在这好好处理政事就是了。” 房玄龄看到李世民如此意气风发，对李恪的态度也终于变得平和了起来，甚至带上几分炫耀，他的心里对此次出行抱的希望就更大了。 看来，这次让陛下亲往伏俟城确实是一步妙棋啊！ 房玄龄的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得意之情，面上淡然的看着眼前的诸多同僚。 等到真的出发之后，李世民为了照顾房玄龄的身体，特意让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很多，说到底他是一个文官，而且刚在伏俟城和凉州之间跑了个来回。 李世民领着这五百亲卫，一路走到音兴城，看着它两边的地势，笑着对侯君集和段志玄说。 “怪不得你们在这座城下，僵持了那么久，单看这城就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段志玄还有些郁闷，半是解释的说道：“有这方面原因，但也是因为夏日的时候，从音兴城攻进吐谷浑一次，吐谷浑人因此提高了对这座城的防御，而且季节也确实不好，不利于攻城。” 李世民点点头，这些东西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的军事才能不在李靖之下，也就是当了皇帝之后，很少再上战场了。 若是吐谷浑人有了防备，再赶上冬季大雪封城，靠人命堆肯定是能拿下音兴城的，但这就不符合大唐的战略。 对于段志玄和侯君集能克制住自己的作战欲望，李世民也是很欣赏的，他俩这样已经脱离了一般的猛将的范畴了，可以算得上一方将才了。 至于能不能成为帅才，还是要看他们个人的努力了，目前来看，恐怕段志玄有这个机会，侯君集性子还是需要磨一磨。 来到音兴城下，还是房玄龄先站出来，向城楼上的守军喊话，陈晔亲自在城楼上看了之后，才决定放行。 之前房玄龄是由李恪派的兵马护送着到凉州大营的，陈晔对他还是有印象的，此次还说带着李恪的父亲，大唐的皇帝来了。 就是陈晔也不好怠慢，虽然李恪对李世民很是不满，但他们作为臣子，确实不好在这样的家事上置喙。 简单的核验了下房玄龄的身份，确定他没有说假话后，陈晔也派了一千白袍军跟着李世民他们的队伍，看着他们，以免他们在大明内部捣乱。 李世民一直没有出声，直到看到陈晔派着跟随李世民的士卒才有些惊讶，这些士卒不比李世民的这五百亲卫差。 要知道这可是李世民的亲卫，不是一般的大唐部队能比得了的，可是单单音兴城里，就有差不多两三万这样的部队。 这绝对不是李恪区区一个皇子能养得起的，难道他真的是得了前隋留下来的遗产？ 虽然现在李世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荒谬，但看着身前的这些精锐，李世民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 第54章:满腹心事的李世民 别的不说，就这些精锐身上的铁甲，就不可能是李恪攒起来的，李恪作为一个皇子，没有特别多的收入来源，哪来的财力弄出来这么多甲胄？ 而且这么多甲胄，流入蜀王府，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大唐的官员也不全是瞎子，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呢？ 这只能说明，当初在大唐的时候，这只军队可能和蜀王的联系还不密切，直到蜀王到了凉州，领兵打下了吐谷浑，这只军队才真正归属了蜀王。 可是这么想的话，前隋的实力未免太夸张了吧，看来回长安之后，要好好查一查那些豪强了。 因为一路上有白袍军跟着，李世民也不好真正深入民间看一些东西。 不过单单是路上经过的那些城池，就让李世民大开眼界。 里面的百姓或多或少都能说上几句大唐的官话，而且各个城池都在修建学堂，李世民好奇的让人请来了几个百姓。 这些百姓全都在称赞李恪，他们也清楚修建学堂对他们的好处，这就让李世民感到极为稀奇了。 难不成这是这些白袍军专门找的人，嘱咐过怎么在他跟前说话了？ 李世民深入的聊下去，就发现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李恪弄得这个基层官制极类汉家风俗。 讲究一个‘不教而诛谓之虐’，每次朝廷颁布一个政令，都会先传达给各地的官员，让他们再给小民普及，讲解。 所以不管这些百姓读没读过书，至少脑子里都知道了什么叫律法，什么是教育。 这让李世民极为羡慕，这是现在的大唐都做不到的，大唐的基层大多都被豪强、宗族把控，政令很难直接传达给百姓们。 李世民忍不住看了看房玄龄，房玄龄对李世民的意思心知肚明，苦笑着说道。 “陛下，此事若想在大唐实现实在太难，识字的，有文化的大多本来就是士族，让他们向小民宣讲这些，恐怕……” 李世民就反问道：“那为何李恪这儿能做到？” 房玄龄带着些揣测的说道。 “这大概是因为吐谷浑没有那些大族？而且蜀王手下有足够的知法识字的人才？” 李世民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这么多这种人才，大唐也还没有，李恪到底从哪搜罗来的？ 在吐谷浑的地界上经过的城市越多，李世民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多，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多人才，能是蜀王在短短的几年中搜罗来的吗？ 若说在之前，李世民还认为这可能是前隋遗留的势力，可是在见到这些小民都能懂政令后，李世民就不这么认为了。 前隋存有军队，是可能的，可是若还有这么一大批识字的人才，那就绝对不可能灭亡。 要知道，每一个识字的人才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家族，至少也是地方上的地主，可是反观隋朝灭亡的时候，哪还有这么多人支持它？ 李世民就带着着满肚子的疑惑，来到了伏俟城，进了伏俟城，最先吸引李世民的不是别的，正是在城中执勤的一队陌刀军。 看着这些雄壮的士卒，夸张的大刀，李世民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军队啊，虽然还没见到这些士卒是如何作战的，但只从他们的体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会是什么花架子。 侯君集、段志玄和程知节也都是宿将了，看到这么一队士卒，也忍不住开始悄悄讨论，这些士卒在战场上的使用方式，战斗能力究竟有多高。 不过很快，李世民的目光就又从这些陌刀军身上移走了，盯向了伏俟城中的百姓。 现在城中可有着不少汉人，一部分是秦少府的，一部分是南宋时期的，他们和本地的吐谷浑人一同在伏俟城中高谈阔论，脸上洋溢的都是自信和幸福。 眼尖的李世民还注意到，伏俟城中一个乞丐都没有，这可是件不小的成就。 就连现在的长安，也是有不少乞丐的，富贵者一掷千金，贫穷者一贫如洗，饥寒交迫，这都是能在长安看到的。 虽然李世民也很想改变这种情况，可之前的大唐实在没有什么余力，来保障每一个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说好日子，只求温饱也很难保证。 而且现在的伏俟城中有一种包容四海的气质，虽然这么说有些玄学了，可是李世民就是敢下这个断定。 相比之下，成为都城多年的长安，反而有些纸醉金迷，带着些堕落的气息，虽然长安比伏俟城更为豪华，可是在民众的精神方面反而是简陋的一方。 看看这些和谐相处的百姓，所有民族的百姓都在李恪的治下相安无事，各司其职，这明明是大唐治下的长安才应该有的场景。 可是现在，李世民却在伏俟城中看到了，要知道伏俟城可是才刚被李恪征服没多久，就连城内有些刚经过大战的痕迹都还没有全部清理干净！ 李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降民，对李恪非但没有怨恨，反而在李恪这个外来者的统治下迅速安居乐业。 就连一向自负的李世民也没把握能做到这样的事，这使得李世民颇受打击。 等到李世民到了原吐谷浑王宫，让侍卫进去通知李恪的时候，李世民的脸色终于变了！ 骁果军！ 李世民竟然在吐谷浑王宫外看到了成建制的骁果军！ 李世民狠狠的瞪了房玄龄一眼，房玄龄有些莫名其妙，他试探的问道。 “怎么了，陛下？” 李世民努力地平复了下心情，慢慢冷静了下来，说了句：“无事。” 这事确实不能怪房玄龄，他本来就不是武将，对军中建制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何况自李渊反隋以来，他们李家基本就没和骁果军发生过较量。 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骁果军也在童山大战的时候被李密消灭了，骁果军存世也不过区区六年，很多人对这支军队印象也不够深刻。 要不是他李世民以前是隋朝的贵族，可能也不会认出他们身上的甲胄。 李世民侧过身看了眼一旁的程知节，果不其然，他也认出来了，满脸的严肃，当初在童山大战，击溃骁果军的就有程知节。 程知节满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支军队，随后犹豫的看向李世民，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李世民轻轻挥了挥手，让程知节先不要提这茬，一切等见到李恪之后再说。 李世民现在的头脑反而更加清醒了，骁果军的出现其实也不过是让李世民终于确定，李恪手下的力量真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前隋的残余。 这事要说也好处理，当初的那些骁果军基本都是关中弟子，现在在李恪这的，恐怕大多也都是祖籍关中，要是有机会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回到关中，应该是不会有人拒绝的。 想到这，李世民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一些，已经开始考虑，等到李恪回国之后，如何处理李恪手下的这批军将了。 在李世民看来，这些前隋的遗臣支持李恪，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说到底隋朝已经没了这么多年了，这可能也是他们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只要李恪能真的回到大唐，听从他的安排，相信这些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抗之心，只要李世民给他们安排妥当就是了。 只是与之相对的，李恪的安排就非常棘手了，难道真的要让李恪当太子？ 毕竟能有这么多前隋的支持者，若是出于安抚他们的心态，让李恪成为太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55章:李世民的心思 李世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总算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侍卫就把他们接进了王宫，李恪已经好整以暇的在那等着他们了。 李世民心里很是不满，当父亲的过来看你，你居然不主动出面迎接，这算什么事？ 不过毕竟现在在李恪的地盘，李世民心中有些怨气，也不好直接发作。 到了王宫里，李世民更为生气了，李恪压根没出面来见他！ 只是说他那边还有事，来不了，让李世民几个在宫里坐着等，李世民哪受过这种待遇！ 坐在椅子上愤愤不平，房玄龄也是一脸的尴尬，这也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李恪居然会这么不给李世民面子。 房玄龄颇为无力的说道：“这……蜀王殿下大概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李世民轻轻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这个逆子，我还以为他现在懂些礼数了，结果还是跟在长安那时候一样。” 李世民会所的就是李恪跟他闹翻的时候，那种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现如今，看起来李恪的这点作风还是也有变化。 程知节进了王宫脸色就变得越来越严肃，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些疑惑的看向李世民说道。 “陛下，之前那是骁果军？” 李世民面色深沉的点了点头。 乍一听守卫王宫的是骁果军，房玄龄和侯君集等人脸色都变了，这怎么可能？ 大隋的禁卫军啊！怎么会在蜀王这有这么多？ 侯君集忍不住说道：“陛下，你们没开玩笑吧？骁果军不是早就被打散了，后来很多都被编到咱们大唐的军队里了？”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我哪知道，可是这样成建制的骁果军我见过不止一次，还是能认出来的！” 侯君集被李世民的话一噎，讷讷半晌。 李世民随即问道：“你们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房玄龄想了想还是水哦到。 “我觉得还是先问问蜀王再说，这支军队恐怕另有隐情。” 程知节脸上带着些不满。 “这还要等见了蜀王再说？这事已经很严重了，之前我还以为蜀王豢养的私军只是一般的部队，可这是骁果军，意义就不一样啊，特别是蜀王本人还有着大隋皇室的血脉！” 房玄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辩解道。 “若是蜀王真的有恢复大隋的心思，那他立得国号就不会是明了。” 段志玄听了很赞同，接着说道。 “确实如此，还是不能因为这些军卒，就对蜀王抱有什么敌意。” 李世民看着身边的这四个重臣，不置可否，接着问道。 “如今看到了蜀王的这些军队，你们觉得应该如何处理蜀王？” 说到这个，侯君集就来了精神，张嘴说道。 “我看蜀王打仗挺厉害的，要不就让他当将军，继续领兵吧？反正宗室领兵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李世民断然否决了，“不行！” 说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侯君集。 “你怎么这么没有脑子！蜀王的身份和一般的宗室能一样吗？你让他领兵那不是要出祸事了！而且你看咱们一路上看到的这些军队，哪一支不是精锐？” “可见蜀王除了打仗在行，练兵也不在话下，要是让他掌了军权，日后训练出来二十万精锐，那谁能治得了？” 侯君集憨笑着不说话了。 程咬金他们闻言，都沉默了下来，在心里想想之前看到的这些军队，要真有二十万，团结在蜀王手下，还真不好打。 房玄龄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打算把蜀王手中的军权收走了？可是这样蜀王会愿意吗？毕竟这些军队他辛苦攒出来这么久，只怕是不会交出来的！” 李世民哼了一声，说道。 “我这也是为他好，他要是不交军权，太子他们能容得了他？我看他治政也有一手，就是让他当刺史，当中书舍人，我都不会让他再沾染军权。” 房玄龄张了张嘴，心里嘀咕道，陛下这想的也太美了，就他来看蜀王应该是不会放下军权的，就算他愿意放下军权，太子照样会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就房玄龄这几次和蜀王接触的情况来看，蜀王不会这么不智。 程知节在心里划过了几个念头，但到底不好在李世民的兴头上打断他的幻想。 后宫里，有宫人向杨妃禀报。 “太后，前面有人传话说，大唐又来人了。” 杨妃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这次又来的是谁？” 宫女笑着和她说，“这奴婢怎么知道呢？不过之前来的那位房大人也在里面，但是看起来他不是领头的。” 杨妃心头一转，房玄龄作为宰辅都不是领头的，那领头的恐怕就只有李世民自己了。 杨妃有些犹豫，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见李世民一面。 “他们现在在哪？恪儿有去接见他们吗？” 宫女看出杨妃的兴致不高，就小心的说道。 “他们人在朝阳殿，至于陛下，现在和宰辅们在前殿议事，没时间接见他们。” 杨妃挥了挥手，让这个宫女下去了，坐在椅子上皱着眉。 怎么说都是他爹爹来了，恪儿不第一时间接见，未免有些不礼貌了。 犹豫再三，杨妃还是决定带着长孙琳去看一看李世民等人，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见一见自己丈夫。 长孙琳得到了李世民来的消息，也有些愕然，之前房玄龄到来她就很意外了，没想到这次李世民也亲自前来了。 忙不迭的跟着杨妃一起，去见她的姑父。 李世民等人还在殿内小声说着事情，就听到殿外有人喊道。 “太后驾到……” 太后？李世民先是愣了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了，李恪称帝了，太后自然就是杨妃了。 想到杨妃主动来见他，李世民的心中就多了几分底气，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李恪再不待见他，有杨妃在，万事也都好商量。 可怜的李世民还不知道，杨妃早就做好了和他恩断义绝的打算，长安回不回就全看自己儿子的。 李世民现在怀抱的这种希望，实在是过于自恋了。 第56章:夫妻相见 看到杨妃款款进来的身影，李世民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情，后宫中虽然他独宠长孙皇后，但其他的妃子，也不是没有真感情的。 就算一开始是政治联姻，到了后面相处的时日久了，怎么也有些好感了。 李世民看着杨妃，声音中带上几分威严。 “你来了，恪儿那个逆子呢？” 杨妃先是一愣，随后还是回答了李世民的问题。 “恪儿现在在和宰辅们处理政务，脱不开身。” 李世民看到杨妃如此知情识趣，主动回答他的问题，心里不免就有些膨胀。 看看，朕的妃子还是爱我的，朕的儿子也会轻松被我摆平，重回我的身边。 想到这，李世民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这座王宫的主人，主动走到了殿内的主座上，看着一旁的杨妃和长孙琳说道。 “你们两个也坐！琳儿跟着恪儿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房玄龄和程知节等人面面相觑，之前商量好的不是这样啊，明明是打算用父子亲情，感化蜀王。 怎么现在又打算用君臣之道来命令蜀王他们了吗？ 只是他们作为臣子，现在也实在不好打断李世民的发挥，只能在一旁尴尬的看着李世民。 杨妃皱了皱眉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长孙琳有些局促的看了看杨妃，还是带着些尴尬的说道。 “这……陛下，我实在没什么辛苦的，只是跟着走了一路，也算是行万里路了，只觉心胸为之开阔。” 李世民笑眯眯的说道。 “好啊，琳儿说得好，心胸为之开阔！我看这吐谷浑的地方一片草原，确实是盛景啊！” 杨妃不咸不淡的说道。 “不知你来此有何贵干？” 这话说的，李世民眉头一皱，很是不满。 你不说叫我一声陛下，也该叫我一声夫君吧？怎么能就这么直接称呼我？ 李世民傲然的说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让恪儿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跟着我一起回大唐，他帮着收复了吐谷浑这是好事，但是不能占着这块地不走！” 杨妃有些气急。 “什么叫收复？这吐谷浑本就不是大唐的，我儿打下来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 “是他打下来的没错，可他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吗？！他用的军队就不是我大唐的军队了？” 杨妃嗤笑道。 “别的不说，用的军队，恐怕还真不是大唐的！” 李世民瞪着杨妃说。 “你……” 杨妃挑衅的看着李世民，心想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不就是想着把我儿子哄回去，到那时候我们母子就落在你手里，要任人揉搓了。 李世民努力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开口道。 “杨妃，你不要这么不懂事！” “蜀王之前犯下那么多错事，我都一笔勾销，不和他计较了，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杨妃的眼神一肃，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我儿到底犯下了什么大罪？” 李世民不耐烦的说道。 “你莫要装作不知道！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这个是有的吧？他私自带着你们逃离凉州，这算得上躲避刑罚吧？而且他打吐谷浑这些军队，难不成都是豢养私军？” “养了这么多私军，我倒还想问问他，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杨妃很是不屑的看着李世民，“到了现在，我就不信你没有查出来恪儿大婚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脏水，你还往他身上泼，难道恪儿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李世民被杨妃的话噎住了，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长孙琳连忙出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交锋。 “陛下，杨妃之事心情不太好，毕竟这段时间蜀王都在忙前忙后的，连给娘娘请安的时间都少了。” 房玄龄看到长孙琳出面，打断了李世民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局面，实在让他们心惊胆战，生怕再吵下去，双方就直接谈崩了。 而且本来说好的，要帮着查清蜀王大婚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李世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还是口口声声把这块牌子摁在蜀王身上。 这就很难让程知节他们理解了，幸好，幸好有长孙琳啊。 看着李世民又和长孙琳其乐融融的说起了最近这里发生的趣事，围观的这几个大唐忠臣们，也是能松掉一口气了。 杨妃在一旁冷眼看着长孙琳和李世民聊天，越想越气，终于没忍住，站起身来，冷淡的说了句。 “本宫乏了，琳儿，跟着本宫一块回去吧。” 长孙琳歉意的看了眼李世民，急忙跟在杨妃身后，一块出了大殿。 等到杨妃和长孙琳一同出去后，房玄龄就急忙问道。 “陛下，咱不是说好的，还要帮蜀王洗清身上的冤屈，特别是大婚之夜那件事吗？” 一边的程知节几人也是纷纷点头，心里很是疑惑。 李世民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这也是为了蜀王好啊！” 房玄龄几人满脑子问号，这也算为蜀王好？ 就听见李世民接着说道。 “你看，蜀王现在有这么多势力，要是身上不沾些污点，我怎么敢让他直接回京呢？” “本来，我也确实是打算把他身上的这个污点洗掉的，只是，这一来，我就发现，不行啊！” “为了我大唐江山的安宁，还是让他受点委屈的好。” 房玄龄忍无可忍，您这想的也太美了，而且把蜀王当成什么了？ “陛下！你这样的想法，有没有考虑过蜀王的感受？他就是对您的感情再好，能这样一忍再忍吗？” 李世民很是不悦的说道。 “我是他父亲，更是大唐的皇帝，不能因为他一人之私，而动摇了整个江山的稳固！” “何况，让他放了兵权，身上带着这个污点，做一个太平王爷，也没什么不好啊！” 程知节和侯君集几人面面相觑，侯君集没忍住，疑问的说道。 “这……陛下，蜀王大婚之夜的事，不就是其他几位皇子……” 李世民的面色涨红，这个侯君集，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明白侯君集的意思，在蜀王没有显示如此多的才能的时候，都有人这么针对他，这次拿下吐谷浑之后，真的还能在大唐做太平王爷吗？ 恐怕其他皇子更是容不下他了吧。 李世民却满怀自信， “无事，有我在，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我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李世民既然这样说了，他们其他几位也真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刚才那话都已经很犯忌讳了。 只是，眼下让蜀王回国的事，在他们几人眼中已经打下了一抹阴影，太难了！ 第57章:令人窒息的操作 忙完前朝政事的李恪，刚没松口气，身边的一名内侍就凑过来，向他禀告了刚才在朝阳殿发生的事。 李恪皱着眉头，李世民亲自过来然后还想训斥母后？他这是得了什么毛病？ 不过李世民亲自来伏俟城，对李恪还真是个好消息。 之前李恪看出来杨妃内心还是很希望能够早日回到长安的，但是因为顾忌李恪的情况，特意和房玄龄划清界限。 在那个时候，李恪就有想法了。 李世民不是御驾亲征了，如果趁着他御驾亲征的时候，把他虏获，是不是就能一路打回长安？ 或者挟天子以令诸侯，直接班师回朝，借着手中的兵力和大唐皇子的名头，逼着李世民退位？ 比照玄武门旧事嘛，相信这样大唐反抗自己的声音就会小很多，也能让大唐保留元气，避免中原糜烂。 而现在，李世民直接把自己送到李恪的嘴边，这实在太方便李恪做一些小动作了，真不知道李世民怎么想的，两军交战之际，还敢亲身赴险，胆子太大了！ 李恪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见一见李世民，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虽然不管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李恪想要软禁他的结局。 但李世民说话的权力，李恪还是要尊重的。 想想也到了要吃饭的时候，李恪犹豫了下，还是让人把李世民他们带着一起吃一顿饭，总不好让他们饿着了。 不过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李恪还是先到杨妃的宫殿里，咨询了下杨妃，看看她的意见。 杨妃本来还在那生闷气，觉得李世民不可理喻，不过知道李恪的想法后，杨妃终究还是同意了，说到底李世民是李恪的父亲。 能缓和下关系，也是好的，杨妃不是不懂事理的人，他也明白，就算李恪真的在原本的吐谷浑这块扎根了，和大唐的关系也非常重要。 双方体量相差太大，又隔得这么近，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肯定不能直接跟大唐翻脸。 杨妃答应下来之后，李恪也好做些，反正不过是面上功夫，让李世民好吃好喝的在这待着，他再让前线的陈晔把唐军包围了，放些消息鼓动人心，到那时候，大唐也可能很快变成李恪的囊中之物。 没让人等多久，李世民带着四位臣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餐桌前。 说起来，李恪一直不太习惯唐朝的分餐制，一人一桌，只是在大唐，不好改动这点。 来了吐谷浑这边，万事由他自己做主，他立马就把八仙桌什么的倒腾出来了，李恪自我感觉这样可以拉近他们在吐谷浑的这些家人的关系。 杨妃当初对这样的举措也没说什么，所以现在大殿里就是这样，放着一张大圆桌，众人依次落座。 李世民见了就有些不满，心里认为这不是huaxia苗裔该做的，只是刚要吃饭，李世民不方便发作。 李恪也没那么多想法，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做挺合理，毕竟前世那么久都是这样吃饭的。 刚刚坐下，李世民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还有个小女孩在桌边坐着？ 李世民就皱着眉头问道：“这个是谁？” 李恪不搭理他，杨妃抬眼扫了他一眼，懒懒的说道。 “这是袭人，恪儿已经把她纳为侧妃了，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袭人看着李世民漆黑的脸色，悄悄把身子挪了挪，有些不安。 她现在虽然已经是李恪的妃子了，但心里面对李世民这个大唐皇帝的敬畏还是有的，更何况，就算不提皇帝的身份，李世民也是李恪的爹。 她作为一个刚过门的侧室，宁愿李世民把她当成空气，视而不见。 李世民盯着杨妃，脸色微沉。 “怎么，他纳了妃子，都不通知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声？这么不把我看在眼里？” 李恪阴阳怪气的呛了李世民一句。 “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当初纳妃子，每次都通知大安宫的那位呢。” 李世民涨红了脸，指着李恪说道。 “你……” 住在大安宫的就是李渊，自从他住进大安宫，自称太上皇之后，李世民连瞧都没怎么瞧他，哪还会向他汇报自己纳没纳妃子。 房玄龄赶忙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 “殿下现在和陛下坐在一起吃饭，不如说些家常话，剩的等会吃完再说吧。” 李恪勉强算是给了房玄龄一个面子，安静的闭嘴了，不过还是刺了一句，“我也是陛下，大明的陛下，不要再叫我殿下了。” 这话让李世民气的血压暴涨，满脸的怒色，就想要训斥李恪。 房玄龄赶紧给李世民打眼色，还轻轻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李世民的衣袖。 心里想到，我的陛下呀，咱们这次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在挑起问题的。 李世民总算是慢慢冷静了下来，饭桌上这时候，确实不好讨论这么敏感而又尖锐的话题，儿子僭越称帝，这种事先忍一忍吧。 一旁的袭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双眼带着崇拜之色，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恪。 自家殿下真的太好了，没有就这么抛弃自己，反而为了自己和他的父亲对抗。 哪个少女怀春的时候，不会梦想到这样的如意郎君呢？ 就是一边的长孙琳心中也是止不住的酸涩，要是李恪是为了她和李世民作对，那该多好，可惜为什么偏偏是袭人呢？ 就在大殿里一片安静的时候，后厨的饭菜终于端上来了，房玄龄赶紧招呼着李世民和身边的三位同僚。 “来，陛下，你们赶紧尝尝，要说这蜀王……杨妃这别的东西不好说，这饭菜绝对是一流啊！” 本来房玄龄还想叫李恪蜀王的，但因为李恪刚才的警告，打了个结，还是咽了回去，可是一时之间又拿不准到底叫李恪什么好，就还是称呼杨妃的算了。 至少杨妃没有直接反对，再叫她这个称号。 李世民眉头一动，“哦？那我可要试试了？” 长孙琳和程知节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太可怕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真的起了什么冲突。 现在既然李世民愿意放下架子，和缓下气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58章:长孙琳的小心思 长孙琳亲自给李世民夹了些菜，笑着说道。 “是的，父皇。我当初在长安，也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菜式呢！” 李世民乐呵呵的看着这位自己亲自给李恪挑选的儿媳妇，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知书达理，确实不错。 不过因为长孙无忌，恐怕未来这夫妻俩之间的关系好不到哪去啊，自己也算是把长孙琳这个自己一向比较疼爱的外甥女推进了火坑。 谁让当初李世民赐婚的时候，没有考虑到，长孙无忌和太子等人，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盯着李恪就想把他搞臭。 单单看现在吃饭的这一小会，就能明显看出来，长孙琳的日子恐怕过的并不算太舒心。 李恪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太坏，也能做到举案齐眉，可是李世民是很明白的，要是夫妻之间就这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听起来挺好的。 可是实际的日常生活中呢？ 双方的感情冷冰冰的，要不了都就会相看两厌了吧。 李世民心中想着这些不太合时宜的事，夹起长孙琳给他夹的饭菜，送到嘴里。 菜品刚一进嘴，李世民就眼前一亮，这确实比他在长安吃到的好啊！ 此时，李世民已经有些被这些菜品征服了，再看看这满桌的酒菜，能像这么好吃的后面还有多少呢？ 这就引起了李世民的好奇，他看着杨妃问道。 “这都是原来的吐谷浑的后厨做的吗？那位以前的吐谷浑王还真的是会享受啊！” 长孙琳抿嘴一笑，玉指虚点了李恪几下。 “动手确实是由那些原来的御厨操作的，可是这些都是当初蜀王殿下指导着做出来的。” 李世民不禁抬头看了李恪一眼，看着李恪还在那安安静静的吃饭，嘴里不由得咕哝道。 “就会弄些奇淫巧技。” 长孙琳没有听到，还在殷勤的给李世民介绍这些菜式的名字，做法。 长孙琳这么做，也是希望李恪和自己能够和李世民修复关系，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到大唐。 虽然在这边当皇后，看起来也不错，可实际上她是很孤单的，在这里一没朋友，二没亲人。 就是李恪手下的重臣们，也大多是独身一人，没有夫人，连慰问大臣的机会也没有。 每天只能和杨妃聊聊天，袭人说到底，长孙琳还是不太能瞧得上，之前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就是被李恪纳为妃子又如何？ 还不是出来和她抢夫君的，长孙琳怎么看袭人，怎么不顺眼。 导致她有时候就是有些心里话，也没人能够诉说，有些话是没办法和杨妃这样的长辈说的。 自然，长孙琳就越发怀念当初在长安的日子了。 李恪虽然对长孙琳现在的做法看不上眼，但到底没猜到长孙琳的小心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顿饭就在这么诡异的氛围里吃完了，程知节这个平日里最喜欢在饭桌上胡说八道的人，今天都特别安静，更别说别人了。 等到吃完了饭，李恪又让人上了点茶，李世民也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只见李世民盯着李恪，捋了捋胡子说道。 “恪儿，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你回长安，这吐谷浑这块，就交给朝廷经营吧。” 李恪听的只觉得特别好笑，李世民是怎么想的？轻飘飘一句话，就打算让自己放弃这么大的地盘？ 李恪冷冷地说道。 “你是老糊涂了吧？我打下来的地盘凭什么就这么交给你？” 李恪这话一出，长孙琳急了，赶紧在一旁哀求着说道。 “殿下……” 房玄龄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缩在一边，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杨妃也是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的说。 “恪儿，你这样说有些过了，虽然他事办的确实不妥当，但到底有一份血脉亲情呢。” 李世民本来就很想发火，但看到大家都站在他这边，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这个逆子身边的人都不向着他说话，他还怎么和我斗？ 李恪压根就没想过把地盘交给李世民，现在存了逗弄李世民的心思，就说道。 “那他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就让我把帝号退了，东西都交给他，跟着回长安吧？总是要拿给我一个章程的吧？” 房玄龄一听，心中一喜，这事有着落了，蜀王果然没有那么抗拒。 李世民心中更为膨胀，看看李恪这态度，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个逆子还是怕我的，就应该这样听我的安排啊！ 李世民面上十分满意，笑着说出了他的方案。 “你看，我也不计较你豢养私军的事，你把吐谷浑的地盘和手下的军将全部交给我，我转封你为雍王，然后去江都或者洛阳，做一任太平王爷如何？” “你要是交的晚点，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到时候就是朕想替你说话，也要作难了。” 李恪听的面色古怪，这叫什么安排？直接剥夺了自己手里的兵权，就给出这样的安慰奖项？ 李恪上下打量了几眼李世民，啧啧称奇。 “我看你也不白啊？怎么净想这样的好事？我把军权什么的全交了，然后回去领一个更好的王号，再到一片繁华的地方，终老于斯？” “太想当然了吧？！” 李世民终于火了，怒斥李恪。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自己说说你养了多少私军？都能把吐谷浑打下来了，你想干什么？更不要说，这里面还有上万的骁果军！” 杨妃听到这话愣住了，骁果军？ 她之前真的不知道，李恪的手下有骁果军，她到底是一名女子，向来不是很清楚骁果军的配置情况，自然更认不出骁果军的甲胄等等。 杨妃转头看向李恪，语气微带颤抖，还有一份不可置信。 “恪儿，他说的是真的？你麾下有上万的骁果军？” 李恪看向杨妃，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见李恪承认了，杨妃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之前一直以为李恪说他手下的军将是有前隋势力的支持。 当初杨妃以为李恪是说笑的，哄她玩，毕竟她也知道，隋朝已经灭亡这么久了，眼看当初大隋灭亡时的情景，那会有这么多忠心的支持者。 可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真的！ 确实有一大批依旧忠于大隋的人，在默默地支持着李恪，杨妃想到这点，心中就很是愧疚。 愧疚当初大隋没能好好的对待他们，愧疚于自己竟然还怀疑他们的忠诚。 第59章:伤心的杨妃 一边的长孙琳也是为之一愣，她也从来没有想到，李恪手下居然有一支当年大隋的禁军骁果军。 这份消息带给她的震动太大了，实在过于劲爆。 李恪还想着调戏下李世民，开口讽刺道。 “我凭什么这么相信你？我当初不过在皇子中有了点名声，就有人使出毒计，败我清誉，到现在你都不愿意好好查清，就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我如果真的交了军权回去，当个太平王爷，恐怕活不了多久。” 长孙琳听到李恪的这句话，愣怔了一下，是啊！ 这段时间她和李恪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自认为对李恪的为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是不会做出那种奸杀大臣女的行为的。 当初就有人敢这么对待他，眼下李恪的声望更高了，若是真的就这么回到大唐，那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若是李恪回去就这么死了，她长孙琳也讨不到什么好。 夫妻一体，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唐的百姓都很清楚。 这下子，长孙琳的心里终于冷静了几分，回到长安的心思也变得淡了下来。 李世民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我身为大唐皇帝还能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李恪也不答话，就这么戏谑的看着他，却把李世民看的满脸的羞恼。 李世民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难道你还想让我废了太子，让你当太子不成？！” 李恪一拍手，笑眯眯的说道。 “诶呀，你怎么这么懂我的心思啊，真巧，我就是这么想的。最不济也该封我为秦王，赋予我开府的权力吧？” 李恪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对着李世民来的，他李世民当了的皇帝这些年，最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害怕后人里再出现像他这样直接武力夺权的皇子。 如果老李家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他李世民就真的是愧见列祖列宗了。 李世民气的脸色涨红，怒骂道。 “你个逆子，你休想！” “身为庶子，究竟应该老老实实的，怎么还要想着抢你哥哥的皇位！” 李恪翻了个白眼，嘲弄的说道。 “我本来也没想着抢他的皇位，你看，我自己在这当皇帝不是挺好的？你非要想着让我跟你回去大唐，我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就只好盯着那张椅子了？” 杨妃冷眼看着他们父子之间的交锋，听到李世民说这样的话，忍不住刺了一句。 “你要这么说，我还想问你，你们李家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当我杨家的臣子，怎么敢起兵作乱，颠覆我大隋社稷呢？” 李世民眼神一缩，咬牙切齿的吼道。 “好你个杨妃，果然有怨怼之心啊！李愔还真没告错状！我本来还觉得这是别人贿赂李愔说的胡话，可现在看来，你和这个逆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妃尖叫一声，说道。 “你说什么？愔儿告我的状？说我有怨怼之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杨妃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自从和李恪离了长安，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还在长安留着的儿子。 可没想到，现在李世民竟然告诉她，李愔在他面前告过自己的黑状！ 自己可是他的母亲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杨妃很是恍惚，就连李恪心中也满是怒火，对这个弟弟恨上了。 又是一招诬告，某些人用的还真的是炉火纯青啊！ 李愔这小子，也真的是够义气的，居然直接诬告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哥哥，他还要脸吗？ 李恪终于没有心思和李世民再在这里纠缠了，冷冷的看了眼李世民等人，挥了挥手，“把他们先关起来。” “逆子你敢！” 李世民暴怒了。 房玄龄也赶忙上前，想要拉住李恪，口中哀嚎道。 “殿下三思啊！万万不可如此！” 程知节他们三个大将已经做足了警惕，纷纷起身，试图上前擒拿李恪，以此威胁李恪手下的侍卫们。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恪不过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们的飞扑，反手把他们揍了个鼻青脸肿。 李恪身边的护卫纷纷上前，把他们五人锁拿在地，用绳子把他们的手脚绑了起来。 李世民还在一旁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大骂。 “逆子，我要早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一个逆子，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摔死！” 李恪只是冷冷的看了眼李世民，讽刺的笑了笑。 “抱歉，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李恪身边的侍卫们，把李世民五人拉下去，关在王宫的一处偏殿，那里倒是吃喝不愁，不过对李世民来说，被李恪关押的羞恼，才是最重要的。 杨妃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恪让人把李世民等人押下去关起来。 踌躇再三，还是立刻说道。 “恪儿，还是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吧，到底是你父皇，若真的行了弑父之举，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 李恪点了点头，说道。 “还不至于，只是先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冷静冷静。” 长孙琳在心中松了口气，刚才看到李恪发怒，让人把李世民抓起来，她是真的以为李恪会杀了他们。 那种怒气，实在太真实，也太吓人了。 之前的长孙琳还真的没怎么注意到，李恪是何时在身上养出了这么一股威势的。 杨妃看向李恪，双眼还是红通通的，带着泣声说道。 “我就先和琳儿回去歇息了，愔儿……” 话没说完，杨妃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李恪慌忙上前，扶住杨妃说道。 “母后，别伤心，这不还有我在嘛。等到以后我打下长安，一定把李愔拉出来，向您赔罪，好好地惩治他一番。” 杨妃看着李恪，轻轻点了点头，就在长孙琳的搀扶下，回宫冷静去了。 李恪看向还在原地的袭人，这个小丫头，现在的胆子又变大了，刚才还在餐桌上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敢说。 袭人轻声欢呼了一下，跳到李恪的怀里，崇拜的说道。 “刚才陛下好厉害啊，一下就让人把他们全抓了起来。” 李恪哑然失笑，捏了捏袭人的鼻子。 “这就叫厉害了？不过是抓住了三五个没有防身兵器的人，何况我的侍卫人数这么多，这有什么。” 袭人拼命地摇头。 “这怎么能一样呢？陛下抓的是大唐的皇帝和他手下的丞相将军们，这都是大人物，却一下被抓起来了。” “大人物，也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们就是太没把我放在心上了，有些高估自己了。” 安抚好袭人这个丫头，李恪就又抓紧对着身边的骁果军下令，等会趁着夜色深了，把跟着李世民来到伏俟城的那两百亲卫统统抓起来。 现在还是把时间留给自己的小宝贝袭人了，李恪虽然纳了袭人为妃，可是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还没有真的和她融为一体呢。 今天看着袭人如此热烈的眼神，大事又至少定了一半，还是犒劳犒劳自己的好。 第60章:阶下囚李世民 偏殿中，还放着李恪早就提前准备好的衣被，甚至这座大殿也是李恪改造过的，有着地暖，让李世民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可是眼下被李恪关押起来的事实，却让李世民实在接受不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个逆子！还不快点放朕出去！你这样一个不孝的人，有脸当天下人的皇帝吗！” “李恪！你信不信朕的百万大军马上就能到了吐谷浑，踏平你的这个所谓的大明！” “李恪，你给朕滚出来啊！怎么不敢出来见朕？！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不管李世民在大殿里怎么怒吼，外面都是静悄悄的，看守他们的军卒都是李恪召唤出来的骁果军，对李恪的忠诚那是没的说的。 既然接到李恪下的这个命令，他们才不管你李世民究竟是什么身份，就算是天王老子，在王宫也要听从李恪的命令。 李世民又骂了一会，骂的口干舌燥，实在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皇帝的形象。 也是，都被关起来当成阶下囚了，哪还有形象可言。 李世民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声音也有些沙哑。 一旁的侯君集小心翼翼的蹭到李世民身边，说道。 “陛下，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再骂？” 李世民看见侯君集那叫一个来气，他们这几个人，今天在李恪面前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把大唐将军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李世民转念一想，自己不还是大唐皇帝呢？还不是照样被李恪这个逆子关在这处偏殿。 李世民的心情顿时沮丧了起来，默不作声的接过侯君集递上来的茶水，咕咚咕咚喝完，呆呆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侯君集心里松了口气，又一溜小跑的跑回房玄龄他们身边，坐在地上，愁眉不展的。 房玄龄哀叹道。 “来之前说好的，打感情牌，好声好气的和蜀王商量，这……这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段志玄也是在这发牢骚。 “都知道蜀王已经带了将近十万的大军，把吐谷浑攻陷了，还破了西突厥的王帐，明明能看出来他不好惹，干嘛要惹他生气呢？” 说到这，四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在门口呆坐着的李世民，齐齐叹了一声气。 程知节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些也就罢了，咱来之前就有所预料，可是这蜀王身手是怎么变这么好的？刚才咱们一起出手，就那么容易被他躲过，反而把咱们给揍趴了，真的是耻辱啊！” “俺老程打仗打了这么久，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你们说这是不是咱老了呀？” 侯君集白了他一眼，黑着脸说道。 “只有你老了，老子可还年轻着呢！不过蜀王的身手，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啊！” “难不成在长安的时候，就有所隐瞒了？” 房玄龄等人纷纷点头，“恐怕就是这样。” 段志玄苦笑着说道。 “这些都不是关键，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我记得蜀王的脾气还是挺好的，怎么就变得这么暴躁了？一言不合，就把陛下和我们关起来了，丝毫不顾及情面。” 房玄龄带着一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下段志玄。 “你说，要是你手里有自己养的精兵十万，别人动动嘴皮子，就要把这十万人拿走，你愿意吗？” 段志玄脱口而出：“想屁吃！老子砍死他！” 话一出口，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可不是吗？ 今天李世民的行为和这个不就是很像吗？李恪能忍到这时候，脾气已经算好的了。 程知节忽然出言道。 “我看蜀王说的没错，他要真的就这么把军权交出来，回去做个太平王爷，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要死了。” 侯君集踢了他一脚，“你个莽汉，想死啊，什么话都敢说！” 几人纷纷闭口不谈这一点了，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李恪今天说的可不就全是实话？反而是李世民，有些没搞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用空话糊弄李恪。 眼看李世民还在门口坐着，程知节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就凑到李世民的身边，开口说道。 “陛下，您也莫要太过伤心，还是早些休息吧，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李世民沉默着不说话，休息什么，早点休息就能让李恪这个逆子把自己放出来吗？ 而且，李世民更加不愿意让他的这些重臣们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低着头，含糊着说道。 “知节，你把我的被褥抱过来吧，我今日就在门口这睡了。” 程知节意识不到李世民的这种微妙心理，就应诺一声，老老实实的给李世民搬来了两床被褥。 帮着李世民铺好，李世民听着身边的动静，眼圈泛红，沉声说道。 “辛苦你了，知节。” 程知节憨憨一笑，又退回去和房玄龄几人待在一块了。 房玄龄几人看着程知节上前表忠心，纷纷在心里暗骂程知节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事怎么能一个人办呢？ 不过程知节已经把被褥给李世民弄好了，这屋里有地暖，李世民也用不到更多的被褥，他们只好耷耸着肩还是坐在原地。 这个时候，他们几人也能看出来李世民的心情不好，不愿搭理人，所以也就很知趣的没往李世民脸前凑，把空间交给李世民，让他慢慢思考人生。 李世民侧身靠在门边，夜已经越来越深了，可是李世民没有一丝睡意。 李世民到现在还是不愿承认，自己成为了逆子李恪的阶下囚，在心里不断思考，这到底是哪出了差错？ 是朕错了吗？ 不是！都是那个逆子的错！ 李世民想到今晚李恪那张冷脸，心里就恨的发慌，这个畜生，居然敢这样对待他的亲生父亲，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就是让他把自己手中的军权交出来，回到长安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吗？ 我连你豢养私军，手下还有前隋骁果军的事都不计较了，你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 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啊！ 还是太子好啊，虽然太子…… 猛地，李世民愣住了，他想起来一件事。 蜀王被诬陷，和他断绝父子关系，那件事里少不了太子的煽风点火，有长孙无忌的手段，但同样也有太子的手笔，或者说，他俩本就是一伙的。 所以说，就是太子，其实也不是个真正的孝子，李世民的心中更为难受了。 第61章:朝会 袭人早上醒来，忍着身体的不适，想要帮着李恪穿衣洗漱。 李恪满是深情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天算是朕特批的，你老老实实待着，让其他人服侍你吧。” 袭人感动的看着李恪，给他献上一个香吻。 “陛下真好。” 李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就穿好衣服上朝去了。 李恪建立的大明朝廷，因为他自己的习惯，给这些大臣们一人一把椅子，大家都坐着，不用跽坐在地。 甚至李恪还特意在每个人的椅子边上，摆放的有茶水，朝议分了两个阶段。 一个时辰就停下来，休息一刻钟，然后再开一个时辰，可以说是相当的人性化了，岑文本本来还有些反对，不过开了几次朝会，就不想再回到大唐的那种朝会制度了。 所以李恪舒舒服服的坐在软垫子上，看着下面的朝臣们陆续到场，他今天打算最后再说李世民的事，先听听朝臣们都要说些什么。 等到朝臣们都坐好，李恪身旁的内侍开口了。 “朝议开始，诸臣上奏……” 说起来，这样的十天一开的朝会，性质就跟后世公司开每周例会是一样的，大体上就是各级官员通报下自己这个部门最近做了什么事，还有后面几天的工作规划。 真正有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都是在朝会前后，李恪和内阁的几位宰相商量好之后，下达通知，让这些官员完成就是了。 少府的李政站了起来，先人一步，向李恪进行汇报。 李政的名字都还是他自己被召唤出来之后新取得，原来只有名没有姓，所以随了李恪的姓，又取名叫政，也算是纪念当年的始皇帝了。 “陛下，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已经建立完成，现在每天能印出上好的纸张数万张。” “只是……印刷工坊缺人，缺识字的人，工匠们印刻雕版，也需要识字，不然的话效率太低，还容易出错。” 李恪坐在龙椅上，半扶着脑袋想了下说道。 “要不让他们先死背下来字的笔画？照着笔画刻？识字的话，需要的时间太久了，可以考虑建立夜校，等工人下班之后统一教，总之不能耽误工坊的运作。” 李政考虑了下，觉得李恪的思路不错，就领命又坐了回去。 之前派去巡视春耕的官员这次也回来了，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陛下，我们可能要缺粮了！前次原吐谷浑王穷兵黩武，花了大量的粮食，如今还有二十多万的兵卒，还在前线对峙，对后勤压力很大。” 兵部尚书就很不满意的说道。 “事情事态如此，你们这些在后面种地放牧的，总不能拖我们后腿啊！” 户部尚书站出来苦笑连连。 “这事换谁来都没办法啊，确实有些缺粮了。” 李恪有些好奇的问道。 “朕之前从西突厥虏获的那些牛羊呢？有没有杀一批制成肉干，抵做军粮？” 户部尚书鼓起勇气，看向李恪说道。 “陛下，这样实在有些浪费，臣以为还是先养到秋天再杀的好，至于那批老弱的牛羊，早就已经杀了，现在正在赶制肉干。” 李恪点了点头，这些户部的官员心里有数就行。 礼部的官员这个时候也站出来，开始叫苦。 “陛下，现在人手不够了。懂得汉话，能写汉字的人太少了，若是少府的工坊再用去一批，可能就很难再往外推动汉化了。” 说到这，这个官员犹豫了下，还是接着说道。 “另外，汉话的韵书太难了，在伏俟城比较好推广，也是因为之前城中的贵族们大多都懂些汉话的原因，放在其他地方，不具备这个条件，和当地的父母官配合起来也很有难度。” 李恪听到这话一愣，这还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不过李恪仔细想了想前身学过的韵书，还有小时候识字的吃力，就有些能够理解了。 而且说起来也挺搞笑的，李恪手下有秦人，有宋人，还有些是唐人，大家虽然都是说的汉话。 但各自的口音也完全不一致，比后世各地方言之间的隔阂还要大，教出来的学生们口音也一样不同，只能说都是认得汉字罢了。 李恪之前就忽视了这点，要不是这个官员提醒，他还真的没有想到。 不过既然有人说出来了，李恪琢磨了一下，就想出来办法了，最简单的就是汉语拼音啊！ 李恪想到这，神色一振，笑着对这位官员说。 “爱卿所言之事，朕记下了，我这倒是有个法子，能够帮着孩子们快速认字，还能统一现在的口音。” “等会下朝了，你暂且留下，我把事情跟你说下，你可以自行整理出来。” 这个礼部的官员心里还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也不好驳了李恪的面子，就诺了一声，坐回位置上了。 剩下的一些大多是些关于民生的小事，李恪也就是听听，把处理的权限下放给了荀汉几人，这点小事用不着他来操心。 这次朝会，就算这么结束了，在李恪的示意下，礼部的尚书和几位宰相暂且留下来了。 李恪想了想，让身边的内侍拿了纸笔过来，想了想对礼部的尚书说道。 “朕有一法，算是借鉴了极西之地的文字，每个文字都有特殊的读音，也能相互组合起来，为汉字注音。” 李恪一边说，一边把那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写在纸上，递给礼部尚书，在礼部尚书仔细看这张英文字母表的时候，李恪还给他举了一个浅显的例子。 “比如说，这个‘g’和‘e’，他们两个组起来就是ge，又分成四个声调，第一声可以读作‘哥’，第二声可以读作‘阁’，第三声可以读作‘葛’，第四声可以读作‘个’。” 李恪边给他说，边在纸上写出这四个字，礼部尚书听的心头一震。 这方子确实简单啊，一个拼音四种读音，完全可以覆盖很多汉字，就是有些字读音和这四种声调不完全一致的，也可以把这字的读音改成符合这些声调的。 这是不亚于始皇帝统一文字的功劳啊，礼部尚书非常激动，崇拜的看着李恪说道。 “圣明无过陛下。” 李恪挥了挥手，没让他继续拍马屁，笑着说道。 “这东西还是需要你们礼部的官员进一步完善的，我只能简单地给出这么个例子。” “这些东西再配合上少府的印刷术，说不定未来的孩子们就可以在书家中直接识字了，都不需要老师了。” 礼部尚书想到这样动人的前景，心头一片火热，手中紧抓着那张写着字母表的纸，匆匆和李恪告别，看起来是要加紧和他的同僚们商议了。 第62章:苦恼的李恪 李恪笑看这位敬业的礼部尚书出了宫殿，再看看殿中还剩下的三位宰相，说出了一个比较劲爆的消息。 “诸位爱卿，李世民现在被我关押在王宫的一处偏殿里了。” 这个消息可是把这三人震得不轻，李世民来了伏俟城，他们都知道。 昨天李恪宴请李世民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恪这怎么就把李世民给囚禁起来了？ 岑文本是最激动的一个，他好歹也是当了一段大唐的官员，还算受李世民的重视，就赶忙问道。 “陛下，这……这是为何呀？以子囚父，于理不合啊。” 李恪倒也没瞒着他们，直接把昨晚李世民的那些条件讲了，这下连岑文本都无话可说了。 单就李世民的这些条件来看，分明是要把李恪往死路上逼，哪还顾及了父子之情。 不过岑文本还是和李恪强调道，“陛下，不管后续如何，李世民您一定不要杀，杀了他人心就散了。” 岑文本说的是实话，他治下的核心力量就是召唤出来的汉人们，而汉族一向都是讲究仁孝的。 若是出了这种事，恐怕连被他召唤出来的这些人也会弃他而去，毕竟他们也并不是没有自己思想的工具人。 更何况，李恪还有心回到中原，一统天下，要是身上背着这样的污点，那么政权的合法性就会一直受到质疑，得不偿失。 李恪点了点头，随后就很是苦恼的说。 “我知道这点，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了，本来我还有想法，打算挟持着他，一路上把凉州等地占领，回到长安，兵不血刃的拿下大唐。” 荀汉立马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指出了李恪的错误。 “陛下，在你看来李世民是那种人吗？他这么多年亲自征战，骨子里的傲气，是不可能被您这么消磨掉的。” 李恪苦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他后来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想法出现的偏差。 李世民到底不是明英宗那个废物，被俘之后还帮着敌人叫关，这种事也只能存在于他李恪的想象之中了。 “所以我想求教诸位，该如何处理李世民怎么样才能拿到最大的好处？” 李优捋了捋胡子，咂摸了下嘴。 “这事……不太好办，陛下可否跟他讲讲感情，让他立陛下为大唐太子？这样陛下率军回长安，逼着他退位，也未尝不可。” 李恪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 “这事很难，就算我能放下心中对他的不满，我估计他也不会让我当太子。”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他之前对我的所有种种都是错的，我看他不会这么轻易低头。” 岑文本还是更了解些李世民，赞成的说道。 “确实如此，当初突厥来袭，李世民被逼着签了渭水之盟，这口气他也不过咽下去了两三年，很快就把东突厥灭了。” 李恪期待的看着眼前的这三位重臣，说道。 “众卿还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他们三个考虑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太特殊了，历史上也没有先例，唯一和这个比较像的是赵国的沙丘之变。 可那时赵武灵王已经退位，赵惠文王已经是赵国的合法君主了，有了法理基础，而且赵武灵王有分裂国家的意图，这才把赵武灵王饿死在沙丘。 这和现在李恪和李世民的关系完全像是两码事，甚至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现在他们父子更像是一地强藩和中央朝廷的矛盾，偏偏两人又是亲生父子，比之其他权臣，多出了亲属关系。 最重要的是，李恪在大唐缺乏根基！他没有在大唐担任过职务，没有人受到过他的恩义，缺乏群众基础，这就使得李恪没法直接兵变。 这样的局面，实在让人头疼，李优他们三个只觉得现在的李世民完全就是一个精美的花瓶。 美则美矣，又生怕它碎了，放在手里还没什么大用。 李恪有些失望，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处理李世民的好方法。 目前来看，还是只能让李世民继续在偏殿里委屈一段时间了。 李恪放了他们三个宰相回去处理政务，他自己回到宫里，打算去找杨妃聊一聊，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处理李世民的法子。 王宫里，李恪来到了杨妃的寝宫。 杨妃看到李恪前来还有些讶异，她正准备去花园里逛逛呢。 李恪上前一步，搀着杨妃，慢慢往花园走去。 “今天不是朝会吗？你已经开完了？” 李恪点了点头说道。 “儿臣已经处理好这些朝政了，不过是有一事想要咨询母后的意见。” 杨妃张着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恪说道。 “你是想问怎么处理你父皇吗？” 李恪点了点头，有些发愁。 “他被关在这，对我其实也没什么好处，可是又不能就这么放他回去。李相等人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所以我向来请教母后。” 杨妃用手指虚点了下李恪。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到底是父子，你可以试着和他缓和下关系，最好能稳妥点继承大唐的法统，我也不愿再见到隋末那样的生灵涂炭了。” 杨妃说到最后，脸色感慨，她算是经过了盛世，又经历了乱世的人了，所以对乱世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反感。 所以，虽然最后李渊夺了她们家的江山，杨妃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到底成王败寇，而且她父亲治理的时候，国家情况确实不太好，征发的民力太多了些。 李恪点了点头，说起了今天看守李世民的侍卫们禀报的事情。 “昨晚，李世民还在偏殿里大喊大叫，一直在那骂我，实在有失他作为帝王的体统啊。” 杨妃想到李世民那个平日里十分骄傲的人，却对着李恪破口大骂，说些污言秽语，心里就觉得十分有趣。 杨妃笑了笑说道。 “他恐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吧？说起来你们还真不愧是父子俩，有样学样的。” 李恪有些不满意了，拉着长腔说道。 “母后……” “好了好了，你最像我，咱们去看看还被你关着的爹爹吧。” 说完，就让李恪领着她往关押李世民的偏殿走去。 第63章:傲娇的李世民 李世民昏昏沉沉的醒来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昨晚他坐在殿门口，硬挺了一个晚上，最后实在没忍住，才睡了过去。 李世民抬眼一看，殿内的房玄龄等人已经吃完早饭了，碗筷就在一边放着，这让他很不满意，这群臣子怎么能这么没有气节！ 堂堂大唐忠臣，不应该吃这嗟来之食啊！ 看到李世民醒来了，房玄龄和程知节等人七嘴八舌的喊道。 “陛下，您醒了？” “陛下，一会儿的午饭，您一定要尝尝，这蜀王这的饭菜，可真的比大唐的好吃多了，我还以为昨晚那是特例呢。” 李世民黑着脸，说道：“你们的骨气呢！” “咳咳，这到底是蜀王殿下，并非别人，我想他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程知节脸上带着些讪笑的看着李世民说到。 李世民反驳道。 “胡说！朕昨晚就梦到了，这个逆子要杀我！！” 房玄龄脸色古怪，轻咳了两声，提醒李世民道。 “陛下，您也说了，那是您做梦的时候……” 李世民脸色一红，有些羞恼的说到。 “朕不管，我觉得蜀王这个逆子，肯定是要对我不利的！他给的东西，我之后一概不吃！” 侯君集有些不舍的看着眼前的饭菜，这李世民不吃了，他们当臣子的也没什么理由能安心吃饭了。 就是可惜了这些饭菜啊，这么香！ 程知节听到李世民的话，脸色一垮，嚷嚷道。 “陛下，这不吃蜀王给的饭菜，咱们吃啥呀，总不能饿死吧？” 李世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说不吃蜀王东西，也是出于一时激愤，没有认真想过后续怎么做。 李世民犟着嘴说到，“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觉得到时候总能想到办法的！” 房玄龄几人看着已经有些魔怔了的李世民，齐齐叹了口气，都又缩回到角落里。 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天子现在这么气急败坏，接受不了被囚禁的现实啊！ 别说天子了，就说他们四个就真的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现实吗？ 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们到底是臣子，事情的关键不在他们身上，而在李恪和李世民父子关系上。 所以，他们四个还能算是冷静的来考虑事情。 侯君集小声嘀咕道。 “蜀王这家伙，实在太过分了，这样把大伙囚禁起来，属实不给大家面子。” 段志玄打量了他两眼，说到。 “怎么，还想着出去以后给蜀王来个狠的？” “就咱们那点手艺，打又打不过，就别自取其辱了。” 侯君集老脸一红，说的话声音更小了。 “你就不能让我在嘴上占点便宜？非要这么直接的打破幻想……” 听到侯君集这话的房玄龄等人，都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说侯君集心大还是他没心没肺。 殿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是骁果军在给他们送饭来了。 程知节早上的时候，就是听着这个声音，才起来的。 饭菜被一名军士端进来，放在地上，他身后有五六名手都放在剑柄上的同僚，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的逃跑。 房玄龄几个也很知趣，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谁知道蜀王会不会真的杀他们，可能李世民不会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真的说不好了。 吱呀，这些骁果军又出去了。 饭菜留在地上，散发着阵阵香气，都是吃过蜀王这的饭菜的人，明白有多好吃。 早上李世民没醒的时候，他们三个武将还为了抢菜，比了比力气，分出了个一二三才正式吃饭的。 可是现在……李世民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们这几个臣子也答应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 房玄龄眼巴巴的看着放在地上的饭菜，慢慢放凉，香味逐渐消散。 程知节的肚子，一直在那咕咕叫，他们这种武将，平日的食量就很大，被关在这吃蜀王家的饭菜，更是胃口大开。 可是这里准备的饭菜，都是按照一般人的饭量准备的。所以程知节几个人早上就没怎么吃饱。 侯君集红着眼看着慢慢要变凉的饭菜，故意对着李世民那边大吼道。 “嗟来之食，不吃，不吃！” “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关起来给我们送饭的行为是绝对不可取的！” 他们还希翼着李世民能够因为感动，让他们重新吃饭。 可结果，实在出人意料。 李世民被他们感动的流泪，觉得这都是大唐的肱骨之臣，连自己肚中的饥饿都像是忘掉了几分。 李世民现在也是靠着一股精气神硬挺，他不想在蜀王面前丢脸。 他的想法房玄龄等人能猜到，可这才饿了一会，肚子就要开始造反了，实在有些顶不住。 程知节小声嘀咕道。 “你们说，咱们会不会成为第一批被饿死的使者呀？” 房玄龄骂了他一句。 “乌鸦嘴！” 可是房玄龄的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的，这还没到为大唐殉节的时候。 纯粹就是李世民的一厢情愿，打算拉着他们这些属臣们一起饿死。 房玄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 虽然文人也讲究气节，但这蜀王和陛下到底是一家人，应该不用那么严苛吧？ 程知节也是紧盯着放在门边的饭菜，咂摸两下嘴，幽幽的说道。 “我看这大丈夫能屈能伸，咱先忍一忍，等出去了再和蜀王较劲，你们觉得怎么样？” 侯君集咳嗽两下，装模作样的说到。 “诶，老程，这样不太好吧？” 程知节瞪了侯君集两眼，你小子这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我承担违背陛下命令的责任吗？ 房玄龄一看有人挑起了话头，立马高声喊到。 “陛下，我们都可以不吃，左右不过死我们一人。但陛下您是一定要吃的，大唐社稷就要靠着陛下呢！” 瞧瞧这说话的艺术，本来李世民听到程知节和侯君集的话，心里极其不高兴，认为这俩人实在不是个东西！ 怎么能被蜀王的几碗饭菜就给收买了？ 但房玄龄这话一说，高度就有了，这不是朕想吃，这是朕为了大唐江山社稷不得不吃啊！ 李世民转身看向房玄龄他们四个，眼中泪光闪闪的说道。 “唉，知我者房卿也，朕确实应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该耍这些小性子。” 段志玄一脸钦佩的看着房玄龄，这些读书人说话真是一套又一套的，厉害啊！ 第64章:李恪到来 不管怎么说，李世民愿意吃饭了，程知节等人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自己的肚子也不会饿着了。 四个人放开自己的矜持，飞扑到这些饭菜面前，开始抢菜吃了。 “陛下，这个鸡腿真香，您也尝一个吧。” “陛下，这串烤肉鲜嫩多汁，没什么膻味，实在是肉中的上品啊，来，陛下，快吃。” 李世民满脸抽搐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两员大将，在这耍宝。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手上的动作，李世民也一点都不比他们几个臣子慢。 很快，他们五个人就把饭菜全部吃完了，李世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剔牙。 一边的程知节还尤不满足的说道。 “可惜了，这么好的饭菜没配上好酒，有些浪费了。” 侯君集在一旁点赞，“可不是吗，要是有酒，那吃饭才有味啊！” 房玄龄在一边悄悄提醒道。 “咱们还在被蜀王关着呢，你们别这么嚣张啊！” 提到被关起来的现实，程知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在一旁打拳。 程知节这套拳打的也很有意思，拳法虎虎生风，口中不停呼和着。 “蜀王看招！我一定会带着陛下从伏俟城杀出去的！哇呀呀呀！” 李世民目无表情的看着程知节的表演，之前知道他很喜欢耍宝，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有心耍起来。 说真的，李世民现在恨不得自己之前就不认识程知节，这事实在太羞耻了。 房玄龄等人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程知节，那表情就差直说我要和你割袍断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领着杨妃来到了殿门口，还没进屋就听到程知节的叫喊。 李恪心里忍俊不禁，程咬金不愧是程咬金，到哪都能整出些花活来。 李恪推开殿门，和程知节对视一眼，程知节这才讪讪的停下舞拳。 李世民看到李恪和杨妃一起来了，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又把身子转过去，坚决不肯正面面对着李恪。 李恪也不在意，笑眯眯的看着一边的大唐四位重臣，说道。 “诸位，昨晚休息的还好？看程将军这么精神，我这招待应该是不错的吧？” 这怎么叫不错？哪有这种招待法？ 把人给关起来招待，算哪门子事嘛！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何况本来李世民带着他们过来，就是有求于李恪的。 而昨晚李恪的反应，也是摆明了软硬不吃，他们也拿李恪没啥办法，只能按着李恪说的来了。 房玄龄率先起身回礼说道。 “蜀王殿下，不知今次前来有何贵干？” 李恪笑眯眯的说道。 “也没啥，就是我母后想来看看我们尊敬的唐皇罢了。” 李世民脸色十分恼火，李恪这话里那种阴阳怪气的味道，隔着十里地，他李世民都能闻出来！ 李世民刚想要反驳，却发现，李恪居然带着房玄龄等人暂且出去了，把空间都留给他和杨妃了。 杨妃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李世民，眼神极为复杂。 前些年的时候，自己还要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世民的脸色行事。 可是现在？在原吐谷浑的地盘上就是李世民也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好在杨妃不是那种权力欲很重的人，还能淡然处之。 李世民的心情更为复杂，昨晚他还志得意满。 认为蜀王这个逆子很快就会跟着自己回长安了，他李世民不费一兵一卒，就从李恪手里接过吐谷浑，还能收进几十万的精兵。 哪里能想到，转眼自己这个天子就变成了阶下囚！ 李世民冷着张脸问道。 “你来做什么？炫耀你那个好儿子做的事吗？” 杨妃抿了抿嘴，放肆的笑了起来。 “他难道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李世民涨红着脸说到，“我恨不得没有生这么个逆子！” 杨妃淡淡的说道。 “行了，你别这么演戏了，好好聊聊，怎么才愿意让恪儿成为大唐太子？” 李世民脸色一僵，李恪难道真的愿意回到大唐？ 只是太子……李世民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此事关乎国本，不可考虑蜀王！” 杨妃不屑的看了眼李世民，“天家有那么重视这些有得没得吗？！” “你李世民难道就是正统太子？” 杨妃的话，戳中了李世民的心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立身不正，所以才这么焦心李恪的事。 杨妃看着一句话不说的李世民，丢下一句。 “你要是想不好，你就在这慢慢想吧，反正恪儿不急于一时。” 李世民还想开口拦住杨妃，但考虑再三还是忍住了。 拦下来李世民也不愿意让李恪当太子，如果李恪真的成了太子，恐怕要不了三年，就会让他李世民变成太上皇。 这完全不符合李世民的雄心壮志！ 李世民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妃出去没多久，房玄龄等人就又被关进来了。 他们几个小心的看着李世民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都开始猜起来，杨妃究竟和李世民说了些什么？ 李世民现在无暇顾及他身边这些功臣们的想法。 只是呆呆的躺在铺被上，正儿八经的开始衡量李恪当太子和李承乾做太子的区别。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李世民之前也没想过，原来李恪在他心目中这么有才华。 能文能武，才能过人，做事干脆，不耍阴招…… 比较起来，李承乾这个年纪上还算不错了，可是和蜀王一比，实在没眼看。 就这，现在的太子更多也是个传声筒，他自己的想法太少，主要的事都是听长孙无忌的，这可不是一个明君。 李恪呀，李恪！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说实话，要是把李恪换成长孙皇后的其他儿子，李世民早就会想着换太子了！ 可李恪身上的隋朝皇室血统，和庶出皇子的身份，让李世民到现在都很警惕。 而事实证明，他的警惕是没有出错的，李恪手下确实有不少前隋的军卒。 李世民自认为心胸算得上开阔，可是李恪这小子，豢养私军，一养就是几万到十万。 这和其他皇子们豢养的私军能一样吗！ 而且这事之前李世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让他感到十分惊悚。 心里就更不希望李恪继承大统了，所以昨天才打算把李恪的所有军权全部剥夺。 可是，这样的想法到底是失败了。 第65章:长安惊变(上) 凉州大营。 长孙无忌较焦躁的看着音兴城方向，很是忧心的说。 “陛下这怎么还没回来？” 一旁的李大亮默不作声，心里也有几分着急，李世民已经出去到伏俟城十多天了，若是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要回来了。 可是现在连个口信都没有，不能不让大臣们心急。 不过接下来长孙无忌的这句话，就让李大亮变了颜色。 “难道蜀王欲对陛下不利？” 李大亮脸色一正，严肃地对长孙无忌说道。 “您这话就不应该了，有无端诋毁蜀王的嫌疑，还望长孙大人切莫再说这样的话。” 李大亮这一说，把长孙无忌怼的脸色难看。 但是李大亮也不怕他，说到底，长孙无忌现在做的一些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失了正道，对他看不上眼，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忽然，在外看门的士卒来报，长安来了人马，直往大营方向而来。 李大亮忙让人把他请进来。 这个信使进了大营，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呢？此事紧急，还需陛下抓紧回返长安！’ 李大亮苦笑着让信使先坐下，喝杯茶。 “陛下现在带着房相公等人，去了伏俟城，不在大营。” 这位信使满脸的焦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长孙无忌看着信使这么着急，就开口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着急？长安不是有太子监国吗？” 这位信使看看周围都是朝廷重臣，也是可以信任的，就一拍大腿，把事说了出来。 “这皇后娘娘犯了气疾，忽然病重，太子还要去服侍皇后娘娘呢，无心国事。” “什么？！” 长孙无忌惊得茶盏都打了，这个消息真的犹如晴天霹雳！ 长孙皇后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有气疾，但那一般是秋冬多发，这都已经是春天了，之前从来没有这个时候犯过病。 怎么会忽然就病重？ 李大亮也是一脸凝重，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李大亮看了看眼前这个信使，他已经累的不成人样了，恐怕是昼夜不眠，赶往凉州的。 于是李大亮就安慰他说道。 “你先不要急，我这就派士卒八百里加急，往伏俟城去，向陛下通报这个消息！” “你就先待在大营，万一陛下明天就回转，你也好能见到陛下，说这个事。” 信使犹豫再三，为了防止去伏俟城的路上和李世民错过，就决定还是先待在大营里，同意李大亮的处理方法。 李大亮赶紧写了封信，让手下士卒带上，速速送往伏俟城！ 长孙无忌还在问信使，究竟怎么回事，皇后怎么就忽然重病，信使也是一脸的为难，他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哪知道那么多事。 李大亮看到信使的为难，就制止了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相公，你不要这么逼他，他来送信，能知道些什么？”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派亲信，去长安打听。” 长孙无忌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是啊，有什么不清楚的，还是让自己的家丁回去问好了。 长孙无忌一边派人回长安打听，一边在心里祈祷，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出事，平平安安的，至少要坚持到李世民回去。 …… 李恪在李世民被关了两天后，就下了一个决定，让李嗣业带着部分陌刀兵还有混编进来的吐谷浑士卒，一同去清扫草原，尽量抓奴隶。 李世民既然来了，大唐方向就不用再做太多的防备，也能缓解一部分边境压力。 而西突厥王帐被李恪攻破了，可是西突厥实力其实还在，趁这个时候，去把草原清扫一遍，也便于之后李恪向西域进军。 李嗣业得到这个命令后，也是极为欣喜，他在伏俟城早就呆腻了，恨不得早点上战场！ 忙不迭领完命令，就带着十多万大军出发，前往草原。 李恪看着李嗣业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些思索，第一次召唤出来的这几位将军，好像都只能用作大将。 勇武是足够的，可是不能成为一方之帅，倒是打下西域之后，能召唤出来的徐达等人，都是帅才。 这让李恪对攻打西域的心情变得更为急迫了几分，现在李恪的手下还是人才不足。 要是像李世民那样，有那么多将相之才，还会把西域这些国家留到现在？ 整个吐谷浑境内，所有的劳动力都被李恪整合起来了，他想要大作建设，联通吐谷浑境内各处，最好还能往草原和大唐延伸一段。 虽然户部的官员一直在叫苦，可是粮食其实还有不少，而吐谷浑民间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究其根本，之前的吐谷浑王对他们国内的这些人，太过横征暴敛，现在李恪做的这些，对比吐谷浑王那都不算事。 何况，李恪派出去的官吏，都把李恪的意图宣扬的很明白了，修路是为了连通各处，方便各个部族交换商品。 特别是盐、铁等商品，这些都是流落在草原上的一些部族急缺的，吐谷浑境内有不少盐湖，可是盐湖周边的交通很差，基本就辐射了周边那一带。 其他各处的部族，享受不到这样的福利，若是按照李恪的规划，这些道路一旦修好，大家都能吃到低价盐。 来帮着做工的百姓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何况李恪征召百姓干活，是管饭的，并非征发劳役。 一时之间，少府部门也派出了众多匠人，散布到吐谷浑各地，帮忙规划道路。 辽阔的吐谷浑大地上，有无数忙碌的身影。 李大亮派来的士卒从音兴城进入吐谷浑境内，看到的就是这样热火朝天的一幕。 这位士卒来不及感叹，只能拼了命的往伏俟城赶，一路上连杯水都来不及喝。 终于在两天内赶到了伏俟城，到了王宫门前，话都没来得及说，恍惚着就栽下马了。 当看守宫门的士卒向李恪通报的时候，李恪还以为是自家军队的士兵，心里还奇怪，这是哪处出现了战事吗？ 等到这名士卒被救治着，醒了过来，李恪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唐的士卒。 第66章:长安惊变(下) 听完这名士卒说的消息，李恪也不禁皱了皱眉，这事…… 犹豫了一会，李恪还是先去见了下杨妃，杨妃听到李恪说的事，神色恍惚。 “长孙皇后这就病重了？这可真是……” 杨妃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恪。 “你来是想问我，要不要告诉你父皇吗？” 李恪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打算告诉李世民的，这种事情若是瞒着，儿臣心里也过意不去，身为帝王不应如此下作。 不过我想先跟母后通报一声，还想着怎么样劝母后接受我这的做法呢。” 杨妃哑然失笑，没好气的瞪了李恪一眼。 “你母后我看起来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李恪低头不说话，这谁知道呢？ 女人碰到这样的事，大概都会小心眼一点吧？ 杨妃想了想说道。 “你就直接告诉你父皇吧，长孙皇后还算是个大度的，没怎么针对咱们娘俩，自然我们也不应当针对她。” 李恪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大步转身出去找李世民了。 杨妃一人待在宫殿里，嘴角似笑非笑，喃喃道。 “你也是个没福气的，这么快就要没了。不对，你是有福气的，不用亲眼看着你儿子被我儿子赶下台去……” 李恪来到偏殿，径直推开门，就看到房玄龄四个人还是在角落里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李世民依旧像以往那样蹲在房门不远处。 和之前相比，还是多了点精神了，看起来是想通了点什么？ 李恪推门的动静把他们五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看到是李恪单独过来，心里都有些惊讶，这是来干什么？ 李世民最先沉不住气，向李恪吼道。 “你个逆子！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你有种就把我关到死！” 李恪脸色古怪的看着李世民，一边的房玄龄等人也是脸色尴尬，李世民现在这表现是有点跌份了。 李恪摇摇头，看着李世民说道。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劝你什么，不过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李世民警惕的看着李恪，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朕不听，谁知道你个畜生又要拿什么话骗我们！” 李恪有些怜悯看了李世民一眼，啧啧两声，拉起了长腔。 “你不想听？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唉，可怜那人为了大唐辛苦了一辈子，最后却……” 李世民的心一直往下沉，这话说的像谁？难道长安出了什么事？哪位大臣忽然去世了吗？ 程知节最耐不住性子，朝着李恪嚷嚷道。 “蜀王殿下，您有话就直说，不然我们哪能知道您想说什么呀！” 李恪也不戏弄他们了，看了眼李世民就平铺直叙的把得自凉州大营的消息说了出来。 “长孙皇后病重，犯了气疾。” 李世民眼睛一红，有些暴怒的看着李恪。 “这不是真的！是你这个逆子哄骗我的！” “你个逆子，连你嫡母你都要编弄消息诅咒她！” 房玄龄看了看李恪的神色，好像不是在说笑，连忙上前一把拉住李世民，高喊道。 “陛下，冷静啊！陛下！先让蜀王殿下把话说完！” 看到李世民慢慢变得冷静下来了，李恪淡淡的说道。 “是真是假，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是凉州大营的消息。” 李恪看了看李世民两眼，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可还是宣布放他们出去，让他们自行打听询问信使去。 李世民迫不及待的走在最前面，连凉州来的士卒在哪都没问，直接匆匆出了殿门。 房玄龄四个落在后面，苦笑着看着这一幕，走过李恪身边的时候，还给李恪行了一礼。 这也算是无声的道谢了，这个消息若是李恪想瞒，按现在的态势，他能瞒到长孙皇后去世。 可是李恪到底没有这么做，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是比较感激的，他们跟了李世民这么多年，也很清楚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感情之深厚。 李恪等他们都出了偏殿，就又回去处理政务了，他现在还是挺忙的，虽然前线基本没怎么打，但是内政上，李恪想做的事太多了。 就连岑文本他们也一直在劝，让李恪缓一点，爱惜民力，甚至岑文本直接说出要以隋炀帝为鉴的话。 搞得李恪尴尬不已，但李恪的脑子也就此清醒多了，所以后面安排的需要大肆动用民力的事，只剩修建道路了。 其他的诸如移风易俗，印刷书籍都不会特别伤害百姓。 说到底，李恪之前还是把治下百姓当成一组组数据来看，这也是他穿越之后的一个小毛病了，特别是在有了系统之后，这种心态更为严重。 好在这次岑文本把他骂醒了，要不然以后还指不定做出来什么祸事。 就在李恪和荀汉等人商量朝政的时候，李世民在程咬金等人的护持下，冲进了大殿。 李恪看着眼神通红的李世民，挥了挥手，让士卒们退下了。 李世民直直的看着李恪，说道。 “我要立刻回去！你这个逆子不得阻拦！” 李恪撇了撇嘴，“说得好像我会拦你一样！” “不过，你走可以，让程知节他们留下来一段时间。” 房玄龄四人有些震惊的看着李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也很迷惑，“让他们留下来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让他们当人质？！” 李世民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 李恪很是头疼的看着李世民，这人还没老呢，怎么就糊涂成这样？ “我这边人手不够，不把他们留下来，我都要累死了！” “反正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会把他们留在这，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 李世民有些气急败坏，“你……” 一旁的房玄龄赶紧拉住了李世民，悄悄说道。 “陛下，现在回去看望皇后要紧，臣等留在伏俟城，相信蜀王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李世民有些感慨的看着房玄龄他们四个，眼圈都湿了，带着泣声拉着他们的手说道。 “这次苦了众位卿家了，等我回了长安，很快就会让人来把你们接回去！” “还有，你们在这一定要看好蜀王这个逆子，别让他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 程知节几个面面相觑，不过纷纷向李世民保证，一定会看好李恪。 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还在龙椅上坐着的李恪，张了张嘴，还是沉默着出了宫门。 李恪已经把跟着李世民来的那五百人也放了，这次就跟着李世民一并回去。 李世民领着这些亲卫，匆匆离开了伏俟城，他现在只想早点见到长孙皇后，自己的爱妻！ 第67章:安排大唐四人组 李世民走了，这下房玄龄几人待在这处大殿，就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李恪要让他们干什么。 侯君集试探着问道。 “蜀王殿下，您这打算怎么安排我们？” 李恪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安排你们进内阁，帮着我处理政事啊！” “我这就三个大臣，每天大事小事一大堆，他们不累，我都替他们累得慌，正好你们在这，就帮着一起处理吧。” 程知节一下子就急了，直嚷道。 “殿下，俺老程只会打仗，处理政务这种精细活，就别让我干了！” “是啊，要不这些事都给房相做吧，我们帮殿下你守门都行。” 房玄龄很是无语的看着这三个同僚，哪有这样的朋友？ 李恪瞪了程知节一眼。 “我就不信了，你们连行军打仗十几万人的事都能安排好，怎么就处理不了政事了？” “就是真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不会问吗？” 程知节眼神一亮，嘿嘿一笑，说道。 “殿下，这可你是说的，那俺老程干了。” 侯君集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想要叫苦，被程知节一把拉住，嘀嘀咕咕说了些东西，侯君集的脸色也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看着房玄龄嘿嘿直乐。 房玄龄和他们同僚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脸色一苦，就向李恪说道。 “殿下，您这样还不如把他们安排出去打仗，这样我总是能轻松些。” 李恪其实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还是有些不太信任他们，担心程知节等人领着兵就跑了。 万一弄成这样，他李恪的脸往哪放？ 犹豫再三，李恪还是没有同意房玄龄的建议，暂时还是把程知节等人一并放到内阁里吧。 李恪挥挥手，把他们几个都赶了出去，留下自己的心腹。 岑文本看着李恪就先是抱怨。 “殿下，你要是把程知节他们安排进内阁，恐怕做不了事，还要捣乱。” 李恪叹了口气。 “这事我也明白，可是总不能让他们外出领兵吧？你们不怕我都有些怕！” 李优琢磨琢磨说道。 “让他们领兵，其实也无不可。” 李恪瞪大了眼睛看向李优。 李优笑着说道。 “殿下可以让他们当副将，统领部分原本大隋的军队。” 李优边说边向李恪挤眉。 李恪有些明白了，李优的意思是让他们三个统领李恪召唤出来的士卒，这些士卒的忠诚度是有保障的，不怕程知节他们把士卒拉跑。 而且是让他们当副将，上面还有原本的将领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李恪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 “那就这么安排吧！我之前有些考虑不周了。” 荀汉听完李恪的话，就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安排大唐来的这三位将军了。 “那接下来的一些军事安排，还要再作调整。” “陈晔将军应该从音兴城调出来了，我方和大唐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开战，把陈晔将军放在音兴城有些浪费。” “这样的话，就可以把侯将军调到陈将军麾下，一同往吐蕃作战，抓俘虏。” “程将军，可以让他快马赶去李将军麾下，和李将军一并清扫草原。” “段将军……” 岑文本出言说道。 “段将军为人沉稳，做事周全，不若让他先统领禁军？” 李恪看着自信的岑文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重要的一道兵力，交给段志玄？ 不过转念间，李恪就想到，看守王宫的禁卫军就是骁果军，就是段志玄统领一段禁军，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岑文本的这个建议。 然后岑文本就说道今天李恪决断的果断了，称赞道。 “殿下今日行事，实在果断！” “陛……李世民在这里，对我们没有大用，留着也是麻烦，刚好趁此机会把他放出去，还能彰显殿下的仁孝。” 李恪红了下脸，挥挥手说道。 “哎呀，岑师，你别夸我了。我之前哪想到这么多，不过是觉得长孙皇后病重，说不定就要去世了，拦着他回去实在不像话。” “所以就把李世民放回去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如此才更彰显殿下仁义，不加考虑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见殿下本性仁厚。” 李恪只能挥挥手，打断了岑文本的话。 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一来，就是有些可惜，之前还一直在想，能不能借着李世民的身份，直接进入大唐。” “殿下何必如此忧心，我想就算今日不能直接杀回大唐，未来不过十年，殿下也一定能达成所愿！” 李优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他是有这个自信的！ 虽然吐谷浑的基础很差，但是李恪有系统，只要攻下西域，以西域为根基地，手上良将无数，攻取大唐，指日可待！ 李恪也振作了下，笑着说道。 “我与诸君共勉！” 深夜，长孙琳也已经听说了今天李世民回去大唐的事了，特别是回去的原因，正是长孙皇后病重。 长孙琳帮着李恪更衣洗漱，犹豫半晌说道。 “殿下，听说我姑姑病重，是吗？” 李恪点点了头，随口回道。 “这事不假，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关我的事。” 长孙琳幽怨的说道。 “殿下！” 李恪这才反应过来，自家王妃可也是长孙家的，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安慰道。 “没事，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等你姑父到长安的时候，你姑姑病就好了呢？” 长孙琳想着平日里长孙皇后对她的好，终于没忍住，向李恪说了心里话。 “殿下，我……我想回长安看望姑姑。” 李恪怔住了，这怎么她也想回长安？ 李恪很是烦躁的说，“你在这添什么乱？你回去能干嘛？” “这个时候你回去，这不是没事找事？我这边和长安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这次关了李世民之后，恐怕就更差了，你要是回去，就真的不一定能回来了。” 长孙琳眼泪扑朔，她确实很想回去，可是李恪这么一说，她心里的想法也逐渐冷了下去。 这时候确实不应该回去，长孙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上苍，让她姑姑能早日康复。 第68章:李世民遇袭 李世民带着五百人急匆匆的在路上走着，忽然李世民感觉到了些不对劲，撒出去的斥候已经很久没来回信了。 李世民行军还是比较谨慎的，说到底他对李恪还是有些不信任，在他的地盘上行军，自然会小心一些。 而现在，这种小心可能要救他一命了！ 李世民肃然的看着身边的亲卫说道。 “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这些亲卫也都是经年的老卒，经验丰富，李世民这么一提醒，他们也发现不对劲了。 李世民皱着眉头想，难道是李恪那个逆子派人来截杀我？ 不，不对！ 他没必要这么做，既然要放我回长安，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何况房玄龄等人还在伏俟城。 若是真的是他派人截杀，就不可能在吐谷浑的地界上截，这样做实在太明显了，是个人都会怀疑李恪。 这样一来房玄龄等人也不可能为李恪效力，李恪留他们在吐谷浑的意义何在？ 一时之间，李世民也来不及想太多，只能做好接战准备，默默等待着。 李世民带着自己的亲卫又往前走了不过五里，忽然从旁边的一座山上冲下来千余人。 李世民看到这个规模的士兵，心里松了口气，若真的是李恪，他未免也太过小瞧朕了。 李世民想到这豪迈的一笑，大吼道。 “全军接战！” 跟随李世民的这些亲卫们纷纷解下身上的弓箭，齐齐向这群突袭而来的士卒射去。 对方也是射了一阵箭雨，李世民的亲卫们有些闷哼一声，就掉下马去。 双方都有一些伤亡，但李世民看着自己的亲卫就有些心疼，这可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了。 临阵不过三矢，亲卫们就把刀拔了出来，李世民红着眼一马当先的向敌方军阵冲去。 “杀！” 李世民的亲卫齐声怒吼，跟着李世民冲阵而去。 等到李世民冲进敌军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士卒全是番兵，这样看确实挺像是李恪的手段的。 可是再一看他们背上的弓，李世民的眼神就是一缩，这都是正宗的唐弓。 就是李恪治下的吐谷浑这里，也没有这种唐弓，这样形制的弓弩，都是禁军用的。 李世民的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朝中有人要杀我？ 但军阵之上，刀剑无眼，李世民也来不及细想，只能奋力搏杀，把这个疑惑留待以后了。 眼看这群番兵被李世民杀得越来越少，忽然又从侧翼包抄过来一群骑兵，看规模，足足有两千来人。 这下李世民的心就凉了一半，这样的精骑，来追杀现在有些疲惫的亲卫，恐怕是难以逃走了。 亲卫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纷纷怒吼道。 “保护陛下！” 这些亲卫试图把李世民围在一起，护着他突出这些残军，可是这个时候，本来和他们作战的这些番兵就像是红了眼，誓死不让他们从阵中突出去。 有些人临死前还要抱着唐军的马腿，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样一个突发状况，一下让李世民的这群亲卫死了半数，李世民来不及悲伤，只能吼道。 “跟着我突出去，按原路返回吐谷浑的城池！” 李世民杀红了眼，硬生生从这群番兵之中杀了出去，喘着粗气，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作战了，身体不比以前。 就这么一会，就把李世民累得够呛。 再看看就在身后缀着的这些精骑，还有那些还陷在敌阵中的亲卫，李世民只能狠下心，带着身边的这几十个人跑了。 精骑的将主看到有人逃跑，赶紧喊道：“快追！” 这时还陷在番兵阵中的残余唐军看到李世民已经突围，鼓足了身上最后的力气，怒吼着把这些精骑死死地拖在这。 最后一名亲卫战死的时候，身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刀伤。 精骑的将主愤怒的看着这些死去的亲卫，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了两个字。 “废物！” 他们在这纠缠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就是这个时候追，也追不上逃走的那批人了。 同样的，他们也不敢在吐谷浑的城池边上露面，只能恨恨的率着部队走了。 吐谷浑王宫，李恪忽然收到一个消息，李世民在外yu袭，现在昏迷不醒，人就在浇河城！ 他身边的亲卫坚持不往伏俟城，要让李恪亲自去接李世民。 李恪这真的是感到措手不及，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让李世民在吐谷浑地界上遇袭了？ 李恪强忍着怒气，匆匆召集了内阁的三人，还有留在这的大唐的四位将相。 当他们匆匆赶来王宫的时候，就看到李恪黑着一张脸，在那生闷气。 这些大臣都有些奇怪，李优当即站出来问道。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李将军扫荡草原出了什么差错？” 李恪忍着怒气，把手中的奏报递给李优，让他们传看。 “你们自己看吧！” 李优细细的看过这份奏报，脸上也是极为吃惊，一旁的几个人看到李优的神色，哪还能不知道，又出了大问题了。 见他们都要凑过来看，李优赶紧和他们直接说了。 “李世民遇袭了，现在重伤昏迷。” 程知节听的心头一跳，一把抢过李优手中的奏报，扫了一眼。 随后就大怒，冲着李恪发火。 “蜀王殿下，你这般手段是不是太过下作了！” 侯君集也是对着李恪破口大骂，把李恪吵的心烦。 李恪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怒火实在压不住了，一拍椅子，大吼道。 “够了！若是我做的，我自然会认！但不是我做的，你们谁也别想冤枉我！” 房玄龄已经看完了这份奏报，连忙拉住程知节，压着程知节和侯君集向李恪赔罪。 “你们两个也不好好看看奏报的内容！这里面写明了，陛下昏迷前特意让亲卫把他带回伏俟城，这说明陛下是信任蜀王的。” 一听奏报里还有这段，程知节有些讪讪，“这……俺老程给殿下赔个不是，我看的太急了。” 侯君集也是一脸羞愧，嗫嚅着给李恪道歉。 李恪挥了挥手，说道。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关键是现在怎么做？” “还有，一定要查明这些军队到底是谁的，又是从哪进到吐谷浑境内的！” 第69章:心软的杨妃 荀汉也是看过了奏报了，他出言建议道。 “殿下，此时还是先去把唐皇接回来吧，有些事我们在这揣测，也猜不出什么名堂，不如直接问唐皇身边的亲卫。” 李恪沉吟一下，就决定了。 “那我带着程知节，侯君集一并前往浇河城，房相和段将军就留在这处理政务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俯身领命。 李恪匆匆带着两千骁果军前往浇河城，连夜赶路，总算是在第二天凌晨赶到了。 城里的官员有些慌忙的想要来迎接，被李恪拒绝了。 “你们好好回去休息就行，我很快就回去了。” 这些官员还是有些犹豫，不想走，李恪不耐烦了，直接让骁果军把他们‘劝’回去睡觉了。 李恪领着早就着急的不耐烦的程、候二人，赶到李世民现在的下榻之处，看到李世民苍白着脸在床上躺着，身上还包扎着，但明显还活着。 李恪顿时松了口气，人没死就好，要是真的在他的地盘上死了，就是他现在不想和大唐开战，也是避不开了。 程知节和侯君集虎目含泪，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世民。 “陛下，你千万别有事啊。” 李恪把房间留给这两人，拉过李世民的一名亲卫，就到一边的屋子问了起来。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名亲卫看着李恪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不过看到他把程知节两人都带来了，现在也没有杀心，才老老实实的把这一战的经过和李恪说了一遍。 李恪皱着眉头，听完这名亲卫的叙述，让他出去把所有经过那一战的亲卫都喊了进来。 这些人个个身上带伤，站在李恪面前，却别有一股气质。 李恪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就问道。 “按照刚才那名亲卫说的，开始设伏偷袭你们的是一群番兵？这个是怎么判断的？” 亲卫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最后大致意见就是看头发，这些人的发型很显然就是番兵，要么就是刚刚汉化的人。 “那后面这批人呢？是番兵还是别的？” 这点这些亲卫们也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都用的是大唐的装备，就连最开始的番兵也是用的唐弓。 李恪听着这，心里有了些头绪，怪不得李世民让他的亲卫们带着他来找自己。 这事明显大唐内部出了内鬼，地位还不低，李世民敢带着这点人回去，那才是有鬼了。 反倒是粗一看嫌疑最大的自己，反而没什么动机在自己的地盘上截杀他。 李恪现在只剩下一个疑点了，这群精锐是怎么跑到吐谷浑的地盘上来的，这事很重要，弄不好就是吐谷浑这也有内鬼。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点的时候，李恪从浇河城买了一辆马车，让人把李世民抬到马车上去。 慢慢的带着这群人，回到伏俟城，一路上李世民都还没醒过来。 到了王宫，李恪的甲胄都还没有卸下来，杨妃和留守的房玄龄两人就匆匆赶来。 看着他们满脸急切，李恪只能说道。 “他人在后面的马车上，这就要搬进来了，你们别急。” 话音没落，杨妃三人就急忙赶了出去。 这让李恪看的很是无奈，母后呀，母后，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妃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世民，就是之前有再多的怨言，现在也不值一提了。 杨妃现在只希望李世民能早点醒过来，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李世民虽然是她的仇家。 可是这么多年在一起还算恩爱。而且当初杨广被杀，天知道她有多么惶恐，那个时候，李世民把她收入房中，不管怎么说对她也算是有活命之恩的。 可是杨妃现在坐在李世民身边，也只能抹眼泪，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再三嘱咐太医，一定要把李世民救醒。 李恪在一边听了两耳朵，实在对杨妃的软弱有些不解，只能归咎于女性天生比较感性了。 等到杨妃他们都出去了，李恪拍了拍李世民说道。 “醒醒，别装了！他们都出去了！” 李世民眼皮动了两下，但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李恪乐了。 “得，你愿意装，那就继续装着吧。” “我跟你简单说一下情况吧，现在这批人，我派人查了他们的尸体，大概率是突厥人，随后我在朝廷内部清查，也证实了之前有一批人从突厥方向进了吐谷浑境内。” “但是你先别急着高兴，你的亲卫都说了，这些突厥人用的是唐军的制式装备，甚至有些是禁军专用的，这话里什么意思你应该懂了吧？” “我想着你也是明白的，要不然不会转头回来伏俟城，看来你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不过又被一个儿子截杀，你气不气？这搞不好还是你最喜欢的太子呢。” 李恪的话里有着说不出的讽刺，一直到之前，李世民还想着维护李承乾的面子，可如今看来，这一点用都没有，他该反还是要反。 李恪看了看还趴在床上装死的李世民，慢悠悠的说道。 “我相信，你的亲卫里应该也有他的人，要不然没有那么准确，能拿到你的具体位置。” “凉州大营，可能也有人呼应，说不定音兴城已经要打起来了。” “你说你这辈子图的是个什么？哈哈哈！” 李世民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李恪看到了也装没看见，反正他李世民喜欢装死，那他就当看不见。 丢下这么一番话，李恪慢慢悠悠的出了大殿，留下李世民一个人在这慢慢反思了。 听到周围没有动静了，李世民悄悄睁开眼睛，确定殿内只有他一个人了，忍不住眼泪往下流。 刚才李恪在这，李世民实在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承认自己教子无方，还被儿子派兵截杀。 就像李恪说的那样，李世民也能猜到这次背后是谁在截杀他，最有可能的不是别人，就是李承乾。 凉州大营里有长孙无忌在，如果李承乾真的宣布继位，说李世民被李恪杀了，有长孙无忌在凉州大营，这股兵力很容易就能被李承乾掌握在手中。 只可惜，李承乾没想到他李世民的命有这么大，居然还是活了下来！ 不过这个消息，就算是传到长安去，恐怕也晚了，李承乾该继位的，应该都已经继位了。 李世民只是想不通一点，李承乾为什么这么着急？之前急着污蔑李恪，现在又急着截杀他，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他老李家到底做了什么孽，他李世民杀兄逼父登基上位，这一次李承乾竟然想要弑父上位！ 真的是造孽啊！ 李世民忍不住在被窝里抽泣着，而且李世民现在非常担心长孙皇后的情况，不知道长孙皇后究竟怎么样了。 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李承乾这个逆子放的假消息，更或者已经站到了李承乾一边，配合着他来截杀自己？ 第70章:兵荒马乱的大营 凉州大营，派去伏俟城的信使出发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还是没有李世民回军的消息。 这让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特别是长孙无忌，他的亲妹妹重病，李世民作为丈夫总是要在场的吧！ 长孙无忌现在深深地怀疑，李世民恐怕已经被李恪扣在那关起来了。 在中军大营里，长孙无忌沉不住气了，率先发难说道。 “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又是五天过去了，陛下还没回来，我看不如直接打进去算了！” “我觉得蜀王肯定是对陛下不利了！” 李靖作为李世民临走前钦定的凉州大营统帅，此时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也知道李世民还在伏俟城呢？ 这个时候攻打音兴城，就算李世民本来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不过李靖也明白，这更多是长孙无忌的气话，自己妹妹现在可能还在长安城躺着，一病不起。 可是自己和她丈夫，都在外面，不能回去照顾她，心里焦躁，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大亮皱紧了眉头，对眼下的这个局面也是非常为难，要是李世民有派人回复下凉州大营一些消息就好了。 他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正在他们这群人一起在大帐里枯坐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匆匆赶来，连声通报都没喊，直接掀开帘子，进了大帐。。 “启禀将军，有陛下的消息了！” 李大亮顾不得追究这名亲卫有些不尊礼法的行为，赶紧问道。 “陛下怎么说？” 这名亲卫脸色苍白，语气中带些颤抖的说道。 “这……还请诸位去后营一看。” 这个时候，就是再蠢的人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一行人匆匆跟着这名李大亮的亲卫，来到了后营，只见这里新设了一个帐篷，李靖等人还没走到帐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李大亮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这不会是…… 到底李靖经历的风风雨雨要多些，更能沉得住气，走到李大亮前面，掀开帐门，先凑到床边看了一眼。 还好，不是李世民。 李靖沉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 李大亮的亲卫嗫嚅着说道。 “这是陛下身边亲卫，我还认得他，他身上也挂着禁军的腰牌。刚才骑着马赶到大营门口，只来得及说有紧急军情，就直接昏迷过去了。” “不过卑职让人帮他诊治的时候发现，他浑身都是刀伤。” 李靖的心里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世民的亲卫伤成这样回到凉州大营，而且说有紧急军情，这其中的凶险，一看便知。 李靖有些无奈，自己躲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了，又摊上一起这档子事，上次自己可以选择作壁上观，可这次呢？ 这次还能怎么个旁观法？自己就是凉州大营的主帅，若真的是蜀王暗害李世民，他在前线首当其冲！ 长孙无忌面红耳赤，怒发冲冠，说道。 “那他还说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 李大亮的亲卫摇了摇头，“没来得及说。” 现场的大臣们纷纷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风雨欲来啊。 长孙无忌看着李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先回中军大帐吧？” 李大亮点了点头，一干人等又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回到中军大帐依次坐下。 长孙无忌冷着一张脸，看向李靖说道。 “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李靖默默摇了摇头，坦言说道。 “如果陛下真的出事了，这里最适合说话的是长孙相公您。” 确实如此，长孙无忌作为天子亲家，太子的舅舅，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资格在这个时候发号施令。 长孙无忌也毫不客气，直接抢过了李靖的指挥权。 “我觉得第一步，一定是要打探清楚陛下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具体的，可以等这名亲卫醒过来再说，另外，我建议马上派人通知长安，让太子做好登基的准备。” 李大亮忍不住反问道。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吧？” 长孙无忌冷淡的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拖得太久对朝政不利！” 李大亮想了想，算是默认了长孙无忌的说辞。 李靖问了一个紧要的问题，“那凉州大营怎么办？这边的士卒怎么安排？” 长孙无忌也有些犹豫，若是李世民真的去世了，恐怕前线的这些兵马也会士气全无，再守着凉州大营，意义也不是很大了。 所以长孙无忌也拿不准，到底该不该让凉州大营的士卒一并撤回长安。 可若是真的撤回去了，凉州说不定就会落到李恪手里，毕竟如果真的是李恪对李世民下手了，那他的野心就很明显了，肯定不会放过大唐。 李靖也很是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决定让这些前线的士卒们不再驻守凉州大营了。 不管怎么说。李世民肯定是出事了，若真的发生不幸，这么一支军队镇守关中，对朝廷的意义更为重大，相比较之下，就算蜀王占去了凉州也成了件小事了。 大唐良将无数，就算蜀王真的占了凉州，不过两年，李靖就有信心把它再拿回来。 众人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又实在坐不住，就又全部到后营，李世民那名昏迷的亲卫的营帐外等着了。 没让他们等太久，这名亲卫总算是悠悠转醒了。 长孙无忌抢先一步，站在床边问道。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名亲卫虎目含泪，悲愤的说道。 “自陛下去了伏俟城，我们就被卸了甲胄兵器，关了起来，陛下和其他几位大臣也是如此。” “后来，因为有消息传来，皇后病重，陛下想要动身回到大唐，闹了一场，蜀王……不，那个逆贼还是不允。” “最后还是杨妃求情，陛下才被允许带着我们回来，可是程将军等人还被扣在伏俟城，说是要当成人质。” “本来我们都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是半路上却又被李恪的手下伏击，我和几位弟兄拼死往大唐的方向跑，想要传信过来，路上弟兄们都死完了。” “呜呜呜……” 李靖听的骤然色变，急切的抓住这名亲卫的胳膊。 “那陛下呢？！” “陛下，陛下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这名亲卫的话音刚落，长孙无忌就晃荡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愣怔在那。 第71章:阴谋初现 李靖等人也没了心思再待在这，只能勉力安慰了几句这名亲卫，就都脸色凝重的回到中军大帐。 大帐里的气氛格外的凝重，李靖有些疲惫的说道。 “现在还是抓紧向长安回信吧！让那边做好准备。” 大帐里还是一片死寂。 李大亮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陛下，陛下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李靖吼了一声，“冷静下！这名亲卫不是说了，可能！只是可能而已！” “说不定陛下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李大亮勉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抽噎着不说话。 长孙无忌更是还处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 李靖见此状况，只好按照刚才大家商量的，把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 长孙无忌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营帐，才发现自己之前派往长安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那名下人还想要和长孙无忌说些什么。 长孙无忌无力的挥了挥手，有些虚弱的说到。 “把书信留下，你先下去吧。” 那名下人看出了长孙无忌的心情不太好，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营帐，把空间留给长孙无忌一人。 待到只剩自己的时候，长孙无忌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床上放声大哭。 他和李世民少年时就在一起，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把妹妹嫁给李世民，现在骤然听到李世民可能去世的消息，心里实在是悲痛万分。 而且长孙无忌的心里难免没有几分自责，若不是他和太子设计诬陷李恪，就不会让李恪逃出了京城。 若是李恪没能出京，就不会带着兵马拿下吐谷浑，更不会出现李世民亲往伏俟城，以身犯险，试图把李恪手中的军权收回来的行为。 归根究底，李世民这次出事，和他脱不开干系。 等到长孙无忌哭累了，这才拿起刚才下人留在这的书信。 长孙无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开书信，发现竟然是用密语写的。 这有些出乎长孙无忌的意料，本来他只是让这名下人打探长孙皇后的病情，长安长孙府的人都会清楚，他怎么会和太子联系上了？ 是的，这样的密语是长孙无忌和李承乾说一些不方便明言的话时用的。 长孙无忌的记性很好，不用密码本，轻易地就把这封信翻译出来了，可是越往下翻译，长孙无忌脸上的怒色就越重。 直到最后，长孙无忌几欲怒吼，可是考虑到现在就在军中，长孙无忌生生忍住了。 这封信里，李承乾先是和他说，长孙皇后的病情现在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这些都还算好消息。 可是后面说的，实在让长孙无忌发心惊。 李承乾竟然和长孙无忌说，他打算登基为帝？！ 而且已经派人去截杀李世民了，说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希望长孙无忌看情况配合一下。 再联想到今天，这个突然出现的重伤的李世民的亲卫，长孙无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亲卫恐怕就是李承乾的人！ 长孙无忌实在想不通，李承乾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糊涂？ 皇位就在眼前，还非要行险一搏，派人截杀李世民。 只其中种种，现在还在凉州的长孙无忌不得而知，但是就现在李承乾透露出来的东西就很不得了了。 李承乾是怎么知道李世民的具体动向的？又为何如此有信心，能把李世民截杀在路上？ 长孙无忌竟有种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外甥的感觉，这样的李承乾实在太陌生了，也太令人胆寒了。 李承乾在信中苦苦哀求，让长孙无忌不要透露出去，只求他配合着，把现在凉州大营的军卒调走，他会再安排人过来值守。 李承乾话只说了这么多，但长孙无忌一点就通，这恐怕是他留下来的暗手，若是李世民没有死在上次截杀，这次安排的这名军将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李世民堵在吐谷浑。 长孙无忌沉默了，面对这样的事，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边是自己的君主，是自己的妹夫，两人是相交十几年。 另一边是自己的外甥，是长孙家一家几十口的性命！ 没错，当李承乾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之后，事情已经完全不在长孙无忌的掌控之中了。 就是他说这事和他无关，李世民也不会相信，如果李世民真的回到了大唐，等待他长孙无忌的恐怕是死亡。 挣扎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长孙无忌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甚为恐怖。 终于，长孙无忌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站在李承乾这一边，谁让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个时候的长孙无忌活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还想在赌桌上赌最后一把，试图翻盘。 等到在中军大帐，安排各路人马的时候，长孙无忌主动提出，他现在要立刻回长安，下人来信，长孙皇后病情很严重了。 李靖等人也能理解，就让他先带着部分人回长安。 等说到李大亮的时候，李大亮终于开口了，嗓音里满是沙哑。 “我还是会留在这，我本来就是凉州都督，往哪走？” “而且我打算亲自带上几百人，去吐谷浑境内寻找陛下，不管是生是死，总要见到人。” 李靖眼神的看了看李大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默许了。 长孙无忌却出人意料的提出了反对。 “李将军，你不能去吐谷浑。” 李大亮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孙无忌，抗争着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做的事有错吗？” 长孙无忌也很是疲惫。 “现在陛下可能已经宾天，接下来肯定是要打吐谷浑的。 最了解吐谷浑地理的就是你还有候将军，段将军。 现在他们两个被李恪那个逆贼扣押在伏俟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若是你也这么陷进去，到时候朝廷用兵，都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你一定不能意气用事！” 李大亮当场愣住了，他之前还没从这块考虑过，只是一心想要找到李世民，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可是长孙无忌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变得如此重要。 为了未来攻打吐谷浑，李大亮也只能含恨忍下来，闷声回到。 “我知道了，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第72章:李承乾的野望 长孙无忌随后还是挑了人，往伏俟城去，明面上是为了力求能打探到李世民的消息，实际上长孙无忌也就是做个场面事。 事情走到这一步，形势已经不容许他再退一步了。 李靖还需要留在这一段时间，比长孙无忌慢一步回长安，这么多大军的调度不是一般人能干来的活。 特别是在李世民疑似已经驾崩的情况下，处理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激起营啸。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看着李靖等人，俯身行了一礼。 “国事艰难，我等还是需要齐心协力，渡过难关了。” 李靖和李大亮肃然回礼，现在的局面确实有些恶劣，不过等到李承乾正式即位，应该就平稳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向李恪讨债了！ 长安。 李承乾神色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突厥人。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位突厥首领拔延颖很是羞愧的低下脑袋，操着不太熟练的大唐官话说道。 “大部分唐皇的亲卫都被我们截杀了，但唐皇没有见到，可能还在活着。” 李承乾有些想骂人，不过眼下他身边最得力的将军也就这群突厥人了，大唐的将领们不可能帮他做这个活。 李承乾平复了下心情，脸色一正问道。 “那那个替身用了吗？有这个差不多也够了。” 说到这点，拔延颖就极为佩服李承乾了，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殿下放心，这点小事我部族的弟兄们还是能办的好的，这次要不是有殿下留的后手，恐怕行动就彻底失败了！” 李承乾心里有些腻歪，这压根不是他有什么先见之明，只是出于对这些突厥人战斗力的不信任。 事实也证明了，这群突厥人的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按照他说的，他们部族的勇士出动了三千人，结果还是没能顺利的拿下李世民身边的五百人。 被这群亲卫换掉了一千多人，就这还让李世民跑了。 这还是他李承乾给他们配备了唐军的制式装备，要没有这些加成，这次出去截杀李世民的人恐怕一个都回不来。 “行了，你先下去吧，一切小心，如果发现有口风不紧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拔延颖拍着胸口说。 “殿下放心，我懂！” 李承乾点了点头，让他先退下了。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有些疲倦，心里极为惶恐。 他现在生怕长孙无忌不帮他，如果长孙无忌一心要站在李世民那边，那他就满盘皆输了。 李承乾在把信发给长孙无忌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有些神经过敏。 夜里睡觉都时常梦到，李世民找他来索命，长孙无忌在一边大声为李世民叫好。 忽然，有人在帮着李承乾按摩肩膀，李承乾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帮他按摩的人的手背上。 “称心，再用点力吧。” 李承乾说完，背后帮他按摩的称心乖觉的加大了力气。 享受着这一深一浅的按摩手法，李承乾不由得呻吟了一声，实在是舒服啊。 这些天他人都要累坏了，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来。 李世民刚走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李承乾也没有动弑父的心思。 可是这一切，在长孙皇后发现他和称心超越一般人的关系后，都变了。 李承乾现在闭着眼睛都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孙皇后发这么大脾气。 李承乾只记得那个时候，他心里充满了惶恐，在长孙皇后面前痛哭流涕，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改正的。 可是当长孙皇后让他亲手杀了称心的时候，李承乾犹豫了，他怎么忍心把这么服侍自己的美人杀了？ 李承乾当时还想着给称心求情，希望长孙皇后能放他一马，把他打发到其他州县就好了。 可是让李承乾措手不及的是，长孙皇后狠狠地又把他责骂了一顿，还声称要和李世民说，让他好好管教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没等李承乾再做什么动作，长孙皇后就病倒了，帮她看病的太医很隐晦的说，长孙皇后这是气急攻心，不过她本来身体就不大好了，这次不一定能撑过去。 李承乾得知了这事之后，直接把太医杀了，什么叫气急攻心，有谁能让皇后气急攻心的？ 这样的太医留他何用？ 随后就是一系列孝顺的操作，李承乾衣不解带，终日侍奉在昏迷的长孙皇后身边。 外面的大臣们都称赞他的孝顺，唯有李承乾自己心里明白，他这是怕了，怕长孙皇后突然醒过来，把他和称心的丑事抖露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承乾慢慢生出了野心，既然我担心父皇回来知道这个事，废了我这个太子。 那我现在直接当皇帝不就行了？ 只要自己能当上皇帝，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知道的也不敢再做什么议论，好男风而已。 历史上好男风的皇帝多了去了，最出名的汉哀帝和董贤，同样有名的还有汉武帝和韩嫣。 可见这对皇帝来说就不叫事！ 可是李承乾想要登基称帝，避不开的就是李世民，只要李世民还活着，以他的智慧，很快就能查清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连李承乾自己都没信心，自己东宫的宫人会帮着他向李世民隐瞒消息。 那就只剩一个解决办法了，让李世民去死！ 正好李世民带着数百人就去了伏俟城，当李承乾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喜过望。 这真是天助我也！ 既然李世民如此犯险，而李世民和李恪的矛盾也早就公开化了，只要自己能在李恪的地盘上把李世民杀了，连弑父的罪名都不用担心了。 这么好的事，李承乾怎么想怎么开心。 只要这个屎盆子扣到李恪头上，自己再发动大军把李恪杀了，这些事就会全部掩埋在这场兵祸之中。 到时候，就算长孙皇后醒来了，李承乾也丝毫不惧，虽然自己不愿意伤害长孙皇后，但到了那一步，长孙皇后也无力回天了。 第73章:称心如意 李承乾把这一切都算的明明白白的，事情也按着他的规划走了下去，现在只剩长孙无忌这环了，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若是缺了长孙无忌的配合，李承乾是很难掌控局面的，他毕竟还年轻，缺乏威信。 称心突然把李承乾从思索中喊回了神。 “殿下，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领了您的命令外出凉州的。” 李承乾精神一振，最终的审判就要来了，他此次能不能成事，只看这次回来的这个人带的话了。 称心本来想退出去，可是李承乾却一把拉住他，霸道的说。 “孤要你在这好好听着，你是孤最疼的人，理应和我一起听这些事。” 称心很是惶恐，但还是拗不过李承乾，只能应了下来。 从凉州回来的这个人看到殿里还有别人在场，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老老实实的向李承乾汇报凉州方面的消息。 李承乾听完，脸上的喜色再也藏不下去了，长孙无忌按照自己说的做了！ 让大军暂且回转长安，另派将领去凉州守关，这意味着长孙无忌已经把李世民当成一个死人来看了。 他就不信长孙无忌看不到，如果在凉州守关的是李承乾的亲信，那李世民就绝无再回到大唐的可能。 李承乾兴奋地站起身来。 “赏，该赏！你一会出去，自去东宫领赏金百两，绢百匹。” 从凉州回来的这位，恭敬的听从了李承乾的命令，自行去找东宫管事了。 称心在一边听的半懂不懂的，没有弄明白李承乾和这个人说的什么东西。 李承乾看着满脸疑惑的称心，心中一荡，一把搂过称心，把他抱在怀里，双手轻抚着他的秀发。 “你知道吗，称心？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想要杀你了！” 称心虽然不能理解原因，但这样的好事，他也是跟着欣喜起来了。 “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不过如果真的事有不谐，还望殿下不要心软，如果我的一条烂命能换来殿下周全，那我就心甘情愿。” 李承乾紧了紧怀中的称心，有些怜惜的看着他的眼睛。 当初李承乾的母亲，长孙皇后要让他亲手杀了称心的时候，称心也是这样说的。 正因为如此，李承乾才分外不愿杀了称心，他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允许称心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他李承乾会保护称心，一直到死。 如果自己死在称心前面，就一定把称心赐死，跟着自己一同下葬，历史上皇帝们的男宠在皇帝死后的悲惨下场，李承乾也是很清楚的。 若是没了自己的照应，称心绝对不得好死，不如跟着自己共赴黄泉，还能在地下一起做个伴。 李承乾心中安定了下来，就稍稍放松了对长安各路官员的拉拢，不过关键的各处城门的主官和军中主将，李承乾丝毫没敢放松。 之前他担心长孙无忌不配合他的时候，这些人对自己有大用，可是现在他们的价值也就那回事了。 唯有这些军头需要自己重视，有玄武门之变在前，真到他登基时候，难保身边的兄弟们不会起别的念头。 不说别人，就一个齐王李泰，他可能就有抢班夺权的心思。 之前的时候，李世民诸子中最得宠爱的，就是李泰，给他的待遇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个太子。 若非李泰是他的亲兄弟，因着长孙皇后的关系，不便于对李泰动手，那之前李承乾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李泰了，而不是李恪。 说到底当初李承乾针对李恪设下那样的局，只是为了打掉李恪的贤名，让他绝了登临帝位的机会。 区区一个庶出皇子，有着李世民的夸赞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非要给自己弄出来那么好听的名声。 这样不知情识趣的皇子，李承乾不针对他针对谁？ 不过李承乾也没料到，李恪出了京之后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本来以为是一个对皇位威胁不大的皇子，结果却恰恰相反，每次想到这茬，李承乾的心中就充满了庆幸。 若不是把李恪赶出了京城，等到自己继位的时候，李恪再来一出玄武门之变，那李承乾就坐蜡了。 以李恪目前暴露出来的实力，这绝对不是虚言。 凉州大营。 收拾好东西的长孙无忌就要回长安，突然被李靖喊着让去中军大帐。 长孙无忌心中还有些疑惑，还有些紧张，总不会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被李靖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又或者李世民忽然回来了？ 长孙无忌怀着重重心事，快步走到中军大帐。 刚进大帐，长孙无忌的注意力就被大帐中停着的一张被白布蒙着的床吸引过去了。 这是…… 果然，李靖和李大亮一脸悲痛，脸上涕泗横流。 “陛下……陛下已然遭到了蜀王的毒手，我们派出去的人到的时候，找到了还在吐谷浑的陛下亲卫。” “他们也只抢回了陛下的尸首，等到弟兄们找到他们之后，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陛下，拔剑自尽了。” 长孙无忌开始还觉得可能真的是李世民死了，可是听到李靖的描述，他只觉得十分可疑，这恐怕是一具假尸。 如果这真的是李世民的尸体，于情于理，李恪都不应该让别人把尸体抢走，更不用说让唐军把尸体从音兴城带出来。 虽然自从李世民去了伏俟城，音兴城的关卡就放松了很多，但也没有松到这个地步。 但长孙无忌的演技过硬，跟着眨了下眼，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抱着李世民的尸首哭到。 “陛下啊，你怎么就这样忍心抛下大唐去了呢！” 李大亮抽了抽鼻子，也跟着嚎啕大哭。 等到所有人整顿好心情，李靖红着眼眶说道。 “我意已决，全军缟素，马上回长安。”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的尸首已经找到了，大军还呆在这确实没了意义。早些把陛下的尸首送回长安也是正理。” “至于凉州，就还是先辛苦李将军了，务必守好，不要让蜀王那个贼子寇关。” 李大亮咬牙切齿的骂道。 “什么蜀王！就是一个逆贼！” 随后强打着精神向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相公放心，只要我李大亮还活着，人还在凉州，就绝对不允许他有一兵一卒进入大唐！” 长孙无忌心想，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要从凉州走了。 若是在这驻守的不是李承乾的心腹，他怎么可能放心。 第74章:朝野震动 长安，本又是歌舞升平的一天。 百姓们还在为自己生计来回奔波，憧憬着今天又能挣多少钱。 官员们正在商量，下了朝以后，去哪家青楼喝点花酒。 但是突然间，几匹快马打破了这长安城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闲人回避！” 长安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这是不是陛下出征有了好消息传回来？ 大唐已经连着打了这么多胜仗，作为大唐的子民，他们也是与有荣焉，在心里谋划着，是不是该让孩子多吃点，然后去参军，搏一个前程回来。 但是有些眼尖的，就看出来事情不对劲，这恐怕不是什么捷报，若是大捷，自然会直接喊出来 何况这两名骑士身上还挽了个白花，这难道是前线吃了败仗，有大将战死？ 百官们都忧心忡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东宫，太子李承乾紧急把够得着品级的朝臣们全部招来，向他们宣布了这么个悲痛的消息。 “什么？！这不可能！” 尉迟恭红着脖子呻吟宛如震天雷，在人的耳边嗡嗡作响。 李承乾早就哭的不成人样。 “孤……孤亦希望这是个假消息。可是前线的军报确实如此，父皇的尸首也被抢回来了。” 魏征满脸恍惚，这个消息真的就像是个晴天霹雳，让还在长安的大臣们措手不及。 萧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出声问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陛下身边有那么多军队，程知节他们都是死人吗？怎么会看着陛下身死？！” 李承乾抹了抹眼泪。 “根据前线的奏报，父皇开始对李恪那个贼子还抱有一线希望，又经房相公劝说，带着五百亲卫和程将军、侯将军等人就去了伏俟城。” “可是去了的第二天，就被扣押在伏俟城，后来母后病重的此消息传去，杨妃帮着求情，李恪才假意放父皇回大唐。” “路上却悄悄设伏，把父皇杀害了！再具体的，可能要等国舅从凉州回来，才有个定论。” 萧禹一跺脚，神色悲痛。 “陛下糊涂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李世民已经被害，萧禹能想到的就是赶快稳定朝局。 魏征挺直了腰杆子，努力表现的像往常一样，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请殿下以天下苍生为重，尽快登基。” 殿里的大成门也纷纷行礼，开口喊道。 “臣请殿下登基。” 李承乾怒视着魏征。 “先生如何能陷我于不义，如今父皇尸骨未寒，我怎么能登基呢？”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就立马头也不回的从大殿中走了。 看着李承乾的背影，群臣心里也就明白了，接下来先把李世民安葬了，然后来一波三请三辞，也就差不多了。 李承乾是走的爽快，可是大臣们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但考虑到现在李世民刚死，不适合纠缠着李承乾说一些细节的东西。 而长孙无忌已经快要回京了，他们也就只好等着长孙无忌回来，再沟通这里面的细节问题。 朝臣们大致算稳住了，可是皇宫中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得知了李世民身死的消息，这些后妃们纷纷坐不住了，拉着自己的孩子就来到东宫找上李承乾。 李承乾实在避不了，只能出面见见他们。 还没等李承乾走到大殿，殿内的哭声就已经传开了。 李承乾进了大殿，看着眼前的这些弟弟妹妹们，神色丝毫不似作伪。 “陛下已经宾天，这个事是真的，李恪……李恪做下如此大逆之举，必遭天谴！” 大殿里的哭声更响了，李承乾的亲妹妹长乐公主李丽质很是无助的站在边上，哭的哇哇作响。 “父皇，我要父皇！” 可怜长乐公主年纪不大，可是这短短一个月内，接连收到母亲病重昏迷不醒，父亲突然逝世的消息，精气神都快散没了。 李承乾只能拉住她，让她暂时待在自己身边。 李承乾好声好气的把这些后妃都安抚好，一一打发回宫。 大安宫，李渊突然收到李世民去世的消息，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身上的死气更重了几分。 一个人呆坐在大安宫，似哭似笑的对自己说。 “我们李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连着两代都发生了这样的惨事！” “老二，你也安心的去吧，下去之后好好和你大哥聊聊，你是怎么被你的儿子杀了的。” 说到最后，李渊老泪纵横，他的儿子啊！ 虽然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渊对李世民心中充满了怨恨。 毕竟李世民他杀害兄弟，逼着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退位给他，让自己不得不避居太极宫，随后转到大安宫，连着窝在宫里快十年了。 可是在得知李世民死在自己前面的时候，李渊又觉得李世民还是好的，把这么大一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力强盛，任谁都挑不出他的错来。 可越是如此，李渊就越是痛心。 本来李渊也上了年纪了，骤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人都变得消沉了很多，更没有心情再继续享乐了。 第二天，长孙无忌就回来长安了，长孙无忌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李承乾，先是和他说了长孙无忌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 李承乾听的心头狂跳，他之前只知道李恪手中有不少军队，要不然不可能打下吐谷浑，可是按照长孙无忌说的，这些军队的实力还和大唐的边军旗鼓相当。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精锐是很难藏得住了。 就连李承乾自己，豢养私军的时候，也是小心的挑选了投降的东突厥人。 这些人在大唐没有依靠，李承乾愿意拉他们一把，他们自然就只能紧跟着李承乾。 就是这样，李承乾养了好几年了，之前去截杀李世民还差点失败，可以想象着这些人的战斗力和唐军相差多少。 但李恪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聚拢了这么多精骑，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支持他的？ 长孙无忌听到李承乾的问话，也皱了皱眉。 “据陛下的亲卫所讲，帮着李恪看守王宫的就是前隋的骁果军，大概支持李恪的就是那些前隋余孽吧？” 说到最后，长孙无忌自己都不信，前隋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他们怎么建立的大唐？ 李承乾想了想还是没再纠缠这件事了，在他眼里李恪已经是个死人了，没必要为死人的事这么上心。 第75章:甥舅合谋 李承乾想到了李恪，就想到了李世民，他的语气有些忐忑。 “舅舅，你说父皇还在活着吗？” 长孙无忌认真的看了李承乾一眼，一字一顿的说。 “陛下已经死了！” 李承乾若有所悟，是啊，李世民已经死了。 不管他现在究竟死没死，李承乾一定要逼着自己相信李世民已经死了，不仅如此还要让大唐上下都相信李世民已经死了。 如此一来，就算李世民还活着，打出旗号来，李承乾也能说这是野心家的诡计。 这样一想，李世民的死活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李承乾想到这里，就放松了很多，他弑父这件事虽然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心中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现在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再深究李世民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让人把好凉州就行。 李承乾就开始给长孙无忌说起前日里，东宫里的那出好戏。 长孙无忌听完李承乾的话，皱了皱眉头，最后点头称赞道。 “殿下做的不错，那个时候不能答应下来。” 李承乾看了眼长孙无忌，极为正经的说道。 “舅舅想哪去了，父皇骤然被李恪这个奸人所害，孤才智浅薄，担不得大任，我看还是先把我父皇的身后事处理好，再谈其他。”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这样虚伪的面孔，心里有些感慨，这就是天赋吗？ 这才多久，李承乾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心狠手辣，厚脸皮，已经有了汉高祖的几分样子了。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转而问道。 “你有没有想好，究竟派谁去凉州，接下来肯定是要伐吐谷浑的，凉州都督的位置就格外重要，若是没有上好的人选，那就万事皆休。” 李承乾想了想，拔延颖这家伙虽然打仗还差了几分火候，但手段了得，帮着处理后勤的事，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李承乾就点了点头。 “有的，这人还算不错。” “承明，宫里的各路禁军，你掌握了多少？” 李承乾很是自信的说道。 “左武卫大将军王君廓已经和我联系好了，而且进军中还有不少中层军官站在我这边了。” 长孙无忌松了口气，他就怕李承乾心里没点数，这个时候手上还没有能一锤定音的力量。 有了王君廓，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算跟着李世民一起去吐谷浑，现在回来的这些士卒被什么人拉拢，起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有王君廓镇着，事情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接着长孙无忌像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太上皇在大安宫近来可还好？” 李承乾回道。 “听说还是整日饮酒。” 话刚说完，李承乾就一惊，是了！ 之前自己只顾着关注自己的兄弟们，却忘了现在宫中还有一个够资格当皇帝的人。 虽然李渊年纪大了，这小十年也一直深居简出，不怎么在朝堂上露面了，可是他的身份在那摆着。 如果李渊想要复位，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李承乾赶紧认真的给长孙无忌行了一礼。 “多谢舅舅提点。” 长孙无忌笑了笑，李承乾能反应过来就行。 随后甥舅俩坐在这，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猛地，长孙无忌站了起来说道。 “我去见见你母后。” 李承乾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一步，拉着长孙无忌的手说道。 “舅舅，这次我登上大位，一定让舅舅你担任百官之首，长孙无忌面上缓和了几分，拍了拍李承乾的手。 “舅舅一定会帮你。” 李承乾满脸感动的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看了看自己这个有些陌生了的外甥，最后还是多说了句。 “殿下，你一定要做足准备，把去吐谷浑的军队牢牢掌握在手，内外牵制，方能稳坐不败之地。 若是实在觉得吃力，那就立刻发动和吐谷浑的战争，打起替父报仇的旗号，把李恪抓住杀了。” 李承乾默默地点了点头，这里面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有了这一仗，他自己的威望能树立起来，还能升迁一批在大战中立功的武人。 这些人就会成为李承乾最可靠的潜在支持者。 等到长孙无忌出了殿门，李承乾还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刚才两人都很默契的回避了一个话题，长孙皇后究竟是怎么得病的。 她的身体情况，长孙无忌这个当哥哥的也很清楚。 之前的长孙皇后在春夏之际就没犯过气疾，这次这么突然生病，这里面有不少能说道的东西。 但长孙无忌现在也只能视而不见，他和李承乾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与其在长孙皇后的问题上和李承乾纠缠，还不如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李世民去世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民间，长安城都震动了起来。 很多长安的百姓自发的给李世民戴孝，前些年突厥围城的事，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若不是李世民雄才大略，不过短短几年，就把东突厥打的投降，他们就不会过上这么安稳的日子。 等到大家知道是前蜀王李恪谋害天子的时候，更是群臣激愤，骂声一片。 自汉以来都讲究以忠孝治国，李恪这样弑君弑父的行为，着实让百姓愤慨。 以往李恪在长安所剩的好名声，这下算是被清洗了个干净。 “圣天子居然被李恪这贼子谋害，我以前看错人了啊！” 不少原本是蜀王府的人纷纷现身说法，痛斥以往李恪虚伪自私，伪装的极好，就连他们也一时不察，受了蒙蔽。 更有一群喜欢八卦的热心人士，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说自己有靠谱的消息来源。 以往蜀王就无恶不作，只是太子为了兄弟们的名声着想，一一帮着蜀王按了下来，没想到蜀王不思悔改。 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而后为了逃离被贬凉州的刑罚，更是投奔了吐谷浑，和当地的贵族联手和大唐作对，而今谋害了陛下。 是的，李承乾就是这么宣传的，毕竟李恪手里军队的来源不好解释，还不如一推二五六，全算在吐谷浑贵族的头上。 李承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着李世民的‘龙骸’回到长安，把他下葬，随后就可以登基称帝了。 第76章:心如死灰的李世民 隔了几日，李靖带着大军也已经回转长安，李世民的‘尸首’也在其中。 李承乾亲率众臣，来到来到长安城外五里的地方迎接。 一路上哭声震天，等到李靖把李世民的遗体交给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更是抱着棺椁哭成个泪人。 在他身后站着的长孙无忌对自己这个外甥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演技了得啊！ 若非他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也要被李承乾这样的表演给糊弄住了。 之前有些人心里还不是很相信李世民真的去世了，可当他们见到装着李世民的棺椁时，终于崩溃了。 开始愤怒的诅咒着蜀王李恪，不停的有人在向朝廷请命，要去诛杀李恪。 李承乾见到这样的局面，心情大好，他的谋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派亲信拿下吐谷浑了。 这个时候的李承乾也不再做什么别的姿态了，在李靖带着在外的大军回朝之后，立马在长孙无忌的支持下宣布暂且代理朝政，等到拿下李恪再行登基。 这也让李泰等人有些措手不及，太快了。 他们自得到李世民出事的消息，就开始准备，可在李承乾面前还是差距太大。 当众人看到左武卫大将军王君廓也在李承乾那边的时候，纵然他们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按下去。 而且李承乾暂理朝政也是有着法统支持的，他之前就以太子的身份监国，有名分有实力，如何不能掌握朝政？ 随着李承乾的上位，他下达的诏书也传递到了大唐各地。 “殿下有令，先皇逆子，前蜀王李恪大逆不道，谋害君父，当于一月内再起大军，扫平吐谷浑，执贼头颅，悬于先皇陵前！” 这纸诏令宣告四方之后，无数百姓群情激奋，纷纷想要参军，拿下李恪。 李靖已经低调的回了自己的国公府，不管上面是哪位君主，他总是不太受喜欢的，这也和他的原则有关，尽量不站队。 所以他只在大军回朝的时候，站出来露了一脸，之后就回府的行为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怀疑。 现在的李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兵书，眼下的局面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打了一辈子仗的他还是有些不懂朝政。 但他对李承乾的做法，心里是有些警惕的。 李靖凭直觉就感到这里面的事情不大对劲。 李承乾既然是要继续攻打吐谷浑的，想要拿下李恪，为什么会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突厥人将领？ 朝廷里不是没有大将，就说这次他因为李世民之死，对跟随李世民一起出征的自己等人，心存芥蒂。 可是李道宗等宗室大将，难道不能用吗？还有尉迟敬德，牛进达等等。 放着这些人不用，偏偏选了一个突厥降将，这就不得不让李靖心中起疑了。 再回头看看李承乾的这些动作，初一看都非常正确，但李靖心中既然有了怀疑，再看的时候，就不难发现，李承乾的准备做的太充分了。 越是细看，李靖越觉得假，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这种疑惑，暂时埋在心里，闭门不出。 李靖只能希望凉州那边有新的进展，让他能把现在这个局面看得更清楚一些。 伏俟城。 凉州的部分情报已经到了伏俟城，李世民也知道了，全军缟素这样的大动作是瞒不过去的。 听说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尸体，这样的事让李世民心中一阵愕然，随后就是愤怒，太子的准备也太周全了，这是做了多久的谋划？ 李世民立马把房玄龄他们喊来商议事情。 本来李恪已经打算让程知节等人，进入他现在的军队体系，可是李世民这一出事，这话自然不能再提。 就把他们先安置在李世民身边，以示自己并无针对李世民的意思。 自那天李世民回到伏俟城，李恪来见过李世民后，他就不再装昏迷了。 虽然看起来，李世民和转回大唐之前没设么区别，还是这么冷静，可是程知节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李世民心里憋着一大团火。 这次袭击李世民的人，房玄龄他们也有所猜测，特别是根据李世民身边的亲卫描述，这些人都有大唐的制式装备，有些还是禁军专属。 能做得到这点的，恐怕也只有皇子了。 再结合现在的局势，房玄龄他们能锁定的也只有一个李承乾，因为他能接触到禁军的后勤，同时又和突厥降人一向比较亲近。 等到房玄龄几人到了殿中，心中惴惴，不知道李世民要说些什么。 李世民忽然出声问道。 “你们觉得，这是不是太子做的呢？” 纵然他们心里都有所猜测，可是李世民把话挑明，他们这些人还是懵圈。 房玄龄把身体压得很低，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些做臣子的怎么好多嘴？ 侯君集在一边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 “太子素来比较仁孝，应该不是他。” 程知节咳了半天，只说了句。 “陛下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 段志玄赶紧跟着点了点头。 李世民看到他们的反应，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能刺杀他的到底是他的儿子，甚至是太子，李世民也不指望他们真的能够站出来，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要去杀了太子。 李世民只是很伤心的说。 “你们说太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前有蜀王，后有太子，这难道就是上天对我李世民的惩罚吗？” 房玄龄心中也非常疑惑，为什么太子要做出这样的谋逆之举，要知道李世民是真的把他当成皇帝来培养的。 身边教导他的名臣大儒无数，怎么就动了心思，谋害李世民呢？ 说起来李承乾的年岁也不大，如果说他已经当了二十年太子，起了这样的心思，房玄龄都不觉得意外。 可是这时候？只能说太子殊为不智。 不过，房玄龄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陛下，臣以为，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陛下应该立刻回转长安，稳定大局，这样才能避免太子一错再错啊！” 李世民脸上带着些嘲弄，“回转长安？” “朕的身边有兵马能回转长安吗？” 第77章:借兵 房玄龄试探性的问道。 “不如从蜀王这借兵？” 李世民沉默了。 这事他也考虑过，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向蜀王低头，李世民的心中实在不甘。 李世民平素就和蜀王的关系不好，现在理科更是摆明了车马，不和他一条心，虽然确实不会真的下手害他，可是之前扣押他的仇，李世民可还是记着的呢。 只是李世民现在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向李恪借兵才是一条最好的路子。 他自己孤身一人，怕是走不回凉州的，只要能回到凉州，见到李大亮等人，他就有信心带兵回长安，拿下李承乾这个逆子。 考虑良久，李世民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面子，准备向李恪低头了。 李世民让房玄龄等人都回去，自己找上了李恪。 李恪看到李世民来了，头一抬，淡淡的说道。 “你来了，坐吧。” 李世民心中有气，看着李恪这样的作态，心里就很不舒服，好歹我是你爹，你就这样对我？ 但这次来是有求于人的，也就不得不乖乖的先坐在那，等着李恪空闲下来。 李恪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偷瞄李世民，心中暗爽，你也有今天啊！ 装模作样的又处理了点政务，眼看李世民都有些不耐烦了。 李恪把手中的奏章放下，转头问道。 “不知你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啊？” 李世民按下心中的不痛快，俯身做小，说道。 “我来是想问你借兵，护送我回到凉州。” 李恪也不觉得意外，现在的李世民如果想平安回到凉州，找到自己的亲信，也就这条路了。 李恪咳嗽了几声，开口说道。 “诶呀，我还想留你待在伏俟城呢，在这每天散散步，钓钓鱼不是挺好的？” “人家连你的尸体都找到了，何必赶过去自讨苦吃呢？” 李世民对李恪怒目而视。 李恪瞧着李世民很快就要忍不住走了，才又说道。 “我自然是愿意借兵给你的，不过你怎么确定在凉州的将领会听从你的意思，而不是倒向李承乾呢？” “依我看不如这样，我带兵护送你一起，回到长安，如何？” 李世民多精明的一个人，李恪说完，他就知道李恪的小心思了。 李恪分明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重回长安，恐怕还有当太子的意思。 李世民考虑再三，如今李承乾明显已经是背叛了李世民，而他剩下的儿子们，肯定斗不过李恪。 不如就随了李恪的心思，让他当太子也好，正好趁机把他圈在长安。 反正他李世民还年轻，现在的儿子们斗不过李恪，他再多生几个，总有能比得过李恪的。 到那时候，再把李恪废掉，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世民面上装的犹豫不定，像是考虑了很久，才咬牙说道。 “好，朕答应你了，你领兵和我一起回长安，朕封你为太子！” 李恪听完之后，似乎还有不满，李世民立刻警惕地说。 “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把太子之位都给你了！” 李恪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 “我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从之前我大婚之夜，你就冤枉我到了现在，至今都没有一句道歉的话，我就想听你给我道歉。” 李世民有些哑然，没想到李恪就这么一个要求，可是这个要求看似简单，李世民却一点也不想做。 李世民实在不想向李恪道歉，若是他这样做了，就等于承认自己之前做错了。 何况就算李世民冤枉李恪了，他在大婚之夜确实没有奸杀大臣之女，可是暗地里豢养私兵，这种罪名还是有的吧？ 勾结前隋势力，这一桩桩，哪样不是李恪的罪名？ 现在李恪让他道歉，那不就等于这些账都一笔勾销了？ 可是形势比人强，李世民纵然心里一千个不愿，也只能暂时低头，委屈的向李恪道歉。 “恪儿，这……朕之前确实做错了，不该那样冤枉你，朕为自己之前的作为向你道歉。” 李恪心里乐呵呵的，想听到李世民服软可真不容易，就是之前李恪把李世民关起来那些天里，李世民都没有向李恪低头。 要不是这次李承乾变相的帮了自己一把，恐怕李世民到死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李恪高兴的眯起了眼，口中却连连说道。 “哎呀，哎呀。这怎么能行呢，您可是大唐的君父啊，这真是有失体统啊！”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怨愤的说道。 “够了，你还想要怎样！” 李恪也不再作弄李世民了，正色说道。 “明天，明天我就会下令，带着十万兵马和你一起到凉州，程知节、侯君集等人跟着一起，但房玄龄我还需要他暂时留在这，帮我维持局面。” 李恪让房玄龄留下，也是现实所迫，吐谷浑这太缺人才了，纵然有李优等人维持大局，可是还是有些不够。 特别是李恪派出李嗣业扫荡草原之后，治下又多了不少地盘和子民，现在李恪治下的官员已经是连轴转了，却仍有所不足。 真的很难想象大唐这么大一个封建帝国，治理起来该有多难。 李世民听到了李恪的保证，也就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快。 只是房玄龄留下来，李世民有些不能接受，摇了摇头说道。 “朝中能维持大局的人本就不多，若是房卿留在吐谷浑，中枢就难以良好的运转起来了。” 李世民这也不是在说假话，大唐中枢的官员本来确实有不少够资格的，可是李承乾这么一反，长孙无忌恐怕是不能用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参与了多深。 萧禹等人年岁大了，本来李世民夹带里还有一个岑文本，可是现在岑文本跟着李恪一起跑到了吐谷浑。 算来算去，能帮着李世民度过回长安后，因为李承乾阴谋作乱造成朝野动荡的，恐怕只有房玄龄了。 李恪撇了撇嘴，嘀咕道。 “还真是小气。” 不过李世民既然这么说了，李恪也意识到大唐中枢可能遭遇的动荡，也就不强留房玄龄了。 第78章:长孙琳的担忧 等到李世民出了殿门，李恪立马把李优三人喊来，向他们说了自己和李世民的约定。 岑文本脸上有些欣喜，他是一名孝子，为了帮助李恪却不得不来到吐谷浑，若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再回到大唐，见到自己的母亲，这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何况李世民已经应允李恪当太子了，这在岑文本看来已经不错了，虽然李恪现在也自称皇帝，建立国家。 可是小国之主和大唐太子能比吗？ 李优却皱了皱眉，不过暂时也没说什么，等到李恪把事情交代完，岑文本和荀汉都出去之后。 李优看着李恪问道。 “陛下应该不会满足于此吧？” 李恪大笑起来。 “知我者文儒也！” 李恪当然不满足于再回长安，然后当一个太子了。 李恪借由李承乾敢于袭杀李世民的事，就看出来了，经过此事，不管李世民愿不愿意，他的威望都会大减。 毕竟被亲儿子，还是太子背叛，甚至连伪造的尸体都抬出来了，就算百官面上不说，心里恐怕都会耻笑李世民。 至于百姓那就更难说了，这么大一个八卦，不知道会在来回流传中变成什么样子。 既然李世民可能遭遇这样的情况，那他李恪又如何不能效仿李世民当年的玄武门之变，逼着李世民去做一个太上皇呢？ 这次可是要带十万大军进入长安的，就是李世民再怎么防备，大军的数量不是假的。 相信朝臣们在这么多大军面前也会仔细衡量一下，究竟是要看着李恪登基，还是护着李世民复位了。 当晚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李恪主动和杨妃她们说了此事，杨妃有些意外，担忧的看向李恪。 “恪儿，你怎么会又想着回长安了？” 杨妃自认为对李恪还是了解的，他在外面当了皇帝，这样的大事，就算一开始大唐的朝廷里知道的不多。 可是只要时间越来越长，吐谷浑这里和大唐的交流变多，是如何也瞒不过去的。 这就会成为李恪身上的一个污点，就算李恪当上了太子，随着其他皇子长大，也会揪着这点不放。 这样回去当太子，那不是把身家性命操于李世民一人之手？这实在不符合李恪的性子。 杨妃才不在乎大唐会乱成什么样，她只能看到李恪此举风险太大了，就算她对李世民有些感情，但也不希望用自己儿子的命去赌。 李恪自然不会把真正的想法现在就告诉杨妃，只是说道。 “咱们出来自立一国，自然是好的，但是肯定比不过当太子。何况现在李世民也向我低头认错了，如此有诚意，我自然是要帮帮他的。” 杨妃心里顿觉古怪，长安比伏俟城繁华多了，这是事实，可是当初李恪带着她们来伏俟城，可从来没有叫过苦。 不至于短短几个月，李恪的心思就变了吧？ 而且若是李恪真的这么想，现在就不应该直呼李世民的名字，喊声父亲甚至陛下都可以。 看来李恪心里有些别的打算，杨妃心里这么猜测道，但面上不显，只是关切的说。 “那你一路小心，千万不要置身险境。” 李恪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不出意外的话，此次行动应该还会顺利。 毕竟政治意义上，李世民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大唐的官员们再拥护他，也不好立马推翻自己的结论。 而且手上有军队，就不怕他李世民跟自己闹翻，再不济带着几万人逃出大唐的能力，李恪还是有的。 这又不像当时，李世民只带着几百亲卫就敢到伏俟城，李恪没他这么大胆，对自己的小命看的紧着呢。 长孙琳在一旁听着，心里却不怎么高兴。 虽然回到长安是她做梦都想的，可是她也绝对不希望是这样回去的。 李承乾截杀李世民，可能要在长安登基，这里面有没有自己父亲的参与？ 想到之前长孙无忌和李承乾的交往，长孙琳心里就极为焦躁。 若是长孙无忌真的参与了这次谋反，天知道李世民会怎么对他！ 就算有长孙皇后的脸面，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到那个时候，李恪已经是太子，李世民还会同意自己成为太子妃吗？一届乱臣之女，怎么可能还作为太子妃？ 甚至到时候，袭人成为太子妃的可能都会比自己大吧？ 杨妃看出了长孙琳心中的不安，轻轻拉住了长孙琳的手，替她问道。 “恪儿，你觉得这次长孙家有没有掺和进去，伙同太子谋逆？” 长孙琳满脸希翼的看着李恪，希望能从他这得到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 李恪自然注意到了长孙琳的目光，明白杨妃这么问是为了谁，放下筷子，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一切还不好说，不过从之前的事上看，恐怕长孙无忌也一同谋反了。” 长孙琳的大脑一片空白，感到非常绝望，这是她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 甚至此刻长孙琳心中升起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若是李世民真的死了那该多好，李承乾正式登基，长孙无忌总理朝政。 这样的局面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转念间，长孙琳就发现，这样的结局只会让自己深陷绝境，若是真的如她所想，李恪就讨不了好的。 李承乾肯定会打着替父报仇的口号，把李恪杀了，让吐谷浑这里知道些许内情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那身为李恪的王妃，长孙琳又怎么能独活？ 长孙琳发现自己痛苦的根源正是这个身份，一边是长孙无忌的女儿，一边又是李家的媳妇。 她只能在煎熬中，看着事情一步步向她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也不知道姑姑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受。 李恪还以为长孙琳在担忧自己的未来，就安慰她说道。 “你不用担心你的正室之位会有变化，我是不会随意抛弃自己的妻子的。” “既然已经明媒正娶了，那我就不会不管你。” 李恪说这样的话，也是因为他发现长孙琳嫁给他这些时间，一直都还算安分。 没有想着搞风搞雨的，虽然一心想回到长安，让李恪当一个闲王，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只能说她不明白自己的志向。 所以就算李恪对长孙无忌有所不满，甚至现在对长孙家幸灾乐祸，但也不会牵连到长孙琳身上。 长孙琳和长孙家，李恪还是能分得清的，就像现在的李世民恐怕在心里也已经把长孙皇后和长孙家分开了。 第79章:狡猾的程知节 长孙琳面露感激之色，虽然这不是她最想要的答案，但李恪能有护持她的心思也不枉夫妻一场了。 长孙琳盈盈一拜，妙目盯着李恪说道。 “臣妾先谢过陛下了。” “哧溜，哧溜。” 这个时候边上传来这样一阵吃东西的声音，引得杨妃他们三个把目光都转了过去。 袭人看到李恪他们三个都把目光看向自己，不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傻乎乎的问道。 “你们都看我干嘛，我又听不懂你们说的这些，安静吃饭多好。” 李恪禁不住哑然失笑，是了，跟这个小丫头说什么朝政，她自然是听不懂的。 大唐的那些高门，袭人恐怕也记不住几个，对她来说，这一切还不如她眼前的饭菜有意思。 李恪亲昵的揉了揉袭人的头，说道。 “没什么，你这样挺好的。” 杨妃忍不住笑着说道。 “恪儿，你太护着袭人了，她日后总是要了解些这些东西的，不然哪天被人利用了，自己都还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恪想了想，道理是这么回事，可是一想到袭人未来也会变得工于心计，来回向他算计东西，李恪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可是他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一直护着袭人的，就算袭人现在不懂，以后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会懂得。 李恪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叹息道。 “那就有劳母后，帮着教导下吧。” 杨妃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李恪一向很疼爱袭人，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但光指望李恪的疼爱，想在未来李恪的后宫中生存是不够的的。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何况袭人的姿色算不上绝佳，背后也没有可以帮扶她的势力，那就只能学一两手可以依靠的手段，争取早点生个儿子。 这样就算未来李恪对袭人感到厌烦了，也不至于没个依靠。 说起来杨妃不就是这样吗？ 杨妃从杨广的后宫到李渊和李世民的，见到的事多了，她对没有子嗣，又没有能力的后妃在后宫的情况，可比李恪感触深得多。 虽然要是和李恪说他未来会变心，李恪现在肯定一百个不服气，但事情不会因为李恪的想法发生改变。 就像杨妃的祖父杨坚，当年被独孤皇后管的那么到位，可你要说有几分是出于两人的感情，又有几分是出于照顾独孤皇后的家世，可还真不好说。 要不然，杨坚也不至于在独孤皇后死后没多久，就大肆纳妃，充实后宫。 而李世民说起来和长孙皇后感情极好，可后宫到底也多了那么多妃子。 这样的事，都是说不清的，杨妃也只能希望袭人未来能在李恪的后宫中过的好一点。 第二天，李恪就在朝堂上宣告了接下来的行动，李优等人早有准备，所以粮草这些安排的很快。 不过一天，这次要前往长安的军队和粮草都已经安排好了，十万大军聚拢了八万，剩的两万，李恪打算到了音兴城把白袍军带走两万。 毕竟已经要去长安了，再在音兴城摆上那么多兵马，就有些不合适了。 等他告别了杨妃等人，就看到李世民一脸火热的看着李优他们，李恪立马警惕的问道。 “你想干什么？” 李世民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目光，打量着李恪，有些纳闷的问道。 “这么多人才，这么多兵马，你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李世民不是瞎子，李优和荀汉的才能只从这次召集兵马粮草就能看出来，更不用说自从房玄龄参与李恪的内阁理事之后，更是对他们三个赞不绝口。 岑文本的能力，李世民是早就知道的，可是这两个人李世民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李恪嗤笑道。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总不能全被你一人揽到怀里了。” 李恪肯定是不会告诉李世民，这两位人才都是我召唤出来的，兵马也是，就这么放任李世民去瞎猜。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也很感慨。 天下英雄是很多，可是凭什么就到了你李恪这呢？据他所知，李承乾身边就没有这么多人才。 要知道李承乾还是太子呢，可看看他这次截杀自己，用的还是突厥人，而且战力和自己的亲卫相差很大。 再看看李恪手下，精兵不下八万，只能说恐怖如斯。 李世民当皇帝已经有九年多了，算上之前当秦王，接触朝政不下十五年，自然明白养这么多人需要的财力物力有多恐怖。 若是前隋的势力，应该在大唐会有马脚露出来的，可是任由李世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些人究竟在哪个地方藏着。 可若是不是前隋势力，又怎么会有骁果军？ 一路上，程知节看着李恪手下的兵马流口水，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雄壮之士，不比唐军差多少。 就是新编进来的那些吐谷浑人，现在的精神面貌也和以往大不一样，只看这样子，就能知道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思来想去，程知节居然不顾李世民就在一边，觍着脸要让李恪任命他当一路将军，路上帮忙操练这些军队。 李恪看着李世民有些发黑的脸庞，自然乐意给李世民添堵，更何况区区一个程知节，还动摇不了他对这些军队的掌控，就一口答应了程知节。 等到李恪转身离开，李世民的脸色就没那么黑了，拉着程知节问道。 “你真的觉得这些人能和我大唐的将士们相比吗？” 程知节也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可能将领有所不足，但士卒不相上下。” 李世民只能殷切的看着程知节，咬牙说道。 “知节，你这次务必要替我打探清楚，他们都是怎么到蜀王手下的，之前在哪聚着训练。” 程知节严肃的点了点头，虽然任务艰巨，但程知节也是咬牙接下来了，这些天他们也都看出来了。 李恪似乎对房玄龄和程知节格外不同，非常青睐，李世民也是借着这一点，和程知节等人商议，演了这么一出戏。 想要让程知节打入蜀王势力的内部，打探清楚李恪的实力从何而来，不然任由大唐国内有这样的隐患，对李世民的统治会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程知节真的能打探清楚，李世民回到大唐，把李恪的兵源地拿下，再把吐谷浑分设郡县，那李恪就是无根之水。 就算李世民未来想要收拾李恪，那也是只手可定，就像现在的李承乾一样。 第80章:良家子 程知节信心满满的和李世民保证，一定能把李恪手下这些士卒的来历挖出来。 李世民想到平素在唐军中，程知节就是出了名的能和士卒打成一片，也就放下心了，只是期待的等着程知节的消息。 可是没过几天，程知节就苦着脸又来找李世民了，开口就是抱怨。 “陛下，你给我的这个活，我实在干不了啊。” 李世民大为惊讶，难道李恪对手下士卒掌控力这么强？连一个跟程知节交底的都没有？ 李世民赶忙仔细询问了一番，结果根本不是这回事。 程知节唉声叹气的说道。 “这些士卒倒也不是很排斥我，可是他们都说自己是良家子，而我从他们的行军中也能看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弓马娴熟，应该不是说谎。” 接着程知节就苦着脸说道。 “可是大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良家子？” 李世民也是大吃一惊，可不是吗，若是这些人都是良家子，那大唐该多了多少富户？ 可是在之前的岁月里，完全看不到这些人的身影，总不能有这么多人全部被哪家藏匿起来了？ 可是这良家子可不是一般的百姓，背后都是要有一个能撑起他习武，有一定资产的人家。 就算李恪手下这些人的兵甲是不是他们自己配置的，而是李恪统一发放的，这些人也不会在大唐的统计中没有踪影。 李世民看了看身边的房玄龄一眼，也皱着眉头说道。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大唐对地方的掌控已经如此薄弱了？” 房玄龄听的也很是心惊，这些士卒都是良家子出身，可比他们是李恪招募来的更为惊人。 若单纯是李恪招募而来，是前隋遗臣，那还能说是大唐内部有人有不轨之心，思念前朝。 可若是良家子自带干粮，跟着李恪一起，那就意味着李恪背后至少有数万个在地方上有一定影响力的家庭支持。 如果这是真的，恐怕就算是李世民对待李恪也要更为谨慎了。 房玄龄思考良久，也没想出来大唐对基层掌控有这么大的漏洞，迟疑着说道。 “这会不会是他们在骗你？” 程知节满腹牢骚，很是不满的看了眼房玄龄。 “我又不是傻子，除了他们自己说的，我也有仔细观察过，应该就是良家子。” “就算不是全部，可是在伏俟城里见过的陌刀军绝对是良家子，那体格一般人家养不出来。” “骁果军的士卒，理应也是良家子，这也是大隋留下的传统了。” “单单这两部兵马也有数万之多，已经很可怕了，你说你们这些宰辅到底是怎么治国的！” 听着程知节的抱怨，房玄龄的脸色一阵尴尬，但又没法反驳，如果这是事实，那真的只能说现在朝堂上的宰辅们都该杀。 李世民轻咳了两声，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你有打听到他们的籍贯吗？” 程知节也反应过来了，如果要埋怨房玄龄他们这些宰辅，李世民这个皇帝同样有锅，谁让是他当皇帝的时候，有的漏洞呢。 程知节赶紧识趣的说道。 “大多是六郡良家子。” 李世民首先就是感到不可思议，六郡良家子现在大多都是关陇贵族的基本盘，难道说关陇的这些家族已经考虑投资李恪了？ 李世民对关陇的这些豪族一向是很警惕的，还弄出了不少政策打压他们，如果说他们有心扶持李恪上位，进而推翻李世民的政策，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一点，李世民的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李恪手下的兵马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关陇的这些世家，有和李世民作对的动机，也有这个能力。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李世民心中的危机感，要知道长安就在关中，这也是关陇士族们力量最集中的地方。 如果关陇士族们已经明确支持了李恪，那如今的长安绝对算不上安全。 房玄龄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有些担忧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面沉如水，从牙缝里崩出来句。 “好个关陇士族！” 房玄龄心知，李世民这是对关陇士族们起杀心了，本来李世民对这些关陇士族们的印象就不怎么好，要知道李世民上位依靠的更多是手下的寒门人才。 和这些关陇的老派士族一向不是一路人，而今他们可能对朝政不满，竟然牵扯到夺嫡的漩涡里，私底下支持了蜀王这么多兵马，要是李世民不动杀心才叫怪事。 不过房玄龄也有自己的考虑，连忙劝慰道。 “陛下，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他们这些人的责任，而是尽快回到长安，稳定大局啊！” 李世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先把这口气咽下去，等回到长安，收拾了李承乾这个逆子，再行对付这群人。 李世民看了看眼前还在这傻愣着的程知节，没好气的说。 “你就先回去吧，好好笼络下士卒，看能不能从李恪那个逆子那，把这些人拉过来。” 程知节脸色更苦了，本来的那个任务还算简单，不过是打探消息，可现在要让程知节一人，拉拢这些士卒，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啊！ 程知节从之前和这些士卒的交流中，已经发现了，这些人对李恪是赤裸裸的崇拜，开始程知节还有些奇怪。 可是当他打听到李恪带着部分骁果军，一仗突袭了西突厥王帐，杀了可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之前的程知节只把这个当做一个玩笑听，虽然觉得李恪可能是和西突厥打了一仗，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可这次他询问过李恪手下的士卒后才发现，这真的一点也不夸张，率军万人，千里奔袭，一路上斩获敌首无数，还真的拿下了突厥王帐。 这样的事迹，就连他程知节也是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当时就在李恪的帐下，追随他杀突厥人。 他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他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年纪轻轻的士卒们呢？ 而且越是良家子越是看中能带他们打胜仗的人，不为别的，他们这样的人可都是自带干粮出征的，平时也没什么军饷，当兵的主要收入全靠胜利后分发的战利品。 这种人聚在一名常胜将军的麾下，肯定是没那么容易拉过来的，何况这里面还可能牵扯到前隋势力，关陇士族的身影。 不过程知节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知趣的没有抱怨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苦着脸出去了。 第81章:群情激奋 房玄龄看着程知节出去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和李世民说道。 “陛下，我看您交给卢国公的任务未免有些为难他了。” 李世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朕何尝不知道这会让他很为难，李恪这个逆子既然敢同意让他统帅军队，自然是对自己麾下士卒的忠诚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朕现在也只能做此无用之举了，再者说了，不去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究竟有没有效果呢？” 房玄龄只能苦笑着，替程知节说声抱歉，看来你是免不了这一遭了。 而且李世民说的不无道理，他如今在李恪帐中，虽然李恪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可终归算是寄人篱下，在这大军之中没有一支可以信任的力量。 这让李世民极为没有安全感，就是到了凉州，恐怕也要先依仗李恪额的士卒。 若是真的能让程知节在这样的局面下，帮着李世民拉拢一批可靠的人手，李世民才好有下一步的动作。 大唐，凉州大营。 现在的凉州大营相比之前，变得空空荡荡的，只留下了原来的两万凉州军。 李大亮满脸疲惫的听着身边的副将向他报告。 “将军，最近营中的氛围有些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李大亮还沉浸在李世民身死的悲伤中，仍然无精打采的。 这位副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 “很多将士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不在当时陛下死讯传来的时候，一鼓作气攻入吐谷浑，替陛下报仇。” “反而是让大军全数撤走，只留下我们凉州的兵马。” 李大亮揉了揉脑袋，疲惫的说道。 “恐怕不只是他们，你也有这个想法吧？” 这名副将正色道。 “那是自然，卑职也很不明白，当初在凉州有将近二十万大军，更有卫国公这样的名将，区区一个吐谷浑，弹指可灭！” “纵然蜀王有十万大军，也挡不住我们的！” 李大亮苦口婆心的跟这位副将说道。 “陛下身死，自然是陛下的身后事更为重要，为此就算先对蜀王退让一时，也没什么关系。难道说，咱们大唐对他们这么退一步，他就能打过我们了？” 这位副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可是若是这样一来，周围的这些杂胡们，又会如何看待我们大唐呢？！” 李大亮不禁认真的瞧了瞧眼前的这位副将，能想到这儿，已经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方面之才了。 李大亮心里认真了不少，向副将解释道。 “这些杂胡如果真的敢看不起大唐，那我们就让他们清醒清醒，杀人灭国的事，随时都可以做。” “而且等到打下吐谷浑，把蜀王押回长安，告慰陛下的在天之灵，大唐周边又有谁敢多说话呢？” “你要好好的理解这个事情，然后把这里面的意思，传达给下面的士卒们，让他们耐心的等一等，今年之内，长安必然要再攻吐谷浑的。” 副将若有所思，领命下去了。 没让李大亮安生多久，另外一名副将又匆匆跑进了李大亮的大帐中。 “将军，大营外来了不少百姓，说是要参军，出征吐谷浑，为陛下报仇。” 李大亮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人要来给陛下报仇了？可是这是前线军营，不是大唐的征兵点，可不能任着这些百姓胡来。 李大亮对这名副将说道。 “你出去一趟，好生安抚这些百姓，告诉他们，若是想要参军就去当地的郡县报名。” “就算是想为陛下报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来到前线胡闹，让他们先行散去吧。” 副将领命出去了，不过片刻，又极为尴尬的回来向李大亮汇报。 “这……将军，这些百姓不肯走，还有些人在营外辱骂将军，说您没有骨气，不思君恩，只会当缩头乌龟。” 李大亮听的怒火滔天，怎么就叫我没有骨气了？我怎么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明明是大家一起做的决定，也是为了让陛下能够先有个妥帖的身后事，朝政稳固，再来征伐吐谷浑。 可是对着一群百姓，李大亮也没什么好和他们争辩的，跟他们是说不清这些道理的。 李大亮沉声问道。 “他们还说了什么？” 副将扭捏的说道。 “他们有人打算去伏俟城刺王杀驾。” 李大亮很是无语，都以为这和春秋时候一样了吗？也不想想李恪身边会有多少人，他们怎么进到王宫。 这么做不是白白送死吗？ 李大亮问道。 “你有没有劝过他们？” 副将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样的手段对蜀王是起不了什么用的。 可是营外的那群百姓，听到他的劝阻，又把他也骂了一顿，弄得他好不尴尬。 李大亮一看这位副将的神色，就知道他恐怕也没在这群百姓面前讨到好。 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出营，和这些百姓们见一见，亲自劝他们回去。 李大亮来到营门外，就看到眼前这些百姓有些应该是农夫，手里还拎着锄头，就嚷嚷着要来参军。 另外一部分则是良家子，自备弓马，立于营门前，双方也是泾渭分明。 李大亮出来后，先让副将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没等他说话，边上的百姓们就自发地喊了起来。 “杀蜀王，灭吐谷浑，替君父报仇！” “此等弑父的逆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若是你也拦着我们，那你就也是逆贼！” 李大亮被他们吵的脑门疼，不得不大喊道。 “肃静！肃静！” 终于等到这群人慢慢安静下来了，李大亮才开口说道。 “诸位想要为国效力，替陛下报仇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朝中诸公也会有他们的安排，还望大家不要心急。” “何况就算是想要参军，也不应到大军的营门外聚拢闹事！朝廷在各地也都是有征兵的地方的。” “我在这建议你们，先去找这些人，不要再聚在大营外了！” 下面就有人嚷嚷道。 “将军，你这是糊弄人吗！”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连替陛下报仇的资格都没有吗？” 可不是吗，现在来到凉州大营前的，更多的是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农夫，如果按照现行的大唐律法，他们是没有资格当兵的。 虽然李大亮很想实话告诉他们，是的。 可是考虑到这些人初心也是为了为国效力，若非如此，李大亮早就把他们全抓起来了。 第82章:震惊的李大亮 李大亮再三劝抚，这些百姓总算是不再闹腾了，但也有不少人坚持不肯离去，要在这等着之后大军集结，和大军一同进攻吐谷浑。 这样的说辞让李大亮觉得哭笑不得，大军说不好要几个月后才能集结到位，难道他们就这么在这呆几个月吗？ 不过既然他们从凉州大营处退了出去，到了姑臧城，李大亮也就懒得再管了，反正到那时候，等不下来的自然就会离开。 音兴城，李恪已经带着大军来到了这里，和陈晔回会合，接下来就是要前往凉州方向了。 这个时候，李世民忽然找上了李恪，李恪自然不能不见。 刚一见面，李世民就向李恪说道。 “我决意让侯君集先行赶往凉州大营，向李大亮通知我仍在世的消息，避免他们和你的部下发生冲突。” 李恪点点头，若能做到这样，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单纯一个侯君集恐怕是不够的的。 于是李恪说道。 “应该再让他带上你的手书，写清来龙去脉，不然李大亮可不一定会相信侯君集。” 李世民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如果没有他的御笔手书，恐怕李大亮还会觉得侯君集投靠了蜀王呢。 李恪接着又说道。 “既然凉州有人通知，那是不是再派人前往长安？揭穿太子的阴谋呢？” 李恪说这话的时候，笑吟吟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嘲弄，不过李世民现在已经不想再对立刻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了。 毕竟李恪点出来的是事实，他投入精力最多培养的太子，背叛了他，李恪这个庶子看在眼里，自然觉得畅快。 何况现在李世民也极为忌惮，可能站在李恪身后的关陇士族，所以对李恪的态度也是有所转变的。 李恪不太清楚这些，要是知道李世民是这么猜的，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他哪里会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手下的士卒多为良家子，就引发了李世民和他下属臣子这么多的猜测。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眼神里带着些痛苦，还是叹声说道。 “我打算让段志玄去长安，看能不能阻止那个逆子聚拢军队。” “不过就是他真的聚拢起府兵，也不用担心，我只要露面了，那些将领肯定会阵前倒戈！”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自信，他领着这些人征战了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些将军们可能会考虑站在李承乾这边，毕竟他有大义。 可是如果李世民没死，而且遭到的截杀还是来自李承乾，那这些将军们自然会和李承乾保持距离了。 李恪不以为意，他倒是觉得李世民太过自信了，说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承乾这次截杀李世民，就连李恪也没想到。 李承乾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 这让李恪极为好奇，他现在很想早些回到长安，看李世民和李承乾之间即将上演的大戏。 如此父子相残，也不知道李世民会怎么对待李承乾，会是像当初对他一样，把李承乾流放？ 还是圈禁在长安城，到死都不让他出去，这就全看李世民的意愿了。 不过李恪总觉得，李世民对李承乾恐怕不会像当初对待自己那样，不顾事情真相，就要把自己好好整治一番。 就算现在李世民也没真正放弃李承乾，想来他是不会处死李承乾的，这大概也是看在长孙皇后的面子上了。 随着两人商议好，李世民就亲自写了两封长信，交给侯君集和段志玄，让他们分别交给李大亮还有李靖。 特别是长安那封，那才是重中之重，如今长安城里文臣大都已经靠不上了。 李承乾既然动了截杀李世民的心思，那等到李世民回长安的时候，绝望之下的李承乾再做出什么傻事也是很正常的。 这种时候，也只有军方的大佬出面，才能拦下那些士卒们。 却说段志玄和侯君集领了李世民的命令，就快马赶往凉州。 李大亮刚刚巡视完大营，就听到士卒高喊。 “将军，段将军和侯将军回来了。” 李大亮先是心中一喜，这两人回来对现在缺兵shao将的凉州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但猛地李大亮的脚步一顿，这两人可是跟着李世民一起到伏俟城的，李世民如今去世了，他们会不会已经投奔了蜀王呢？ 考虑再三，李大亮还是决定见他们一面，这么多年的老交情，李大亮从心里觉得他们恐怕没有背叛李世民。 这次孤身回唐，说不定就是弃暗投明了。 李大亮让士卒把他们两个领过来，到中军大帐接见他们。 段志玄和侯君集看到形销骨立的李大亮，心中戚戚。 若非他们知道李世民没事，现在恐怕也会成这个样子。 李大亮等他们两人坐定了，也不和他们客套什么，直接就问了。 “蜀王那边的兵力情况如何，你们两个给我好好介绍一下，日后进攻吐谷浑，我们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段志玄苦笑了下，打断了李大亮的问话。 “陛下没死，活得好好的，就在蜀王身边。” 李大亮陡然起身，惊叫道。 “你说什么？褒国公你没骗我吧？” 说到这，李大亮眼神中带着狐疑之色，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同僚。 心中暗自思索，他们是不是真的投奔了蜀王，这是打算来骗我，好攻下凉州？ 段志玄也不多解释什么，先把李世民的手书递了上去。 李大亮拿过这份手书，刚一打开，心中就是一惊，这确实是李世民的笔迹，可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大亮忍住了疑惑，认真的读起了李世民给他的这封长信，心中简单的说了下他的情况。 直接指出，这次确实有人截杀他，但应该不是蜀王，而是太子，毕竟那些兵马都有大唐禁军的甲胄兵器。 李大亮看的越来越心惊，忍不住抬头看向段志玄两人，期期艾艾的说道。 “这……这不是真的吧？太子……他怎么会忽然截杀陛下？” 侯君集摇了摇头，他们这些人也都没弄明白，太子这次心中怎么想的，怎么会来袭杀李世民。 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所以侯君集也只能说到。 “这事咱们最好不要插手，也不要多问，不过凉州军里还是需要好好清理一番。” “前次陛下遇袭，应该就有亲卫背叛了陛下，凉州军里鱼龙混杂，比之陛下亲卫更为不可靠，所以还需要你一一甄别啊。” 李大亮想到这封长信里说的那些事情，只觉得心惊胆战的，他看向段志玄，开口说道。 “若是褒国公打算回长安，阻止太子的逆行，还是要尽快些，否则可能陛下的假尸首就会被埋入陛下的帝陵了。” 段志玄一听也是脸色一变，若是真的被别人占了李世民的帝陵，那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岂不是更为难堪。 第83章:归唐的李世民 段志玄也顾不得和李大亮多说别的了，拉着李大亮，让他给自己配了几个亲卫，快马往长安赶去。 李大亮则是和侯君集说起了最近百姓想要投军的事情，还有人想去刺杀蜀王。 侯君集听完不以为然，就算是真的想，他们又怎么能靠近到蜀王身边呢？ 不过侯君集考虑之后，还是建议李大亮对这些人马多加筛选，说不好里面就有李承乾的暗子。 李大亮也觉得这可能性不小，之前不知道李世民没事，甚至可能是被太子截杀的，还不把这些想要投军的人当回事。 可如今既然知道这个事情，那这些投军的人，在他们看来就有几分可疑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有没有太子的授意。 没让李大亮等太久，李世民一行人就来到了凉州大营，李大亮之前已经跟这些手下说了，李世民没有死，外面传的消息是假消息。 虽然士卒们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侯君集也出来作证，他们也就信了，而且他们心里未尝不怀着李世民还在活着的期望。 李大亮看到依旧精神抖擞的李世民，眼中热泪盈眶，赶紧跪了下去。 “陛下……” 随后李大亮就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了，这段时间李大亮因为都在说李世民身死，他的内心极为煎熬。 甚至固执的觉得，李世民的死也有他的一份责任，若是当日能够好好劝诫李世民，不让他以身犯险，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么多事。 之前侯君集和他说李世民没有出事，只是受了点小伤，他还有些不相信，虽然也让段志玄去长安了，可还是觉得可能是蜀王的诡计。 可是等他真的看到李世民后，不用怀疑，这就是真的李世民，他们君臣相处多年，对李世民的神态极为熟悉，不可能是别人假扮的。 于是骤然得知李世民没有出事，这样的大喜大悲之下，就是以李大亮多年军旅的经历，也有些抵挡不住，有些泣不成声。 李世民看着跪在面前的李大亮也是五味杂陈，上前一步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没事，我好得很，咱们进去说话吧。” 李恪落在后面一步，不大愿意和李世民他们在一起议事，他更希望好好观察下大唐的边军。 从李恪穿越至今，他都没有好好接触过原本大唐的军队，之前押送他的那几个金吾卫不算。 李世民注意到身后的李恪的动静，很想斥责他一顿，但是考虑到李恪现在背后可能站着的势力，还是忍了忍，用缓和的语气和李恪说道。 “恪儿，如今你也一同进帐，共商大事吧。” 李恪注意到身边李大亮等人的眼神，撇了撇嘴，懒洋洋的答应了下来。 他的这番作态，让李大亮皱眉不已，有些欲言又止，李世民紧了紧还在握的李大亮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李大亮这才保持沉默，领着大家一同进入中军大帐。 这次李世民就又坐回了他最熟悉的高位，找到了几分当初的自信，要知道他在伏俟城虽然没有被李恪亏待。 但是在那被李恪拘禁的待遇，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的遭遇硬生生把他作为皇帝的骄傲打平了几分。 李世民坐在高座上，看着两手边的大将，还有蜀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今营中还有多少人？” 李大亮苦恼的说道。 “只余不到万人。” “不到万人啊，已经不算少了。” 李世民喃喃道。 侯君集也在一旁颔首，可不是吗，虽然凉州边军只留在这万人左右，但已经足够李世民在李恪军中保全自己了。 甚至有些杂活，也可以交给这些边军处理了。 李世民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不上最初预想的，还有二十万大军留在这里，但有了这些凉州军的底子，这次东行长安，就会有底气多了。 以他李世民的威望，边地至长安，理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过考虑到之前才遭受刺杀，李世民还是决定尽量不出现在外面，以免被人再次刺杀。 李世民关心的问道。 “那接下来凉州会有怎么样的安排，不知道在长安的太子有没有什么说法？” 李大亮挠了挠头，有些郁郁。 “之前就接到了太子的兵符，说要我先把士卒们约束好，他会找来军将替代我守卫凉州。” 李大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 “当日虽然觉得这样有意思，可是随后的这些事态却让末将注意到，朝廷恐怕已经不打算继续经营河西了，” 如今有了李世民现身做法，李大亮也就不难猜出李承乾准备的后手了。 说不好就是找两个专门挑事的来到凉州，专门在李大亮的军中拱火。 等到李大亮卸任凉州都督，他们再堵死圣人的出路，让凉州百姓都接受陛下传梦。 李恪也能猜到这一点，不过在他看来实在没和李承乾再多隔空交招的时候，他更希望大军早些开拔长安。 若是如此，就能把李承乾表面的那层伪装给摘下来，而且李世民回到长安的越早，留出来给各地整备军事的时间就越短。 这对有心自立，再次囚禁李世民的李恪来说，也会是个大好的消息。 若是现在就到了长安，以十万大军对付一个千余人的局面成熟，那李恪就能从容逼迫李世民禅位了。 面对李大亮说出来的这些不好的消息，李世民心中杀机闪过，若非现在不是大动干戈饿的时候，李世民恐怕就会直接把整个凉州翻个底朝天。 李世民现在对李恪，已经发出了发自肺腑的感慨，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外接各路豪强，还让他们一心支持李恪。 再对比现在李承乾的一些作为，高下之分立见。 虽然李世民心中仍有些不忿，但也不会在李大亮面前说出来。 李世民豁达的笑道。 “不用着急，我相信有这几万余兵马在身，怎么着也可以缓上数日，再回长安。而且有段志玄回去长安传信，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第84章:段志玄回京 李世民对段志玄的信心也不是白来的，他很清楚李靖在唐军中的地位，只要段志玄找上了李靖，李靖站出去，振臂一呼，李承乾麾下的士卒恐怕都会有些迟疑。 事情也确实没有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之外。 段志玄匆匆潜伏进长安的时候，李承乾已经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登基大典了，段志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找上李靖，悄悄翻进他家的院子，找上相熟的家丁，让他给李靖传话。 李靖得知段志玄孤身一人突然闯入他的国公府，脸色也是惊讶无比，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李靖吸了一口气，就催着手下赶紧把段志玄请到书房来。 李靖看到风尘仆仆的段志玄，就赶紧问道。 “段将军，您终于从伏俟城回来了，陛下和蜀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志玄也顾不上寒暄，喝了口李靖泡的茶汤，擦擦嘴说道。 “陛下好好的，此种事情另有隐情。” 放下茶杯后，段志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和李靖作了通报，还拿出李世民给李靖的亲笔信。 李靖接过信纸，皱着眉头把信读完，迟疑着问道。 “你这如何证明，蜀王手里的陛下是真的陛下呢？” 段志玄认真的说道。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那必然是陛下！若是卫国公有所怀疑，也可等到陛下亲至长安之后，再做询问，此时最重要的是要打断太子的登基大典。” 李靖微微颔首，确实是这个理，轻轻敲击着书桌。 段志玄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李靖终于开口说道。 “此事单我一人有些不够，我今天会联系河间郡王，有了宗室的支持，我们才好证明自己不是乱贼。” 段志玄虽然心中焦急，但也不得不承认李靖说的才是谋国之言，若是仅凭着一腔孤勇，段志玄恐怕就没有机会走到李承乾面前了。 李靖的动作很快，李孝恭很快就回信，隐晦的说道，等到明日李承乾登基大典，他会站出来替李靖等人作证。 段志玄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的如此周全，这才不失为万全之策，到了李承乾登基的时候，定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先皇薨逝，新君继位，可延我大唐国祚！” “请新君登坛祭天！” “……” 在这片肃穆的礼乐声中，李承乾怀着激动地心情，微微颤抖着走向祭坛。 他多年来的夙愿就要达成了，而从这以后，也再也没人能从自己身边，把称心夺走了。 台下的长孙无忌心中也很是激动，差点把自己的胡子都揪下来几缕，李承乾若是登基，它就能真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 毕竟李承乾还年轻着呢，朝政总是需要他这个当舅舅的帮忙把关，那个时候他长孙家就会真正的光耀门楣，屹立不倒了。 李承乾一步步朝着祭台上走去，总计不过九步的台阶，让李承乾这样走，仿佛过了好几年。 第五步。 第六步。 正在李承乾有些志得意满的时候，忽然在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暴喝。 “且慢！” 祭台边上瞬间出现一股骚动，这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在如此神圣的时刻，出现打断？ 后宫的妃嫔们纷纷停止了哭泣，他们里面有很多，都是要下葬到昭陵，给李世民陪葬的，若是此时出现什么变故，可能她们也会留下来。 李承乾听到有人敢打断他的登基大典，眼神中闪过熊熊怒火，这分明是不把他李承乾看在眼里。 李承乾愤怒地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那个被拦下的身影。 这时朝中百官也都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被金吾卫拦下来的段志玄。 李承乾当初就怕这几位跟着李世民到伏俟城的人，这些人可能是知道真相的，特别是段志玄敢于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手中恐怕怕会有一些不利于李承乾的证据。 不过李承乾也直接出面打断段志玄，不停的向臣僚队伍中的长孙无忌不停的使眼神。 长孙无忌注意到了这点，也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斥责段志玄说道。 “大胆褒国公，当初不顾陛下安危，不远千里跑到伏俟城，如今惹得先皇去世，你孤身一人来到长安，竟然又犯下顶撞新君的大罪，你这是意欲何为？！” “金吾卫，赶紧把他赶出去！” 拦住段志玄的金吾卫纷纷上前一步，手持长枪，组成一道枪墙，意图把段志玄推出去拿下。 段志玄冷冷一笑，很是愤怒的说道。 “我看谁敢！陛下可是还好好活着的！你们就敢另立新君吗？” 段志玄的话一出，想要拿下他的金吾卫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不是说陛下的尸首都找回来了吗？ 而四周的朝臣更是乱成一团，他们也是亲眼看到李世民的尸体的，可是现在出征之后和李世民接触时间最久的段志玄却站出来说陛下没死。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李承乾一看这个情况，就急的脸色煞白，他已经注意到臣僚里魏征看着自己的疑惑眼神了。 就是在一旁的魏王李泰，眼中也满是跃跃欲试。 李承乾很明白，若是不处理好这点，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血，可能就全部白费了。 长孙无忌看出李承乾有些束手无策，赶紧站出来说到。 “一派胡言！先皇薨逝这是多少人都看见的，褒国公你到底是出了癔症，还是已经降了蜀王，如今故意来到长安，扰乱军心？！” 长孙无忌这么一说，臣子中的骚乱算是稍微平息了一点。 是啊，段志玄之前在伏俟城，说不好已经和蜀王合谋了，此次得知了大唐要再征吐谷浑，故意让段志玄出面搅乱李承乾的继嗣大典。 被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本来推搡着段志玄的金吾卫用的力气更大了，纵然段志玄有霸王之勇，也抵不过这么多的金吾卫。 段志玄心中着急，大喊道。 “卫国公、河间郡王，尔等还不站出来，告知众位同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段志玄的这声呼喊，李承乾的心中有些绝望，若是如此，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动作一定会被人追查出来，必然被杀！ 第85章:一败涂地的李承乾 看到李靖和李孝恭真的站出来支持段志玄后，金吾卫们全都迷茫了，不知所措的放下手中的矛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台上的李承乾。 长孙无忌急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还愣着干嘛！赶快把他们一并拿下！” 只是看着李靖和李孝恭，再想想段志玄说的这些话，既然李世民还在，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愿意跟着李承乾玩，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静看事态的变化。 魏征现在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之间恐怕确实有些背地里的勾当，他就死死的盯着长孙无忌看。 长孙无忌的脸色刷得一白，嘴角带着些苦涩，看来这次要赌输了。 虽然他也算是被李承乾坑上贼船的，可是既然已经站在了李承乾这边，长孙无忌已经没了退路了。 这次如果赌赢了，那就皆大欢喜，李承乾登基，而自己成为万人瞩目的宰相。 可若是赌输了，有长孙皇后在，长孙家也应该不会真的倒塌。 长孙无忌也是破罐子破摔，大声吼道。 “你们这些金吾卫，怎么能够不思君恩？！赶紧把段志玄拿下啊！” 李孝恭冷冷一笑，爆喝一声，“我看你们谁敢！” 李孝恭在军中的威望素来比不上李靖，可关键是他的身份，他是宗室大将，他的话对这些士卒们的威慑力，可比长孙无忌大多了。 眼看争取到了片刻可以稳定说话的时机，段志玄也毫不犹豫，立刻把李世民带着李恪的十万兵马，正在往长安赶来的事说了出来。 李承乾听到有十万大军，头晕目眩，这怎么可能就这么快，就已经进入大唐境内十万兵马，边军的李大亮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看到段志玄正在拿着手中的长信向众人宣读，李承乾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还是李承乾小瞧了他爹，若是李世民真的死了，他后续的做法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既然李世民没死，指望一具假尸，想要糊弄过天下人，那就太小看呀。 李孝恭带着身边的数百亲卫，看着台上的李承乾，冷静的向大家宣布。 “既然陛下没死，新君就不用登基了。” 话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王君廓一眼，王君廓心中一凛，知道李孝恭这是在警告自己。 若是他王君廓鬼迷心窍，李孝恭肯定二话不说，就会找人把他拿下。 王君廓也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何必如此早的站队等到李承乾这边。 这次的大事似乎就要这么结束了，没出乎段志玄的意外，有了李世民的手书，还有李靖和李孝恭两人的支持，事情简单的不像样子。 看着踱步走到自己身前的李孝恭，李承乾试图和他解释什么。 “皇叔，孤……” 李孝恭很没耐性的打断他，只说了句。 “还请殿下暂避东宫，择日整修东宫，目前陛下既然无恙，我看就用不着弄什么登基大典了？。” 李承乾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李孝恭这是压根不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最后一招也被李孝恭堵死了。 不去管身后满脸死灰的李承乾，还有台下陷入绝望的长孙无忌，李孝恭简单的又说了句。 “诸位还是暂时散了，用心工作，等待陛下归来吧。” 魏征等人看着现在满脸绝望的长孙无忌，眼中尽是鄙视，身为外戚，却意图对陛下不利，这不就是天大的不忠？ 魏王李泰转了转眼神，站出来发号施令道。 “现在立刻把陛下仍然在世的消息，传到大唐的各个角落，取消陛下的丧礼！” 段志玄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李泰，这事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不过想到李恪现在的实力，对李泰心中就不自觉地充满了怜悯。 就凭现在的李泰，怎么可能和李恪相比，如果李泰真的有心想和李恪相争，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啊。 不过段志玄也没有和李泰说什么，想来等到李恪和李世民一同进长安之后，他是能看清楚局势的。 李孝恭亲自派人，把李承乾押进东宫，进行监管，而长孙无忌，就他刚才的表现，也很值得别人怀疑，就安排到家里闭门思过，派上几对士卒看押，等着李世民回来了再行处理。 眼看这边的事都算是弄好了，段志玄心中的那股气一下就散了，猛地从李孝恭等人身边倒了下去。 李孝恭一下就慌了，他现在的作为虽然有李世民背着，可到底能不能被李世民所承认，也不好说。 李孝恭此时的心里也很忐忑，所以不希望段志玄出什么事。 好在太医诊治了之后，就断定这是心情大悲大喜之后，有所舒缓，一下子累倒了。 李孝恭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若是没有段志玄，他们此次就难以拨乱反正，等到李世民自己回来做，他们可能就要靠边站了。 段志玄带来的手信里还有一个小事，就是李世民吩咐，把当初蜀王大婚时的宾客找齐，查出来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蜀王。 或者说是谁直接陷害蜀王，现在不用想就知道这背后是太子和长孙无忌的手段，但他们两个要吃瓜落，帮着一起铺垫细节的人，也跑不掉。 这还没算计较太子私军截杀李世民的事，李世民出于面子考虑，也没有在信里写明这件事。 就等着自己回朝之后，慢慢查清，李承乾背后跟着截杀的究竟会是哪些人。 李恪知道了李世民的想法，嗤之以鼻，都这时候了，还要装模作样的把他当初大婚时候的宾客喊齐，追查凶手，这不是逗呢？ 有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直接问他们，然后抓人不就行了？ 至于李承乾手上的私军，李恪觉得，如果李世民真的站到李承乾面前，问起这事，李承乾一定承受不住压力，会立马吐露出来。 而且李恪依稀有些印象，历史上的李承乾好像就和突厥人走的挺近了，说不定就是这群突厥人做的好事。 李世民拉着长脸，看着李恪在他面前来回这么分析，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样样都往自己的心窝上戳，可真是个逆子！ 第86章:私底下的交谈 到最后，李世民还是死咬着不放打算把当日的人都召齐，再行追查李恪大婚之夜被诬陷的阴谋。 李恪对李世民更加失望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怀揣着一线希望，想要尽量保住李承乾不成？ 这李承乾都已经明摆着造反，都派人来杀李世民了，李世民还能这么护着李承乾，这实在出乎李恪的意料。 不过李世民越是如此，李恪心头想要把李世民赶下台的念头就越深，大军在侧，有什么不敢做的？ 若是以前的李恪可能还会顾念和李世民之间的父子感情，穿越而来的李恪可不会这么想，最多就是偶尔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做的比李世民更差。 可是现在李恪有金手指，算是解除了最后一丝后顾之忧。 说不定等到李恪在李世民最得意的时候，一举把他推下皇位，那个时候，李世民的表情会更好玩呢。 李世民满腹心事的，带着十二万有余的大军，一步步向长安进发，离长安越近，他的心里就越犹豫。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长安城里的李承乾是恨得要死，毕竟他比李恪还要可恨，都敢于找人刺杀他这个当父皇的了。 可是随着李世民慢慢往长安走，心里的气也开始慢慢消了。 想当初，他还没有成为天子，只不过是秦王，每天陪着长孙皇后和李承乾玩乐。 李世民的心就慢慢软了下来，本来想要把李承乾杀了，可是最后想着要不把他幽闭起来，不让他见外人就好？ 如果这时候，李恪给李世民上点眼药，说不定会让李世民对李承乾怒气值爆表，可惜李恪现在已经不是特别在乎李承乾的问题了。 相比于李承乾最后的下场，李世民即将被他赶下皇位，这才是李恪最想要见到的。 长安，段志玄和李靖等人稳住局面后，才顾得上关心长孙皇后的事，这也是李世民私底下交代他的任务，没有落诸文字。 段志玄找上了魏征家的门，开始询问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殿下？她确实是重病了，听说还一度三陷入昏迷，至于现在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连当初陛下的死讯传来，皇后也没有露面，那时候我甚至有些疑心殿下已经薨了。” “好在后面长孙无忌回来，肯定了皇后娘娘还是活着的。” 段志玄听到这些，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皇后人没大事，李世民怎么都能赶的上见她最后一面的。 段志玄又赶紧问道。 “魏公，你可知道太子是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的？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 魏征有些迟疑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皱眉沉思半晌。 “要说异常，大概就是陛下出征不久后，皇后把太子喊去训斥了一顿，听说是大发雷霆，之后娘娘就生病了。 这事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现在看来，这里面恐怕问题不少啊！不过你应该去找太子问，不应该找我们啊。” 段志玄连忙摆手，魏征在说笑呢，这等宫闱阴私，他避都避不及，何必要在李世民在外未归的时候，把这些事翻个底朝天？ 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段志玄逮着魏征继续问到。 “那帮着太子做事的人，究竟有谁，您心中有没有底？” 魏征这下苦笑了起来，这话该怎么回答呢，若是范围放的宽一点，整个东宫的都可以看做是帮太子做事的人。 可是东宫的又怎么可能全部都尽心尽力的帮着太子？甚至参与这样弑杀君父的案子？ 不过魏征也是有自己的怀疑目标的，就比如拔延颖，这个人经常出入东宫的府邸，而且在李世民的死讯传来后，很快被把耀为凉州方向的大将。 当初魏征看这条人命，最多会觉得李承乾是着急提拔自己的心腹，可如今再看，就感觉味道怪怪的。 这分明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在那，防止李世民回到大唐！ 魏征最终还是说了。 “可能有拔延颖，至于其他人真的说不好。” 段志玄也能大概理解魏征的顾虑，就没有再为难他。 说来也是庆幸，若是李恪真的和李世民闹到最僵的程度，李恪是绝对不会出兵帮李世民的。 那样的话，李承乾的谋算其实已经算是成功了，李恪最多也就是能当一个中唐之后的吐蕃，大唐整体还是很难征服下来的，吐蕃也很难征服大唐。 可是谁让李恪不按套路出牌，亲自带兵护送李世民回长安，哪家子弟不要赞一声蜀王孝顺。 好像单单李恪的其他方面都不足一提，甚至之前李恪和李世民闹翻，也可以归结在李恪的心肠太软。 可实际上知道的人有谁不知道，李恪当初是真的和李世民闹翻了，现在的这个情况，可能也不过是一时的，后续发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在现在这种诡异的朝堂气氛中，魏征肯开口，说出来一个他自己的怀疑对象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段志玄自己也知道，这个事最好的还是问李承乾自己，可是他不敢审问啊！ 如此一来，能采取的策略就很少了，东宫属官里知道这种事的可能不多，但一定有。 可是段志玄也不好大肆审问，拷打，来获得线索，只能把这些工作全部留给李世民，让他回了长安亲自解决这些问题。 段志玄顶多算是一个帮着打前站，具体的全要看李世民自己怎么想，万一李世民不想一查到底呢？ 若是这样，现在段志玄把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就恶了李世民，都是官场的老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段志玄心里也是门清。 段志玄又和魏征寒暄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魏府，催促太医院的御医们抓紧诊治长孙皇后。 还派人赶紧到外面找孙思邈，药王孙思邈的名气很大，之前有一次长孙皇后的气疾犯了，就是孙思邈治好的。 不过此人淡泊名利，不愿接受李世民给的御医职位，仍然在民间游荡，帮忙治病，采药，现在段志玄派人去找，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87章:还想和稀泥的李世民 李恪领着自己麾下的大军，带着李世民终于回到了长安，此时的长安城里已经一片轰动。 毕竟这段时间的小道消息实在太多了，一会儿是说蜀王谋逆，暗害天子，连天子的尸首都被送过来了。 有的又在那说，是太子谋逆，暗害天子，零零总总不一而足，如今李世民终于再次出现在长安城外，边上跟着一起的蜀王也好好的站在这。 可以说，之前的某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大概真的是太子派人谋害天子，不过最后没有成功。 不过这样一来，当初说蜀王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的事，可就也有的说道了。 既然蜀王如此英伟，年少有为，又怎么会这么不明智，在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呢？ 长安城中议论纷纷，不过目前来说，这些议论对李恪也好，对李世民也好，都造不成什么影响。 李世民刚回了长安，就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他的长孙皇后，还有太子李承乾，只想好好问问究竟为什么要背叛他。 李恪看着如此激动的李世民，嘴角有些不屑的笑容，也不过如此。 李恪安静的指挥自己手下的军将们，在长安城外的大营中驻扎。 陈晔是明白李恪心中的一些谋划的，就悄悄问道。 “陛下，如今已然来到长安，您看什么时候发动？臣只恐拖延太久，各地的部队都会往长安聚集，到时候就不好动手了。” 李恪想了想说道。 “不着急，先让李世民得意一会儿，既然他没有死，大部分军队就不会再有什么调动了。让他三五天长安城内还是咱们的部下更多。” 陈晔领命退下，只是默默地吩咐好手下的白袍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李恪待到陈晔出去之后，默默想到，不知道这次你李世民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呢？ 李恪能看出来，李世民没有死心，他对借着李恪的兵马回到长安所要面临的风险一清二楚。 可是他仍然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说他有不为人知的底牌，现在大家都已经来到长安，舞台已经搭建完毕，只等众多明星登台表演了。 也不知道这次长安的洗牌中，又有谁会出局。 李世民已经把当初事涉李恪大婚之夜奸杀大臣女的这些人全部召集过来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身上还锁着脚链。 李世民就是再大气，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犯浑，让他们两个挣脱束缚。 李恪带着陈晔，站在边上打量着眼前的这批人，当初陷害他的人就在其中。 唔，也不能说是陷害他的，只能说没有站出来给他作证的这些人，也都在这些人里面。 李世民沉住气，先行发问了。 “你们之中有谁记得当日蜀王醉酒的时间？” 一个内侍怯生生的举手了。 “当初蜀王是戌时左右就已经酩酊大醉，被人扶到房间里去了，小人帮蜀王脱的鞋。” 李世民还想进一步引导这些人说出真相，李恪却已经很不耐烦了。 “怎么，当初我告诉你这背后有人诬陷，你不信，强行给我头上冠上奸杀大臣女的罪名，现在又想把这帽子从我头上取下来，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不说别的，我敢拍胸脯保证，这里面有李承乾的份，你有打算怎么处置李承乾呢？”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干巴巴的说道。 “李承乾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大哥，应该不至于。” 李恪嗤之以鼻，都这种时候了，李世民居然还在自欺欺人，立刻真的搞不明白了，李承乾对他就有这么重要吗？ 李恪很是不解的发问道。 “李承乾是我的大哥没错，可他从来就没把我当做兄弟看过呀？何况他如今还事涉谋害你的大罪，你就打算就这样干巴巴的过去了？” “当初不站在正义和真相的一边，现在还想着掩埋其他的真相？你把我们这些庶子看成什么了，消耗品吗？” 李恪的话中不乏讥讽，把李世民说的面皮一抖，僵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其他在一旁听着的人脸色也是一变，李恪的说辞有些太过诛心了，可是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这件事里李承乾出力甚多。 如果李世民是真的打算还李恪一个公道，就不应该想着在李承乾的事上和稀泥。 这件事说到底是李世民做的差了，这里面的问题，房玄龄提醒过他很多次了。 可是他当初宁愿牺牲李恪，也不忍心对付李承乾，事到如今，李承乾身上还担着谋害天子的罪名，难不成李世民还要这么偏袒？ 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若是真的如此，李世民也就不能怪他们站在李恪这边了。 李世民想到了现在还在昏迷状态的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眼神里带着些哀求的李承乾说道。 “朕此次一定不会徇私枉法，会把这件事查个清清楚楚！” 李恪撇了撇嘴，这谁想要你这个保证呀，真的没意思。 李恪留下一句话，就晃晃悠悠的带着身边的陈晔，逛起了长安皇宫，没有管脸色黑成酱紫色的李世民。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房玄龄出面。 房玄龄咳嗽了几句，斟酌着语气说道。 “陛下，您看这案子还审吗？” 房玄龄的话里隐藏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希望再按着李世民的法子审下去了，要么就痛痛快快的把李承乾的罪状全说个明白。 如果还像现在这样，最后一个儿子也挽回不来。 李世民的胸脯狠狠的鼓荡了几分，有心不再追查，可事情已经跟李恪曾经说过的一样，李承乾已经对自己下手了，自己真的要放他一马吗？ 如果想要放李承乾一马，那自己亲卫团里的那些叛徒怎么收拾？难道还需要再给他们安排别的罪名？ 抛开其他不提，这些人身为李世民自己的亲卫，却和太子来往密切，甚至向太子提供自己的行踪，这都是李世民所不能忍受的。 更别说，最后他们还牵扯到引兵来截杀李世民，李世民的心胸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但做这事的前提，就是今天能够真正的秉公执法，把李承乾做的这些破事全部抖搂干净，唉。 李世民心中无奈的叹息，也只要强行把一切都弄清楚了，不然恐怕不止李恪心中不服，朝中其他人也不会满意。 第88章:轻松政变 李恪没有给李世民再多的考虑时间了，不过三天，李恪就公然带着士卒进了长安，再次把李世民软禁起来了。 没有在乎还在宫内叫嚣的李世民，李恪召集来了朝中的文武百官，直截了当的说。 “从前太子之事上，可以看出来，你们的陛下不会公平的对待我；所以你们来选，要不要替他尽忠？” “你们就是现在替他尽忠，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用，反正我的话撂在这了，今日我不登基称帝，就不要怪明日再有一场玄武门之变！” 李恪的话掷地有声，这下就是本来有心反对的人也默默闭嘴了。 因为李恪说的是事实，就以李恪现在的实力，如果依旧得不到李世民的重视，还想着玩一些平衡的手段是不可能的。 李恪手底下的兵也不是吃素的，迟早会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现在可能还好一些，只是李世民一个人退位，不牵扯李恪的兄弟们。 给大唐引发的动荡也是相对比较小的，这样考虑下来，朝臣们大多都选择了默认。 就像当年他们默认了李渊退位，李世民登基一样。 虽然可能心中会有些对李世民的愧疚，但是当日李世民在召集来了李恪大婚之夜的那群人们后的所作所为，群臣们也都有所耳闻。 作为一名父亲，偏心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怪不了蜀王这次要直接逼他退位，若不如此，恐怕蜀王就是当上太子也安稳不了几年。 大安宫。 “太上皇，事情就是这样，至少目前，朝政已经在蜀王手里掌握着了。” 一名宦官在给李渊报告最近朝中发生的种种动荡，李渊听的目瞪口呆。 随后，在李渊回过神来之后，就哈哈大笑。 “好，好啊！恪儿，皇祖父看好你，有前途啊！” 李渊是真的没有想到，本来他都也以为事情全部都要定下来，李恪大概会成为太子。 可没想到李世民捏着这样的牌，最后还是没打好，逼着这些大军强力镇压了李世民，就像李世民当年带着玄甲军镇压李渊一样。 在李渊的眼中，李恪的这些作为有很多地方就不是合格的，可是他更明白为政需要的是用人、得人。 至少目前来看，这些事情李恪做的都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聚拢到数十万的大军。 李渊的心中无比的兴奋，当初他被李世民杀了两个儿子，被逼退位，如今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李恪虽然没有说要杀李承乾，但以李承乾做出来的这些错事，勾结突厥人，截杀李世民等等，哪一件不是谋逆的大罪？ 不管怎么讲，李承乾的政治生涯已经没了，李恪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再出来搞风搞雨的。 这一刻，李渊的心中是极为复杂的。 一方面，李恪现在的作为也算是替他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报了当年玄武门之变的仇怨。 另一方面，他老李家两代人都是经过这样的政变上台，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李渊一边这么想着，脸上再次又哭又笑了起来。 李渊身边的这些宦官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跟着李渊这么多年，对李渊心中的这些心结还是很了解的。 玄武门之变对里原来说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如今虽然不算是解开了，但是有了李恪政变的消息，李渊愿意稍稍振作一下，等着李世民认命。 “咳咳。” 李渊的规划是很美的，可惜很快他自己就咳嗽了起来，等到李渊摊开袖子一看。 李渊已经开始咳出血块了，这让他身边的宦官们惊慌失措，连忙喊着要喊太医。 李渊挥了挥衣袖，制止了他们的行为，毫不在意的说道。 “朕的大限本就快到了，恐怕不是药石能医治的了的，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李渊的说辞让这些宦官们更为小心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李渊，这让李渊颇感无趣，扫兴的说道。 “从今天起，你们注意着别让其他妃嫔到我面前，我要戒女色，想着多活几天！” 这些宦官们诺诺称是，离远看着眼前这些躬身在他身侧的宦官们，用暗哑的声音说道。 “你们应该都能理解的，对吗？” 宦官们把头埋得更低了，他们能在这黑暗的后宫中走到现在的地位，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 李渊这分明有些交代后事的意思了，李恪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也大力夸赞了李渊。 李渊现在的某些举策可以说是在给李恪背书，让他对大唐的统治多了几分名正言顺。 除了还在后宫中的李世民，大唐的其他一切好像又再次回到了正轨。 李恪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关在一起，李世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长孙皇后，受到的打击又多了一分。 李世民极为黯然的拉着长孙皇后的手，喃喃道：“无垢，你说为什么，朕的这两个儿子都在和我作对！” “恪儿就不说了，我确实对他有所亏欠，他和我作对，情有可原。 可是高明，我一直是认认真真的培养他，不敢有半点错漏，怎么就让他也背叛我了？ 而且还想要直接截杀我，比恪儿的心还要狠，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说到最后，李世民的眼泪就扑朔朔的往下流，男儿未必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的李世民实在太过悲伤了，他总算有些理解当初李渊的心情如何了，这还是李恪没有杀李承乾的情况下。 想当初，他李世民是亲手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当初李渊已经无视左右了，是个彻头彻底的老人。 让他在这么大的年龄还要经受丧子之痛，还是兄弟残杀，扪心自问，当初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李世民很快就摇头否定，不对，若是当初他不这么做，死去的恐怕就是他这一大家子了。 这种事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李世民再想到现在可能在大殿中发号施令的李恪，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他虽然对李恪有了一定的警惕之心，可也没想到李恪会做得这么干脆。 不过短短三天，直接让手下的军卒跟着他一起控制了整个长安，又拿玄武门之变做威胁，让群臣默认了李恪继位的现实。 第89章:真相 李世民的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觉得李恪的这次事变为后世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当这样的话传到李恪耳朵里的时候，李恪恨不得捧腹大笑，就你也好意思说别人开了个不好的头？ 不是你李世民先来的玄武门之变吗，我李恪也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在李恪逼着李世民退回宫中自我幽禁之后，李孝恭只觉浑身不自在，赶紧上书要交了兵权，他作为宗室大将，现在还领兵的话，实在太耀眼了。 万一有人说，他也有心叛变，来一出玄武门之变呢？ 李恪得知了李孝恭的这些担忧哑然失笑，亲自喊来了李孝恭安慰他，让他放下这种莫须有的担忧，老老实实领兵就好。 不过既然等到了李世民退位让贤，李恪就决定坐在这，好好地把李承乾怎么暗算他的事搞个明明白白，顺便把他为什么要截杀李世民的事弄清楚。 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李世民的这些臣子们安心，让他们知道截杀李世民的事不是他李恪贼喊捉贼。 这次当日涉及到李恪奸杀大臣女的人来得更快了，谁让李恪的身份又不一样了呢？ 李恪也不让他们多说什么，就在那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之前的供词，连李承乾的证词也有。 李恪只是粗略的一看，就发现问题了，忍不住冷笑着看向被带来的李承乾。 “你还真是个蠢货，想陷害我也不应该用这么简单的一种方式，时候连怎么逃脱自己的罪名都不知道。” 李承乾很是镇定的说道。 “这一切不外乎成王败寇，你现在连父皇都可以蒙蔽，何况一时的用人还有现在的这些口供等等。” 李恪不屑的笑了笑，把手中的证词都递给一边的房玄龄等人，让他们好好看看，这就是之前的太子做下的好事。 房玄龄拿起一旁的这些奏状，整个人的心就往谷底沉，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当初李承乾的说辞漏洞百出。 也只有当初的李世民会这么让他蒙混过关了，房玄龄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承乾问道。 “殿下，当初您说您是在西苑听到有人喊蜀王杀人了，你才匆匆赶去的吗？” 李承乾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直嚷嚷道。 “反正不管我做了什么，你们都会把这一切推到我身上，不就是想让李恪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君主吗，哈哈哈哈。” 李恪压根懒得再搭理他，只说了现在他们有了。 看到李承乾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承认了，李恪心中才觉得极为好笑，到了这种时候了，李承乾还试图做出这样的姿态狡辩过去，实在让人有些失望。 房玄龄一言不发的东西递给了魏征，魏征看完叹了口气，传递给下一个大臣，在供词就这么传递的过程中。 李承乾终于感觉到了不妙，嚷嚷着问道。 “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一起串联着定我的罪！” 魏征看了看众位同僚，站出来说道。 “殿下，你在供词中写到您当初是在王府的西苑，可是当初蜀王奸杀大臣女的案发地是在东苑。” 李承乾还没注意到事情额的眼中严重性，懒洋洋的和索道、 “确有此事吗，但那又如何？” 李恪终于看不过眼了，就李承乾这点道行，若不是之前李世民一心偏袒，李承乾诬告他的事早就发了。 李恪冷淡的说道。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了那么点常识！” 李承乾双目几欲喷火：“我怎么就缺乏常识了？” 李恪冷淡地说道。 “案发点在东苑，你当时在西苑，可是却是第一批到了现场的人，一路上其他的侍卫们口中也没见到你的身影，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既然出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在说谎。当时你肯定不在西苑，至于为什么说谎，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清楚。” 李承乾这才无话可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李恪你一个庶子，凭什么被父皇称赞，是皇子中最像他的那个，还有那么多人觉得你贤明。” 李恪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就这？因为嫉妒？” 李承乾说道。 “这还不够吗？何况我也不是针对你，先把你赶出皇位继承者的范围后，我接下来就要对付李泰，这个混账，居然得到父皇那么多宠爱，已经可以和我这个太子相比了。” 这话说的，一边的这些大臣们恨不得自己没有听到。 李恪听的直摇头，就他这样的想法，也怪不得在历史上没能斗过李泰，还和李泰来了出两败俱伤，最后让李治这个小子上台了。 李恪现在只是好奇，为什么李承乾这么心急就要截杀李世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恪提出了这个疑问。 李承乾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自忖自己应该是活不下来了，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当初父皇刚离长安不久，我和称心在一起，就被母后发现了，母后居然逼着我让我杀他，我怎么舍得呢？” “母后扬言要告诉父皇，让他回来处置我，我心里怕啊！幸好母后这时候被气到了，昏迷了过去，这事也就没传开，我还有挽救的机会。” 李恪不得不打断了李承乾的甜蜜回忆。 “称心？这是谁？” 其他的大臣们也很好奇，这人是谁，怎么会让长孙皇后那么恼怒？ 李承乾一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了，“这是我爱的一名男子。” 李恪满脸的惊讶，这也算另类的爱江山更爱美人了？忍着心中的不适，让李承乾继续说下去。 李承乾也毫不在乎他们的反应，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虽然母后昏迷了，但只要她醒过来，这事总是会暴露的，我想来想去，决定截杀父皇，让他回不来。 这样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帝国继承人，就算母后醒了，也不会自曝家丑。 而我就能和心爱的称心继续在一起了，只要成了皇帝，就算有这点怪癖，也算不了什么。” “至于接下来，就是联系手下的突厥人了，剩下的，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 长孙无忌在一边听的气到眼睛发红，他当初怎么就跟这么个坑舅舅的东西合作了？ 要是知道李承乾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截杀李世民，打死他他都不会和李承乾合作的！ 第90章:监国元嗣 李承乾还在那里讲述他和称心的恩爱事迹，李恪在一边忍着恶心记录下来，打算等会送给李世民，让他好好看看他最喜欢的这个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得知李承乾说的这个理由，众臣一片哗然，就因为一名男子，就要谋害自己的君父，这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就连爱董贤爱到骨子里的汉哀帝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等到李承乾说完这些事，李恪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关了起来，具体的处置，等李世民冷静下来后再做决定了。 反正这事李恪不愿意插手，他唯恐脏了自己的手。 李恪更没有心思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他现在更为关注的是接下来整个大唐境内的种种事情。 自从重回长安，把李世民关起来了逼着他实际退位后，朝中大事都要由李恪过目。 可是李恪现在也只有一个人，原本李世民的这些臣子，李恪用起来还是觉得不怎么顺手。 现在李恪已经派人去接荀汉等人了，他们能早一步来到长安，对接下来李恪施政的好处就更大一分。 何况他也希望早点把杨妃等人接回长安，毕竟这里才是杨妃等人最熟悉的环境。 忙碌一天，李恪带着之前李承乾的口供找上了李世民，李世民见到他就大骂乱臣贼子。 李恪也不恼，只是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说道。 “你好好看看你的这个儿子，我觉得和他比起来我真是个大好人。” 李世民清楚他说的应该是李承乾，虽然面上对李承乾很是不满，但听到有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接过来看了起来。 在李世民看到李承乾设计诬陷李恪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事他之前早就猜到了，也让人私底下查过，对这事倒是不怎么惊讶。 等看到后面李承乾亲自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并且因此气晕了长孙皇后，导致她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李世民额头上已经是青筋暴跳。 他甚至都不用继续看，就明白了李承乾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截杀他了。 李世民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 “混账东西！那个称心呢？！你还不赶快派人，当着高明的面把他杀了！” 李恪阴阳怪气的说道。 “既然大哥他有心和称心白头偕老，甚至为了这点，不惜派人截杀你，那我这个当弟弟的自然要成全他们了。” “我看不如这样，就把他们两个一起关在长安，让他们恩恩爱爱的过一生好了。” 李世民暴怒的吼道。 “够了！” 李世民喘着粗气，瞪红着眼看着李恪，李恪丝毫不惧，脸上还挂着些许笑意。 看到李恪的这个态度，李世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散了，疲惫的说道。 “算我求你，把那个称心杀了吧！高明就废为庶人，关在长安，这样有辱门风的儿子，朕不要也罢！” 李恪看到李世民的态度如此诚恳，这才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李恪就拿着李世民的旨意，当着众臣的面宣读了，随后就让跟着自己一起来了长安的两名亲卫，到李承乾的住处，处死称心。 大殿里，在李恪注意不到的地方，魏征悄悄捅了捅房玄龄，房玄龄不为所动。 直到萧禹等人也用目光示意房玄龄，他才有些不情愿的站起来身来。 “启禀殿下，如今陛下身体不适，将朝政交由殿下处理，可正所谓名不顺，则言不正，还请殿下加监国元嗣。” 说完就伏拜在地上，随后一大批大臣纷纷跟着伏拜说。 “请殿下加监国元嗣号。” 李恪在大殿上有些愣了神，监国元嗣？ 好一会儿，李恪才反应过来，好家伙，也亏得他们想出这么个主意。 李世民被李恪逼得关在皇宫，他们说成是身体不适，不能处理朝政；李承乾这才刚被废为庶人，就立马要让李恪当太子。 虽说按照宗法制，现在应该成为太子的是齐王李泰，可谁让现在掌权的是李恪呢？ 大臣们也都看清了现实，现在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绝对不是嫡次子的李泰，只能是实力最强的李恪。 所以如今李承乾刚被废，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推举李恪上位，这也算是被逼无奈了。 若是太子之位悬而不决，李世民又一直被关在宫中，显然是极为不合适的。 李恪早点挂上监国元嗣的称号，对大家都好，就是不为博一个从龙之功，他们也很希望朝政能早日稳定。 李恪想清楚之后说道。 “众卿先起身吧，这监国元嗣之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李恪的态度也很明显，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要注重几分吃相了。 实在不好前脚把李承乾从太子的位置上踢下去，后脚就自己当太子，不等一个月，就登基称帝，这不是李恪的风格。 按照李世民当初登基的套路，李恪也打算等到贞观十年结束，到下一年年初登基，选定年号。 房玄龄等人也很有默契，不过是下次再议，多劝进几次就行了，无伤大雅。 接下来房玄龄又说道。 “殿下，此次十余万大军入长安，到底还是引发了不少百姓的议论，而且前后不过数月，接连退回来将近五十万兵马，对京畿一带的民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臣请从江南调粮入京。” 李恪有些吃惊，现在关中就已经开始缺粮了吗？ 李恪连忙追问了起来，原来不知是最近几个月，长安接连进驻这么多兵马的原因。 本来就赶在春耕附近，民间粮食较少，还要供养朝廷的大批官吏，关中豪族占据的土地也一直是朝廷的大问题，种种事情缠搅在一起，所以才使得现在的长安，不得不从外地调粮。 李恪弄清楚这件事后，松了一口气，就立刻批准了这件事，不过李恪也因为这个动起了迁都的心思。 关中现在开发已经非常成熟了，如果要承接关中士族、朝廷几万人不事生产的官吏等等，若是遇上其他问题，很容易造成长安缺粮。 如果现在就把都城迁到洛阳，有杨广修建的大运河，这事就好办多了，就算洛阳出现缺粮，调度起来也比长安方便。 不过现在李恪也只是暂时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这样大的动作，只能等到他在朝廷中真正建立了威信才好做，恐怕有些年要等了。 第91章:高句丽进攻 没过一周，长安城就再度陷入了战争的阴影中，李恪有些恼怒的看着手上的军报。 高句丽联合东北诸胡，在这个时候南下作乱，营州诸将竭力抵抗，但无奈敌众我寡，现在也只能是苦苦坚持，还是有零星的胡人窜入河北。 一旁被喊来的魏征、房玄龄等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相互看了几眼，魏征站出来说道。 “自去岁末，陛下尽起四十万大军至凉州，东北营州、幽州等地就较为空虚，而后朝中动荡，想必高句丽等国也有所耳闻，故而此次高句丽掀起声势，联合诸胡，一并攻唐。” 魏征这话说的虽然委婉，但李恪还是听出来了，魏征有些暗地里指责他的意思。 若非因为立刻当初攻进吐谷浑，闹出那么大的声势，李世民就不会亲率四十万大军进驻凉州。 而且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连李世民的死讯都传出来了，东北的高句丽本就对大唐虎视眈眈，这下动了心思也是理所应当。 李恪思量片刻，他是绝对不允许大唐东北出现什么乱子的，他这还没继位呢，就闹出这样的动静，搞不好就会有人影射，说是因为他得位不正导致的。 若是想要快速把这事平下来，还是应该派李靖，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磨洋工？ 出于这样的顾虑，李恪第一时间喊来了李靖，等到李靖来了之后，李恪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考虑的还是有些不妥。 李靖现在已经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让他这时候出征高句丽，实在欠妥。 不过李恪还是笑容满面的和李靖多聊了聊，询问了他对此次东北战事的考虑。 虽然李恪也看出来李靖眼中对战事的渴望，但还是残忍的拒绝了李靖的出兵请求，并安慰道。 “卫国公年事已高，外出征战多有不便，不若留在长安，孤打算兴建一座武学，日后大军将领皆由此出，还望卫国公在里面当一任山长。” 李靖听了这话，才消停下来，虽然亲自征战很痛快，可要是能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后来的大唐将军们，自然更好。 李恪挑来选去，决定让李绩带领将士出征高句丽，李恪从吐谷浑带来的十万大军分给他一半，陈晔也跟着调了过去，多打打仗，才好封赏他们。 程知节知道李恪要派李绩出征，直接找上了李恪，嚷嚷着自己也要出征高句丽，为国效力云云。 李恪被他烦的没办法，就一一答应了下来，让程知节自己去找李绩报道去。 李恪现在也在发愁，高句丽挑选的这个时间实在太不凑巧了，大唐刚刚动用了四十万大军，虽然这些大军就在凉州城驻扎了一段时间，没有真的打起来。 可是他们消耗的粮食，那可是实打实的，而后李恪带着十万人进入大唐，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也不在少数。 朝廷里甚至不一定能有足够的钱粮支撑李恪把这一仗打下去，但事到如今，李恪也是不打不行。 众所周知，战争向来是解决矛盾上好的手段，李恪现在的地位也不是很稳固，只要接下来和高句丽这一仗打出风采，打赢了，那李恪的地位就稳固了。 陈晔可能就会成为他麾下升官最快的武臣了，实在是他的际遇比较好，不像李嗣业，现在只怕还在草原上瞎转悠。 …… 营州城。 苏定方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高句丽军队，感到分外的头疼。 因为高句丽掀起的进攻分外仓促，营州也没做好太多准备，兵力也比较少，苏定方权衡之后，决定暂时先撤进营州城，固守待援。 双方已经在营州城下僵持了三日，高句丽一直没有发起全面进攻，只是不紧不慢的做试探性的进攻。 但苏定方也注意到了，高句丽军中的骑兵，在不断的减少，这可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高句丽把这些士卒撒出去劫掠大唐百姓了。 苏定方担忧的也不止这点，营州身后的河北，地势一马平川，以现在高句丽和联合的诸胡拥有的马匹算上，高句丽已经有能力在河北发动一场骑兵站了。 若是营州的军队一直被这么困守在营州城，背后的河北子民可就要受苦了。 牛进达走上前来，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 “看什么呢？还是准备好接下来的作战吧。” 苏定方把眼角的忧虑藏了起来，开始积极准备和高句丽之间的过招，现在以苏定方手中的人马，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袭扰高句丽绕过营州城进攻河北的高句丽士卒们。 说起来这次营州、幽州发生的这点破事，也和朝中的动荡有一定关系。 朝廷前一步宣布李世民因为出征塞外，重病身亡，后面虽然很快就把这样的说辞全部纠正的原由说了。 这样一来，各州县的官吏就算是有心动员士卒，也不可避免的因为李世民身死的假消息陷入动荡，仓促之间实在召集不了多少民众。 所以整体上大唐的河北道有些陷入糜烂，当李绩等人率领征东大军来到魏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李绩等人心中火气也很大，高句丽一介弹丸小国，自前隋以来，已经多次祸乱辽东，若不是因为前次大唐刚抽调大军到吐谷浑一带，恐怕大唐要打的就是高句丽了。 为了避免局势变得更为恶劣，李绩加快了行军速度，甚至迎头遇上了侵入大唐的高句丽军队，李绩直接率军把这几千人歼灭，这才顺利的抵达营州。 进入营州，李绩等人遇到的胡人军队就多了起来，李绩也丝毫不手软，遇到一队杀一队，这么一路走一路杀，来到了营州城外和高句丽的大军遥遥相望。 苏定方等人也看到大唐官军的到来，大喜过望，趁夜派人突围到唐军营地，向李绩汇报城中的情况。 “城中现在士气尚可，士卒受伤的也不多，只是有些少粮了。因为这次高句丽行军颇为隐秘，营州方面也没做好准备，城中的粮草还能勉力支撑一个多月。” 李绩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后宽慰眼前这位使者说道。 “不要着急，一月内，咱们两方夹击，定然能大破高句丽！” 报信的使者振奋的回到营州城，向牛进达和苏定方等人汇报去了，不管怎么说援军已经到了，想来收复营州土地也是指日可待。 第92章:胡祸(上) 荒野上，一队骑兵正在策马前行，看人数差不多有两百余人，武器很是杂乱，甲胄也不齐全，就连服饰也是乱糟糟的。 不过这些人有一点特征都很统一，全部都是髡发，单看这一点，就能知道，这些人不是中原的士卒，他们正是高句丽拉来的杂胡。 这群杂胡游荡在营州大地的荒野上，压根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在来回搜寻唐人的村落。 入寇大唐月余了，这些杂胡们也知晓了，只要顺着道路和河流搜寻，总是能找到唐人的村落的。 这也是他们这短短不到一月时间里，摸索出来的经验。 此次高句丽拉起大军号称十万，进攻大唐，可实际上带着辅兵也不过八万，何况里面还有这么多征召来的杂胡，充当仆从兵。 以高句丽的实力，也不可能给这些杂胡准备什么兵甲器具，甚至连这些杂胡的辎重也没有一并供应，全靠他们自己抢掠。 尽管高句丽人对这些杂胡有着明显的不信任和防备，但这些杂胡士兵也感到格外的满足。 毕竟相对于一片苦寒的西伯利亚地区，人烟稠密，百姓富足的大唐境内简直就是天堂！哪怕只是一些小的村落，往往也能搜刮出不少好东西。 所以高句丽也不用费心如何控制这些杂胡的军队，本来也就是壮壮声势，何况不用他们驱使，这些杂胡士卒就争先恐后的向着大唐的乡野劫掠。 他们更不会担心这些杂胡有逃跑的情况，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杂胡和唐人相貌上的区别，若是他们真的决定自行散开劫掠，很容易就被唐军逮到剿灭。 毕竟在大唐的地盘，盘踞在一起，仗着高句丽的攻势嚣张下还可以，真要让他们单独和唐军作对，他们还是不敢的。 高句丽军中也有当初和大隋打过仗的，有些还是大隋的降卒，他们都清楚大唐疆域里，哪块地方是城池，就着这样拼凑出来的路线，高句丽大军一路攻打下不少没什么防备的城池。 至于城池周边的这些村落，就由附近聚拢而来的杂胡代劳了，不过他们的抢掠成果，都还是要给高句丽大军一份上供的。 这些四散开来的杂胡士卒们除了能够帮着高句丽劫掠大唐乡邑外，还能帮着高句丽大军盯住唐军的动向。 他们就相当于高句丽大军的一道道耳目，甚至不需要什么斥候技能，只要远远的看到了唐军，他们自然就会回到高句丽大军边上，顺便把唐军的动静汇报上来。 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自从高句丽攻进大唐以来，营州的大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大批量的唐军成建制的被打败。 除了少数唐军现在聚拢在营州治所柳城，营州境内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唐军，即便地方上有些官府仓促的组织了义勇，但也很难给高句丽大军主力造成什么阻挠。 本来高句丽大军还想继续南下，可是迎头就撞上了仓促集结而来的李绩大军，这才在营州边界处停了下来，一部分主力现在在和唐军对峙，另一部分则还在围着柳城。 面对唐军的主力，高句丽大军上层也起了不小的争议，后方有柳城，前方有大军，这样的局面有些不适合和唐军作战。 不过高句丽军中上层的争执，丝毫不影响这些外出劫掠的杂胡们，他们甚至感到十分高兴。 要不是大军停下来，他们又怎么能有足够的时间，扫荡营州的各处乡邑呢？ 这一支两百多人的仆从兵，在顺着一条小河漫无目的的搜寻时，终于发现了一处人工修筑的水渠，这让他们发出一阵欢呼。 加快速度，顺着这处水渠继续向前，穿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了大片的农田，还有一间间土屋。 这些杂胡们也不急于直接进攻，而是先冲入田地中，肆意践踏栽种没多久的禾苗。 他们也都很有经验了，一般只要这样，就会有忍不了的村民从村寨中冲出来，沦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说到底他们这些杂胡兵甲不齐，更没什么攻坚能力，只要遇到修筑的坚固点的村寨，他们也都很难直接攻破。 要是强行进攻，总是要死伤部分人的，杂胡们也都是惜命的，自然不愿意为了些许钱财，丢掉自己的性命。 果不其然，眼看这些杂胡们催着马在田地里肆意奔跑，还割下庄稼苗喂马，村寨里就响起了愤怒的吼叫。 没过一会，就有几十名壮丁打开村寨大门，挥舞着各样的武器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眼看这次的计策又得以成功，一间村寨就要被他们攻破，这些杂胡也是喜笑颜开，促催着坐下的战马，朝着这群没什么武装的村民冲去。 这些村民虽然很愤怒，但也是热血上头，本身谈不上什么组织力，更不是什么精锐的战士。 看到这些杂胡打马向他们冲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使得他们本就不齐整的阵型，再度散乱了开来。 看到这一幕，这群杂胡也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同样的画面他们也见过很多次了，面对冲起来的战马，就没有几个村民是不怕的。 只要把这批冲出来的村民杀掉，寨子里的村民们自然就会胆寒，到那个时候，再攻破村寨就简单多了。 有的杂胡一边冲锋，一边畅想起这次劫掠能给他带来的收获，脸上笑容满满。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村寨前方狭窄的道路突然塌陷，地上露出几个宽约丈余的大坑，冲在正前方的几个杂胡猝不及防，直接掉了进去。 陷阱里还装了不少简陋的地刺，随着这些杂胡掉入陷阱，这些地刺狠狠的扎进了胡卒的身体里，血汩汩的流了出来，这些胡卒纷纷惨叫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后面的胡卒也是有些心慌，纷纷试图勒马，可是他们这些人的马匹也不过是些驽马。 真正的好马都被高句丽人全部征集到大军的骑兵里了，有些甚至不是战马，只是挑拣出来的野马，驾驶艰难，现在突然想要战马停下来，实在有些难为人了。 之前冲的时候有多快，现在这些胡卒心里就有多急。 不消说，不少胡卒呼喝着试图勒紧缰绳，却也只能徒劳的看着自己掉进前方的陷马坑。 第93章:胡祸(下) 与此同时，在这些胡卒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几十名唐军的骑士，这些人身上的装备可比他们豪华多了。 骑士们统一披着明光铠，背上背着长弓，腰间插着横刀，一看就是正规军。 虽然这些唐军人数比这群杂胡少，但是士气可比他们高多了，不顾双方人数的差异，直接朝着这群杂胡冲了过来。 而寨门前的壮丁们看到唐军的到来，也纷纷发出阵阵欢呼，面对眼前这些狰狞的杂胡也更有底气了。 为首的唐军引弓射击，频频击中杂胡们的脸颈等要害，十几息间，被唐军射死的杂胡就有十几名，可见这群唐军的射艺精妙。 这些杂胡骤然遭到袭击，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本来被村寨的人挖了陷马坑，坑杀了一波，心里就很慌乱，身后还出现了不少精锐的唐军士卒，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唐军是怎么来的，他们现在只想赶紧撤退。 这个时候，这些杂胡也顾不上身边同伴们的哀嚎，以及身后唐军时不时射出来的冷箭了，只恨没有长八条腿，不能早点逃回高句丽大军的驻地。 说到底这群杂胡本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士兵，只是被征召而来的牧民，让他们打打顺风仗，跟着大军劫掠，那倒没什么问题。 真等他们遇到了成规模的唐军，他们也都没什么斗志，于是还在乡间道路上的这百多名杂胡纷纷调转马头，朝远处逃跑了。 这些唐军自然不愿意放过到手的军功，紧追着这群杂胡不放，只留下了五名士卒帮着这处村寨警惕，担心又有别的杂胡过来进犯。 村寨里的乡民冲到了陷阱旁边，看着地坑里还在挣扎的杂胡士卒，举起手中的石块狠狠的砸了下去，一时之间坑内杂胡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渐渐地，这些声息慢慢归于平静，坑里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场面惨不忍睹，却也让这群村民格外的解恨。 这个时候为首的一名面色黝黑的中年壮丁才遥遥向留在这的五名唐军行了一礼，喊道。 “多谢诸位来援的情谊，只是此时仓促，恐怕不好请诸位军爷进村饮酒了。” 留下来的唐军笑道。 “我等军务在身，也不可能进去喝酒，本来也不过是出来扫荡杂胡，帮助你们村子也是应有之意。 何况，我看你们村子准备的很是周全，就算我们不来，也是可以击退这群杂胡的。” 这名脸色黝黑的男子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这还多亏了犬子，是他提出来的计谋，这才算计到了这群胡狗！” 留在这的唐军眼前一亮，称赞道。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略，可想过从军？” 对面手持轻弓的那位年轻人提声说道。 “本就有此想法，只是时间不太凑巧，突然遇到了这群胡狗进犯，一时间耽搁下来了。” 双方正在有说有笑的时候，之前追出去的几十名唐军士卒也赶了回来，人人马背上都挂着几名杂胡的头颅，这可都是军功。 这支唐军的队正看向还在聊天的村寨壮丁们，脸色严肃的劝道。 “如今胡狗已经攻陷营州，你们这些乡邑，总是要被他们发现的，还是早些弃家南下，等大军把他们赶出去再回来的好。” 之前出谋划策的那位年轻人也忍不住劝道。 “这位军爷说得对，诸位叔爷，咱们还是早些南下，不要再犹豫了！” 那名中年壮丁环视村寨，脸色愁苦，最后看向北方，指天大骂道。 “都是这群该死的胡狗，总有一天，我要让这群人不得好死！” 唐军斥候的队正一时默然，随后安慰道。 “我大唐大军已至，想来很快就能把这些胡狗赶出营州，你们很快也就能回到家乡了。” “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到其他地方侦查，你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双方别过，面色黝黑的中年壮丁眼含热泪，看向身后的乡亲们说道。 “快些走吧，能带的都带上，实在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了，一点也不要留给这些胡狗们！” 乡人们还有些不太情愿，总是揣着一股希望，既然大唐的军队已经来了，相信很快就能收复营州了，这些东西暂时丢在这也行，一把火烧了实在有些令人心疼啊。 但在这名村中极具威望的中年人的连番催促下，他们最终还是不舍的把带不走的东西一把火烧了。 浓烟滚滚，村寨里的人家也都背着行囊离开了这处世代定居的村邑。 离开村邑不久，村中的老人就强硬的让精壮们带着妇孺一并先行南下，收拾好方便携带的细软。 至于他们则驾着几辆破旧的牛车，朝着不知名的荒野前进，村中的众人都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此情此景，也说不出什么告别的话，只能狠狠的给他们磕几个头，擦一擦脸上的泪痕，抓紧踏上南下的路。 平洲和营州之间可谓是一片坦途，唐军的大寨暂时就安放在这里，李绩率军抵达前线后不久，就挖掘了不少临时的战场沟堑，以作防御。 不过短短数日，在这片沟堑间唐军已经和高句丽的主力交战过不少次了，双方在这片狭长的战线上纵横四杀。 高句丽方面自大隋三征高句丽，已经休养生息多年，此次进犯大唐也是因为其势力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东北一带的杂胡，诸如契丹、奚人等势力还很弱小，现在不得不依附于高句丽，高句丽已经堪称东北霸主。 而且他们手中还有不少当初隋军的制式装备，保养得当，至今还是可以派上大用的。 唐军方面一部分是关中老卒，一部分是李恪手下的精锐，士气正旺，战意高涨，军械粮草一点也不缺。 又是在名将李绩的统帅下，在战场上可以说是锐不可当，可是双方还是在平、营两州交界之地，战成胶着之势。 这让作为军中主帅的李绩有些暗自心惊，幸好此次高句丽主动进犯，若是它还老老实实的窝在国中，等到大唐主动进攻高句丽的时候，怕不是要吃个闷亏。 朝中关于征讨高句丽的声音一直不小，一方面高句丽对大唐东北的疆域确确实实有不小的威胁，另一方面之前作为天子的李世民一直渴望征伐高句丽，借着打下高句丽的功绩，给杨广身上再泼点脏水。 若不是唐初突厥之祸甚重，李世民第一个要打的就是高句丽了。 这些情况，李绩也是心知肚明，而现在李恪骤然上位，也需要对外打出几场漂亮的战役，这正是李恪的政治需要。 第94章:骄兵 营州，高句丽大营。 高句丽的营帐就安排在营州的一座坚城中，其他的杂胡们还是照着渔猎的习惯，在城池外兴架毡帐。 高句丽人也乐见其成，虽然他们一同进攻大唐，可不代表高句丽人就有多瞧得上这些杂胡，说白了，这群人不过是高句丽人眼中的炮灰罢了。 城中原本最豪华的一处府邸，就成了高句丽此次出征的大将渊盖苏文的营帐。 现在这座府邸里正在举办宴会，自渊盖苏文以下，此次出征的大将和诸杂胡部落的酋长都在这里饮酒作乐，就是庆祝在营州和平州的交界处，抵住了唐军。 如此一来，他们大军劫掠来的财物，就能顺利的转运回各自的部族了。 渊盖苏文对这一幕场景极为不满，于是就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与，在他看来现在的高句丽大军有些过于膨胀了。 一旁的屋子里，众人还在那搂着营妓亵玩嬉笑，坦胸露乳喝的酒酣耳热，自东北的苦寒之地来到营州，大唐的繁华让他们看花了眼。 就是高句丽的将军们也是一样，以前只是知道中原富庶，可没想到就连营州都如此富庶！ 而另一边，渊盖苏文静静的坐在屋子里，考虑着大军下一步该如何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渊盖苏文的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此次高句丽出征能在月余就取得如此战果，绝不是因为他渊盖苏文谋略过人，亦或者是高句丽军队锐不可当。 只是他们挑中了一个大唐比较尴尬的时间点，之前才把四十万大军征调到西部，就是解散了，再次征调军队到东北也是需要时间的。 何况这中间还差掺杂着李世民的死讯，真真假假，大唐自己内部就有些混乱，如何可能真正应对好外敌？ 现在的高句丽大军，渊盖苏文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原本渊盖苏文想的不过是和大唐碰一碰，尽早抹掉大唐东北部的潜力，以免来日成为大唐进攻高句丽的桥头堡。 可现如今，大军出征不过月余，就几乎拿下了营州全境，这就壮大了高句丽军中的一些将领的野心，他们绝不满足于此。 与此同时，高句丽征召来的胡骑，也是人心躁动，贪欲旺盛，在他们看来，如此轻易就夺下了大唐的营州，这说明大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迫切希望大军能继续南下，把平州也打下来，增加自己的财富，这里面声音最大的就是后面才便如高句丽大军的靺鞨人。 之前跟着大军劫掠的杂胡吃的肚儿圆，可是他们这些后到的，连口汤都没捞到，心中自然有所不满。 也是被这些人架着，渊盖苏文无奈之下，才没有权利进攻柳城，而是派了一半主力南下，试图打开到平州的道路，可现在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唐军挡住了。 随着自行前来投奔高句丽的杂胡人数越来越多，现在高句丽的大军已经不止十万了，渊盖苏文虽然没有细算，但这些天来了四五万人应该是有的。 这些杂胡加起来人数比高句丽本部都多，一起在那鼓动要南下，就是高句丽的普通士卒也被他们迷惑住了，渴望继续南下。 在他们心中，只要大军继续南下，就能轻松再破开大唐的几座边城，掠来财物无数。 可是这些高句丽的士卒们却看不到，这些杂胡们虽然嘴上嚷嚷的厉害，可是实际上真正在正面和唐军作战的，一个都没有！ 这次和唐军主力在平、营两州交界处遇到，打了起来，本来是在渊盖苏文意料之外的，但既然遇到了，渊盖苏文心里也正好想看一看唐军的成色如何。 之前打下营州到底算是偷袭，这次他特意派了高句丽本部的精锐，先去和唐军接战，结果出乎意料。 高句丽的这些精锐士卒，在正面战场上也只能和唐军拼个五五开。 之所以看上去打平了，还是因为高句丽大军刚刚抢掠完，打下营州，士气正旺，而且比之南来的唐军相对更适应营州的气候。 在这次接战前，渊盖苏文心里也满是自信，唐朝之前的隋朝也不弱，不还是三次征伐高句丽都失败了？ 渊盖苏文在内心比较，并不觉得自己麾下的精锐比唐军差多少，可是这一战算是把他打醒了，高句丽军队和唐军差的还远着呢。 所以这个时候营中的其他将领们一片喜色，在考虑如何继续南下劫掠的时候，渊盖苏文已经在考虑如何才能保存实力，顺利撤退了。 乙支智渊作为渊盖苏文的亲信，又是将门出身，自然能明白渊盖苏文心中的忧虑。 “将军，如今唐军兵强马壮，又有名将统帅，轻易难以取胜，何况我们在唐军的地盘上作战，背后还有一座柳城未能拿下，若是就在平州一带迎敌，胜率渺茫。 不若往后徐徐退走，在营州和我高句丽边界迎敌，到那里我军对地形更熟悉，何况唐军的军粮每往前送百里，对我们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应该说，乙支智渊对局势的判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客场作战本就不利，特别眼下高句丽大军中又普遍对唐军升起了轻视之情，而征召来的杂胡们本就是一盘散沙，只有一腔孤勇可用。 如今杂胡中有些能耐的，都已经劫掠够了财物，那股亡命徒的豪勇消散大半，对战争的渴望逐渐降低，别看他们嘴上说的好听，想要南下。 可实际上就是指望高句丽大军开道，他们跟在后面捡便宜罢了。 “去往突厥的信使回来了吗？我就不信西突厥对大唐的河东一带没有想法？我高句丽在河北起兵，他们突厥自河东起兵，就算有些破格的要求，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讲到这里，渊盖苏文心里就有些不甘，比起突厥和大唐，高句丽还是弱了些，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打算在突厥面前放低身段。 乙支智渊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实话。 “昨日信使就回来了，可是据他所说，去岁年末西突厥王帐被灭，现在西突厥大乱，更是无力向大唐进攻了。” 渊盖苏文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他们的王帐攻破的？” 乙支智渊苦笑着说。 “西突厥自己也没弄太明白，但大概是唐人。” 渊盖苏文忽然在心中生起了一股优越感，西突厥也不过如此，被人捣毁了老巢，到现在都还没弄清究竟是谁，也是废物到一定境界了。 第95章:斩将夺旗(上) 眼下形势如此，渊盖苏文不得不无奈的叹道。 “这实在是可惜了，大好的机会啊！” 渊盖苏文心中已然明白，现如今西突厥也被人打残，大唐周边就只剩下高句丽还没被打趴下，以后大唐的主力定然会集中在东北一带。 未来再也不会有像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了，恐怕等到大唐主力从东北往别处调遣的时候，高句丽已经亡了。 乙支智渊劝道：“将军，眼下的一时撤退，不过是为了积攒更多的力量，此次这么多杂胡跟着我们一同入寇大唐，未来他们也就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到了高句丽边境，把这些杂胡的酋长杀了，收取他们的兵权，照样可以再次壮大高句丽的军力，以此和大唐抗衡，何况突厥不过一时之衰，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又恢复元气了。” 渊盖苏文沉默片刻，侧身看向还在举办宴会的另一处屋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无奈的说道。 “我虽然也想如此，可现在大军调动不完全由我一人啊！” 高句丽荣留王对于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国中大批军队的渊盖苏文一向很是忌惮，此次虽然确定了让渊盖苏文为主帅，可还是又安排了几个和渊盖苏文不怎么对付的人当副帅。 现在这些人已经被短暂的胜利蒙蔽了双眼，一心想要和唐军死磕，渊盖苏文觉得自己是怎么也劝不动了，最多带着自己的亲信躲得远一点。 乙支智渊也明白过来了，嘴上愤恨的说道。 “奸臣误国！要是将军能掌握大权就好了。” 渊盖苏文立马制止了乙支智渊，轻斥道。 “慎言！” 渊盖苏文心里虽然也有这种想法，可现在怎么都不是可以暴露出来的时候。 “夜已深了，我要早些休息了，眼下这段时间，恐怕还有不少硬仗要打！” 乙支智渊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等到渊盖苏文入睡之后，亲自在渊盖苏文的帐旁持刀警卫。 …… 李绩思索着斥候们汇总来的消息，眼神不断的闪烁，他也在考虑如何才能尽快把高句丽大军赶出去。 就算现在不能反攻高句丽国内，也不能再放任他们在大唐的地盘嚣张了。 陈晔向他建言道。 “如今高句丽的大帐和杂胡们的设立在一起，杂胡战力低下，若是我军能派精骑突入杂胡军阵，引发他们的溃败，想来就能一鼓作气跟着这群杂胡攻入高句丽本帐了。” 不得不说，李绩心动了，陈晔的这个策略简单粗暴，但绝对是行之有效的，就以这些杂胡们的士气，被唐军杀上十之三四绝对就哭爹喊娘的往回拼命的跑。 这样一来，带崩整个高句丽大军也不是个梦想，而是极有可能实现的，不过这冲阵的人选就…… 陈晔看出了李绩已经有些心动了，就请命道。 “此计既是由末将提出，那就还是末将就实施吧，我愿为先锋，带着我的本部兵马，直接冲阵！” 李绩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晔，这是李恪的心腹，他麾下的士卒也是李恪的直属力量，若是有所损失…… 也罢，还是以国事为重吧，想来就是真的损失惨重，蜀王也不会过于苛责我等，本来也是陈晔自己主动提的建议。 李绩这么想到，决定就按陈晔说的来，明日大军全面进攻，就由陈晔和他麾下的万余骑兵做先锋！ 第二天，渊盖苏文醒来就得知军中副帅带着大军前往平州方向了，并着旗下的杂胡们一起，渊盖苏文脸色一变，怒骂一声，“蠢货！” 随后看向乙支智渊斥责道。“还有你，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乙支智渊垂着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的这幅态度，让渊盖苏文气了个半死。 渊盖苏文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备马！” 乙支智渊忙不迭的帮渊盖苏文准备战马，打算追上大军一同前进了。 高兴平看着自己眼前一望无际的大军，这些大军昨天还都是渊盖苏文指挥的，可今天就是他高兴平指挥了！ 谁让那家伙一直那么扫兴，非要驳大家的心意，还自视甚高，也不参与军中的宴会，摆明了瞧不起其他将领，被自己夺了军权也是活该！ 高兴平也是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的，不完全是一个白痴，他来到前线，先是看了看唐军的阵地，就有些皱眉。 在河道附近，唐军弯弯曲曲的修建了不少工事，虽然没有坚城，可单单这些工事也够让高句丽为难的了。 好在现在高句丽人多，就是用人命填，也能把这里的工事给填上！ 高兴平放下心中的轻佻，脸上严肃的下令道。 “全军出击，推掉这些唐人的工事，直冲对方大营！” 随着高兴平的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在前面的那些杂胡军卒就嗷嗷叫的往唐军阵地上冲了过去，在他们看来，唐军现在在这修筑的工事灰扑扑的，还不如之前他们攻破的一些村寨。 这就让不少杂胡们心生轻视之意，直愣愣的朝着这座围子冲了过去。 此时陈晔在唐军大营后面，默默地养精蓄锐，带着自己手下的骑兵们喂马，这一仗他们可是要出出风头的，总不能丢了李恪的脸面。 而大营最前面，对着冲锋而来的杂胡们的是一大队步卒，这些步卒手持盾牌和长枪，结成一个个方阵，好像一只刺猬。 可已经上头了的杂胡们才管不了这么多，加快速度，双方毫无技巧的碰撞在了一起，瞬间交战双方的最前列就溅出片片血花。 任由这些杂胡们怎么冲撞，大营前的唐军步卒们就是纹丝不动，生生的钉在了原地，甚至还把阵线缓缓往外推了十几步。 高句丽的本部士卒们也出动了，眼看就要来到唐军大营前了，这些人狰狞的笑着，拿出背上的长弓，一阵箭雨刷刷而下，好在唐军的甲胄比较好，受伤的人不多。 正在这时，唐军营中角声震天，继而就是一阵宛若雷鸣的马蹄声，比之杂胡们的要整齐雄厚的多。 这正是早早在营中整军完毕的陈晔和他的白袍军，他们现在飞驰出营，从侧翼抄向在正面进攻唐军大营的高句丽士卒们。 第96章:斩将夺旗(下) 本来已是疲惫之师的杂胡们被白袍军一冲就散，狼狈逃窜。 后路正在向前进发的高句丽大军还没靠近唐军的阵地，就看到前方烟尘滚滚，己方败卒正在打马逃窜，有着说不出的狼狈。 高句丽的精锐们正待上前接应，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这些杂胡从自己身侧冲了过去，后面跟着的白袍军从容不迫的杀过来一通乱砍。 眼看这一幕，就是高句丽的本部兵马也有些惊惧，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呀？唐军的战力不就是最多和我们持平吗？ 特别是到现在，事发突然，高句丽中军的高兴平至今还没有来得及更改将令，前方的战卒依旧在保持推进的线列，可是溃卒一冲，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都来不及了！ 被冲散的高句丽士卒为了活命，下意识的也跟着这些杂胡向后路退走，整个阵型就更加混乱了。 平州和营州交界的地方可谓一马平川，除了两条小河，就没别的遮挡，可如今唐军算是背河而战，面前仍是一片通途，这种地形太适合骑兵冲锋了。 何况陈晔的白袍军本就是精锐，又是以逸待劳，此刻抓住机会，像尖刀一样直插高句丽大军的心腹之地，以点攻面，很快就使得整个高句丽大军震荡了起来。 “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高兴平虽然看不清双方交战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己方前路兵马一窝蜂的溃逃而回，他还是能看到的，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唐军出动万骑，我军疲惫之师，实不能胜……” 高兴平身边的将领回答道，他们的脸色现在也大都不太好看。 现在高句丽前军溃势已成，人人都无心作战，只知往后逃跑，纵然有些聪明的将领试图阻止，但大势已去，军令传递受阻，纵然能让身边的百余士卒安定下来，也影响不了大局。 围在高兴平身边的高句丽大军倒不至于如此，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百战精锐，意志还是合格的，仍然能够恪守军令。 可是随着前锋倒卷而回，他们的阵势也开始松动了，高兴平已经下令，诛杀溃卒，此时本来同为高句丽大军的两方已经在中军阵前杀红了眼。 可这样的好局面也没持续太久，白袍军已经冲了过来，不管是士气和战斗力，白袍军都不是之前的溃卒可以比拟的，他们这么一冲锋，高句丽中军彻底挡不住了。 高兴平身边的亲卫们眼看阵势不妙，不由分说的架着高兴平就跑，对他们来说，就是这几万人丢了都没关系，可千万不能让高兴平这个皇族之人死在战场上。 主帅大旗一动，整个高句丽大军溃败的更快了，最后一丝反叛的希望也没有了，不少高句丽的败卒下意识的就要跪地请降。 可现在战争还没结束，陈晔还想着继续追击溃卒呢，哪来的时间接受他们的请降？ 后面跟过来的其他唐军也加入了战场，当他们进入战场的时候，高句丽大军已经完全被一万多白袍军冲溃了，现在就是白捡功劳的时候。 人人士气大振，自然不会放弃这些轻易得来的首级，对于这些请降的高句丽人他们更不会接受了。 不管有没有投降，大唐的将士们都从容的把他们一一钉死在地上，绝不放过。 对于唐军的这种行为，身为主帅的李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不乏些许鼓励。 一来现在唐军的功劳几乎都被白袍军捞走了，若是不让剩下的唐军们捡点首级，那他们这次出征就要算无功而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则，唐军里不乏之前隋炀帝征高句丽时将士们的后代，对高句丽他们可以说有血海深仇，而且此次高句丽大军入寇，到处劫掠，做下的惨事数不胜数，就是李绩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呢。 唐军的这种行为加大了高句丽军卒的混乱，打又打不过，请降也不接受，怎么着都是个死，还是往后逃吧，说不定就逃出去了呢？ 等到这一轮更为巨大的溃败潮的形成，让刚刚赶来的渊盖苏文也无力回天，只能默默的在后方收拢了些溃卒逃走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追击战，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时辰，唐军的将士们在这一过程中来回换了几次马。 直到天色摸黑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大股成建制的高句丽士卒后，大军才终于收兵了。 此次营前的战斗，可以说直接解了营州的危局，接下来收复营州就非常简单了。 当战报通过加急传递到长安的时候，李恪也忍不住叫了声好，李绩在战报中说的明明白白，此次战役，功劳最大的乃是李恪亲信的陈晔部。 这样的好消息也使得大唐内部逐渐安定了下来，李恪已经证明了，大唐并不是非李世民不可，他在朝的时候做的也不比李世民差。 如此一来，那些还怀念李世民的人就少了不少，李恪的继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至于李绩在后面附带的，询问关于高句丽的事，让李恪陷入了沉吟，现在确实不算是个进攻高句丽的良机。 别看前方已经把高句丽打的大败，可是高句丽军中还是有能人的，何况现在大唐内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前后动用太多兵卒，一时间有些缺粮了。 这让李恪极为头痛，他还想抓紧再把西域平定下来，召唤后续的奖励呢。 而且河北道的问题不止这些，之前大唐打败东突厥的时候，把不少突厥降卒都安置在了河北道，以至于当地胡人的数量有些太多了。 可是李世民这个铁憨憨有没有配套大唐的教化措施，这些投降的突厥人还是说的突厥话，穿着突厥的衣服，这就是当地的不稳定因素。 这和李恪在吐谷浑搞得那套汉化措施完全不同，以至于当地不稳，此次高句丽大军攻来，得胜如此之速，也和部分突厥人掉头攻唐有关。 可是大部分突厥人又是老老实实在为大唐放牧，如果不经纠察，一刀切，那就会使得这些突厥人真的离心离德。 这让李恪现在无比期待李优等人的到来，他们现在如果来了，任意派一人到河北道整理当地行政，有在吐谷浑的经验，可谓手到擒来。 而且他们在大唐没有做官的经历，李恪也不好直接把他们提到高位，这就是继承大唐的坏处，到底不如立刻重新打下来的天下自在。 第97章:揭穿李世民的真面目 前往长安的路上，一队车队缓缓而行，正是杨妃众人。 此行李优、李嗣业暂且留在吐谷浑，充任一方军政首脑，负责继续推进李恪留下来的政策，而那些少府的和原本的宋人，后面也会陆续安排一部分回大唐。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吐谷浑不动荡，就是他们再心急着想要回到中原，也不能一次性全回去了，否则吐谷浑还是可能发生叛乱的。 汉人少了，全指望正在汉化的吐谷浑人，这实在不太现实。 车队里，袭人一脸期待的问道。 “王爷现在已经占据大唐了吗？是不是后面就要在大唐称帝了？” 荀汉微微颔首，笑着说。 “是的。” 杨妃的眼中也满是惊喜，她本来都做好死都回不到中原的准备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李恪就名正言顺的回到大唐，还要成为大唐的皇帝了。 这样一来，就是她以后死了，对父亲他们也有所交代了。 别看后来李家夺了我们的江山，可最后还是我儿子当了大唐的皇帝，不管怎么说他身上也是有着一半杨家的血统的。 长孙琳心中却有些压抑，她虽然一直想回到大唐，可现在影影绰绰的，她也知道了长孙家恐怕不太好的事情。 这让她心中极为忧虑，这次回到长安之后，该怎么帮着她父亲求情。 “荀相公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我父亲吗？” 荀汉有些尴尬，这事他也不好插嘴，只能说道。 “这……臣也不大清楚，而且长孙国舅的处置恐怕不是陛下一人说了算的。” 可不是吗，现在长安最恨长孙无忌的绝对不是李恪，而是李世民。说到底现在李恪是继承李世民的位置，面上功夫肯定是要做足的，如果李世民不肯轻饶长孙无忌，李恪也不会手软。 一路行程匆匆，回到了长安。 李恪接到消息一脸喜意，站在长安城外率领百官迎接。 看到杨妃从车上下来，李恪动情的喊了声。 “母后。” 随后赶紧迎了上去，扶住杨妃，杨妃轻轻拍了拍李恪的手臂，一脸慈爱的说道。 “好孩子，辛苦你了。” “参见杨妃娘娘。” 身后的百官们也跟着喊道。 杨妃做足了雍容华贵的气势，亲切的和群臣们打着招呼，这些人她也都是知道的，等杨妃看到了观国公杨恭仁步子一顿，神色有些复杂。 观国公一脉本就是隋朝的观王后裔，他们都是杨妃的族亲，最后却投降了大唐，不过杨妃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自己不也是嫁给了李世民，这个灭亡大隋的人。 杨恭仁的脸上也很是复杂，对着杨妃行了一礼，其实李恪当上皇帝，对他们这些前朝遗老来说是个好消息。 本来在大唐的尴尬局面就没有了，李恪不会因为他们是大隋的遗老就对他们另眼相看。 没有了政治上事实的禁锢，他们的后辈才能出头，要不然连着几代出不了官员，恐怕很快就要泯然众人了。 等到李恪带着杨妃等人回到皇宫，李恪本来还想让杨妃住进原来长孙皇后所在的大殿，杨妃却婉拒了，还是住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宫殿。 并且向李恪要求，先去看一看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李恪自然是应允了，待到杨妃一离开。 李恪就满脸带笑的看着袭人，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哎呀，夫君。” 袭人有些娇羞的把头埋在李恪的怀中装鸵鸟，这实在太羞人了，边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李恪才不管这些呢，皇宫里人多又怎么样，有哪个敢乱嚼舌头？ 一旁的长孙琳一脸艳羡的看着袭人，心中微苦，说到底李恪还是更喜欢袭人。 可是她长孙琳也很喜欢李恪呀？要不然长孙琳为什么会答应和他成亲，这里面确实有利益的考量，但有何好处哪个不是长孙琳被当初意气风发的李恪迷住了呢？ 不然的话，李世民那么多儿子，和谁成亲不都一样。 李恪看到了长孙琳脸上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这么做有些不太好。 今日他的态度被这些宫人们看在眼里，日后对待长孙琳恐怕就没那么上心了，到底长孙琳才是他的正牌王妃，受到轻慢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下袭人，轻咳两声，走到长孙琳身边，轻轻拉住长孙琳的手说道。 “辛苦娘子了。” 一句话让长孙琳心中的苦闷全部都散开了，羞涩的说道。 “这都是臣妾的本职所在。” 李恪轻笑着拉着长孙琳和袭人，三人亲密的说着小话往御花园走去。 杨妃来到李世民所在的宫殿，见到李世民后也是吃了一惊，短短数月不见，李世民整个人都变了样，一脸憔悴，哪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李世民看到杨妃来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来了？” 杨妃点了点头回道。 “妾身来看看姐姐。” 提到长孙皇后，李世民的脸上才多了些生气，神色复杂的说道。 “观音婢现在还在昏着呢，孙道长人在终南山，听说已经找到了，正在加紧往长安赶。” 杨妃安慰李世民道。 “相信姐姐能好过来的，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之后，双方陷入一阵无言的静默。 最后还是李世民开口问道。 “你说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儿子们接连背叛我？就连国舅也跟着背叛？” 杨妃看着李世民脸上的疑问，心中明白，恐怕他从被李承乾截杀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了。 杨妃现在还不知道称心的事，要是知道了恐怕才会更加惊讶。 不过现在，杨妃看着李世民说道。 “陛下做错的当然有很多。” “哦？” “陛下算是一个好皇帝，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你自己觉得对孩子们很好了，可是恪儿你虽然常常夸赞，可有真正关心过他？” “他的生日到底是哪天你还能记得吗？我记得恪儿小的时候，有次生日，你之前许诺会带着礼物来陪他过生日，恪儿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天黑，你都没来。” “我是亲眼看着恪儿眼中的光一点点消失的，从那以后恪儿就再也没提过让你陪他过生日了。” “至于承乾，他也是个好孩子，可是你真的有好好教导过他吗？你确实给他请了很多有名的大儒，可你有教过他如何治国吗？有真的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吗？” “甚至你对他的关爱，不比对李泰的多，要不然李泰怎么会敢处处和承乾顶撞？” 李世民张了张嘴，不大自在的说道。 “我那是为他好！他是太子，是要继承皇位的，我自然要对他严苛，可是李泰又不能继承大统，对他宠爱些也是应该的。” 杨妃的嘴角带着些讽刺。 “真的吗？当初突厥人进犯，你签下渭水之盟的那段日子，李泰生了重病，人都快死了，姐姐请太医一连诊治了数日，才把孩子救过来。” “姐姐是瞒着你没说，可孩子这么多天没在你眼前露过面，你问过一句了吗？你这是真的宠爱李泰的表现吗？” “依我看，你只爱你一个，还有你座下的皇位！” 李世民恼羞成怒，瞪着杨妃说道。 “够了！李恪将来也会是这样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这下杨妃也沉默了，她实在不清楚李恪能不能顶住皇位的压力，不变得那么没有人情味。 第98章:称心之死 李世民嘿嘿一笑，不屑的说道。 “你看，你不也没话说了？皇位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只要还想当个明君，就绝对不会对家庭倾注太多关注！”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自然不会知道后世出了朱元璋这么个奇葩，打了天下，对朱标那真是好的没法说，若不是朱标死在了朱元璋前面，怎么会有朱棣的事。 不管是一国之主，还是一家之主，朱元璋做的都比李世民到位，只可惜朱元璋定下的政策不如李世民好，到底是农民出身，经济上的想法太过简单。 又经历了朱棣靖难这一遭，后面几乎没人敢于改动朱元璋留下来的祖训，这和汉唐完全不一样。 杨妃被李世民这么一激，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硬邦邦的说了句。 “我相信恪儿会不一样的！至少会做得比你好！” 李世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三的心那么硬，连我这个做父皇的说囚禁都囚禁了，还瞒着你攒出来这么大一份家业，你还觉得他不一样？” “是，他确实不一样，可能会比我心狠，比我心硬，更比我能忍！” 杨妃轻蔑的看了李世民一眼说道。 “你不要忘了，是谁在你得知姐姐重病后，放你回长安的；又是谁把你救了过来，领兵护送你回来的。” “你只要看看之前你是怎么对老三的，大婚之夜被人陷害，皇子被说qj别人，这么大的事，你连查都不查，直接把恪儿定罪。 对比下你那么喜欢，那么信任的承乾，恪儿对你已经很不错了！” 李承乾……李承乾现在是李世民心底最痛的地方，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儿子就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要截杀自己。 李世民艰涩的开口说道。 “高明……他这个逆子，我此生都不会再见他了，至于那个称心，我已经让老三去杀了。” “我相信，以后的日子里他会后悔的！” 杨妃瞥了李世民几眼，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和当初的那个光芒四射的人差了多远啊！ 杨妃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离开了大殿。 第二天，李恪再一次见到了李承乾，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甚至不像是被关起来的人。 看到李恪和程知节等人来了，李承乾还有些惊讶，站起身来问道。 “三弟，你是来杀我的吗？” 没等李恪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 “也对，你都把父皇囚禁了，又怎么会留下我这么大一个祸患呢？说到底我是当过太子的人，这一幕和当初的玄武门之变何其相似啊！” 李恪站在李承乾面前，怜悯的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领了李世民的命令，前来杀一个人。” 对于李恪嘴上直呼李世民大名的行为，程知节还有些接受不了，好歹现在李恪已经算是接手了李世民的衣钵，怎么还要这么称呼他？ 不过形势比人强，程知节也只能把这些想法全部咽进肚子里。 李承乾更为惊讶了，“父皇的命令？” 随即李承乾的脸色就变了，显然他已经想到李世民会想要杀谁了。 李承乾看着李恪，带着哭腔求道。 “不，不要。” “三弟，你就放他一马吧！以后我们两个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又不会干涉朝政！” “何况，你都和父皇闹翻了，又何必这么听他的话呢？” 李恪不为所动，仍然让程知节下去拿人。 眼看程知节往府里面走，李承乾踉跄着扑了过去，想要拦住他，哀嚎道。 “卢国公，你不要去，你不能进去！” 程知节面色复杂的看着抱着他胳膊的李承乾，低声说了句。 “殿下得罪了。” 一把推开李承乾，往府中走去，称心这人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了，这人在哪，长什么样，也就都有迹可循了。 陈志杰心中自然明白，该到这座府邸的那里去找称心。 眼看李承乾还想上去拦程知节，李恪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李承乾的肩膀，强行把他摁在原地。 李承乾只能无助的流着眼泪，嘴中喃喃道。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称心是我的，你们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李恪满脸的无语，李承乾这真的是中了邪了，怎么就一门心思的在这想和一个男的谈感情。 等看到程知节把称心带上来的时候，李承乾更是像疯了一般，想要往前扑，想去抱住称心。 称心原本脸上一脸的惊慌，可看到李承乾这般模样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脸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看着李承乾柔柔的说道。 “殿下万不可如此轻贱自己，之前称心就说过，有朝一日能为殿下赴死，称心心甘情愿。” 李承乾脸上涕泗横流，猛地朝着李恪说道。 “三弟，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咱们可是兄弟啊！” 李恪说道。 “这个时候你想来咱们是兄弟了？之前陷害我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一点？” 李承乾只是不停的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 李承乾看到李恪满脸平静，忽然明白了过来，他这是求错人了，他应该求李世民。 想到这里，李承乾疯狂的喊道。“我要见父皇，我要向他认错，卢国公，求你带我去见一见父皇！” 程知节一脸复杂，这事闹的算个球啊！ 他实在没想到，他们大唐原来的太子居然会为这么一个伶人，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就算他李承乾是为了自己的命，这么求李恪啥的，他程知节也就认了，可是这…… 现在这破事要是暴露出去，足够大唐的皇室沦为个笑话了！ 看着程知节纹丝不动，一言不发，李承乾急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李恪的大腿，不停的说道。 “三弟，我求求你了，你让卢国公饶了他吧。” 程知节看到这一幕，一脸的木然，心里已经震惊到了极点。 这一瞬间，就连李恪都想把李承乾砍死，恨不得吼他一句：你怎么这么废物！我李恪羞于和你这种人成为兄弟！ 眼前的这一幕是有多么可笑啊！ 第99章:李恪有后 在程知节身边的称心泪水涟涟，泣声道。 “殿下！我不值得啊！您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之前皇后娘娘想让您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觉悟了，如今还多活了这么多天，已经够了！” 李承乾痴痴的看着称心，嘴里念叨着。 “不求今生今世，但求来生来世。” “殿下……” 称心这句殿下喊的情真意切，李承乾也冷静了下来，他想明白了，李恪是不会放过称心的，就算他和李世民有再大得矛盾，也不会因为这事和李世民闹翻。 李承乾有些依恋的看着称心，想要伸出手，再抚摸一次他的脸庞，最终却是求之不得。 程知节终于受不了了，瓮声说道。 “监国殿下，是现在就杀了吧？” 李恪轻轻点了点头，“按照李世民的吩咐，确实是这样的，要当着前太子的面杀。” 程知节看着李承乾，沉声说了句‘得罪了’，手起刀落，就把称心砍死在李承乾的面前。 称心一死，也就没人再拦着李承乾了，李承乾眼中满是悲痛，踉跄着走了过来，抱住称心的尸体，俯身大哭。 李承乾仰天长啸。 随后疯狂的说道。 “我后悔啊！我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让人杀了你，老三！” “明明在你被贬出京的那段时候，我是有机会杀你的！” “你若死了，怎么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我后悔啊！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多派些人去截杀父皇，若是他当时死在吐谷浑，你们又怎么能够翻盘呢？” 李承乾歇斯底里在大厅中喊道。 李承乾的心中恨啊！ 当初他自己要是果断些，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现如今被李恪折腾成这个样子，被李世民无情抛弃。 可惜李承乾还是不懂得反思自己问题，只会把原因归结到其他人身上，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天真。 李恪听到李承乾的哭嚎，停住了脚步。 “你觉得我出长安的时候，你就有机会杀的了我了？好，就算你当初有机会能杀我，杀了我之后，你照样要被赶下太子的位置，还是不可能和这位称心呆在一起的。” “别的不说，大唐皇子在长安附近被杀，这事你还有长孙无忌能瞒的下来，只要李世民查了，怎么可能查不到？” “何况，你和男的搞这些，被李世民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承乾呜咽着，一句话都不回应，只是扑在称心的尸体上哭泣。 李恪领着程知节一干人大踏步出去了，也不再理会李承乾这个败犬的哀嚎。 李恪要忙的事还有很多，不可能把时间全部放在他这来消耗。 回了皇宫，没等李恪向李世民报告情况，就有名内侍匆匆跑过来喊道。 “殿下，大喜啊！殿下！” 李恪侧身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内侍，问道。 “何喜之有？” 内侍满脸激动的说道。 “太子妃娘娘怀了身孕，刚被太医诊断出来呢。” 李恪听了这话，一把拉住这名内侍。 “快，带我去见太子妃。” 这名内侍被立刻拖着踉跄着往前走，脸上苦涩，却丝毫不敢违了李恪的意，不停的给李恪领路。 当李恪来到长孙琳所在的宫殿时，发现杨妃和袭人也都已经来了。 杨妃脸上一脸喜意，李恪要有孩子了，她是最高兴的，以后有了孙子或者孙女，待在皇宫就没有那么寂寞了。 一旁的袭人脸上满是羡慕，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到李恪来了，有些幽怨的看着他，像是在抱怨，怎么没让她也怀上孩子。 李恪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想要大步走进内屋，不过下意识的，李恪又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生怕惊扰了里面的长孙琳。 杨妃看着李恪进去的背影，轻轻拉了下身边的袭人，让边上服侍的宫女们也都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李恪和长孙琳。 长孙琳正一脸甜蜜的躺在床上，床边还放着一碗吃食，李恪进来前，她正在吃东西。 李恪坐在长孙琳的床边，拉着长孙琳的手问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孙琳一脸的羞涩，轻声说道。 “之前偶感风寒，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使不上力气，母后就找了太医帮我诊治，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怀上孩子了。” 李恪轻声叮嘱长孙琳说道。 “好好调养身子，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长孙琳听明白李恪的意思了，也知道第一个孩子还是正室生的孩子，对李恪很重要。 只要以后她和李恪感情上不出什么意外，孩子没长歪，大唐的未来继承人大概率就会是他。 长孙琳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满脸羞红的说道。 “母后……母后之前嘱咐我，这段时间就让袭人伺候你，往后你就找她吧。” 李恪哭笑不得，杨妃还真是关心的太多了，这点知识，她不说自己也懂。 李恪戏弄长孙琳拖着长腔说道。 “真的吗？那以后我可就不到你的宫殿来了。” 长孙琳脸色一急。 “殿下……你知道的，母后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长孙琳看到李恪脸上戏谑的笑容，就反应过来了，脸色刷的一下红透了。 长孙琳一把抢过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躲在被子里说道。 “殿下是坏人。” 李恪哈哈的笑了起来。 “莫要羞涩，我是逗你玩的，往后我每天都会尽量抽时间来你这一趟，陪你走一走，散散心。” 长孙琳悄悄扯下蒙着的被子，露出一双大眼睛，有些欣喜的问道。 “真的吗？这次殿下没有骗我吧？” 李恪揉了揉长孙琳的脑袋，轻笑着说道。 “那我们拉勾。” 长孙琳疑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李恪把长孙琳的手从被子中抽了出来，用小拇指勾着长孙琳的小拇指，哄孩子般的说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长孙琳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了，学着他的样子，勾着他的小拇指，重复了一遍。 长孙琳看着心情大好的李恪，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殿下，我父亲……” 李恪一听就摇了摇头，收到。 “你父亲的事，我解决不了，他的行为让你姑父和群臣都很不满，就算我想饶了他，大家也不会放了他。” 李恪心里还有句话没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放过他。 就凭长孙无忌跟着李承乾陷害他的行为，就能看出来，长孙无忌压根没有把长孙琳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长孙琳恐怕也能看明白，可到底是她父亲，心中有些不忍罢了。 “那我哥哥呢？他会不会有事？” 李恪想了半天，长孙冲到底是长乐公主的驸马，而且向来不怎么掺和朝政，有些淡泊名利，和长孙无忌就不像是父子。 李恪迟疑的说道。 “他可能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官应该是做不了了。” 长孙琳松了口气，她现在只希望能保住长孙家传承不断，至于其他的，总会有机会的。 第100章:炫耀 李恪哄好了长孙琳，陪她安稳的在床上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宫女来喊李恪上朝的时候，长孙琳还沉浸在梦乡里。 李恪作势让宫女小心点，不要惊动了长孙琳，轻手轻脚的从她身边下床，让宫女们服侍着他穿好衣服，这才朝着李世民的宫殿走去。 昨天处理了称心，回来本来是想要和他说一声，正好和他好好谈谈李承乾的那副德行的，不过知道长孙琳有孕了之后，李恪也就不急于那一时了。 来到宫殿，李恪就看到李世民在晨练，动作依旧矫健，可李恪却注意到了，李世民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他人才不过四十上下。 看来是被打击的有点狠了，李恪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李世民舞剑，等到他停下来了，才往前继续走去。 “你来干什么？” 李世民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道。 李恪脸上挂着笑说道。 “你让我杀的称心，我已经帮你杀了，啧啧，你是不知道当时李承乾那副模样，我真是羞于说他是我的兄弟。” 李世民身子一僵，不用李恪仔细描述，李世民就能猜到当时李承乾的丑态。 为了称心，李承乾敢忤逆长孙皇后，还敢截杀他，向李恪求情反而算不了什么大事了。 李世民脸色复杂，无力的挥了挥手。 “那个逆子……不管他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行了。” 李世民随即长叹一声，看向李恪。 “他还要谢谢你呢，你若是心狠一点，他也活不了多久。” 李恪嘿嘿一笑，霸气的说道。 “那是因为他在我眼里没有威胁！” 是啊，李承乾虽然之前是太子，可是现在论起对皇位的威胁，还没有李泰的大，谁让他做出了截杀李世民的大逆不道之举。 仅此一点，就让李承乾和皇位无缘了。 而今李恪手中雄兵数十万，在吐谷浑囚禁李世民的事，也没什么人知道，相信房玄龄他们几个也不敢乱说。 至于之前说的和李世民断绝关系，现在不也已经查清了，是李承乾诬陷，而且李世民冤枉了他，才闹出这些事的？ 所以李恪的这句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李世民招呼着李恪坐在院子里，有些恍惚的看着意气风发的李恪，和他真像啊。 现在的李恪像极了之前玄武门之变后的李世民，不，比当初的李世民还要年轻些。 李世民问道。 “我听宫人说，琳儿有了身孕？” 说到这点，李恪也不无欣喜的点头。 “是啊，听太医说，才刚刚三个月，还是要小心些的。” 李世民也算是挺开心的。 “有孩子就好，有孩子就好。” 对封建王朝的帝王来说，子嗣是头等大事，只有有了子嗣，才代表皇帝的这一世系是稳定的，不会引起朝廷的动荡。 想当年汉朝的时候，汉武帝登基就曾经让汉朝朝堂陷入一阵动荡。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汉武帝无子！ 当初的皇后陈阿娇不育，馆陶公主又因为得太后窦氏的喜爱，一直阻挠汉武帝往后宫添人。 导致当年的汉武帝一直到二十八岁都没有一个孩子，甚至朝廷上还传起了风言风语，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汉武帝生不了孩子了。 连当初汉武帝的舅舅田蚡都有些绝望，看到刘姓诸侯就去密谋，想要立他们的子嗣当皇帝。 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后世宋仁宗无子，引发多少动荡，群臣只差指着他鼻子，让他把濮安懿王的儿子过继过来。 就这宋仁宗还算好的，他是生了儿子，长不大，再往后的明武宗因为没有儿子，死后的风评那真的是…… 这就是缺了一个好儿子，要是他儿子继位，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他爹的名声变这么坏。 现在李恪面临的情况更为严峻，他现在还年轻，没有儿子，而他的兄弟们年纪可都和他差不多。 若是真的有什么动荡，恐怕朝中就要有人起心思另立皇帝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会把李世民请出来，还是找李泰这些人当皇帝。 所以李恪进了长安之后，也不敢再上战场了，怕的不是别的，就是怕他出去打仗，后方着火，被人抄了老巢。 李恪坚信，只要他敢出去长安打仗，李世民若是在长安，必然会直接夺权，李世民手中的筹码可比当初的李渊多得多，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反倒是李世民，在上次杨妃骂了他一通之后，经过反思，也渐渐明白了点事情，心中的权力欲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他必须要承认，自己确实没有当好父亲，没有给李承乾等人做好榜样，要不然，也不会手底下两个儿子都反了他。 李恪想到长孙琳的担忧，就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你打算如何处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 提到他，李世民的脸色更为复杂了，这可是他的大舅哥，跟着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结果最后还和他儿子联手，要另立新帝。 可惜长孙无忌到底是被贪欲蒙蔽了眼睛，压根没看穿李承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一个废物，长孙无忌也敢和他共谋大事！ 想到这，李世民的心头就涌起了一阵怒火，本来李世民是想杀了他，甚至灭了长孙家全族的。 可是考虑到长孙皇后，还有李恪的王妃，也就是大唐的下一位皇后长孙琳，包括他最疼爱的女儿长乐公主。 李世民还是忍了下来，看向李恪说道。 “长孙无忌意图谋反，就消了他的国公爵位，免去他的职位，贬为庶人，发配岭南吧！” 李恪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这都不杀他？这可是谋逆啊！” 李恪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步了，李世民居然还愿意放长孙无忌一马。 李世民怒声说道。 “我也想杀了他！杀了他全家！” “可是他女儿是你的王妃，你能让我怎么办？要杀你杀去！” 这……李恪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杀了的好，毕竟这不比其他事，谋反的大罪，朝廷处置的都不轻不重的话，将来恐怕野心家就多了。 就算他是皇后的族人也不行，要不然恐怕又会发生王莽旧事。 李恪想要杀了长孙无忌，但也不急于一时，先把他关着，等到长孙琳生了孩子再行处理，万一在孕期听到这个消息，惹得长孙琳流产了，就不太好了。 李恪心中不断地斟酌。 李世民嫌弃的看了李恪一眼，问道。 “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了的话就赶紧滚蛋，别打扰我照顾观音婢。” 李恪撇撇嘴，这时候又和长孙皇后你侬我侬了，随手给李世民行了一礼，李恪就离开了宫殿。 第101章:惊讶的孔颖达 李恪走到御书房，草草的看起了今天的奏折，看到孔颖达的奏折，手下一顿，原来孔颖达在上书请辞。 孔颖达的来头也不小，是孔子后裔，这时候的孔子后裔和后世的还不一样，还是很有气节的。 孔颖达自身本来就是一个大学问家，也很有名气，所以李世民特意请他来教导皇子们，李恪也被他教过，知道这是个性格挺古板的老夫子。 而且后面他还是东宫属臣，现在请辞，想来也是因为李承乾做出谋逆之举，他脸面上挂不住了。 李恪倒不打算放他走，朝中现在还是挺缺人手的，特别是接下来李恪打算开疆扩土，开发江南。 那真是哪哪都缺人，怎么可能放孔颖达跑路？ 想了想印象中的孔颖达，李恪决定借着他的身份，把拼音在大唐推广起来，有孔子后裔做背景，想来推行的难度就小了很多。 想到就做，李恪迅速把荀汉和孔颖达一同喊来。 等到他们两个到御书房的时候，李恪已经安坐在那等着他们有段时间了。 看到他俩来了，李恪很自然的让他们坐下。 御书房放的也是比较现代的桌椅，这是李恪掌握长安大权后，专门打造的，荀汉在吐谷浑已经坐习惯了，见怪不怪的。 孔颖达对这样制式的椅子还有些不屑，孔颖达性子比较直，压根藏不住心事，李恪一看就知道，不过他也没开口让人给他换成软垫。 等到他们坐定了，李恪就拿出一份刚写好的拼音稿件，交给孔颖达。 嘴上说道。 “孔夫子想要辞官，这事我看就不必了，朝中缺不了人，我觉得您比较适合推广教化，不如把这份方案推广到全国吧！” “相信凭借这份方案，孔夫子您老以后也能流芳百世。” 孔颖达将信将疑的接过手稿，第一眼就被李恪的一手好字吸引了。 说起李恪的字，他其实还是比较骄傲的，前世的时候，李恪没有练什么毛笔字，家里穷没钱上毛笔字培训班。 但是为了考学，李恪也是下了狠功夫在硬笔字上的，单单是字帖就写了不下几十本，这才有了一手让人称赞的钢笔字。 凭着这手字，李恪还曾经得过全市中学生硬笔书法大赛的二等奖，在学校也算得上是一号风云人物呢。 穿越来之后，虽然毛笔字和硬笔字不一样，可到底是有不少相通之处，又有此身练了十几年书法的底子，现在李恪的毛笔字也是很能令人称道的。 可放在不知情的孔颖达眼里，就只有了一个判断，李恪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书法突飞猛进，自成一派。 李恪写的是楷书，后世的楷书大都是学的颜真卿和柳公权，颜筋柳骨不外如是。 可现在唐初的楷体多承自南朝，笔法颇为艳丽，柔软，有股南朝靡靡之音的味道。 这让诸遂良、孔颖达等人一直不大满意，可是改来改去也没有什么进展，甚至还不如不改，最后就放弃了。 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则是要到开元年间颜真卿出现，才正式奠定了楷书遒劲有力，浑厚大气的风格。 而现在李恪的这手毛笔字，提前出现，气势雄浑，结构宽博，刚劲有力，比之唐初的温润秀劲高明了许多。 这也算得上是后人对颜、柳书法的继承和改造，气势不凡，一下就让孔颖达这个爱好书法的人沉迷了进来。 孔颖达不断地拿着手，在李恪给他的宣纸上比划，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哪。 “孔夫子，孔夫子？” 李恪眼看怎么喊，孔颖达都没有反应，不得不让荀汉去推了推孔颖达，这才把孔颖达从刚才的沉迷中清醒了过来。 看到李恪坐在自己前面，脸上有些无奈。 孔颖达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赧然道。 “这……老臣刚才看殿下的书法，气势雄浑，和现行的各类书法大不相同，堪称自成一家，实在让老臣佩服。” 李恪被孔颖达夸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有什么，在吐谷浑还有不少是写瘦金体的，那群人浸淫书法之道的时间可比我长多了，字比我的还好看。 李恪干咳了几声，挥了挥手说道。 “此类字体非我原创，在吐谷浑还有不少写的比这更好。” 孔颖达震惊了，在他看来李恪的这手字就已经相当高明了，可是李恪居然说吐谷浑那还有很多人写的比他还好，这让孔颖达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看到孔颖达有些不敢相信，李恪心情不错，又拿了几张宣纸，给他写了一手瘦金体的好字。 仔细想想，李恪又写了一副簪花小楷，这些都是前世的时候，李恪曾经因为好奇练过的，虽然只得其形，但现在拿出来给孔颖达看，已经足够惊艳了。 孔颖达顾不上在御书房里，急冲冲的问李恪要纸笔，看着正在兴头上的孔颖达，李恪也颇觉有趣，就给了他一份纸墨笔砚。 李恪对书法没有这么多感触，对书法更多的是追求实用，要不然当初上学的时候，他就去练行书了。 他在吐谷浑倚重的这几位大臣，也都偏向实用主义，没有对他的字有过这么大反应，所以李恪不太能理解孔颖达现在的激动。 一旁的荀汉捋着胡子，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孔颖达，大概想起他当初的好友钟繇了。 钟繇也是个非常痴迷书法的人，为了得到蔡邕的手稿，不惜和友人决裂。 李恪就暂时先不管孔颖达了，和荀汉说起了关于他的安排，李恪打算先让荀汉担任中书舍人，跟在李恪身边。 不然，他现在也不好封赏，搞不好就要被人诋毁成幸进之徒。 荀汉也自无不可，能够明白李恪的一片好意。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孔颖达放下笔，看着被他写的满满当当的几张宣纸，长叹道。 “可惜了，我现在力有不及啊，终究是写的不如殿下的好。” 李恪笑道。 “您这刚看到这种新字体，能写的形似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以后的时间多着呢，何必着急呢？” 孔颖达精神一振，想到之前李恪说的，吐谷浑还有更多新书法，写的还比李恪好，就赶紧请命。 “殿下，老臣请往吐谷浑。” 看着孔颖达的神色，李恪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可是李恪哪里肯放他过去，他还想着让孔颖达推广拼音呢。 第102章:文教盛事 李恪无奈的说道。 “书法小道也，我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让你去做，你可不能撂挑子了。” 孔颖达有些愕然，这才想起来，刚见面的时候，李恪就说了要让他做一件流芳百世的大事。 收拢好了心思，孔颖达开始认真看起了李恪交给他的这份方案，他越看越惊讶，不自觉的尝试着用上面的拼音开始拼读起来。 虽然他是第一次用拼音，但却没什么障碍，很是顺畅的就拼读了不少字句。 孔颖达惊讶的问道：“殿下，这份方案是谁递交的，此人大才，我不及也。” 李恪笑了笑说道。 “这是我综合了极西之地的字母和我大唐文字所写的方案，这份方案在吐谷浑已经开始推行了，期间又经过不停的反馈进行微调，爱卿一人之力自然会有所不及。” 孔颖达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钦佩的看着李恪，极西之地他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可李恪却能依照那边的字母来给汉字注音，真是神来之笔啊。 这份方案经过在吐谷浑的实行，已经相当完善了，比之最开始李恪拿出来的拼音方案，更加符合古人的习惯、平仄。 孔颖达当然会非常震惊，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李恪要让他来推行此事，毕竟他是孔圣后裔，又是一代文宗，推行此事，事半功倍。 虽然明知道李恪有借用他的名气的想法，但孔颖达也是甘之若饴，他自忖眼光不差，若是这拼音一旦推行全国，那就是多少人开蒙的时候必学的一堂课，就像如今的《切韵》。 而且这拼音比之《切韵》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这还真的是能够流芳百世的好事啊。 孔颖达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俯身一礼说道。 “臣敢不从命。” 看着激动的孔颖达，李恪接着说道。 “除了这点，还有一件事，孤还想让爱卿去做。” “何事？” 李恪又递给他一本论语，孔颖达心中有些奇怪，给我看论语做什么？ 不过既然是李恪给的，孔颖达也就沉下心来认真翻读了，刚一看他就发现了这其中的些许奥妙。 一者，这本书的字体比较奇特，而且不像是写上去的，更像是印在上面的，二来孔颖达已经敏锐的发现，这上面多了些奇怪的符号，恰好切中文中的句读。 孔颖达有些好奇的问道。 “殿下，此书是如何制成的？” 李恪回道。 “吐谷浑的一些匠人通过学子们拓印碑文的事情，想到了能不能把文字印到书上，随后经过不断改良，印出了一批书籍，这本《论语》就是其中之一。” “里面的符号我称之为标点符号，各有其用处，用来辅助学子断句。” 孔颖达一个激灵，脑子里轰然作响，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艰涩的问道。 “殿下已经决定了吗？殿下想要做的事，恐怕不好办啊。” 孔颖达身为孔家后人，当然知道知识垄断的情况，现在虽然纸张已经很流行了，可是世面上的书籍仍然很少，就是因为书大都被世家收藏了，他们孔家就是其中之一。 而其他人想要借阅藏书要求不是一般的严格，抄书又很麻烦，种种原因累加起来就造成了读书的人大多都是寒门及以上的人。 可若是李恪利用这样的技术，大肆印刷书籍，各大士族手中掌握经典的用处就不大了，有了廉价的书籍，又有谁会特意去找世家大族们借书，欠他们人情？ 后面的标点符号，更是要了士族们的命，文章解释权的重要性，孔颖达是非常明白的，他不是不读史的人。 当年汉章帝召开白虎观会议，一举奠定了五经十四家法，而掌握这些经书的家族越来越壮大，三国之时的袁氏、荀氏、陈氏等等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这五经十四家法说来也不过是因为当初汉武帝时确立的五经，在流传过程中因为传承者理解不同，造成的种种分歧。 若是没有李恪拿出的标点符号，文章断句对经典的解释占有很重要的意义，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两种断句造成的经典解读差异真的是天壤之别，与此类似的还有很多很多。 之前的时候，这种句读学一直掌握在士族手中，一般学子若是想要学五经，就必须找他们这样的家族去，先学句读。 这其中的好处，可想而知。 如今，李恪拿出来标点符号，想要一举扫平天下对经典的解释，只留下自己一家，这绝对会激起世家大族们的反抗。 不要看现在山东士族在朝堂上没什么声音，但其底蕴相较于关陇原来军功起家的士族差距还是很大的。 孔颖达是心向朝廷的，也明白李恪想要推行的这些东西，意义有多重大，可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说服族中众人，何况其他士族？ 李恪很自信的说道：“既然章帝可以通过白虎观会议，确立十四家法，我也不介意来一次新的白虎观会议，留下五家家法，作为标点符号推行的辅助。” 孔颖达看着一脸自信的李恪，心中拜服，若是李恪真的能做到这点，不说别的，他的文治之功就要超过李世民了。 孔颖达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激动地说道。 “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不过臣还是觉得暂时先把拼音放出去比较好，这印刷出来的书籍和标点符号的推行，还是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恪考虑了下，还是答应了孔颖达。 孔颖达随后就一脸振奋的走出宫去，老了老了还有机会见证一个文教盛世，老天待自己不薄啊！ 本来历史上的孔颖达，也编写了《五经正义》，堪称经学的集大成之作，对于东汉以降的经学有着自己的理解。 若是有了李恪的标点符号的帮助，那他总结经学的路子就更为宽广了。 看着孔颖达出去的背影，李恪含笑看向一边的荀汉，问道。 “荀卿如何看待此事？” 荀汉自家本来就是东汉的高门，不过现在荀氏已经没落很久了，他当然不会在乎李恪想要一统句读，给世家挖坟的事。 荀汉中肯的说道。 “殿下此举对文教有大益，不过确实如同孔博士所言，此事需要慎重，还是等到殿下的实力稳固之后，再行推行为好。” 听到荀汉也这么说，李恪也就按下心中的激动，决定忍一忍，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第103章:温柔小意 李恪想要做的事太多了，但他心中也有数，若是不想落得跟他外公杨广一样的下场，就最好扎扎实实的做事，宁肯做的慢一点，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李恪定下心神就又和荀汉说起了此次营州大捷的事，李绩这次俘虏了数万杂胡和高句丽人，这批人的安置也是比较麻烦的。 大唐不好杀俘，杀俘不祥，可若是就地安置在东北，李恪心中又很警惕，他是知道的，历史上之所以有安禄山之乱，就是因为东北安排了太多胡人。 而后大唐又没有很好的教化这批人，他们说是大唐人了，可实际上胡俗难改，等到后面高句丽一灭，大唐军力转向西方，安禄山高举反旗，一下整个东北就乱成一锅粥。 后面就是安禄山之乱平定后，也在当地形成了三个听封不听调的节度使。 有这样的历史经验在，李恪现在只想往东北填汉人，以此稀释之前李世民安置在那的突厥人，又怎么会再往那安排杂胡呢。 荀汉虽然不清楚李恪不愿意就地安置胡人的原因，但也对李恪的想法很是赞成。 东北离这些人的部族太近了，若是想要生事过于简单，不利于大唐在当地的统治。 考虑到李恪的一些想法，荀汉就建言道。 “不若将这些胡人安排到南方？正好开发南方的土地，也和当地的蛮族做竞争。” 李恪眼前一亮，荀汉的这个想法颇为巧妙，这些胡人到了南方，远离草原，为了生存就不得不和当地的汉人抱团，自觉学习汉人的种地技术，更改生活习惯。 如此过不了三代，他们也就渐渐变成汉人了。 而且开发南方是李恪一直都有的想法，只要知道历史上后来的南方有多发达，是个人都会想要开发江南。 李恪心中还有一个想法，他虽然不太清楚历史上有多少小冰河期，大唐有没有在内，但南方总是要比北方温暖的。 如果能好好开发南方，就算是后世子孙不肖，被北方的胡人逼得放弃边疆南逃，也有底气对抗北方的胡人政权。 何况李恪也有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想法，如果大力开发南方，这也是个有力的支撑。 所以李恪很快就下了决定，以后若是还有胡人被俘虏，一律运送到南方地带，替大唐开辟良田。 至于胡人会因为路途遥远，水土不服死多少人，李恪丝毫不在乎，胆敢对抗大唐，死多少都是应该的。 李恪笑着送走了荀汉，让他把自己的意思拿出去和同僚们讨论一下，把自己的顾虑也透露出去，看看能不能形成一个妥帖的方案。 随后李恪就带着一身墨水味踱步走到了长孙琳的宫中，长孙琳已经带领着奴婢们出来迎接他了。 李恪一点也不着急，先换了一身常服，才和长孙琳一起在御花园中散步。 长孙琳现在完全没有了之前和李恪较劲的倔强了，这大概就是权势改变人吧？ 不管之前长孙琳心中有多少怨艾，在长孙无忌要被论罪，她只能依靠李恪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变得温柔小意了起来。 李恪对于长孙琳的变化也是乐在其中，这样总比一回宫就看到一张冷脸要强得多。 李恪搀着长孙琳，在御花园中走了一圈，然后又拉着长孙琳回到宫里，小心翼翼的让她坐下，一只手轻抚着长孙琳的肚子，柔声问道。 “这个小家伙今天有没有闹腾？” 长孙琳满脸羞涩的说道。 “殿下！孩子才三四个月，怎么可能闹腾我。” 李恪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是我太心急了，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啊！” 长孙琳吃吃的笑了几声，侧身把头放到李恪的肩膀上，李恪身上的熏香味让她感到舒心。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长孙琳心中惶恐的同时，对于李恪的依赖也变得严重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李恪的身边，让他只陪着自己。 若是这种想法让李恪知道，他就很清楚估计长孙琳是有了点轻微的产前焦虑。 不过李恪虽然不知道这点，但也能发现长孙琳对他身边的女子态度有所变化，最严重的就是对待袭人了。 之前她们两人还能算是比较和平的相处，长孙琳对袭人还有些羡慕和嫉妒，如今长孙琳有了身孕，面对袭人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而且对袭人极为警惕，李恪看在眼里，对袭人也很心疼，不过毕竟长孙琳现在怀着他的孩子，一切以孩子为重，所以也只能私底下好好安抚袭人。 当然可能后来杨妃和长孙琳说了些什么，长孙琳也意识到这么做不太对，这才变得平和些了。 长孙琳自己想明白了，李恪既然是太子，李世民都被他逼着放弃了权力，恐怕明年就会登基称帝，他的身边肯定少不了女人。 袭人是李恪现在最为喜爱的，可能后面还会有些家世不弱于长孙琳的，容貌比她们两个都漂亮的等等。 若是想要像她姑姑和李世民那样恩恩爱爱，可能没那么容易做到，毕竟她和李恪算不得青梅竹马，也没那么深的感情基础，甚至之前还有些许矛盾。 但若想保住自己未来皇后的位置，最起码要做到和李恪相敬如宾，所以长孙琳现在甚至有些拉拢袭人的意思，想让她们两个结盟对抗未来李恪后宫中的新人。 短短不过半个多月，长孙琳的想法就隐隐有了天壤之别，让李恪在一旁看的也是目瞪口呆，女人还真是善变啊。 夫妻两人在殿中坐了一会，李恪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就招呼身边的宫女，让他们通知尚食局做点吃的。 长孙琳看着他安排完这些事，突然出声说道。 “前两天母后和我说，想要让你再娶两位侧妃，人选暂时还没挑好，不过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李恪一阵惊讶，疑惑的说道。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长孙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闷声说道。 “这种事情肯定是母后就能决定了，反正你们男人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妻妾多。” 李恪哭笑不得，连忙抚了抚长孙琳的后背安慰道。 “这事不如我去和母后说下，能免则免吧，我现在不急着纳这么多妃子。” 随后捏了捏长孙琳的鼻子，调笑道。 “孤还不知道太子妃还会和房夫人一样，有吃醋的时候。” 长孙琳脸色一红，房玄龄的夫人当初宁喝‘毒酒’也不愿房玄龄纳妾的事，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如今李恪拿房夫人和她相比，她心里也有些羞愧。 好妒是正室的大忌，她嫁给李恪就做好了李恪会广纳妾侍的准备，之前有袭人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之前也以为自己会是很大气的正室，可如今长孙琳有了身孕，为了孩子，总想让李恪少纳妃子，心中总是会有些许酸涩的。 毕竟李恪从一个不太受宠的皇子，外出吐谷浑，短短不到一年，硬生生夺下皇位，逼着父亲李世民退位，这样的一名伟丈夫。 若是就这么轻易和别人分享，长孙琳心中当然很不甘心。 第104章:后宫诸事 长孙琳把头埋到李恪的怀里闷声说道。 “殿下，我会以大局为重的，绝对不会拦着你纳妃。” 虽然话说的很漂亮，但是话中的酸涩还是能听出来的。 李恪很无奈，孕期的女人惹不起啊，搂着长孙琳说道。 “若是母后真的有这种想法，我会尽量拦下来的，国事这么繁忙，我哪来的心思天天纳妃呢？” 长孙琳很谨慎的不说话，她知道自己身上是有污点的，绝对不能轻易对政务发表什么看法，生怕惹来李恪的厌弃，之前帮着长孙冲求情已经是他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李恪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希望我们三个能够携手走到最后，相依相伴。” 李恪从来都不会相信爱情，前世的时候不信，今生逐渐变化为一名政治生物后的他更不会相信爱情。 所以他能对长孙琳和袭人做出的最大保证就是白头偕老了，感情问题丢到一边，就连现在最惹他怜爱的袭人，李恪对她也是关爱多过爱情。 李恪心中对长孙琳的期望就是她能成为自己的左右手，对内帮着自己统率后宫，压下未来后宫里某些人的小心思。 对外，帮助自己妥善和朝廷的命妇们相处，拉拢功臣。 能做到这两点，长孙琳就会是他李恪一直承认的皇后，这个位置不会让人抢走，若是她做不到…… 长孙琳听到李恪的话，眼神亮晶晶的，心里也很是感动，不由得幻想着她和李恪白首走到最后，生同裘，死同穴。 长孙琳依恋的说道，“这是殿下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啊！” 李恪揉了揉长孙琳的脑袋，笑着说道。 “不会的，大丈夫一诺千金！” 长孙琳的心里也在欢呼雀跃，有了李恪的明确保证，她才终于放下心来，毕竟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了，长孙琳也不是傻子。 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的女子，想要在后宫中安稳的坐好皇后之位，这实在太难了，必须要当皇帝的一直站在她这边。 可是男人更容易变心，就算李恪现在这么说了，长孙琳也只能说自己这几年能安稳下来。 当年汉武帝还对陈阿娇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最后还不是把陈阿娇废了，可见皇帝的承诺基本不可信，最少也要打个折扣。 当然，这样的心思长孙琳是不可能和李恪说的，长孙琳只是坐直了身子娇声说道。 “那纳妃的事情，由谁来操办？” 李恪笑着说道。 “按照规矩，自然是由母后和你来操办，不过如今你身怀六甲，恐怕还要多劳动母后了。” 长孙琳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抱怨道。 “殿下实在太狠心了，我都还怀着孩子，你却要我帮你挑选妃子。” 李恪乐了。 “我这不是让你挑选一些和你相处的来的人，若是纳到宫里的都是刺头，你这个做太子妃的也不好处理吧。” 长孙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就笑眯眯的说道。 “那殿下可不要怪我哦。” “没事，都交给你们负责就好。” 说笑完了，李恪就扶着长孙琳用膳去，吃了八分饱，李恪又带着长孙琳在宫中转了一会，这才又跑到袭人的宫中。 李恪悄悄走进宫里，就发现袭人在那发着呆，脸色有些沮丧，看到李恪来了，瞬间恢复了光彩，很是惊喜的说道。 “殿下，你来了！” 李恪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微微一笑说道。 “不知小生是否有幸，能请这位小娘子跟我一起秉烛夜游？” 袭人听到这话有些错愕，檀口微张，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微微抿唇，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恪说道。 “妾身当然愿意和公子夜游皇苑。” 随后带着灿烂的微笑，把纤指扣入李恪的手中，轻轻甩动小臂，有些欢快的带着李恪前行，一身鹅黄的裙衫摇曳着令人心动的曲线。 两人伴着天上星辰的微光，漫行在皇宫之中，说着情话。 李恪主动和袭人提起了杨妃打算给他再纳两个妃子的打算，袭人微抿嘴唇，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哀怨的看着李恪说道。 “殿下，臣妾也想要个孩子。” 李恪脸上带着苦笑，这生孩子的事哪能是想要就能生的，只能敷衍道。 “我这些天都在你这住下了，要是还怀不上可不能怪我哦。” 袭人紧张的点了点头，她自从知道长孙琳怀孕之后就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了。 特别是在看到本来关系不算特别和睦的李恪和长孙琳，因为长孙琳有了身孕，李恪对她倾注的那些关心，实在让年纪不大的袭人羡慕。 杨妃私底下也多有提点，让她知道没有后代的妃子在后宫中的悲惨生活，到了如今，李恪又要纳妃了，若是不趁这段时间，抓紧怀上孩子。 等到新人们进来，袭人害怕以后李恪都不再往她这来了，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长孙琳好歹有个正室的身份，现在又怀孕了，李恪往她那的时间不会少。 而新人刚入宫，自然也会有很多被李恪宠幸的时间，袭人自忖自己本来不过是李恪的贴身丫鬟，如今当上侧妃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不管是和长孙琳还是未来李恪后宫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可比性，若是再没有孩子傍身，她可能就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袭人的宫中，默契的让一旁的宫女们都退下了，李恪在屋中站定，任由袭人服侍他脱衣。 袭人红着脸，羞涩的说道。 “殿下先去洗洗身子。” 李恪用手轻佻的勾着袭人的下巴，霸道的说道。 “你来陪我一起。” 袭人有些抗拒，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李恪不给她考虑的机会，直接把袭人打横抱起来，赤着脚走进浴室，惹得袭人一阵惊呼。 李恪很是不满的拍了拍袭人的翘臀，故作严肃的说道。 “夫妻情趣，何必如此抗拒。” 袭人被他这么一拍，整个人都酥了几分，长腿一抬，盘在李恪身上，把头埋到李恪的肩膀上，嘟囔道。 “这样委实有些羞人了。” 李恪才不管那么多，进了浴室就好生和她嬉闹云雨了一番。 第105章:李恪的雄心 第二天的朝议，李恪就收到了荀汉上奏的安置胡人的方案，内容非常详实，应该也是和身边的大唐同僚们好好讨论过了。 经过简单的讨论，这个方案就算是通过了。 随后，李恪更关注对西域的开拓，这可是能给他带来奖励的，李恪打算把侯君集派出去，攻占西域，这样还有一个好处，能获得丝绸之路的大量利润。 若是西域不在大唐手里，中间的这些利润，就会全部都被西域的小国收走了，大唐就只算是挣了一个辛苦钱，这样当然不够划算。 当他在朝议上提到这点的时候，房玄龄立马站出来劝阻道。 “殿下，如今我大唐刚连续征伐六十万大军，实在不宜在此时大动干戈，西域之事，缓行即可。” 李恪摇了摇头说道。 “孤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是打算让侯将军当一个开路先锋，率军数万即可。” “等他到了西域附近，最主要的任务是先屯田，引大唐流民去那耕种，这样这么长距离的远征，靡费才会变少。” 听到李恪的真实打算，房玄龄松了口气，这个安排还是比较合理的，不过东北的高句丽，才刚刚进犯营州，若是不惩戒一番，也说不过去。 所以房玄龄就提出了这点疑惑，魏征也是微微颔首，他们这些人对于这个高句丽也是非常反感的。 这群大臣大多都是经历过隋末之乱的，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反而连累国内大动荡，一朝失国。 他们虽然不喜欢隋朝，可是对于高句丽更加讨厌，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敢于挑战中原王朝权威的人，都应该惩戒。 李恪环视下面的群臣，说出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在孤看来，高句丽要平定，草原要扫荡，西域也要开拓，至于吐蕃同样需要警惕，孤希望能在死前看到一个强横的大唐，这个大唐绝非只有现在的疆域，若不如此，如何能说和汉朝相比？” 李恪的话把下面的群臣震得目瞪口呆，就李恪说的这已经是四个方向的敌人了，若是李恪真的有心在他的有生之年，扫平四方，国内要动用的民力不会在少数！ 有些大臣心里已经开始嘀咕了，李恪不会又是一个隋炀帝吧？他可是杨广的外孙啊！ 看着群臣们忧虑的表情，李恪笑道。 “孤知道，这些绝非一日之功，所以，我会稳扎稳打，绝对不会犯急功近利的错误！” “国内我还希望能够开发江南，让江南变成一片沃土，更好的利用大运河，但这些都需要大家一起努力，需要我们花费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久的经历才能达成，孤与诸君共勉！” 这下连魏征也无话可说了，可能这就是‘智足以拒谏，文足以饰非吧’？ 有这么一个聪明能干，而又野心勃勃的君主，不知道对大唐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等到朝议散了，李恪还要处理大量的事务，这就是强势君主的坏处了，闲不下来，如果只想当一个摆设，那当然可以把这些琐事全部丢给臣子。 可是李恪不单单是想当一个摆设，他希望成为始皇帝那样的制度开创者，在他心目中，开疆扩土只是次要，主要还是能够建立起一个千年难变的制度。 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制度，就算李恪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翻开奏折，李恪就又看到东北方向的消息，自从上次李绩带兵打败了入侵的高句丽大军，东北就算稳定下来了。 李绩、陈晔、苏定方等人各自率军，前去追击高句丽大军，扫荡营州地界上的杂胡，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可李恪很清楚，这样的局势之下，有着不小的隐患。别的不说，就说一个人口，在东北方向，唐人一直不是主要人口。 这块地盘上，有李世民安置的突厥降卒，有跟着高句丽一起进犯大唐的东北杂胡，也有心慕大唐的胡人，在高句丽仍然存在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可能再次掀起叛乱。 这对大唐之前执行的羁縻政策，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想要真正把这些东北杂胡纳入大唐的统治，还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恪也只能选择，暂时扶持东北各州的突厥降卒，以夷制夷，这样做比较省力，但是时间久了难免会养虎为患。 不过李恪也很有信心，在他活着的时候把这些事处理完，绝不给后代添麻烦。 李恪有心把东北像吐谷浑那样处理，清洗掉一批当地人的上层贵族，在底层集村并寨，传授汉学。 李恪到底是学过‘屠龙术’的，在他眼中，大唐周边的胡人和大唐的关系，远不单单是民族矛盾、政权矛盾这么简单，还有一部分可以用阶级矛盾来看待。 各支胡族凯斯是一个整体，但他们的上层和底层之间的割裂，比大唐要严重多了，对底层的剥削和压迫同样严重多了。 别看大唐对部分胡人实行怀柔政策，经常会有些赏赐给到他们，可是这些赏赐大部分都被胡人的首领截留了，真正落到下层的基本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这些首领煽动，说大唐苛刻对待他们，这群底层胡人很容易就相信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番首不断地从大唐获取好处，又不断地鼓动底层闹事，煽动他们的怨气，时叛时降。 这种操作，可能在古人眼中可以接受，毕竟胡人‘畏威而不怀德’，可是在李恪眼中，这都是逆臣，需要清洗！ 像李恪现在占据的吐谷浑就不一样了，经过李恪的整编改组，吐谷浑的军队是完全直属于李恪的，中间没有这些胡人首领插手，他能保证自己发放的粮饷确实落到了这些士卒手里。 这样一来，这群原来的吐谷浑士卒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服从性，跟他作战时的士气也很旺盛，和一般大唐召集来的胡人雇佣兵完全不同。 李恪觉得是时候把大唐的制度推行到这些周边的蛮夷之中了，让他们好好沐浴上国的荣光。 不过这其中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是巨大的，当初李恪若不是得了十余万的宋末之人，他也不可能对吐谷浑改造的如此彻底。 眼下的种种想法，至少在目前，还是很难落到实处的，周边不少蛮夷还没有被打服气，和后面开元的时候不一样。 第106章:孙思邈的诊断 当然李恪的首要目标，还是扩张大唐在东亚、东北亚乃至中亚的军事霸权。 做到这点，他的系统能给他的支持会更多，而且只有开辟疆土，才能为接下来的婴儿潮做好准备。 李世民他们这些人可能不清楚婴儿潮的恐怖，但李恪是后世穿越来的，对这点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每次国家大乱到大治，总是少不了一波休养生息，要多出来很多孩子。若是政府不主动想办法安置，可能就会出现溺婴，还有兼并。 孩子多了，自耕农养不起了，如果再遇到什么天灾，就只能把自己的田地卖给别人。 自隋末之乱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年了，第一批出生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更多的还处在半大小子的阶段。 都知道一句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若是没有足够的土地和粮食，这些人的生存也会让人头疼。 李恪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些事，连处理政务的效率都变低了，实在心中烦闷，走出御书房，到外面转转。 这个时候，一边的内侍前来通知他，说是孙思邈到宫里了，正在帮长孙皇后诊断。 李恪微微一沉吟，决定还是去看看，虽然他觉得孙思邈应该也治不好长孙皇后了。 在李恪眼里，长孙皇后现在明显就成了后世现代医学意义上的植物人，这在后世能醒过来的几率都都是微乎其微的，何况在大唐？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是皇宫的主人，孙思邈来给长孙皇后看病，他还是要去看一看的，顺便他也想和孙思邈谈一谈医学教育的事。 李恪还是希望能够把大唐的医学培养起来的，要不然未来自己生病了，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刚走到李世民所在的宫殿，就听到孙思邈一脸严肃的在和李世民讨论长孙皇后的病情。 “娘娘的病，若是第一时间找医师帮着治疗，现在还有可能救回来，现在……” 说到这，孙思邈摇了摇头，无力回天啊。 “我也只能帮着针灸，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世民的脸上也满是疲惫，他本来以为号称活神仙的孙思邈会有办法救回长孙皇后，可他的到来只是宣判了长孙皇后的死刑。 想到刚才孙思邈说的话，李世民对李承乾的厌恶就又多了一分，若不是这个逆子！ 当初长孙皇后被气晕了，李承乾把敢于说真话，开好药的太医杀了个遍，剩下的都只敢开点温补的药，怎么可能治好长孙皇后？ 一步步拖到李世民回到长安，其实已经晚了，人都昏迷这么多天了，能怎么办？ 李恪站在外面听了一会，随后大步走进殿内说道。 “我觉得真人已经尽力了，恐怕长孙皇后的病还需要你多在她身旁陪伴才行。” “多陪她说说话，说不定哪天她就又清醒过来了。” 李恪的出言也是一番好意，从现代植物人转醒的案例来看，只有家人在一边多陪着病人，病人才有机会好转，慢慢清醒过来。 若是李世民也学着李渊那样，整天酒池肉林的，恐怕是等不到长孙皇后转醒了。 而且唐代又不比现代，一个植物人，想要帮着维系生命还是很难的，又没办法打点滴，只能尽力往他身体里灌粥。 李恪听杨妃说了，这些天里，长孙皇后已经变得很是消瘦了，若是再不转醒，恐怕就要直接病逝了。 没等李世民回话，孙思邈就有些好奇的给李恪行了一礼，问道。 “殿下此言有何医理？” 李恪哪懂什么医理，只是通过现代的案例来讲的，不过孙思邈既然问了，他也只能勉强给了个解释。 “依我看，皇后之病在心，心神不宁所以一直未曾转醒，若是有人陪她一直说说话，大概可以安定她的心神，让他醒过来吧？” 本来只是随口一言，有些想要推脱的意思，没想到孙思邈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李恪的话，随后颔首道。 “殿下之言，似乎颇有道理。不过恐怕娘娘的身体已经撑不了那么久了。” “额……” 李恪对于这点也无从辩驳，现代和古代差异太大了，不是简单的采用了一致的处理方法就能让人转醒的。 李世民满脸的颓废，声音暗哑的说道。 “这次就有劳真人了，还请真人先去帮着观音婢配药吧。” 孙思邈也知道现在朝廷上的变局，知道恐怕李世民有话要和李恪说，就依言退出了宫殿。 李世民死气沉沉的看了李恪一眼说道。 “高明那个逆子呢？我要杀了他！” 李世民每每想到李承乾把长孙皇后气成这样，甚至要被李承乾气死，心里就一阵揪痛。 李世民不能忍受，长孙皇后要死了，而李承乾这个罪魁祸首还活着的情况！ 李恪虽然也不喜欢李承乾，可现在他还没当皇帝，就这么逼杀李承乾，对他接下来的执政影响还是很坏的。 要知道李世民可不同于李渊，李恪和李世民也没得比，他们三个的威望差距还是很大的。 李恪的根基并不牢固，现在能把李世民逼得囚禁在深宫已经很了不得了，这还是他占据了先手。 若是他真的逼杀李承乾，朝廷上的怪话肯定少不了。 李世民看出了李恪心中的不乐意，心中很生气，用手指着李恪。 “你！” 不过随即，李世民放下自己手臂，有些失意的说道。 “罢了，都随你吧，我都被你剥夺了权力，这些事就全部交给你了！” 李世民的话里满是怨愤，李恪却不以为意，从皇帝即将变成太上皇，更进一步的，要把李恪当猪养，是谁都不会乐意的。 李恪笑眯眯的说道。 “哎，这事我不听你的，但我还有些其他事想和你讨论一下呢！” 李世民瞥了李恪两眼，一言不发。 李恪自顾自的说道。 “我觉得你之前对待那些胡人实在太过宽厚了，而且没有能斩断胡人首领和其下部落民众的联系，这样的统治太过脆弱。” “所以，我有意对这些胡人虚其爵，收其权，对胡人的部落进行编户齐民。” 李世民立刻嗤笑道。 “编户齐民？在草原上怎么编户齐民？他们这些养牲畜的，都是逐水草而居，哪是你一句话就能让他们编户齐民的？” 第107章:答应下来的孙思邈 李恪非但没有不高兴，还很满意李世民的回答，却是不愧是历史上的千古一帝，一眼就看出这个策略的问题了。 可惜到底是古人，眼光有一定的局限性。 李恪反问道。 “若是我把这些胡人迁移到南方呢？在那边进行编户齐民如何？” 李世民皱眉开始思考，南方？ “南方瘴气熏天，把这些人迁过去要死多少人？这一路上若是让他们心中生出怨言，和南方的蛮人联合起来对抗朝廷，你怎么办？” “何况，你要是把他们放到南方了，谁来替你看守大唐的边疆，边境的草原就这样拱手让给那些还没来得及和大唐作对的胡人吗？” 李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一点，立刻还真的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些胡人肯定会和当地的蛮人起冲突，却没想过这些胡人被押送这么远，心中肯定对大唐有些不满，若是真的和蛮人联合起来，还真的是一种麻烦呢。 南方的唐军战斗力和北方的可不一样，若是真的闹起来，事情还挺难办的。 看到李恪脸上露出的迟疑之色，李世民心中也颇为得意，嘿嘿，儿子终究是儿子，想的不如老子周到。 想来想去，李恪还是决意维持自己一开始的做法，把一批胡人迁移到大唐的南方。 因为他是知道历史进程的，别看中唐一朝对胡人那么宽厚，最后大唐由盛转衰不还是毁在胡人手里？ “若是只按照你说的这样来，只会让边疆的胡人叛而复降，降而复叛，终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且除了让他们到南方，我也会留下一批人在边疆放牧，甚至会拉一批大唐的子民在边疆放牧，以免边地胡人做大。” “对这些留在边地的胡人，征发他们当仆从军，每家每户至少要有一人参军，交血税，再在边地建立大型牲畜交易市场，大致上应该就能维持遍地平衡了。” 李世民眼前一亮，捋着胡子说道。 “你这个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是打算让这些胡人给大唐创造利益，让这些胡人离不开大唐吗？” 李恪点了点头，这正是他的想法，在他心目中，若是直接把这些胡人排除在大唐的秩序以外自然是不可取的。 但要是像李世民那样，对待这些胡人这么大方，她也是做不到的，不如就先从经济利益入手，随后辅以文化等手段，一点点把胡人纳入大唐的统治之下。 李世民思量了一番，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 “反正现在事情都是你来定，你如果觉得可以，就自己定了吧。” 虽然李世民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李恪还是能看出来李世民心中有些欢喜的。 他这样的权力动物，一旦离开了权力，总会觉得有些失落的，何况是被李恪逼着让出了权力。 如今李恪还能时不时找他商议事情，李世民就会觉得自己还没老，还掌握了一定的权力，总是能少一些失落感的。 说了一大堆之后，李恪和李世民告辞，打算去找孙思邈，孙思邈那的事也不是什么小事。 想要在古代建立一个比较完善的、健全的医疗体制，总是没那么容易的。 而且李恪也很希望能在古中国发展下解剖学，让大唐医学进一步发展。 李恪找上孙思邈的时候，孙思邈刚调好药，让一旁的太医拿去煎药。 李恪等着孙思邈忙完后，才上前说道。 “真人，此番找你还有件小事想要和你商议。” 孙思邈也不敢怠慢，他不想做官，但也不会傻乎乎的得罪当权者。 “殿下有何事想要和我商议？” 李恪就说了自己的打算，希望能让孙思邈牵头，组织起一个大唐的医学院，帮着培养医生，编写医书、药典。 重点是想让孙思邈带一批医生，到边州拿胡人的尸体解剖，发展人体医学，加深对人体的认识。 孙思邈听着也很心动，李恪的这个打算是想让医生的地位变得更高，若是医学真的能做到有序传承，对中医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解剖尸体…… 孙思邈心里有些顾虑，向李恪问道。 “纵然是胡人尸体，我等拿着他们解剖，恐怕还是会让朝中的人有些疑虑吧？” 李恪笑着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派去边州的医生，以后多转为外科，就是帮着处理军中刀剑伤等外伤的医生。” “而且在军中设立医护营，让这些医生充任其中，有了军方支持，想来反对声音就会小很多了。” 李恪有这个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后世曾经看过一个报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是有了医护营后的军队损伤率比没有医护营的低了三成。 很多战场上的伤势，只要有医生能在短时间内处理了，其实不至于致人伤残，乃至死亡。 可若是拖延的久了，恶化的概率就会大很多了。 何况，设立医护营还能加强军队的士气，让他们知道就算受伤也会有医护营的同僚帮忙救治，大唐不会放弃他们不管。 这种心理上的优势，会让大唐的军队作战更为勇猛。 而经过救治后，再次投入战斗的这些老卒，那就是军队的宝贵资源了，打过仗的都知道，新兵蛋子和见过血的老兵差距有多大。 不夸张的说，在古代的冷兵器战场上，三百精锐老卒能吊打千名新兵。 李恪接下来是打算征讨四方的，若是现在就设立医护营，对他的计划多有利，也是一看就知，所以李恪迫切的希望孙思邈能站出来帮他完后曾这件事。 孙思邈似乎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事比较大，说不好就把自己一辈子的清誉搭上了，若是弄不好未来就会担上‘杀人屠夫’的名声。 李恪看孙思邈还没有答应下来有些着急的说道。 “真人，您看这古书上对人的腑脏就有这么详细的描写，这说明古人早就有过此类行迹了，只是后面的医者没能继承下来这个良好的传统。” “如今，真人你不正应该捡起这个传统，不然若是因为对人体认识不清，导致病人去世，这不是一大悲剧吗？” 孙思邈终于被李恪说动了，慨然一叹。 “就依殿下所言，我就豁出这身老命了。” 看到孙思邈答应下来了，李恪心中也很是欢喜，虽然孙思邈本人不善外科，可他的名声是最大的！ 何况若果按照历史轨迹他至少还能活三十年，这样的人瑞推动医学发展，推动外科发展，受到的攻击定然也会少很多。 第108章:高昌王的震惊 高昌王城。 李嗣业带着一大批汉人和吐谷浑人的混编部队，打到了高昌，西突厥经过之前李恪的那一手已经完全废掉了。 从草原一路来到高昌堪称畅通无阻，军粮全靠抢掠行军路上部落的牛羊。 “大王，不好了，大王！” 高昌王正在王宫内饮酒作乐，欣赏着胡姬的轻歌曼舞，一阵仓皇的叫喊在殿门外响起了。 高昌王麴文泰极为不满，脸色一黑，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丢在羊毛地毯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敢来打扰本王的雅兴！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今天就不用活了！” 那个刚才呼喊的大臣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屋里，来不及擦脑袋上的汗水，跪在地上说道。 “大王，边地突然出现了一批军队，到处烧杀劫掠，大肆抓捕本族人丁，很多部落已经被抓空了！” 麴文泰皱着眉头问道：“边地？哪个边地？” 这名大臣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和突厥挨着的地方。” 这下，整个大殿里都安静了下来，自从麴文泰投靠突厥人，和突厥结盟后，敢于对突厥说三道四的人已经被他清洗一空。 眼下坐在殿中的这些大臣，统统都可以说是突厥的狗腿子，若是真的是突厥人干的，这些人恐怕指望不上。 麴文泰嘴角有些干涩，沙哑着嗓子问道。 “可曾打探出来，这群人究竟是谁的人马？” “小人不知，不过看其甲胄不太像是突厥人，好像是中原人。” 还好不是突厥人！ 麴文泰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就来了精神，嚷嚷道。 “哪位将军愿意替我出征，把这群中原人的脑袋割下来，制成酒器？”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有人应声呢，刚才进来报信的大臣就说道。 “王上，这群中原人不好惹啊！他们手上有一支来去如风的骑兵，边地不少人想要和他们对抗，都被杀了。” “现在可能整个边境全部沦入敌手了！” 麴文泰震怒了，“你说什么！怎么突然就落入敌手了！之前没一点消息过来，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这个大臣咽了口吐沫说道。 “本来有不少人以为是突厥人，不敢向上报告，后面发现不是，可是局势已经非常危急了，恐怕已经没法上报了。” 麴文泰气得脸色涨红，一脚踹开了脚边摆着酒肉的案台，怒气冲冲的说道。 “废物！一群废物！” 麴文泰暴躁的走到这个报信的大臣面前，犀利的眼神盯着他问道。 “那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不知道，一大片黑压压的，数不过来！” “那要你何用，拖下去斩了！” 这位大臣一脸慌张，看着身边的侍卫动手要拖着自己下去，连忙高喊。 “王上，王上，臣……” 麴文泰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用剑柄敲碎了他的牙，让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嘴上全是血，支支吾吾的。 被拖出去的时候，还留下一行鲜红的血迹。 麴文泰有些心烦意乱，本来和突厥人结盟是他的一个得意之作，可如今中原的唐人都快打到高昌王城了，这群盟友还没见影子，这种盟友要来何用！ 但这样的情绪麴文泰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看着身边的这群大臣们说道。 “先传令下去，遍洒斥候，以防这群中原人一夜之间都打到王城了！” 麴文泰的话里有着浓浓的讽刺，还有对群臣的不满，可不是吗，中原人已经把边地几乎全部打下来了，他这个做王的还没收到一点风声。 这样的事，不就是这群大臣们的锅吗？ “你们这些将军们也快点回到军队去，准备好作战！” 高昌国的将军们纷纷称是，丝毫不敢拖延，全部都退了下去。 麴文泰心里很是焦急，整个高昌国的军队也没多少，至于战斗力更是个笑话，自从和突厥结盟，背靠突厥人的大腿，在西域就没有哪个小国敢于招惹高昌。 这么多年下来，全国上下文恬武嬉，都只顾着挣钱了，若是真的和中原人的军队对上，恐怕讨不到好啊！ 为今之计，只有抓紧联系突厥人，喊他们来给高昌撑腰了。 可惜，麴文泰不知道的是，西突厥已经被李恪打成残废，现在都没缓过劲来，恐怕是没法带人支援高昌了。 军营。 李嗣业骑在马背上，巡视着军营内外，一脸的得意。 这次他带着五万兵马一路追着突厥打，打到他们往北处逃窜，才心满意足的转向西域。 他是知道李恪的心思的，特别希望把整个西域纳入统治，他作为李恪手下的大将，当然要竭尽全力替李恪做到这点。 这一路上，李嗣业也逐渐从这些骁果军身上学了不少关于骑兵的知识，他虽然长期是步兵军头，但是骑兵这么大的用处，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以往是没什么机会学，如今有这么多专业的骑兵在侧，哪能不好好学习下？ 他也不想一直统帅陌刀兵，毕竟陌刀兵腿短人尽皆知，若是接下来李恪再往外打，陌刀兵可能就会因为后勤原因无法出征了。 李恪手上的马匹还没富裕到能给步兵全部配上，自然是会先全力供给骑兵。 “报，从西面出现不少斥候，已被我部全部截杀。经审讯，都是高昌王派出来的。” “听他们的口供，高昌王城距我们已不足五十里！” 李嗣业心中极为开心，不到五十里，那不就是一天的事吗？ 而且现在李嗣业也打听清楚了，高昌国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了，这样的国家，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 这高昌王城，对他来说那就是一块肥肉！ “哈哈哈！好！传本将命令，全军急行军，早点到高昌王城，攻下城池城，本将不吝赏赐！” 李嗣业很清楚，所谓兵贵神速，只要他手下的军队能早些到高昌王城，在他们还没准备完全的时候攻城，高昌国的覆灭就在眼前了。 轰轰轰。 这无边无沿的五万大军动起来的时候，堪称声势惊人，扬起一地的沙尘，像只洪荒巨兽一样，向着高昌王城进发。 第109章:固城死守 高昌王城。 麴文泰努力收束着肥硕的身子，想把自己塞进一旁的铁甲中，最后却不得不遗憾的放弃。 麴文泰现在实在太胖了，整个高昌国都找不到一件适合他穿的铁甲，而且以他现在体格，穿上铁甲恐怕也走不了几步路。 心情不是很好的麴文泰领着几个亲信大臣，前往军营，一路上就看到高昌国的士卒个个眼神麻木，完全没有军人的精气神。 这本来是他们司空见惯的场景，可如今唐人入侵在即，高昌国的士卒还是这样的水平，就不免让麴文泰心忧了。 麴文泰找上国中的将领们，先是皱着眉问道。 “之前派出的斥候们，有没有回信的？” 麴文泰眼前的这个大将颇为忧虑的说道。 “王上，还没有。我们一共派出了二十队斥候，一共百人，可没一个回来的，如今已经出发三个时辰了，恐怕……” 麴文泰心中对之前报信的那位大臣更是愤恨了几分，这位将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群中原人恐怕已经到了王城周边。 这哪里是那个大臣之前说的那样，只是边境沦陷，再晚一天，恐怕他的王城被攻陷，他都不知道。 真是一群废物！ 麴文泰憋着气，手扶着腰间的金刀说道。 “那就不要再派斥候了，封锁城门，全力戒备！王城高耸，城墙坚固，这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只要咱们能守住一个月，想来突厥人也会收到消息，会来救我们的。而且这些中原人一路远征，粮草恐怕也不多，耗上一个月，应该就因为粮草不足，主动退去了。” 不得不说，麴文泰的算盘打得挺好的，思路也没出什么错，唐军毕竟是远征之师，一路的后勤压力肯定不小，和高昌对耗，那肯定是高昌更赚。 可惜，麴文泰到现在都不清楚突厥人的详情，还一门心思的指望他们来救助自己。 他身边的将军们倒是士气高涨，忙不迭的应声说道。 “王上说的没错，咱高昌有三万大军，固守王城，一定能把对面唐军逼退。” 倒是一旁有位大臣心中颇为忧虑，忍不住谏言道。 “突厥人至今都没什么消息，会不会是已经被唐人打败了……” 麴文泰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 “荒谬！突厥人有大军四十多万，全民皆兵，还有些零散的附庸部族，怎么可能就被唐人打败？” 说到这点，麴文泰对突厥人的信心比突厥人自己的足，毕竟是常年被他们吊打。 “这……王上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啊！” 麴文泰脸色不悦，正准备继续喝斥这位大臣，忽然就听到一阵连绵不断的滚雷声。 嗯？不对，这不是滚雷，天色还好着呢，而且地面稍微有些震动，这一定是唐人的大军到了！ 麴文泰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催促身边的将领们，带兵上了城墙，严阵以待。 他和身边的几个将军站在城楼里，脸色严肃的看着城东方向，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已经能看到大军行进扬起的烟尘了。 “快快快，关城门！” 王城的城门守卒慌慌张张的把城门关起来，看着已经合上的厚重的城门，他们心中才多了一些底气。 高昌城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敌人攻破吧？ “全军戒备！热水准备好了吗！” 麴文泰心情有些慌乱，本来还想着站在城墙上给士卒们打气，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唐士卒，麴文泰心中的那股心气一点点就消磨没了，只剩下满脑子的恐惧。 他没经历过战争，当了这么多年国王，就没骑过马，这个时候看着威武雄壮的唐军，腿都软了。 麴文泰勉力撑着没有腿软瘫在地上，但还是急匆匆的丢下一句，城墙防守事宜，卿等自决，就灰溜溜的跑进了王宫。 太可怕了！ 这么多士卒一起向高昌城涌来，所带来的压力实在让麴文泰有些承受不住。 被他丢在城墙上的将军们，面面相觑，虽然麴文泰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权力，可他们也多年没有打过仗了，哪知道该怎么做？ 一名将军试探的说道。 “不如拆些民居，用来做些木盾，以免守城士卒被射伤？” “不错，你这说的在理，我这就让手下的士卒去办。”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几条对策，就发现城外的唐军已经到了高昌城的一箭之地，而且从容不迫的四散开来，把高昌城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将军们已经能看出来唐军到底有多少人了，这也就五六万的人马！ 先是松了口气，他们也都明白兵书上说的，攻城方军力需要比守城方军力多十倍，才好围城进攻。 眼下城内外兵力差距不大，这就少了很大一部分压力了。 随即心中就升起了一阵怒火，这些唐军就这么看不起我们高昌，区区五六万人，也想攻破王城吗！ 一名大将就大笑着说道。 “这些唐人也太蠢了，区区五六万人，一面城墙不过能放上万人，也敢围城？这不是拿一张破网，想要把我们高昌包起来杀，太异想天开了！”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在带兵，就这水平，是不是我也能在大唐当个大将军了！” 城墙上哄笑成一片，都开始讨论自己能在大唐当上什么档次的将军。 有位将领满面红光，高声说道。 “依我看，他们唐军就这点人手，不如咱们出城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正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额……” 他这话一出，一下有些冷场了，守城的事自然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在城墙上以逸击劳，他们还是有自信的。 可若是主动出击，就不一定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麴文泰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看到这些同僚们都这么怂，这名将军也有些不满意，在他看来现在正是个进攻唐军的好时机，他们连营寨都没扎好，这不正符合兵法上说的‘半渡而击’吗？ 虽然局面不是太一样，但用出来的效果肯定差距不大！ 一名将军好心提醒道，“眼前这群唐军军容齐整，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咱们还是老实守城吧。” 之前提议出城干一票的将军，默默又看了看唐军的阵容，确实如此，也就放弃了心中的想法。 第110章:攻城战 唉，既然没法主动出击，大家的心气也就散了不少，特别是随着李嗣业手下的军士摆好阵型之后，想要和唐军打的人就更少了。 他们自己手下士卒是什么样子，他们最清楚，若不是因为这是守城战，他们早就要建议麴文泰投降了。 没等一会儿，从唐军军营中冲出来一名骑兵，停到高昌城外百米的地方，开始大声喊话。 “将军有令，尔等高昌国人本为大唐藩属，却勾连突厥，行叛逆之事，如今天兵已至，怜惜尔等性命，命尔等速速投降！” 这名唐军骑兵生怕城内听不懂他喊得什么，特意用汉语、突厥语各重复了一遍。 没等城墙上的高昌人回复，就又弯弓射箭，把一封劝降信射进了高昌城里。 “这……” 城墙上的不少的将军已经有些心动了，本来估计也打不过，就算这次逼退了唐军，下一次呢？ 两国体量差距太大了，一旦突厥不能时刻看顾好他们高昌，那对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还是抓紧把那封信送去王宫，让王上做决定吧！” 城墙上其他的将军纷纷下意识点头，随后就找了个一看就很机灵的士卒，快马往王宫里钻。 麴文泰捏着手中的这封信，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一名宠妾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上，这封信说的什么？” 麴文泰冷笑几声，像极了深夜里的夜枭，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信上在劝我投降，这是拿我当傻子么？！我之前和突厥人联合，这么大的污点，他大唐会这么好心饶我一命？” 一旁的小妾默不作声，她不懂这些，但也担心麴文泰投降后自己的生活。 现在看到麴文泰一点都不想投降，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麴文泰顺手把这封劝降信撕了个粉碎，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他们区区不过五六万人，如何能攻下高昌城！” 麴文泰对于高昌城的坚固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他手下的士卒不够精锐，但是城墙就带给了他一半的安全感。 何况麴文泰到现在还一心指望突厥人来救援，西域其他国家他就压根没去求援，因为自从他投奔了突厥人后，对待西域其他各国，也是极尽压迫之事。 他们这些小国不趁着大唐来攻打高昌的时候，联合反抗麴文泰就已经很不错了。 唐军大营。 眼看射进城的劝降信没有个回应，李嗣业也就不再等了，站在将军台上，看着眼前整齐森严的大军，大吼道。 “全军攻城！” 随后营中鼓声大作，传令兵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动军队行动，五万大军踩着鼓点，一步步向高昌城推进。 轰隆隆！ 看着城墙下的唐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王城冲来，不少高昌的士卒手不停的在抖，甚至有些人精神崩溃，把手中的兵器丢到地上，大吼道。 “啊，我不要打仗！” 一边的人怎么劝也冷静不下来，只好一刀砍了他们的头，以防扰乱军心。 就连高昌的将军们也是强自镇定，声音里带着些颤抖的下令说道。 “全军备战！” 高昌的士卒们在长官的鼓动下，纷纷把弓箭上弦，准备好射箭的准备。 只要唐军进入弓箭的射程，不用多说，必然会遭到一轮箭雨压制。 可是极为古怪的是，当唐军行进到高昌城外的一箭之地时，纷纷立住不再前行，这可让城墙上的高昌士卒们难受坏了。 有些人一紧张，手中的弓箭就射出去了，引来军官们的一阵呵斥。 他们在城墙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军推出了一辆辆造型奇特的抛石机，看起来不算大，可是用来杀伤城墙上的士卒肯定是绰绰有余。 城墙上的将领们大惊，他们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这东西？ 难不成唐军一路走来，一直携带的就有投石机吗？ 这也太恐怖了吧！ 其实，事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夸张，唐军不过是在占领了高昌边境后，一点点用他们边城中的木材赶制了十几架小型投石机。 草原上没有大木头，做这些小的已经花费了李嗣业军中那些工匠们很大的心思了。 而且小型投石机有一个好处，发射的石块大小不限，用鹅卵石就行，大大减轻了士卒们找石弹的负担。 高昌将士们虽然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投石车，但也能猜到肯定是种远程攻城工具，不然不会放在弓箭射程之外。 于是谨慎的下令道。 “举盾！” 高昌士兵们大部分是没有盾的，只能凑合着举起几块门板，是个意思。 还在他们讨论唐军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忽然，一阵呼啸声响起。 紧接着就能看到一袋袋石弹向高昌城头飞来，在空中解体，变成散落的鹅卵石。 “咚咚咚！” 尽管有着门板做阻拦，可是唐军制作的这种小型抛石机杀伤力还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几乎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门板屁用没有！ “啊！！” 城墙上一声声凄厉的喊声，此起彼伏，这都是高昌士卒伤后的痛呼。 高昌国的将军们还想着安定人心，做一番激情发言，可是没等他们站出来，新一轮的投弹又来了。 这一轮过后，城墙上已经没多少还能站着的人了。 所有在城墙上的人，不是伤了死了，就是颤抖的趴在地上，祈求死神饶他一命。 待到耳边没有那种投弹的呼啸声后，顾不得守城的事，踩着一脚的红的白的，就连滚带爬的要下城墙。 高昌王城的城墙上一片混乱。 麴文泰站在王宫中，也能看到部分城墙上的事，看到这混乱而血腥的一幕，脸色发白，有些头晕。 “这就是我的军队？不过被唐军打击了两轮，已经士气全无！” “这如何能在唐军手底下，坚守一月？” 现在麴文泰心中充满了后悔，若是刚才直接投降多好！如果大唐大方些，肯定不吝于给自己封个公侯之位。 当时自己只想着，若是投降以后肯定不如自己当王的时候自在，却忘记了，手中没有力量，不管在什么地方，自在两字都无从谈起。 事到如今，城都快被打破了，自己想要投降，大唐还会接受吗？ 第111章:西域臣服 城墙上，之前提议想要出城和唐军作战的那个将军，现在也忍不住了，猩红着眼吼道。 “愿意出城的，速速和我一起出城对抗唐人！” 他们这在城墙上简直是被唐军当猪杀，面对这样的情况，这名将军宁愿出城死在唐军的刀剑下，也不愿死到一堆石子手里。 有些高昌士卒在混乱中跟着这名将军一起打开了城门，结成一个简单的阵型，就向着唐军冲了过去。 正在观察战局的李嗣业眼前一亮，大喜过望！ 居然有高昌人主动打开城门，出来应战了！ 迫不及待的下令道。 “骑兵，骑兵赶紧出击！看到开着的城门了吗，我要你们在城门关上前，冲进去！” 唐军的骑兵也是摩拳擦掌，本来以为这次攻城战不会有多少他们的戏份了，没想到高昌人这么给面子啊！ 这不是送上门的首功？ 没等城外的这群高昌士卒反应过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画面比之刚才在城墙上还要惨烈几分。 至少在城墙上还有木门，石子可能飞到城墙后面，死伤率肯定没有在外面的高。 但出城的将军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来的，他已经看出来了，就算高昌死守王城，也守不了几日，还不如下来轰轰烈烈的战死。 这群高昌士卒还想向前突进，唐军的骑兵就已经到了。 他们用自己精湛的骑术给高昌人上了一课，不止突厥人有强大的骑兵！ 至少唐军骑兵的强横，绝对不在突厥之下。 他们行云流水的配合着，毫不留情的将城外的高昌士卒从地图上抹去，所花费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炷香。 城墙上还有余力观察战局的高昌将领们都惊骇的看着这场一点也不公平的战斗。 太快了！ 就是突厥的精骑也做不到这么快吧！ 好歹也是上千人，这不是上千头猪，城外的高昌士卒甚至没有杀伤一位大唐的士卒，就全部战死了。 这样的战损比，让这些高昌将领们已经失去了和大唐作战的勇气。 随后他们就注意到，这些唐军骑兵并没有停，还在不停地向高昌城加速，完了！ 有的反应快的将领已经发现了，之前那队出去作战的高昌士卒，打开了城门，可现在城门还没关上呢！ 谁让他们死得太快了，高昌人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速速关上城门！” 一名高昌将领凄厉的喊着，心中满是绝望。 可是唐军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骑兵迅速冲进了王城，牢牢占据了城门的要点，维系着这处城门的安全。 这下其他唐军也不再攻城了，还留了两万多人在外面松松的围着高昌城，其他的主力部队，全部从这处城门进入高昌城。 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冲到麴文泰的殿门前，虚弱的说道。 “王上，唐军已经攻进城了，您看您要不要出逃。” 麴文泰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满眼迷蒙的说道。 “出逃？逃到哪呢？离了我的子民，我还能到哪去？突厥人？他们恐怕会把我当肥猪，宰了过年！” 他面前的这位将军虎眼含泪，泣不成声。 反倒是麴文泰开始安慰这位将军说道。 “没事，亡国而已，人不死就行，现在只看唐军如何处理我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队唐军已经踏进高昌王宫了，高昌国占据西域要道，比之吐谷浑可富裕多了，王宫里金碧辉煌，一看就很阔气。 不过进来的唐军们没有一个敢私自动这些财物的，都目不斜视的，开始寻找高昌王。 在李恪手底下，军法是很严格的，绝对不允许军队随意劫掠，财物等到战争结束，李恪给的不在少数，但若是大战中私掠，必然会被杀。 这道铁律，已经深深地刻在了现在李嗣业率领的这支部队身上。 李嗣业正在紧张的清点城中财物，和户籍等资料，虽然他本人不太懂这些，但给他配备的有这方面的人手。 忽然就得到手下的汇报，发现高昌王麴文泰了。 李嗣业来了兴趣，跑去瞧了一圈，随后满脸晦气的又回来了。 这个麴文泰胖成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君主气度，就这还是高昌王？不过他到底只是将军，没有资格决定眼前这位高昌王的生死。 只能暂时把他关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准备送回长安。 李嗣业则打算在高昌补充下补给，然后继续向西方进发，西域的各种小国可一点也不少。 他是打算把西域全部打下来的，可还没等他走到龟兹，龟兹国王就请降了，同时还有一大批西域的小国向大唐请降，自请为藩属。 西域虽然广大，但高昌国被灭的消息传的还是很快的，自从高昌投降突厥，一天嚣张过一天，如今被大唐制裁了，他们这些小国心中除了开心，还有些敬畏。 要知道高昌在西域可算不上小国，可就这样也被五六万大唐士卒月余灭国，这个把月时间，大部分还是花在了赶路上。 这么滑稽的事，主角换成是自己的国家呢？到时候又能坚持多久？ 正是出于这种想法，这些西域的国王们爽快的投降了，而且还请求唐军在西域驻军，帮忙抵抗突厥人和西边的大食人。 这些李嗣业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让人带着这些国家的使者，护送他们到长安去，还附上自己的一封书信，咨询李恪应该怎么做。 长安，皇宫。 李恪这次正在陪着袭人散步，没错，袭人也怀上了。 这也算是件大喜事，如今他的两个妃子都有了身孕，朝政相对就稳定多了，如果再生下来儿子，那就更是让李恪心满意足了。 打心底来讲，李恪还是希望这次长孙琳怀上的是男孩，嫡长子毕竟意义非凡，李恪虽然算是政变上台的，可他心中也更为青睐嫡长子继承。 只要在皇子的教育上，多下点心，总能把嫡长子教育好的，拉开他和其他孩子们的差距就好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恪面上还是对袭人不停的嘘寒问暖，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收到消息，西域全境向他称臣了。 第112章:奖励到手 李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默默念叨。 “领取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名将常遇春、徐达。” “恭喜宿主获得名臣张居正、王阳明。” “恭喜宿主获得明军十万。” “恭喜宿主获得土豆、红薯良种。” “恭喜宿主获得‘现代高强度合金钢铁’冶炼配方。” “……” 李恪心中振奋，又是这么多奖励，土豆、红薯这两种高产作物可是撑起了后世所谓的‘康乾盛世’。 鞑清那时候有上亿人口，就凭着这两样作物，还让底层的百姓勉强活了下去。 如今他手中的是更为高产的改良品种，想来在大唐能起到的作用只会更大！ 而明朝的这几个文武大臣就更厉害了，李恪现在急需能够镇压大唐朝中反对声音的力量。 手中多出来十万精锐，说的底气又足了几分，还有两名良将。 文臣中的张居正，李恪对他的兴趣倒不是很大，唐初的时候，政治家也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主要是能有些新的执政思路。 王阳明可就太厉害了，文治武功都不在话下，更是一名儒学大师，把他放在大唐，帮着李恪梳理儒学，可比李恪自己下场来得方便得多。 李恪迫不及待的把这些奖励全部领取了，让徐达、常遇春带着精兵到草原上，先扫荡一圈草原再回来。 两名文臣，李恪赶紧让他们来到了长安，到荀汉府邸上，由荀汉举荐他们。 其他的东西，李恪就先放在空间里，打算等着少府的人回来了，再行领取，由他们来研究推广。 可能是李恪愣神的时间太久，袭人不满的撅着嘴，轻轻晃了晃李恪。 “殿下！” 李恪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无事，只是一时走了神。” 袭人有些幽怨的说道。 “殿下既然有事，还是去忙您的大事吧。” 李恪一看袭人有些不开心，连忙哄了半天，许了不少承诺，这才让袭人满意。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高句丽了！ 整个朝鲜半岛，李恪都不打算放过，他是打算把那变成本土的，不过不是现在，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动用的民力太多了，还是需要进行一番修整的。 等到明年，明年打下朝鲜半岛，修建港口，将整个东北地区和江南联系在一起，到了那时，朝鲜半岛就逃不出大唐的手掌心了。 李恪的心很大，历史上唐朝的版图远远不能满足他，ri本、吐蕃、中亚、东南亚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有了水泥，他不用担心修路太过耗费民力，将来大唐打到哪，路就会修到哪！ 有了红薯。土豆，这些东西，他就能保证治下的子民吃饱，至于其他的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他还年轻，不急于一蹴而就，时间还多着呢！ 李恪稍作休息，就又回到书房，批阅起了奏折。 自从李恪逼着李世民‘修养身体’，到了现在朝中的动荡渐渐平复了下去。 这也是因为李恪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朝政，而是把自己从吐谷浑带回来的臣子们，都安排在不太起眼的位置，或者是中书省的小官，或者就是派到地方。 宰相这些都没有进行变动，他的这些举措也是让大臣们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李恪刚一执政，就大肆提拔亲信。 如今就连战事也只剩下西北还在用兵，日常清剿草原，动用的兵力也不多。 这也是房玄龄极力促成的，这两年大唐连续征发了将近六十万人次的兵马，对粮草的消耗极大，甚至造成了国力亏空。 虽然李恪也很想一天就平定大唐边疆各国，但他更是深知三年耕作，才能有一年的贮备，这还是在没有天灾的时候。 所以李恪迫切的想要把手中的良种推行到全国耕种，以此来增加朝中储备粮草。 至于未来几年的边患，李恪已经决定，由兵将们带上一定的粮草，因粮于敌，尽量减少对朝廷的消耗。 大唐的疆域太大了，里面的耕地更是数不胜数，只要李恪能暂缓对外战事，深耕几年，带来的回报绝对高于连年征战，开疆扩土的回报。 这也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区别，游牧民族若是想打仗，就极为方便，带兵南下，一般总能越打越富，一路打下来，补给不是问题。 可若是换成农耕民族出兵北上，麻烦就大了，草原上没有粮食，牛羊虽多，但也不一定每次都能遇上。 因而补给线越拉越长，粮草补给会变得非常困难。 总的来说就是，游牧民族南下输了损失不大，赢了血赚；而农耕民族北上，赢了都没什么好处，能得到的战利品太少。 不过这也是一般的大臣们的想法，在李恪看来，草原也是一个天然宝库，全都是牧场，能养牛羊，中原最缺的就是耕牛，若是能够从草原得到耕牛，对中原也是一种好处。 羊毛可以用来纺织，可以说是冬天必备的保暖衣物，更何况草原上还有那么多矿产，虽然游牧民族不能善加利用，可是不代表中原的农耕民族不能利用。 李恪相信只要自己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肯定是能把草原上的民族同化的，就连满清都能做到这一点，没道理大唐反而做不到了。 历史上大唐虽然有安禄山叛乱，可是还有更多的胡人将领忠贞不二，比如高仙芝、黑齿常之等等等等。 只要把大唐的文化制度切切实实的落实到草原上，就现在这群突厥人、奚人的文明形态，怎么和大唐比？ 落后文明向先进文明融合，这也是文明演变的一种大趋势，不是一两个人就能阻挡的了的。 吐谷浑这才多久，底层就有那么多人心向大唐，忠于李恪了，换成高句丽这些地方，他们又能撑多久？ 只要大唐内部不先出乱子，李恪觉得这些地方就很难再逃出大唐的掌控了。 就算有朝一日，大唐内部腐败，导致改朝换代，这些地方也会成为大唐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说不定还会有这些地方的归化汉人揭竿而起，成为中原的统治者呢！ 第113章:改制 对外的问题已经算不上问题，李恪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聚焦到了国内。 国内最大的问题，就是吏治问题，或者说人事问题。 大唐立国以来，一向是京官重于地方官，派去地方的官员往往是被贬谪过去的，或者就是才能平庸的人。 这让李恪看着很不顺眼，他更喜欢的是‘宰相必起于州郡’，但这就和大唐目前的国策重内轻外有所冲突。 房玄龄和为政等人目光长远，也能理解李恪试图改动这块的心思，对李恪的这个行为是比较赞成的。 但他们还是希望能够缓着来，不能想着一步到位。 因为李恪的法子说起来简单，可是真的实施起来就会困难重重。 京官的待遇、升迁前景比地方官高，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前隋以来就是如此。 就算是李恪现在从中枢派下去一些精明强干的官员，到了地方，还能不能保持在中枢的积极性，那也是要打个问号的。 可能在有些人看来，朝廷把他派往地方，那就是一种贬谪，心里一肚子委屈，不愿意好好干事。 如果想要提高地方官的积极性，最起码需要把地方官的待遇提高，怎么着也不能比京官低，甚至要保证他们的前途高于京官，这样才能让他们在地方勤政爱民，努力经营。 但这期间的尺度该怎么拿捏，也是需要慎重的，需要一点点探索，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个庞大的行政机构，运行了几十年的惯性，不是轻易就能改过来的。 若是大刀阔斧，用力过猛，那就不单单是积弊难除了，可能会在朝廷引发更大的动荡，这是李恪不希望看到的。 因此李恪就把目光放在了每年的冬季铨选上，这本来就是朝廷最重要的选任官员的流程。 而今李恪上位，正所谓新人新气象，就是有所改动，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恪在和荀汉、房玄龄等人激烈的探讨后决定，还是不对铨选做太大的改动，步子放小一点，先略微调整铨选的先后顺序，随后一点点改动整个流程。 相比较于以往，今年的这次铨选只是把规模扩大了，而且把升官的顺序做了一定改动。 由原本的朝中官员和荫官优先，变成了看年资升官。 这样的改动为的就是打破家世因素，让一些在州郡苦熬多年的官员也有升迁的机会。 这样的方法虽然死板了些，但总的来说比之前的公平了许多。 再然后就是科举了，李恪看现在的科举制度已经不爽很久了，整体来说，初唐的科举制简直就是笑话。 七成都是世家的人，剩下三成是寒门，真正的平头百姓想要考科举，门都没有！ 没有糊名制度，成绩基本就是看家世，只要写的不是特别离谱，总能获得一个好名次。 参加科举考试要靠举荐，这就让地方的官员的士族把握了很大一部分选士的权力。 零零总总，不一而足，也不知道李世民当初是怎么有自信喊出“天下英才尽入彀中矣”这句话的。 历史上也就是到了宋朝，科举制度才真正发挥出了它的意义，这主要是因为终唐一代一直对世家大族进行打击，再加上五代十国的各种战乱。 五代十国里各国的头脑对这些士族下手非常狠辣，动不动就是肉体毁灭。 而宋朝得到长足发展的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把世家大族们赖以生存的知识垄断权给打破了，挖空了他们的根基。 这才有了宋朝的文风之盛，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真正出现了不少穷苦人家的孩子，通过科举一步步成为朝中宰辅。 如今，李恪迫切的想要在初唐就推动科举制的全面确立，可惜他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房玄龄等人拼命劝阻李恪，就连荀汉也有些不太赞成。 因为唐初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实行李恪在吐谷浑推行的那种考举制，基本捞不到合格的人才。 考试难度虽然很低，但是也要有人愿意参加，考科举考过了能博一个文采斐然的称呼，可考举的那点难度，就是考过了又能如何？ 没人愿意参加的考试，等同于废纸。 李恪被他们拦下来后，也只能郁闷的不再管这摊子事了，不过他们也吸取了李恪的建议，准备推行糊名制，把答卷统一誊写下来，再经考官评审。 李恪虽然有些倔强，但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就连荀汉都出面反对他，总是说明这事确实有些不妥的。 忽然，李恪的手一顿，他看到了长孙冲上的奏折，是想要自请去职的。 李恪看着这篇奏折，有些沉默了，他已经答应了长孙琳会放长孙冲一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不过就是如此，接下来对长孙冲的安排也是一件麻烦事。 长孙无忌犯下这样的大罪，长孙冲的同僚们恐怕也是对长孙冲另眼相看，有这么一封辞职信也不奇怪。 可是若真的让长孙冲离职了，那不是会释放出更坏的信号，到时候对他只会更为不利。 李恪思考良久，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就让长孙冲充任楼船将军，大唐的水师现在没有什么用处，就是把他放在那，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李恪心中还打算把长孙冲调任到东北，建立码头，弄出来一个水师基地，以方便未来进攻朝鲜半岛和ri本。 长孙冲在驸马府收到了李恪的调令有些愕然，他醉醺醺的和长乐公主李丽质说道。 “你觉得他是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打算放我一马了吗？” 李丽质有些怜惜的看着长孙冲，他本来也是一名青年才俊，可因为长孙无忌的事，变成现在这般颓废。 李丽质柔声说道。 “我想兄长对你并无恶意，毕竟琳儿是他的太子妃，而且如今有了身孕，就是看在她肚中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长孙冲忽然嚎啕大哭，哭声中充满了委屈，他现在实在很是迷茫，就算自己去了水师又能做什么呢？ 李丽质抱住长孙冲鼓励的说道。 “夫君，既然太子调你去了水师，你就在水师里好好做就是了，我会陪着你一起上任的。” 面对通情达理的李丽质，长孙冲哭的更厉害了，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114章:心惊胆战 李恪的想法不能说不完美，他要让长孙冲到东北，建立基地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让东北一带能够自给自足，只有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去。 而长孙冲身上楼船将军的位置，就是为了这个，一想到东北，可能现代人最先想到的就是粮仓、黑土地。 可是事到如今，没有大规模改造东北的手段，李恪能做的就是开辟新的财源，李恪琢磨半天，盯上了东北的渔获。 李恪可是有印象的，渤海湾自古以来都是中国一个重要的渔场，也就是到了现代，因为污染和不合理开发，渔获才慢慢断绝了。 可放到大唐，只会嫌海中的鱼捕不完，绝对不愁捞不到鱼。 可是一般的渔民也没有太好的条件，捕鱼手段比较简陋，没办法形成产业，换成朝廷组织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李恪还想要一个稳定东北的法子，完全可以和胡人南迁的安置手段放在一起用。 军屯，或者说现代中国常用的兵团，李恪想到这点，心中就有些振奋，在纸上勾勾画画，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策略蓝图。 随后李恪迫不及待的让人给李靖和房玄龄传旨，还通知了荀汉，让他带上张居正两人，一并到李世民的住处议事。 旨意下发出去，李靖和房玄龄心中都是一惊，到李世民的住处？难道李世民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心中不断的猜测着，马不停蹄的就往宫中赶，另一边的荀汉、岑文本镇定自若的领着张居正和王阳明，也是往宫中去了。 在李靖的马车到达大兴宫的时候，房玄龄的马车也刚好赶到。 房玄龄微微向李靖颔首。 “卫国公。” “左仆射……” 李靖拱手致意，对于李恪对房玄龄的信任，李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古怪，虽然两人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总是有些别扭。 “殿下忽然召我们入宫，不知道左仆射怎么看？”李靖试探的问道。 房玄龄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唉，我也不知，只希望不要和陛下有关。” 房玄龄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恪忽然对李世民下手，毕竟李世民人还在壮年，和当初李渊的情况可不一样。 万一李恪认为李世民对他有威胁了，趁机暗害李世民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靖默默地点头，最好不要是这事，不然好不容易刚稳定下来的朝堂，恐怕又要动荡了。 李靖和房玄龄也不敢再耽误，只想早一步赶到李世民居住的显德殿，也是当初李世民听政的地方。 他们两人刚进宫门，就有内侍赶紧迎上来，带着他们往宫内走去。 显德殿里，李世民打量着李恪，有些生气地说道。 “你又过来干什么？” 李恪笑眯眯的说道。 “我有个政策，想要实施下去恐怕还要借助你的名声呢，所以让房卿等人来这里议事。” 李世民转身就想回到后面的宫室，却被李恪一把拉住。、 “诶，别走呀，你就是不说话，听着也行。” 李恪之所以要把接见李靖几人的地点放到李世民这，确实是想要借助李世民的影响力。 若是想要实施军屯，以李恪现在对大唐十二卫的掌控力度，可做不到这点，只有李世民能做到。 李世民心中其实是颇为得意的，李恪的这种做法，就表明没打算让李世民完全脱离政治，和当初他对李渊的情况可不一样。 不过就是李恪再让李世民接触朝臣，他也已经没什么心思把李恪赶下去，自己重新当皇帝了。 李承乾的谋反和长孙皇后的重病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现在的李世民没了以往的那么多权力欲。 何况他也明白，若是他重新当上皇帝，可和李恪当皇帝不一样，李恪到底是他儿子，可以继承他的班底。 可若是李世民复位，势必要对李恪的班底进行清洗，一个不好就是一场内战，对大唐的影响太大了。 这是李世民不愿意看到的，在他眼里，大唐江山比他个人的权力荣辱高出太多了。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内侍通报道。 “陛下，殿下。卫国公和房相到了，就在殿外候召。” 李恪轻咳了两声，正襟危坐道。 “快快有请。” 唐朝可不比后面的明清，君臣关系还是比较对等的，特别是接见重臣的时候，那是一点也不能放松。 若是在他们面前不讲礼数，说不得未来的史书上就要给李恪记上一笔。 “请卫国公、左仆射觐见！”内侍高声唱喏。 之所以不称呼房玄龄的国公封号，也是因为他也是卫国公，两个国公这时候容易弄混。 片刻之后，李靖和房玄龄便前后进入显德殿，先看到一旁的李世民，都是松了口气，随后赶紧拜道。 “臣李靖（房玄龄）见过陛下，见过殿下。” 瞅瞅身边的李世民不说话，李恪就赶紧招呼道。 “给两位爱卿赐座。” 座椅自不必说，就李恪搞出来的后世座椅，方便了许多，最近上朝全部都用的这种座椅。 看着这两位大臣入座后，李恪开口道。 “还请两位爱卿稍等，还有人没到。” 李靖和房玄龄眼看李世民没事，心里已经放松多了，对于这点小事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没让众人等太久，荀汉和岑文本已经带着张居正、王阳明来了。 荀汉和岑文本身上除了正职以外，还挂着崇文馆学士的名号，李恪专门赐予他们能直接面见他的腰牌。 这也算是他最主要的幕僚群体，类似汉朝的侍中，分割相权用的。 眼看众人都到齐了，李恪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接下来的政策若是说服不了眼前众人，就别想在大唐推行。 之前的考举制等等不就是因为这点，才没法实行的吗？ 李恪定了定心神说道。 “孤一向非常担心东北的情况，当地杂胡过多，汉人太少，此次高句丽能在营州掀起这么大风浪，和此事不无关系。” “虽然孤也在推行胡人南下入江南的策略，但终究不是治本之策，最近孤苦思冥想，想出来一个主意，应该能够治本，还能稳定我大唐的府兵制。” 第115章:屯垦兵团 李恪对东北的担忧，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知道的，经过这次营州之战，对东北杂胡的压制也是朝中大臣们默认的态度。 所以李恪说他想出个治本的策略，大家都不奇怪，但他还说这个策略能够稳定府兵制，这就让这些人大为惊奇了。 要知道府兵制作为大唐的国策之一，现在虽然还能稳定实行，但房玄龄和李世民心中都有数，这个策略恐怕持续不了太久了。 关中之地已经被分割的七七八八，可是关中又有众多豪族，国初之时，因为战乱，人多地少，府兵制还能稳定实施。 可眼下，已经有了苗头，豪族开始大量兼并土地，就是府兵们自己家里也不算稳当，青壮年劳动力常年在外，指望老弱，家中田地可没那么好伺候。 随后就看李恪开口道。 “此计若是众卿不同意，那孤就不会再到朝会上说了。” 这也是李恪撞了几次南墙才悟出来的道理，作为君主，手中的权力也不是能肆意使用的。 更不好自己主动赤臂上场，提出一项具体的政策，这样就很难得到大臣们的认可。 若是政策一再被朝臣否决，或者君主提出来的政策实施了，出现了纰漏，就会有损君主的威望。 这让当皇帝的脸往哪搁？ 房玄龄恭谨的说道。 “请殿下明示。” 李恪颔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来几份手稿，分发给在场的人们看，李世民手里同样有一份。 等他们简单看了个大概，李恪就说道。 “第一件事，孤打算再往东北地区移民，并且授田，鼓励开垦，兴修道路和水利工程。” 李世民挑了挑眉问道。 “你是想把未来府兵分发的土地放在东北？这可算不上什么好计策。” 东北苦寒之地，若是李恪真的打算这么做，那些府兵们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若是单纯指望这点，就能稳定府兵制，那只能说李恪太过天真了。 不过在东北授田，倒也确实能吸引一批无地的农民，毕竟大唐现在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至少经过李渊和李世民的治理，比之隋末情况好了很多。 大批百姓都在感念李氏的恩德，若是李恪颁布政策，言明朝廷在东北授田，发放种子和农具，恐怕响应的人不少。 李恪摇了摇头说道。 “不止如此，若是只是授田给百姓，我怎么敢夸口说能稳定府兵制呢？” “除了授田给愿意迁移的百姓们一人百亩田地，我还会对所有初期迁移过去的百姓实行军管，按照军队的编制编组，称为屯垦兵团。” 李靖作为殿中唯一的军方代表，捻着胡子问道。 “臣有疑惑，军管臣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这屯垦兵团？它有何编制，又归谁领导？” 李恪回道。 “按照孤的计划是由政事堂的宰相们领导，归属于皇帝，屯垦兵团中的所有长官皆由退伍士卒充任。” “对了，孤打算将军中普通士卒的退伍年限划到四十岁，之前的五十九岁实在太高了，若是军中士卒全是老人，显然不利于军队作战。” 李世民皱着眉头，李恪的想法确实不错，可这样一来，中书省的权力就有些太大了。 说起来整个屯垦军团是归属于皇帝的，可实际事务交给了宰辅们，也就意味着大部分权力都在宰相手里。 若是遇到权臣，恐怕对皇帝不利啊。 李恪的话一出，李靖和房玄龄就知道，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是不可能反对这条策略的了。 兵团归属政事堂，也就意味着宰相权力的提升，其中长官皆由退伍士卒充任，就大规模讨好了军中的将官。 哪个将军身边没有几名退伍的老兄弟需要帮扶？可若是不想被人说豢养私军，就注定不可能大规模帮助这些老卒，总有一些人过不下去。 李恪心中还是颇为忐忑的，虽然他这条政策看起来很美丽，也结合了后世美帝的宅地法案和中国的兵团制度，可究竟能不能在大唐顺利实行，李恪心中也没有底气。 若是按照李恪的初步计划，所有迁移过去的百姓和东北投靠大唐的杂胡，都会按照兵团建设制度，集体劳作，集体居住，变相的完成集村并寨。 开垦出来的土地，在五年后就会归属耕种者自己。 与此同时，这些移民还会充当大唐版的民兵，在退伍士卒的指导下，进行军事训练，合法拥有几乎所有的大唐制式装备。 若是遇到战争，他们中的佼佼者也需要响应朝廷的征召，奔赴前线，等同于府兵。 每个移民点还会开设学堂，进行扫盲，力争让当地所有百姓都沐浴在大唐的教化之中。 李恪也算过了，若是单纯将移民放到东北，进行授田，这些移民恐怕没几个能活得过冬天的。 东北苦寒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若是没有集体的力量，他们很难在那边生存下去。 何况东北也算是边地，还有胡患，有高句丽的威胁，若是不进行武装训练，一旦有了战事，此次营州之战就是前车之鉴。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世袭军户，军官压迫移民，李恪也规定了，每支屯垦兵团只能存在十年，十年后自动解散，化军为民，百姓的治理就交由地方官府。 同时，军中的士官们不能占据当地的土地，但既然有了这条限制，李恪自然会做出补偿。 只要屯垦兵团解散，兵团中的军官全部都可以回乡担任地方的官吏，下至乡间小吏，上至县中县丞乃至县尉。 计划做的这么大，相应的耗费也不在少数，李恪虽然没有细算，但是单单是移民路上的耗费和到东北分发的种子和农具的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幸而，李恪还准备让长孙冲带领部分楼船水师，前往东北捞鱼，补充当地的粮草。 李世民想完了之后，看着一片寂静的大殿，咳了两声，缓缓开口道。 “朕是赞成你的意见的，不过其中有些地方还需要完善，比如其中耗费情况，你就没有详细的解释。” “另外，屯垦兵团归属政事堂，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 李世民指出这点就是担忧皇权被相权所欺，李恪倒是毫不在意，心中松了口气解释道。 “若是将来的皇帝英明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皇帝昏庸，也有十二卫兵马可以制衡，屯垦兵团说到底还是民兵。” “何况，若真的到了天地翻覆的那一天，就是这些屯垦兵团是由皇帝名义上亲自掌握的又能如何？” 李世民沉默了，是啊，真到了王朝覆灭的时候，都是非人力可以挽回的了，不是哪家王朝都有汉朝那么好运，能出一个光武帝。 第116章:方案已定 房玄龄提出了一点疑问。 “地方上失地流民虽多，但也有不少落到了世家豪族手里，这些人殿下打算怎么处理？” 李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道。 “此事我确实还没想好，不过若真的抵抗过甚，我不介意拿刀子逼着他们迁人。” 李恪的话杀气腾腾，让房玄龄心中一凛，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和李世民的执政思路是一样的，都是要打压世家豪族。 可是按照程知节的说法，不是李恪起家有不少人吗都是靠着这些豪族来的吗？ 这让房玄龄有些糊涂了，没等他想清楚，荀汉就认真说道。 “殿下此策虽好，但耗费甚大，国库恐怕支撑不住啊！” 李恪颇为自信的说道。 “此事无碍，吐谷浑那边修的有高炉，日产钢铁万斤以上，如今那些人也在逐步回迁，大唐境内再修上几座大高炉，农具的铁料就不成问题了，基本都是成本价。” “而且我还令长孙冲担任楼船将军，准备编制巨网在大海中捕鱼，这些都可以抵掉移民的一部分口粮。” “若是顺利的话，可能还会有盈余，可以输送至中原腹地。” 李世民现在也想通了，大唐还有很多百姓都没有土地，想要得到授田不是一天两天了。 若是现在殿中有谁敢于反对，简直就是自绝于青史，自绝于关中百姓，换句话说，在李恪提出这条政令的时候，它的实施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些大臣们也只能是在李恪定下的框架中修修补补，避免出现大的纰漏。 就算大家都能预见到，国库可能撑不住，但也会咬着牙把这件事推行下去，这里面的政治意义太重了。 李恪真诚的看着身边的大臣们问道。 “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李恪不觉得他这么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政策，就真的完美无缺了，总还是要让大家伙提出意见，群策群力，把这个框架完善起来。 房玄龄犹豫再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殿下，刚才荀学士说的很对，国库真的不一定能撑住啊。” 李恪笑眯眯的说道。 “若真的还有这种担心，那朝廷可以改革财税制度，清田啊……” 房玄龄差点急得跳脚，连忙高声喊道。 “殿下不可！” 这种制度改革怎么可能轻易推行，一个不好就是中枢动荡，地方混乱。 不过随后，房玄龄就看到李恪一脸的笑意，这下他算是明白了。 李恪也没打算现在就进行财税改革，只是拿这个东西来吓唬他们，可是房玄龄真的敢试探吗？ 唉，这位殿下的手段和陛下相比，也不差分毫啊！ 李靖作为军人倒是没考虑那么多，他只在乎李恪提出的政策确实对边防有极大的好处。 在他眼里，李恪所说的屯垦兵团制度，可以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眼下东北的边患确实不轻，而且盛世丁口增加的情况李靖心里也有数，若是不向周边开垦土地，单单指望中原，朝廷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所以对于李恪提出来的开发江南和东北，李靖是没什么意见的。 何况，东北人口充实了，就可以大大增加朝廷对东北的控制力，而且所有的屯垦兵团都是由十二卫的退伍士卒统领，这可以大大加强军方的影响力。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可以在东北实行屯垦兵团制度，那未来江南呢？西域呢？ 李靖心中浮想联翩，这么多好处在这摆着，他自然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剩下的就看丞相们的执政能力了，不过对于房玄龄等人的手段，李靖还是比较信得过的，所以他率先说道。 “殿下圣明，臣觉得此事可行。” 房玄龄眼看事情要成为既定现实了，也只能站出来说道。 “殿下，若是真的要实施此策，务必要向屯垦兵团中派遣巡军御史，以督不法。” 对于房玄龄的这条补充，李恪当然不会反对，这点就算房玄龄不提，李恪将来也会考虑派人监督的。 李恪满口答应道。 “房相公所言甚是，这点您可以和御史大夫萧禹商议，最后也拿出一个章程来，报由朝议讨论。” “另外，你们回去后商议下，看怎么样把屯垦兵团的权力分割，绝对不能让他们做大，对抗朝廷。” 李恪提出这点也是因为担心，好好地屯垦兵团制度到后面变成一个个藩镇，听宣不听调。 房玄龄等人齐齐点头，这也是应有之意，总不能让兵团一手军权，一手行政权，最后还能掌握当地的财权。 若真的这样，就算屯垦兵团规定只存在十年，也有可能出现叛乱。 “既然如此，众卿就先行回去完善此提案，汇总后在朝议上提出来吧。” “王卿和张卿暂且留下，等会随我到甘露殿一趟。” 这个屯垦制度，说到底是远期计划，而且方案还不够完善，也不用详细讨论什么。 就是真的要实施也是需要在朝议之后，等到明年春夏的时候，再推动的，总不能在冬天移民到东北，那就不是移民，那叫残民。 李靖等人也就依言行了一礼，默默退出大殿，回去各找幕僚商议此事。 王阳明和张居正闻言脚下一顿，就暂时留在这，等着李恪接下来的吩咐。 众人都出去后，李世民看着李恪眼神复杂，叹口气说道。 “朕现在勉强放心让你执政了。” 李恪也不着恼，微笑着拱手一礼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还请陛下多保重身体。” 目送李恪带着王阳明和张居正出了殿门，李世民的心中也颇为复杂。 他不是傻子，李恪今天提出的政策，说白了就是在帮他李世民擦屁股，包括之前的所谓移民胡人到江南也是一样的。 他当初把胡人就地安置在东北，方便是方便了，但是隐患也不少，这次的屯垦兵团制度，就是为了加强当地的汉人力量，避免胡汉力量失衡，再闹出来营州的事情。 现在有高句丽，焉知未来不会有其他人在东北闹事？ 等到讨论快要结束的时候，李世民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李恪要把这次的讨论放到他所在的显德殿。 这压根不是什么李恪要借助他的威望，这就是李恪要打他的脸，更重要的是，李恪想向他表示，你最倚重的臣子，现在也大都站在我这边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恪的做法，就是逼着李世民承认现实，虽说李世民却是已经没了再复辟的心思，但被自己儿子这么强迫着看这么一出，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第117章:武则天行踪 待到李恪带着张居正和王阳明两人在甘露殿坐定之后，李恪欣然的看着两人说道。 “孤对两位爱卿另有安排，所以你们暂且先不要急着参与屯垦制度制定的事里。” 听到李恪的话，虽然张居正心中还有些许遗憾，但也是低头说道。 “臣明白。” 随后李恪就开始说起对两人的安排。 “孤打算让张卿负责盐政，当然现在肯定不可能直接让你充任这么高的官职，孤是希望你能在海边实行晒盐的政策，以此充裕国库。” 张居正有些迟疑的问道。 “晒盐？” 张居正不是什么技术流官员，他确实不清楚怎么在海边晒盐，虽然能得到李恪的重用，可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李恪简单的和张居正解释道。 “孤之前手下的工匠，已经有一批回到长安了，你上任的时候可以把他们带上，他们是懂得如何晒盐的。” 晒盐的法子也算不上稀奇，李恪依稀记得好像古中国很早就有晒盐的历史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战乱、瘟疫等等，这项工艺逐渐在历史中消失了。 相比较于煮海出盐，晒盐的结晶什么的比不上煮出来的，但是架不住晒盐的产量太高，而且耗费低啊！ 一亩盐田晒盐一月能产出的数量，就已经比数百名盐丁日夜不停的煮盐产出的多了。 而且晒盐成本很低，只要开辟好盐田，那几乎就是纯赚，其他人怎么都竞争不过朝廷。 张居正听李恪说的眼神发直，这等于是李恪把送上门的功劳递给了张居正，张居正感动的一礼说道。 “誓不负殿下所托！” 李恪转头看向身边的王阳明，沉吟片刻说道。 “王卿大才，孤是知道的，不过如今孤打算先将你放到孔博士身边，帮他兴教化，阐明先圣的微言大义。” 王阳明一听就明白，李恪是打算让他把他所创建的心学，在相处中灌输给孔颖达。 王阳明对此没什么不满的，他也很期待和孔颖达的交流，说不好还能在交流中碰撞出新的火花，再革新他的心学。 王阳明很是欣喜的说道。 “臣领命。” 李恪随后笑着看向两人说道。 “孤知道你们之前有些矛盾，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儿了，这些矛盾就暂时放开吧，新的时代总要有新的事情，切不可沉湎于旧事。” 张居正和王阳明对视了一眼齐声称喏，随后退了下去。 看着两人出去的北行，李恪也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真的做到和平相处。 真说起来，这两人的仇可不算小，虽说张居正也算是心学门人，但他对心学流派的打压也是不遗余力的。 心学喜欢聚众讲学，张居正下令捣毁天下书院，而且或杀或贬，处置了不少心学门人。 所以李恪还是很担心这两人再起什么冲突的，不过李恪也是小瞧了这两人的心胸。 当初在明朝的时候，张居正之所以打压心学门人，也是因为心学出现后，和朝廷正统的理学有所冲突，混淆了当时大明的社会价值标准。 这让身为首辅的张居正自然就看不下去了，何况张居正推行改革，可是地方上的官员和心学弟子们相互唱和，抒发对新政的不满，更是犯了张居正的忌讳。 正是因为这些，张居正才对心学下了死手，可到了大唐，已经没有这些矛盾了，对于初来乍到的两人，携手并进才是王道。 大家都是成熟的政治家，当然不会再因为这点前尘旧事，闹出来什么矛盾。 李恪放下一直操劳的政事，再度回到后宫中陪着长孙琳和袭人散散步，尽自己的努力，让她们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冷落。 不过没等李恪安生多久，就有宫人传信说，杨妃要找他，李恪歉意的对长孙琳和袭人笑了下，想要说些什么。 长孙琳已经大度的说道。 “殿下有更重要的事，我和妹妹自会照顾好自己，不必为我们担忧。” 李恪心中感慨，到了长安后，长孙琳之前的小性子全都没了似的，变成一个识大体的合格的后宫之主。 这还真是一件幸事啊！ 等到李恪匆匆来到杨妃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杨妃拿着一沓画像兴致勃勃的在那看着，看到李恪来了，连忙招呼道。 “恪儿，你来了？快坐，来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挑入宫中。” 李恪顿时觉得头疼，这是给他挑妃子来了，可这事他还真不一定能避开。 “母后自己挑选就是了，儿臣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杨妃把眼睛一瞪，斜觑了他几眼说道。 “这怎么行，总要选出来你也喜欢的。” 李恪无奈的说道。 “单看画像我怎么能知道我喜不喜欢？没有相处，儿臣压根不知道各人性格如何，还不如随便选些人入宫，反正都差不多。” 杨妃放下手中的画册，叹口气说道。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往选妃确实是你说的这样，正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这不是心疼你，才特意让你也参与挑选，你倒好，还不乐意。” 看到杨妃有些生气，李恪忙不迭的说道。 “好好，儿臣这就来看，母后切莫动怒。” 凑到杨妃的身边，看着她手中的画册，画上的人个个都挺漂亮的，李恪也是啧啧称奇。 “这是谁画的，看起来真的很好看啊。” 杨妃喜滋滋的说道。 “这是阎立本画的，娘亲这次也是特意托人找上他，让他帮忙画的这册仕女图，就是因为听说他的画技高明。” 李恪吃了一惊，阎立本？这可是后世被人称赞的一名大画家，好像也颇有治政才能。 这本画册若是流传到后世，恐怕没个几亿美元都买不下来吧？李恪的脑中胡乱的想到。 杨妃还在指着册子里的美人说道。 “你看，这个是太原王氏的支脉女子，听说知书达礼，是个有文化的。” “这个是卫国公家中的女孩，听人说很是英气，可以骑马射箭，若是做你的妃子也挺不错的。” 李恪随手拿过杨妃手上的画册一看，居然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后世有名的则天huang帝。 李恪指着这张画像有些无语的对杨妃说道。 “母后，这才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就也被您放到这本册子上了？” 杨妃神态自若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纳妃的时间不太好，朝中大臣们的亲眷大多已经结亲了。” “至于关东的士族，我看你恐怕也不一定喜欢，关中韦氏这些人家，我和他们还是有些仇怨的，不想把他们的女儿放进来。” “所以就有些年纪不够的，也被我挑进来了。” 李恪默不作声，好像还真是的，关中的大族当初背叛隋朝，对杨妃来讲，恐怕是道过不去的坎。 关东的这些人，就是李恪想和他们结亲，他们也不一定能看上李恪，这群人傲着呢。 但李恪也没到非得和他们的支脉结亲的地步，撇撇嘴懒懒的说道。 “反正都交给母后你了，看你怎么安排，我实在不想管这事。” 杨妃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李恪在这耍无赖。 “你呀！” “若是你真的不想现在就纳妃，我看不如就挑些年纪小的，先放在宫中养两年，也算是培养你们的感情，若是等两年后，你还是没有碰过她们，就在把她们放出宫去吧。” 李恪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 “这样好。” 第118章:长孙皇后苏醒 李恪心里的盘算打的很响，若是宫中放进来一批年纪不大的女孩，选妃的事总是能就这么先糊弄过去。 若是真的后面有看上眼的，再行纳妃也不迟，这批人就全部先充任宫中的女官。 正好，李恪也有心废除宫中的太监们，他对这些阉人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对他们更多的也是怜悯。 更不希望未来自己的宫中到处都是这样的阉人，李恪扪心自问，用这种人还不如把宫中服侍的人全部换成女官，每三年或者五年放出去一批。 也算帮社会培养一批能读书写字的女性，再不济可以让她们和军中士卒婚配，有过宫廷生活，这些女子的眼界也会开阔很多。 想来能培养出一批底子不错的孩子，这都是未来大唐的根基所在。 杨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恪，直把李恪看的心虚不已，不过最后杨妃也没说什么，还是按照李恪的想法，把这次选妃变成选女官。 等到女孩们长大后，再说纳妃的事。 李恪擦擦头上的汗，拜过杨妃就出去了，他手中的事情可不少，没有时间浪费到这种小事上。 于是这次选妃的事，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只是李恪疏忽了一点，他在杨妃面前提到了武则天，杨妃又不知道他的心意，还觉得他可能对这个女孩感兴趣。 自然而然的，就把武氏召到宫中了，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李恪在前朝收到西域各国使臣前来觐见的消息，也就是打发了鸿胪寺的人接待，就没有再多做什么了。 在李恪心中，未来的西域都会是大唐的直属郡县，这些西域各国，都是明日黄花，没什么必要亲自接见。 至于双方会不会出现后世那种朝贡关系，李恪一点也不担心。 要知道像后来那种藩属国上供一点破烂，就能从中原换取大量财富的畸形朝贡关系，那是宋朝才开始的。 在唐朝，特别是唐初，指望哪个大臣提出这样的政策，指定会被人喷死。 又过了半个月，李恪接到消息，长孙皇后居然醒了，这可是个大消息，还把李恪惊得不轻。 心中不停的犯嘀咕，难不成中医有这么厉害？ 连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植物人，也能被他们救过来？ 匆匆赶到李世民这边，就看到李世民不停的在哭，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长孙皇后身边，生怕她就醒不过来了。 连李泰这些长孙皇后的儿子，都很少来照顾她，就好像她已经死了一样，也就李世民痴心不改，还抱有一线希望。 如今，长孙皇后醒过来，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李世民看到李恪来了，忙声说道。 “快，朕要下令，封赏孙真人，赐千金，封太医院院正。” 孙思邈在一旁推辞道。 “这不是我的功劳，是陛下感动了上天啊！” 李世民听的非常高兴，坚持要赏赐孙思邈，孙思邈实在推辞不过，只能无奈的说道。 “若是陛下真的想要上次，还请陛下把银钱全部放到殿下之前和我说的医学院里，至于我本人就不用了。” 李恪也点点头说道。 “这事我答应了，未来每年我都会往医学院投入不下十万贯的钱粮，孙真人务必要编写好医书，把自己的衣钵传给后人啊！” 孙思邈笑着点点头，这也是他一心想要做到的事，医术的传承比之其他学术的传承实在太难了。 本来医学就不怎么受待见，自古巫医不分家，而巫术又是极受皇权敌视的。 纵然王公贵族们对个别医生捧得很高，因为这关系到他们自己的性命，可是整体的医学却一向看不上眼。 在这种情况下，医学的传承有多艰难，那就可想而知了。 得到消息的杨妃等人也匆匆赶来，见过李世民后，就入内去探望长孙皇后了。 长孙皇后看着杨妃，再联想到刚醒的时候看到的头发花白的李世民，心中有些猜测，就开口问道。 “妹妹，外面现在可是有什么变化？” 杨妃有些不忍心告诉她，长孙皇后现在在杨妃眼里很是可怜，被自己的亲儿子气昏这么久，自己的家族也陷入衰落，丈夫也即将要退位了。 看着杨妃一言不发，长孙皇后心中很是焦急，连忙问一边的长孙琳。 “琳儿，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长孙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挺着大肚子在那嚎啕大哭，抽噎着把前朝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怔怔的不出声，她的兄长为了重振家声花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期间他们兄妹吃了多少苦头。 可一朝之间几乎被打回了原形，虽然长孙冲没有遭到牵连，可是他能肩负起长孙家重兴的重任吗？ 长孙皇后心中一片混沌，眼中泪水盈盈，强忍着伤心说道。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下去让我静静吧。” 杨妃叹了口气安慰道。 “姐姐不要太过伤心，恪儿也不会做的太过的。” 虽然长孙家现在过得不如意，可能有之前她们杨家那么不如意吗？江山都被人夺了！ 长孙皇后无意识的点点头，看到她这个样子，杨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长孙琳和袭人退了下去。 李世民听到屋中的哭声，也顾不得和李恪讨论什么赏赐的事了，连忙赶进屋内，看到卧在病榻上的长孙皇后深情的说道。 “观音婢，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孙皇后忍不住把头埋在李世民怀里，抽噎道。 “臣妾……臣妾对不住陛下啊。” 李世民叹息一声说道。 “这也有朕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若是对太子的培养再多注入些心力，可能就会好很多了。” 李承乾谋逆的事，责任当然不完全在长孙皇后身上，就是李世民之前能想到这点吗？ 他也是想不到的，更何况李承乾谋逆的原因如此奇葩，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李世民忽然笑着捧住长孙皇后的脸，柔声说道。 “观音婢，你看以后朕不再是皇帝了，当了太上皇， “我们夫妻二人，就在宫内开辟几亩良田，种上些花花草草，过我们的小日子，不也挺好的？” 第119章:变故 长孙皇后睁着泪眼，看向李世民，她是知道李世民心中的抱负的，可是现在这一系列事，却让李世民猛地从皇帝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而且两个儿子对他都不友好，大舅哥还参与谋逆，他的心中又该是多么难受呢？ 长孙皇后忍着哭腔，拼命的点头。 待到长孙皇后冷静下来，李世民就找上李恪说道。 “朕打算直接退位，和观音婢双宿双飞。” 李恪抬眼有些疑惑的说道。 “已经商议好了，放在年末，你现在就提前这么做，朝中很多事就又要变动了。” 李世民固执的说道。 “朕不管，现在这些事都是你的事了，你自己处理！” 李恪摸摸脑袋，有些头疼。 “前太上皇还活的好好的呢，你要是退位了，怎么称呼？” “这……” 说到这，李世民也有些犹疑，是啊，太上皇李渊都还活得好好的，他李世民退位了怎么称呼？ 也是太上皇？那李渊又该怎么称呼？ 不过转念间李世民就说道。 “那你之前打算让我在年末退位，那时候是怎么打算称呼我的？” 李恪犹豫再三，吐露了实情。 “之前是觉得他可能活不了太久了，年末刚好你再退位，当太上皇。” 言外之意就是之前在李恪看来，太上皇李渊活不过今年，可是眼下看着李渊好像越活越精神，李恪也有些头疼。 李世民冷哼一声说道。 “反正你看着办吧，朕不掺和这事。” 说完之后，自顾自的走了。 李恪连忙喊来荀汉和岑文本，一起商议此事，待到李恪把这件事告知他们两个，这两人也很是头疼。 岑文本琢磨半晌说道。 “要不就还是按照现在这样，殿下暂且不登皇位，仍以监国太子身份执政，反正陛下幽闭宫内，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荀汉也是无奈的点点头说道。 “依臣来看，也只有这样了。” 李恪心中很是烦躁，若是李渊不死，他就要一直用监国太子的身份执政，这个身份总是有很多不便的。 可要让李恪下手害死李渊，李恪也做不到，连李世民他都没动手杀了，何必去杀李渊呢？ 李渊自从退位成为太上皇后，已经十年左右了，他的亲信早就散成一团，对皇位也谈不上什么威胁。 李恪举棋不定，犹豫再三，无奈的说道。 “那就这样吧，暂且还是当监国太子吧，之前的计划作废！” “可本来计划的开恩科的事，不能就这样作废了，这件事还是需在年末实行。” 荀汉两人点了点头，这是应有之事，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李恪没有动手清洗李世民的旧臣，可是广开恩科，招纳新人这事不能停。 何况这些人通过考试也不是放到地方当官，而是先放到崇文馆，当崇文馆学士，侍奉李恪左右。 待到李恪接触一段后，再依个人才器，安排到地方和中央为官。 说完这个麻烦事，李恪转而问道。 “少府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荀汉立马汇报道。 “少府的工匠们都已经到了，大部分都安排进五监之中，现在已经开始建设高炉，烧制水泥了。” 李恪松了口气，已经安排好就行，不过接着李恪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若是等李世民退位，安排到哪处宫殿？目前太上皇所居的宫室已经很局促了，规制不好。” 岑文本看了看李恪试探的问道。 “殿下之意是打算营造新的宫室吗？” 李恪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 “不止如此，孤还有心迁都至洛阳。毕竟洛阳有大运河联通，粮食运输方便，不似长安，现在人口众多，需要从外面用人力调用很多粮食。” 李恪说的情况，岑文本也知道，长安挤了这么多勋臣和文武，自贞观之初，就需要从外地调粮了。 若是接下来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长安需要从外地调动数百万石粮草，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加上路途中的损耗，足够大唐对外打一仗了。 可是迁都…… 岑文本迟疑的说道。 “迁都之事，恐怕没那么容易通过啊，毕竟洛阳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似关中。” “何况我朝关陇各家家业都是在关中，恐怕反对的声音不小。” 李恪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因为他们，孤也要迁都。堂堂长安，朝廷的话甚至不一定比他们的话有用，留在长安孤心里就不踏实。” 岑文本无言以对，李恪说的是实情，他对这点的认识可比李恪深刻多了，毕竟在长安生活了这么多年了。 李恪冷静下来朝着岑文本两人说道。 “这事暂且不急，你们先拿出来一个章程，随后试探着往外放放消息，看看舆情如何。” 李恪心中暗自叹息，还是现在的权威不够啊，若是权威够了，他哪管关陇士族们怎么想，刀子架他们脖子上，看他们哪个敢叽叽歪歪。 荀汉两人领命出去了，还需要和身边的其他人一起商量下，最好是找上房玄龄这样清正的大臣。 随后，李恪又招来各家国公们的子弟，领着一起狩猎，这也是为了看看这些国公之后们的成色如何。 若是有才能的，李恪也不吝赏赐，这也是一种拉拢他们父辈的方法。 一场秋猎下来，李恪心中默默数着，大概也就程处默、尉迟宝庆、罗通这些人可堪大用，都算是大唐新一辈武将中的佼佼者。 其他人，啧，最多不过是中人之姿，更多的就是一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 弓都拉不开，算什么武将之子？ 就是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也不怎么样，历史上被戴了绿帽实在不冤，确实没什么才能，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草包一个。 这让李恪挺失望的，不过他也看到了，这些年轻一代的功臣之子看他的眼神都极为热切。 有些是因为李恪的勇武，这次秋猎，李恪实打实的猎到了野猪、棕熊，个人武勇可见一斑。 有些则是因为李恪的权势了，他现在虽说是监国太子，可这些人哪个不知道李恪就是实打实的大唐掌权者，是无冕之帝。 第120章:李渊病重 李恪看着眼前这批青年才俊说道。 “你们算是勋臣之后里比较有才华的人了，我打算安排你们到禁军之中，随身当值。” “之后若是有征战，就派你们随军出征，如汉羽林故事。” 程处默等人目光灼灼，热切的说道。 “任凭殿下差遣！” 李恪又温言说道。 “虽然我能提拔你们当禁军中的统领，但你们的经验不够，还是要向父辈们多学学的，能挖一点经验是一点，以后打仗的日子还多着呢。” 李恪的话说的俏皮，这些勋臣之后听的也是喜笑颜开，他们大多都是武人，最怕的就是马放南山，那样可就真的没有用武之地了。 随后李恪又转身看向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房遗爱等人，李恪笑着说道。 “你们不如他们这般武勇，那不如就好好学学文学之道，孤打算让你们重新回到崇文馆，到那几位学士门下学习，侍奉左右，也帮着处理一些政务上的琐事。” 这下，这群人也激动了起来，李恪带来的几位崇文馆学士现在可不一般，能够参知政事，有些像之前的天策府十八学士，能在这些人门下学习，并且参与处理政务，可是难得的经验。 若是好好学一学，说不定未来也能赶上他们父祖辈的官职呢！ “谢殿下！臣等必然肝脑涂地！” 李恪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不用你们肝脑涂地，扎扎实实的跟着荀学士他们学习就行了，万万不能给你们父辈丢脸。” 杜荷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他平日里就一贯喜欢逛青楼，喝花酒，没干过什么正事，他爹杜如晦去世后更是变本加厉。 弄得他哥哥都不怎么待见他了，如今既然李恪给了他这么个机会，他也打算好好表现一番！ 待到这些人都退了下去，李恪背着手骑在乌骓身上，看着远方的夕阳。 如此一来，朝中的大臣们才能算真正稳定下来，就算有些其他心思，也不敢正面和李恪作对。 但地方州郡的长官，会不会跟李恪一条心，那就不好说了，还要等他们一并来到长安才好做些辨别。 大唐太大了，他手中的人才又太少了，真正合格的能够帮着他治理地方的人，远远不够！ 而且有些人是家在国前，一心为家族谋福利，国朝大事抛诸脑后，这种人，李恪是不打算留的。 现在离他进入长安已经有四五个月了，虽然期间有不少事情发生，但总体上来说，大唐周边也都算得上平稳。 营州的动荡被平息下去的很快，西南因为他一开始就打下了吐谷浑，吐蕃现在也没有闹事。 毕竟吐蕃若想要挑衅大唐，首先就绕不开吐谷浑，可能朝中的大臣们不把吐蕃当回事。 毕竟从秦汉开始，中原朝廷的威胁就不在青藏高原上，可李恪很清楚，大唐之所以由盛转衰，除了安史之乱，最重要的就是因为身边有个吐蕃。 青藏高原的地势太好了，雄踞高原之上，吐蕃可以直接威胁到大唐的川蜀、雍凉、西域等地。 可是大唐若是想要占据青藏高原又很难，气候、海拔都不适应，而且青藏高原上穷的一塌糊涂，就是大唐把它打下来，也是得不偿失。 大唐兴盛之时的国力，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耗在了吐蕃上，因此后世的各个朝代都吸取了教训，大宋不算，元明清都对高原建立了相对有效的统治，没有让高原成为中原王朝的隐患。 李恪心中是有成算的，吐蕃肯定要打，最不济也要把它死死的限制在高原之上，若是不给它什么牧场，用不了百年它自己就会衰退。 当初吐蕃之所以能这么强横，就是因为它抢下了吐谷浑，又侵占了部分大唐的领地，更有大唐公主送去了很多工匠。 若不是这样，单单指望一二人杰，以吐蕃的国力，怎么可能威胁到大唐？ 待到李恪回到皇宫，李世民就找上来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眼中还有一些怀疑。 “太上皇重病，已经快要不行了。” 李恪有些惊讶。 “啊？这么突然？” 李世民阴阳怪气的说道。 “可不是吗，特别突然！前次你刚和我说，打算等太上皇去世，就把我提到太上皇的位置上，现在他就快不行了。” 李恪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听说是因为知道你被我推下台才强撑着多活了几个月，现在只怕确实是油尽灯枯了。” 李世民有些不相信摇头说道。 “不可能，前些时日我去探望的时候，他还是精神健烁，哪有这么轻易就不行了？” 李恪耸了耸肩说道。 “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上孙真人，让他帮忙诊断，看看我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随后李恪忍不住说道。 “说实在的，我觉得你做手脚的可能都比我的大，他身边的内侍和宫女，我一个都没动，全部都是当初你放他身边的人。” 李世民哑口无言，若真的是这样，李恪的嫌疑确实很小。 李世民顿了顿说道。 “不说这些了，你赶紧跟着朕一起，去见他最后一面，这点礼数是必须的！” 李恪也不推辞，匆匆收拾了下就跟着李世民来到李渊居住的大安宫。 一进大安宫，李恪就觉得有些冷，这才秋天，这里就这么阴冷了，若是到了冬天，那还得了？ 想到这李恪不禁侧目看向李世民，李世民浑当没看到，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李恪心中暗自想到，亏我还想给他建立个比较豪华的宫室，让他在里面安享晚年。 看看他给李渊的待遇，还不如直接把他也安排进大安宫呢。 等到李恪来到李渊的病榻前，孙思邈已经帮李渊看完病了，看到李恪和李世民携手来了，孙思邈轻轻示意他们两人出来。 待到二人出来后，孙思邈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说道。 “太上皇已经油尽灯枯了，药石难医，还请陛下开始准备后事吧。”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 “朕明白了，辛苦孙真人了。” 第121章:改元正朔 李渊的陵墓献陵早就修好了，只等着李渊去世，就能葬进去。 但李恪对这事有些想法，待到孙思邈走远后，李恪说道。 “我想学习前汉制度，将地方豪强尽数迁到献陵，充实关中。” 李世民嗤之以鼻，略微不爽的说道。 “你也太天真了！以为这是前汉的时候？何况前汉都没能坚持着实施下去，以现在大唐的地方豪强的实力，你能把他们迁过来？” “而且你之前也说了，关中人口众多，豪强遍布，可能会缺粮，土地兼并甚为厉害，你现在怎么又想着学前汉的这种制度？” 李恪被李世民的话一噎，默不作声。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想要打压地方豪强，可是时代不同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急切。” 李恪轻嗤一声说道。 “我最后肯定能想出更为合适的办法！” 这个时候，李恪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迁都，迁都到洛阳！ 两人再度进到屋内，看望了下李渊，李渊已经衰弱的话都说不完整了，但还是脸上带着笑，呼哧呼哧的说道。 “哈哈，老二你也有今天！” 李世民面色不佳，但眼看李渊就要死了，也不好和他再起什么冲突。 李世民自己心里也有数，李建成的军政才能不在他之下，只是因为李渊起兵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有人坐镇后方，所以李建成才慢慢不参与军事了。 但他挑出来的众多人才，不乏勇武过人的大将，比如薛万彻、冯立；文臣里王珪和魏征也都是可用的大才。 可以说李世民当初和李建成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只是因为李建成身上有个太子身份，一直都算是堂堂正正和李世民夺嫡，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来一手玄武门之变。 这才一下栽进去了，被李世民夺去了权位。 李渊怨气十足的说道。 “朕快要死了，看不到你的下场，但是朕相信你也不会好过的，嘿嘿嘿。” 李恪干咳了两声说道。 “我倒不会特别为难他，反正关进宫室里就行了，关上五年恐怕就没什么威胁了。” 看到李恪说的这么坦然，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李渊神色更加激动了，脸色涨红的说道。 “好小子，脸厚心黑，是个当皇帝的好手！” “承乾和他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恪沉吟片刻说道。 “我不会特意处理他们，关起来就是了，等到长大了，承袭王位也无所谓，我有自信能压服他们！” 李渊咳得更为厉害了，用手颤巍巍的指着李世民说道。 “你看看，你还不如你这个儿子！也不怪你被他逼下皇位了。” 李世民当初玄武门之变之后，把李建成所有儿子都杀了，只留下女儿，李元吉也是一样，心狠手辣，就是李渊都没能阻止下来。 这件事一直让李渊耿耿于怀，特别是如今有了李恪的对比，对李世民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李渊瞧着李世民脸上古怪的笑着说。 “朕就要下去了，要去好好陪着朕的太子，还有窦氏，我就在地下等着你下去，看看你母后会怎么说你，哈哈哈！”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铁青着脸，愤愤然的出了屋子，李恪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也退了出去。 可是李渊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在屋里不停的诅咒李世民，话说的让李恪都感觉头皮发麻，好歹是父子仇怨居然如此之深。 连李恪对李世民的恨意都没这么大，特别是现在把李世民逼的没有权力之后，就已经看淡了。 不过李恪转念一想，李渊对李世民的恨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李渊算是失败者，不像如今的李恪这样，能够风轻云淡的看待李世民。 李渊的儿子被李世民杀了两个，孙子也被李世民杀了快十个，对李世民的恨在被关在大安宫的这十年里，只会越酿越深。 李恪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没等半个月，李渊就驾崩了，消息传到前朝，朝堂上还算冷静，毕竟李渊已经成为太上皇这么多年了。 有相当一部分臣子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他的死又怎么会惊动朝堂呢？ 不过李恪还是依照惯例，罢朝三日，以示哀悼，更是披麻戴孝，斋戒一月。 等到李渊的棺木被送到献陵下葬后，纷纷扰扰的这些破事才算完了，被李渊宠幸过的，没有留下后人的妃子全部到道院出家。 至于大安宫的宫女，李恪决定把她们全部放出宫去，若是家中还有人的，可以领一笔钱回去。 若是家中已经没有亲朋故旧的，李恪也承诺帮着她们和士卒们结亲，给她们一个新家。 事情一出，朝野上下都称颂李恪仁慈，就是宫中的宫女们看李恪的眼神都大不一样，多有感激之意。 等到李渊的孝期一过，李世民就下旨退位，言道自己感觉德薄，又因朝中事务纷乱，决定自居太上皇，由李恪担任皇帝。 李恪三辞不过，自朝堂上从李世民的手中接过包括传国玉玺在内的各种皇帝符玺，成为大唐的第三任皇帝。 新皇登基，虽然大典还需要再行筹备，但是改元正朔的事，已经不容怠慢了。 李恪思考再三，决定改元开元，待到明年就是开元元年了。 虽说李恪之前也想过继续用当初在吐谷浑的洪武年号，包括明朝的永乐，但思虑再三，开元这个年号对大唐的意义还是蛮大的。 李恪心中也对这个年号有所期待，毕竟开元年间是大唐最为强盛的一段时间，李恪现在手中的大唐自然比不过那时的大唐。 不过，李恪有自信，将大唐提早几十年带进那个国人心中的开元盛世！ 同时，李恪选用这个年号也是有些警醒的意味在内，毕竟当初的开元，接下来就是天宝，是安史之乱。 李恪更希望自己手上的这个开元盛世，比李隆基手上的更为长久，更加不要出现天宝的悲歌！ 除了改元，李恪也算遵循了部分李渊的遗愿，将息王李建成改封为隐太子李建成，算是提前了六七年把这事做了。 又从宗室中挑选了一个孩子，替李建成嗣守其宗。 第122章:永不加赋 因为对李恪登基的事，都有所准备，所以这次登基大典进行的很快。 李恪为了减少花费，大批量采用了原本李世民登基之时制造的礼器，就李恪来看，这种事也确实用不着重新制作一批。 何况这才十年左右，当初的那批礼器也都还好好的，何必浪费？ 朝廷现在的支度本来就有些紧张，没必要在这种不相干的事上，增加支出。 朝廷没有在这块大作挥霍，比较节俭，也使得整体的预算要宽松了许多。 朝廷内外的老臣们忙活了四五天，总算把登基大典的事给办完了。 李恪也不太注重这个流程，随大流罢了，心里的兴奋还不如当初在吐谷浑建制的高。 跟着大臣们把流程走完，李恪坐在太极殿的塌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的群臣。 心中想着这里面这么多人，有多少是暂时埋下了心中的不甘？要知道就是李世民逼着李渊退位，期间都经过了一段磨合和权力斗争。 如今李恪倚重的亲信大都在外，而且在大唐没有任职经历，更不可能贸然夺权。 李世民这十年皇帝也不是白当的，在民间威望不低，若是处理不好，百姓们心中应该也会有不小的疑虑。 比起后世其他突然登基的皇帝，李恪最好的一点是宫禁和长安城防权在自己手中掌握着。 在外也还有将近三十万人马，可是大唐最重要的十二卫，没有一卫是掌握在李恪手里的，这种情况李恪可不怎么放心。 只有经过不断的换防，让李恪自己手中的部队，慢慢回到中原，十二卫派到边境，李恪的皇位才算是真的坐稳了。 李恪高居殿内，终于开口了，这也将会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道诏书。 “朕既承大宝，护卫宗庙，以年少之身代天幸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有失先祖遗德。故特令有司录诏，即日起，天下州郡百姓，永不加赋！” 李恪坐在位置上，听着下面的群臣们一片哗然，都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政策惊到了。 随后身边的宦官开始念由张居正润笔的正式诏书。 永不加赋，这个满清鞑子们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好用，君不见当初这个政策一出，就有不少文人把康熙吹成圣君了。 可是，永不加赋实际上就是一个伪命题。 在古代，赋税是分开的，税是用在中央和地方行政上的，比如开凿水道，养兵，官吏俸禄等等，是事实上的国库。 而赋是用来供养皇室的，用来给皇帝修建宫室，陵墓，吃喝玩乐的，算是后世的内帑。 永不加赋这个口号听起来不错，可实际上，就算朝廷不收算赋、口赋这些了，还可以收税。 只要和政事堂商议好每年的税收划定多少进天子内帑就行了，说到底只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总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当初在康麻子和他之后的皇帝们的统治下，底层百姓过得很好吧？ 只不过现在在朝堂上，很多大臣被李恪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细想背后的弯弯绕绕罢了。 等到诏书宣读完毕，大臣们也陆陆续续冷静下来了，免得是赋而已，对地方的行政开支基本没有影响。 反正亏的是天子，不是他们。 只是有些意外，李恪这个以兵事起家的皇帝，在逼退李世民后，第一封诏书不是关于军事的，而是关于赋税的。 这也是后世鞑清敢于喊出这个口号的底气所在，毕竟对中央和地方的运转基本没有影响，大臣们哪管你喊什么口号。 要是鞑清真的敢喊永不加税，那鞑清早亡了。 只是有些满脑子儒家明君思想的大臣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就像孔颖达，本来对帮李恪做事还有些想法的，如今被李恪的这一封诏书感动的不行。 孔颖达立马红着脸出列，心里满满的感动，说道。 “陛下圣明，泽被苍生，此臣等不能及也！请陛下将此诏书昭告天下，以示爱民之心！” 随后孔颖达还用威胁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同僚们，看那作态，要是有人敢多嘴，孔颖达能上去把他活撕了。 房玄龄这些脑子比较清醒的，自然也不会反对，躬身说道。 “伏唯陛下作威作福！” 他们心中未尝没有激动之情，永不加赋啊！自三皇五帝到现在，可有一个皇帝提出过这么激动人心的口号。 单单这一条诏令，就足以让他们这些在李恪手下干活的人留名青史了。 李恪微微一笑，这道诏令算是正式通过了，他也是着实装了一回圣人，就算他是逼着李世民退位的，历史上对这段的评价也肯定好过李世民。 有这封诏令打底，李恪的身边就少不了一群满脑子三代之治的人帮他吹捧，更有一大批底层百姓，会对他敬若神灵，基本不会有人再会拿着他逼着李世民退位的事说三道四了。 只等这封诏书昭告天下，让各地百姓都知道了，就算有人还想着把李世民请回来，也没什么用了。 没有人会愿意跟着他们作乱，李恪的皇位也就稳如泰山！ 李恪接着说道。 “着孔颖达重订五经，宣大文事，推行教化。” 这道命令没有引起群臣的议论，之前有心人就知道了，李恪偷偷找过孔颖达，想要推行教化，化夷为夏。 这也是儒家世界观里天大的好事，他们虽然自己可能不想干这个事，但若是有人做，他们也是喜闻乐见，何况领头的是孔子的后人。 接下来的就没有什么大事了，李恪只是安静的坐在皇位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唇枪舌战。 他们这不是在作别的，就是在争经费，现在秋收已过，一批新的税收已经到了全国各地的粮仓里。 刚好赶上李恪要登基，所以大臣们就把争抢财政的时间放在了这次登基后的大朝议上。 李恪看着他们来回争论，心中也是感觉颇为魔幻，这和他以前以为的大臣们差距可太大了，和后世各部门争经费的情况有的一拼。 等到最后，他们争论完了，李恪只是简单的看了下，就行玺了，目前关于朝中各处的度支情况，李恪也不了解，只能一切照旧。 第123章:龙凤胎 随着李恪的登基，长安城里也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原因很简单，当日李恪下达的那封诏令已经在长安城中传遍了，无数普通百姓在那欢呼，遇到了一名圣明天子。 更有很多文士泪流满面，到酒肆里喝的酊酩大醉，醉醺醺的和朋友讨论，一定要考过科举，在如此明君手下做事。 当诏书传到关中各地的时候，更多的农民默默地给李恪修建了生祠，日夜叩拜。 军中的士卒们也对李恪很是感激，虽然他们是府兵，作战常常有外快赚，可家中的父母兄弟们可没有这个机会。 他们在家里耕种，日子过的依旧不算太好，有了这道诏书，肯定能松松气。 倒是避居大安宫的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讶了下，后来很快就想明白了，对着长孙皇后说道。 “他这番手段，虽然瞒不过聪明人，但百姓们恐怕都会被他迷惑，从此成为他的铁杆了，大势已成啊。” 长孙皇后大病初愈，身体还不是很好，脸上还有些苍白，看着李世民柔声说道。 “既然已经让他当了皇帝，他能这样收拢民心，你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只此一点，大唐的江山就算稳固了。” 李世民默默点头，随后振奋精神，领着长孙皇后在宫中继续开辟田地，种上些花花草草。 随着朝野上因为李恪的登基引起的些许动荡慢慢平息，时间也慢慢到了十二月。 之前李恪提出的一些改制，也由房玄龄和萧禹等人慢慢推行了下去，就如同温水煮青蛙。 事情一步步的推进起来，有他们这些老道的政治家，倒也不会激起什么反对。 李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长孙琳即将临盆的消息，李恪急匆匆的赶进宫中，着急的问道。 “现在情况如何？” 杨妃，不。 现在是杨太后笑眯眯的看着李恪说道。 “你呀！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随后向李恪解释道。 “琳儿现在临盆在即，宫中稳婆都在，你只需要在殿外慢慢等着就行了，有她们在，比你一人干着急强得多。” 李恪也逐渐冷静下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儿臣激动了，毕竟是第一个孩子。” 杨太后也没多说他，只是安排他在殿外老老实实的等着，倒是杨妃身边的一名小女官悄悄又安慰起李恪。 “太后心里也很着急呢，只是因为陛下来了，才收敛了姿态。” 李恪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有些好奇，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还敢说太后的小话？ “你是何方人士？何时入宫的？” 李恪眼前的这名宫女落落大方的说道。 “妾身是荆州都督武士彟家中女儿，小名媚娘，也是今年才刚入宫的。” 李恪差点摔了一跤，却被身边的武媚娘扶住了，随后李恪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武媚娘。 这和当初给李恪看的那本女子图册差距也太大了吧？ 也无怪乎李恪认不出来了，更让李恪想不到的是，兜兜转转的，武媚娘居然又入宫了，还是在他母亲杨太后身边。 李恪忍住心中的好奇，既然武媚娘入了宫，还到了杨太后身边，只要他想见，随时都能见。 现在还是长孙琳肚中的孩子重要，就挥了挥手说道。 “你还是赶紧去跟在我母后身边吧，以免她责怪你。” 武媚娘娇娇柔柔的行了一礼，就又往殿内走去。 李恪站在殿外，听着殿内不停传出来的凄厉的尖叫声，李恪真的恨不得以身替之。 李恪非常心疼现在还在殿内帮他生孩子的长孙琳，古代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说不好就一尸两命了。 李恪现在也只能在殿外祈祷她们母子没事。 过了一个时辰，里面的叫声还没有停下，李恪再也忍不住了，就直接往殿内闯，却被身边的内侍们死死拦住。 “陛下万万不可！” 在古代女子生产时，男子是不能入内的，说是会对孩子不好，还可能伤及男子。 虽然李恪不信，可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标准的古代人，对这点是非常相信的，他们当然不敢让身为天子的李恪闯进去。 听到外面的吵闹，杨太后又匆匆赶出来，拉着脸对李恪吼道。 “你吵什么，琳儿还在里面生产呢，不会有事的！” 李恪一脸尴尬的说道。 “这已经又一个时辰了，我看里面还没好，心中实在有些焦急，请母后跟我说下，里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杨太后脸上的怒色稍缓，嘴上说道。 “也不知道算是琳儿好命还是歹命，这一胎是双胞胎，两个孩子在胎中长得太好了，现在不好出来。” 李恪听的人都傻了，后悔不迭！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是知道营养过剩对孕妇生产的难处的，可是他竟然忘记嘱咐杨妃他们了。 结果弄成现在这个局面，若是有个万一，长孙琳和腹中的两个孩子都会没命了。 李恪顾不得其他，赶紧向杨太后哀求道。 “母后，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吧，给她加加油。” 杨太后心中一软，若是这次真的有个万一，恐怕就是李恪见长孙琳的最后一面了，终于点了点头，把李恪放了进来。 “罢了，你们两个真是……唉！” 李恪进到殿内，看到床边已经拉好了一层厚厚的帷帐，看到李恪进来，边上的宫女们纷纷避让。 等到李恪站到帷帐前，更能清楚的听到里面长孙琳痛苦的叫声，这叫声比之一开始李恪听到的已经微弱了很多。 杨太后吩咐在帷帐旁的宫女们，把帷帐拉开一道口子，让李恪能看到里面的长孙琳。 李恪感激凑到那，轻声呼唤。 “琳儿，琳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绝对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走了！” 床上的长孙琳现在早就是满脸苍白，大汗淋漓，看到李恪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李恪焦急的呼唤和身下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长孙琳在李恪身上仿佛吸取了力量一样，整个人不知道从哪又生出来几分力气，鼓足了劲，终于把一个孩子生了出来。 一旁的稳婆高声喊道。 “是个公主，是个公主！” 李恪顾不得这是他的长公主，连看都没看，还是一门心思盯着床上的长孙琳，给她加油打气。 长孙琳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很快又把另一个孩子生了出来，这一个倒是个皇子。 李恪只是草草的看了两眼这两个孩子，就把他们一把塞到他们祖母的怀里，只是坐在长孙琳的床边，牢牢的握住长孙琳的手。 长孙琳虚弱的说道。 “总算没有辜负陛下。” 第124章:取名 李恪灿然一笑。 “瞧你这话说的，只要你们母子平安，比什么都强！” 两人又你侬我侬的说了会话，长孙琳终于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李恪才有空过去看看他的这两个孩子，因为天色渐冷，孩子刚出生也不敢见风，所以杨太后就抱着他们在殿内一旁的暖阁里。 这里早就安设好了婴儿床，只是当初没料到会是双胞胎，一时之间准备还有些不充分。 不过好在袭人不是也怀孕了，就从她那先拿来了一份孩子的用具，放在长孙琳的宫中。 李恪闪身进了暖阁，顿觉身上一暖，这里可比他在大殿中要暖和多了，李恪不由开口问道。 “这里面是不是弄得太暖和了，这样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杨太后闻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道。 “不懂就不要瞎说！这么小的孩子，不弄暖和点，难道还要让屋里冷冰冰的吗？” “而且当初你小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说的！” 李恪略微尴尬的笑了几声，不再多嘴，生怕杨太后再埋怨他几句。 李恪往床边凑了凑，过去看看在床上熟睡的两个婴儿，虽然小孩生下来并不好看，头发簇成一团，小脸皱巴巴的。 可是李恪的心中却还是感到一片欢喜，这是他的血脉，从此以后他在大唐也是有了根的人。 这也是人类传承千万年来，深深刻在基因中的东西——繁衍。 杨太后喜滋滋的对李恪说道。 “你看，这小家伙的眉眼，可真像恪儿你小时候啊。” 李恪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杨太后手中的那个孩子，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和他哪里像了，犹豫着说道。 “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杨太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数落李恪道。 “你就看不出来这个眉毛和你很像吗？” 李恪摇了摇头，也许他是笨了点，确实看不出来这些东西啊，杨太后的这番话直接把他拉到了前世的时候。 当初他身边的亲戚朋友们生了小孩，他过去看的时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都在说孩子像父母，可是他就是看不出来。 杨太后气哼哼的，对李恪也没啥好说的了，李恪也不在意这些了，只是专注的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 这俩孩子刚刚吃过奶妈的奶水，现在两个小家伙都安顺的蜷缩在小被子里，睡得香甜，时不时的从嘴角吐出一个泡泡。 看的李恪有些发笑，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忽然李恪小声开口问道。 “母后，我现在能抱他们吗？” 看着李恪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杨太后答应了下来，还在一旁指点。 “哎哎，不能这样，动作要轻柔，对对。” 李恪有些手足无措，好不容易先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安睡中的女儿，李恪顿觉一阵满足，孩子生下来有六斤重，不仅重量像猫，大小也挺像的。 可就是这么轻的孩子，在李恪手中，却让他感觉重若千钧，一种别样的感觉在李恪心中荡漾。 看着李恪这份宠爱自己家小棉袄的表情，杨太后心中也很是欣慰，天家的公主不好当啊。 要是母亲受宠还好说，总是能得到父亲的一些关爱的，可若是母亲不受宠，公主的待遇不见得能比一般的宫女高多少。 长孙琳虽然是李恪的皇后，可两人的关系可算不得好，现在看到李恪这么疼爱这个女孩，杨太后心中才放心了许多。 随后杨太后想起来一件事，问李恪道。 “恪儿，你打算给这两个孩子都取什么名？” 李恪抱着女儿想了一会儿说道。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我看不如就叫她李姝吧？小名就叫柔娘，你说对不对，小宝贝。” 杨太后默默地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确实还不错，于是就称赞道。 “恪儿用心了，这名字比我的好。” 李恪闻言放下手中的孩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母后的名字是什么呢？我一直都不知道呢。” 杨太后怔在那，久久不语，最后怅然若失的笑了笑。 “这些往事提它干嘛，你又不用喊我的名字，知道这些也是无用功。” 反正就是不肯告诉李恪她自己的名字，李恪也拿杨太后没有办法，只能按下心思，打算以后问问李世民这些人。 李恪又转身想要抱起自己的儿子，当他把头探进床边的帷帐的时候，险些被吓一跳，这个臭小子正瞪大了眼睛，傻呵呵的看着他。 没长出眉毛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是在好奇眼前的这个大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恪轻声一笑，把孩子从床上抱起来，轻轻掰开孩子握着的拳头，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像是摸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下这个小家伙把拳头攥得更紧了，握着李恪的手指不放。 李恪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还真有意思。 就在李恪呵呵傻笑的时候，小家伙不甘寂寞，在虚掩的锦被中撒了一泡尿，把李恪的衣服都打湿了。 杨太后本来还吓一跳，生怕李恪因为这事以后对这孩子不待见，不过看到李恪脸上的笑意，就知道李恪恐怕是没有在意这样的小事的。 虽然李恪有些担心未来父子该怎么相处，但真的抱起来这个孩子后，那种血脉的悸动还是让李恪一阵感怀。 李恪心中洋溢着的父爱，把脑海中那些没什么意义的杂念全部一扫而空，只留下自豪和爱意。 一旁的宫人们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给这孩子换一床锦被，还有人询问李恪要不要到另一边换身衣服，李恪摇头拒绝了。 看着这个小小的团子在宫人们手中伸展着自己的手脚，李恪也只是挂着傻笑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 杨太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李恪，把李恪喊过神来，笑着说道。 “知道你疼爱孩子，可也不能有了孩子忘了娘吧？我喊你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李恪有些疑惑，不知道杨太后喊自己做什么。 杨太后敲了两下李恪。 “你呀！这孩子还没取名呢！你给他好好想一个。” 李恪就笑着说道。 “这个我也是早就想好了的，大名就叫李潼，潼关的潼。小名要不就叫团子，反正他看着像是个白米团子？” 杨太后微微白了他一眼，团子这个名明显适合女子，于是说道。 “算了吧，小名我来取，就叫他道奴吧。” 第125章:英灵殿 李恪在心里念叨了几遍，李道奴，这个名字也算不上好，不过看着杨太后，李恪把话咽回了肚子。 罢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奶奶的一片心意，要是等他长大了对这名字不满意，就让他找他奶奶去。 杨太后是信道的，这也是唐初宫中的一个奇特现象，换成其他朝代，宫中的妃子们大多数还是信佛的。 热闹了一个晚上，眼看两个孩子又开始哭闹了，李恪这才赶忙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好生歇息着了。 顺便也点开了快有两个月没有打开的一直在闪烁的系统。 李恪这段时间的心思全在朝政上，压根顾不得系统的这点小事，更何况他记得系统的下一个目标是高句丽。 可是他压根就没有攻打高句丽，到现在高句丽还过得好好的，系统就在这闪他也没当回事，反正应该不会是什么奖励。 可当他把系统点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到了。 “恭喜宿主攻克大唐，获得终极宝箱。” 李恪立马点开这个终极宝箱，里面孤零零的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英灵殿’建造图纸，一件是五瓶婴儿健康成长灵水。 李恪迫不及待的先打开婴儿健康成长灵水，他才刚刚生了孩子，自然更关注能让孩子长大成人的东西，毕竟古代孩子的夭折率实在太高了，就是皇子们也是一样的。 就像汉朝的皇子们夭折率也是一半，生下来十个能活五个就不错了，大唐也就是稍好了一些，但比起现代，这个时候能够威胁孩子生命的东西太多了。 单单一个天花、破伤风就能让人闻之色变。 当李恪点开这种灵水的详细介绍后，心里乐开了花，原来这种灵水就相当于一种疫苗，能够基本免疫所有的病菌。 让小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到二十岁，在这之后，孩子的免疫力和抵抗力也会强于一般人，很少会生病。 而且还自带一定的启智效果，可以让孩子变得更加聪颖。 这样东西来的刚刚好啊！ 随后李恪又点开英灵殿，这个奖励更加让他振奋了，这幅英灵殿建造图纸，效果逆天，自带镇压国运的作用，另外还能让李恪召唤出来的英灵死后重生！ 不止是他召唤出来的，原本的大唐之前的英灵们也会通过英灵殿转世重生，来到大唐境内，成为他李恪的子民。 而当大唐的子民们为国尽忠后，也会再次转生为大唐人，这些转生后的英灵不会记得前尘往事，但是资质会比一般人强很多。 这样一代一代的转生，以后大唐人的素质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李恪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好像苦了未来的皇帝们了，手底下全部都是人精，要是他稍微无能一点，恐怕整个朝局就不会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这可真的是丰富的奖励啊！ 不过等到李恪领取完后，就看到系统闪烁着几行大字。 “恭喜宿主完成最终挑战，已完成系统目标，接下来系统将自动脱离，祝福宿主在新的时空中能过得开心。” 还没等李恪说什么，系统就猛然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气的李恪直跳脚，我剩余的奖励啊！ 高句丽可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国，奖励也是很丰富的！ 早知道如此，就宁愿让李世民再多当几年皇帝了，把系统的羊毛薅干净，再登基成为大唐皇帝。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系统已经跑路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只能由他李恪独自承担起来了。 更让李恪心里踏实的还是这个英灵殿，可以说之前的李恪心中还有些顾忌，他手中召唤出来的兵马和常人无异，那自然也是会娶妻生子，生老病死的。 可是若是等到这些忠于他的兵马全部死亡，他又该如何稳定朝局呢？ 甚至说得狠一点，像王阳明他们这些后世的人们，一旦死去，大唐会不会又重新回到历史的车道上去，只是在不经意间拐了一个小弯，李恪等于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现在有了英灵殿打底，李恪的心里已经安稳多了。 一代人改不过来，那就两代人、三代人，只要有它在，大唐子民们的天资越来越高，总会沿着自己规划的路子，一点点走下去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底气，李恪也就能放下心，大肆开疆拓土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恪上了朝就喜气洋洋的给朝臣们发喜糖，当然不是后世的糖果，而是用蜂蜜做的一种小点心，甜甜的。 这个时候，朝臣们也都知道长孙琳生了一对龙凤胎，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当初虽然李恪的后宫已经有了身孕，可谁也不能确定，她们究竟能不能生下来皇子。 现在的情况对朝局是最有利的，皇后诞下嫡长子，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未来的太子之位就是眼下这个孩子的，容不得其他人争。 当然，若是李恪未来的皇子们也有样学样，来一出夺宫之变，那就是题外话了。 等到朝臣们恭贺完后，李恪就说道。 “将作大监何在？” 下面赶紧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正是阎立德，那位青史留名的大画家阎立本的兄弟。 “臣在。” 李恪从袖子中把昨天得到的英灵殿的建造图纸递给一旁的太监，由他传下去给阎立德。 “朕打算在长安建一座英灵殿，未来所有为国牺牲的军卒都会在这里面统一祭祀，五年之后将牌位送回这些为国牺牲的英雄们的家中。” “每年都由朕率领群臣祭祀，祭祀之礼由礼部商议，诸卿可有异议？” 殿中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你都把建造图纸都弄好了，然后问我们有没有异议，我们哪敢啊。 何况也不看看一旁的这些将军们，各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就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挥着沙包大的拳头打过来了。 于是，这些人纷纷躬身说道。 “遵旨。” 这下朝中的武将们心中都火热了起来，看看吧，朝中能获得陛下祭祀的只有我们武人，你们这些文人毛都没有，哈哈哈！ 李恪的这个政策也幸好是在唐初的时候推行的，要是换成宋朝，早就被文臣们喷死了。 就是唐中期都不一定能做到，因为彼时文臣的势力会强过武臣，这也是国家的一个自然现象，开国之初武将辈出，帮助君主打下江山。 等到了国家没有什么外部敌人，马放南山，国家中武将的势力自然而然就会衰弱，在这期间可能会有一时的扛鼎之人，可也只是昙花一现。 这就好比是安史之乱时候的郭子仪，明嘉靖时期的三名抗wo名将等等。 直到时间一步步往后，到了王朝末年，朝廷军队腐朽不堪，可是民间起义的军队中却是将星璀璨，一个个成为新一代王朝的从龙功臣。 细数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莫不是如此。 第126章:秦皇岛 李恪感到非常开心，这件事一旦议定，李恪心中的那种压力就小了不少。 毕竟他是知道后世科技的发展情况的，而科技的具体情况他一概不知，怎么发展起来，不懂；简单的理论知识，能记着的也不多。 勉强指点下召唤出来的少府工匠还说得过去，只让他指点大唐的科技发展，那可别了。 有了这座英灵殿，不说别的，只要李恪再把儒家学说里的“机变械饰”、“奇技淫巧”等等这些鄙视百工的东西删掉。 总会有天资聪颖的人沿着科学的道路，不停向前探索的。 就比如说历史上的墨子，公孙输等人，这样的大匠们若是能看到科技的曙光，又会作何感想？ 李恪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处理了几件下面臣子们讨论的事，就到了下朝的时候了。 李恪宣布完退朝，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宫中，悄悄把昨天得到的给小孩用的灵水给他的两个孩子喝了。 这下李恪算是安稳多了，孩子总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随后他又逗弄了一会两个小家伙，就接到宫人的消息，长孙冲求见。 李恪答应了下来，也没换衣服，就直接到甘露殿接见长孙冲。 长孙冲看着李恪龙行虎步的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点乳臭的味道，衣襟前有些白色的奶渍，心中不由安定了些。 看来陛下确实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啊，这样也好，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会太为难我长孙家。 理了理心中的思绪，长孙冲恭敬一礼，沉声说道。 “臣长孙冲见过陛下。” 李恪坐定后说道。 “免礼，你今日进宫有何事？” 长孙冲老老实实的说道。 “臣是想来问一问，臣这个楼船将军应该往哪，本来说的是东北一带，可眼下那边也没有合适的港口。” “是吗？” 李恪摸了摸留着一层胡茬的下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东北一带合适的港口本来就不多，海参崴算一个，可是离大唐实在太远，而且太过苦寒。 高句丽倒是有几个合适的港口，不过现在不是敌对吗。 李恪让一边的内侍拿过一张简单的大唐地图，认真看了看说道。 “那就把基地放在秦皇岛吧！具体的位置，你自己定。正好张居正也在附近，你的捕鱼业可是要和他好好联系的。” 古代捕鱼，特别是在海上捕鱼，虽说资源丰富，但风险也不小。 就算长孙冲抓了很多鱼，若是没人帮着处理，以古代的保存条件，这些鱼最后都会被浪费了。 而在古代，想要长期保存肉食，最好的办法还是腌制，至于腌制出来的味道好不好吃，这不在李恪的考虑范围。 说实话，就底层的百姓，一斤鱼肉五文钱，他们能欢天喜地的买回去吃，何况还是重盐腌制过的，等于一并买回来了盐。 长孙冲深深一礼说道。 “臣明白了。” 说完他就想退下去，不过李恪喊住了他，犹豫着说道。 “你跟我一起去见见琳儿吧，还有你的两个外甥。” 长孙冲心中很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到了宫中，李恪领着长孙冲，来到长孙琳的殿内，她现在刚刚生产完，还是见不得风，所以一直就在大殿之内。 长孙琳看到长孙冲来了，很是惊喜的说道。 “哥哥！” 随后兄妹两人就旁若无人的抱头痛哭，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 李恪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就溜达着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两人。 匆匆数月，在秦皇岛附近拔地而起一座新的港口，长孙冲坐在高大的楼船上问道。 “可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刘仁轨答道。 “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都准备几个月了，那还能没做好准备？” 看着嬉笑的刘仁轨，长孙冲却没有笑，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着呢，李恪在他临走前交代的很清楚，需要让他在秦皇岛一带，建立一个足够供应整个东北地区的渔获市场，方便接下来往东北一带移民。 “将作监的大匠们怎么样，可别在这个关键时刻，手上的网出了岔子。” “他们已经在检查了。”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等到长孙冲来到甲板上，看着正在整理的那张巨网，心中还是有些感慨，太大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张巨网，可每见到一次，长孙冲的心里都会不自觉的发出这样的感慨。 如此巨网，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使得动的，最少也要两艘楼船一起驱使，才能用它来捕鱼。 想当初长孙冲还以为自己来秦皇岛捕鱼，只是驾着楼船，随便撒下网捞一点鱼，怎么都不可能供应上整个东北的肉食。 毕竟谁不知道渔业就是靠天吃饭，不靠谱程度甚至超过了种地，想要依靠这个供应肉食，长孙冲当时心里面还觉得李恪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啊！ 长孙冲眼前的这张网，是后来兴起的一种拖网，长达一百多丈，宽也有十几丈了，周边还用鱼胶并着竹子粘连，重达千斤。 当初造出来的时候，也没敢在长安附近的河道中实验，只是悄悄在昆明池中试了试。 当初的那一网下去，几乎把昆明池中的鱼群一网打尽！ 这让当时在场的长孙冲和房玄龄等人目瞪口呆，房玄龄还特意请求李恪，千万不能把这样的大网在内陆的河道中使用，要不然各地的渔民都要被饿死，只有那些大户们能有活头。 毕竟造价如此高昂的大网，驱使着这么麻烦，也只有那些高门大户能学着朝廷，仿制几张了。 哪怕是这三张网被长孙冲带到了秦皇岛，房玄龄也是再三叮嘱，隔两日用一次，绝对不能每天都用。 毕竟这三张网的效果实在好过头了，就是房玄龄也担心一下把海中的鱼群捕猎完怎么办？ 何况中国自古就有种仁善之政，不能赶尽杀绝，不伤幼兽和在哺乳期的母兽。 房玄龄的这个想法，也被长孙冲他们所赞成，李恪当时只是笑笑，也赞成了。 当初李恪心里的想法他们这些人怎么都猜不到，李恪就是觉得别说两天用一次了，五天用一次都不一定来得及。 这网每次能捞上来的东西太多了，就是五天用一次，渔获都不一定能处理完，长孙冲的打捞速度只会取决于他处理渔获的速度，快不起来的。 第127章:大丰收 第二天，张居正也跑过来凑热闹了。 他还没见过人用这么大的网来捕鱼呢，就是明朝，捕鱼也不会是官方统一组织的活动，大多都是底层的渔民三三两两一起出海捕鱼，挣个辛苦钱。 秦皇岛一带原本的这些渔民们都看着眼前的楼船和巨网，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朝廷说的捕鱼，竟是拿着这般大船来捕鱼的！ 这实在是让人震撼，更有些渔民心中就很忧虑，朝廷这么做，以后他们还怎么出海捕鱼？ 海里的鱼不会被朝廷捕完吧？ 有些渔民试探的拿出自己的手掌，对着张开的大网，在那比划，结果发现，这网任意一根绳都有人的大拇指粗细。 这可不是后世，随便一张网都是用棉纺什么的编织而成的，现在的网还是用苎麻做的。 苎麻的产出是很低的，在场的这些人并不是都没接触过麻纺，他们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就他们看来，单单朝廷编织的这张大网，拆开了，光是原料都价值千金了。 有几家山东高门的奴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道。 “朝廷是疯了不成？任由刚上台的皇帝胡闹？光是编织这张网，都耗费这么多了，我看这大唐也是气数将尽啊！” “可不是吗！” …… 楼船上的刘仁轨有些疑惑的看着长孙冲问道。 “将军，这网真的能捕上万石的鱼吗？” 在楼船上的长孙冲倒是很有信心，他毕竟是亲眼见过这张网的捕鱼效果的，只是说道。 “你且看着就行。” 很快，刘仁轨心中的怀疑就变成了满满的震惊。 随着巨网入水，楼船向前方行进，冲着海外跑，刘仁轨看得分明，海面下的鱼群傻愣愣的就撞进了这张大网里。 这张网太宽了，有些鱼群压根不知道这是个陷阱，还以为和之前的环境一样，在那自顾自的游动。 等到楼船在海外逛了一圈，又行驶回港口，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长孙冲颇为期待的喊道。 “快把渔网张开，把里面的鱼都抓上来！” 得了命令，楼船上很快就站出来十几名雄壮的将士，他们都是军中有名的大力士，拉动滑轮，把渔网捞起来还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 当渔网从海底被一点点捞上来，慢慢浮出水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鱼！全部都是鱼！ 无数的鱼儿拼命的在摆动尾巴，试图摆脱自己命运，想要努力从这张大网中跳出去。 可惜他们的举动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在这张网被捞起来的时候，四周的网口早就高过了水面，偶尔有一两个幸运的大鱼跳出网去，可更多的是跳不出去的。 看着巨网中不断翻腾的大鱼，刘仁轨张大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 “将……将军，鱼，鱼啊！” 最开始刘仁轨对于李恪让楼船水师跑过来捕鱼是有些不满的，虽然大唐没有什么海面上来的敌人，也没有江河中的敌人，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些军卒跑来捕鱼啊！ 捕鱼能有啥收获？ 可眼前的这一幕，直接把刘仁轨心中的偏见打了个粉碎，捕鱼是可行的！ 要知道这么多渔获，不止是财富，也是政绩，是军功！ 天见可怜，大唐的水师已经多久没捞到过战功了！ “大丰收啊！” 长孙冲也是乐开了花，这么多鱼，腌制好了发卖，能挣下多少钱啊！ 而且也算是完成了李恪最开始的设想，用这些渔获，补充河北道各地的肉食。 随着整个网都浮出水面，长孙冲下令，赶快开始捕鱼，然后把鱼装进甲板下的舱室里。 长孙冲认不得这里面的很多鱼，但只要是鱼，总是能吃的吧？ 何况这边有专门的厨师来分辨这些鱼，究竟属于哪一种，这种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干吧！ 有些楼船的士卒们实在耐不住性子，单单这样站在甲板上捞，还不知道要捞多久呢，不如直接跳到网里，把这些鱼往甲板上丢。 忙碌了半天，总是在夕阳落山前，把这上千石的鱼装进了甲板下的舱室中。 船上的厨师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生鱼片可是中国早就有的名菜了。 眼前这些鱼，有不少纹理分明，做鱼脍再合适不过了。 一条条鲜活的大鱼被宰杀，内脏啥的都丢到了海里，引来一些食肉性的海鱼围着楼船转悠，争抢着上面抛下来的内脏。 杀好的鱼已经被厨师切成薄薄的生鱼片，沾上点茱萸，简直完美。 长孙冲吃的津津有味的，这可比他在长安吃的河鱼要鲜美多了。 秦皇岛港口，现在已经不止最开始围在这的那点人了，刚才楼船那张网捞上来的动静太大了，不少本就在周边住的人都知道了。 全部都跑过来看热闹，整个港口围了不下三万人，他们里面很多人自己就是渔民，当然很清楚刚才长孙冲这一张网下去，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群人很可能就要这么失业了，见过了楼船捕鱼的豪横，谁还乐意出海搏命，捞那么一点鱼，挣卖命钱？ 已经有脑子灵光的渔民悄悄找上楼船水师的人，咨询该怎么加入水师了，他们也都是上好的水手，更不怕吃苦。 只要水师愿意要人，他今晚就把铺盖一卷，到水师衙门来。 这让港口的水师们心中十分得意，也有些扬眉吐气。 这么多年了，大唐百姓们最看重的说白了还是骑兵和步兵，水师是什么？压根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每次水师收人都是一道难关，被分配过来的士卒心中怨气很大，就是他们也是如此。 可如今这一遭算是打响了水师的名头，至少以后，水师在齐鲁一带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楼船上还在清点渔获的长孙冲和刘仁轨，眉开眼笑的，之前看着网里的鱼就觉得收获应该不小。 可没想到会这么丰厚！ 之前下了三网，一共出动了六只楼船，现在清点完了，一共网上来了至少一万斤的鱼啊。 有不少鱼都是重达十几斤的大鱼，这一条放到长安卖都要卖个很高的价钱了。 这么多鱼就是一斤鱼肉卖上一文钱，也能挣到一万钱，要不了几次，整个网的制作费用就全捞回来了。 第128章:豪族抵制 张居正特意跑来秦皇岛就是为了亲眼见证，李恪说的这种出海捕鱼到底靠不靠谱，如今真的看到了收益，他的心中也是大喜过望。 张居正已经在山东开辟了上万亩的晒盐盐田，毕竟晒盐的技术难度并不高，相比于煮盐只要领着盐丁和工匠们多摸索几次就能试出来。 可这晒盐法虽好，产出太多，有时候也成了苦恼，盐虽然是必需品，人们都离不开盐。 可是晒出来的盐想要全部运输到内地也不容易，而且海盐的档次不尴不尬，在它上面有大户们喜欢吃的青盐，比之海盐可要精致多了，也更受欢迎。 底层的百姓们更多是买的还沾些褐色不明物体的盐块，真要他们消费海盐也不一定能消费的起。 如今，长孙冲他们在秦皇岛进行的捕鱼大业已经成功，那接下来自家的海盐就不缺销路了。 只要看到眼前这一次网上来的上万斤海鱼，就能想到未来的秦皇岛会消耗多少盐。 张居正笑眯眯的挤到长孙冲和刘仁轨面前说道。 “两位明公，我在城中摆下了酒宴，还请两位随我一聚。” 长孙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连忙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为了陛下做事。” 三人说说笑笑的就走进城中吃酒去了，而他们身后的那些百姓们都激动的连忙派人到自家乡间传播这个大消息。 更有些脑子灵活的就想到这么多鱼，朝廷处理也会很难处理，定然会找一部分当地的百姓来做，这可是个挣钱的好营生啊！ 到了酒宴上，三人谈笑间很快就谈妥了从山东买盐的事，还可以通过海运输送，送到秦皇岛，这样速度更快，耗费更低。 一顿饭，宾主尽欢，接下来就是好好的给李恪报喜了。 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向李恪汇报，何况自古以来，向君王上报自己的政绩可都是升官发财的不二之选。 长安如今已经到了春天，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时机。 可惜李恪作为皇帝，已经不能轻动，只能待在宫殿里，满脸艳羡的盯着城外，总想着偷偷溜出去一趟。 之前商议好的官员升迁制度的修改和屯垦兵团制度都已经在朝议上通过了，已经到了实施的时候。 但李恪相当没节操的把这些事统统甩给了政事堂的相公们，每天就是抱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在宫中转悠，时不时的在李世民面前露个脸，让他看看自己的乖孙儿。 这个时候，能收到长孙冲报告来的好消息，李恪也很激动，有了这些渔获，屯垦兵团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就要看大唐百姓们的积极性了，李恪现在还觉得自信心满满。 可是等啊等啊，也没见到屯垦军团制度掀起多大的波澜，李恪就觉得非常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李恪给出的待遇绝对算得上优秀了，就是中原百姓安土重迁，不愿轻易背井离乡，也不会连个风声都没有吧？ 想了想，李恪喊来了房玄龄和岑文本，他们都是相对熟悉大唐环境的人，可能更能轻易的看出问题所在。 等到两人到了两仪殿，李恪迫不及待的问道。 “两位相公，朕看到现在为止报名北上的百姓还是寥寥无几，倒是军队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文本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李恪，低声说道。 “朝廷能统计到的百姓都尽量宣传到位了，可是有很多人不在朝廷的统计口径中。” 房玄龄接着他的话茬说道。 “更重要的是，朝廷能宣传到的百姓，大都有自己的田地，现在前往东北的意愿并不高。” 李恪看着有些丧气的两人，眨巴眨巴眼，有些想明白了，试探的问道。 “可是地方豪族对朝廷政策有所阻挠？” 房玄龄无奈的说道。 “是，也不是。” “他们明面上自然不会阻挠朝廷的政策，可他们手中大量的人口，大都是他们的奴仆，朝廷难以管辖，若是他们不做宣传，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朝廷的政策。” “更有甚者，若是有人敢于逃走，会被主家杀了，警醒家中的奴仆们。” 李恪的眉头挑了挑，心中有些怒气，这群人这么嚣张的吗？ 岑文本有些愧疚的说道。 “就是臣家中也颇有资产，奴仆很多，当初忘记告诉陛下这一点了，只看到了这件政策的利好。” 岑文本的祖父当年就在西梁萧察手底下当官，曾任吏部尚书，位高权重。 投降隋朝之后，父亲也当过隋朝的县令，只是一度被人诬陷，丢了官职，从这里面就能看出来，岑家也是累世大族了。 房玄龄的情况和岑文本也差不多，他们家族中都有大量没有被朝廷掌握的人丁，若说朝廷推行兵团制度损害了谁的利益，那也只有这些大族们了。 所以他们在暗中抵制，也不能算意外，看岑文本的意思，恐怕就是他也管不住家族中的很多破事。 李恪的脸色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只是说道。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房玄龄和岑文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恪的脸色，最后还是无奈的退了下去。 等到两人走了，李恪愤怒的一脚踹开眼前的桌案，破口大骂。 “这群蛀虫！” 没等李恪的心情有所好转，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朝中有人上奏。 “臣请陛下停止楼船水师的捕鱼行为，万不可与民争利啊！” 随后洋洋洒洒的数落了一大通，就是说李恪的这个政策会让秦皇岛的很多渔民没了活路。 李恪昨天受的气还没发出来呢，今天又有人给他来这出，这让李恪的心情更为爆炸。 李恪敲着椅子的扶手，斜着身子开口问道。 “朕记得崔卿是河北清河人氏吧？” 出来上奏的那名崔氏官员不无自豪的挺了挺胸膛。 “正是。” 李恪面带嘲讽的说道。 “那你这消息来的也够灵通的，朝廷都没接到正式的奏报，你就已经知道了，也难为你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好怎么糟践楼船水师的名声。” “不与民争利？我看是不与你们清河崔氏争利吧！” 说到最后，李恪的怒气已经压制不住了，清朗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每个大臣都能感受到李恪的怒意。 第129章:动手先兆 这名崔氏的官员却还是镇定的说道。 “陛下切不可如此说，此等诛心之言只会让君臣离心离德。” “是吗？朕有些不敢相信啊！” 李恪重重的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直接一挥衣袖。 “罢朝！” 那名崔氏官员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崔氏的名头吓住了。 岑文本的眼中满是忧虑，完蛋了，他是清楚李恪的，若是李恪现在直接在朝堂上破口大骂，恐怕还没什么事。 可是如今……朝中从此又要多事了啊！ 李恪怒气冲冲的回到后宫，人就又冷静了下来，这些豪族确实是要收拾的，但不能是现在，更需要想好对策。 至少还是等到常遇春他们的十万兵马回到长安了再说，到了那个时候，直接让他们在整个河北道杀一遍也不成问题！ 真是给他们脸都不要脸！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李恪心中这么想到。 唉，要是张居正现在还在京城就好了，推行新政，总归是要借鉴下他当初的经验的。 没错，李恪已经不耐烦了，他对现在的大唐朝廷已经感到深深地不满，这些不满的原因是多样的。 既有自己之前想要推行的政策一再被打回，或是成为一纸空文，这对李恪的威望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另一方面，李恪也受够了这种地方豪族时不时蹦出来，甩李恪脸色的行为，朝廷施政都不够顺畅！ 就这样的朝廷，怎么还能对外开拓，建立一个李恪心目中的无上tian朝？ 李恪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就把王阳明喊到宫中议事，他毕竟也算是从后世来的，见多识广，又有施政经验，李恪就把对未来的构思和政策和他一一探讨。 王阳明确实不愧儒家最后一名圣人的称号，总是能给李恪提出来些不同的意见，不断完善李恪的策略。 接下来的朝堂上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私底下有不少人已经抖了起来，觉得李恪不过如此。 而曾经在吐谷浑见识过李恪手段的房玄龄和程知节等人，现在都是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李恪盯上了。 随着来自秦皇岛的咸鱼在长安铺货上架，徐达等人也带着十万大军和浩浩荡荡的十几万突厥俘虏，十万左右的马、羊等牲畜，回到了长安。 当这支军队回到长安的时候，整个长安都被惊动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李恪手中还有一支这么庞大的军队，这实在是令人疯狂！ 徐达他们刚刚回京，李恪就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建立河北大行台，任魏征为行台尚书令，又令徐达、常遇春两人担任河北行台的左右仆射，掌握当地的军事和司法权力。 任用魏征，就是因为他是寒门出身，为人又比较刚强，不会对这些豪族们有什么怜悯之心，这也正和李恪的心意。 随后又以强横的姿态，一口气颁布了《逃人法》、《废奴令》、《摊丁入亩法》、《商税》、《粮食保护价格法》等一系列法令。 此举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恪这是要对河北的几大世家宣战了， 不，不止是河北境内的，可以说是整个大唐境内的世家都在李恪的打击之下。 房玄龄私底下找上李恪苦苦哀求。 “陛下，此举太过冲动，容易动摇国朝根基啊。” 李恪不咸不淡的说道。 “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朕就给他们好看！” “真就不信了，离了这张屠夫，还能真的不吃带毛猪了？” 治国的人手，李恪也不是没有，吐谷浑就有一大批人等着当官呢，那批南宋时被召唤来的人，当个县令怎么也是绰绰有余的。 房玄龄眼看说服不了李恪，只能黯然的说道。 “臣乞骸骨。” 李恪脸色这才有些变化，安慰道。 “房相你且看着吧，就他们这群人，还翻不了天。” 待到房玄龄退了下去，就连在宫中养老的李世民也知道了这件事，专门跑来问道。 “有把握吗？” 李世民也早就想杀一杀世家大族的人了，只是一直苦于缺乏足够的实力，只能选择和他们妥协。 可以李世民的眼光，也不会看不到世家大族坐大对朝廷的危害，皇权不下县都是小事。 像之前那名崔氏的小官，为何敢于在朝堂之上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清河崔氏，累世高门，名声很好，觉得李恪不敢轻动吗。 如今李恪就是想要把这些权力从这些大族们手中拿过来，这样的大事，李世民也很担心李恪到底能不能顶住。 若是李恪真的顶不住，那大唐可能就会是又一个大隋了。 李恪冷静的说道。 “已经有了八成把握，我自觉是已经够了的。” 李世民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已经有八成把握了，那看来李恪就不是轻举妄动。 李世民温言说道。 “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大唐别在你手中败掉，可以吗？” 李恪点了点头，这单李世民不说他也会注意到的。 如此一来，李世民总算是放下心中的担忧，他觉得眼前这些事，李恪是可以自行处理好的。 河北清河郡武城县，深夜。 有十几个人正悄悄趁黑，沿着月光从崔氏的家宅中逃出来。 这群人的状态可不怎么好，大多衣衫褴褛，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有些人身上还有血痕。 这都是他们之前反抗崔家的时候留下来的。 远处，一连串的火把熊熊燃烧，时不时传来一阵吆喝声。 “快抓住这群贱人，一个都不能走！” “快点！快点！” 这些举着火把的人，还带着猎犬，凭借这些狗给逃亡的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狗鼻子可比人鼻子灵敏多了，就是他们再往外跑十几里，说不好还是会被这些崔氏的家丁们抓住。 这些逃人中好像有个领头的，不停的在为身边的人打气。 “我听说这边的楼船就是专门向秦皇岛输送货物的，不若就到这边搏一搏，看看能不能跑到东北，不管怎么样，那边有朝廷背书，总是比族中的囚牢好的。” 在这名领头人的刺激下，这些逃人也像是恢复了些力气，拼命地迈动着双腿跟着这名领头者，誓要逃出崔氏的樊笼。 第130章:逃人 可是他们这群人长年累月都半饥半饱的，身体虚弱，就算他们现在这么拼命，也没能多榨出来几分力气，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方拖着跑。 队伍的最后面有一个面色发黄，却体格壮硕的汉子，他后背上还背着一个老人，胸前牵着一个小孩。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出来的肩膀上还有些鞭痕。 “三郎，你这样带着我是跑不了多远的，快把我放下，你带着孩子速速离去吧，不然咱们一家恐怕都活不成！” 他背上的那名老人敲打着他的肩背，试图让男子听到他的话。 “耶耶，你莫要说话，咱们一家就剩我们三个了，我一个都不会放弃！” “唉，你那媳妇也是命苦，被你从饥荒中救下来，和你结了亲算是安稳了一阵，可谁能想到她的好皮囊又给自己招来了祸端呢……” 名叫三郎的男人沉默着，好像又看到了自己媳妇刚烈的赴死的时候，最后嘴角含着血，抽搐着跟自己说，希望来生两人还能做夫妻。 三郎鼻音有些浑浊，像是在忍着泪，低低的说了声。 “阿耶，莫要再说了，离开这，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可到底这名汉子身上背着两个人呢，他虽然力气大，但也是快要力竭了。 更何况他背上的阿耶年纪上来了，他还要走的小心些，生怕颠到他阿耶了，这般走法，又怎么可能甩开后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仆呢？ 不过几炷香的时间，这群人就被追到了近前，那群家仆就追在他们身后，骑着马有说有笑的。 远远地一箭射了过来，一名逃人背上就中了箭，一个踉跄翻倒在地，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 身后轰然传来一阵叫好声，隐约能听见，这是在夸射箭的人箭法准。 零零散散的后面的家仆们又射出了几箭，也不知道射到了谁，这群逃人就像是被驱赶的野兽一样，被这些人用弓箭逼着聚拢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群家仆骂骂咧咧的赶着马，把他们围了起来，赶到大路边上。 “你们这群遭了瘟的，快没把耶耶累死！” 一个人举着火把，骂骂咧咧的走到他们近前，一脚把外围的一个逃人踹翻在地。 就这好像还不过瘾，又掏出身上带着的横刀，来回比划，像是看怎么下刀方便。 这让这群逃人们更为惊恐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挨一刀。 “李四，别在那拿着刀瞎挥，这要是磕着碰着了，他们的租子你替他们交吗？” “哎呀，崔管事，我这不是唬唬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逃了。” 一个穿着箭袖，腰间挂着横刀的男子走上前来，阻止了那位想要行凶的恶奴。 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借着火把的光，注意到了那名背着老人和小孩的肮脏大汉。 这名崔管事嘴角一咧，但似乎有些怕这名大汉，只是遥遥站在外侧说道。 “杨家三郎，你说你是何苦呢？” “我不就是想让你妻子帮我做个短工，洗洗衣服，你妻子倒好，自尽了，还连累刘氏一家也没了，你也带着一家老小逃跑，犯的着吗。” 说着这样的话，这位崔管事还一脸的惋惜，可惜眉宇间的一丝奸邪之气，破坏了他的形象。 “我呸！你这个色中饿鬼的话也能信？！” 这名杨家三郎很是激动，狠狠的啐了崔管事一口。 “这些年月，你借着让人帮你做短工的理由，糟蹋了多少姑娘，耶耶当年就应该一刀劈了你！” “哈！杨家三郎，你以为这还是你当初在骁果军中当什长的时候？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大隋，那是大唐！” “何况你身上无甲，手中没刀，我伸着脑袋让你砍，你又能奈我何？” 原来这名杨家三郎以前也是跟着杨广的骁果军，看年岁，当初恐怕不过十几岁就被选进军了。 也无怪乎身材比一旁的其他人壮硕一圈，天资异禀啊！ 崔管事正打算把这群逃人围着，再驱赶回崔氏的庄园时，从大路上远远地就能看到一道小小的火龙。 这名崔管事有些稀奇，这又是哪家的人马？难不成是边上的王氏家，出来追逃人的人马吗？ 崔管事遥遥的就喝骂道。 “你们是王家的那群王八羔子吗？这是我崔氏的地盘，你家逃人不会在我们这，速速给耶耶滚出去！” 喊完之后，崔管事心中还颇为得意，嘿嘿，这还可以拿着向族老们讨个功劳。 听到了崔管事的喊话，那队人马像是有些踌躇，在原地停了一会，这才又打马往崔管事他们这来。 崔管事心中有些气愤，这人怎么这么嚣张，破口大骂。 “你耶耶的，你们这群球囊的，怎么这么不晓事？” 他看不到的是，他身后的那名曾经在骁果军中从军的杨家三郎，脸色已经变得极为严肃。 他是见过阵仗的，深夜里还能有这么整齐的马蹄声，绝对不会是一般豪门的奴仆，说不得就是朝廷的正规军。 果然，当这队骑士走到近前的时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了，十个骑士人人着甲，一看就是雄壮之师。 崔管事也有些慌了神，感觉大事不妙，但还试图放狠话吓住这群人。 他站在队伍前面，刚试图说些什么，就被马上的骑士一刀枭首，临死前他的眼神中还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那位杨家三郎也是头皮一紧，下手竟如此狠辣，就不怕杀错了人吗？ 但现在也不是想事情的时候，随手抓过身边一名家丁的喉咙，让他在自己身上充当人肉盾牌，他现在是绝对不敢起身的。 万一这群骑士们杀疯了，自己站起来，这个体格说不得就会被他们当成敌人，随手一刀砍了。 这群平日里在乡间欺男霸女的家丁，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阵鬼哭狼嚎，没几时就被这些骑士杀破胆了。 他们倒也光棍，将手中的武器往地上一丢，跪在地上嚎着。 “莫要杀了，我们愿降，愿降！” 那十名骑士把马往回一兜，刀剑归鞘，齐齐下马，将这群家丁和逃奴围在一起。 第131章:风潮 其中一个领头的，头盔上还扎着一缕红缨的人，从腰间拿出一张腰牌，让众人看看，随后大喝道。 “奉天子之令，我等巡查河北道，查的就是尔等这些作奸犯科的人！尔等在此杀人取乐，该当何罪！” “将军，将军冤枉啊！非是我等杀人，是那个死了的管事让我们杀的。” “将军，他们胡说，明明就是他们杀我们的，我们才是冤枉啊，我们是被杀的。” 这名领头的军将略有些不耐，说道。 “别叫我将军，我只是名火长，当不得如此称呼！那汉子，刚才你说他们杀你，为何杀你？” 被这名火长点名的就是杨家三郎，他站起身来老老实实说道。 “我们都是从崔氏里逃出来的佃户、奴婢和匠户，想来这儿的河边，来寻朝廷水师的船只，跑到东北或者秦皇岛去。” “在崔家实在活不下去了，因为我们逃跑，这些恶奴就追了上来，我家老父在我背上被射死，我都不知道，还有几名乡亲们也被射死，有些是受了伤，还请您替我们做主！” 说完，这名杨家三郎虎目含泪，就给火长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他身后的逃人们也有样学样的跪下来磕头。 “还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其实事情不用多说，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只是这名火长毕竟是第一次巡视遇到逃人和恶奴的冲突，处理的经验难免有些不足，这才耐着性子把杨家三郎的话听完。 这些人说完之后，这名火长心中也是火气大作，一挥手，手下的骑士们心领神会，一干人上去对着那群恶奴就是一脚，将那些恶奴踹倒后，用绳子把他们的手脚全部绑住，让他们没法作乱。 有几名恶奴一看形势不妙，就摸了刀，想要悄悄骑上马溜走，还没等他们跑两步，就被眼尖的火长看见，一箭把他射死，其他的几个人也被这些骑士拿刀砍死。 如此血淋淋的事实，震得这群恶奴再也不敢轻动，这群杀才是真的敢杀他们的，杀百姓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更何况他们是清河崔氏的，平日里哪有人敢这般对他们？ 将这些恶奴捆起来了，骑兵们就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些干粮，分给这些逃人吃了，要不然这些人怕是没什么力气，走到码头。 待到天色将明，这群骑士押着他们来到一处渡口，一艘大船就停在码头上。 这是从秦皇岛出发，运送腌鱼的船只，回程路上，还会携带一些想要去东北参加垦殖兵团的人。 那名火长赶紧下马，上去凑到船首的甲板上，对着一名一身戎装的男子行礼。 “李校尉，在下昨夜救下来了一批逃人，还有些是崔氏的恶奴。”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这名李校尉对这位火长说道，随后又随口问道。 “有没有欺辱妇女的？” 那名火长点了点头，一路上走过来，他们把这群人看得很清楚，有谁是奸猾的心中都有数。 这名李校尉很不耐烦的说道。 “把这种人挑出来砍了，留着浪费粮食。” 李校尉说这话是有理由的，在船上人们挤在一起，这种喜欢调戏妇女的人，最能生事，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两次了，他现在见到这种调戏妇女的人就烦。 “诺，在下这就把这人枭首！” 虽然河北道的这些世家大族，对于朝廷下达的法令已经开始有所反应了，不止一个崔氏、李氏的人在四处宣扬，把李恪比成像他外公杨广一样的暴君。 但朝廷手里毕竟有刀子，批判的武器比不过武器的批判，诚哉斯言！ 李恪的态度是很决然的，直接往河北道撒了五万骑兵，都是由徐达和常遇春率领的。 这么多骑兵，都够打一场大仗了，可在魏征手中使用的时候，还是颇为谨慎的，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抄家灭族，这样会影响李氏的名声，一个弄不好还会让朝中百官和朝廷离心离德。 毕竟大家说到底都是豪门，老大不说老二。 这五万士卒被魏征用十人一队的形式，按照军中的编制，全部散了出去，在清河、博陵等郡的各个村庄之间大肆宣讲朝廷的这几个法令。 他们大都只是粗通笔墨，能把法令上的东西转成大白话，告诉乡间的老农。 这些骑士人人都穿着铁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到乡间的时候，很多老农见到他们就跑，生怕他们是来乡里催征的。 就算是里长这些人把村民都喊着聚在一起，听这些士卒们的宣讲，这些士卒们的态度也总是让百姓们心惊肉跳。 这群士卒到底是粗人，文化素质很低，也就火长有点文化，能认字，宣讲的态度生硬的很，有些他们自己也闹不清楚的地方，若是有人问了，就只能笨拙的生搬硬套，或者破口大骂。 可不管他们的态度有多恶劣，操作有多么简单粗暴，这也是在河北这个地界上，朝廷第一次让这些大族们的佃户，家生子们知道了各种政令。 这些可能已经成为大族们好几代奴仆的人们，总算是知道了一些和他们息息相关的政令，让他们知道原来外面还有个大唐朝廷。 若是原本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少人的心中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相比于这些大族家中的奴仆，行动更快的是河北道里还剩下的那些零散的自耕农。 当他们听到这些骑士宣讲的这些法令，一个个行动很快，特别是有屯垦兵团这件事之后，他们的动作就更为利落了。 有些比较粗豪的，就直接把自己的土地上交给河北行台，将土地置换到涿郡这些地方，或者是到秦皇岛，那边往中原运鱼的大船他们可是每天都能看到的，自然晓得如今的秦皇岛有多繁华。 另一些人就比较滑头了，经过他们的精打细算，发现自己把土地卖掉再去东北比较好。 只要卖掉自己手中的土地，身上就能多一些银钱，去了东北，朝廷又不是不管人，家家户户都会新发一批农具，耕种三年到五年，就把当地的土地分给各家。 这样一来，单纯置换土地好像也没什么意义，难不成还能脱离朝廷的组织，自己一人在东北的地界上耕种不成？ 不管是哪种人，他们的行动都是一致的，离开河北道，结果就导致整个河北道的自耕农数量雪崩式的下滑。 这让行台的很多官吏心中惶惶不可终日，他们都知道，平日里收税是收不到豪族头上的，更多的就是找的这些自耕农收。 可现在他们全部都跑了，接下来的河北的税收可怎么办？ 比他们更心急的就是那些大户们，自耕农一跑，也带动着他们这些人手中的佃户和奴婢逃跑，这已经成为一种风潮了。 虽然这些大族们也开始拿着刀剑逼着这群人不准逃跑，甚至杀了些逃人警示族中的奴仆，可他们的武力怎么都比不过被散在河北道的这些骑士们。 第132章:交锋 有不少大族派出来追捕逃人的恶奴就再也没回去过，活生生被骑士们吊死，把尸首立在离他们的庄子不远的地方。 古语云，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可不是句空言。 历史上像岳家军那样，冻死不拆屋的封建军队妥妥的是少数，虽然这些被李恪召唤出来的明军军纪也还不错，但绝对达不到岳家军的水准。 更何况他们是领了李恪的命令，专门针对这些豪门大族的，又怎么会对他们客气？ 面对这些大户派出来的恶奴们，这群骑兵的第一反应就是砍人，心情好的时候，可能会把他们抓起来，交给上面一一甄别，再押送到东北地区，跟着一块屯田。 别看现在清河崔氏这些大户被他们逼得急跳脚，可想想隋末杨广是怎么被他们玩死的，也该知道他们的威力有多大。 魏征很清楚这点，除了这些大户们对佃户、家奴的人身束缚和土地占有外，这群人最大的收入来源还有两个。 一方面，他们凭借着自家势力范围内多代的家奴、匠人，控制了当地几乎所有的手工业制品。 比如农具、铁器、陶器、麻料等等，哪怕他们手底下的小民们再穷，这有些东西还是要买的。 另一方面就是放印子钱了，这个主要是针对那些自耕农的。每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或者是遇到灾年，大户们就放印子钱给这些农户，收取巨额利息，若是还不上，就只能卖田卖地，甚至卖身为奴。 为了彻底打死这群高门大户，魏征特意上奏请求李恪，从长安调动大量的民生产品，毕竟河北道水系还是很发达的，通过水师衙门的大船运输，耗费也不高。 借用官府的名义，在各地低价发卖，专门卖给还在当地的小农，让这些大户手里的东西卖不出去。 另外，就是用山东晒出来的盐和腌鱼，以物易物，和百姓交换手中的毛皮、木炭等，反正秦皇岛那也需要这些东西，这样也不至于把小民逼死。 最关键的还是这些人放的印子钱了，魏征出于种种考虑，还是给他们留了条生路，只要放贷的年利息不高于两成，魏征也就认了。 可这群世家大族们哪能忍得住，这可是要要了他们的性命了，明里暗里对魏征的这个条例抵制的特别厉害，甚至悄悄派人对魏征刺杀了好几次。 好在魏征身边的军队够给力，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可这也惹恼了常遇春，这明摆着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军队直接出马，将邱县的十几家当铺全部拆为白地，一口气吊死了四十多名管事和打手。 这样暴虐的手段，实实在在的震慑住了一批人，有些实力差点的豪族，也就怂了，自己按照河北行台的要求，分家，切割家产。 虽然知道此举会造成家族衰落，可刀子就在眼前，没那个能力抵抗，也只好认了。 说白了，就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这些高门对魏征的手段，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区区一家一姓，想和整个朝廷对抗，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战斗力相差甚远。 别的不说，他们敢拉起队伍和朝廷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吗？ 不可能的！ 这些高门也不傻，大唐军队的战绩有目共睹，何况派来河北道的骑兵，人人身上穿着铁甲，单单这着甲率就让懂行的人暗自心惊。 到底不是隋末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各地诸侯可能真的会依仗他们，对他们实行怀柔的策略。 可现在天下已经安定十几年了，民心思定，就算他们举起反旗，也很难找到响应者。 你要说这些世家们，手上有没有武力，那肯定是有的，多的不说，藏甲百副，圈养私兵都是有可能的。 可这样的武力放在朝廷在河北道的五万精骑面前，就实在不够看了。 若是他们哪家真的敢出头，武力对抗河北行台，万一惹恼了在长安的李恪，那恐怕是抄家灭门之祸。 这群人咬咬牙，决定放大招，所有世家子弟都不出仕了，同时凭借各家对当地的影响力，逼着那些小门小户的读书人也不出仕。 虽然从隋朝开始，确实已经开了科举，重用寒门士子，可考试前要‘行卷’，考试也不糊名，说白了就是给那些门路广的世家子弟一个光明正大的进入体制的门路。 真正寒门出身的人，能够通过科举的，终究是少数，更不要说广大的劳动人民了。 他们想要当官，那才是门都没有呢！ 在这种书籍被世家垄断，笔墨纸张也都算是贵重物品的时候，区区一介黔首，想要供养孩子读书，那真的是异想天开。 也不对，整个唐朝还是有那么一例，真正平头百姓出身的读书人，成为宰相的，也就是马周，但整整两三百年的唐朝历史，也就这么一例。 所以，世家大族们依靠垄断书籍，来垄断知识获取的权力，钳制在他们这读书的小门小户的人，先建立一定的人身依附关系，通过这些人左右官场的走向，也是常态了。 历史上，就是李世民这么一个逆天的皇帝，面对这些高门大户，也终究免不了进行一些退让，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掌握了知识和很多官吏。 朝廷终究是人来维持的，要是没了人，朝廷还怎么运作下去？ 他们心里想的挺好的，可是这招对李恪，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李恪先是从吐谷浑调来了将近三万的读过书的人，文化水平也不高，只到了识字的水平。 但配合上李恪专门命王阳明编写的基层行政指南，这群人在基层干的也是有声有色的。 至于高层，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家族的利益和他们本身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就是家中发出这样的号召，愿不愿意做，那就是两码事了。 愿意离开朝堂的，李恪那是喜闻乐见，本来就十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的角色，要他们何用？ 第133章:刀笔吏 说白了，封建社会里，基层要处理的事，哪有想象中那么多，这和近现代的工业社会是两码事。 这些基层官员、小吏，压根不需要学会四书五经，更不需要会写诗词歌赋，只要会基本的四则运算，能看的懂朝廷的法令，用直白的白话告诉辖内的百姓就够了。 他们个人的素质可能并不高，但作为王朝运转的一颗螺丝钉是够格的，这就像是秦末的萧何、曹参这群刀笔吏。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汉朝的宰相，还不是历练出来的，基本素质够格，在一次次锻炼中，提升自己的能力，能者上，庸者下，总是会有精英出现的。 除了这些人，李恪还调用了大批识字的退伍士卒，让这些人经过短暂的培训后，填充基层岗位，用他们的一大好处就是，本身有武力，也见识过大唐各地的不同情况。 眼界相对来说很开阔，又有军中袍泽，可以盯着各地的世家，防着他们作乱。 至于那群高门的士子，自从魏晋南北朝，来了场清谈的士风后，他们写写诗词歌赋，耍耍笔杆子恐怕确实还行。 真的让他们到基层，做一介刀笔吏，恐怕还不如这些文化素质不高的大头兵和吐谷浑人呢。 甚至李恪还借着这股东风，直接放出了大招，把之前一直藏着的印刷术和新的造纸术拿了出来，市面上出现了成堆的新书，让聪明人都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 这样一来，那些原来就不打算从大唐去职的世家的人员，就更加心安理得了，我这是为了给家族谋出路，可不是单单为了自己。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乱世，人人都要仰仗这群世家的时候。 这招没起什么作用，这些世家大族们的手段骤然就不够看了，剩的只能是在钱粮上做比拼了。 这些世家大族们凭什么能够屹立千年而不倒，甚至敢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说白了，就是之前的时候，他们手里有钱有粮，又有人才，不管乱世中哪家起事，都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只要他们分头下注，总会有一支押对宝的，凭借着押对宝的这支的庇护，即便到了新朝，他们照样能够呼风唤雨。 既然现在李恪不缺人才，那他们就只能咬着牙，拿出埋在地下的铜钱，大肆收购市面上的粮食。 试图通过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手段，引起市面上的恐慌，人为造成饥荒。 清河崔家的族老做出这个决定，让族中很多聪明人都意识到，崔家大势已去了。 就算这事真的能办成，崔家手里又没有刀子，他们就不信魏征和李恪不敢举起屠刀，把崔家踏平，拿着他们收购的粮食，发放给饥饿的百姓。 这些族老已经被这种胜负心冲昏了头脑了，实在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于是乎，有不少崔氏的子弟收拾好行囊，从河北道逃了出去，至少要在明面上和崔家做下切割。 可是一名负责采买粮食的子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情，李恪推出的有一条法令，让这次低买高卖的手段压根没法进行。 粮食保护价政策！ 这道政策规定了粮食的卖出的最高价和收购的最低价，不管崔家的人再怎么买卖，只要朝廷手里有钱，他们就玩不过朝廷。 而且，秦皇岛来的腌鱼和草原上虏获的大批羊，都被李恪做成肉干，输送到河北道的市场上了。 就算主粮少点，百姓们也可以选择吃鱼肉，真说起来这可比一般的米面耐饿的多。 事已至此，清河崔家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大唐的各种政策了，不然的话，就只能选择揭竿而起，对抗一个统一的大王朝，随后身死族灭。 面对这样的局面，河北行台尚书魏征身边的一个小吏郭威，总是免不了兔死狐悲。 郭威原本是河北道郭家的一名年轻人，要说郭家也算是地方上的一个豪族了，但实力显然不能跟‘七宗五姓’来比，所以早早地就给魏征跪了。 魏征平素里还是很欣赏这个勤学好问的年轻人的，就不免提点了他几句。 “文仲，你是出身于尧山郭氏吧？” 郭威懵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郭氏现在有多少人在我行台担任小吏？” 郭威沉吟片刻，老老实实的说道。 “下下六十人。” “不小六十人，已经不少了，那你们郭氏为什么愿意派出来这么多年轻人到我门下做事？” 郭威张了张嘴，这不是很明显吗？朝廷和行台这次前来，就是要一杆子打死河北道的各高门，他们郭氏小门小户的，不过是一县的豪强，怎么可能和朝廷作对？ 早早的投过来，不就完事了？ 魏征看出了郭威的心思，说道。 “你是觉得朝廷逼着你们不得不出来做事吗？” 郭威默不作声，他心中却是有此想法。 “既然你觉得是朝廷逼着你们这些士族子弟来做小吏的，那朝廷有没有不接纳你们，打入另册，故意弃之不用？” “不曾，朝廷对我们向来一视同仁。” “你们郭家多多少少也能称得上是士族了，朝廷既然能这样对你们，自然不会故意针对他们崔家和李家的子弟。” “我再问一句，朝廷有没有把你们家中土地全部抢走，连钱财也不给你们？” “不曾，除了清丈土地，就是放走家中奴仆，规定以后只收亩税，不收丁税。”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可见朝廷并没有打算把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啊！” 郭威这下有些明白了，可不是吗，朝廷也没有粗暴的抢走他们的一切，同样没有不接纳他们，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么伤神。 魏征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陛下想要做的就是立规矩，让你们这些士族知道，以后的天下已经变了，不再是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天下了。” “要我说，他们清河崔氏也好，赵郡李氏也好，真的清丈土地，改收十五税一的亩税就活不下去了吗？” “读了些书，就自觉自己是要做宰相的人，瞧不起刀笔吏，不愿和百姓打交道，只会空谈，觉得做些实务就是有辱自己的家门，这样的人你要是官员，你愿意接纳吗？” “须知名相萧何那也是刀笔吏出身！” 郭威不由哑然，可不是这个理吗，若是真的站到朝廷的角度来看，他们这群士族子弟，还真的是有些惹人厌恶了。 他郭威虽然只在魏征门下当了一个多月的小吏，可已经感到实务的难做，这些东西不是读几卷四书五经就能明白的。 第134章:时代变了 仔细想了想，郭威不得不承认，魏征说的是对的。 天子传达的法令是按田地交税，田地的亩数就在这摆着，有地的交税，没地的不交，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反倒是以往他们这群豪门大户，喜欢偷税漏税，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本来他们已经占据了最好的土地，却尤嫌不满足，将交税的压力转移到一般的农户身上。 如今不过是让他们跟着小民一起交税，怎么就不满了？ 难不成他们这些人真的除了压榨农户，巧取豪夺，便什么都不会了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郭威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他们现在试图扰乱粮价……” 魏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天子哪一点吗？” 郭威神色一正，恭谨一礼问道。 “请尚书示下。” “宽厚有度，正大光明！” 郭威愣了愣，当今陛下如此逼迫豪门大户怎么还能说是宽厚呢？ 看出了郭威的不解，魏征笑着给他解释道。 “陛下身为天子，若是想要直接抄家灭族，河北的士族们挡不住吧？可你看陛下硬生生忍住了这种诱惑，只是在河北道和山东一带派出了五万士卒，宣传、监督新政的实施。” “这难道称不上宽厚有度吗？” “所谓正大光明，就是指的陛下的行事，陛下颁布的法令是国朝法度，无需用权谋来揣测他的心意。” “他只是划下了一道标准，不管是黎民百姓也好，高门大户也好，全都一视同仁。这就像你们郭家，虽然也算是士族，但陛下何曾将你们打入另册，弃之不用？说不得未来你还能成为一任宰辅呢。” 郭威似懂非懂，忍不住说道。 “可是陛下也是刚刚登基，就先颁布了这么多法令，逼着士族改，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太过急切？” 魏征微微一叹，苦笑着说道。 “这也是陛下的拳拳爱民之心啊，若是一般的帝王，又何曾会在意黎民百姓，恐怕宁愿拉拢这些士族，稳定统治。” “不过，陛下兵多将广，既然手中的实力足以碾压河北一地，也就无所谓急切与否了。” “区区清河崔氏，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魏征的话里有些鄙夷的意味，他也确实不太能瞧得上崔氏，他们族中人才实在少得可怜，还这么不知趣。 就像是专门为了证明魏征的判断，两人正在交谈的时候，一名小吏匆匆来报，清河崔氏屈服了。 魏征轻轻扫过这纸密报，信心十足的说道。 “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郭威在一旁，很快就猜到，这恐怕是这些大户们已经服软了，心中也很是感慨。 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这些名头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传承千年的大户，如今却还是不得不屈服于朝廷。 属于士族的时代，恐怕却是过去了。 魏征很快就安排郭威等人，去监督崔氏、李氏各家的分家工作，还有他们释放出来的奴仆，都被魏征收敛，安排到东北一带，编入屯垦兵团。 他们已经算一无所有了，就是放出来，在河北道也不一定能找到良田供他们耕种，不如安排到兵团里。 至少能够活得下去，而且兵团也需要不少懂得工匠活的匠人。 这些人，他们这些大户里最多了，甚至有不少人都是世世代代专职的木匠、石匠等，就为给主家干活。 若是就这么放他们出去种地，着实有些浪费了。 因为消息延迟的原因，李恪是在十天后才收到的消息，崔氏、李氏都已经开始划清各房财产，按照规定分家了。 李恪心中颇为高兴，不管他们是真心想要分家，还是装个样子给朝廷看，一旦分了财产，就是原来是想装样子的，也一定会出现各种矛盾。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不是真心分家，也会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想到这，李恪就不由更加厌恶儒家的‘谷梁学派’了，也就是他们鼓吹的‘亲亲相隐’，‘宗族体制’。 所以自昭宣之后，地方大族势力与日俱增，慢慢演化成现在的这些士族，这玩意对朝廷的统治来说，简直是一颗毒瘤。 李恪心里不断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把王阳明喊来一趟，把自己手中的现代初中教材给他一份，让他好好研究下，改造儒学。 如今李恪仔细想来，他当初希望王阳明去改造儒学，有些草率了。 王阳明的心学和后世很多人理解中的心学是两码事，所谓的“知行合一”也绝不是什么实践和理论相结合。 王阳明从来都没有跳出儒学的圈子，只是更多的吸收了些佛道两派的谈玄思想，也因为过于重视心性，导致很多心学门人，只会空谈。 所以张居正等人都看心学不顺眼，对心学实施打压。 心学、理学本就是一棵树上的两个枝丫，离得还很近，都是将原本好好的入世之学，改造成了出世之学。 可他们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也是因为有现实的需要。 虽然一堆实干派，都不是很喜欢这两门学问，可宋明两代佛门大兴，人人都渴望有些出世之学，寄托心灵。 普通老百姓好说，找宗教就是了，可士大夫怎么办？岂不闻孔子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为了改善这种情况，才有了周敦颐、二程、朱熹等人一步步改造儒学，别管后世的人们怎么批判理学。 当时的理学，确实给士大夫或者知识分子们，带来了一定的心灵慰藉。 哪怕理学身上有些瑕疵，可一代人也只能管一代人的事了，这些瑕疵终究是要留给后人解决的。 这才有了后面王阳明重立心学，在理学之上修修补补，但终究没起到太大作用。 因而若是指望王阳明能把儒学改造成他李恪想要的样子，恐怕还不如直接把《管子》从旧纸堆中扒出来。 重新将管子视为圣贤，把这本书列为出仕的必读篇目。 不管怎么说，《管子》一书中都包含了朴素的政治经济学，多读读这本书是没什么毛病的。 第135章:军户逃亡 李恪翻着奏折的手一顿，眉头也皱了起来，眼前这纸奏折，报告的事情让他极为吃惊。 军中已经出现很多逃户了？ 贞观十年、十一年，不应该是府兵制最强盛的时候吗？ 历史上是唐高宗的时候，府兵制才开始崩溃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恪心中颇为着急，也顾不得想改造儒学的那点破事了，军队可比这儒学重要多了。 细细一看，这张奏折颇为尖锐的指出，现如今很多底层军户都开始逃亡，就算是有着屯垦兵团制度的提出，也没能阻止这个趋势。 各级中上层将领和勋贵之家对军户的盘剥很重，几乎是拿他们当成家中仆役来指使的。 而且府兵都是家中的重要劳动力，没了他们在家，家里过的都很差劲，连基本的利益都很难保证，因而出现了诸多逃户。 李恪的神情更为严肃了，中上层将领盘剥军户，他还以为这种事在大明最为严重，毕竟大明的军户制度，是被人批臭了的，他一直颇有印象。 可是大唐的府兵制，历史书上点评最多的还是根基不稳，因为土地兼并，很难保障府兵的利益。 更何况，如今还是唐初，国朝还充满了进取之心，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这些人真的该杀！ 李恪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往下看，嗯？解决方案呢？ 怎么没有解决的办法？ 一看名字，这是新任给事中马周写的。 李恪若有所思，马周？好像也是唐初的一代名相吧？就是活的短了点，没等到唐高宗登基，就已经去世了。 而且他应该是历史上大唐的宰相们中，出身最低的一个了，算是真正的黔首出身，连寒门都不是。 李恪心中慢慢冷静下来了，吩咐身边的太监，去将马周喊来奏对，另外把李孝恭也喊过来。 这种军政大事，还是需要有个熟悉军中情况的大将在的，李孝恭怎么也是宗室弟子，按理说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掺和的特别深，相对会客观很多。 李恪来到甘露殿，慢慢等着两人的到来，期间又找出了其他一些提到过府兵的奏折。 怎么说呢？说的都没有马周的深刻，只是泛泛而谈。 这让李恪有些失望，他也在考虑为什么会出现军户逃亡的情况。 是朝廷给的待遇太低吗？ 还是因为多年得不到升迁？ 恐怕兼而有之。 当兵本就是件高危的事，若是一直在待遇上和职位上得不到很好的回报，逃跑恐怕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了。 别看大唐对逃户下达的政策很苛刻，可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些逃户估计已经绝望了，只是拼着逃跑，还能给家中带来一线希望，若是不跑，等着回家的时候，就真的家道中落了。 马周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甘露殿，李恪也没跟他们客气，直接就问道。 “宾王，你将之前那封关于军户的奏章，大体内容和王叔讲一讲。” 马周并不惊讶，当他看到自己是和李孝恭一起来的，心里就有了准备。 落落大方的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和李孝恭讲了，李孝恭越听脸色越黑，这些事他之前也是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 李孝恭俯身一礼，对李恪说道。 “臣有罪，未能查明军中事务。” 李恪不是很在意，哪个人能面面俱到呢？何况这事要不是马周指出来，恐怕连房玄龄等人都也会被蒙在鼓里。 军中最讲袍泽义气，大家一起在苛待军户，更不会有军中的将领，专门向朝廷指出这件事了。 “王叔不要太过自责，先听听宾王怎么讲吧。” 继而李恪又对马周说道。 “我看宾王把逃户的事写的已经挺清楚了，那你可有什么对策？” 马周神色严肃的说道。 “若要问臣的建议，那就是不要去管，更不要设置什么严苛的法令，试图制止军户的逃亡！” 李恪和李孝恭都大为惊讶，有些难以置信，李孝恭更是惊声问道。 “这……军户逃亡这等大事，你居然觉得不用管？” 马周神情更加严肃了，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臣的理由有三。一来出现这种事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兵役过重，底层军户多年跟着大军东征西讨，已经感觉到很疲惫了，可是大唐如今四面有敌。” “虽然突厥已经被打败了，可是高句丽、薛延陀等仍在，朝廷不可不防。” 李恪默然，这点确实无解，就算不提高句丽他们给大唐带来的战略威胁，李恪自己本身也是希望开疆扩土的，接下来大唐的征战肯定不会停，只会一波连着一波。 “接着说吧。” “第二，这些军户们升迁无望，这点我想河间郡王也很清楚，就像前次您率军前往营州，一战而定，可底层士卒有哪些出头了，得到升迁了？” 李孝恭极为尴尬的笑了笑，反正就他所知道的，大唐立国以来的各种大战，迄今为止应该没有一个底层士卒露头的，绝大多数士卒都是劳而无功。 大胜之后，朝廷给的赏赐也不够丰厚，毕竟大唐有点穷啊。 军中阶级森严，区区一名小兵，想要爬成将军，恐怕也只有在乱世中可行了，一旦秩序稳定，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就太小了。 一般的普通人参军，不是中途战死沙场，往往也只是在军中充任一介什长，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了，更惨的是，到老也只是一名营卒。 这也是李孝恭和李靖等人，这么支持李恪推行的屯垦兵团制度的原因，这些退伍士卒的情况，他们作为军中大将都是心中有数的。 若是不能妥善安置，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麻烦，毕竟这些人掌握的杀人手段实在太多了，而且大唐又不禁刀剑。 别看有些老卒已经垂老朽朽，杀个把普通人，那真的像玩一样。 “第三就是国朝已经没什么土地分给他们了，均田制都已经很难实施了，更不要说基于此的府兵制。” “就算陛下现在在推动开发江南、开发东北，可这些地方的土地和关中、河北比起来，对这些府兵们来说，究竟是赏赐还是羞辱？” 李恪长叹一声，江南的地开发好了自然是万世之基，能养活的人多了去了，可如今没有开发完全，大部分地方就还是瘴疠之地。 可土地兼并这个事，还真不好解决，要知道在关中占地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着李家一起打天下的勋贵们。 难不成自己刚登基就要拿着他们开刀，虽然自己把李世民推下台了，可也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么狠。 李恪无奈的说道。 “朕知道宾王的意思了，这三点基本都解决不了，那就只能放任这些军户逃亡了。” “陛下圣明，臣就是这个意思。” 第136章:君臣相议 李孝恭在一旁听的冷汗津津的，着急的问道。 “那宾王可有好的解决方法？能否设立逃户法，严禁这些军户逃亡？” 马周赶紧说道。 “郡王不可！” 随后马周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和李孝恭说道。 “若是朝廷真的设立逃户法，严禁军户逃亡，只会导致这些军户家庭破产，让逃户的行为越来越多。” “而其他中上层将领也能凭着朝廷的一纸法令，加紧对底层军户的盘剥，狐假虎威，最终会导致军队还不如以往，甚至在军中形成各种军头。” 军头和将门算是两种东西，将门是家族有从军传统，世代都能出将帅的，但也仅限军中。 比如说东汉末年的皇甫嵩家，就算是当初的凉州将门。 但军头就不一样了，它是属于有了自己意志，和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自己拥有部曲的一种畸形化产物。 李恪作为一名穿越人士，更清楚军头的危害，说白了，北宋之时的折家和种家都算是军头。 这两家别看好像名声很响亮，替北宋朝廷做了戍守边疆，做了很多事，可史学界的评价可一直不怎么样。 他们驻守边疆形同割据，连大宋的官家们都轻易动不得他们，更不用说，到了北宋灭亡的时候，为了保全家族，折家还投降了。 这就是因为在当时的折家家主眼里，家族利益已经高于国家利益。 而且他这一降，整个西北就全线崩盘，因为当地在折家统治下实在太久了，到了只知折家，不知赵家的地步。 明朝同样有这么一个例子，就是关外将门，这群人对内盘削军户，侵占土地，对外打仗却不怎么样，还齐心抵制外调来的总兵。 最令人不齿的，还是最后和折家一样的结局，齐齐投降了鞑清，使女真人入关之路成为一片坦途。 有了这些经验教训在，李恪当然不愿意让军中有这么一种群体在。 李恪清了清嗓子说道。 “宾王说的很对，这种法令肯定不能下，只能默认军户逃亡的行为。” “但是，军队总是要人的，既然府兵制已经开始败坏，那我们要么就尽量维持，修修补补，至少让它渡过开元。” “要么就开始准备改成募兵制吧，朝廷发粮饷，中枢养兵，不再通过均田制招募府兵了。” 李孝恭就颇为担忧的说道。 “可是募兵士卒素质难以保障，何况募兵的耗费实在太高了，朝廷现在能出得起这笔钱吗？” 府兵比起募兵最大的好处，就是府兵的士卒平日里一直都是有训练的，招之能战，很少需要再集中训练，而且耗费大多都是在朝廷分发的土地上。 可募兵制就不一样了，就算朝廷召集的兵员个人素质过关，可还是需要大规模进行训练，这期间不可能不给军队发粮饷。 种种耗费加起来，能让任何一个大一统的封建王朝感到头晕目眩。 特别是像大唐这种疆域广阔的国家，想要真的让边境安定，国内没有什么叛乱，少说也要百万计的士卒。 虽然这其中大多数可能就是郡兵，或者说预备役，可是这么多人的粮饷，纵然是李恪开挂也很难满足。 马周拱手说道。 “此事我看陛下已经有心在解决了，屯垦兵团这一策略，就能让府兵制再维持下去三五十年，就算府兵制完全崩溃，也可以有一部分统一训练过的民壮可以招募。” 李孝恭仔细一回想，确实如此，李恪倒腾的这个兵团制度，就是将很多无地百姓统一组织起来，进行军事训练，半农半兵。 一旦朝廷开始征兵，完全可以从这些兵团所在的地方征召，这些兵员的素质，应该都是很不错的。 李孝恭有些钦佩的看着李恪说道。 “今日才知陛下之智也！” 李恪只是揉着眉头苦笑道。 “王叔不用这么夸赞我，我当初也只是想着能给府兵制续上百来年的命，可是如今宾王一说，我才算是真的明白府兵制的现状啊！” 李恪到底没有在大唐的军队里从过军，对着里面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清楚，要不是马周点破，他恐怕还以为府兵制现阶段执行的还不错。 李孝恭有些尴尬的沉默了，军中出了事情到底和他们这些高层将领脱不开干系，他身为宗室重将，却没有主动向皇帝报告，已经算是失职了。 李恪思虑片刻接着说道。 “我看废除府兵制，至少现阶段不可行！只能先开几个口子。” 马周点了点头，如今大唐的士卒们大多都是府兵，纵然有逃户，可李恪实施的屯垦兵团制度，好歹让他们能喘一口气。 若是骤然说要废除府兵制，军中恐怕会生些动荡。 李恪也在心中盘算，兵役过重的问题，李恪也解决不了。没办法，谁让现在大唐的边境远称不上安稳，不说别的，高句丽去年才发动了营州之战，试图寇扰大唐边境呢。 何况李恪也希望自己能开疆扩土，总不能自己继承皇位，到后面还不如历史上的高宗吧？ 只是现阶段，他需要暂时调整下大唐内部，将他召唤出来的这些兵将和大唐原有的十二卫更好的结合在一起。 最为重要的是，将自己领取的很多奖励，推广到整个大唐，在大唐掀起一场低配版的工业革命，发展生产力。 因此，马周说的这个问题，肯定会是长久存在的，李恪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放缓征战的步伐，不让底层将士们太累。 另外就是扩大兵源，兵源多了，轮到每一名个体身上的兵役就少了，至少不会刚在西南打完仗，就又要被调到东北。 这一点，他实施的屯垦兵团，确实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另外就是吸收些胡人进入大唐的军队。 只要做到赏罚分明，想来问题也不大，东北地区因为李恪的兵团移民，肯定会和历史上大不一样，就算再出现个安禄山，他也没有同样的条件让他作乱了。 更何况，大唐虽然出了个安禄山，可是还有黑齿常之、高仙芝等异族将领，对大唐皇室称得上忠心耿耿了。 李恪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马周两人。 马周率先站出来表示赞同，扩大兵源，其实就是在名义上慢慢减少府兵制的影响。 至于胡人的问题，他不是很清楚，于是将目光转向李孝恭，示意李孝恭提提意见。 李孝恭捋着胡子，沉吟半晌，随后说道。 “陛下若想用胡人也自无不可，只是万不能将粮饷发给那些胡人头领，最好直接把粮饷发到这些胡人士卒手里。” 李恪欣然笑道。 “自然如此！” 只要大唐真正把这些胡人士卒当成正卒来用，消解掉他们和部落之间的关系，未来这些胡人就翻不了天。 作为一名部族首领，手底下没有可用的人，他还凭什么能够作乱？ 第137章:武举 至于士卒家庭的经济来源，李恪琢磨了下说道。 “河北道不是有很多士族被打散了，不少掌握着一门技术的匠户被放了出来，可以从他们之中挑选一批进入少府，亲自对这些府兵的家庭进行培训，尽量让他们都能有一技之长。” “少府？” 马周有些惊愕，大唐不是已经没有少府了吗？ 李恪解释道。 “这是我在吐谷浑的时候，重新设立的，如今大唐的五监还是简陋了些，不如少府能发挥作用，所以我又重设少府，负责各类工匠事宜并且充当皇家内库。” 马周心里有些发紧，只要是了解汉朝历史的人，对少府就会有些警惕，毕竟两汉时期的少府实在太过庞大了。 皇帝甚至可以凭借一个少府，绕开朝堂，直接对地方进行管控，更别说很多时候，两汉的少府都比国库有钱。 钱就是人的胆，没了钱，朝臣们说话都不够硬气，更别说反驳皇帝的一些意见了。 马周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陛下此事理应深思熟虑，五监制度已有体系，骤然更改，到底是有些不合适的。” 李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说道。 “先不说少府，朕说的这点，两位觉得可行吗？” 马周认真的说道。 “此事确实可行，还可以把这种培训的范围扩大到整个退伍士卒群体中，让他们学会一门手艺，也能更好的养家糊口。” 马周很清楚一点，家中有人是府兵的，多半劳动力不够，这种时候与其还让他们进行耕作，不如让他们从事手工业活动。 做一些诸如木工、纺织之类的活，总是比耕作松快些，能挣到的也多一些。 更何况如今朝廷重回西域，当年西汉的丝绸之路又重新被打通，接下来正是需要各类手工业制品的时候，这些钱让府兵的家属们挣去，总比被各地的商人们挣去好。 只是这种政策，就需要朝廷延续不断的做下去，坚持才能出效果，马周瞧了瞧李恪。 当今陛下还不到二十，已经是英姿勃发，手段凌厉，就算只是像高祖一样活到六十来岁，也还能有四十年的秉政时间。 这种政策的执行可以说毫无压力。 就在马周思考的时候，李恪接着说道。 “当初制定屯垦兵团制度的时候，已经提过一次，在兵团任职过的基层军官和士卒，在兵团服役之后，可以转任各地的县尉、乡长等职。” “只是当初不知道府兵制如今这么多问题，现在朕觉得，可以尝试开武举，设立武学，让基层士卒和军官流动起来，至少给他们一点升迁的盼头。” “陛下仁慈。” 李孝恭先是小拍了下李恪的马屁随后赶紧问道。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设置，武学又是怎么样的章程？” 这事由不得李孝恭不关心，他本就是军中大将，深知基层军官对整个军队体系的影响有多大。 可以说就算统帅是一位名将，可是率领的士卒都是些不通战阵的农民，也免不了一败涂地。 除非是韩白在世，这种军神级别的人物，想来才能一边打仗一边训练士卒，积小败而后大胜。 而且李孝恭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太好了，未来的时间里，想要再出去领兵打仗，估计不可能了，不出意外的话，营州之战就是他的最后一战。 剩下的这些时日里，若是让他完全脱离军队，他自己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若是李恪建立的武学有类太学，他还是蛮希望能进去发挥余热的。 若是未来的大唐军中很多中层将领都是出自武学，那自己能在里面教书育人，也是给后辈留下一些荫庇，不至于一下子就败落了。 李恪思索片刻说道。 “武举的事，朕不打算弄得像科举一样，门槛过高，只要这些人能够满足中低层军官的需要就够了，这样也能让大唐的豪杰之士有门路可去。” “另外，在这其中，朕还会安排一些州县佐官、胥吏的位置，若是不愿从事武职，到边疆从军，亦或入值禁中的，也可以到这些地方。” 李恪的算盘打的很好，这些人只要能考过武举，也就意味着基本素质是够格的，安排到一些州县里，也算是改善了当地的吏治，替换掉一批不肯老实做事的人，增加些官场的竞争性。 马周先是觉得这个政策挺好的，但随后就意识到了问题，开口问道。 “陛下，若是如此安排，能考过武举的人，恐怕如过江之鲫，未来大唐有那么多职位安排吗？” 马周非常担心这点，万一未来有人能考过武举，却没有地方安置，那对朝廷会有多么怨恨？ 若是再聚拢一堆同样没有妥善安置的人，能搅动的风云太大了。 而且这也不是杞人忧天，科举额的门槛很高，每年只不过能考过区区几十人，这点人还算是比较容易安置的。 可若是像李恪说的武举，那恐怕一次就能通过几百人，可能第一年好说，第二年也能安排，再往后呢？ 朝廷的官位是有限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难不成就让他们等着安排，又或者是继续大规模淘汰官吏？ 李恪只是简单的说道。 “朝廷从来不会养废物！” 李恪对大唐地方的那些庸官，实在难以忍受，若是武举召开，李恪必然会大规模淘汰这些地方官吏。 随后他又向马周解释道。 “既然放开这么大口子，让人考取，朕自然会对官吏中考评不合格的进行淘汰，贪腐的更是绝不姑息！” “另外，朕有打算设立一个退休制度，年过多少，官位又没到一定品级的，需要退休，具体的年龄和品级可以由你们朝臣商议后来定。” 马周心里一阵恶寒，李恪这一刀砍在官员身上，也是够狠的。 若是如此一来，那些想要考科举的进士科的人，恐怕就会少很多了。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若是一旦划下年龄线，就算他们在五十岁的时候，考上进士，又有什么用呢？ 满腔野心和抱负，在年龄面前总是那么渺小，十年时间能够一名进士从官场底层爬到中枢吗？ 这么一来，科举可能就要慢慢废掉了，毕竟和武举比起来，他的劣势太多了。 马周心中念头一转，马上想到，这会不会就是李恪的本意，要知道之前李恪就想将科举改革，把门槛放低，只用来选任地方小吏，但是被朝臣们劝了下来。 可从如今的武举来看，李恪怕是还没有死心呢。 “臣伏唯圣命！” 虽然心中有种种想法，但马周还是没有反驳李恪，毕竟李恪人看起来虽然宽厚，但是敢于扛旗把自己父亲从皇位赶下去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的宽宏之主。 之前大家已经反驳过一次李恪试图改变科举制度了，如今最好不要再做第二遍了。 何况，通过李恪现在整治那些山东士族的手段来看，李恪绝对有能力自行把这个政策推行下去，既然如此，他们臣子拼命反对，又有何用呢？ 当初的反对，也更多的是出于担心李恪刚刚上手执政，缺乏经验，随意改动朝廷制度，如今看来并非如此，那还不如把精力用在帮李恪查漏补缺之上。 第138章:典选安排 李孝恭沉默了一会，说道。 “陛下仁慈。” 大唐的这群府兵，至少是关中的这群府兵，很多都是隋末之时就征召的，很多人已经从军快二十年了，中间虽然又零零散散的放出去一批，可更多的人都还在军队中。 有些比较幸运的，能够执卫禁中，怎么说也算是松快些，可是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少的。 这样一来，固然能保证军中多位老卒，可是底层士卒的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 但这些士卒们的眼泪他们这些做将军的，又有几人注意到了？ 最后还要靠和军务不怎么沾边的马周，来挑破这个事，就是李恪解决问题的态度也比李孝恭想象中的要积极。 随后李孝恭忍不住说了一句。 “如果朝廷能够做到赏罚分明，让士卒的家中能得到赏赐，升迁有望，会想到逃避兵役的人就会少了很多吧？” “这些士卒只要能有一朝安稳，又有谁愿意常年逃窜乡间，苟活于世呢？” 李恪稍微沉默了下，李孝恭也自知失言，这样的问题就是之前军力最强横的大汉也没能解决。 虽然李孝恭有自信说出未来的大唐肯定不亚于大汉的话，但这个问题，他也想不到怎么才能解决。 李恪的感悟更多一些，历史上各个封建王朝的军制崩坏，大多数还是因为士卒没有战心，或者说是土地兼并。 至少府兵制的崩坏，就是因为这点，但究其原因，还是一个经济问题。 想要军事强横，就要有足够的钱粮保证士卒的待遇，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若是朝廷不能有充足的经济基础，那再好的军制也只是空中楼阁，终究会坍塌的。 就比如说后世的义务兵役制，李恪难不成不知道它的好吗？ 可是大唐压根没有那个国力，来支撑这样一种军制，强行实施只会适得其反，甚至破坏大唐统治的根基。 想到这里，李恪再想想历史上那个煊赫的大唐盛世，心中若有所思。 大唐在盛世中轰然崩塌，绝不单单是藩将祸乱，藩镇割据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底层的人民已经受不了大唐的不断开拓了。 从根本上来说，大唐的百姓没能享受到大唐开疆扩土的好处，反而身上被压上了很多重担——兵役、税赋等等。 为了支撑这么大的国土，大唐朝廷已经尽可能地透支了国家的元气，最后遭到了反噬。 若非如此，区区安禄山能掀起来这么大的风浪吗？为什么他从河北一路向长安，受到的阻碍并不多。 这种民心向背可见一斑。 这让李恪极为警醒，虽然他想建立一个比历史上大唐更为繁盛的帝国，但他绝对不想落到历史上大唐的结局。 这一刻，李恪更加坚定了，要在全国拖行现在河北道实施的那些法令，纵然要和关陇士族们为敌，和那些元从勋臣们为敌也在所不惜！ 李恪沉吟片刻说道。 “之前的逃卒就不要再追究了，就按宾王所言，暂不去管他。说到底他们之所以逃亡，也是朝廷失职在先，所有逃亡军士可以自归户籍，或者跟着屯垦兵团到东北开拓。” 马周心中极为激动，自己的所思所谋能被陛下认可，这对每一个臣子来说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更何况，李恪的这个举动，将会让当初逃亡的军户们，有更多的活路，不必再苟且偷生。 “陛下仁德！不知要救下多少生民！” 马周的话虽然是溢美之词，但也不乏他的真心实意。 李孝恭虽然也很开心，可他更担心一旦朝廷放开这个口子，会不会让更多人逃亡？ “陛下之心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此一来军中会不会出现大规模逃兵，致使军力匮乏，如今大唐边疆未靖，这个命令是不是颁布的太早了？” 李恪摇了摇头说道。 “朕估计这些军户就是真的逃亡了，也很少会再回原籍，他们之所以逃亡，不就是因为家中动荡？现在真的回家，恐怕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如此一来，他们选择在东北落籍，不还是在军中管制之下？更何况东北到底是边境，一般的百姓若是去了，恐怕还不能很好的适应。” 李孝恭挠挠头，称赞道。 “陛下深谋远虑。” 李恪微微笑了笑，接着说道。 “武举是一定要开的，军民皆可参加，但是优先录取军籍较长的人家，具体年限，你们这些将帅们，先行商议，但最低不能低于五年。” “职务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诸法曹、典狱、戍主以及京中各营，你们要保证能找出来上千人的位置，若是武举的填不满，可以抽调一批考过明经科的人。” 马周和李孝恭齐齐称喏，不过李孝恭又期期艾艾的说道。 “这武举的诸多事宜，陛下有何安排？” 李恪一看李孝恭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事虽然有挨骂的风险，但其中的政治资本更大，也由不得李孝恭不动心。 其实李恪心中更中意的来主持武举的人选是李靖，毕竟这位老爷子那就是大唐的军神，资历够深，才能够强，能压的一众人说不出不服气的话。 而且李靖不党不群，没什么特别交好的大臣，也没有轻易得罪过谁，由他来主持第一届武举，至少结果会让大家信服。 不过李孝恭既然已经这么问了，李恪也不好驳了他的意思，到底是宗室大将，用起来比李靖这些人更亲近些。 李恪略微沉吟，就开口道。 “本来是想要交给卫国公的，毕竟他功勋卓著，素能服众……”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孝恭就有些急眼了，忍不住说道。 “武举典选之事，并无前例，若是从头开始，恐怕千头万绪不好梳理，太过劳心劳力，卫国公虽好，但毕竟年事已高，此举恐怕不好。” 李恪忍不住笑了，李孝恭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在这嚷嚷李靖这个六十多的人老，看这样子，要是李靖在他面前，恐怕就想上去比划比划了。 第139章:了却心事 李孝恭看李恪没有想要反驳他的意思，心中底气更足，张口说道。 “何况臣也是身经百战，功勋卓著也是能称得上的，至少比起某些人臣更像是一名元帅，而非先锋之将。 又是宗室子弟，此等典选事关重大，怎好跳过臣，交给卫国公啊！” 李孝恭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这次武举典选的主持者非我莫属，陛下一定要选我。 李恪有些犹豫的说道。 “王叔应当知晓，武举选士位置极为重要，虽然位高权重，但又容易被人诟病，王叔何必将一身清名丢进这趟浑水呢？” 武举的事，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和科举比较，里面猫腻很多，就是到了后世科举制度完善的明朝，科举舞弊案也是频频发生，其中虽说有些可能是陷害同僚，但这种事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如今武举初设，其中的利益权衡恐怕更多，潜在的风险更大，李孝恭身为宗室大将，实在不必要趟这趟浑水。 最基本的一个公平问题，就不好说能不能做到，虽然李恪设置了优先录取多年从军的人。 可是这些常年从军的人，能不能考过勋贵子弟还真的是难说，一个做不好，恐怕不仅没法很好的把这些底层士卒吸入朝廷的统治范围，反而引起军士哗然。 相比起来，用李靖来主持这件事，就能将这种风险降低到最低，李靖的名望可不是盖的。 可若是换成李孝恭，一旦武举的公正性遭到质疑，就是李恪恐怕也要把他丢出来平息众怒，今后肯定讨不了好。 李孝恭主动提出想要担当武举的主事者，自然不仅仅是看出来这里面的收益，风险他也是有所预估的。 听到李恪的这个问题，李孝恭颇为感慨的说道。 “臣是在担忧自己的身后事啊！臣的这些儿子们，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若是如此等到臣去世后，家世就衰落下去了。” “何况臣也有自知之明，真的论起打仗的才能，其实臣是不够的，当初征讨四方，也多是卫国公在旁谋划，营州之战还是仰仗了陈晔将军。 如今陛下登基，想来战事少不了，可是以臣的拙力，上比不了卫国公等人，下比不了陛下亲信的陈晔等人，恐怕以后很难再建立什么功业了。” “若是能主持武举，总是能给这些孽种留下点香火情，而且也算是能在青史上多留点薄名，故而臣只能厚着脸皮争一争这个位置了。” 李孝恭的这番自白，也确实打动了李恪，李孝恭对子孙后代的担忧，谁人没有？ 单单这点也不足打动李恪。 可是李孝恭随之而来的对自己的剖析，正视自己的弱点，却让李恪生出不少感慨。 在大唐的开国诸将中，李孝恭的才能确实不够出众，不说李靖，就是李绩、程知节这些人他都不一定能比得过。 当初能在军中出头，还是因为他的血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既然李渊要起家打天下，当然希望宗室们一起出力，可是细数宗室子弟，能堪一用的也唯有李孝恭和李道宗了。 而这两人中，也就李孝恭能称得上是方面之将，算不上太水。 但细数李孝恭当年的南征北战，身边总是少不了李靖的身影，说白了，他的很多战绩都是李靖帮着打出来的。 等到后面平定江南，就有人传李孝恭想要谋反，李渊很快就一纸调令把他从扬州大都督的位置上拉回长安，混成宗正卿。 后来虽然也到地方任过职，但从这之后，基本就没领过兵了，要不是这次李恪又把他拉出来，充当宗室牌面，恐怕此生都无缘疆场了。 因而，李孝恭自称自己能力比不过陈晔她们，也是理所应当。 说到底，最让李恪欣赏的事，李孝恭能够正视自己，并没有沉湎于过去的荣耀，更没有再耽于酒色，而是认真想为朝廷做事。 不管怎么说，李孝恭都是宗室的一个招牌，就好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很快就把李孝恭封为河间郡王，以示恩荣。 李恪登上皇位，对自己的兄弟们当然会防范些，可是封建社会，你又不能过于苛责他们。 那就只能在宗室中找个榜样，让大臣们看，朕不是苛责宗室的人。 这样等到后面这些兄弟们闹事的时候，李恪想要下手处理，也有说辞。 所以李恪也就决定，就把武举的事交给李孝恭吧。 “既然王叔有此意，那自明日起，就由王叔来领衔，筹备武举细则，注意标准不要设立太高就好，可以咨询崇文馆学士们。” 李孝恭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对着李恪叉手一礼说道。 “必不负陛下所托！” 既然武举的事交给李孝恭了，那武学的事，就一定要由李靖打头了，就是不知道李靖是否愿意将家学教授外人。 李孝恭先是欣喜了一会，又想到了一点，对李恪问道。 “陛下，武举之事可要和政事堂的这些相公们沟通？” 李恪微微凝眉，随后说道。 “此事就不再经由政事堂了，诸事皆备以后，直接上奏于朕。” 李孝恭听完倒是没有太过意外，政事堂的相公们权柄已经很重了，就是为了制衡，李恪也不会轻易把武举的事在他们手里过一遍。 那样就意味着，军政大事全部决于政事堂，这让皇帝的权威如何使用？ 更何况，一旦武举自政事堂讨论后实施，岂不是意味着武臣居于文臣之下，但就这一点，李孝恭也不希望政事堂插手此事。 李孝恭和马周向李恪请示，得知没有其他事了，两人颇为松快的退出大殿。 行走在宫殿之间，李孝恭显出了几分意气风发，今上对他也算是有大恩德了，营州之战特意点了自己出征，而今又把武举之事托付给自己。 让李孝恭久违的感到热血沸腾，不再是在庭院间虚度光阴了。 马周看着李孝恭微笑着说道。 “还要恭喜郡王了，得此重任。” 李孝恭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 “宾王过誉了，我这次的任职，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之前上的奏折啊。 相比于我，你恐怕才是接下来会被重用的那个。” 马周虽然心中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脸上总要谦逊些，两人之间相互吹捧，显得分外和谐。 第140章:裴府密议 裴府。 裴律师看着周遭的一干人，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这些人里有一个长着一尺美髯的中年文士，有些焦急的向他问话。 “魏国公，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应对吗？” “崔世兄何必如此催促，此事重大怎能不让我好好思虑段时间呢？” 裴律师老神自在的耷拉着眼皮说道。 “时间已经够多了！难道你就要眼看着现在这个篡权的天子，把他在河北道实行的那一套，推广到天下吗？到了那个时候，你身为裴氏宗长，又有何颜面面见祖先？” 被裴律师称作崔世兄的那位，急的直跺脚。 “哼！” 一旁的一名裴氏族老受不得这样的讥嘲，站出来说道。 “想我河东裴氏，自东汉至今，发展了这么多年，才积攒下这些基业，哪怕是当初鲜卑南下，也没敢动咱家的田产。 如今若是真的让这逆贼把咱们的基业分了去，那咱们裴氏的脸往哪放！” “唉，德喜兄，话不能这么说，如今大唐国力正盛，北拒突厥，西连西域，区区鲜卑怎么能和大唐比呢？若是这皇帝一定要推广开他的这些条令，你待如何？ 和朝廷作对吗？那我裴氏一门的千年香火，岂不是一朝断绝？” “那你说该怎么办！如今河北道的崔氏、李氏不都被迫屈服了，被逼着放开佃户，缴纳土地，虽然我也在严防死守，可是族中还是有些精细的佃户知道了这件事。 如今族中人心浮动，逃人也出了不少，再不做决断，恐怕不等皇帝推行法令，咱们裴氏的佃农就要跑完了，这样一来，就是留着这些地又能干什么？”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当今在位，咱总是斗不过官府的，能做的也只有老老实实服从他们的命令呗，减租减息，看看能不能留住部分佃户，总不能让咱裴氏的子弟们亲自耕种吧？ 何况就算是减租减息，我看咱裴氏的日常开销也是足够的，何必如此抵触？” 之前出声想要和朝廷作对的裴德喜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一句话也不说。 “不管怎么说，咱们裴氏也算是一开始的从龙之臣了，想来皇帝也不会太过苛责我等，若是真的不愿意按照新行的律令来做，也可以逃到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这话一出，就是在这等着的那位崔世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是啊，天下很大，可是大唐本就是故国，何况除了大唐，其他的地方哪有这么繁华？ 他们这些族老都是贪恋红尘的人，怎么可能变卖家产，带着金银逃亡他国。 局面一时间再度僵持了起来，裴律师一看这情况，自顾自的说了句。 “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那这事还是以后再议吧！” 端着杯茶，优哉游哉的出去了。 连裴氏西眷房的族长都跑了，这会当然开不下去了，只留下崔氏的来人一脸颓废的站在那。 一名裴氏的宗亲忽然快步上前，拉住裴律师的衣袖问道。 “族长，你可知道德喜堂叔为何这么反对朝廷的法令？” 裴律师瞧了两眼拦住他的人，有些恍然的说道。 “原来是元礼啊，你之前久在江南，可能不太清楚情况。其实族中的意见已经统一了，大家都不太反对清田。” 裴元礼有些茫然，愣怔当场。 “包括你德喜堂叔也不是反对的清田，这只是他拿出来说的一个借口。实际上很多人反对的是当今天子的另一道诏令，商律。” “如今族中有不少人都是跟着寺庙放利子钱，堪称一本万利，连种地的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可是天子的一纸诏令要求利息降至每年两分，高了的不认，打官司也不认，这让他们怎么能忍？”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看咱族中的这些族老们也是一样啊！若非如此，他们又何必试图和崔氏勾连，闹出点大动静，想要吓住天子。” 说到这，裴律师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们也不看看，当今天子能够不声不响的攒出来这么多铁骑，是一般人能对抗的吗？我还是坚持不参与这事，任由崔氏折腾吧，反正不管事成与否，好处总是少不了咱们裴家的。” 裴律师这个时候才显出几分精明过人，至少他的爵位不是白继承的。 最终那位从崔家来的人还是没等到裴氏的正式回复，就急着一个人走了，事情越拖，对他们这些大户越为不利。 何况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古代大规模的‘灭佛行动’就有四次，被称为三武一宗灭佛，这大概是世上其他地区所没有。 其他国家集中国力对某种宗教发起攻击，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是信仰争夺这种事，可‘灭佛’就显得颇为奇葩，理由基本就一个土地和人口问题。 这实在怨不得别人，谁让这群大和尚太富了，在隋朝的时候，很多寺院的经济支柱就有两个，一为田产，二为高利贷。 虽然明面上，隋朝的时候，世面上的佛寺数量降低了，可这只是家族自设家寺的问题有所改善。 那些传统的大寺发展的可比之前还要滋润，甚至出现过一座县城，七成田地都在寺庙手里的夸张情况。 更何况这些大和尚们，向来喜欢给佛祖、菩萨们铸造金身，寺院中藏着大批量的金银、铜器，。 想想看吧，高利贷、土地、金银铜器、不交税，外加和尚们还不让生孩子，一寺方丈对下面的和尚们管控力度不小。 这妥妥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王国，只要是有脑子的皇帝，必然会限制寺庙的发展，只是手段上的异同罢了。 虽然因为隋末动乱，寺庙的实力有所衰退，而且李唐建国以来，又遥尊李耳为先祖，对道教比较推崇。 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大唐境内寺庙的蓬勃发展，大大小小的寺庙，又慢慢恢复了南北朝时的盛况。 第141章:儿戏般的叛乱 说回魏征在河北道推行的政策，这些政策对高门大户的伤害可能还要小些，对这群不事生产的大和尚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和尚们又不可能出仕，朝中没有什么人脉，土地和佛像又是摆在明处的，很快就和李恪派的那些骑兵们起了冲突。 这些大和尚们纷纷撕下了伪善的面孔，不停的开始串联游说，甚至有些寺庙的僧众已经开始悄悄操练起来，还有打算裹挟信众造反的。 河北的这些士族们也有自己的默契，都打算让这群大和尚露个头，试试水，看看李恪会怎么打击这些人，依据这个再来决定自家是不是要完全放弃放贷这些业务。 之前那位被叫做崔世兄的，就是崔家派出来帮着和尚们联络其他各地士族的一个人选。 和尚里，则是一个涿郡寒山寺的道信和尚，一来寒山寺的仆役、僧众众多，足足有数千人，实力雄厚。 二来，他们寒山寺算是放贷的典型代表了，一寺根基几乎全在这些贷出去的钱上。 如今朝廷一纸诏令，就想要把寒山寺打回原形，这让寺内的很多僧众心中存了怨气。 这名大和尚也是个妙人，不断地在各家之间鼓动嘴舌，很快就把河北道的大寺聚拢在一起，背后又有不少河北道乃至全国其他各地的士族们支持。 很快这位道信和尚就成了气候，魏征身处行台，足不出户就能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但是魏征没有着急，而是在等，等一个动手的理由。 果然不出魏征所料，这名道信和尚手上兵多粮多之后，心中就止不住的骚动，终于是没忍住，打出了‘大乘法王’的旗号，说是要造大唐的反。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很多士族都有些哗然，真的没想到，这道信和尚竟然真的有此野心不成？ 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一直遵循魏征的死命令，不许乱动的常遇春和徐达也算是能稍微开心了点。 大战的机会要来了，虽然可能含金量不高，可是他们两个自从担任河北道的行军总管之后，就没怎么上沙场搏杀了，人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如今听说这大和尚作乱，那是开心的不行。 两人各率一万兵马，直接赶到道信和尚的老巢——涿郡。 涿郡，寒山寺。 要说这寒山寺之前也不怎么出名，还是北朝的时候慢慢发展起来的，到了隋朝发展至鼎盛，就连隋末的河北起义军窦建德所部，也没有多惊扰他们寺庙。 现在整个寒山寺有大殿二十座，有高塔，每日庙前的香炉里香火不断，禅音不绝于耳。 寺内上上下下的火工头陀和仆役有足足数千人，专门负责打扫寺庙、做饭、耕种。 寺庙里的比丘们只要负责每天念念经就好了，偶尔外出云游，跑着化缘。 可是他们日常做的最多的，还是放债收债，以及催租。 整个涿郡现在有三四成的地都是寒山寺的，寒山寺就是靠着这些上等的良田和收取高利贷，让寺中上千僧人能过上奢靡生活的。 大殿之中三尊佛像金光闪闪，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通体由铜铸造的，还附带了不少金银装饰，看着就让人心生敬仰，感到自己在佛前的渺小。 可这么大的几尊佛像，里面包含了多少民脂民膏呢？有多少农户为了还上寒山寺的利钱卖儿卖女？ 可能寺中的比丘们并不屑于知道这些小事，而端居在大殿之上的这些佛像呢，它们更不知道。 这些佛像眼神里虽有悲悯，可它们却只是死物罢了，庇护的僧人们也没有一点悲悯之心。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片安静祥和的佛土，不过近来因为寺中大师道信和尚的走动，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叛乱。 就连摆着佛像的大殿，也成了叛军的议事大厅。 一帮子以往打家劫舍的贼寇，堂而皇之的高居在大殿之中，喝酒吃肉，高声喝骂，寺庙也变得不像寺庙，更像是一处贼窝了。 哦，也对，寒山寺已经掀起叛乱了，可不就是一处贼窝了吗？ 常遇春悄然来到寒山寺附近，远远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寺庙，周围还乱糟糟的扎着一些营帐，里面的人懒懒的在那巡逻。 常遇春看到这些，就不由冷哼了一声，暗骂晦气，这群人明明就是乌合之众，连自己这个敌军大将摸到家门口了都不知道。 这么废物的一群叛军，就是把他们剿灭了，也不能显出自己的几分才能。 于是，常遇春意兴索然的打马回去，在自己手下的将军们中随手点了一位。 “你带着五千人去冲垮敌军的营地吧，要是能一战功成，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被常遇春点到的那名将领神色庄重，回了一声。 “喏。” 随后就带着五千已经披好甲胄的士卒翻身上马，不紧不慢的调控着马匹的行进速度。 一路上冷静的发号施令。 “前军作为全军锋锥，务必冲散敌军的阵营，左军盯住寺庙，巡视四周，若是有人想趁乱逃走，记得截杀。 右军作为后备，若是前军有所疲惫，记得替上！” 他身边的传令兵默默的把他的命令传达给军中各部，一行人给马儿喂上上好的精粮，以免冲击的过程中，马匹乏力，反而伤到自己。 就当这群骑兵来到寒山寺两里地的时候，这些叛军仿佛才看到他们，整个营地都骚动了起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这队精骑沉默着冲向叛军的营地，这个时候营地里的一些士卒还在穿甲呢。 这群人之前要不是农夫，没有打过仗，要不就是当地的山贼，没有穿过甲，聚在一起对付地方的郡兵还算说得过去，可是常遇春手下的精骑？ 寺院里道信和尚看着这几千人的架势像是想要直接踏破营地，心中就是一喜。 虽说你们这些骑兵身着坚甲，作战经验丰富，可也不过就这几千人，他的寺庙这足足有四万多士卒，就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何况，这寺庙外的营帐，也是他经过精心布置的，不说特别坚固，但在道信看来，这也不是一般人能突破的。 眼前这批大唐的骑兵不就是在找死吗？ 营地内总算有些士卒做好作战准备了，手中挽着弓，想要射向对着营地冲来的骑兵。 可是骑兵越冲越近，他们摄于骑兵的威势，竟然不敢射箭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和朝廷作对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没等到他们求饶，骑在马背上的大唐士卒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弓，向营地内射出了一阵箭雨。 第142章:破庙 虽说这些骑兵手里的骑弓相较于步弓和弩，力道相对小一些，可是对付这些着甲率不高的盗贼们也已经够了。 其实这个时候但凡这些和尚们能够不计伤亡，顶着骑兵们的箭雨，和骑兵对射，常遇春手下的这些精骑都会多费些手脚。 可惜了，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简陋的营寨也丝毫不能阻挡骑兵的步伐。 道信和尚在寺院里看的眼睛发直，有师兄弟焦急的过来问他，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道信哪知道该怎么办，明明他聚拢了这么多‘勇士’，却在人数不多的朝廷军队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眼看下面的这群被自己召集来的军队被像猪羊一般宰杀，道信的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 过了半晌，他才仿佛如梦初醒，忙不迭的吩咐下去，把寺庙的大门堵死，用些东西先堵上门。 下面的大唐军队全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总是能躲在寺里苟延残喘一阵的，慢慢想对策，总会是有机会的。 寺院外的战斗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屠杀，常遇春麾下的骑兵面对这些贼人们的弓箭不为所动。 不成建制的一两支冷箭，对正规军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何况骑兵们个个身披铁甲，这些弓箭压根射不穿他们的甲胄。 偶尔有两个倒霉蛋，被射伤马匹，也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充当步兵作战。 甚至于，这些骑兵下马和这群贼人步战的时候，才是他们最强横的时候。 本来骑着马，因为地形的缘故，很难冲起来，难以完全发挥骑兵的冲击力，还免不了要顾忌座下的马匹。 可在步战的时候，一群身穿铁甲，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和一群最多只有皮甲，撑死了也就是一群首领身上穿着铁甲的贼寇们正面作战。 那基本就不再有任何悬念了，这群骑兵们完全无视了这些贼寇们的刀剑，手持长刀，看准对方，直接一个劈砍，解决战斗，转头再找下一个对手。 寒山寺聚拢了三四万的乌合之众，不过两刻钟，已经在大唐的铁骑面前败下阵来，四散逃跑。 但这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常遇春手里捏着的那五千骑兵也在这个时候出动了。 三五骑士结成一组，开始清剿逃亡的贼寇们，以免这些强人们再为祸地方。 一名骑着马的校尉带着手下的几位骑士，砍翻了敢于反抗的贼寇们，看着一地的尸体，不由得感慨道。 “这又是何苦呢？” 说罢，随手将地上一个装死的贼人刺死，装死都装的不像，真是废物。 一万骑兵慢慢将整个寒山寺围成一团，常遇春看着眼前这过于厚实的包铜木门，也是有些牙疼。 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这群贼秃真有钱！” 就这么放过死寺中的贼人？不可能的！ 可常遇春也没那么多时间，在寒山寺这，跟着这群贼秃空耗。 常遇春顾不得寺里可能的反抗，打马来到寺庙门前，仔细的打量这几扇大门，猛然间，他的眼前一亮，心中有了定计。 “来人，把那几把火铳拿过来！” 常遇春的头脑还是很灵活的，他手下的基本就是明军，手里有部分火铳，可能威力不算很高，但这寺庙大门的门闩也不算特别厚实啊。 身边的亲卫从背上拿出火铳，按照常遇春的吩咐，对准大门的门闩部分，嘭的一声，大门被喷出了一团黑，有些木屑四散着掉了下来。 明军手中的火铳，毕竟不是现代枪械，里面装填的火药胃里不是太高，还有不少铁屑，不可能一次就轰开。 其余的亲卫们纷纷把装填好的火铳递给最前面的那个人，一枪接一枪，一轮还没轰完，门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常遇春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哈哈大笑，吩咐几名雄壮的军士，直接往门上撞去，只一下，大门就被撞开了。 寺院里的这群贼秃，战斗意志比起外面的贼寇们就强多了，占据了过道，手中举着弓箭，试图射杀攻进来的士卒们。 飞箭打到士卒们的甲胄上，叮叮当当作响，让这群贼秃们真的陷入了绝望。 常遇春一点都不着急，命令手下的士卒们以小队的形式，结阵前行，以免遭受不必要的伤害。 这些士卒们分成小队，开始清理寺庙里的各个屋舍，常遇春则来到了大殿之上，看着这几尊实心纯铜的佛像，有些流口水。 这明面上摆着的，恐怕还是一小部分财富，实际上寒山寺的钱财可能更多，常遇春意识到这点后，连忙吩咐手下的士卒，下手要快，以免有人绝望之下放火烧寺。 没等多久，一名士卒前来禀报。 “将军，有贼人想从后门逃走，被留在寺外的骑兵射死，但还有一伙贼人躲在了一间大殿里，还在试图反抗。”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军士跑了过来。 “报告将军，寺中发现了女眷！” 常遇春也有些纳罕，和尚庙里出现女眷，可真是稀奇啊。 他先跟着去了发现女眷的地方，反正躲在大殿里的贼秃，早死晚死，都是个死，没必要太过关注了。 倒是这些女眷，值得他注意下。 寺庙后边的一处偏殿，常遇春大步走进去，就发现殿中的女子大都是奄奄一息，约莫有几十人。 这些女子个个面容憔悴，眼神有些死寂，不少人暴露在外面的身子上，伤痕累累。 常遇春连忙站定，对下面的士卒吩咐道。 “去把那些死贼秃们身上的衣服扒一批，给这些姑娘们穿着。” 等到这些女子们穿好了衣服，常遇春看她们的状态实在太差，就又吩咐手下的士卒给她们一人吃点烙饼喝口水。 这下这些女子才慢慢缓过气来，不少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 其中一名就是脸上的淤青都遮不住她的颜色的女子，倒是格外的坚强，还能冷静的告诉常遇春，她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些被关起来的女子，大都是附近佃户，还不起利子钱的人家，或者被蒙骗来的，以供这些和尚们淫乐。 第143章:原是贼窝 这名回话的女子，就算是被蒙骗来的。 她本是颜氏一个小宗的女儿家，自幼勤劳好学。 以前也未尝没有幻想过，未来是不是能找个勤勤恳恳的好相公。 可怎奈她的父亲抛下家传的学问不学，反而迷上了佛教，每月都要给这些寒山寺的和尚们供养一大笔钱。 没多久，这位闺名叫幼薇的姑娘家就隐隐有些落败了，她经常劝阻自己的父亲，拿着孔夫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想让父亲重回正道。 可哪知道，她父亲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把这些和尚请到家中讲经，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她父亲被她劝说的烦了，就和寒山寺的和尚们诉苦，这些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那搬弄是非，说他家女公子是犯了邪祟。 她父亲居然还真信了，把这位女公子交给这群淫僧，带到庙里驱邪，从此不管不顾。 颜幼薇此时是面目狰狞，恨得咬牙切齿。 常遇春也是乱世里走出来的人物，剩下的不用她细说，看看这一地的狼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颜幼薇被弄进寒山寺已经有两年多了，这群淫僧视她们为禁luan，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是这心理上，哪能过得去？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要不已经浑浑噩噩的真的认了命，从了这群淫僧；要不可能就刚烈点，直接自我了断了。 但是这颜幼薇却硬生生忍耐下来，这两年里试图逃跑了四次，还有一次想要拿钗子刺死淫辱她的和尚，可都没能成功。 按理说，这颜幼薇弄出来这么多动静，早该被这群和尚们杀了，可他们贪图她的美色，每每总是以鞭刑惩戒，却不曾伤她性命。 这次道信大和尚造反，寺里的僧人们就把本来被关在密室中的众女子全部圈禁在这处偏殿，来供汇集来的盗匪们取乐。 已经有几个身娇体弱的女子承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说完，这颜幼薇对着常遇春盈盈一拜。 “今天得见将军，正是我的雪恨之时，希望将军能允许小女子手刃淫僧，取其性命，毁其肉体。” 常遇春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颜幼薇，从腰间取出自己的佩刀，递了过去。 “你会用刀吗？” 颜幼薇从常遇春手里接过这把佩刀，这刀身布满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妾身虽不曾用过，但愿意从今天杀了这些淫僧开始学！” 常遇春神色间带着欣赏，说道。 “好！” 常遇春本来也是个喜好杀俘的人，以往在元末的时候，还常常被朱元璋批评。 如今就是被李恪召唤来大唐，他这点习性也没有改，不过被李恪叮嘱过，对方若是汉人，不可杀俘，若是异族，随便你杀。 如今这群大和尚自然是汉人，常遇春不能杀，可是这小娘子可以代他杀！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整个寒山寺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了，寺庙里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一片，残尸遍地。 有几名比较机警，早早投降了的僧人，在这费力的搬运尸体，打扫寺庙。 领头造反的道信和尚就在后边的那间大殿里，用香案把殿门堵上了，还在里面顽抗。 不过是常遇春之前没顾上他们，先去看的那些女子，这群人才得以苟活至今。 常遇春既然带着颜幼薇来了，就不可能再留着这群贼秃继续活在世上，吩咐手下人把这间大殿围住，从窗边往里面射箭。 不用留手，最低一人射上五箭。 百来名弓手得了命令，都拿出背上的弓，往这大殿中乱射。 不一会儿，殿内就传来了一阵惨叫，但常遇春没吩咐停下，接着射，这一下大殿里连惨叫声都没了。 常遇春麾下的士卒撞开殿门，发现里面的僧人几乎都已经死绝了，不少人身上全是箭羽，要是直接拿去烧舍利子，少不得烧出一两斤的铁块。 不过总还是会有些聪明人的，这些聪明人拿着桌子或者是身边同伴的尸体，挡住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 等到大唐的军队进来后，这群人连忙乞降。 常遇春环顾大殿，开口问道。 “那个贼首道信大和尚呢？” 有人陪着笑给他指出来，地上躺着那个胡子白了的就是。 常遇春走上前去，踢了一脚，确定这人已经死透了，嘟囔了一句。 “不知死活。” 随后对着颜幼薇问道。 “这位姑娘，你且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你的仇人。” 颜幼薇早就盯住了一个大和尚，指着一名和尚，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边这个就是！” 几名唐军上前，轻而易举的把颜幼薇指认的和尚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要说这名和尚的运气还真不错，从唐军进攻寒山寺以来，死了这么多人，连贼首道信和尚都死了，他居然还能活的好好的。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名和尚的卖相着实不错，虽然身上沾了些血污，但面如冠玉，身上披着亮丽的袈裟，如果不是脸色满是惶恐，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是个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 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会是个坏人名节的淫僧。 常遇春让手下的士卒把这和尚绑到一旁的柱子上，这僧人已经见了颜幼薇，深感不妙，连连向常遇春讨饶。 常遇春丝毫不客气，上手就是两巴掌，差点没把这和尚打昏厥，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下场了。 常遇春扒开这和尚的袈裟，让他白练般的胸膛就这么敞出来，用手在这僧人的胸前比划了下，对着颜幼薇说道。 “你要是想取他的性命，就该从这处下手。” 这名大和尚更加恐惧了，冲着颜幼薇喊道。 “姑娘，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是师兄他们先淫辱你的，我最多不过是个从犯……” “咱们虽无夫妻之名，但也有夫妻之实，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且饶我一命……” 不待这和尚说完，颜幼薇已经赤红了双眼，双手握刀，照着和尚的心口直直的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和尚的血溅了颜幼薇一身，这和尚口中淌着血沫，两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第144章:灭佛 颜幼薇呆立半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两年来，她心里有多少委屈，外人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常遇春乱世里走来，此类事情见多了，眼看她的仇算是报了，就自顾自的安排兵将们拷问那群投降了的和尚，务必要把寒山寺所有的库房、密室的位置问出来。 待到他吩咐完士卒，却发现颜幼薇还在殿中安静的等着。 常遇春有些好奇的问道。 “姑娘可是还有其他事？” 颜幼薇轻身一福，盈盈的说道。 “敢问将军，军中可还缺浆洗的仆妇，妾身实在不愿归家，还望将军收留。” 常遇春好不尴尬，军中有女子吗？自然是有的，可是多为营妓，别看李恪花了不少心思在军队上，可是这点基本没怎么变化。 没有办法，只要是正常人，就有生理需求。 而军队常年累月的把这些成年男子拘束到一起，一旦上了战场，又是连番厮杀，士卒的心理是会有压力的。 这种时候，自律性好点的士卒就会给家里写信，倾诉自己的情绪，更多的人则是把情绪发泄到营妓身上。 犹豫再三，常遇春提醒道。 “姑娘如此貌美，进了军中恐有不测。” 敲鼓不用重锤，颜幼薇也不是以往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很快就想明白了常遇春为什么会这么说。 颜幼薇惨然一笑到。 “妾身不善耕种，也没有土地，且这残花败柳之身，想来也不会有人愿意收留，连在军中做些粗活，换些吃食都没有路子了吗？” 常遇春也是一叹。 “姑娘别想太多，军中浆洗的事，肯定没有你的份了，本就是弟兄们自己做的。 何况若是你真的进了浆洗营……” “我看不如这样吧，因为这群大和尚作乱，行台尚书魏公下令让我等查抄河北境内所有寺庙。 若是一般的金银铜器这些也就罢了，但寺庙里多得是地契、人契，还有些古籍经卷，这种东西若是让我手下的这群粗胚来做，定是做不好的，姑娘若是有意，可暂时帮我们做些这个。 若是其他女子无家可归的，又能读书认字的，也跟姑娘一起吧，暂时住在我的亲兵营附近，待到查抄寺庙的事完了，你们也就大多想好接下来的事情了。” 颜幼薇眼眶微红，感激的说道。 “多谢将军，还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某家常遇春。” 自从魏征得知寒山寺有人打出旗号作乱的消息，就立刻同步针对起河北道下属所有寺庙。 常遇春攻打寒山寺，而徐达先行扫清其他寺庙，以免呼应开来，把事情闹大。 徐达的动作也很迅速，两人联手不过一个多月，整个河北道的佛寺几乎被一扫而空。 战果也是相当的丰厚，单单是铜，就从这些寺庙里搜刮出来三千多吨，其中的铜像、法器都不是主力，而是这些寺庙私藏的铜钱，可想而知，这群和尚们有多富裕了。 魏征也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三千多吨铜啊，能用来铸百万贯铜钱了，如今的粮价不过一斗米五文，也就是说单单抄出来的铜就能买米两千万石！ 何况这些寺院里也不单单只是有些铜器这么简单，这次清剿寺庙，查抄的绢、麻加起来有十万匹，还有粮食五百多万石。 这哪里是佛寺，这分明就是钱库！ 而且上面说的这些还都只是大宗货物，剩下的还有很多金银玉器，乃至古玩珍宝，魏征光是看名单都看的眼花缭乱。 抄没出来的卖身契和高利贷单子，也不在少数，魏征索性心一狠，直接把这些全部烧了，耕地也重新清丈，分给无地的百姓。 看着手中收获的这么多东西，魏征也是血压飙升，虽然他一直知道佛寺豪富，但也没想到佛寺会豪富到这种程度。 这还有什么说的，敢于反抗的全部杀了，其余僧尼尽数被赶到辽东，参加屯垦，也算是为辽东增添人口。 魏征在河北道的辣手，也让其他各地的佛寺心中为之一寒，本来看到道信在河北道掀起叛乱，他们的心中未尝没有呼应他的意思。 可如今，他们宁愿当只缩头乌龟，至少人能活下来。 现在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天子定然是不崇佛道的，绝对不会像南梁的皇帝们那样，一心向佛，给佛寺增添那么多香火钱。 长安城，李恪也接到了魏征这次行动的清单了。 看着这上面的一个又一个数字，李恪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打击佛教还真是人人有责！ 隋末唐初这段时间，百姓易子而食都是常事，就算是唐朝建立了，民间也是残破不堪，连李世民都要节衣缩食。 可是这群贼秃们居然还能搜刮这么多物资，可见佛寺的敛财之害有多深。 李恪招来群臣，把手里的这份清单传递给他们看，随后不等大臣们说什么，就直接开口道。 “朕在河北推行新政，寒山寺的道信竟然敢于作乱，他作乱凭的是什么？还不是佛寺中积压的物资，这些东西够在乱世里撑起一处反王的基业了！” “这些和尚们想干嘛？传朕的命令，清剿全国范围内的佛寺，所有寺庙、道观都收归国有！” “其次，在寺庙、道观实施度牒制，所有僧尼道人必须考试，考不过的就统统还俗，考过的颁发度牒，才有出家的资格。 朝廷会对这部分人发放一些米粮供养，断绝寺田等事。” “其三，朕听说全国有大型寺庙道观五千六百有奇，对吧？这么多寺庙道观实在太多了，该拆的拆，该并的并。” 房玄龄和萧禹等人面面相觑，不是应该打击和尚吗？怎么连道士也一起打了？ 萧禹站出来问道。 “陛下，道人黄冠是不是需要照顾一二？” 李恪知道萧禹的意思，语气稍微放的和缓一些说道。 “朕虽为老子后人，但也不能看着道门走了邪路，跟着那群和尚们一起敛财，为非作歹，就让楼观道做个表率吧。” 眼看李恪确实是心意已定，大臣们也就不再劝什么了，何况这次魏征在河北道的抄没，也确实让他们感到震惊。 单单河北道的佛寺就这么豪富，其他地区的呢？ 若是本就是佛教盛行的江南一带，岂不是会有更多物资？ 南梁离现在也不算久，他们都是知道当年梁武帝四次舍身佛寺，让南梁朝廷花钱赎身的旧事的。 第145章:裴氏族议 裴家，裴律师有些不耐的看着身边的这一群族老名宿。 这些族老名宿们，也是个个脸色凝重，让整个裴氏的中堂之内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 裴律师忍不住了，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这茶没有香料之类的，也是李恪掌权之后，在高官中兴起的潮流。 裴律师虽然在朝廷里算是个透明人，但好歹还是有爵位在的，和朝堂离得更近一点，比这些族老们更能探知李恪的心思。 不，其实这些族老们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肯承认现实罢了。 单看李恪在河北推行的这些政策，还有大行天下的屯垦制、削平佛道，就能知道，李恪是站在小民这一边的，对士族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裴律师作为裴寂之子，也继承了裴寂的一贯作风，听话，听朝廷的话。 从隋末就能看出来，一旦朝廷真的决心要做一件事，单凭士族们是拦不住的，就是所有士族联合起来也不行。 更别说山东士族和关陇士族之间矛盾重重，压根走不到一块去。 之前清河崔氏来人，裴氏一直不给明确答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如今来看，幸好没掺和进去，若是裴氏参与了，这次魏征顺藤摸瓜，说不定就查出来了，到时候裴氏肯定也会遭到朝廷的打压。 可能在这群族老们眼里，他们是士族，是清流名士，国家必须重视他们，但裴律师环视朝廷一圈，朝中不是没有高门的官员，他们有说什么和朝廷作对了吗？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懂呢？裴律师心中抱怨道。 “三郎，朝廷真的要大规模灭佛了吗？” 开口的是裴氏的一名宿老裴衡，也是跟着佛寺一起放利子钱的，眼看朝廷在河北灭佛，已经被吓得不轻，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裴律师。 “九叔，你也不看看。单单河北道的佛寺抄出来多少东西，何况他们还发起叛乱，借口有了，还有实力，朝廷凭什么不清剿佛寺？” “只是，这样一来，未来河北道的法令岂不是也会推行全国？” 裴律师点了点头，“想来正是如此。” “那我们裴氏也不能躲过这一遭了吗？” “国法是用来通融的吗？若是九叔真有这个念想，不若鼓动一下其他士族，再来一次杨玄感之乱？” 裴律师说的有些戏谑，甚至有些诛心。 一下子把裴衡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但他的心里定然不会认同现在裴律师说的话，国法不就是用来通融的吗？ 想想你爹裴寂，要不是有李渊的面子，恐怕李世民早就把他一刀剁了。 另外一边的裴乐忍不住说道。 “可是三兄，咱们裴氏这么多田地若是就这么分出去了，岂不是太亏了？何况家中还有些不肖子孙，难道也一并丢给朝廷处置吗？” 裴律师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都说是不肖子孙了，不给朝廷处置，难道要让他们好好活着给祖宗丢脸吗？” “至于土地……看看清河崔氏，主动点可能还有活路，要是等到朝廷逼上门来，恐怕就由不得我们自己了。” 提到清河崔氏，顿时中堂里的族老们都有些心有戚戚，崔氏可比裴氏现在的地位高得多，可是眼下整个崔氏已经是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了。 魏征逼着清河崔氏吐出了大部分田地和奴婢，还被迫分家，有些支脉迁往东北一带，有些则是迁往江南。 他们不是没头脑的人，一旦迁开这么远，再深的感情也会淡掉了，这就像汉末的陈郡袁氏和汝南袁氏一样，甚至于博陵崔和清河崔不就是这么来的？ 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家族已经传承了上千年，难道就要在自己手上没落下去，沦为庶民吗？ 而且他们这些族老们心心念念想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身为一个大体量的家族，正经的人才，在长房里比较少，倒是旁系支脉能出的人才多些。 毕竟旁系的条件不如长房嫡脉，只能认真读书，或者经商。 长房说的难听点，就是长期在旁系的裴氏子弟身上吸血，若是一旦分开，旁系的人可能会活的好好的，而长房的可就不见得了。 若是真的老老实实执行朝廷的政策，那他们这些族老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子孙后代，又会怎么样，这都是不可预知的，他们自然偏向于守旧，宁愿抱着土地不撒手。 闻喜裴氏的这次家族会议上，坚决支持朝廷的除了裴律师，就是偏房的裴良才了。 不过裴律师是因为知道朝中大政不容改变，与其和朝廷作对，弄得个族灭身死，不如老老实实听从朝廷的安排。 而裴良才则是因为看到了不同于往昔的一条道路。 要说现在河北道的政策，并没有一定要把世家大族们逼死的意思，只是要把世家大族们掌握的丁口和土地释放出来，对士族和寒门一视同仁。 但就算是没了这些土地和仆役，难道士族们就没有自己的优势了吗？ 黔首们字都不认识，更没有书，寒门虽然有书，但何曾比得过士族？ 虽说现在李恪开始大规模印刷书籍，市面上的经典多了起来，可是一般人想要读书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老师。 就算一个人识字了，可他学习经典还是离不开老师，不然他如何能知道这些经典中的深意？ 若是真的不需要老师就能把学问吃透，那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天才，算是论外了。 可世上还是普通人多啊，而要比老师，什么地方的老师能比士族中的多，比士族中的好？ 有这么好的先天优势，若是士族子弟还是比不过寒门和黔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裴良才之所以支持河北道的法令，是因为他看到了朝廷在河北放开了对经商的限制。 虽然都说商人低贱，可士族们哪有这么蠢，哪家高门没有经商的？ 原本还需要让自己家中的奴仆或者没落的旁支来经营，可如今就能亲自上阵了。 虽然朝廷会收取商税，可看看河北道的政策，商税的比例并不算太高，那凭借着自己本事，未尝不能再造一个闻喜裴氏。 这些族中宿老们不过是不肯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罢了，只要一日不交田产，不分家，他们就能坐而论道，持之以恒的从旁系身上吸血。 第146章 : 分家 思及此，裴良才抢在裴律师前反问起这些主支的族老们。 “不知各位族老可知河北道内现在各家的情况？” “这自然知道，那些大户们手里的佃户和奴婢都跑了个七七八八，纵使手中有地，也没人耕种了。” 隋末到唐初从4500多万降至1000多万，也就是经过贞观十年的休养生息，才到2000万左右，这可不全是因为战乱、劳役死掉了。 更多的是被这些世家大族隐匿起来，收拢到自己家族里当佃户和奴婢了。 只是之前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都没有清查隐户罢了，所以朝廷能收上税、统计的到的人就很少。 如今单单是河北道一地，魏征开始弄这些新政策，就已经查出来了不下十几万户的人口，其他各地区隐匿的人口按比例也能推算出来了。 恐怕整个大唐隐户在正丁的三倍以上，可若是李恪老老实实按着能收上税的人口，来规划政策，说不好就会激起民变。 裴良才气定神闲的说道。 “正是如此，一旦推行了河北道的政策，咱们各房的佃户压根管不住，到时候就算手里有大片土地，没有人耕种，又能值多少钱呢？ 我可是听说了，在河北道已经改革了税制，是按土地亩数收税，而非人口，这一旦荒地也要收税，咱们各房……” 接下来的话，裴良才没有往下细说，可大家也都能明白。 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各房非要被朝廷的赋税压死不成。 而且这个未来，很容易就能看到。 毕竟裴家各房占据的土地都是上好的良田，你说抛荒就抛荒了，朝廷肯定不会同意。 “小十五说的有道理，但这要是真的没了田产和奴婢，家里这么多人怎么养活啊！” 裴律师精神了，来了句。 “这也好办的很。” “哦？三郎有何妙策？” 裴律师环视周围的一圈族老，缓缓开口道。 “既然大家聚在一起养不活，那就分家吧！我想各房都有自己的独门挣钱手段吧，还不至于分家之后被饿死。” “再不济，也能凭着咱裴家的名头，出去当个老师教教书吧？” 中堂内一片寂静，分家和分房可不是一回事。 分房只是分开嫡庶，或者就像裴律师的父亲裴寂一样，当初得了爵位，有大片封地，就需要分房。 但他和裴氏各房的关系并没有断，没有分族里的土地，浮财这些。 可是一旦要分家，也就意味着要把整个闻喜裴氏的土地都给各房分了，土地都分下去了，族长和长房对下面各房还能有什么约束力？ 更不要说，一旦分家，还可能伴随着迁移，如今的清河崔氏不就是这样吗？ 不但被迫分了家，还被迁到东北各州、江南各州，还留在清河的只有长房了，可这样的长房能对其他分出去的崔氏有什么约束力？ 所以当裴律师这般言说之后，裴氏各房的族老们都是大惊失色，甚至有些人激动的就想要拿拐杖敲裴律师。 裴律师冷眼看着他们，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接着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分家的问题多多，未来说不得我西眷房内部也会再行分家呢。 可是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又不是以往炀帝的时候，他们当皇帝的还要倚重咱们士族。 如今的陛下手中聚拢精兵几十万，又有十来万识字的人才，陆陆续续被派到河北道，帮着行使官吏的权力。 他可能已经不需要咱们了，或者说最少对我们没那么需要。 所以依我看，咱们也只能想办法，在这道政策真的落到裴氏之前，想好对策，甚至站出去当一个其他士族的榜样，这样才是有出路的啊。” 这下裴氏的众多族老都纷纷不语了，河北道的情况，他们并不是不知道。 李恪一次性调动了三五万读书识字的士子和一些粗通文字的士卒去宣讲政策，底层的官吏若是有偷奸耍滑的，魏征一一拿下，换成了这些新人。 本来他们还想着看，李恪和魏征的笑话，治政可不是随便换一个人就能行的。 可谁知道这些李恪派来的人，尤精于治政，不管有没有诗才，字写得好不好，至少手上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 不管是修路度田，劝课农桑，还是帮着往东北输送移民，全都很在行。 这样的事实让裴氏的族老们很是恐惧，虽然这些人现在可能不过是一介小吏，或是县里的小官。 但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这河北道未来还会有他们士族的位置吗？ 推而广之，天下各州，还需要他们士族帮着李恪统治吗？ 之前就听说，李恪在吐谷浑建立了一套体制，培养了些许人才，但那个时候裴氏族老们都是当笑话听的。 短短一年，能培养什么样的人才？ 可这次河北道的改革，实在是把他们脸都抽肿了。 既然李恪大概率不再需要士族的子弟们帮着治理地方，那他们又能凭什么占据这么多的土地和人口，宛如一个个国中之国？ 看到诸多族老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裴律师很是满意。 “不管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至少我们西眷房内部会分家了，要是等到未来这些政策在河东实施了，佃户跑了，土地抛荒之后被朝廷收去，那才叫个亏呢。” 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啊。 朝廷很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你说是你的土地，可上面没人耕种，全然是一片荒地，若是朝廷把刀架到脖子上，谁又敢说个不字呢？ 单单看看现在河北道，把那群比丘杀得人头滚滚，不停的有和尚试图从河北道逃出来。 可是接下来朝廷就要全面打击佛道，从河北道出来，也只是多活了一阵罢了。 就凭李恪的这番动作，焉知他不敢直接杀世家大族？ 说白了，李恪当初重新回到长安，手下就没有了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在他那压根说不上话。 可能岑文本算一个，可岑文本一向和关陇、山东的士族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他祖父当初是西梁的官，并非是隋朝的，算是降人，更偏向于江南的一些士族。 第147章 : 长安排污 说白了，在李恪手下，现在就没有世家大族的位置，不依赖他们，自然就有底气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士族们也不敢和李恪赌这一手。 别看现在长安朝廷上，大都还是当初李世民的手下，可他们哪一个敢真的反对李恪的意见？ 有些眼光不太行的人，可能会觉得李恪回到长安，把李世民幽禁了这么久都没能把朝堂上的头面任务全换一遍，实在太废物了。 这话说的没错，一个刚掌权不久的领导，就能把自己系统内的大小领导换个遍，这当然能证明他的权威。 可若是一个刚掌权的领导，压根不用换人，照样能把自己的意志推行下去，这不是比上面那种更为可畏吗？ 最重要的是，李恪的手里掌握的军权不在李世民之下，连李世民这样杀兄逼父的狠人都能被李恪在壮年掀翻，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李恪龇牙？ 裴律师作为李渊的女婿，有些风声也能听得到，李恪想要推行的政策，被大臣们驳回来了不少，可这也就是李恪脾气好，对这些小问题可以忍受。 但河北道如此大的动作，李恪有顾忌过什么吗，可见在小问题上，李恪是允许其他人有不同意见的，但若是事情是李恪打定主意一定要做的，没人能拦得住他。 经过一番讨论，裴氏也只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待到河东实施这些政策的时候，进行分家。 裴律师一个个把这些族老们送走，唯有裴良才留在最后，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面色严肃的问道。 “三兄，为何你要如此坚定的劝说族老们分家呢？” 裴律师细细的看了裴良才一眼说道。 “你不也是要让他们分家的吗？” “我是因为不愿各位族老在我们旁系身上吸血，何况单看河北道推行的政策，陛下也无意将我们士族一网打尽。” 裴律师笑呵呵的说道。 “能看出来这点，已经比这些蠢材们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但是随后裴律师幽幽的说道。 “良才，你虽然看出了这一点，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啊。” “三兄请讲，良才愿闻其详。” “陛下不单单是想要给士族们分家，你注意到陛下现在推到世面上的那些书籍了吗？” “现在我们分家，还可能在接下来的浪潮中占据一个先手，越往后，那些寒门和百姓在书籍传承上和我们的差距就越小。 真到了那个时候，指望族中的一干蠢货，裴氏的千年风流，恐怕就会一朝散尽了。” 裴良才张嘴欲言，但终究没说出来什么。 事情不正是如裴律师说的那样吗？ 一方面，李恪现在大力推行退伍士卒转业成为低级的官吏，又再推行书籍，士族等于被两面夹攻，上面还有个不守规矩的裁判。 这样的情况，哪家士族还能顶得住啊。 裴律师的动作很快，没等其他各房下定决心，他就已经开始在西眷房分家了，并且放出了很多佃户、奴婢。 一部分让他们跟着朝廷的政策，到东北、江南，另外一部分还是留在西眷房的祖屋，把一些老奴赐了姓名，将土地分给他们。 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轰动，不仅裴家里面因为这事议论纷纷，其他关陇士族们，也都迫不及待的想找上裴律师，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李恪在新建好的英灵殿，收到了这个消息，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裴律师吗？还是蛮识相的，看来跟着裴寂学了不少东西啊。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关注这点的时候，李恪给英灵殿的英灵们上了柱香，对一旁满头大汗的阎立德说道。 “爱卿此次做得很好，朕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阎立德对李恪的骤然来访，心中没底，还以为是要挑刺的，现在一听，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说道。 “还请陛下吩咐。” “长安城的排水系统，朕希望你和少府的其他人沟通一下，重新翻修，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挖一个竖井就完了。” 说到这点，李恪就有些想要骂娘，以前他压根不知道长安的排污工作有这么坑。 他一度以为古代的排污也和现代一样，是挖了沟渠，排到城外的河流中的。 直到前次和袭人说笑的时候，听到袭人提起当初她还没被李恪买进蜀王府的时候，发生的一些小事，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就算以李恪这么浅薄的知识，他也能明白一点，如果长安城就按现在的排污方法，挖个竖井，把污水和垃圾往里面一倒一埋就不管了。 那用不了十几年，恐怕整个长安就没有能喝的水了。 要知道长安现在足足就将近百万人口啊，这么多的人，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就不在少数，如此潦草的处理，只能带来大患。 更何况，这样的处理，很可能导致城中瘟疫多发，在古代可没什么很好的抗疫手段，而且疫病又不看人的身份，说不好传到宫中那就是麻烦。 阎立德脸色一苦，期期艾艾的说道。 “陛下，挖渠排污实不可取啊。” 李恪很是疑惑，挖渠排污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就不可取了？ “为何这样说？” 在李恪目光的逼视下，阎立德总算是吐露了实情，原来整个长安城的地形是南高北低，可长安城的南边是普通百姓生活的地方，北边却是宫城和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 挖渠排污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会遭到反对，之前就是因为这点才被李世民等人否决的。 李恪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之前他还真没注意到这点，可如果任由百姓挖渠井排污，那以后长安城还要不要了？ 李恪咬牙说道。 “不用管他们，朕都不在意污水从皇城经过，他们的意见就更不算什么了！” “你去少府，和那些大匠们商议下，能不能用水泥做出来大管道，掘地排污。” 李恪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仿照现代，搞排污管道了，水泥已经有了，做出来水泥管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臣遵旨。” 阎立德赶紧溜之大吉，跑去找少府的人了，看那样子生怕还留在这，被李恪问些其他事情。 第148章:关中本位 李恪现在要关注的事还有很多，东北的移民，河北道的政策推行，全国灭佛的大动作等等，区区长安排污的问题，也只能让他在闲暇之余略微投入些关注而已。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袭人也要临盆了，当初她就比长孙琳要晚了半年，可现在也到了时候了。 袭人心中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要不是李恪在灭佛，她恐怕都有心在宫中请一尊佛像，祈求佛祖保佑她生一个儿子。 李恪虽然也很疼爱袭人，但他更希望袭人生出来的是女儿，这也是为了未来大唐江山的稳定传承。 嫡长子和庶子之间年纪相隔的越大，嫡长子的储君之位也就坐的越稳，朝堂上的百官们也不用担心出现嫡庶相争的情况。 不过，不管是生男生女，都是他的孩子，他都会喜欢的。 而且孩子多了，他才有机会能当一次奶爸，之前长孙琳生下来的龙凤胎，被杨太后霸道的护着，不让李恪这个毛手毛脚的亲近，弄得李恪有些悻悻然。 终于，袭人临盆的日子到了。 皇宫里这次调度上就比之前长孙琳生孩子的时候，从容多了。 李恪依旧是特意罢朝，就在宫中等着消息，希望能快点看到自己的孩子。 这次站在外面等的，还有李世民和长孙太后，之前长孙琳生的时候，李恪没通知李世民，李世民就多有抱怨，这次索性把他也喊来了。 李世民来这也不单纯是为了等着孙儿出生，毕竟已经有了嫡孙了，他对袭人也没有像长孙琳那般一视同仁。 李世民还是想和李恪探讨下朝政，别看李世民退位成太上皇，可他不比李渊，耳聪目明，朝堂上多得是愿意给他报信的人。 本来李恪也没在这块多对他做什么限制，毕竟有了英灵殿还有这么多军队、官员，要是还按不死李世民，那李恪还是一头撞死在豆腐上得了。 “河北道的政策，最后会推行全国吧？” 李恪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啊！不然我派魏征和那么多军队过去做什么？” 李世民揪着胡子问道。 “你就这么自信，不担心这些士族们造反？” 李恪对李世民的担心嗤之以鼻。 “前隋灭亡虽有士族的一部分功劳，但更重要的是，民间百姓被压迫太深，没了活路，单凭这些世家大族就想造反，你是在高估他们了。” “何况，我对你们之前的做法真的看不上眼，隋大业年间全国能收上税的人口尚有4500多万，到了现在才有2000多万，这其中的猫腻，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李世民的脸色有些复杂，这里面的事他当然知道，隋末大乱，再怎么乱因为战争、瘟疫这些死掉的人也不会超过千万。 可真的等到李唐建立的时候，能统计到的人口不过千万，这是明摆着欺负他们老李家。 可谁让李家当初起家，借助了太多士族们的力量呢，不得不做出部分妥协。 这就像后汉建立的时候，光武帝因为取天下太速，大量借助地方豪强的势力，开国之后，虽然想要打压地方豪强，却最终无疾而终，度田令实行到一半，就被废了。 要不是李恪拉起来几十万的军队，又从吐谷浑起家，重回长安，占据帝位，他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决绝的处置这批士族。 “唉，这种事……反正接下来全看你了，我看河北道魏征做得挺好的，可是若是要推行天下，总还要一批能顶得住的大臣吧？” “大臣有的是，何况士族势力真的强盛的，也就河北和关中，河北被魏征清扫，关中可以留给房玄龄，江南一带，我可以交给岑师来处理。” “至于其他的地方豪强，由地方县令、太守就能处理了，若是处理的不好，撤职就是了，我手下别的人不多，想当官的有的是！” 李世民看着这么豪横的李恪，有心反驳两句，可李恪说的也是事实。 就李世民所知，李恪放开了军队转任地方官的限制，又有吐谷浑一带处理政务的种子。 就是真的把大唐地方的官员换一遍，也不是真的做不到。 别的不说，军队中能够带着百来人在战场拼杀十来年的人，会没有手段治理好一县之地吗？ 那些统兵大将，哪个不能直接转任各部尚书，乃至宰相，只是之前没怎么给机会罢了。 更重要的是，大唐立国之初，中枢压根不缺宰辅能臣，倒是地方上的官员素质确实一般。 李世民思前想后，只憋出了一句话送给李恪。 “不要忘了强干弱枝，一定要以关中为本位啊！” 汉唐的政策，有一部分是一脉相承的，都是想要把关中当做根基，以关中之地横压其他各州郡。 李恪反问道。 “关中真的是大唐的关中吗？” 李世民哑口无言，李恪这番尖锐的话，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李唐皇室在关中的力量，真的比不上那些关陇的士族们。 一比一自然是可以有所超出的，可关陇士族多有姻亲，有时候就会抱成一团，李世民对这种情况也很难下手处理。 李恪更是很清楚一点，强干弱枝没有错，关中本位也没有错，但这都有个前提，关中一定要是李唐的关中，这里面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 之所以历史上后继的高宗时常跑到洛阳，未尝没有打压关陇士族，为了安全着想的心理。 想想看，整个长安城禁军不过万人，里面有多少人都是高门大族的子弟，这些人一旦串联起来，杀皇帝不是跟玩一样。 特别是当初李治已经跟关陇士族的矛盾很深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不能继续留在长安了。 如今关陇的形势可比后来李治那时候更加严峻，李恪的政策直接是在掘士族们的根，但好在李恪的禁军全是他召唤出来的，忠诚度要高了太多。 而且，现在李恪手中能打的牌，也比李治多了很多，所以不怕关陇士族们狗急跳墙。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真的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第149章:公主 杨太后和长孙太后两人看着李恪父子在这说了半天国事，很是不满。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等着孩子出生的，还是讨论政事的？” “要想讨论政事，就去太极殿！” 李恪和李世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又跑到殿门前，等候着袭人生子。 没让众人等待太久，殿内很快响起了一阵喜悦的欢呼。 “生了，生了。” “娘娘添了一位公主。” 李恪的心中半是开心，半是松了口气，也不用担心皇位继承出现乱子了。 赶紧大跨步走进殿内，还没等他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一边的杨太后就把他挤了过去，一脸慈祥的抱着孩子。 凑到一边和长孙太后看起了这个宝贝旮沓。 李世民有些遗憾地说道。 “唉，到底是个女孩，要是能给朕再添一个孙儿就好了。” 长孙太后狠狠的瞪了李世民一眼，袭人生下来女孩她是最高兴的。 “这才刚开始呢，何况女孩不好吗？想想丽质，不比你的儿子们贴心多了？” 一旁的役使婆子们也陪着笑说道。 “可不是吗，太上皇。这才刚刚开始呢，想来咱大唐皇室以后定然是子嗣兴旺。” 杨太后笑的合不拢嘴。 “对对，以后还能多生，多子多福啊！” 李恪眼馋的看着杨太后怀中的孩子，很想上手抱一抱，可想想之前的那两个孩子，后面就没让李恪再抱过了，李恪就知道这也算是种妄想。 只好灰溜溜的凑到袭人的床前，去探望袭人。 结果袭人已经精疲力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一旁的长孙太后忽然皱眉问道。 “这个孩子怎么不哭呢？” 长孙太后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孩子一般刚生下来不都是要嚎啕大哭吗？ 听到长孙太后这么一说，李恪也紧张了起来，他可是知道的，新生儿要是不哭，还是有不小的风险的。 一旁的稳婆连忙说道。 “老身接生了这么多孩子，确实有些孩子生下来不哭的，只要想法子让他们哭就好了。” 杨太后赶紧把手中的孩子递给边上的稳婆，让她们来操作。 到底是自己的孙女，要是让自己下狠手打她，杨太后是有些心疼的。 稳婆接过孩子，因为是龙子龙孙，也不敢真的像以往接生那样，下狠手，只能是轻轻地捏了捏孩子的胳膊。 可是孩子连半点反应都不给，还是安安静静的。 一旁的众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稳婆的头上也是惊出了一头冷汗，狠狠心直接对着孩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经过短暂的安静后，屋子中终于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哭声。 这下子，屋里的众人都纷纷松了口气，看来孩子没什么问题，稳婆又赶紧把孩子还给杨太后，让她老人家抱着。 李恪眼底透出几分温柔，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想自己在前世混到三十岁了，都还没有结婚。 哪能想到穿越来大唐后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也是儿女双全了。 李恪心中很是高兴。 “传令下去，今天接生的人统统有赏。” 边上的宫女和稳婆们都赶紧谢恩。 太极宫中的另一处大殿。 “娘娘，已经有消息了，淑妃刚刚诞下一位公主。” 一名宫女站在长孙琳面前，对她说道。 长孙琳心里松了口气，不是皇子就好，心中略有些激动，忍着不让宫女们看出来。 “你派人前去淑妃那贺喜吧。” “喏。” 等到宫女走后，长孙琳怜爱的看着一旁床榻上的两个孩子，心中暗自想到。 “道奴，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太子，继承大统的！” 虽然从李恪的态度来看，他确实是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可要是袭人现在真的生个儿子，终归是长孙琳的孩子的一个祸患。 毕竟李恪对袭人的疼爱，朝中人尽皆知，万一什么时候李恪动了废长立幼，废嫡立庶的心思，长孙琳也没什么好办法。 甚至长孙琳有些自私的想到，若是李恪能只有李潼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 这边李恪也没有因为新添了一个女儿就大肆举办宴席，说到底是妃子添了女儿，和之前长孙琳这个皇后诞下嫡子不一样，不适合大肆操办。 忙过这么一阵，李恪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长子李潼身上。 “唔，来，让父皇给你抛高高。” 李潼虽然才半岁多点，不会说话，但心中的爱憎已经能慢慢有所表达了，只要李恪一来，李潼就伸着手要李恪抱。 因为李恪每次来都很喜欢把孩子轻轻往上一抛，再接住，这是其他人怎么都不敢的。 也正因为这点，杨太后多次斥责他，最后剥夺了李恪自己看孩子的权力，李恪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和李潼做这样的小游戏。 李潼咿呀咿呀的笑着，一旁的长孙琳急的要出一身汗，总算等到两人玩累了，也没出什么意外。 长孙琳一把抢过李恪手中的孩子，别过头给孩子喂奶，理都不理李恪。 李恪讪讪一笑，强自说道。 “你看咱们的孩子不是挺开心的吗？” 长孙琳满眼泪花的说道。 “这么小的孩子，能像你这样来回往空中抛吗！万一出了事呢！” 李恪总算是不言语了，他也知道这事他做的有些出格了，这到底不是后世，而且他的身份也不一般。 若是老是这样逗弄孩子，万一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大唐可没办法把他们救回来。 “唉，我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带孩子了。” 李恪又是发誓，又是扮鬼脸的逗弄，总算让长孙琳破涕为笑。 长孙琳看着李恪说道。 “陛下，您也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还有小孩心性，这样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你呢。” 李恪有些不屑的说道。 “他们敢吗？汉高祖拿着儒生的头冠当尿壶，也没见底下的臣子们有什么意见！” “他是他，你是你，能一样吗？” 长孙琳有些好笑的看着犹自犟嘴的李恪，觉得这样的李恪可比之前在吐谷浑时那样深沉的来的可爱的多。 大概这也是因为大事已定，又有了孩子，不自觉暴露出来的吧？ 想想也是，李恪现在也不到20，按照大唐的律法还没能加冠成人呢。 第150章:祸事 就在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的时候，一名太监脸色煞白的小跑着走了进来。 李恪皱了皱眉头。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模样，没一点静气！” 听了李恪的斥责，下面的太监更害怕了，颤抖着说道。 “陛下，梁王李愔在长安城中闹事，失手打死了两名官员。” 李恪的脸色变了，有些难堪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名太监不敢有所隐瞒，把这件事和李恪说了。 原来李愔自觉自己的哥哥李恪成了皇帝，他也就威风起来了，可是他本来就没什么才能，整日只知道饮酒作乐。 这段时间天天往平康坊中跑，这次因为喝醉酒和朝中的两个小官，争风吃醋，一下子让手下的奴仆把人打死了。 李恪气的胸膛像个风箱一样，直喘气。 一边的长孙琳担心的看着他，轻声安慰到。 “陛下……” 李恪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对长孙琳说道。 “朕没事，不过今日就先到这吧，朕这就去召见臣子们，商量下该怎么做。” 李恪现在心中恨不得把李愔这个混账给杀了，之前就知道他是个废物，而且还在李世民面前献过谗言，这些事李恪都没和他多做计较。 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有杨太后在呢，李恪也希望表现出一副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给天下人看。 可万万没想到，李愔竟比他想象中的格外不堪！ 封建社会里，地方上大都是依靠宗族治理的，这一点就算李恪想要改变，也是很难的，最多把大宗打散，就像是现在河北道做的那样。 宗族势力固然有他的坏处，比如皇权不下县，地方豪强做大等等，但也有自己的优势所在。 比方说降低朝廷的行政成本，真要让朝廷铺设几十万名小吏深入乡间，单单是这笔支出就能让朝廷头大。 而且小吏的道德水平，也不能指望，说不定他们治理下，会使得乡间更乱了。 另外则是宗族可以稳定社会秩序，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法，来让地方少些动乱。 有些穷乡僻壤的地方，甚至不是穷乡僻壤，就像河北道这些地方，他们各地乡镇里，朝廷的法令还没有宗族的族规好使。 毕竟百姓们大都目不识丁，大字不识几个，朝廷和皇帝又远在天边，这些百姓这辈子都不一定出过村子，当然只认族中的族老。 就算李恪想要把这股顽固的势力从大唐的疆域上面清除也绝对不能是现在，必须要徐徐图之。 目前还需要李恪做一些能够迎合宗族势力的理念的事呢。 不管是哪个宗族，也不管他们实际上怎么做的，但族规里第一点必然会是要求族人们团结和睦，相互爱护。 李恪身为皇帝，是天下之长，是要作出表率的！ 虽然大唐自开国到现在的几任皇帝在这点上做的都不怎么样，但是样子总归是要装出来。 所以他还有些不好对李愔下手，传出去之后，那他就要背上弑杀亲弟弟的罪名，天下人可不会管李愔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只会牢牢记住李恪杀了李愔。 这也算是自汉朝至今，留下来的一个老传统了，想想汉朝历史上，那么多皇帝想要杀一名宗室，都难之又难。 不得不拿出郑伯克段于鄢的把戏，非带要是大臣们拿出宗室的各种罪行，最后才挥泪斩杀。 这就是为了给百姓们一个借口，原来天子要杀的这名宗室坏的流脓啊，看来不杀确实不行了。 至于现在的李愔，李恪还真的不太好处理，好在还有李世民在，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当爹的。 李恪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要借着李世民的名义，好好惩处一番李愔，最次也要把他打发的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 等他到了地方上，李愔绝对不会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的，到那时，直接查清他的罪行，一刀砍了！ 李恪还没等来臣子，李世民就匆匆赶来了。 两人一对视，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李世民愤愤的骂道。 “老子怎么就生出来这么多孽种！正事不干，天天胡作非为！” 李恪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反过来安慰李世民道。 “天家富贵，总是会有些皇子们纵情犬马，这是避免不了的。” 李世民消沉的叹了口气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贬官，发配江州，着权万纪充为长史，严加管教！” “权万纪？此人我倒是略有耳闻，为人正直，应该可堪一用。那就都依你吧！” 父子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处置李愔的办法，等到大臣们来了之后，直接把消息一公布，这些人也没有反对的。 随后李恪就着人把李愔拉到殿里，一看到李愔的模样，李恪心中就极为嫌弃。 本来他离开长安前，杨妃管教的比较严，李愔这小子看起来还算丰神俊朗的，可现在一看，眼窝深陷，眼圈发黑，整个人都变得消瘦看来很多，尖嘴猴腮的。 这哪像是一名大唐的皇子，说他是后世的瘾君子恐怕都有人信。 这年头，大家又很少晚睡，除了公务繁忙，那就只可能是在那纵情声色，天天泡到女人堆里了。 可是李愔绝对没有什么公务要忙得，那就只能是天天在那和女妖精打架了。 这才过了多久？ 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是李恪为了皇位的稳定，连番让长孙琳和袭人怀上孩子，也没有日夜征伐，反而颇为注意养生。 等到两人都怀孕的时候，李恪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多去纳妃，或者沉迷女色，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小，身子骨发育不完全，纵然有系统之助，有了霸王之勇，但也是小心翼翼，不希望自己未来英年早逝。 李世民也是铁青着脸，李愔现在回他的话，都反应不过来，迷迷糊糊的，这还是出了这样的大事，酒气都还没散完呢！ 可见这小子到底喝了多少酒！ 这段时间，李恪忙于政事，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权力，也只顾着每天和长孙太后恩恩爱爱，没怎么管这些皇子们的事，可也不用堕落的这么快啊！ 第151章:杨太后的焦躁 李世民冷着脸骂道。 “你这个杀才！你兄长登上皇位为了避嫌，把你们这些皇子全部打发出去才几天，就变成这般模样，神色萎靡不振，你的精神呢！” “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你说你以后还能干吗？指望你为我大唐皇族开枝散叶吗？” 李愔迷迷瞪瞪的说道。 “好呀好呀！说不定以后我的后裔里也会出一个光武帝或者昭烈帝呢。” 李世民一听这话，眉头直跳，气的须发皆张，操起一旁的凳子就往李愔身上打。 这家伙说的什么话呢！ 大唐这才立国多久，李愔这个当皇子的就开始诅咒大唐亡国，还要指望他的后裔复国？ 李世民的动作虽然粗暴，但也很有分寸，没有真的把李愔一凳子摔死，李恪硬着心肠说道。 “我替你找根棍子来，好好地抽他一顿。” 随后，李恪就走出大殿，随手从一旁的树上折了一根颇为粗壮的树枝，回到殿内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也不客气，接过树枝，吩咐一边的侍卫们，把李愔按在地上，一棍子一棍子的抽李愔的屁股。 很快，李愔的身上就变得血淋淋的，李愔也真正清醒了过来，看着还在打他的李世民，和站在一旁狠心看着的李恪，他终于慌了。 “母后，我要见母后！你们都欺负我！” 李愔不提杨太后还好，提到杨太后，李恪心中更恨了，当初杨太后和他一起去吐谷浑，一路上都很担心李愔在宫中的情况。 可李愔倒好，二话不说跑到李世民面前告瞎状，在那煽风点火，这还是杨太后的亲儿子吗？ 李世民怕是也想到了这点，抽打李愔的力道反而变大了几分，李愔真的害怕了，嚷嚷着我错了，我错了，希望李世民能放他一马。 杨妃正在袭人那照看这个小孩子，长孙琳的两个孩子，怎么说都半岁了，不需要她一直在边上照看，但是袭人的这个孩子才刚出生，离不得人。 杨太后也不放心让宫女们照顾，所以时不时的来盯着。 就在看顾孩子的时候，外面匆匆跑进来一名太监，跪在地上说道。 “娘娘，梁王身边的太监赶来求救，说是梁王出事了。” 杨太后一听就急了，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只有这两个亲儿子，眼看李恪成才了，当了皇帝，她更希望李愔也能成为宗室的参天大树。 杨太后把手里的孙女递给一边的宫女，赶紧说道。 “快叫进来。” 没一会，一名哭哭啼啼的太监就走了进来，刚一见面就跪在地上，使劲的给杨太后磕头。 “娘娘，求您救救我家殿下吧！殿下现在快被太上皇打死了！” 杨太后有些心惊，这是出了什么事？ 倒是一旁的太监呵斥道。 “没看到小公主和淑妃还在这呢，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要是惊了孩子杀了你都不为过！” 听到训斥，这名太监也是怕了，嘴上不停的认错，但声音确实是放低了下来。 杨太后心急火燎的说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太上皇为什么要打你家梁王？天子又在哪？” 这名太监表情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的说道。 “梁王殿下在平康坊和人争风吃醋，手下的家仆失手打死了两名官员，因此被太上皇惩处，圣人、圣人就在一边看着……” “但不管怎么说，梁王殿下现在真的被打的太狠了，我之前从那过来，眼看我家梁王就快被打死了，求求娘娘了！” 杨太后心中大惊，怎么会打死官员？李愔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眼看事情紧急，杨太后也顾不得细问那么多了，匆匆喊上几名宫女，由这位小太监领着到召见梁王的地方。 杨太后心中感觉极为不妙，连李恪都在场，却对李世民暴打李愔的事情视而不见，可见这次李愔是真的闯大祸了。 可不管怎么说，李愔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着也要救他一命，就像之前救李恪一样。 从淑妃袭人的宫殿，到前面李恪他们所在的宫殿还有一段距离，杨太后走了一段，实在捺不住性子，索性把衣裙稍微提了提，小跑着往那赶。 好不容易跑到了，杨太后也有些气喘，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们也是一样，想来他们在宫中也从来没这般跑过吧？ 可到了殿门，却被几名侍卫拦了下来，这几名侍卫是李恪的亲卫，早就看到杨太后了，他们也知道杨太后在李恪心中的分量。 可是李恪之前也有命令，这…… 几人上前一步，很是为难的说道。 “太后止步，之前陛下下令，非他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杨太后哪顾得上这么多，单单站在这就能听到殿内传来的喝骂声和一阵阵惨叫和求饶声。 这一切都让杨太后感到心惊肉跳，李世民这混账东西是要把她的儿子打死吗！ 杨太后嘴唇发白，呵斥道。 “快些让开，我是圣人的母亲，难道还不能进去见他一面吗？” 把守殿门的几名侍卫脸色更为郁闷了，他们夹在圣人和太后之间，最是难做，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若是太后真的决意强闯进去，他们又怎么敢拦呢。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杨太后也看出来他们的纠结，挥挥手让身后的太监们冲上来，抱住侍卫们的腿。 这几个侍卫倒也机警，顺势就让开了殿门，嘴上还嚷嚷着。 “太后你不能进去啊！” 做出一副忠心耿耿，却被太后带人赶走的景象，真是让人敬佩他们的演技。 一群太监罢了，能有什么力气困着这几名跟着李恪南征北战的侍卫？ 一切都只是做戏罢了，他们也担心真的把杨太后拦下来了，未来梁王出事，会被太后迁怒。 杨太后看的有些愣神，这些侍卫可真有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杨太后只留下了一句。 “今天你们在这的人统统有赏。” 没等他们欢呼，杨太后就提着裙裾赶进了大殿，进了殿内，就发现刚才还在外面能听到的李愔的哭声居然没了！ 杨太后心中吓了一跳，不会是愔儿真的被李世民打死了吧？李恪这孩子到底在干嘛！难道就看着李世民打他的弟弟吗！ 杨太后加快脚步，匆匆赶到屋里，刚一入眼就发现一抹刺眼的鲜红，杨太后的心都提了起来，娇喊道。 “你们快住手！” 第152章:惨兮兮的李愔 李世民听到杨太后的喊声，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棍棒，冷哼了一声。 趴在地上挨揍的李愔只有发出来呻吟的力气了，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杨太后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忍不住上去轻轻推了一把李世民。 “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儿子，怎么能打成这样呢？” 李世民嘴里喘着粗气，猛然让他这么打人，还打这么久，他也有些累着了。 趴在地上的李愔听到了杨太后的声音，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不顾自己的虚弱，就开始哭嚎起来。 “母后，快救我，父皇快要把我打死了，呜呜……” 杨太后看着李愔身下那一滩鲜血，脸色苍白，怒视着在一旁看戏的李恪，焦急的说道。 “你还不快点把你弟弟扶起来！” 李恪撇了撇嘴，他现在着实看不顺眼李愔，不过杨太后说了，他就凑到李愔的身前蹲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没事，来，哥哥扶你起来，好不好？” 李愔像是被马蜂扎了一下，身体一颤，抽泣道。 “陛下，我不疼，不疼。” 杨太后看到现在李恪还在吓唬李愔，气的一把拉开李恪，亲自凑到李愔面前，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李愔的屁股和大腿，这些被打的鲜血淋淋的地方。 在摸索的时候，李愔时不时发出一阵哀嚎，让杨太后听着揪心极了。 不过检查完了，杨太后的心里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李世民这次下手确实不轻，但没有丢了分寸。 杨太后有些经验，李愔身上的伤没有伤到骨头，全是皮肉伤，恐怕在床上趴一两个月也就好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一旁的李世民还是怒气冲冲的说道。 “慈母多败儿，你快让开，我今天非打死他这个兔崽子！” 言罢李世民再次高举起那根树枝，杨太后赶紧过去阻拦。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树枝看起来粗壮，上面还有不少木刺，李愔屁股上流的血，恐怕不是真的打出来的，而是被木刺刮到了。 虽然看出来了这点，但杨太后还是死死的拦住李世民。 “我看您也教训的差不多的，愔儿毕竟还是个孩子，总是要以批评为主的。” “孩子？他现在也算个孩子吗？我呸！” 李恪倒是在一边开口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这事暂且先等等，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我的那群弟弟们了，既然打都打了，那自然要让其他人也能吸取这次教训。” “这话不假，杀一儆百，就是此理！” 正在这时，之前被李恪派人通知赶来的李泰、李佑等人都已经走到了这处大殿。 所有人刚进了殿内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的，太上皇李世民高举木棍，面色狰狞的要往李愔身上打，趴着的李愔身上满是鲜血，李恪和杨太后正在一旁劝阻。 这实在太刺激了，特别是对那些还小的皇子们，他们一下子脸色就苍白了起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呢。 李佑是最害怕的那个，他平日里也喜欢胡作非为，没少挨李世民训斥，可像李愔这次被打的这么凄惨，还从来没有过。 李佑迫切的想知道李愔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李世民这么抽打，他一定要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看到自己的孩子们都过来了，李世民转头看向这些先进来的皇子，虎目一扫，眼中的煞气让他们浑身一抖。 呼啦啦的，这群皇子们纷纷跪下来高呼。 “见过父皇！” 李世民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目光又紧紧的盯了眼李佑，李佑只觉头皮一紧，总不会自己也要这么倒霉吗？ 好在，李世民没有盯他盯太久，随手把手中带血的木棍一丢，李世民站在那跟这些儿子们说道。 “因为恪儿登基，你们再在皇宫很不方便，所以都被放出宫了。而且宫中规矩较多，朕当初也不愿再多约束你们。 可是呢？你们出去之后都干了什么？都把头给朕抬起来！” 李泰他们不敢怠慢，忐忑的把头抬起来了，李世民细细的看过他们的脸庞，脸上挂着冷笑。 “好啊，瞧瞧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在外面还过得真的够潇洒的哈？李佑，你的黑眼圈怎么来的？眼神萎靡，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李泰，你呢？你别告诉朕，你是熬夜编书熬出来的黑眼圈！” “哼哼，好的不学，学坏的！” “特别是李愔，长能耐了啊，到平康坊喝花酒，和人争风吃醋，打死官员？你的皇家风仪呢？” 这下子李泰和李佑都是汗水淋淋的，他们这段时间也确实没做啥好事，特别是李泰，骤然发现自己没有机会成为大唐的皇帝后，心中的失落完全淹没了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沉迷于酒色，希望能麻痹自己，特别是李泰很恐惧，担心有一天李恪把朝政完全掌握在手后，会悄悄动手杀了他。 虽然李恪不一定会这样做，但李泰就是怕。 地上趴着的李愔忍着疼，泣声道。 “孩儿知错了，还请父皇放过我吧。” 李世民冷冷一笑，发了狠说道。 “朕不会饶了你，朕要夺你王号，发配你到江南一带！” 李愔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眼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就是失手打死了几名小官吗？那也是他们该死啊！ 李愔本来还想反对李世民的说法，但看到一边冷漠的盯着他的李恪，硬生生把自己的反对意见全憋回肚子里了。 就是自己的皇帝哥哥也不待见自己，他们两人一商量好，哪还有自己反对的空间？ 杨太后也听出来了些东西，李愔居然还打死了官员，这已经不能算是小事了。 官员和皇帝之间，是有一定的等级关系，但皇帝也肯定要给官员一些尊重，何况李愔只不过是个皇子而已。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恪，为了安抚天底下的官员，肯定要狠狠地惩治李愔，做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可以说，李愔的这顿打是绝对跑不了的。 第153章:东北攻略 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长孙太后也领着太医来了。 长孙太后吩咐着身边的太医给趴在地上的李愔诊治，一边又开始劝慰起李世民，好说歹说算是把人劝下来了。 不过那些皇子们可能还没看出来，她们这两个太后，都琢磨出来味了，这李恪是在和李世民演戏呢。 具体他们两个有几分真怒，还真不好说。 太医细心的看完李愔身上的伤，就和杨太后、长孙太后说道。 “梁王殿下的伤没有大碍，都是些皮肉伤，好生休养月余就好了。” 杨太后松了口气，李恪并着李世民又把这些皇子们全部赶了出去，私底下聊了点事情，统一立场，要学着汉朝把这些皇子们全部赶出长安。 放在长安城中，老是惹事，不是个办法，特别是李泰和李佑这些已经年长了的皇子们，留在京中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就这么低调的过去了，大臣们虽然不一定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打死官员的李愔被揍了，并且流放江南之地，这已经让大家很满意了。 李恪则是又接到一封来自楼船衙门的奏折，不出意外，仍然是长孙冲递上来的。 自今年三月起，李恪已经收到好几封长孙冲递上来的奏折了。 折子上的意思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缺人。 整个东北各州，实在太缺人了，算上前段时间报名参加移民屯垦的，还有从河北道运输过去的之前世家大族们的奴仆，楼船衙门也就往东北运输了区区二十多万人。 更多的人，都不太愿意往东北跑，毕竟人离乡贱，纵然是政策再好，人们也更愿意在原籍待着。 许多人是宁愿在家乡当佃户，也不肯到东北成为一名自耕农，这让李恪也很头疼，苦恼啊。 东北地区，现在在李恪看来仍然是相当不稳定的，那地方的杂胡实在太多了，就是有了这批移民过去的汉人，和当地已经有些汉化的异族，总共也不过百来万人。 地广人稀啊！ 而且北边还有更多的异族，这些人要是有机会能抢一把大唐，是绝对不会介意的。 唯一能让东北地区的几个都督府和河北道北部稳定下来的，就只有汉人数量了，汉人和当地异族人的比例达到三比一，这才能算是真正的大唐领土。 但现在是百姓不愿意往那边去，李恪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忽然，李恪脑中灵光一闪，大和尚啊！ 现在正好在整顿佛寺，这群吃的油光发亮的大和尚们，整天不做正事，这次把他们里面犯了小错的，全部迁往东北地区，这就好了。 算下来应该能有十几万，李恪也不怕他们到了东北闹事，真到了东北，这些和尚们也就只能依靠大唐的组织了。 要是想撇开大唐，独自生活，最好的下场就是沦为异族的奴隶，想来他们心中会有一杆秤的！ 这般想着，李恪笔下也不再犹豫，下达了这么一条对和尚们极不友好的命令，可谁让他们有钱呢？ 有钱还不说，还听了士族们的蛊惑，站出来对抗朝廷，有一就会有二，那李恪当然要拿着这个名头把他们赶尽杀绝了。 …… 营州。 去年惨烈的攻城战，还在营州城的城头上留有痕迹，但整座城池已经散发着昂扬向上的精神了。 高句丽的大军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唐的楼船水师，这段时间，楼船水师经常沿着白狼水，向上来到营州城外卖鱼干。 这些鱼干上面都裹了一层厚厚的盐，这可是肉和盐啊！ 结果一斤鱼干只不过要二十文钱，都快赶上粮价了，这么低廉的肉价，自然是不买白不买，很多营州城的百姓就专门攒着钱，等到水师的船来了，再买他们的东西。 营州的百姓们很高兴，水师衙门的人也很高兴，他们捕鱼近乎零成本，那些大网，虽然制作不易，但捞了几次鱼之后，成本钱已经赚回来了。 而现在捞的鱼那就是净赚，长孙冲还专门找上了负责晒盐的张居正，两人联手炮制出八两鱼肉，二两盐的‘咸鱼干’。 这也算是给张居正手上的盐多一个销路。 这次他们齐齐聚在营州城，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长孙冲的楼船越是打捞渔获，就越感到缺乏人手。 一网能捞到的鱼太多了，单单靠水师的官兵们是处理不过来的，就是河北道的一些渔民也不行，何况他们还被管制的挺严的。 一来二去的，长孙冲就盯上了在营州城的一些杂胡，这些人虽然技术很糙，但胜在人多，可以帮着快速处理捕捞的渔获。 何况这么多杂胡放在营州城那就是个祸害，不若直接由他们楼船衙门迁移到秦皇岛一带，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在营州城的苏定方当然很是心动，之前高句丽入侵大唐，就少不了这些杂胡的帮忙，她心中对这群人也是相当警惕的。 觥筹交错间，两人就敲定了这件事，至于那些杂胡们本身的意见，这一点也不重要。 苏定方还主动提议，可以带着手底下的杂胡，趁着天气凉爽，到更北边，帮长孙冲抓一批杂胡们，充当劳动力。 这让长孙冲更为惊喜了，不过他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的问道。 “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太麻烦将军了？” 苏定方豪爽的灌了一口酒，说道。 “这一点也不麻烦，本来我就有再度清扫北边的意思，特别是屯垦军到了饶乐都督府后，手里兵力充足了，早就想找那些北边的蛮夷们报仇了。” “这不过是顺带把那些俘虏交给你处理就是了，反正你还要给我们一笔钱呢。” 长孙冲笑容满面，和苏定方干了一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半个月后，苏定方的手下就外出了十几趟，每次少的抓来几十人，多则能抓上百人，都是直接交给楼船水师。 有了他们的动作，本来只是老老实实屯垦的屯垦军团，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些军团里的老兵，也都是很有能耐的人，在他们看来，去抓点杂胡，那不跟玩一样？ 也正好让训练了一段时间的民兵们跟着见见血，不然怎么都成不了精兵。 一来二去的，靠近饶乐都督府的杂胡们就倒了血霉，一整个夏天和秋天，本来正应该是把牛羊养的膘肥体壮的时候。 却统统被汉人们反向‘打草谷’，给抢跑了，连人口都被夺走了不少，在草原上，没了牲畜，没了人口，一个部落也就没了。 只能去依靠那些强大的部落，并向他们哭诉自己等人的遭遇，希望他们能帮自己报仇。 可是这些大部族没一个是傻子，去年西突厥被打败，高句丽如今失败，还有至今仍在草原上扫荡的一些唐人军马。 这都说明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个唐国是惹不起的，要么躲远点，要么早点投降。 第154章:向北 延津州城中弛聘出一队骑兵。 这些骑兵们身边带着猎犬，肩上还站着几只杂胡训练出来的苍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用来捕猎的队伍。 队伍里汉胡混杂，倒是显出几分民族融合的大好气象来。 延津州附近人烟稀少，倒是野兽很多，除了老虎就是黑熊，老虎惹不起，但是黑熊是可以猎杀的。 已经在延津州驻扎过一两年的士卒们，最喜欢吃的就是熊肉了，特别是今年春天，来了这么多移民。 营州城能收到水师送过来的咸鱼，延津州可不能，离河港远了点，又和高句丽挨得比较近。 一般水师的人都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朝廷把高句丽灭了就好了。 为了补充食物，延津州的军官们不得不让手下的士卒们，整日外出，试图捕猎。 而且这地方捕猎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去年夏天的时候，延津州的士卒们就捕杀了几百头黑熊。 肉干经过暴晒，成了过冬的冬粮，黑熊的毛皮经过硝制也是冬天保暖的上佳物品，多余的还能卖给来这的商人们，一张皮子能换不少钱呢。 夏秋之际，黑熊们长得又大又肥，正是吃熊掌的好时节。 除了熊掌，其他部位的肉加起来，也够他们这些小卒们吃上好几天了。 一旁的一些杂胡们心中想的就复杂得多，对于这些汉人，他们有感激，更有畏惧。 毕竟是这群人抢走了他们的地盘，还在这上面筑城，可是也是他们带着自己部族的人，捕获了以前想象不到的食物，还修建了房屋，让部族的人在冬天没有多少冻死的。 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喜事了。 “队率，咱这要走快点，不然恐怕没办法完成校尉交给咱们的任务啊。” 骑兵中一名什长在这唠叨着。 “接下来恐怕还要有不少移民往咱们都督府跑，要是没有足够的好地给他们耕种，那不就完蛋了。 这趁着天气好，刚好再往北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野人，把他们拉来，修建房屋，做好准备。” 这名队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北方，却有些担心。 “可咱们边上就是高句丽，要是移民来了，隔天就被这些高句丽人抢走，也不是回事啊！” 这队率就是之前被高句丽人入侵，祸害的离了家乡的那名小郎君，名叫张英。 听了他的话，之前说话的什长咧了咧嘴，笑着说。 “这事咱考虑那么多干嘛，这不是有将军他们考虑的，咱只要做好他们，安排下来的活就行了。” 张英稍微感慨了一下，也就不说什么了，拉着缰绳往北赶去。 其实所谓探索边疆，这个活之前延津州的士卒们也有干过，不过当时主要是往西去，延津州西边是有不少零散的胡人的。 东边又是高句丽，甚至说这就是直面高句丽的一座城池，之前高句丽入侵，延津州城就破了一次，是营州之战胜利后，唐军再次夺下来的。 往北的探索，一直都没有，不过这次不探索不行了。 将那么多移民和屯垦兵团放到延津州，那就会是高句丽人眼皮子底下的一块肥肉，只能往西、或者往北放。 西边已经探明，只剩下北边。 可是实际上北边天气寒冷，只听归附的胡人们提起过，北方好像有室韦、奚人这些大的部族。 但是那边更冷，就是这些部族的，也只是夏天在这呆一段，冬天就不见踪迹了。 但张英心里还是很有自信的，这样的天气虽说胡人们受不了，但那是因为他们不会建防寒保暖的屋子，更没有能够保暖御寒的衣物。 听说这都是如今的天子特意下诏，优先供给给东北、河北地区的百姓的，实在是一名仁德的天子啊。 这段时间从关中也来了不少移民，这些人都是天子脚下的百姓，有一些傲气，来了之后，倒是惹出了不少麻烦。 但是延津州的老卒还是很喜欢他们的，这些人都是家中次子，关中地区又是大唐士卒的主要征发地，这些人大都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 这也就意味着，延津州这的士卒变多了，面对邻居高句丽他们的压力也就轻了几分。 另外，这些关中子弟们还带来了不少关中流行的娱乐活动，比如说斗鸡、蹴鞠等。 这些新花样，是以往的延津州百姓们没有看到的，但是同样是大唐的百姓，对这些活动也是有一种天然的热爱。 没多久，整个延津州的百姓们都学会了，踢蹴鞠，斗鸡等等，时不时的还亲自下场，抓捕野鸡，试图改造成斗鸡。 不过他们这一来，也确实改变了延津州本来比较淳朴的风气，之前张英来的时候，延津州还是披麻戴孝，风气也很淳朴，等到这群人来了之后。 连附近的胡人都开始跟着学会赌博了，真的是世风日下啊。 也是因为这点，校尉提到要把这群人编进延津州的军队中时，张英总有些抗拒，他觉得这些人可能能打仗，但和他实在是相性不合。 为了躲避校尉给他手底下安排这群关中的良家子，张英宁愿接上这么一个探索北方，顺带猎熊的任务。 “我看咱们这次要不就走远些，顺着辽水往上走，走到你们说的黑水？” “到了那边，再慢慢回程，那时候估计整个夏天也就过去了。” 张英身边的士卒们大多也都是河北道的人，素来瞧不上那些关中子弟，觉得当初要不是皇室是从关陇起家的，朝堂上怎么着也应该多是他们河北道的人。 因而听到张英的建议，都觉得不错，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手下多出来几个关中人，在那碍眼。 “都听队率的。” 大家纷纷说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张英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诸君，咱们这就出发！” 一个月后。 张英等人已经赶到了黑水流域，这一路上他们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夏天这边有这么多沼泽，好几次队中的士卒都差点被淹了。 好在张英反应快，齐心协力，把他们救了上来。 现在他们这一队人，可再也不敢小瞧附近的地理了。 别看这附近一片花团锦簇，鸟语花香，风景挺好，可谁知道哪个暗处就是一片杀机呢？ 第155章:黄金!黄金 “这都什么鬼地方！”张英的脸上灰扑扑的，骂骂咧咧的说道。 要不是路上遇到了几个小部族，在他们那换了张简单的路线图，张英都怀疑自己等人能不能走到这个地方。 这一个月来，张英带着自己的手下，翻山越岭，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走到黑水河流域，又接着往上走，这才走到了一处河谷，可是这里明显不会是黑水河的入海口一带所在，只能说自己等人还是在黑水的上游。 可是张英看了看脚下的土地，一片烂泥，还有些地方是沼泽，这种地方显然是不能用来耕种的。 往前走了几步，入眼的地方没有几块平整的好地，这可还是在河谷。 这样的土地恐怕是不适合耕种的，想到这张英有些意兴索然。 “唉，本来还以为能立点小功劳的。” 张英算了算自己等人手中的干粮，明显不可能支持接着往前走，走到黑水下游，所以转头对身后的士卒们说道。 “就地扎营，埋灶做饭，让弟兄们把熊肉干拿出来吃了，之后就转道回去，不再继续往前了。” 将士们一听，也都很开心的欢呼了起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真的不是人过的。 想他们这一路披荆斩棘，翻山走岭，经历了百般辛苦，连打仗都没这么辛苦过。 之前的时候，还能遇到些胡人的部落，尝试着和他们沟通，后面的七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还是夏天，要是秋冬的时候，这边岂不是更见不到人了？ 正因为这样，这支队伍的心气早就散了，若不是有张英一直再给他们打气，还是不是带着他们出去打猎，硝制毛皮，说回城后卖给商人挣点小钱，恐怕就要有士卒暴动了。 张英看着欢呼的士卒们微笑着，自己小声嘟囔道。 “倒也不算完全没有功劳。” 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地图，这是他们这段时间唯一的收获了。 正在他思索着这件事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 张英瞬间严肃了起来，这附近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也怕是自家的士卒陷进了沼泽。 “发生了何事？” 张英身边的什长回道。 “还不清楚，可能是去取水的士卒发生了意外。” 张英不敢怠慢，吩咐身边的几名什长跟着自己赶紧往河边走去，还没等他们走到。 就看到两名士卒连滚带爬的跑到他们面前，手中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队率，队……率。” “怎么回事？取个水而已，还能见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吗？” 张英有些不高兴，随后对身边的什长说道。 “若是无故大声喧哗，扰乱军心，杖责二十！” 一旁的什长有些心急，这两名取水的人，都是他的乡亲，虽然之前不认识，可这到了军中，到了延津州，那就是铁杆了。 若是就这么被杖责了，他脸上也不好看。 于是这名什长上前责骂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能在这见到你们爹娘了？鬼哭狼嚎的，成何体统？” 张英脸上挂着笑，别看这什长骂的狠，但是他也是讨了巧的，他现在骂骂，等会张英就不好再从重处置这两名士卒了。 护犊子的心情，昭然若揭。 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在琢磨着，怎么给他的手下脱罪了。 对这，张英也乐见其成，他之前是营州附近的，说起来也算是河北道北部的人，勉强算得上老乡。 手底下人团结这自然是件好事，唐军中的袍泽之情不就是这样吗？ 就是他张英，短短时间里就能成为队率，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不也是因为有同乡提携，要不然凭什么能这么快爬到其他士卒可能五年、十年都到不了的位置？ 按理说，这名什长都这么说了，这两名士卒应该顺着他的话，接个话茬，就坡下驴。 可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是一脸的惊慌，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什……长，什……”其中一个说半天，都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另一个更紧张，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在那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眼看自己说不出话来，这名士卒倒也有办法，索性把自己的手拿出来，缓缓地松开双手。 他手中抓着的不过是些沙子罢了。 可随着这些沙子往下流，随风飘扬的是些金灿灿的颜色，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神。 这是？ 张英顾不得那么多，大步向前，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从士卒手中流落的这些金色的物体。 “这是黄金！” 张英一锤定音。 另一边的那两名士卒仿佛是因为张英说出来了他们想说的东西，总算能说出话来了。 只见那名士卒满脸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什长，队率，咱们发财了！刚才那条河道里全都是金沙，恐怕上游还有。” 另一名士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放松了下来，嚷嚷着。 “是真的，我手里的也全是这些河沙，压根不用费心思淘金，只用弄好筛子可能就行了。” 说着，这名士卒也摊开自己的手，手中的河沙里，也是掺杂着不少亮眼的金色。 可能比起河沙，他们不过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可要是像这两名士卒说的，整条河都是这样，那这里的金子到底有多少呢？ 张英不由的严肃了起来，这可不是件小事。 “若是按照你们说的，这条河都是金沙，那咱们从上游来的一些河道是不是也有金沙？” “应……应该是有的。” 一旁的什长后悔不迭。 “哎呦，当初咋就没沿着河老老实实走呢，就只嫌弃河道两边沼泽太多！” 张英呼吸为之一滞，是啊，当初自己等人因为图省事，索性只是顺着河流的走向，走的边上比较平整的部分，真的没有仔细看过河道。 若不是这次到了河谷，想要看看河谷能不能耕种，恐怕自己等人走到天荒地老，都不一定能发现这河中的金子。 “黑水……哈哈哈，我看这条河以后不如叫金河吧！” 张英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说道。 刚才的动静，已经将张英手下的士卒们都吸引来了，现在大家的呼吸都很是粗重。 张英还能保持住一线清明，对着大家说道。 “诸位，跟着我到河边一趟。” 于是，众人放下手中其他的活计，留了三五个人在这看着东西，其他人纷纷跟着张英的脚步，一起走下山坡。 这处河谷也不小，就是从山坡上下来，还要走百多步，才能到河滩上。 河滩的风景很好看，河水清澈见底，边上有些不知名的小花，迎风开着。 第156章:金沙 张英却并不关注这些风景，只是快步走到河边，蹲下身子，一把捞起水中的河沙，随后将这些沙子洒在边上的河滩上。 张英的心脏不争气的又开始狂跳，他只不过是随手在河边抓了一把沙子，里面就也有十几粒细小的金沙。 看到这一幕，就是再不懂行的人，也知道他们来的那条路上，恐怕有座金山！ 金山可能开采不易，可是眼前这一条河流，它的淘金难度就不知道低了多少了！ 眼前这个河谷，本也不是黑水的干流，可也是最少绵延了数百公里的，单单这段河谷恐怕就有几十里。 若是这段河谷里都是金沙，那这将会是一座多么巨大的宝藏啊！ 张英是学过数算的，可就是往低了估计，这段河流里也能有数万斤金子，这样的数目足以让人为之疯狂了。 虽然大唐通行的货币是铜钱，可谁人不知道金银的宝贵？ 从先秦至今，这么多术士最喜欢吹嘘的，除了自己能炼长生不老药，不就是吹自己能点石成金吗？ 可是每次也只是见他们吹嘘的响亮，真的有什么实物没，大家也都看不到。 但是这样的说法流传这么广，还不是因为民间有这样的基础，大家谁不想‘点石成金’，一夜暴富？ 面对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能有多少人能不动心呢？ 反正张英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处地方瞒下来，最好是只有自己这队人知道。 可不过一瞬间，他又反应过来了，自己这些人真的能够保住这些黄金吗？ 为了数十金，都有人不介意取下族人的头颅，何况自己这队人都是非亲非故的，最多算是同乡。 张英一时间只觉头皮发麻，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整支队伍当场就要相互厮杀开来，哪还能回到延津州！ 张英深吸了一口气，拄着剑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同袍们说道。 “诸位也都看到了，河中的金沙是真的！这里面恐怕有数万斤金子！” 这些士卒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英，不停的吞咽唾沫，喉结不住地滑动。 本来只以为是有金子，可张英这么一说，数万斤的金子啊！ 他们这些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有这么多财富，甚至大部分人迄今为止，压根就没见过黄金。 突然，这么一大座金山就放在自己面前，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心动？ 张英神色有些紧张，但还是接着说道。 “但是……这不是我们能碰的东西，我们就是想拿，也不可能拿得走！” 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张英说完这句话，神色算是轻松了不少，虽然这个决定很难下，可一旦下了，张英只觉得浑身轻快。 边上几个经年老卒，像是也想明白了，神色骤然轻松了不少。 倒是有几个新兵蛋子，还有些犹豫，这么大一笔财富，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看到这情景，边上一位什长就骂道。 “你们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咱们这点人就是再捞能捞多少金子出来？捞完之后敢回到延津州花吗？你们也不怕被人灭了口！” “再说了，你们家中就没有父母子女了？难不成打算舍了他们亡命天涯？” 这番话瞬间让有些没想通的人清醒了过来。 可不是吗，若是不上报，就自己这点人，在这淘金淘到死又能淘多少？ 甚至说，就是自己等人有了黄金，难不成就在塞外做野人吗？ 一家老小放在延津州，等到朝廷知道了，会不会把他们全部斩首示众？ 这些都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延津州的校尉，也是没资格沾染这里的金矿的，唯一能开采这处金矿的，恐怕只有远在长安的天子了。 反正在这参加探险队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可以抛妻弃子，就为了这些黄金，流落天涯。 何况这等重罪，一旦被朝廷知道了，恐怕最低都是满门抄斩，大家都是刚在东北过上些松快日子的人，没谁愿意就这么把这辈子搭进去。 张英看到众人的神色有些低落，连忙安慰道。 “诸位勿忧，便是没有这些黄金，咱们此次也是立下了大功！朝廷肯定不会吝于赏赐，荣华富贵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确实是个事实。 毕竟是这么大一座金矿，上报朝廷，肯定会有不小的封赏，这些封赏恐怕还会比自己累死累活在这淘金来得多。 一边的一位士卒却迟疑着说道。 “队率，此等大事，咱们队中的那些杂胡要不要……” 说着，这名士卒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张英也有些犹豫，若是这几名杂胡真的泄露了消息，对他们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最后张英还是摇了摇头。 “这事咱不能做，但是务必要把他们看牢了，还要和他们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 随后张英对面前的士卒们解释道。 “若是今日我能以这个借口杀了他们，等到路上焉知我不能用这借口杀你们？更有甚者，回了延津州，校尉会不会这样杀了我们呢？” “一旦大家心中没了信任，恐怕……” 边上的什长眼中满是激赏，真是难得，要是换个人是队率，说不定这个时候队伍中已经开始厮杀了。 边上的士卒们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抖擞了精神，兴奋的说道。 “喏，都听队率吩咐！” 张英瞧了瞧大家，倒是自个儿笑了，说道。 “也不用这么严肃，咱们都找点能装河沙的袋子，一人身上装一袋，这也算是有个凭证。另外，想来校尉也不会介意咱们自己发点小财。” “但是！在回程的途中，甚至到了延津州，在没见到校尉的时候，也一定要把嘴闭紧，千万不能走露了风声！特别是这处河谷的位置，要不然，恐怕会有些不测之事。”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张英的话说的在理。 这么大一件功劳，焉知其他人不想吞为己有？ 若是事先知道了河谷的位置，在城中动手杀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的阴招，有些人肯定是不介意用一用的。 只有张英自己心中清楚，这么大一件事，恐怕就是见了校尉，也不一定能保证能落到自己等人头上。 这恐怕还要看自家校尉有没有良心了。 张英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赌上一赌了。 第157章:怦然心动 李恪斜躺在自己寝宫的床榻上，在这批阅朝廷的奏章。 虽然知道这样的姿势对身体不好，可是外面实在太热了，也就皇宫的室内要好一些，李恪也懒得出去跑到正殿批阅奏折。 让边上的太监们跑腿，把这些奏折搬过来就行了，全天待在有冰块制冷的寝宫它不香吗？ 刚刚半岁多点的那对双胞胎，在李恪的床上乱爬，里面的那名小公主更是活泼可爱，仿佛看中了李恪腰间挂着的天子印玺，张着自己的小手，试图把这只印玺抓下来。 可是她才半岁多，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拽的动这只印玺。 使了会力气，恐怕她也想明白了，这事她不可能做到。 于是转而将目光投到他老爹垂下来的发鬓上，爬到李恪的胸前，张手就想去抓李恪的头发。 李恪有些宠溺的笑着说。 “柔娘，别闹哦。” 李恪单手就按住了女儿的头，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张牙舞爪的在那挥舞着自己的小手。 李恪轻轻推了推她，将她推到靠墙的那侧，哄她道。 “去找你弟弟玩，你看他多乖。” 李潼是挺乖的，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趴在床里面抱着手指头在那啃，口水流了一床。 自从有了孩子，李恪就一直试图抽出时间，陪孩子们一起长大，可他的事情总是太多。 统治这么大一个帝国，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纵然是李恪有时也会感觉身心疲惫。 何况之前孩子们小的时候，长孙琳和杨太后她们压根不敢让李恪多和他们接触，李恪来回抛小李潼的事太吓人了。 大概李恪也是个女儿控，这三个孩子里，他最喜欢的还是两个女儿，特别是这个大女儿。 大女儿很活泼，虽然还小，但李恪已经能感觉出她的古灵精怪了，说不得未来又是一名豪奢的大唐公主。 不过李恪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高阳公主、安乐公主那样的‘人才’，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向她的姑姑学习。 不爱红装爱武装，也比四处养面首来的好得多吧？ 何况在李恪看来，儿子们是有可能要继承大唐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最少要让他们有一定的治政手段。 可女儿们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是哪个儿子上位，都不可能薄待她们，当然可以富着养。 李恪柔和的看着自家女儿爬到弟弟身上，一巴掌呼了上去，李潼先是呆愣了两秒，随后哇哇大哭。 李恪倒是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夸赞道。 “好柔娘，不愧是朕的女儿！” 边上的长孙琳看的都快气死了，一把从他身边把两个孩子抢了过去，愤愤的说道。 “大家，你也太宠着柔娘了，这般下去，恐怕要被你宠上天了，万一以后嫁不出去……” 李恪哼哼一声，霸气的说道。 “朕就不信了，要是柔娘看中哪家的公子，他难道还敢不愿意娶吗？” 随后李恪像是想到了历史上的唐朝公主们，赶紧打了个补丁说道。 “就是真的嫁不出去，难道我皇家还养不起一名不出嫁的公主吗？” 长孙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默默的哄李潼去了。 不过区区两刻钟，一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凑到李恪的身边，跪在地上说道。 “陛下，营州急报。” 李恪面容一肃，营州？难道高句丽又有什么异动？或者是北边的杂胡们不安生了？ 李恪接过奏折，拆开后简单的看了两眼，心就放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歉意的对长孙琳说道。 “孩子们就交给你了，前朝还有些事，我这就要去处理。” 长孙琳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体贴的说道。 “政事要紧，陛下去吧。” 李恪从床榻上爬起来，步履匆匆，对着一边的内侍吩咐道。 “去宣卢国公，宋国公进宫，让他们在两仪殿暂候。” 离了寝宫，李恪坐上天子撵车，不急不慌的往两仪殿赶去。 一路上李恪都在思考苏定方、长孙冲他们联手上的密折中说的事情。 “满是金沙的河流吗？” 李恪有些茫然，前世的时候他真的不怎么关注这块的信息，高句丽到底有没有金矿？ 猛然间，李恪想到了一部电视剧，当初还挺火的，说得好像就是百姓往关外移民淘金的事。 这么说来，高句丽那带是有黄金的？只是储量有多少，恐怕谁都不清楚了。 如今高句丽那块的金矿，可还是没有动过的，说不定能挖出来更多金子，想到这李恪就有些振奋。 金子，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如此一来，有整顿佛寺搜出的铜，还有这些金子，大唐暂时就不缺钱了，想要发动战争，能拿出来赏赐的东西也多了不少。 实际上，李恪不知道，在高句丽和远东一带，黄金的储量是极高的。 最为关键的是，在远东和高句丽的这些黄金，都是露天的砂金矿，开采极为便利。 就是以当下大唐的淘金方式，都能很轻松淘到黄金，耗费的人力物力比之原生矿要少了太多。 虽然不知道现在他们现在发现的是不是现代影视剧中提到的金矿，但只看奏折上的描述，那边的黄金储备不在少数。 以李恪的估计，要真的是电视剧中的金矿，恐怕年产数千斤黄金都跟玩一样，就是不是，应该也能达到这个体量。 关键是，这条河流有黄金，其他的河流呢？ 只要去闯的汉人多了，总是有人能够发现的，到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止是数千斤了，数万斤，乃至十几万斤都有可能。 相比于这些，其他的石见银矿算得了什么？他那还是矿山，需要大量的人力开矿呢！ 李恪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开始考虑起来，到底要不要把这笔钱划到自己的少府中去。 要是真的宣布这处金矿归天子所有，倒也简单，毕竟天下所有的矿产，理论上都是他这个天子的。 可是李恪也在考虑，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民间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跑到高句丽淘金呢？ 本来愿意主动移民去高句丽的人就少，要是前面没点东西吊着，接下来会去的人恐怕就更少了。 要是没了足够的汉人，就算李恪喊的再欢，那处金矿是自己的，也不可能能将它有效的利用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高句丽都不能再留了，有了这么一座大金矿，恐怕朝中大臣们发动战争的想法会比李恪更为坚决。 想想看，要是大唐在开采金矿的时候，高句丽人突然发动战争，那不等于大唐白做苦工，辛辛苦苦淘来的金沙，都要被高句丽人抢去了。 第158章:万世之基 黄金啊！ 李恪幽幽的叹了口气，古代的中国不是不愿意打仗，开阔疆土，而是很多时候，打下来的土地占领下来，算算成本不够划算。 就比如中国西南的云贵，很长一段时间只是羁縻统治，因为山太多了，种地又不划算，更有很多瘴气、毒虫，压根没人愿意去。 可若是云贵有如此大型的砂金矿，恐怕也早就被中原王朝一口吞了下来。 只要有利润，能发财，中国古代的王朝特别是汉唐这种王朝，是绝对不介意拿下一块飞地的，更不用说高句丽的大片土地，还是和大唐接壤的，只是苦寒了些。 历史上，西汉武帝时期，硬拼着拿下大宛，不就是为了它的汗血马？ 再看看历史上，未来的唐高宗时期，整个大唐的军队北至北海，西至咸海，现在离未来的高宗朝也没几年，李恪就不信他们现在就不想打仗。 甚至于，如果李恪放开对勋贵和世家的部分限制，允许他们去高句丽开拓，在知道高句丽有金矿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掀起一阵开发高句丽的热潮？ 有时候，单靠政策强行推动，是很不划算的，要是激起了民间的移民浪潮，怎么算都会更为划算。 说不定还会掀起一阵，堪比后世美帝西部大开发的浪潮，一名名骑马背刀的游侠，嘴里哼着小调，唱着诗词，意气风发的往高句丽跑。 那些已经沦为高门佃户的贫苦农民，在有了李恪配套的废奴法后，难道不想去高句丽博一个前程？ 更有隋末之后，还留在地方的部分“英雄豪杰”们，造过反，杀过人，现在在地方打家劫舍，成为地方的不稳定因素。 若是他们知道了高句丽的情况，会不会去高句丽，继续在刀口上舔血？ 区区气候算得了什么。 高句丽那地方，也不是不能种地，别的不说，辽河一带肯定是可以种地的，黑龙江到漠河地区，就不好说了，李恪也不太清楚。 但黑龙江的入海口，肯定能种地，还有边上的库页岛，而金矿也就是在黑龙江上游。 这样一来，若是在黑龙江下游建城，在库页岛上设立一个大唐的军港，恐怕当地很快就能繁荣起来了。 虽说现在大唐的在册人口不多，但那是因为很多人口被世家瞒下来了，可只要李恪一刀刀砍到世家身上，逼着他们放弃自己的田亩、人口。 大唐的在册人口就能瞬间多出一千多万，甚至更多。 这里面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愿意去高句丽闯一闯，那也有十多万了，足够撑起一座城市的繁荣了。 更不用说，还有李恪配套实施的屯垦政策，恐怕要不了几年，整个高句丽就会变成大唐的另一个河北。 另外，李恪还计划把那些赘婿统统打发到高句丽去，都穷的愿意去当赘婿了，到高句丽垦田，应该也能接受得了吧？ 再者说了，比起之前的秦汉，将赘婿赶去服役，划到‘鬼薪城旦’的行列，李恪把他们丢到高句丽已经很宽容了。 到了高句丽就给他们分田，一下子就算翻了身，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在李恪在位的这段时间，能在高句丽移民定居百万以上的汉人，那高句丽就足够被牢牢的占据下来了。 只是高句丽毕竟苦寒，就算是有着李恪打压士族，将河北的很多佃户送去了高句丽，可整个大唐的民间，愿意主动去高句丽的人还是少。 除了一部分关中的贫苦百姓，还有的就是一批经年老卒了，这和李恪的预期相差太大了。 李恪也不敢把这个事拖太久，真的等到几十年、上百年，说不定高句丽的胡人就又乱起来了。 大唐不比秦汉，那时候各地的胡人相对都少很多，能有空闲一点点把土地占下来。 如今的大唐，北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大小的胡人部族，单靠军事，已经很难完全消灭了，必须辅以文化、政治手段，化胡为汉。 “不对，还需要加强高句丽和中原的联系，只有双方的经济往来多了，那块地方离心力才会慢慢降低。” 李恪沉思着。 同时，李恪也很庆幸，这还是唐初，黄河还算是老实，很少决口，整个河北道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 否则，想要支撑朝廷开发高句丽的策略，都很难。 关中的粮食本就不够用，更不可能将关中的粮食不远千里，送到高句丽。 高句丽想要发展起来，只能让身后的河北充当后勤基地。 一想到这，李恪觉得，迁都的事必须纳上日程了，长安实在不适合作为未来大唐的中心了。 它离高句丽太远，更重要的是，关中的人口太多，可关中之地，经过常年累月的开发，地力已经不够了，压根没法成为一国之都。 若是单纯的把长安当作针对西域和中亚的前进基地还可以。 就算通过大运河，往长安运粮，也没有运往洛阳来的划算，三门峡这道坎，在封建社会是跨不过去的。 将河南道当做大唐新的关中，以河南之地，凌驾大唐各州才算稳妥。 如此一来，纵使后世子孙再不孝，应当也不至于把纳入疆土的高句丽、西域丢了吧？ 想想高宗朝，疆域扩大那么多，才多少年，疆域就一点点又丢失了，还是统治的不到位。 既然换成李恪，他自认为配合着水泥这些手段，只要修路，定然能将打下来的疆域完全纳入大唐的统治，留给子孙后代万世之基！ 只要大唐能够占据高句丽、远东、以及现在的高句丽，可以说大唐的高句丽部就算安生了，很难再出现什么叛乱。 西南藏区的吐蕃，只要设城把他死死的限制在高原上，其实对大唐的威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李恪唯一怕的就是吐蕃四面出击，在大唐的土地上抢掠，以战养战，只要让他出不了高原，单单吐蕃那贫瘠的土地，是完全撑不起一个军事强国的，更遑论军事大国了。 要不了百年，吐蕃自己就会衰退下来，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任由中原王朝施为。 第159章:流言 李恪正在这么想着，撵车停了下来，外面的太监说道。 “陛下，两仪殿到了，卢国公和宋国公已经在偏殿等候。” 李恪闻言下了车，大步走向两仪殿，器宇轩昂，整个人充满了锐气。 到了两仪殿，等到程知节和萧禹施完礼，李恪就让他们坐下，顺手将袖中的密奏递给他们。 程知节和萧禹看完，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萧禹还算冷静，直接开口问道。 “陛下，此事可是真的？” 李恪点了点头。 “这种大事，他们不可能作假的，只要朝廷派人去了一看，事情就全清楚了。” 萧禹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可不是吗，金子只要有，就绝对不可能瞒过朝廷派去的人，讪笑着说道。 “是臣一时恍惚，有些大意了。” 程知节这个大老粗早就按耐不住了，大声喊了起来。 “陛下，此为天赐大唐之地，天授不予，反受其害！臣请灭高句丽！” 李恪轻笑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样的道理朕是懂的，高句丽自然要灭，而且要速灭！” “高句丽的战俘，一定要把他们全部运往国内，朕要拓宽自汴州到东都的运河水道，更要修建一条直达从涿郡到营州、延津州乃至金矿矿场的直道！” 萧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脱口而出道。 “陛下，万万不可！” 隋炀帝殷鉴不远，萧禹可不愿意再来一次这么大动作的工程，这对民力的压榨太狠了。 程咬金在一旁嘿嘿一笑。 “你没听到吗，陛下是要用俘虏来修运河和直道，又不是我大唐子民，你管那么多干嘛？” 萧禹松了口气，不是大唐子民就好，胡人和高句丽人死再多，他也不会当回事。 不过很快，萧禹的眉头一皱，扩宽汴州到东都的运河水道？ 萧禹看了看李恪，有些迟疑的问道。 “陛下是有意迁都吗？” 李恪有些讶异，没想到萧禹的嗅觉这么灵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朕确实有意迁都，长安实在难以支撑下去了，如今关中的人口太多，全靠河北道的粮食养着。 可长安离河北道又太远，实在不利于管控，洛阳就好很多了。” 萧禹有些沉默，这个事他也知道，河北道在隋末一直都是窦建德这些人的地方，而且又有多家高门。 因此大唐在处理他们的时候，顾忌颇多，在政治上不遗余力的打压，可经济上又要仰仗河北道，这就使得河北道的离心力比较强，和关中、蜀地、江淮这些地方不一样。 只是一旦要迁都，对大唐根基的关陇士族也是一种无言的打压，若是关陇士族们跟着朝廷中枢，从长安来到洛阳，离了常年经营的关中，在洛阳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萧禹不禁在心中揣测，这算不算李恪心中的另一种谋算。 正在萧禹在心中揣测的时候，李恪又开口了。 “除此之外，朕有意放开对高句丽金矿的管辖，鼓励所有大唐的子民去高句丽挖金矿。” 程知节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陛下，这……这是不是太大方了？” 在盐铁都要专营的大唐，李恪居然说要放开对高句丽金矿的管控，这绝对不是一句简单的大方能形容的。 萧禹也不再管迁不迁都的事了，也赶紧附和程知节的话。 看描述，这可是一个足足数百万金的大金矿啊，难道朝廷就要这么放手交给民间了吗？ 李恪虽然也有些不甘心，但既然决定已下，他也就不再犹豫了。 “单纯靠朝廷采矿，固然能挣到一笔大钱，可高句丽之地，胡人颇多，这样太不安全了。” “唯有将高句丽的汉人数量提升，才能真正稳定的开发金矿，这样一来，不若将金矿放开给百姓。” 说着，李恪看着程知节和萧禹笑着说道。 “当然，你们若是想要开采金矿，朕也没什么意见，只要能往高句丽带够人就行。” 李恪的话，让程知节和萧禹心头一片火热，这年头，谁家里没几多奴婢？ 想来李恪未来肯定是要禁用奴仆的，反正早晚都要把奴仆、土地交出去，不如现在直接主动把这些人带到高句丽，这样还能落上一份香火情。 很快，事情就算商定了，李恪还故意让宫人们把消息往外传。 一时间，高句丽有金矿的谣言或者说大新闻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长安里消息灵通点的人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有无数人凑着想要找程知节和萧禹探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特别是程知节，快被他媳妇家的人烦死了，他的原配夫人早亡，现任夫人就是‘清河崔氏’家的女儿。 当初魏征在河北道整顿士族的时候，就已经时不时的找他哭诉，想要让他帮一把崔氏。 可程知节多精的人，谁不知道魏征在河北道做的事，是出自天子的意思，他程知节疯了，和天子作对？ 更何况他在李世民面前可能还有两份交情，可和李恪可就没有这样的交情了，若是真的碍了李恪的大计，直接打发出朝廷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如今金矿的事，他再不帮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崔氏已经被打压的挺惨了，让他们去高句丽采金矿，也算是一条出路，就把消息跟崔氏的人说了。 没等崔氏想要把这个消息藏着掖着，赶在别人前面到高句丽开发，忽然一夜之间长安的大街小巷里是个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听说了吗？听闻延津州那边找到一座金山啊！” 说话的人语气里忍不住的羡慕。 “延津州在哪呀？这以前就没听过？” “嗨，就在营州附近吧，反正是高句丽！” “不得了了，我听我媳妇家的表兄说，那不是金山，是金河呀，整条河里全是黄金，只要下水捡，那全都是狗头金啊！” “可不是吗！我听东三里的老孙家的说，他舅舅家有孩子去高句丽了，这时候算是发了财啊！” 各种各样的流言很快从长安扩散到整个关中，真真假假，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恪这个幕后黑手躲在后面笑而不语，他怎么可能真的让那些士族们去开发金矿，要是那样，岂不是拱手把刚刚在河北道打压士族的成果让回去？ 只要民间动起来，人民群众主动去金矿，士族们抢不到那么多利润了。 第160章:风起云动 与此同时，李恪还向这些被封为国公、侯爷的大唐勋贵们传达了另一个消息。 李恪有意把他们手中的封地置换到高句丽，关中赐地千亩的，换到高句丽就是五千亩。 如果单单是熟地换生地，这些勋贵们怎么都不会乐意的，但这不是还有金矿啥的。 甚至不说金矿，就看李恪发来的消息里，那边的木头、人参、毛皮都足够他们挣上不少了。 算下来和在关中雇人种地也差不了多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和皇帝硬顶呢？ 这些狗大户们纷纷开始哄抢高句丽的地图，就是再不详细，金矿的位置是已经知道了的。 到时候抢上几块离金矿比较近的地方，岂不是美哉？ 有些国公心思转得更快些，知道大家一起抢这处金矿的位置，竞争太激烈了。 不如就在黑水流域挑一条看看，说不定其他河流也有金矿呢？ 如若是赌对了，那肯定就发了呀！ 至于民间的这股风潮，他们也是乐见其成，因为若是真的要转封高句丽，那肯定是会缺人的。 他们这些大唐的国公们，又不比汉初的列侯，手中有大量食邑和人口。 大唐的赐田可是不包括人口的，全靠国公们自己的影响力拉人，那肯定是拉不了多少的。 可若是百姓们主动去高句丽，那边的人口多了，能帮着他们干活的人也就多了，怎么看都不亏。 再说了，就是再出几个大金矿，难道自己这些人还抢不过普通百姓们吗？ 就是在宫中的李世民也收到了消息，扭扭捏捏的传了消息给李恪，宫中还有一堆你的叔叔、弟弟们呢，是不是给他们一人也分一块地？ 李恪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要是把那边的地放给国公们，但皇族吃不到肉，这就太不讲情面了。 不过李恪也有言在先，皇族子弟们于国无功，给的地肯定不会太大。 但李世民已经很满足了，他不像别人，只一心盯着金矿这些，他心中自有盘算，若是真的要开发当地的金矿和其他原材料，需要的人肯定少不了。 把这些皇室子弟赐地在那，压根不需要里面有什么矿产，建立个集市，有皇室的保证，让人在里面交易，照样能让他们这些皇族子弟吃的流油。 要是李恪知道李世民抱着这样的想法恐怕就会大骂起来，这不是和他抢饭碗？ 他都已经决定在黑水入海口的地方建立新城了，到时候大宗交易都让他们在这座城里交易。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关于金矿的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离奇。 整片关陇大地上，都被这个消息撩的不要不要的。 百姓们对这样的消息，天然就有一种关注，何况李恪这个当皇帝的不惜血本的在私底下搞宣传。 但是那群士族们却在不停的‘辟谣’，他们和大唐的国公们还不一样，勋贵大部分并不单纯指望土地过活。 可他们家中最主要的产业就是找人种地，一旦这样的消息让手下的佃户们都跑了，有地有什么用？ 于是不断地有各地的名门望族的人，召见当地的乡老们，谆谆教导着：高句丽那片向来是苦寒之地，怎么可能有金矿呢？这都是谣言，是有心人编出来骗人的！ 大家不要被骗了，真的到了高句丽，说不定要被当地的胡人抢了去，还是好好种田吧！ 有些人是真的信了的，毕竟这些高门大户不止是各地有名的大人物，还可能是他们的主家、债主，怎么可能不信？ 就是一般的自耕农，信的也很多，毕竟他们这可都是文化人啊，家族流传了几百上千年，这样的大人物想来是不会轻易骗人的。 要是真的明目张胆的骗人，以后在当地的名声岂不是臭了，以后还怎么在当地混呢？ 之前主动上缴土地的裴家则乐开了花，公然收拢之前的佃户们，刚给他们分了地，怎么说也有一份香火情在。 他们裴家要的也不多，一家出一个次子，跟着裴家的人往高句丽找黄金，再不济也可以帮着裴律师建设自己在高句丽的封地。 于是不少聪明人就发现了，特别是离裴家近的那些聪明人，怎么同样是名门望族，放出来的风声截然相反，到底谁是对的呢？ 更何况，按理说这都闹出来这么大动静了，怎么也不见官府出面辟谣？ 要是放到往日，民间乱成这样，定然会有官府的人出面，或是训斥，或是温言教导，直接张贴露布了。 可现在官府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县令，就是下面的小吏也没一个露头的，这可不像以往的作风啊？ 各地的游侠们的嗅觉比之普通人又更灵敏一点，他们不少人都是和当地官府有一定关系的，拎上几瓶酒，跑到官府里跟小吏们勾肩搭背的，探听下消息，那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看看那些一直默不作声的，已经参加高句丽的屯垦兵团的府兵人家，这就叫闷声发大财啊！ 哼哼，这些豪门大族！ 游侠们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真不要脸啊！ 为了金子，连自家乡亲们都要骗，我呸！ 虽然游侠们不敢直接打上门，但私底下放放消息，可比这些高门方便多了，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些游侠们的群众基础可比高门强太多了。 没用多久，关陇的百姓们就知道了，这些豪门原来是在骗人啊，高句丽真的有金矿，而且天子还有意放开限制，他自己并不开矿，任由大唐的子民们开矿。 这真的是一名仁义天子啊！ 在这一刻，关陇的百姓们自动忘记了李恪是把李世民逼下台的了，要真说起来可也是一名不孝子呢。 一时间，那些高门大户的家门口算是遭了殃，虽然大家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样，但往他们家门口丢点垃圾，吐口吐沫，还是可以的，扰的这些士族家里也是家宅不宁。 得到确切消息的游侠们，更多的是第一时间就收拾东西往高句丽出发。 虽说唐朝的游侠们比不上汉朝的前辈们，出了那么多大人物，但他们一样也是很富有进取心的。 说白了，当游侠的除了少部分家底丰厚，大多数都是赤贫，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一身义气可以称道了。 如今金矿的消息一传出来，马上呼朋唤友的，聚上十几名好友，意气风发的就往高句丽去了。 第161章:城门 可是虽然他们的想法很好，聚在一起拿出各自的盘缠一看，傻眼了，这不够啊。 一路走到高句丽，就是再节俭，凭他们的这点家底也是要在半路饿死了。 难不成在临走前干一票？ 这些游侠们有些迟疑，这可不太好啊，他们虽然平日里在乡间游荡，不务正业，可也没干过这样的事。 这样就太对不起乡亲们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游侠们收到了来自大唐勋贵们的赞助，这些勋贵们的要求并不高，若是他们在高句丽找到了黄金，只用把盘缠翻一倍还给他们。 若是淘不到金，就要去帮着勋贵们开发各自的土地，时限也只是两三年。 游侠们心中一盘算，还是挺划算的，他们收到的盘缠又不算多，只是十几贯钱，就是翻倍还也不到百贯，只要淘到金子，怎么都能还上了。 淘不到金，帮着勋贵们干几年活也算不了什么，稳赚不亏啊！ 与此同时，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从长安传了出来。 在长安守门的几名士卒有些无聊的拄着长戟聊天，近来高句丽的消息让他们也有些心痒痒。 “你们说，高句丽那片荒地到底有没有金矿啊？”一名士卒有些八卦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像是真的？” 金子，总是这么牵动人心。 虽然他们也听说了裴家的大动作，但这毕竟只是一家，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耍人。 “我看恐怕是真的，要不然各家国公会有这么多动作？”另一边的士卒很有底气的说道。 他们整日在这守门，已经看到不止一家国公，派着自己家的奴仆，跟着出长安的商队，出关去了。 要是没有金矿的消息也就罢了，既然有这个消息，总不能说这些勋贵们只是刚巧都想出关了吧。 想到这点，在这看门的士卒们不免有些羡慕之前报名去高句丽的屯垦兵团的兄弟们了。 他们在那边，虽然是危险了点，辛苦了点，但是那边有金矿啊！ 就是分不给他们多少，可是若是那边的财赋比较充足，发给他们的军饷肯定会多一些，这种道理都是不言自明的。 正在他们在这吹牛打屁的时候，远处驶来一大队马车。 众人赶紧站直了身子，显得精神了些，这样大队的马车，谁知道又会是哪家勋贵的人。 要是被他们抓到自己等人在这守门的时候，这么闲散，说不得要训斥自己，还可能会跟自家上司告一状。 得益于李恪拼命的在军中搞教育，虽然他召唤出来的士卒中做得最好，但长安的一些守卒们也是得了一定的教育的，至少能认字了。 一名士卒踮着脚尖探头探脑的看去，车队上有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延津州朝集使。” 延津州？这不就是近来讨论的火热的那个高句丽发现金矿的地方吗？ 虽然他们不知道延津州离金矿还有挺远的距离，但不妨碍他们记住延津州这个名字。 他们虽然只是朝廷的小卒，但对一些朝廷制度还是很清楚的，朝集使可都是州郡才能派遣的，延津州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还不是州郡呢？ 何况一般都是春节前后派遣朝集使入朝，这个时间点，派人过来干嘛？ 看门的士卒们八卦之心大起，看样子延津州是真的找到了金矿啊！ 城门口本来还在排队进城的人听到了这名士卒的话，瞬间激动了起来，呼朋唤友的嚷嚷道。 “延津州，是延津州的人来了！” 城门处一时间乱成一团，不知道多少人都想凑过来围观一下，就是看不到什么东西，但也能拿这个事跟自家邻居吹吹牛啊。 这下守门的将士们只能花了不小的力气，把这些看热闹的人挡在城门过道外面，以免扰乱秩序。 等到延津州的车队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一点，这车队上看起来装的东西并不多，但是车辙印很重。 难道是装了什么特别重的货物？ 但是马车上蒙了一层稻草还有布料，谁也看不清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只能不断的在心中猜测。 “我乃延津州队率张英，奉命进京，这是公文。” 张英穿着一身甲胄从车队中走出来，来到城门的守卒这，递交自己的公文，让他们核验。 看着眼前雄壮的长安城，张英心中也有些感慨，他之前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能来到大唐的都城长安，还是来领赏的。 要知道他之前就是再有心气，也只是想过自己去当兵，混个校尉的官职，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守门的校尉赶紧过来接过公文，仔细看完后又递给张英，虽然有些奇怪，延津州怎么会派一名队率前来，但公文是真的就够了。 “放行。” 不过这名校尉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们怎么这时候入朝？按制理朝集使应是在春节前入朝的，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张英镇定自若的说道。 “听闻不久后就是陛下嫡子的周岁生日，我家校尉和水师的长孙将军认为理应就此事向陛下祝贺，所以特意命我上京，聊表心意。” “哦。” 守门的校尉面不改色，但心里已经骂开了，谁不知道天子的嫡子现今不过七八个月，哪就快要周岁了？ 这理由骗狗，狗都不信！ 而且你们延津州的什么时候又跟长孙家拉上关系了？ 难不成长孙冲有心独占延津州的金矿？ 随后守门的校尉状似好奇的问道。 “听闻你们延津州发现了金矿，那你们岂不是发了大财啊！” 这名校尉敢这么问，也是有底气的，他父亲是跟着李渊起家的人，随后又在李世民帐下当亲卫，可以说是大唐根正苗红的二代了。 所以行事间也少了几分顾忌，就是地方上来的很多官员，见了他那也要低头卖乖，老老实实的送点钱。 虽然和李恪关系不深，但大家都和李恪的关系不深啊！ 谁能想到当初的庶子，能够一跃成为皇帝，还把李世民这位英主逼下皇位。 所以他觉得自己若是想要探听点消息，也没什么大问题，想来也不会有人毫不给他面子。 “谣言，这都是谣言！”张英一本正经的说道，“想我们延津州向来都是苦寒之地，生活艰难，怎么可能有黄金！” 第162章:得意的李恪 这守城的官兵们都是半信半疑，他们之中可有不少都是可以和长安的国公们拉上点关系的，和那些泥腿子们不一样。 正待准备给张英他们放行的时候，只听见轰然一声，张英身后的马车有一个车架撑不住了，直接倒塌了。 张英神色一变，连忙低声对这名校尉说道。 “还请这位校尉立马派人手看护左右，车中的贡品不容有失！” 这名校尉也知道轻重，肃然下令。 “快！驱散百姓，列阵守卫！” 带给天子的贡品，绝对不能在路上出事，这事关系到他们身家性命的大事。 若是真的有贡品被一旁看热闹的人拿走了，就是再多给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城门口的士卒们也是如临大敌，刀剑出鞘，驱散百姓，列阵守在延津州的车队周围，警惕的看着四周。 但很快，校尉就出了神，这马车上装的是…… 只见那散架的马车上滑下来的几袋贡品，有些悄悄散在地上，在阳光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这是金沙！ 校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虽然一直有听国公府的人们提这事，可这毕竟有些太难以置信了。 校尉也是把这个当成玩笑话听的，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明白了，延津州，不对辽东地区绝对是有黄金的！ 帮着看守的士卒们也是惊讶的不行，有些蠢蠢欲动。 不要多想，他们不是对着马车上的黄金蠢蠢欲动，而是对去辽东蠢蠢欲动。 联系到之前长安城中的各种谣言，现在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且算算时间，从延津州的黄金有消息流传出来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加上路途的时间，延津州采金最多也就三个月！ 三个月就送来几车的金沙！ 当地的黄金那岂不是跟捡的一样？ 想到这，在场的士卒们那还能忍得住，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了，就是掏钱走关系，也要到辽东去戍边，为国效力，人人有责啊。 这么璀璨的光芒，就是士兵们已经把周围的百姓驱散开了，又怎么可能完全挡住他们的视线？ 无数在外面围观的百姓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心中火热万分，大吼道。 “真的是黄金！” “某家要去延津州，有谁要和某家同去？” 一时间城门口变得很是混乱，这件事，更是在长安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让局面变得更加动荡了。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不是朝廷暧昧的表态，高门大户站出来辟谣能止的住的了。 这样铁一般的事实，瞬间让游侠们和一些得到消息的贫苦百姓们坚定了往辽东的决心。 若是自家去淘金，肯定能轻松挣上十几两黄金，有了这笔钱，还怕没老婆吗？太极殿，李恪听着张英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事情经过，李恪心中颇为满意。 眼前的这个小子确实脑子灵活，自己只是派人点了他一下，他就能这么快在城门口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来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唐境内都不会再平静下来了。 毕竟若是单纯将金矿收归朝廷所有，也就罢了，李恪这个天子好死不死的往上面浇了一盆油，打算直接宣布辽东的金矿归大唐子民全体所有，谁采到，就是谁的，这谁还能忍得住？ 接下来，恐怕就又有上百万人，朝着辽东蜂拥而至了，一想到一百万人的大生意，李恪心中就有些得意。 这样一大堆人口，就是最后真的落户在辽东十分之一，他也很满足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往辽东去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但他们在那挖出来的金子，又会通过在当地的消费，全部还给朝廷，至少是还给他这个天子。 这样一来，整个辽东地区的屯垦资金就算有了，未来想要在当地设立州县，也变得简单的多。 具体的，还是要等到消灭了高句丽再说。 何况高句丽一旦灭了，又能给大唐增加少说几十万的奴隶，用来开发辽东也好，在国内整修道路，挖掘河道都能派上大用场。 只是，有好处自然也就有坏处。 这些游侠、盗匪去了辽东当然是好事，也算给大唐的拓边增加人口，并且能减轻大唐内地州郡的治安压力。 可是李恪不用想就知道，这群人去了辽东作风肯定不会变好，只会变得更差。 大唐内地好歹还有律法管着，有朝廷的城镇、乡邑和兵员。 但到了辽东，虽然也有些小城，还有部分屯垦兵团，但这些大多在辽东靠渤海的那一圈，和金矿所在的黑水上游，离得挺远的。 这么广袤的无人区，几乎十几里都看不到人烟，还能指望他们这样的人，真的老老实实在那淘金？ 只怕接下来的十几年乃至几十年，辽东地区都会成为大唐治安最差的地方。 可能也只能等到朝廷有足够的人口、力量投射到那之后，才会有所变化吧。 只是李恪也知道，若是任由辽东一带每年死伤千人以上，恐怕他这个天子要被臣子们喷死。 这事太不符合儒家的道德观了。 李恪作为天子，理应对治下的所有臣民负责，不管辽东离长安有多远，既然是大唐的地盘，那这块地上的任何问题都会是李恪的的问题。 更何况，李恪也不放心真的让这群人就在辽东那嘎达瞎闹，万一真的有人在那扯旗造反了，那李恪岂不是抓瞎，自打自脸？ 还要考虑到接下来就要对高句丽开战，这一战不容有失，务必要让将高句丽打趴下，除了大唐，绝对不允许再有另外一个霸主势力，只有这样，大唐在辽东的统治才能称得上万无一失。 大唐的水师已经是当前世界最强的一批了，历史上接下来的高宗时期，刘仁轨就能以弱势兵力打了高句丽水师一个团灭。 李恪不觉得现在的他做不到这点，虽然现在的大唐水师可能没有达到高宗时的水平，但高句丽的水师也是一样的。 李恪也懂点水师作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都不用太精细的操作，只要让水师不再单纯是给陆军运输粮草的就行。 拿着大唐的水师，攻打高句丽沿海的地方，仿照后世，让高句丽的军队疲于奔命，这样的操作还是很简单的。 第163章:预想之外的辽东 但是铜矿和银矿的短缺，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大问题，地域太大，人口太多，又有很多人终日将钱埋在土地里攒着。 就是朝廷造再多的钱，也不够用。 可若是能找到几个大型矿脉，至少也能给大唐缓口气，说不定就能延寿个几十年。 没钱的王朝会成什么样子，大明已经做了个很好的示范。 既然决定已下，那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李恪坐在龙椅上说道。 “传令下去，命吴国公、卢国公各率军卒三万，前往营州一线。水师将军长孙冲，巡视水师，在平州积攒物资，做好出战准备。” 李恪在心里盘算着，单单这六万人，肯定是不够的。高句丽现在也算是辽东亚霸主，不容小觑，营州附近因为前次高句丽入侵，还是比较残破的。 驻守的士卒也不够多，还需要道东其他军队，徐达和常遇春也该在这次大战中一展风采了。 “再令左卫大将军徐达，常遇春帅师十万驻扎平州。” 还在殿内等候的张英心中一阵颤栗，将近二十万大军，高句丽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我家乡被攻破的仇，这次肯定能报了！ 李恪这时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张英身上，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是你发现了黑水流域的金矿吗？” 张英恭敬的说道。 “是。” “那你给朕说说，黑水流域和整个辽东的情况，到底能不能耕种，可以养活朝廷的驻军吗？” 张英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把当地的情况都和李恪说了。 说来，他还很是感激李恪，若非李恪掌握权力后，往辽东调派了一批少府的工匠，教会了他们修建火炕，戴兔皮帽，还有冬天防雪盲症的小玩意。 每年的冬季，都是辽东死人最多的时候，就是在营州驻扎的军士们，都不愿意再往延津州去，太冷了。 李恪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事，算不了什么，最多只是稍稍改善了当地军民的生活条件。 要是真的想要在辽东扎根，还要看当地能不能种田，能种田，那就是个好地方。 李恪因为后世的记忆，总觉得辽东是个种田的好地方，北大荒变北大仓，中国的三大商品粮基地。 这些口号都是李恪耳熟能详的。 可是随着张英的描述，李恪的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现在辽东的情况，和后世完全是两个样子。 据这名叫张英的队率所讲，当地至今只能种些高粱，高粱在后世的亩产，李恪并不太清楚。 可是只要知道基本没有大规模种植高粱的人，李恪也就能清楚，这肯定不是个产量很高的作物。 而现在辽东的高粱亩产最多也就是三百多斤，辛苦一年得到三百来斤高粱米，还是没脱壳的，这产量根本养不活一家人。 后世的松嫩平原、三江平原现在还都是一片沼泽，张英一路上往黑水下游走，全都是沼泽泥泞。 他也说了听当地的蛮夷说，冬天的时候，地就被冻上了，但等到春夏，就变成沼泽了。 可能别人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李恪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这就是季节性冻土。 等到张英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完了，李恪也有些疲惫的让他下去，当然封赏是不会少了他的，升官发财也是应有之意。 等到张英很是振奋的出了大殿，李恪整个人都懒懒的斜躺在龙椅上，苦笑连连。 也对，要是现在的辽东真的跟后世一样，是北大仓，那怎么可能中原王朝几千年来，都不愿意往那种地。 虽然人离乡贱，但为了一口吃的，为了一点活路，就是在鞑清严加管控汉人出关，都有人敢咬着牙闯关东，何况是之前的那么多朝代？ 现在的松嫩平原这些地方，压根不是什么适合耕种的地方。 各处都是深达半米的草根，盘根错节，有些草就是张英他们拿刀砍，都不容易砍断，这还是地面上的部分，地下的根部呢？ 指望牛马耕种，累死都开不了几亩田，这样的地方只能等到有了拖拉机，才能真正开发好。 而且那种沼泽地，臭气熏天，人一不注意就陷进去出不来了，还有很多死老鼠、不知名的虫子。 张英他们去的时候，已经要夏天了，正是蚊虫滋生的时候，要不是准备做的充足，恐怕半路上就死了一大批人。 李恪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一听张英说道那么恶劣的沼泽地，李恪马上就想到了后世各种出了名的疾病，鼠疫、脑炎等等。 谁知道当地的沼泽中有没有携带这种病症的虫子？ 至于用火烧荒，都不用听张英描述，这么大一片沼泽地，水汽重，没有石油怎么烧？ 恐怕火刚点着，就被水汽压灭了。 闹了半天，这事只能算是李恪的空想了，恐怕整个后世的东三省，现在能开发的也就环渤海这一圈了。 再往里，大概可以用来养马、养羊充当牧场？ 至少现在李恪手里有青储技术，不担心牧场的牛羊冬天没吃的，被饿死、冻死。 而且就算是以李恪那点简单的历史知识，也知道苏武牧羊是在北海，也就是贝加尔湖，那边也算是外辽东。 而后世鞑清也放了部分蒙古人在关外设立科尔沁牧场，那可是有辽宁的一块地方。 虽说畜牧业不比农耕稳定，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如此一来，本来计划的将勋贵们的赐田换到辽东的事，就不能再提了。 那样只会让大唐的勋贵们寒心，不是他这个天子该做的事。 李恪轻声一叹，做个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在李恪苦恼的时候，内侍来报，长安县令和万年县令携手求见李恪。 要说一般的县令自然是没有资格面圣的，但是长安县和万年县不一样，这是京县，县令就有五品，可不是一般的小官了。 更何况这两者管控的是整个长安城，由不得李恪不重视。 第164章:肮脏的政策(上) 当这两名县令携手走进来后，李恪和颜悦色的问道。 “两位爱卿可是有什么要事？” 两人对视一眼，躬身说道。 “自延津州金矿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长安人心思动，附近的龙首乡等地，也多有百姓自发往饶乐都督府去，接下来恐怕会更多。” “臣等有些担心，关中人口过少，会不会动摇国本。” 这事不怪他们两个着急，天子脚下，隔两天就有人跑到辽东，这也和大唐想要巩固关中的医意愿并不一致。 刚巧了，他们两个作为长安的知县，是最直接的负责人，要是有人拿这事来说他们，他们还找不到好的理由反驳。 李恪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笑着挥了挥手说道。 “就由他们去吧，此事朝廷不用管，只要出关的百姓并无罪行，就大可不必理会，任由他们出去就是了。” “可是……”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李恪就似笑非笑的说着。 “难道两位不觉得这些家中余子、游侠盗匪出城是好事吗？” 这两位县令不敢接话茬了，谁都知道这事是好事，可这不是在和朝中的勋贵们还有世家们抢饭吃吗。 这…… 他们两个已经被不少世家提醒了，不能任由这些泥腿子跑到辽东，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李恪的。 可是看着李恪那犀利的眼神，他们就觉得腿软，李恪这名天子肯定是知道事情的原委的，难道要在李恪面前承认自己受不了世家大族们的压力？ 那妥妥的就是一个无能的标签，甚至还要被打上不可信任的标签，自李恪登基以来，他的作为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加强科举，派魏征和十万大军游弋河北道，整治士族，这都是针对世家们的手段。 若是自己还在李恪面前说这点，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唯唯诺诺半晌，两名县令还是退了出去。 李恪心中当然明白，这事里这两名县令也只是牺牲品。 这段时间李恪看似没什么大动作，可不要忘了，关中、长安可是有很多他的军队的。 这民间的动静，李恪比他们两个更清楚。 那些勋贵们半推半就的和世家联合，希望掩盖延津州金矿的消息，可不止是不希望百姓去喝汤。 关键是他们手下也是缺人的，特别是勋贵们，他们有不少都是从本朝才刚发家的，不像那些积累了千年的世家，家中佃户、奴仆无数。 不缺人跑到辽东开矿，勋贵们就不行了，只能从民间招揽劳动力，前往辽东淘金。 而就算是关陇的世家们，其实也看的明白，李恪是铁了心了要拆分世家了。 这段时间无数人在向李恪上奏，希望在河北道停下魏征弄得政策，潜台词就是陛下已经可以了。 可是李恪却视若无睹，依旧在不停的加大对河北道的清算力度。 有人因此弃官归隐，李恪也丝毫不惧，不知道从哪扒出来一堆粗通文字的人，就被他打发去当官了。 还有历年明算、明法科的士子，这类人本应该苦熬十年，都不一定能等来吏部的栓选，却被李恪直接从角落里抬出来，往官场上丢。 本来世家的人还想看李恪的笑话，可李恪就凭着这些人，硬生生没让各地出现什么乱子。 这时候，这些世家们是真的慌了，朝廷治民完全可以抛开世家，那他们世家存在的意义何在呢？ 单纯靠几百年、上千年积累的土地吗？还是那点名声？ 这些统统在李恪面前不管用了，李恪用最凶狠的态度，直接撕开了世家们身上蒙着的那层文化皮。 也让将领们看到了，这群世家也不过如此，他们能干的，我们这群人一样能干。 一时间，军中的士气甚至还提高了，不少人都盼着等自己退伍后，转任地方当官。 这也算是李恪的种种行为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吧。 也正是看到了这点，裴律师才会果断的把自家的西眷房分家了，响应李恪的号召。 为此，还有不少世家就把目光放在了现在的辽东，那边出了金矿，饶乐都督府的土地也还算不错。 大不了就把家业往那边搬，李恪对于他们的这些作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他们不惜用借贷的方式，引诱游侠和市井无赖和他们签契约，李恪也并不在乎。 只要人去了饶乐都督府，都会为饶乐都督府的繁荣添砖加瓦，为后续的攻打高句丽的军事行动，做出一份贡献。 总不能只允许他这个皇帝出面，组织屯垦军团，不允许勋贵们玩些花活吧？ 只要不过线，李恪都不当回事。 只是去黑水流域开矿也好，还是到高句丽开矿也罢，都是很容易死人的。 李恪可不愿意把如今人丁稀少的汉人往这里面填，但之前大唐的一贯政策，让李恪很难将现在的突厥人、高句丽人变成奴隶，用来开矿。 让西突厥的俘虏帮着大唐修路都已经引起不少非议了，李恪不希望当时候朝中再争论一次。 踌躇半晌，李恪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可以让突厥人帮着抓更西边和北边的部落俘虏，卖到大唐当奴隶，用来开矿或者修路？ 李恪也不知道这个想法到底有没有效，但总归是条路子，还可以招来冯盎，借助已经臣服了的西南夷，往更南方的林邑等地抓捕俘虏。 这应该都是可行的操作，李恪心中有些踌躇不定，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造成国中的外族降将们不安？ 要知道，现在的大唐也有几名青史留名的突厥降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这样的事。 李恪有些拿不准主意了，想了想索性跑去找李世民，他之前的做法固然不行，太过宽容了，可若是骤然改成李恪打算用的办法，会不会让大唐变得不够包容，致使边疆叛乱常发？ 要知道大唐的疆域实在太大了，要是不想终年征战，就必须接纳部分愿意投降的蛮夷。 要不然恐怕大唐会四面树敌，四面打仗，这实在不利于国内的民生。 第165章:肮脏的政策(下) 李世民听着李恪的种种想法，开始只觉得很是离谱，但仔细想想他的所思所想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不管什么时候，开矿都是个很危险的活，要是不用那些战俘，或者奴隶，难道要用大唐自己的子民吗？ 李世民还没博爱到那种份上。 李世民更清楚一点，现在草原上的突厥人已经被他们父子打成残废，远没有当年的威慑力，若是草原上的这份权力真空就这么放着。 接下来只会从草原上出现另外的一个霸主，到时候又会成为大唐的烦恼事。 倒还不如支持内附大唐的突厥人，抓捕草原上的一些部落的族民，由他们卖给大唐。 大唐不用担负恶名，而突厥人和草原上其他部族的关系也会急剧恶化，就是突厥人想要再兴起，他们各个部族间的仇恨也会成为突厥人的大问题。 “你这个方案，倒是可以一试，朕替你把消息私底下传给阿史那杜尔，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吧。” 李恪已经感觉挺满足了，阿史那杜尔从内附大唐以来，表现良好，又被李世民嫁了妹妹过去，堪称大唐的忠臣。 可也因为他是李世民一手接纳的，对李恪的态度算不上很友好，但李恪也能理解。 到底是他年纪太小，而李世民的威名又太重了。 就是他取巧把李世民推下皇位，还是有很多人心向李世民。 父子俩现在的关系已经好了不少，又在一起聊了聊河北道的情况，李世民提到这点就得意的胡子直翘。 “不愧是朕的种，胆子比朕都大，直接对这些大户下手了。” “最开始的时候，朕还替你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这些世家大族们这么不堪一击，连次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出来。” 李世民话里话外都有种早知如此，我当初就直接干翻他们的意思。 李恪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当初能准备好那么多粗通行政的官吏吗？能有一群和士族们没什么关系的将士们吗？” 李恪的话把李世民问住了，真要说他也能说出几个。 可是一想到就是一向忠心的程知节也娶了清河崔氏的女子当续弦，李世民就没法理直气壮的说出他们的名字。 要不是李恪当初在吐谷浑和军中大搞教育，弄出了一批粗通文字的人，整治士族的事，还真的不一定能做到。 一个不小心，天下就又要回到当初隋末的那个时候了。 李世民也只能是草草的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难道要承认自己在这点上做的不如李恪到位吗？ 李世民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对李恪低头？ 第二天，李世民就找来了阿史那杜尔，和他浅浅的谈了李恪的意思，阿史那杜尔没有一点不适应，反而极为高兴。 这本就是草原上的常态，何况现在他的部落帮着大唐抓奴隶，还能有钱挣，这有什么不好的？ 虽说他现在是左骁卫大将军，可是终究只是他一个人，他手下的部落民众也是要吃饭的。 跟着大唐打仗的难度和自己在草原抓俘虏的难度哪个更高，不用想就知道。 阿史那杜尔理所应当的替部落的民众们选择去草原抓俘虏。 何况阿史那杜尔初降大唐不过一年多，寸功未立，在这件事上出力，也算是表达自己的大唐的忠诚了。 李世民和阿史那杜尔的谈话，很快就传到了朝中各家公卿们耳中了，大家一时间都有些错愕。 天家父子这么贴心吗？ 知道我们缺乏劳动力，这么快就帮我们找到了劳动力来源？ 大家纷纷给李唐皇室点赞，随后群臣纷至，都快把阿史那杜尔家的门槛踩破了。 没办法，现在不管哪家勋贵，家里都缺人啊。 阿史那杜尔本来还拍着胸脯说，一定会帮大家抓够奴隶，可是越往后，阿史那杜尔越发现不对劲了。 私底下一算账，他这短短的几天里，就许诺要抓够五万奴隶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草原上很多部落，男女老弱加起来都达不到这个数字，这个时候阿史那杜尔才傻眼了，赶紧闭门不出，时不时就找李世民哭诉。 李世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温言安慰了。 就连远在岭南的冯盎也收到了风声，羞答答的表示，臣这边也有很多反叛的僚民不好处理，要不就卖给朝廷了？ 不等李恪发话，朝中的勋贵们就隐隐觉悟了，纷纷上书夸赞耿国公冯盎，平叛有功，理应封赏。 花花轿子人人抬嘛，这个简单的道理，大家谁不知道？ 虽然本来李恪打算把他们的土地置换的饶乐都督府以北，但后面李恪知道当地的详细情况后，亲自喊来他们这群国公一一给他们道歉。 说是自己之前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想当然了，这事就此作罢，但辽东的金矿可以由他们一起出资，成立一家商社，进行开采。 李恪只需要他们正常交税就行了，这群勋贵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天子都给大伙道歉了，还给出这么大一笔利润。 如今的勋贵们也都拿到了更详细的金矿报告，延津州一开始的奏报丝毫没有夸张，那条河就是有那么多金子。 而且现在还在黑水的其他支流发现了大大小小的金矿不下十处，这样的事实让众多勋贵为之迷醉。 如今他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人口了。 本来他们也有打算派自己的家人、亲信们去打理金矿事宜，但真的了解了饶乐都督府北边的恶劣情况后，谁都不愿意出人去了。 能用奴工办的事，为什么要让自家人去呢？ 万一生病去世了，那损失就更大了，他们的家臣哪个不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有些还是积年老卒，是留着帮衬自己孩子打仗的。 如今，既然李恪给他们指了明路，可以用突厥人抓来的奴隶和西南的蛮夷，那大家可不是眼前一亮，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之前的时候，大唐的勋贵们到底还有些儒家的仁义道德束缚着，没想过用外族的奴隶。 可现在一看，外族奴隶可太便宜了，而且就是死了也不心疼。 至于换成汉人奴婢，众多勋贵们还没这么傻，没看到李恪吩咐魏征在河北道推动的政策，其中就有一条是要放开奴婢制度，不允许未来再用汉人当奴婢。 而且在河北道，奴婢也是和主家签订契约的，原则上不是主家的附属物品，不再是《唐律》中规定的“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了。 就是为了讨李恪的欢心，他们也不会再用汉家奴婢了。 第166章:风潮 短短一个多月，延津州发现黄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唐的大江南北，特别是那些大点的城市。 其中的强力人士没有人不知道，就在饶乐都督府一带，大唐新发现了一座大金矿，并且朝廷决意将它放开，任由百姓们开采的消息。 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人，在夜里辗转反侧，随后咬咬牙踏上了寻找黄金的路途。 河北道里，那些本来被安排着去辽东的士族分支，一改一开始的垂头丧气，变得振奋极了。 原来撒泼打滚不想往辽东迁徙的这些人，一夜之间变得精神百倍，甚至主动向负责迁徙事宜的官员们询问，他们应该何时出发。 甚至有些小家族，专门拿钱贿赂这些官员，想让他们把自家迁往辽东的日子提前一点。 就是全国上下被判了迁徙之刑的大和尚们，也重新焕发了活力。 到哪不是念经？何况真说起对佛祖的虔诚，肯定是没有对黄金的虔诚深的。 不就是辽东苦寒之地吗？ 佛祖不是说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甚至有些大和尚，在朝廷还没有清剿他们寺庙的时候，主动把寺产交给朝廷，只为能在判刑的时候，流放到辽东。 不止如此，他们还发挥了自己在普通民众中的影响力，蛊惑了不少当地的百姓，跟着自己一起去辽东。 这一幕幕，让各地的官员看的瞠目结舌，虽然延津州发现了黄金，但也不至于疯狂成这样吧？ 只能说公务员和普通百姓的想法差距太大了，很多官员是没法理解百姓渴望发家致富的心理的。 可是河北道的齐鲁一带，和其他地方又有所不同。 魏征在河北道主要是打压那些高门大族，对于地方上的小豪强、地主，反而没有特别关注。 虽然也有部分政策对他们有所限制，但整体上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最滋润的。 也正因为如此，齐鲁一带的小地主们的势力是最强大的。 一开始，朝廷主要迁徙的是士族家的佃户、奴仆，他们还能看个乐呵。 可是等到延津州的金矿的消息传来后，他们都紧张了起来。 若是任由这样的消息在齐鲁民间传播，那他们的佃户岂不是要跑完了？ 于是乎，这些人采取了他们所有能用上的手段，封锁消息，甚至拦路设卡，不允许普通百姓出去到饶乐都督府，特别是他们名下的佃户。 可是他们这样的作为终究是徒劳的，他们本来没有动作也就罢了，有了动作后，魏征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们。 敢和朝廷的意志作对，这就是不想活了！ 直接让还没有出发的常遇春，带兵扫平这些大大小小的地主们，能判罪的全部流放，土地没收，分给普通百姓。 魏征这么干，也是迫不得已。 若是不给百姓们分地，恐怕整个齐鲁大地的穷苦百姓，能一口气跑完。 这些百姓比起士族家的佃户过的更加凄惨，士族们好歹还要点脸面，对佃户们收的租子不算太高。 可是普通的地主可不一样了，往上变不成官员，做不到诗书传家，那就只能拼命压榨佃户，积累财富。 这样一来，齐鲁当地的普通百姓是什么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即便魏征手段够狠，做的也比较及时，但仍然有无数的齐鲁百姓，开始往关外逃亡。 这些百姓甚至没有一身能过冬的衣服，就揣着口袋里那几枚铜板，就往每日开往涿郡的楼船水师那跑。 运河里的水师，现在很大的一个任务就是帮忙运输百姓，迁往饶乐都督府。 虽然水师的人一再表示，船里坐不下了，可他们还是要挤一挤，往上面爬，以至于时不时就有落水的事情发生。 李恪躺在榻上，听着长孙琳给他念各地的奏折，这已经是他用来休息的一个办法了。 大唐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教条，长孙琳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所以李恪就很愿意偷这个懒。 自从延津州的消息传遍天下后，只要是交通便利、消息灵通的地方，都或多或少的爆发了一波移民潮。 一大批游侠、贫苦百姓、罪官、罪僧都开始往饶乐都督府走，那些罪官、罪僧还好，他们是有官府统一输送的，倒也不虞有人劫道。 可是那些游侠和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这些人上路的时候，大多都是口袋里面叮当响。 走在路上，化身劫匪抢一把也是常事，一时间大唐各处的治安情况，就变得很差，很多地方官员，纷纷上奏，向李恪请罪。 李恪不以为意，他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只要这批人迁往饶乐都督府，往后内地各道的治安会好上很多。 游侠的情况就不用说了，就是那些敢于往辽东搏一搏的百姓，大多已经是终日在贫困线下徘徊的。 要是不给他们一线希望，待在原地一直就这么穷困下去，说不定就爆发农民起义了。 别以为封建王朝的盛世就不会没有农民起义了，这种事向来都是常事，只是能闹得很大的终究是少数。 李恪听着听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打断长孙琳的话，说道。 “这篇奏折拿给我看看。” 李恪一看，心中有些戏谑，还真是了不得啊。 奏折是齐鲁地区的部分豪强联名上奏的，也不知道他们走了谁的门路，居然能把折子递到宫里来，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本来李恪还以为他们齐鲁的这些折子大都是抱怨，毕竟李恪吩咐魏征在河北道做的那些事，对当地上层的人伤害有多大，李恪自己是知道的。 可没想到的是，这篇折子居然是鼓动李恪，希望李恪赶紧出兵高句丽的。 齐鲁大地一向是儒家的基本盘，孔孟之乡嘛，向来都是对外最保守的一部分。 可让李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号称最保守的齐鲁，居然是第一个上奏让他攻打高句丽的。 这算什么？这个时候倒是不讲仁义道德了吗？ 李恪把头枕在长孙琳的腿上，默默思考着。 第167章:齐鲁佃户 是了，恐怕这些人也看出来了，这事反对没用，不如就直接拼命站在李恪这边给李恪摇旗呐喊。 看上去他们是一片公心，拳拳爱国之心，天日可见。 可是一旦细想，就会发现他们的用心之歹毒了。 隋朝怎么亡的？虽然有很多原因，但三征高句丽的失败，绝对是一个重要原因。 正是因为征伐高句丽失败，才导致河北道大乱，出来了很多起义军，就此大隋的状况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说白了，这群现在上奏的家伙们，就是在赌，赌李恪打不赢高句丽。 只要李恪露出一丝丝破绽，恐怕接下来等着李恪的就是大唐版的“杨玄感叛乱”了。 李恪冷冷一笑，把这份奏折丢到一边，就他们这点小心思，妄想着征高句丽失败，简直是白日做梦！ “丢到一边，当柴火烧吧。” 长孙琳楞了一下，虽然有预感，李恪对齐鲁的豪强们的上书，恐怕不会当回事，但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要知道，李恪的这些话，都是可能被记录在史书上的。 不过长孙琳也没有劝李恪，只是默默地说了句。 “好。” 说到底，长孙琳对齐鲁的这些地主豪强们也没有一点好感，她虽然身处后宫，但哥哥长孙冲就在齐鲁那边，担任楼船将军，对于齐鲁当地的情况，她也是很了解的。 长孙冲就私底下给她写过信，感慨着说：齐鲁一带，普通百姓连打渔的资格都没有，就是下海打到鱼了，也必须低价卖给当地的地主。 而自从魏征在河北道开始打压士族开始，就有很多普通百姓和佃户，冒着没命的风险，往楼船上跑，想要去辽东。 齐鲁一带更甚，每天都有为了挤上船落水的，有些死了，有些活了下来。 根据长孙冲的描述，甚至有些人不顾他们的再三警告，趁着他们开船或者行驶的时候，直接往船上爬，或者是扒着船，想要这样走到饶乐都督府去。 长孙琳当初看完长孙冲的信，心中就很是不忍，觉得齐鲁的百姓实在太惨了。 特别是当她问过李恪，饶乐都督府到底有多少能耕种的土地后，长孙琳心中更是郁郁。 这些拼了命想要去辽东的齐鲁百姓可能并不知道，就是辽东，也不是处处都是天府之国的，更多的地方还是一片沼泽，何况冬天又那么冷。 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会不会后悔。 长孙琳私下里把这个问题和李恪说了，李恪笑的很复杂，淡淡的说了句。 “恐怕是不会后悔的。” 长孙琳的消息当然是不如李恪灵通的，李恪很清楚齐鲁一带的佃户已经被剥削成什么样子了。 根据魏征在当地的调查，齐鲁一带佃户的田租高达五成。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算不了什么，很多地方的佃户也是这样。 可是齐鲁的佃户还需要帮地主服徭役，缴纳赋税。 关中和河南一带的佃户就是交这么高的田租，他们也不用再向朝廷缴纳赋税啊！ 说到底关中和河南的佃户都是朝廷统计不到的隐户，有世家大族罩着。 而关陇士族们这点做得更好，因为关陇士族大多都是军事家族，他们都习惯于从佃户中挑选可靠的子弟，充当自家族人的护卫、家臣。 一旦要打仗的时候，这些人将会是他们最可靠的臂膀。 所以这些佃户的孩子们大都是跟着他们的孩子一同训练，而关陇士族们又大肆减免这些佃户家的田租，甚至到了年节的时候，还有酒肉送上。 这样的风气是从西汉的时候就有的的，中间经过南北朝的战乱，这样的做法已经成为这些家族的习惯了，融入了他们的骨血之中。 至于其他的佃户，虽然大唐没有像汉朝那样开放了部分上林苑，允许过不下去的百姓在里面耕种。 但大唐对一般的佃户也是很照顾的，至少绝对不允许关中的佃户沦为流民，或者像齐鲁那样被压迫。 李恪虽然有心一次性把齐鲁的那些渣渣们扫平，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没有正当的理由，李恪也不好下这么重的手。 只能把这样的心思埋在心底，李恪想了想唤来了一名内侍，吩咐道。 “传朕的口谕给荀学士，让他帮朕拟一道诏书，发给楼船将军长孙冲，命他好生对待齐鲁当地逃亡的百姓，再增派二十艘楼船，在齐鲁的港口进行转运。” “再传道命令，让饶乐都督府做好准备，一定要安置好这些逃亡的百姓。” 内侍不敢怠慢，把李恪的话记下，就匆匆去找荀汉了。 想来这样至少能让齐鲁的百姓们，伤亡的少一点吧，李恪有些闷闷的想着。 长孙琳的柔荑轻轻的在李恪的头上按压着，李恪心中的闷气慢慢消散，把脸埋在长孙琳的怀中，开口说道。 “齐鲁的地主豪强们，朕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真是不当人子！” 长孙琳被他呼吸的热气弄得身上痒痒，脸都红彤彤的，细声说道。 “陛下这样的做法恐怕解决不了问题。” 李恪耍无赖道。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长孙琳低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个月后，长孙冲收到了长安来的诏书，回了家中就苦笑着对李丽质说道。 “你的这个哥哥，还真是半点也不让我消停。” 李丽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娇斥道。 “你还要不要命了！” 长孙冲也自觉失言，讪讪一笑，不再说些什么。 第二天，到了楼船衙门，长孙冲喊来刘仁轨，两人看着圣旨一起犯了难。 大唐的水师不算多，但也不至于连二十艘楼船都调动不出来。 只是现在楼船水师的主要精力全部放在为接下来的攻打高句丽，运输粮草器械上了。 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忽然在身上再背上一桩运输百姓的活计，水师可能还真腾不开手。 但他们能怎么办呢？ 天子的命令，不可能不听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再征用部分民间的小船，让他们也帮着运人吧。 第168章:压制吐蕃 开元二年春，长安城中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前来觐见的胡人，还有回朝复命的官员。 本来这些胡人应该在去年的开元元年就来长安觐见李恪的，但因为考虑到李恪刚一登基，事务繁忙，就把这事拖到现在了。 如今他们再来朝中也是想要打听消息，毕竟延津州金矿的事，现在不少胡人都也知道了。 更能猜得到，朝廷是一定会攻打高句丽的，来长安也能探探口风，看看朝廷会不会改掉之前的羁縻政策。 毕竟之前跟着高句丽人攻打营州的，也有部分是大唐羁縻的胡人。 李恪虽然有心一改之前的政策，但现在朝中还不算稳当，毕竟接下来还要打高句丽，大唐也不可能四处开边启衅，这样的话，朝廷四处救火就要累的够呛。 另外，李恪也有心调整朝中的格局，去年一年，李恪都没有对朝政做大规模调整，一直都用的是李世民的旧人。 这样固然保证了朝廷的稳定性，不至于多发动荡，但对于李恪的统治也是有一定的害处的。 都说一朝的天子一朝的臣，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老臣威望太高，新天子驾驭他们可能算不上得心应手，所以需要换一批自己的心腹。 可是李恪的情况和正常登基的天子不一样，夹带中的人才算不上太多，很难占据高位。 如今，就是和他关系亲密的岑文本，也不过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还是因为之前岑文本的品级就不低了。 李优、荀汉、王阳明等等，他们这些人在大唐都是没有根基的，就是李恪想要一并提拔，也没有借口。 若是现在将朝中老臣，外放一批，事情可能就好办多了。 特别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朝中的政务会很是繁忙，若是全部压在房玄龄、魏征他们这些老臣身上，恐怕他们会受不了。 文臣是如此，武臣方面，李恪倒是不用太担心，手底下的四名大将已经够他用了。 李孝恭又在主持武举，选拔军中人才，接下来的开元，应该比当初的贞观和永徽年间，名将要多一些。 如果说本来李恪的打算是先休养生息两三年，再行开战，可现在因为延津州的金矿，他也不得不立马准备和高句丽作战了。 接下来李恪的重心只会转移到军事上，内政的事，大概率会放给政事堂，李恪的精力就那么多，不可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出于这样的考虑，李恪再度提拔了马周、荀汉，将他们二人填补到政事堂中，如此一来政事堂的人手就够用了。 而且大都都是李恪的亲信，对李恪的想法了解是比较深的。 正在李恪思考的时候，内侍来报，李优求见。 李恪一下就精神了，让人把李优领进来。 当初他从吐谷浑进军长安，留下李优在当地主持政务，还不停的抽调他培养出来的人才，李恪对李优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李优的能力也确实让李恪眼前一亮，不愧是当年能够一路辅佐董卓称雄天下的人。 吐谷浑虽然接连被李恪抽血，但整体局面依旧维持的很好，还时不时有李优命李嗣业出兵的消息。 仅凭着吐谷浑一地，李优做到了西抗西域，将和中原断绝了数百年的西域重新纳入统治。 在南边，一直保持着对吐蕃的压制，没让吐蕃如历史上那样，早早的发展起来。 李恪这次既然要准备对高句丽动手，吐蕃就必须要有个得力的人手，将之压迫在青藏高原之上。 李恪可不希望，等到自己在辽东打赢了高句丽，却收到西南被吐蕃打败的消息。 而且一旦高句丽被李恪击败，接下来李恪的重心就会转到压制吐蕃上，这番压制，甚至打仗，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李恪在这样的局面下，也只能信重李优，放手让他去做，可能李优在短期内都回不来京城，没办法在政事堂占一把交椅，这对李优来说，是有些残酷的。 李优缓步走进殿中，李恪一眼就看出李优像是老了几岁，脸上都添了不少皱纹。 李恪心中一酸，连忙亲自上前，扶起李优，口中叹道。 “吐谷浑之地，辛苦文儒了。” 李优勾了勾嘴角，扯了一个笑容回到。 “替陛下做事，这也是臣的荣幸。” 李恪这才又得闲，仔细看了看李优的面容，心中松了口气，还好。 李优的精神还是很好，一看就很有干劲，也对，自己在之前几乎是将吐谷浑一地的所有军政大权，交由李优。 权力本就是一幅可以对抗衰老的神药。 待到两人坐定，李恪沉吟着向李优说出了自己对他的安排，还是会留在吐谷浑，或者会放到蜀地西南，那边也是吐蕃能对大唐用兵的一个出口。 李优倒是没有什么失落的，他也知道自己在大唐的资历不够，又不像世家子出身的荀汉那样，知识渊博，谈吐得体。 李优一直以来能以为自身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实干才华，就是李恪将他放在边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很高兴。 毕竟边地才是真正能够做事的地方，一旦到了中枢，勾心斗角，利益交换，这都让李优感到厌恶。 李优正色的说道。 “陛下的心思，臣是明白的，吐蕃虽是小国，但地势险峻，我大唐的兵马很难攻打上去，只能在要害处筑城防守。 一旦吐蕃势大，恐怕朝廷终日都要陷入和吐蕃作战的泥潭，唯有从一开始就压死吐蕃，让其处在高原无处施展。” 李恪很是有些感慨，这才是自己的知音啊！ 自己之前也在朝中隐隐提过压制吐蕃的事，可是朝中赞成的人太少了，在他们看来吐蕃的威胁还没有突厥的大，突厥之后也该是薛延陀这些草原上的部落。 可是，李恪作为穿越者，更清楚吐蕃的危害有多大，终唐一朝，几乎时时都在和吐蕃较量，无年不争。 纵然吐蕃的实力远不如大唐，可他的地势太好了，大唐的士卒上了高原，损耗太大，不值得。 所以大唐和吐蕃的交战，一直很难彻底将吐蕃打垮，不像草原上的部族。 第169章:和亲? 李恪叹了口气说道。 “还是文儒有眼光啊！大唐在吐蕃能投放的力量太少，好似一个壮汉手持羽毛和一个装备齐全的孩童作战，终究很难。” “若是陛下有此心意，可以让突厥降将阿史那杜尔出征吐谷浑，阿史那家族在吐谷浑的名望也很高，他本人也有将才，可以威慑吐谷浑及附近的部落不敢反唐。” “臣则去西蜀之地，看住西南的关隘，正好再教化当地的土人，否则，西南诸夷也可能成为大唐的祸患。” 李恪不停的点头，李优的想法和他也是不谋而合，借助商业手段，钳制西南诸夷的经济动脉，随后隔开当地夷人首领和普通部民的关系，逐渐将他们汉化。 虽然李优现在还没有去过西蜀，但他对西蜀的一番剖析，倒是不乏真知灼见。 想来也是，汉末的羌人和现在大唐西南的夷人又有何区别呢？ 李优既然能在当初把羌人压制的死死的，如今对付些许还不如当初的羌人的夷人，又有什么难的？ 两人的一番交流，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李恪压根就没感觉时间有流逝，只能说君臣相得的滋味太美妙了。 待到李优走的时候，李恪甚至感到有些许不舍，但接下来李恪还需要接见其他藩属的使者，也只能和李优作别。 接见藩属和四夷的使者，几乎就是走个流程，速度还是很快的。 可是等到吐蕃的使者见了李恪后，说了一件让李恪心中杀意暴涨的事。 吐蕃人想要求娶大唐公主，李恪只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吐蕃的那点小心思，怒火高涨的他没有回复吐蕃的使者，淡淡的将他打发走了。 随后就喊来一旁的内侍，吩咐道。 “去查查看，鸿胪寺是谁在接待吐蕃的使者，怎么没有教好他什么事规矩？” 内侍胆颤心惊的，不敢耽误，小步跑向鸿胪寺。 等到内侍出去了，李恪终于没忍住，直接砸了自己的一直喜欢的砚台。 如今吐蕃正在谋划攻打高原上的象雄王国，想要向大唐求娶公主，也是为了借大唐的虎皮，威慑象雄这些国家。 毕竟大唐如今如此强盛，眼看四周的邻居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能和大唐有姻亲关系，不知道能从大唐手中拿到多少好处。 想想历史上，吐蕃崛起不也有很大一个因素，是文成公主下嫁吐蕃，带去了很多大唐的先进知识和工匠。 但当初吐蕃能成功，现在李恪是大唐的主人，就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李恪在宫中发了脾气的消息传得很快，外朝很快就知道了，一时间外朝里也是群情汹涌。 吐蕃？吐蕃算是哪来的国家？居然还敢求娶公主？ 如今大唐的公主，年纪合适的只有太上皇的女儿和高祖的女儿，区区吐蕃难不成还想和我大唐的皇帝平辈论交？甚至当天子的长辈？ 异想天开！ 袭人小心的抱着自己的女儿，过来探望李恪。 “陛下，吐蕃的事……” 李恪从袭人怀里接过自己的小女儿，乐呵呵的逗弄她，随口说道。 “其实朕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想看看朝中大臣们都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看看里面有没有和朕的想法不一样的，好作一番筛选。” 一开始的时候，李恪当然很生气，但随后他的生气更多是表演出来的，为的就是看朝中的百官们的反应。 若是赞成和亲的人多，李恪说不定就要下手清理一遍朝堂了，还好这些大臣们没有让李恪失望。 袭人松了口气，展颜道。 “我还以为陛下你真的生气了呢，你在这演戏，也不知道和我们宫里的人说一下，弄得我们也是人心惶惶的。” 李恪宠溺的捏了捏袭人的鼻子，笑道。 “人心惶惶？不见得吧？我看是你内心惶惶吧？你看皇后和母后又来找我吗？” 袭人不满意的轻锤了下李恪。 “那不是因为我最没有见识，哼！” “好了，好了。今天我好好陪陪你，让你长长见识……” 房玄龄在家中请魏征来喝茶，喝茶的这种风气也是从宫中最先流传出来的。 之前大家喝的都是茶汤，加些佐料，煮成浓汤，喝着味道可不怎么好喝，倒是李恪倒腾出来的泡茶，迅速得到了大众的青睐。 没别的原因，看着茶叶在滚水中，一漂一荡的，实在符合文人们的雅趣。 魏征在河北道呆了快两年，比之在朝中的权力还要大，但是论到这些细微末节的风气，他就不如房玄龄懂得多了。 有些不耐烦的拿起茶盅灌了一口，问道。 “房相今日喊魏某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房玄龄笑了笑说道。 “咱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难道没有事就不能喊你来品茶了？” 魏征默不作声，他素来刚直，又是李建成的遗臣，和房玄龄他们关系倒也泛泛。 房玄龄也不再逗弄魏征，开口问道。 “你觉得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魏征脱口而出。 “龙章凤姿，巍巍然若神人。” 魏征这说的真心话，李恪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又有了霸王灌顶，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伟岸，单单身形就能博取不少人的好感。 而魏征在河北道实施的这些政策，虽说出自李恪之手，但魏征未尝没有想过针对士族，可以说李恪的做法是很符合魏征的心思的。 特别是，随着这些政策的不断推进，整个河北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很快就超过了之前的河北道，这样的治世手段，让魏征不得不钦佩万分。 “那你觉得陛下是个安分的主吗？” 魏征面露不解，这不是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吗？ 当今陛下逼着李世民退位，随后又在河北道大动干戈，全国禁绝寺庙，哪一桩不是大动作，怎么可能是个安分的主？ “嘿嘿，只一看就知道，当今恐怕是想要对吐蕃动手了，可外面总是有些傻子，还在那为吐蕃和亲的事摇旗呐喊。” 魏征有些惊奇的问道。 “谁人这么不智？” 房玄龄苦笑了一下，拱手道。 “正有犬子啊！” 房玄龄也是在家中呆了一段，才知道这事的。 平日里房遗爱在坊间厮混，房玄龄都不当回事，可是这次，他知道房遗爱居然在替吐蕃人鼓吹和亲，房玄龄才把房遗爱抓回家里，仔细逼问。 房遗爱没扛住，吐露了实情。 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勋贵子弟，比如杜如晦的遗子杜荷，还有其他一批人，收了吐蕃人的财物，帮着他们在民间吹吹风。 第170章:斗鸡 魏征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们这是何必呢？就有这么缺钱？” 魏征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要不是事涉房玄龄的儿子，他恐怕就要直接骂出来了，这些人怎么就没有一点政治头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就没点数吗？ 真的是虎父犬子！ 房玄龄神色有些复杂，长叹一声说道。 “终究是疏于管教了，我打算上奏陛下，把他们全部打发出去，不能留在京城了。” 魏征微微一愣说道。 “到底也是自作孽啊！” 长安城本来他们能呆的好好地，可是这一掺和吐蕃的事，在天子看来，恐怕形同叛逆，怎么能落得了好？ 就是看在他们父辈的面子上，可以给他们从轻发落，也还是让他们离了长安的好。 留在这，天知道他们还会惹出什么事端？ …… 虽然现在国中正是忙碌的时候，可这和一干纨绔子弟没什么关系，趁着春和日丽，这群纨绔弟子们凑在一起，在城南的少陵原上踏青。 少陵原上杨柳依依，草地就像是一块铺到天际的绿色地毯，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若是踩在上面游玩，就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上面随便走一走，也能让人身心陶醉在其中。 这样好的景色，当然不会只有这群纨绔子弟们，在这踏青。 普通的百姓也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来到这片草原上游玩，老人坐在树荫下，看着孩子们玩乐。 时不时的拿出自备的浊酒，抿上一嘴，找到自己相熟的老友，相互逗趣，或者比拼下酒力。 孩子们或是放着纸鸢，或是骑着竹马，嬉笑玩闹，他们总是这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就是家中成年的男丁也有自己的娱乐活动，有些力气大的就在这玩相扑、角力，其他人凑在一边，置办起小赌场，闲闲散散的掏出一两文钱，赌谁赢谁输，在一旁给他们加油。 还有一些人，就是带着自己挑选的斗鸡，凑成一团，边上围着一群闲汉，下注赌斗，好一出盛世景象！ 杜荷他们这群纨绔就是在这玩着斗鸡，这项活动也是历史悠久了，只是唯有在唐一朝，发展的最为迅猛。 其实细看大唐流行的这些休闲活动，其中争斗的主调是一直不变的。 不管是斗鸡、赛马、蹴鞠、角力等等，这都是充满了竞技性和对抗性的运动，大唐的民风可想而知。 这些个运动里，要说哪一种最热闹，那就还是属斗鸡了。 因为鸡算得上是随处可见，大家对它都很熟悉，当这些鸡被培养成斗鸡后，凶性被激发了出来，那种代入感，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后来王勃的《讨英王鸡檄文》，也算是这种风气下的产物，只是可惜了王勃，因为这篇檄文，被唐高宗贬斥。 杜荷和房遗爱他们这群纨绔，手中是不缺钱的，一般人难以培养的斗鸡，对他们来说，想要培养出好的斗鸡那就是轻而易举。 甚至他们私底下，还花费了重金去聘请了几名专门培养斗鸡的技人，银子像是水一样哗哗溜走了，他们也不以为意。 而且他们都也并不会一直亏钱，只要斗鸡培养的好，战胜了很多场，单单是这只鸡都能卖出个天价，还不说赢了之后，给鸡主人的红利。 眼下朝中事务繁忙，房遗爱他们的老子们，也都忙于政事，没空搭理他们，更没时间管教他们。 于是趁着这样一个好天气，他们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难耐，全都一股脑的溜了出来，凑在这开起了斗鸡场。 他们比起普通民众，所在的地方自然要好上不少，直接就赖在曲江池旁，眼下虽是初春，但曲江池边已经开满了鲜花，香气扑鼻。 而临近水池，天气也显得比其他地方更为凉爽，要知道斗鸡时他们经常是争得面红耳赤，有这么一处地方，也能降降火气。 房遗爱探头探脑的在人群中找上了自家的家奴，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养的鹰王、金鹏何在？” “阿郎临行前吩咐了那么多次，怎么敢不带来？” 小厮闻言笑着说道，随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这辆马车。 “两位大将军，现在都在车里呢，仆不敢有丝毫怠慢。” 房遗爱让这名小厮悄悄带来，就是为了避开他父亲的耳目，这要是被他父亲知道他还在这玩斗鸡，恐怕是讨不了好的。 得知自家的两位大将军已经来了，房遗爱早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去大杀四方的心情了，只是重重的拍了小厮一下，赏了他几角银子，就急匆匆的到车上，把自己的大将军们拿了下来。 房遗爱一手提着一个蒙了绸布的鸡笼，匆匆往曲江池边的庭院中走去。 院子本来也不算大，现在已经挤满了人，房遗爱匆匆凑过去，张着脖子问道。 “现在战况如何？谁胜谁负啊？” 一边的杜荷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在斗着呢，未分胜负。” 房遗爱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错过最精彩的时候，随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台上的那个斗鸡场。 这座高台也是他们来了之后刚建的，能够完美的照顾到在后面的人，让大家都能看到斗鸡精彩的战况。 房遗爱的心神都被场上的两只斗鸡所吸引，看到精彩时，直想要鼓掌，可是手中提着两只笼子，实在不方便。 就只一会的功夫，场上的一只斗鸡悲鸣一声，被另外一只斗鸡啄的浑身毛羽齐飞，蹒跚着跳下了高台。 人群中当即就有人悲号一声。 “我的虎贲……” 台上的斗鸡战胜了对手之后，傲然站立在高台上，时不时整理下自己也有些凌乱的羽毛，引颈高歌，看起来顾盼自雄。 房遗爱忍不住大声叫好，这可真是一只好斗鸡啊，也不知道我的金鹏、鹰王能不能战胜它。 获胜那方的斗鸡主人也是趾高气昂的，对着杜荷他们嘲讽道。 “你们这些勋贵后裔，连个斗鸡都玩不转，都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五场了，可真是废物！” 听到这人的嘲讽，房遗爱就气都不打一处来，可是看着台上那只神骏的斗鸡，房遗爱心中也有些怯意。 第171章:戴罪立功 房遗爱凑到双目几欲喷火的杜荷耳边小声嘀咕道。 “我看咱们先找两只一般的斗鸡，让我手中的金鹏、鹰王两位大将军见见血，再来跟他们的这只斗鸡斗吧。” 杜荷气愤的看着对面在那高调嘲讽他们，但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的斗鸡可是第一个上场的，早就败下阵来了。 思量片刻，好像也只能如此了，杜荷就依了房遗爱的想法，打算让一边的同伴，领着他的斗鸡，先去百姓处的斗鸡场，斗上一斗，再带回来。 不过对面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房遗爱准备带着自己的斗鸡，先出去，高声叫嚣道。 “你们是不是输不起？难道这就打算跑路了？还真丢你们父辈的脸啊！要是真的觉得确实斗不过，不如把你们的斗鸡都交给我们，让我们熬一锅鸡汤，也算是饿了时的吃食啊。” 一旁聚拢的看客们哄堂大笑，这次和杜荷和房遗爱他们作对的，是河北老牌的士族们的子弟。 他们老家都被李恪拆了，对李恪和大唐朝廷当然是不满意的，但摄于大唐的国势，又不敢站出来和李恪作对。 那就只能隐忍下来，跑到长安看看有没有机会得到启用，毕竟他们的人脉关系还是很广的。 但这说的是那些族中上等的读书种子们，可像对面这名纨绔子弟，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也更难理解这背后的事情，只是一股脑的把怨气发在朝廷身上。 既然不敢对付皇族，那我就把目标定在那些勋臣们的后代身上，反正就是闹将起来了，也可以推说是孩子们打闹争执。 房遗爱和杜荷他们这些纨绔，本来也就不甚聪明，这些时日天天在长安见着对面河北道的纨绔们，大大小小的矛盾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双方早就积怨颇深，这次斗鸡只是其中的一次罢了。 房遗爱当即忍不住了，直接跳出来说道。 “我这是想去激发我家大将军的凶性，怎么就是要跑了？你们这是污蔑！” 但对面的人可不理会他的争辩，还在那肆意污蔑他，气的房遗爱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几欲扑上去和他们打作一团。 倒是一边的杜荷拉住了房遗爱，凑在他耳边阴阴一笑说道。 “你且在这等着看好戏，他们嚣张不了多久了！” “竟然敢让他家的斗鸡杀害我的奎木狼，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听到杜荷的话，房遗爱有些不解，这怎么整治对方？他们也不是没有关系，要真打起来，恐怕还会被人说他们勋贵后裔小气，输不起呢！ 正在房遗爱疑惑的时候，院落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金吾卫来了！” 听到这样的呼喊声，院中的人脸色都变了，靠近院落门口的人直接从门中窜了出去。 有些人则是翻墙而走，对面本来一直在叫嚣的河北道士族纨绔们也是慌了神，场上那名斗鸡的主人连忙指着台下的一个放着赌资的筐子说道。 “你们要跑也不能忘记带上各自的彩头啊！老子没钱交罚款！” 可这种时候，哪有人会理会这人的叫喊，谁家不是逃命要紧。 他们这般紧张，也是因为去岁李恪就有命令，长安城中禁止赌博。 可是这样的命令，面对从上至下的博彩风气，当然是没什么用处的，不得已之下，又自打自脸，改成若是想从事赌博业，必须到官府报备，并且会课以重税。 若是不涉及金钱，就不管了，而且官员和学生一旦参与赌博，全部重处。 至于查封赌坊，巡视有没有人搞地下赌博的工作，就交给了金吾卫，如今的金吾卫都是之前李恪的骁果军，那叫一个六亲不认。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被他们抓去了多少人，查封了多少赌坊，就是有些皇亲国戚也被金吾卫抓走过，可能不会把他们关太久，但是丢人啊。 趁着这场乱子，杜荷和房遗爱和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几名国公之子道别，各自逃散了。 待到溜出这处院落，站在不远处，房遗爱倚着一边的院墙开口问道。 “金吾卫的人，是你喊来的？” 杜荷只是乐呵呵的看着那边热闹非凡的院落，河北道的那几个家伙不停的叫喊着，可没人搭理他们，场面混乱极了。 最后杜荷不无遗憾的说道。 “金吾卫的做法还是不够精细啊，要是我是他们就要先穿身伪装，专门派人潜入这处斗鸡场，一笔一笔的计算赌资，如此一来，他们谁也别想跑！” 房遗爱大吃一惊，没想到杜荷还有这么狠的心思，这样一来，岂不是把他们自己都陷进去了？ 可是眼下不是关注这事的时候，房遗爱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家的两位大将军，都还在里面呢，要是被金吾卫的人发现了，我恐怕是逃不掉了。” 杜荷嘿嘿一笑说道。 “不怕，咱们可以戴罪立功啊！” 房遗爱有些犹豫，这样一来，是不是有些不讲道义了？ 正在这时，院子中传来河北道的一名家伙的叫嚣。 “大家都冷静下，先不要慌，现在烧上水，把这的鸡吃了，也算是入狱前吃顿好的，等到金吾卫的人来了，咱还能分他们一碗呢！” 房遗爱听到院子里的这句话，刹那间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天知道他为了养这两只大将军，花了多少心思。 整日在府中都要小心翼翼的避开自己爹娘，就是兄长都不能让他知道，省吃俭用，攒下来一笔资财，才弄到手两只神骏的斗鸡。 要是在这种时候，被河北道的这群人吃了，房遗爱觉得自己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杜荷笑嘻嘻的看着房遗爱说道。 “你看，人都准备杀了你的鸡吃肉了，你打算怎么办？” 房遗爱心中生出一股勇气，恶狠狠的盯着院落看了一会，一路小跑，跑到已经过来了的金吾卫面前喊道。 “我要见你们校尉，我手中有这些赌博的人的情况！” 还在院子里忙成一团的河北道诸人听到这句话，气都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骂道。 “这些勋贵子弟，简直是无情无义！” 第172章:戒尺 待到房玄龄来到金吾卫衙门，领回房遗爱的时候，房遗爱还小心的看护着自己手中的两只大将军，简直比对自己的心上人还要用心。 房玄龄气都不打一处来，只是在外人面前，实在不好多说他什么，待到回家后，立马把脸色一沉。 “跪下！” 房遗爱一看房玄龄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有些沮丧的跪在地上。 房玄龄气冲冲的问道。 “你们收吐蕃人的钱，也是为了斗鸡吗？” 之前房玄龄心中还很奇怪，这些纨绔子弟们，平日的花销其实也不大，喝酒玩乐，家里给的钱肯定是够了的。 怎么会需要找吐蕃人收钱，帮他们做事，可今天去一趟金吾卫，事情算是全都明白了。 就看他们在那处小院里的赌资，都高达数万贯，这还不说斗鸡的价值。 这么多钱，就是房玄龄要拿出来，也要考虑下值不值。 房遗爱有些愣神，怎么提到吐蕃了？ “啊，确实是这么回事。” 随后房遗爱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们想要娶咱大唐的公主，不也是件好事吗？之前投降的阿史那杜尔将军他们不都娶了公主？” “我们收了钱，帮着敲敲边鼓没什么大碍吧？” 房玄龄真想一棍子抽死这个夯货，突厥的阿史那杜尔和吐蕃的王能比吗？ 吐蕃算是哪根葱？ 阿史那杜尔能领军，在突厥部族中威望很高，吐蕃人有啥？连吐谷浑都比不过。 而且之前让公主下嫁给阿史那杜尔，那也是李世民做的决定，和李恪可一点也不相干。 但一看现在房遗爱还是满脸无知，房玄龄就不愿跟他说起这些，只是接着问道。 “是谁让你们收他们钱的？” 房玄龄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和杜荷他们的，要是没人怂恿，就是在缺钱，他们恐怕都想不到找吐蕃人收钱的事。 果不其然。 “就是那群跟我们作对的河北道的人！” 房遗爱一提到他们，脸上就一股怒色，看样子他们双方积怨颇深。 看到父亲房玄龄想要知道这事的来由，房遗爱也不做隐瞒，一股脑的把事都跟房玄龄说了。 “最开始我们斗鸡没斗过他们，连赌资都出不起了，他们就在那嘲讽我们，还提起了吐蕃的事。 我们几个一思量，索性找上了吐蕃人，本来是想要狮子大开口，唬上他们一唬，吃干抹净就不理他们了，可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照实给了很多。” 房遗爱状似羞涩的说道。 “如此一来，我们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就还是收钱办事了。” 房玄龄听的脑仁疼，原来之前还想着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 呸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河北道的这些人起哄，怂恿房遗爱他们找吐蕃人的。 这事可能不是跟房遗爱他们作对的纨绔们能想出来的，恐怕还是家中有人教的，看来他们这批人还是贼心不死啊。 房玄龄的眼神中有些杀气，狠狠的又给河北道的这几家记了一笔，转而继续教训房遗爱。 既然事情清楚了，也就该好好教训儿子了，房玄龄从屋里拿出来一根戒尺，房遗爱看到面露恐惧。 房玄龄自他幼时，不知道拿着戒尺打了他多少次了，一见到这把戒尺，房遗爱总是反射性的觉得自己的手心疼。 房玄龄看着房遗爱，冷笑着说道。 “手伸出来！” 房遗爱咬着牙关，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着把自己的左手递了出去，两眼一闭，不敢看接下来被敲打的场景。 “啪、啪……” “我让你不学好，斗鸡是吧？想要敲诈吐蕃人是吧？你爹我平时都是这么教育你的？” 一连十几下敲出去，以现在房玄龄的身子骨也有些气喘，房遗爱的手心也迅速肿胀了起来，呜呜的在那哭。 看到房遗爱哭泣，房玄龄更是火冒三丈，都已经十几岁了，不过是挨了他的打，居然还能在这哭？ 丢人啊！ 爆吼一声：“别哭了！” 房玄龄眼看房遗爱叫的更加凄惨，又上手狠狠地教训房遗爱，可没等他这次敲房遗爱多少戒尺，一声惨嚎就从门外响起。 “我的儿啊……” 一个美艳的宫装妇人从门外一路小跑进来，看到房玄龄教训房遗爱就开始哭，冲上前来，一把抱住房遗爱。 房玄龄有些头疼的看着哭闹的卢氏，不得不好言相劝。 “夫人，我这也是为俊儿好，他已经这么大了，不能没有一点脑子啊！我看就是杜兄家的杜荷都比他强！” 卢氏眼一瞪，看着房玄龄喝到。 “俊儿不聪明，不还是被你打的了？” 说完扭头心疼的看向房遗爱的手心，嘘寒问暖道。 “俊儿，没事吧。莫要理你阿耶。” 房玄龄也只能愤愤的放下戒尺，说了句，慈母多败儿。 房玄龄这次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房遗爱送出去，打发的远远的，要是一直待在府里，他以后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他又不是他哥哥房遗直，可以继承爵位，他最多能捞到个散官官阶，混个吃喝不愁。 若是还跟现在这样浑浑噩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卷进朝中的斗争，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房玄龄既然下了心，就开始跑到书房里写奏折，请求李恪将房遗爱打发到饶乐都督府，不管在那从军也好，当个小吏也好，一步步磨练起来，他房玄龄也能死而无憾了。 今日他和魏征聊得时候，魏征提起自己手下的一名小吏郭荣，那种自豪和欣慰，简直溢于言表。 房玄龄盘算来盘算去，都找不到一个能充当他徒弟的人，儿子们也指望不上，内心不知道有多憋屈。 还碰上房遗爱捅出这样的篓子，真的是…… 唉！ 不过既然想要把房遗爱打发到辽东一带，罪魁祸首的那些河北道的纨绔子弟们，房玄龄当然也没打算放过。 要不是他们，房遗爱怎么可能收吐蕃人的钱，还投这么多钱在斗鸡上？ 房玄龄有些偏执的把过错全部钉到这些河北道的士族家中，准备一并让这些人也发配过去。 到了饶乐都督府，房玄龄还可以委托当地的苏定方、长孙冲对房遗爱照顾一二，那些河北道的人可就不行了。 第173章:微调科举 李恪收到房玄龄的请求，一下就明白了之前房遗爱他们这群纨绔帮着吐蕃人鼓吹是怎么回事，也就不打算再行追究了。 不过看房玄龄在奏折里说的情真意切，李恪也有印象，房遗爱好像确实谈不上聪明，和高阳公主成亲后，头顶戴着绿帽子不提，后期还卷入谋反的漩涡。 若是真的还把他留在长安，说不定就又被卷进什么事里去了，李恪就有些犹豫。 思量再三，李恪又拿来金吾卫处的卷宗，细细的看了看，忽然展颜一笑。 房遗爱一人去，可能会被欺负，但是加上杜荷他们，就又不一样了，单从卷宗来看，这杜荷还是有些心机的，他们在一起不至于吃亏。 而且他们怎么说都是识文断字的人，到饶乐都督府，充当都督府的小吏，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想到这些，李恪也就不能厚此薄彼，直接让这些勋贵中的纨绔和河北道的那群人一并打发到饶乐都督府。 到了那后，能干成什么样，李恪不做干涉，总比他们在长安每日斗鸡来的好。 眼下吐蕃人的事，因为和李优和阿史那杜尔都谈过了，李恪心中有了底气，打算先把他们晾一晾，正好朝中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李恪也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到这样一个‘未来的大国’上。 眼下最紧要的事，其实还是对这些新科进士们的安排，其实也不止是进士，只能说是今科及第的人。 因为除了进士、明经、明法等科的贡举人选，还有之前已经安排李孝恭主持的武举，也有人考过，需要授官了。 大唐的科举，常科本就是集中在每年春季的正月、二月举行，但是铨选授官的步骤，放到了秋季。 之前那些及第的学子们，往往都是在秋季和当地运送赋税的人一同上路。 但现在因为李恪有意改变科举，让科举和武举成为在大唐做官必经的流程，因而朝中现在更为重视这二者的事情。 何况李恪一直希望，让这些学子们从基层做起，成为大唐版的公务员，对于直接授任高阶官职的事，是不打算再做了。 如此一来，吏部的人就更加轻松了。 本来还要考虑这些学子们背后的各种关系，谁放在前面，安排进中枢的哪个部门，当几品官等等。 现在，这一切都不用考虑了，只用看看这些学子长相有没有太丑，只要过得去，就可以把他们安排到地方的县衙里或者是乡中。 品级也都不高，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多少。 除非是前三名，一般会比同时期的学子们高授一品。 李恪的调整也是很谨慎的，他知道大唐一直都是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的。 所以，这样的调整，暂时没在进士科动，毕竟进士们说不定就已经五六十岁了，让他们在基层苦熬，那实在太不现实了。 眼下，长安城中就聚集了地方上来的很多举人，他们都是来等着考试的，之前他们还需要到处给京中的官员们投‘行卷’。 可是之前就有消息传来，天子有意将科举试卷糊名，并由礼部的小吏统一誊写，以免出现不公正。 很多贡举人都是一阵欢呼，他们可能在地方有一定的名气，可在长安要是有关系，恐怕早就考过了。 如今陛下糊名以示公平，他们谁人会不高兴呢？ 这些人来到长安考试，当然不会只是沉溺于长安的繁华，很多人都是结伴一同前往国子监等地，听大儒们讲学。 要知道大唐一向是重内轻外，这不单单是官场上的风气。 国中大部分的资源全部聚集在长安，包括且不限于教育、医疗、经济等。 这些从各地赶来长安的贡举人们，在家乡的时候，怎么可能见到那么多大儒讲学？ 这些大儒们的讲经，无论是从广度，还是深度上，都碾压他们各地的老师们的讲经。 虽然如今李恪折腾出来了更先进的印刷术和造纸术，让书籍的价格进一步下降。 可他印刷的最多的只是经典，带着大儒们释义的文本很难统一印刷，因为一旦朝廷选用哪名大儒的讲经手稿印刷，那无异于让他的思想成为大唐的统治思想。 这样的事，李恪是不愿意做的，就算是王阳明的心学也不行。 他宁愿让王阳明每日到国子监讲学，传达部分科学思想，和他的意志，也不会选择由行政手段大力推行王阳明的想法，两宋党争之祸，李恪可是一直都记着的。 不过即便如此，王阳明在吸收了李恪给他的一套现代初中教材后，风格也有所变化，但讲课的吸引力有增无减。 每每等到王阳明登台演讲的时候，京中的学子们，几乎没有一个缺席的。 要知道之前的科举能来的人，不过区区千人左右，按照大唐的州治，每州能来一到三个人。 可这次因为皇统有变，科举中间停过一次，知道今年才重新开设常科，李恪出于多吸引人才的考虑，放宽了这方面的限制。 允许自认有才华的学子，可以投牒自进，本来李恪想要的也不是考完科举就能派上大用的人才，更需要的是基层官吏。 如此一来，前往长安参加考试的学子就暴涨到了将近四千人，另外武举的人才，虽然不是很精通诗文，但也不甘人后，时不时往国子监蹭课。 两厢一加，能超过六千人，这么大规模的学子都喜欢听王阳明的课，也让李恪不得不感慨，历史上王阳明能成为一代大贤真的是有道理的。 因为本次参加考试的人多，若是还按照之前的录取比例，每年只录取百人左右，那就意味着将有三千多人来了长安没有一点收获。 李恪也要小心，这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个黄巢，就算不是黄巢，出一个张元也够他受了。 只是若是真的放宽要求，会不会让人觉得朝廷卖恩滥选，使得这次开设的常科含金量下降？ 纵然李恪希望把他们安排到地方当佐吏，可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若是一大批人弃官而走，那对李恪来说，也是件极为打脸的事。 第174章:术科选人 当然，这些考虑，现在在长安等着参加科举的学子们都是不知道的，他们现在更关心的事自己能不能考上，能不能获得官身。 李恪却需要考虑的太多了，他知道现下的科举问题多多，但若是大刀阔斧的改革，难度也很高，终究是威望不够。 在这一两年里，他能推动河北道的改革和其他一系列大事，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了。 贸然推动科举的更多改变，可能会让朝廷应付不过来。 但是有一点，是必须要赶紧改掉的。 那就是将吏部手中筹备科举的权力收回，交给礼部。 吏部本来就掌握着铨选的权力，若是再把吸纳新人的科举事务，交由吏部来做，吏部的权力就太重了。 如今的尚书六部中，吏部一家独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朝廷几乎所有的人事权，全部集中在吏部手中，吏部的人说话腰杆子自然就直了很多。 李恪有心将吏部主持科举的权力转到礼部，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得到的。 毕竟自从有科举以来，科举的主持都是在吏部，吏部上下对科举的流程、筹备都已经很熟悉了。 若是贸贸然转到礼部，其中的磨合就是一件难事，是需要时间的，何况去年开元元年，李恪刚刚登基，礼部手中一大堆事要做，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筹备科举。 所以，今年的科举还是由吏部主持的，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了，科举的事，明年就会转交给礼部，这大概会是最后一届由吏部主持的科举了。 而且李恪有心将王阳明移到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他曾经在大明主持过科举，也算是有经验了。 他本人又是大明科举的亲身经历者，可以更从容的改动现在大唐的科举，只要能达到李恪的目的，李恪不介意王阳明成为大唐所有学子们的大宗师。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今年科举考试的流程和以往有些许不同，甚至录取的人员也是明法、明算等科远超其他科目，但也没引起什么议论。 毕竟科举诞生也不过几十年，各种东西都还没有定下来，而且大唐的风气也要包容的多。 若是李恪的这番动作放到明清，恐怕外面的学子们早就吵闹开了，甚至得益于科举的那些官员都会纷纷上书反对。 眼下大唐从科举中走出来的高官，一个都没有，甚至有些人之所以参加科举，是为了搏名，并不是想要做官。 如此奇特之举，大概也只有大唐会出现了。 若是想要看到大唐的进士群体规模扩大，成为一股抱团的政治势力，那还要等到后面的牛李党争，这中间的时间，可太久了。 李恪这次的微调，只是提高了明法、明算等课目的地位，整体上看，这些学子们也都明白了。 明经、进士两科难度依旧最高，而且录取的人数很少，想要考上的难度很大，但是一旦当官，起步的地位就比其他科目来得高。 而明算、明法等课目，录取的人数多，难度偏小，而且朝廷承诺了，会直接将他们投入到地方州郡中，充任佐吏等等。 这样一来，这两者的比较已经很清楚了，若是对自己的文才有信心的，心气比较高的，当然会选择明经和进士。 若是谋求更快进入官场，不太自信的人，就会选择明算等科。 为了让这些学子们考虑清楚，自己究竟报什么科，李恪特意将明经和进士两科放在最前面考。 这中间会空出来十多天时间，留给这些考生们，让他们慢慢斟酌，要不要参加接下里的几科考试。 但是因为时下的价值观就是进士最厉害，明经次之，何况如今还采取了糊名制，这些读了多年诗书的读书人都是信心满满。 觉得之前考不上是因为科举不公平，不是自己才学不够，如今有了糊名，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都是可劲的报名明经和进士两科的考试。 但他们还是小瞧了李恪的阴险程度，李恪为了给这些参加考试的学子们一个打击，让他们大多转去报名术科的考试，那是挖空了心思。 李恪不但指使王阳明加大了这两科的考试难度，还从朝中的大佬们那要了不少有些能力的年轻俊才。 这些人之前都没有正经出身，这次专门参加科举，回炉重造想要拿个进士的名头，也没什么问题，还能彰显李恪对科举的重视。 虽然他们没有经过科举考试，但在事务上磨练了这么久，骤然出来参加明经和进士的考试，那对这些青涩的学子们来说，堪称降维式打击。 他们纵然本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但是从官场上、做事上得来的阅历，就能让他们在策论这部分完全碾压这些学子。 虽然李恪的用心不良，但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动手脚，李恪还在这两门考试出了成绩后，立刻让少府的工匠把这些学子们的文章刊印出来，做了一本文集，在长安城中售卖。 长安城中的时流也很想看看今年的这些中举的人有没有才能。 在这些学子里，出身河北道的郭荣一举夺魁，成为此次进士科的魁首，魏征这些天笑的牙都快掉了，看到老朋友们，都要在他们面前卖弄一番。 虽然这些人对魏征的做法很是生气，但是当他们买来了此次考试的精选文集后，也不得不承认郭荣的优秀。 郭荣的诗文算不得特别出彩，但是策论实在是高出别人一大截，而大家也都知道当今的圣人更看重策论这种实务上的学问，郭荣能够成为开元第一位状元也算是实至名归。 那些因为今年科举有所改革，极大地保证了公平性后，对自己实力盲目乐观的州郡学子们，本来因为落榜心情就有些不佳，这下看到这本文选，心情就更差了。 他们就是再苛刻，也只能说郭荣的诗才只是二流，但应试诗，本就没几个人能写出花来。 唯独策论，直接碾压他们不止一个等级，就是再自傲的人，也说不出来朝廷不公，郭荣不如他的话来。 只能感慨之前在地方上实在是坐井观天了，只有参加了这次科举，才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才，甚至这样一流的人才又比自己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175章:赏赐 经历了这样的打击，这些落榜的选人们不免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泡在长安的酒楼里，终日买醉，对未来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 李恪这番手段虽然不甚光彩，杀人诛心，但只要确实有了效果，李恪才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经过李恪的这番暗地里的操作，接下来的三门术科报考的人数暴涨到每门千人以上。 这在之前的贞观年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在大唐能读得起书的，可都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像是后来的宋、明年间有些真正的农户之子成为进士乃至宰辅的情况，在大唐实在太罕见了，近乎没有。 也因为此，大唐参加科举的学子们心气普遍要高很多，素来瞧不上那些选拔技术官的术科。 以往的时候，虽然术科也常设，但是报名的人寥寥无几，要不是大唐将作监这些部门还有师徒制，恐怕技术部门就会缺人到极点了。 而今年之所以报名的人这么多，也是因为李恪使得坏招着实将这些学子们的自信打没了不少。 只是看看郭荣的策论，就觉得自己就是再学十几年都不一定能赶上郭荣的水平，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报名术科，早早拿个官身，看看能不能在仕途上压郭荣一头了。 这次术科考试之后，大家忽然发现，就是这三门放宽了录取要求的术科，今年的录取比例也达到了往年进士等科的水准。 这让这些考中了的学子们自我安慰，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放到往年，说不定就是进士和明经的水平呢。 只是今年参考的人太多了，俊才无数，自己比不过他们而已，何况再看看那些报考了术科，都没考过的人，比起他们，自己等人已经够幸运了。 这次术科落选的人，都足有千人之巨，可见竞争之激烈。 虽然他们心中还是觉得明经、进士等科的清贵比明算等科来的好，更有吸引力。 但是李恪既然开始改动科举的内容了，又怎么不会在官制上对清流们动手呢？ 李恪就是想要打破所谓的清流们和技术官僚之间的界限，将两晋以来的这种歪风邪气杀个干净。 眼下这些考中了术科的人可能还会担心自己未来的前途，是不是比不上进士科的人们。 可只要他们在官场干上一二十年，等到李恪将朝堂上的这种风气扭转过来，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就会惊喜地发现。 他们术科出身的人，也能做宰相了。 不过眼下说那些都太过遥远，如今的大事就是庆祝这些及第的贡举人们摇身成为大唐官僚系统的一份子。 大唐不像是后世，对于如何庆祝人们考中进士、术科有着明确的规定和传统。 现在的大唐基本没有这样的庆祝活动，就是有也是举人们自发形成的，三三两两的抱团找个酒坊喝酒庆祝。 李恪虽然黑心的折腾了这些举人们一把，但他在这样的事情上当然不会小气，甚至希望给后世定下制度，也算是有个美名了。 李恪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礼部筹备，由他们出面主持，在曲江池的一处皇家园林中举办探花宴，遍请此次的所有新举人们，时间就在一个月后，李恪本人也会携太上皇和自己的家眷们参加，与民同乐。 武举的也一并在这宴请，不过双方还是分开的，武举的选人们年纪都不小了，又少读诗书，双方恐怕谈不到一块去。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朝野之间都是一片欢呼，新科举人们能够得见天颜，省下自己筹办宴会的花销，当然是非常乐意的。 朝堂上的百官们，也能借着这件事，放松一下，去年一年发生诸多大事，他们也是连轴转，需要休息休息了，接下来可还有攻打高句丽的事要忙活呢。 至于百姓们，这事本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李恪也下了命令，这天的时候，可以放开部分皇家园林，让百姓进来游玩，但不和举人们在一起。 这样的好事，他们当然不会拒绝，何况下个月正值阳春三月，本就是踏青的好时节，是要玩乐的。 朝廷开放之前难得一见的皇家园林，能去看看热闹，有什么不好的？ 李恪考虑到下月的探花宴和传统三月三的上巳节相隔很近，索性打算将百官的赏赐提前发了，也算是犒劳犒劳他们。 李恪选取的礼物，要么是比较罕见的瓜果蔬菜，这都是西域供奉上来的，李恪一人又吃不完，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赏赐出去，拉近君臣关系。 武官们多了一整套精美的铠甲、兵器，这都是李恪着令少府打造的精品，这些武将们拿到手后，都是喜笑颜开。 至于文臣，李恪一家发了一套诸子经书，对于很多文官来说，书籍就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钱粮一并赏赐了出去，李恪的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这也是得益于去年大规模清剿寺庙，还有打压河北道的士族，从这些人那收获了不少东西。 至少，现在李恪发放给百官的，只是一点零头罢了。 魏征接到李恪的赏赐，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上书劝谏李恪，魏征觉得李恪的赏赐实在太丰厚了，如此一来，容易在朝中引发奢侈之风，不利于百姓。 李恪收到这封劝谏的奏章，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感情给百官发赏赐，也有错了。 但魏征这个人，李恪也是了解的，不提他在河北道的作为，就只看历史上的魏征，就知道他是个硬骨头，李恪也不好驳斥他什么。 只能将魏征喊到宫中，温言解释，瓜果本就不算特别值钱，西域诸国特产，顶多运费花费多了点。 而且现在的少府已经在琢磨大棚、玻璃，以后这些东西可能就更不值钱了。 就是精钢铠甲和经书也都是少府的产出，成本不高的，真正花了大头的反而是赏赐的绢和钱。 魏征听完，有些不敢置信，就算是少府产出的，成本就真的有那么低吗？ 他劝谏的核心在于李恪太过大手大脚，可李恪这么一说，反而显得他眼界浅了。 魏征有些琢磨不透李恪是不是在骗他了，这事也不好直接向李恪求证，只能叹道。 “陛下此言，臣无话可说，只是希望陛下能牢记百姓之苦啊。” 李恪好言送走了魏征，回到殿中直擦冷汗，现在他算是体验到历史上的李世民有多憋屈了。 第176章:热闹起来的长安城 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暂且过去了，只要等到以后西域来的瓜果更多了，少府也能培育出反季节的瓜果了，魏征肯定就不会再说这么多了。 除了魏征，其他的官员们都是很高兴的。 毕竟朝廷的俸禄虽然不低，但支撑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有时候还是会有一点窘迫的。 京城居，大不易，可不是一句空话，更不是只有后来白居易所在的那个时代是这样。 朝廷这次的赏赐称得上丰厚，很多官员就打算把得到的赏赐转卖出去。 西域的瓜果一向是稀奇品，他们也舍不得为了这点口腹之欲，把贵比千金的西域瓜果自己吃了。 若是趁着这次机会，将这些西域瓜果卖出去，总会是能换来不少家财，补贴家用的。 朝臣们有贩卖朝廷赏赐的物料的需求，商贾们也有购买的需求。 长安两市的商贾常常是亲自上门验货，价格也给的很到位。 之所以这么做，有一方面是出于讨好权贵，但更重要的是，朝廷赏赐的东西质量有保证，而且在市场上相当受欢迎。 除了有些被限制买卖的禁品，其他东西总是只有有货放到市面上，就会被哄抢一空。 这样的生意，等于白赚钱啊。 故而，这一次朝臣们刚领到朝廷的赏赐，就有些商贾找上门了，跟这些朝臣们的家奴打听，他家主人要不要贩卖货物。 毕竟时间很是赶巧，接下来很快就是上巳节了，而天子又在这段时间安排了探花宴，肯定会让长安的市场出现一波火热的行情。 若是赶得巧，说不定做成这一笔，就能挣到平日里一年的收益。 在这种时候，谁家能拿到更多朝廷赏赐的物料，掌握货源，谁家就能成为长安的第一豪商。 就是为了这个名头，有些商贾们也打算搏上一搏。 除了朝廷和官员们在忙碌的准备上巳佳节和探花宴的事，民间的百姓们也忙碌了起来。 本来上巳节就是年轻男女们踏青游玩的好时节，不少人就是指望这个时候，相中一名好相公。 如今又有探花宴的推动，很多女子就把目标定在了参加探花宴的选人上。 这次科举录取的人数众多，而且术科录取的人年纪并不算很大，也都是年轻人。 若是能在这种时候，真的能和他们对上眼缘，说不定就会出现一道佳话了呢。 因此，整个曲江池旁变得极为热闹，这边平日里来的人就很多，更不用说这次了。 等到探花宴这一天，民众们早早的占据了一个好地段，来瞧瞧这些新科选人们。 素来就是长安的风月圣地的平康坊，当然也不甘落人一步。 早在朝廷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开始排练节目了，若是能在这样热闹的时节，赢得一个好名头，对各家青楼里的艺伎们也是个好消息。 这些伶人们并不满足于排演旧戏、旧曲，于是盯上了这次科举中出现的，颇有诗律之才的人物。 本来她们最先找上的是这次的状元郭荣，可是郭荣对诗赋着实不太在行，被这些伶人们追急了，只能两手一摊，说自己不会作诗。 随后趁着别人惊愣的那一小会儿，躲到了魏征家中，死活都不再出去了。 倒是有些排名不及郭荣的，在平康坊的伶人中颇受欢迎，不少人自荐枕席，只为求得一曲新词。 这些士子和伶人们一同，整日巡坊跨街，在长安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长安城中热闹成这样，深居大内的李恪却是无从感受，虽然袭人一直在念叨着想出去看看，怀念当初在蜀王府，跑出去踏青的日子。 可李恪毕竟还有一大把事要忙，实在是抽不出来这个时间。 此次的探花宴不同于以往，是由朝廷主办的，其中的意味就是表示朝廷对科举选人们的重视。 这是李恪的一种无声表态，虽然其下的臣工们不甚理解李恪的想法，但科举毕竟不算是个新事物，而此次改动又算不上大，大家的反对声也没那么大了。 其实说到现在大唐的科举，他远没有像后世的科举那样，对朝廷有非常重要。 这也是因为，在大唐，想要当官的途径并不止科举这一条，除了科举，还有荫官、参军成为禁卫被天子瞧中的，或者是由其他大臣引荐给天子等等，不一而足。 本科状元郭荣，其实就算是经由魏征引荐，被李恪所了解的一种人物，如今政事堂里的马周，也是如此，他是由当年的常何引荐给李世民的。 而且在大唐，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和后世极为不同。 科举和当官是两码事，就是科举通过了，不代表这人就一定能做官，只能说他有了当官的资格，具体能不能当官，还要看是否可以通过吏部的选拔。 如此一来，科举在这样茫茫多的当官办法中，简直是不显山不漏水，最多就是大家都觉得科举这个制度相对更公平，也更有含金量。 但是在唐初，哪家勋贵的孩子会闲得没事干了，非要一头撞进科举的大坑，说不好还要作弊？ 费这么大功夫，也不过是获得当官的资格，还不如直接去到禁卫军服役，或者充当天子和宗亲们去世时的挽郎。 这两条路子，不管是哪一条，都比科举来的宽广。 而且只要走的这两条路子，只需守选数年，就必定能通过吏部的选拔，不像科举，可能要坐足十多年的冷板凳。 当然，这都是之前的事了，李恪这次做的这个小小的改动，后面可能就会让科举变得更加受到追捧了。 因为李恪讲得很清楚，本次科举考中的，包括其他还在守选期的人，都可以不经过漫长的铨选期，火速到各个偏僻的地方上任。 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不愿意等的，就直接选这条，早点当官，只是去的地方相对偏僻，比较艰苦。 若是有点关系，觉得铨选期过了之后，可以在长安、河北等富饶的地方待下去，那就可以还按之前的那些选人们的做法，慢慢守选，等着就是了。 第177章:大唐民风 随着探花宴的临近，民间也有风潮，希望探花宴和上巳节合并在一起，李恪初闻还有些惊愣，多一次假期不好吗？ 细问之后才知道，原来现在的上巳节，也相当于大唐版的情人节，未婚男女们都可以到外踏青，在水边相会。 可要等到后面的探花宴，少女们就不好出来了，这样一来，怎么能欣赏到新晋士子们的风流呢？ 李恪知道其中缘故后，哭笑不得，索性将上巳节和探花宴合并了，民间倒是因此一片雀跃，只是苦了礼部的诸位郎官。 到了这天，少男少女们都是盛装打扮，来到曲江池旁，或呼朋唤友，或跟随亲长，一并出来游玩，正好蹭一蹭皇家的园林。 这些民间女子们，无论贫富贵贱，都着着一身裙衫，红裙艳丽，翠裙清丽，面施粉黛，笑靥如花。 虽说不一定都是特别漂亮的，但是未婚少女的那种青春洋溢，就足以让人们满心陶醉了。 这些女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若是看到心仪的男子，兴之所至，也会唱些歌谣，颇为大胆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若是发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那些少男们更是激动不已，直接跟在女子的身后，做些搞怪的表演，妄图吸引女子的注意力。 这才是巍巍大唐的民风，开放、大胆、自由、包容。 本次的上巳节不同于以往，虽然其他地方也很欢乐，但最热闹的还是探花宴附近无疑。 之前虽然也有零星的探花宴，但都是士子们自发的，不成规模，可这次由朝廷统一举办，让今年的上巳节游园集会变得更为热闹。 之前的探花宴，其实大都是一些落第士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抒发自己的失意的。 可这次朝廷却让新晋士子们成为探花宴的主角，这其中的转变，也是让一些人大开眼界。 到了上巳节上午的时候，聚拢在曲江池旁的民众们已经开始自发玩乐起来了。 不过附近的一些地段还被拉着帷幕，这是平康坊的歌舞伶人们从朝廷手里拿到的地方，她们在这做最后的排练。 普通民众们可以随便玩乐，反正只要自己舒心就行了，可她们这些艺伎不同，此等佳节虽然热闹，却容不得她们取乐，只能紧张的准备，以求博得名声。 虽然平康坊中的艺馆很多，但真正有资格在此处开设艺台的也不过是七八家。 曲江池旁的地段可没有那么好拿，往里都是一众贵人，不是她们这些伶人能奢望的。 往外大部分是普通民众，若是将台子搭到那边，一点热度都蹭不到了。 不提这些平康坊的风月大家们在这忙碌，没多久，李恪已经带着一大家子人，来到了曲江池最里面的园子。 除了勋贵重臣们能在这迎驾外，就是本次探花宴的主角，各位新科进士们，也在其他地方等候。 自从回到长安，李恪一直都没有时间带着家人们出游，这本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所以趁此机会，李恪索性一股脑将自家人全部带来了，只留下三个小儿在宫中。 反正他们三个也不过一岁左右，还是吃奶的年纪，就让他们在宫中好好睡觉吃奶吧。 接受了群臣的见礼后，李恪引着太上皇李世民、太后长孙氏，太妃杨氏，和自己的两位妻子，下了撵驾。 李世民被李恪夺了权力之后，一直在宫中待着，虽然嘴上不说，还是时常感到郁郁的。 这次李恪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忘将他们领出来，确实让李世民心中有些暖意。 看着曲江池边的满园春色，李世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满足的说道。 “你有心了，不过此地是不是太过奢华了些？” 本来曲江池边的这处别院，因为少有人来，显得有些破败，但这次因为选定要在这里举办探花宴，以后还可能成为常例。 工部的官员们联合少府的大匠，好好修葺了一番这处别院，看起来比皇宫都不差分毫。 李恪有些讶异，李世民还会如此简朴，要说历史上的李世民，后期可也谈不上崇尚俭德，在宫苑上的花费也不算小。 不过李恪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扫人兴，只是脸上带着笑说道。 “历朝历代都是以孝为先，现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大事，有余力修建宫苑，之前我还和少府的人商量，要不要重新整修大兴宫。” 李世民听了有些动心，他所居住的大兴宫正是之前李渊居住的地方，当初就是不是漏水，但因为李世民厌弃李渊，一直没有重新修葺。 结果现在他也吃到了苦果，本来以为以后就只能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想到李恪还算有良心，提出来重修大兴宫。 还没等李世民答应下来，一边的长孙太后就正色说道。 “大可不必如此，国朝接下来事务还有不少吧？务必要崇尚俭德，没必要追求豪奢。” 李恪闻言，对李世民挤眉弄眼了一番，摊上一个性子简朴的皇后，李世民未来可难了。 李世民嘴角也有些苦涩，有心驳斥长孙太后，但终究底气不足，毕竟他对长孙太后是怀着几分愧疚的。 杨太妃瞧出了李世民的不自在，大包大揽的说道。 “姐姐不用如此，我儿治下大唐已然有了新气象，国用充足，替长辈重修宫殿，也只是应有之意。” 对杨太妃，长孙皇后的态度好了不少，听她这么说了，长孙太后也只能应允了下来。 李世民老怀大蔚，虽然之前自己和这个逆子有很深的矛盾，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啊。 如今虽然已经坐稳了皇位，却还能记挂着帮他修建宫殿，李世民感觉很是满足，至于重修后的大兴宫是否华美，李世民都不太在意了。 一旁的朝臣们看到皇帝和太上皇之间，没有明显的矛盾，也算得上其乐融融，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样的情况最好不过了。 一旦他们两人出现冲突，朝臣们站队也不是，不站队也不是，就会显得分外尴尬。 第178章:探花郎 李恪领着李世民阔步来到殿中，长孙太后和杨太妃则领着李恪的内眷，到了后面的御帐内，外面的命妇们可以入内参拜问候。 经过一阵礼乐鸣奏，大臣们也纷纷行礼参拜，还给李恪送了些小礼物，比起李恪赏赐给朝臣们的礼物，这些都是些便宜货色，不外乎是一些香草这类的。 这也是大唐的常态，君臣之间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之前天子赏赐了，这次大臣们也要有回礼。 等到大臣们奏贺完了，时间也要到中午了，李恪可没心情把时间都耗在他们这群老梆子身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的第一科新选人们了。 这群人里，可能就要出现李恪统治末期的宰相们，甚至有可能有些人会被李恪留给自己的儿子用。 李恪不得不重视这些人才，谁让李恪并不了解本该在唐高宗时期出现的重臣们呢？ 历史上的贞观、武周、开元的名臣，他都知道几个，偏偏是和自己执政时间重合的唐高宗时期，实在太暗淡了。 李治的光芒被他爹和他媳妇遮掩了大半，对那个时期，李恪也就谈不上有多了解了。 在另一边的一处殿内，所有的新科选人们，都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因为这次科举，大大扩招了明算、明法等术科的人，还有武科选人，所以现在这处大殿中，也是坐了不下七百人。 这里面最多的就是明算科的，李恪从后世而来，尤为重视数算，而且真的让他们到地方执政，更多的也是要看数算的。 一亩地能产出多少，收税多少，修水利耗费多少等等，无不和数算相关。 所以，李恪一次性招收了二百多明算科的人才，明法科一百人左右，而武科的人才也招收了将近两百人。 这三者加起来占据了这次新科选人的一半以上。 至于传统的明经、进士两科加起来也不过不到两百人。 都说物以稀为贵，人才自然也是这样。 所以，尽管术科选人和武科选人人数众多，但他们在殿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明经和进士两科。 明经科和进士科的选人就牢牢的坐在大殿最前面，甚至明经的位置比进士科选人的位置还要靠前。 这也是科举初期的正常现象，一开始的时候，明经科的地位远高于进士科，几乎所有大臣们都是读经书的。 这也是东汉治经传统的一个遗留，就是到了未来，像狄仁杰这等武周名臣，也是明经科出身的，它的地位可想而知。 只是后面进士科能够崛起，也不是没有原因。 进士科不像明经科那样，只需要牢记经书就成，还需要考诗词歌赋和策论等等。 这样一来，进士科的考试难度就变得高了很多，所以进士科出身的选人们，在官场上的晋升也比一般的选人们要快很多。、 这一点颇有些类似后世清北出身的选调生在官场上的进步一样，都是有些特殊对待的。 本来科举出身的选人们，需要通过长达数年的守选期，才能被吏部授予官职。 明经一般是七年，其它术科甚至需要十年，只有进士，只需要守选三年。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官场对进士科的人才的优待了。 虽然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是一旦从进士科步入官场，起步就比别人快一节，往后还会有些别的优待。 其实算起来，也没有比年轻的明经科选人们差到哪去。 不过，今年这次的科举和以往又有些不同，术科的选人们，直接跳过了守选期，可以迅速授予官职，虽然可能官职较低，但不用经过守选期，这也是吸引众多学子们报考术科的一大缘由。 若只是单单被进士科和明经科的考试打击了，可不至于出现这么庞大的术科报考人数。 武科则是一个另类，它所筛选出来的选人，大都是军中的经年老卒，或是低级军官，粗通笔墨，但更为务实，考取的难度也要低一些。 武科中对口军队的，又不一样，它的要求就要严苛的多了，非壮士不得入内，一旦选中直接入供禁中，压根不用来这次的探花宴。 既然考试的难度分了高下，那选人身份自然有有所不同，到了这次的探花宴上，各科选人之间也称得上泾渭分明。 进士科瞧不起其他各科，明经科瞧不起术科和武科的，术科瞧不上武科，武科则是觉得它们其他各科的都是群青瓜蛋子，没上过战场，别在这装模作样。 不过不管他们内部怎么争斗，互相瞧不起，在朝中真正的大佬们面前，都不过是选人而已。 真要等到他们中有人脱颖而出，那可能都已经是十几二十几年后了，没有必要对他们多关注太多。 李恪携着李世民来到这里，接受了新科选人们的觐见，随后开始正式的探花宴。 礼乐声，祝贺声不绝如缕，李恪喝着低度的酒，也不由得有些迷醉了。 兴致来了的李恪，让这些选人们自行推举愿意来到陛前献艺的，通过评比选出探花郎。 他这个命令一下，进士科和武科的人就矜持了起来，进士科是因为他们本来年纪就比较大了，武科一方面是因为年纪，一方面则是因为肚子里面没什么墨水，显得有些尴尬。 于是其他各术科的选人就大着胆子，玩闹起来，轮番来到李恪面前献艺。 你还别说，这些选人们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有人会跳舞，附近一并坐着的一些高官子女们，看到精彩处纷纷抛起身边的花草。 一边的内侍们眼疾手快，帮着选人们收集起来，这可是等会评选探花的手段。 李世民一时技痒，甚至直接下台，跟着这群新科选人一起闹腾了起来，真是个不知羞的，他多大了，人家这些选人们才多大？ 不过经过李世民的这番表演，宴席间的气氛更为热烈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半个多时辰，探花郎们也挑选出来了，时间也到了午后。 本来探花郎就不算什么真正的官职，李恪为了热闹，直接封了十名探花郎，让他们在院中探访名花，图个乐子。 第179章:地图开疆 这些选出来的探花郎们兴致高昂，领了皇命，就迫不及待的在院中转了起来，都想要找到名花，汇报给天子。 这个时候，平康坊的诸位歌姬们也已经开始卖力的表演了。 要说起来，平康坊虽然是一处风月圣地，但是消费却一向很高，普通人都是只听说过她们的名字，压根没见过她们的人。 甚至就是一些达官贵人们，也没有得见真颜。 毕竟对于那些已经名声远扬的艺伎们，卖艺不卖身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要是真的想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单纯的撒钱，用处并不大，她们更想要的是一些名篇加持。 倒也不是真的说这些伶人们就这么高傲，连达官贵人们的面子都不给，只是平康坊里的这些伶人因为名声在身，关注她们的人太多了。 若是真的用上些手段，让自家名声臭了，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寻常时节，这些有名的伶人们深藏坊内，众人难见一面，但这次的探花宴，天子也专门下令，让她们出面表演，与民同乐。 平康坊的众多艺馆哪能不尽心尽力？而且若是真的能在这次表演中脱颖而出，以后名气更大了，挣的钱不就更多了吗？ 如此一来，普通的百姓能够欣赏美轮美奂的歌舞表演，有钱有势的人家享受着自己视金钱如粪土，挥洒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的快感，更有路人在一旁捧哏的艳羡。 伶人们得名，艺馆的经营者得利，大家都赚了，何乐而不为？ 探花郎们纵马在皇城中奔驰，围观群众们也是纷纷向他们的路线上涌来，都想一睹探花郎们的真容。 整个曲江池旁变得更为热闹了起来，摩肩擦踵，不外如是。 一边的金吾卫和禁卫军们也是严阵以待，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好在之前的时候，李恪就有所安排，在曲江池边上设了重兵，就是池子里也有几艘兵船来回巡曳。 待到探花郎们回来的时候，百姓们也是欢呼雀跃，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们，纷纷把自己手中的花向他们抛去。 虽然探花宴要持续好几天，但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李恪也不可能一直把时间放在这个上面，接下来的几场宴会他都不会再出席了。 待到夜间，李恪也感到有些疲惫，就领着李世民他们又重回皇宫去了，期间袭人和长孙琳少不得央求还想出来参加集会，李恪只能许下无数承诺，才把她们暂且糊弄过去了。 第二天，有了空的李恪，才抽出时间，喊来了房遗爱和杜荷两人，之前替吐蕃人闹出不小的动静的纨绔，就是以他们两个为首的。 虽然房玄龄请求把房遗爱踢到辽东去，但李恪却不能不考虑这样做是否合适，还是之后了解了杜荷的种种事迹，李恪这才真正下了决断。 要说杜荷这个小子，确实有些偏才，净喜欢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但脑子够灵活，放在长安可能会惹出来麻烦，但这种性格去了饶乐都督府，可能就很受欢迎了。 面对那些胡人，单纯的君子是做不成事的。 何况在辽东，他们几个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上面有苏定方压着，边上还有比他们来头更大的长孙冲和长乐公主。 怎么着都不可能像在长安这么嘚瑟了。 杜荷和房遗爱战战兢兢的来到宫中，他俩还不知道李恪为什么喊他们过来，心中相当的奇怪。 要是真想要重用勋贵子弟，也因该首选程怀默这些年纪更大一些的人，远远轮不到他俩。 不过很快，杜荷就琢磨出来了，这大概是自己和房遗爱跟人斗鸡，收了吐蕃人钱的事发了。 一时间，杜荷神情有些萎靡，也不知道李恪会怎么处置他们。 待到见了李恪，两人行过礼后，低着脑袋站在一边，李恪也没让他们多做猜测，直接宣布了要把他们打发到饶乐都督府更北的松漠都督府，当长史和都尉。 可实际上，松漠都督府还只是在纸面上呢，杜荷他俩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面面相觑。 李恪笑眯眯的看着他俩，没错，李恪现在就是来了一手地图开疆。 虽然现在黑水流域的金矿并不完全在大唐的掌握之中，但那边又没有什么真正强力的势力。 这就一点也不妨碍李恪实行地图开疆了，他直接将贝加尔湖和那边的一片森林全部划到现在只有个名头的松漠都督府了。 待到杜荷和房遗爱知道松漠都督府到底在哪后，两人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绝望。 虽然知道松漠都督府里有不少金矿，可能收到不少钱，可是那边天寒地冻的，环境恶劣，但凡有的选他们就不想去松漠啊。 其实要说起来，李恪也很给房玄龄面子了，松漠地下有金矿的消息，现在是人尽皆知，朝廷接下来准备打的仗，就是为了保证松漠都督府的安全。 这个时候把他们两个直接安排进松漠都督府，怎么算都是一种恩遇了，可惜这俩小子可能不领情。 “陛下，您就放过我们两个吧，就是看在我们父亲的面上，也饶了我们吧。” 李恪轻笑一声，虚虚的踢了他们一脚说道。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特别是你，杜荷。你现在在金吾卫的档案，朕可是全看过了，你可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杜荷一看就知道，恐怕耍赖是过不了这关了，不过李恪应该也没有真的生气。 要是真的生气，就不会是简单的踢他们一脚，把他们打发出去了。 李恪看着还在哭丧着脸的房遗爱，把手边房玄龄上的折子递给他。 “你看看！” 房遗爱有些疑惑的接过折子，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父亲亲自上奏，要把他赶到辽东的，有些震惊的说不话来。 他父亲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李恪看到这两人现在都算是接受现实了，就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冲着两人说道。 “你们放心，朕不会亏待你们的，让你们去那，那是为了让你们享福的。” 杜荷和房遗爱听了，面上挂着假笑，称赞陛下圣明，可心里不免嘀咕起来了。 享福？ 去鸟不拉屎的辽东享福吗？ 对于自幼在长安长大，可谓是泡在蜜罐里的这两人，长安就是他们的家。 别说是环境恶劣的还在纸面上的松漠都督府了，就是东都洛阳，也不过尔尔。 其实他们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第180章:纨绔也堪大用 对于他们这样的纨绔来说，这个新设立的松漠都督府，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 想想看，那边没有斗鸡走狗，也没有平康坊这样的风月圣地，连像个样的消费享受的地方恐怕都不会有。 甚至更恐怖点，除了愿意跑去淘金的游侠和那些被雇佣来的蛮夷，其他的人都见不到多少了。 这让杜荷和房遗爱如何能够接受啊。 这就像是把现代一个习惯了电气化、上网的少年打发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空调、冰箱等一切现代化物品的地方。 他肯定是撒泼打滚都不想去。 可是这事是房玄龄主动提议的，房遗爱肯定拧不过他爹的大腿，更不用说皇帝也是支持的。 杜荷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但以杜如晦生前和房玄龄的关系，房玄龄也有资格管教他。 虽然这两人都知道肯定反抗不了天子加房玄龄的决定，但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晚点去松漠都督府就晚点过去。 正在两人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李恪笑吟吟的说道。 “松漠都督府可是一个好地方啊，那边没有具体能管事的，堪称是法外之地。” 房遗爱把脑袋缩的更厉害了，法外之地？那岂不是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更没有房相公和地方官府的制衡，你们想要斗鸡走狗也没人管你们了。” 此言一出，李恪只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子的眼睛都平白亮了几分。 你要说他们两个现在最怕的是谁，那肯定是房玄龄了，他虽然平时管他们管的少，但下手也够狠。 就是杜荷没有办法亲自教训，房玄龄也委托了杜荷他母亲教育，反正把他俩绑定在一起了。 至于地方官府几乎是空白，那就更和他们心意了。 自从李恪回了长安，颁布了限制赌博的法条，还专门严打过一轮，狠狠的治理了一波关中的黑恶势力，现在长安城中的纨绔们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单单是一个金吾卫都能把他们折腾的生不如死的，更不用说别的衙门了。 长安地方不大，可是达官贵人们可多得是，一块砖头扔出去，说不定就能砸到一个官员。 房遗爱他们虽然有背景，但真的违法犯罪的事也是不敢做的。 平时在长安过的小心翼翼的，也就去平康坊捧捧场，再斗鸡遛狗啥的，就是骑马驾车走在路上，都不敢嚣张。 这次要不是河北的这群纨绔们使出了激将计，他们都不一定会和这群人起什么冲突。 平日里衙门对他们这些纨绔的管束，就已经比较严格了，特别是朝中有魏征这样的谏臣，哪个官员敢放松对孩子的管教？ 所以总的来说，杜荷和房遗爱的本性还是不错的，真让他们杀人放火，奸淫妇女，他们也没这个心思，更没这个胆子。 但若是真的像天子说的，那边没有官府管控，魏征和孔颖达这种老古板肯定也不会注意到那边。 到时候，岂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说不定自己等人，还可以在那搞起来大规模的斗鸡比赛，那不比在长安松快？ 房遗爱和杜荷对视了一眼，皆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只是，松漠都督府实在没别的啥玩的，就是真的想搞一个斗鸡比赛，恐怕都凑不到足够的人吧？ 李恪像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犹豫，接着蛊惑道。 “那群河北道的纨绔们也会被发配过去哦，不过他们是平民身份，你们是官员。” 嗯？ 这岂不是意味着等到了松漠都督府，自己两人想怎么拿捏他们，就能怎么拿捏？ 李恪又加了一剂重注，拍了拍手，让一旁的内侍将绘制的辽东一带的地图拿了上来，手指放在预设的松漠都督府上，开口说道。 “朕许你们在松漠便宜决断之权，当地的所有蛮夷都可供你们调动，那些部落的生死，都操于你们之手。 朕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开发当地的土地和金矿。” 虽然内侍献上来的地图，让李恪很看不过眼，没有经纬度，比例尺，地图和实际偏差可能大的过分。 但李恪也没主动出声点破，反正现在各地的地图都是一个样子，这么扭曲的比例尺的地图，将很大一块现在的无主之地囊括了进来，可有谁能反对呢？ 说不定这地图保存到后代，就是又一个自古以来的证据。 杜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房遗爱也极为心动。 天子这样的说法，不就意味着他们在松漠都督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对于纨绔子弟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爽的？ 况且李恪开出的条件这么好，便宜行事的同义词就是不择手段。 而且李恪专门提点了，所有蛮夷交给他们一手处置，一言可决万人生死，这样的权力哪个男的不爱？ 高门大户中的纨绔不一定就是废柴，真正的废柴也是当不了纨绔子弟的。 特别是像杜荷和房遗爱这种人，他们更多的是因为精神的空虚，才选择当纨绔的。 一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上，眼看又超越不了自己的父辈，那还努力做什么？ 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享乐事业中去，而且这样做看起来很威风啊，很好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这就像后世20世纪初流行的杀马特风，在大人们眼中看来这很可笑，可在他们自己心中就是觉得这样很酷。 就算等到他们长大后，觉得这是件很羞耻的事，也不妨碍一开始的他们喜欢洗剪吹成杀马特。 道理放到杜荷和房遗爱身上，也是一样的。 他们怎么可能抵御住这样一件看起来很酷炫的事呢？ 何况比起在长安城内当纨绔弟子，和其他人争风吃醋，斗鸡走狗，跑到松漠操掌生杀大权，那是多么令人着迷的事啊。 相比之下，在平康坊玩女人，实在是索然无味。 两人再不犹豫，直接对李恪叩首拜道。 “臣等奉诏。” 他们俩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在松漠兴风作浪，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 就算真的做不到，相信房玄龄还有其他的一堆国公叔叔伯伯们也不会真的撒手不管的。 就算是李恪这个天子，应该也不会真的拿他们怎么样，只要他们别在松漠做的太丢人，一切都好说。 第181章:裹了糖的毒药 李恪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既然已经在他面前答应下来了，这事杜荷和房遗爱就不可能再反悔了。 杜荷和房遗爱算是李恪派出去的两名试验品，他们两个的生死也不是什么重点，他们两个能不能蜕变成国之栋梁也不是什么重点。 李恪只关注实验数据，换言之，他只关注杜荷和房遗爱两人到了松漠的选择和作为。 他们两个算是李恪实验未来大唐的国公们走出去开拓分封的一个窗口。 如果李恪真的能够打下来中亚，那中亚附近肯定是要分封出去的，仿照周朝的一些措施。 在大唐，就算李恪开疆扩土，一路打到历史上大唐最大的势力范围，但在没有可靠的物流手段的时候，统治成本太高，很难真正守住。 不如到时候，把大唐最外围的一些土地分封出去，那些国公们出去后，也将成为当地汉化的根基。 就算大唐的时候，不能把当地稳定的容纳进来，等到未来呢？ 就像当年的春秋战国，秦国灭六国，一统天下，到了唐朝亡的时候，说不定又会是哪家国公的后人，将大唐掀翻了，统一更大的一处天下。 至于答应交给他们两人随意处置的蛮夷，契丹、奚人等等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管是在杜荷和房遗爱的操作下，这些胡人完全融入大唐，还是被他们俩的骚操作，逼成大唐的敌人都不重要。 若是能够真的将他们汉化，让他们成为大唐的忠犬，这当然是最好的，怎么说大家也都是黄种人，祖上说不定还真的是一家呢。 但就算是把他们逼反了，又如何呢？ 区区一群蛮夷罢了，只要大唐打下来高句丽，这些人就绝对不敢有什么异动。 就算真的有了异动，当成大唐攻下高句丽后的点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况，李恪也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两人就能把当地的蛮夷逼反，要知道杜荷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干涉饶乐都督府的权力的。 当地的驻军还是会在苏定方手中掌握着，屯垦兵团也在朝廷手里，他们拿什么去逼反那些蛮夷？ 出了皇宫，房遗爱的脸上就多了几分忐忑，问一边的杜荷道。 “咱们能做好这些事吗？” 杜荷脸上带着轻佻，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觉得做不做的好无所谓，陛下肯定也没指望咱们真的就能把松漠治理好，肯定是有后手的。” 房遗爱松了口气，要真的是把这样的压力全放他身上，他也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得好呢。 接着就听杜荷说道。 “我打算去把程处默几个拉上一起，咱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武艺，到了辽东那带，手底下没点武艺，恐怕压不住人。” 房遗爱也是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吗。 现在跑到辽东的都是什么人？ 那都是有名的游侠，或者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巨匪，这些人跑到辽东淘金，怎么想当地的治安都好不到哪去。 就他俩这样的小身板，说不定去了就被人下手弄死了。 程处默好啊，老爹是程知节，手头有武艺，要是去了辽东，程知节肯定还会再给他配备些家将，如此一来，至少安全上有保证了。 “我试试看，能不能说动李德謇。” 李德謇是李靖的儿子，其实不算是他们这些纨绔圈子里的，反而是比较规矩的一个人，而且也上过战场，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房遗爱也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李德謇，毕竟双方都不在同一个圈子里，李德謇这人相对又有些古板，谁知道他会不会同意跟自己等人去辽东。 杜荷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要是真的能把李德謇也拉进伙，他们这次的松漠之行，就真的稳当了。 他们两个虽然是纨绔弟子，但绝对不傻。 天子能有那么好心，就把他们放到辽东兴风作浪吗？ 什么时候皇帝们会这么和善了？ 而且单看李恪的作为，也不像是一个善茬。 用屁股想，都知道松漠都督府的情况不容乐观，李恪交给他俩的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虽然表面上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件大好事，可谁知道这下面有多深的坑！ 但这是天子的命令，而且还是房玄龄首倡的，他们不去能行吗，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再说了，别看他们是纨绔，是膏粱子弟，但哪个男人心中没点野心了？ 他们也未尝没有想过，能够效仿自己父辈文武双全，安邦治国。 如今，天子既然给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们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搏一搏？ 更何况，如果这事做成了，朝野定然会对自己这些人刮目相看，成为浪子回头的典型，所有纨绔子弟的典范。 这么一想，他俩的动力就更足了。 “只是，单单是人手恐怕还不顶用啊！我听说辽东一带，冬季严寒，怕是能冻死人，我看还是要去找一趟少府。” 房遗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少府？ “你能和少府搭上线？” 现在天下谁人不知，天子将汉室庞大的少府机构重新复活了，如今市面上的白纸、书籍、甚至军中的器械，大都出自少府之手。 房遗爱还隐约听人提起过，少府在沿海一带实验什么晒盐法，成功没有不清楚，但关中的盐价是切实降低了的。 为此，想要联系上少府，做皇家生意的人可不在少数，只是都没有什么门路，吃了闭门羹。 杜荷有些无语的白了房遗爱一眼说道。 “我哪能有这么高的把握，只是去碰碰运气，打着陛下让我们去松漠都督府的名号，总是能让少府给个面子吧？” “在我想来，这事天子应该也会默许的，不然咱们说不好头年去了辽东，就要冻死了。” 房遗爱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忍不住叹道。 “还是你聪明，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两人商量好了分工合作，一人一头，开始联络那些平日里和自己玩得好的小伙伴们去了。 少府的事，还是放到最后做，杜荷也是存着一个小心思，要是单纯打着皇命的旗号不顶用，有着一大堆勋贵子弟们的鼓噪，应该能让少府让一步吧？ 第182章:不正常的高温 打发走了房遗爱和杜荷两人，李恪心中也挺不错的，可以预见的是，长安城中会少一大堆纨绔子弟。 到时候长安的治安肯定就很容易变好不少，长安令和万年令需要好好谢谢我啊。 李恪心中有些得意，走到御花园中歇歇脚。 但刚刚走到御花园，转了一下，李恪的神色就变了。 他发现一件之前一直有所忽略的事。 来到御花园的一株草木前，李恪紧紧盯着这株开了花的树，神色很是凝重。 头顶上艳阳高照，单凭李恪的感觉，如今的温度恐怕已经上了三十度了，可这才是初春！ 之前李恪去曲江池的时候，就有所感受，可因为一直在撵车里，下了车就在水边，感触不深，反而将它忽略过去了。 喊来一边的一名内侍，李恪开口问道。 “去岁的此时，可有今年这么暖和？” 一边的内侍不明所以，仔细回想后，小心翼翼的回到。 “去岁的天气应该比现今的凉爽一些吧？” 凉爽一些吗？看来这确实不是李恪自己感觉错了。 李恪站起身来，眯着眼，盯着天边的太阳，心中有种危机感不断攀升。 “这样暖和的日子，已经持续多久了？” “禀陛下，已经有六七天了吧？” “六七天吗？” 李恪默默思索着，也就是说，这个春天已经连续出现六七天的高温天气里，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不定就是一场大旱的先兆！ 在封建时代，只要气候出现剧烈变化，那就意味着一场灾难的降临！ 想想大明朝，它之所以灭亡。 除了人祸之外，小冰河期带来的北方温度持续降低，农业生产陷入停滞，流民增多，也都是原因。 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的叠加，让本就穷困的大明朝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最终在流民和鞑清的双重推动下轰然倒塌。 气候上的忽冷忽热，从来都很容易摧毁一个古代王朝的农业生产，大唐也不例外，更何况如今正是李恪打算攻打高句丽的时候。 若是真的在春耕之际，出现大规模干旱，不！ 不用大规模，单单是关中大旱，就会让大唐很难有精力再去攻打高句丽了。 到时候，大唐的所有精力，都会被干旱绊住。 一旦出现干旱，春耕肯定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今年朝廷的秋收会砍掉一半以上，更不用说可能跟着旱灾出现的蝗灾。 朝廷一个应对失当，恐怕就要出现几十万的流民，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饿着肚子。 李恪实在难以想象，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形势会恶劣到什么地步。 李恪虽然不记得历史上的贞观十年后，有什么大规模旱灾。 但他知道一点，贞观年间是出现过大规模蝗灾的，好像李世民还下令捕杀过蝗虫。 而蝗灾之前必有旱灾，虽然不一定是这一年，但估计也不远了。 但现在，李恪应该还有机会能够改变，至少有一定挽救的时间。 “若非今天跑到御花园里转悠，恐怕我也会把这事忽略过去吧。” 是啊，有谁会关注初春的一阵气候异常？ 不过是比平日热了一点罢了，对于不懂科学的大唐的百姓们来说，至多是在私底下抱怨几声。 但有了李恪，就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传召政事堂宰辅，及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少府令立刻入宫觐见！” 李恪站起身来，语气严厉的下达了命令。 一边的内侍，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事情不大对劲了。 一般而言，就算天子有什么事，也只会喊政事堂的宰辅们议事，其他的尚书们是很少会被召见的。 何况是户部和工部还有新重组后的少府令！ 要知道这三个部门加起来几乎掌握了大唐所有财政收入和大半的财政支出分配。 特别是现在的少府，书籍、棉花、冶铁、盐业，哪个项目不是肥的流油？ 虽然重组后不过一年，少府的收入已经超越了大唐的正税，成为天子最大的钱袋子了。 李恪这番催促着让这群人一同进宫面圣，定然是有财政支出上的大事要做了。 内侍不敢怠慢，火速将这道命令传了下去。 好在政事堂就在皇城之内，宰辅们来得非常快，没等多久，户部、工部和少府的负责人也到了。 “臣等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急招我等，可是有圣命吩咐？” 房玄龄先站出来问道。 “诸位爱卿，先坐。” 李恪心情沉重的说道。 等到众人坐定，李恪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依旧是艳阳高照，温度不低，只希望时间上来得及吧！ “诸卿可曾注意到，近日是否比去年暖和许多？” 房玄龄有些愕然，没想到李恪急匆匆喊他们过来，就为这点小事，正想开口说什么，猛然间心里一惊。 比往日暖和？确实比去年暖和了，好像今年刚开春，自己就穿上了夏装。 这气候…… 不止房玄龄一人是聪明人，岑文本、马周等人也猜到李恪的意思了，脸色骤然变得有些苍白。 “陛下的意思是……” 李恪沉重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朕恐怕接下来会出现大旱啊！如此高温已经持续了六七日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马周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出现大规模旱灾，就有些不寒而栗，连忙说道。 “臣请陛下暂罢征高句丽之举！” 若是真的出现旱灾，朝廷又把粮食调往辽东，关中可能就真的要动荡了。 相比之下，高句丽只是件小事，关中的稳定才是牵扯社稷的大事。 李恪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马周的建议。 “此事休提，粮草已经调往辽东了，若是转运回来，期间的消耗太大，更是得不偿失，高句丽一定要打，还要速战速决！” “若是可行，将高句丽的粮草全部抢回来！把他们的子民贬为奴隶，开凿运河、直道等！” 马周本来还有些黯然，觉得天子是只为了自己的功业，不把百姓放在心上。 但听完李恪的解释后，也是倒吸了口凉气，他没想到李恪这么狠辣，这一招就是要把大唐境内的粮荒转移到高句丽啊！ 不过高句丽毕竟是敌人，马周也就默许了，总比死伤大唐的子民要好得多。 第183章:水旱双灾 李恪又看向一旁的少府令章越，这是从他召唤的宋人中的一员，能力挺强的。 “事态如此紧急，朕就不多说别的了，少府的水车这些可曾准备好？” 章越恭敬的说道。 “少府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至少可以将水车推广到关中的主要郡县里。” 随后章越迟疑了会，接着说道。 “若是不惜一切代价，制造些只能用上一年半载的水车，大概可以铺满整个关中，只是期间需要工部工匠们的配合。” 李恪随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工部尚书，他赶紧保证道。 “臣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少府行事！” 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户部尚书说到。 “户部要算清楚，打压粮价需要花多少钱粮，尽量将粮价压到和之前同等的价位，粮食保护价政策不是放那当摆设的！” “若是期间有不法商人囤积居奇，扰乱粮价，朕会派金吾卫执法，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户部尚书也知道事情重大，点头称是。 如今事态紧急，没在宫中延误一点时间，可能就会让成千上万名家庭在今年陷入破产，所以李恪也不再多嘱托他们什么了。 相信他们也都是积年老吏，治政手段也一点都不缺，用不到李恪多说什么。 李恪转而问一边的房玄龄。 “长安城中有多少小吏？或者还在守选的选人？” 房玄龄和马周等人对视一眼，颇为有些尴尬。 选人的人数，他们还能记得，但小吏的，他们真的记不全。 毕竟官吏之别到了大唐，已经算是泾渭分明了，就算他们是有名的贤相，也素来没有将这些小吏们放在眼里。 迟疑片刻，房玄龄硬着头皮说道。 “大概有万人左右吧？” 房玄龄说的这个数字和实际人数肯定有偏差，但也是他根据丞相府中的小吏数量，大致估算的，大差不差吧。 李恪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小吏放到现在这个时候，最多相当于后世的临时工，你可曾见到后世哪处政府的领导能记得自己手下有多少临时工？ “房相，朕命尔等宰辅，动员长安所有小吏和选人，跟着七品以下的官员，到关中各处帮着少府和工部的人推广水车等农耕器械！指导百姓，做好抗旱措施！” 李恪也不敢含糊，直接下令道。 “旱情结束，小吏可转任官员，选人可缩短守选期，其余表现优异者，皆可升品！” 让人干活，总是要给点甜头的。 这样一场跟老天爷的赛跑，要是李恪想要赢下来，就一定要动员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 李恪也该庆幸，现在的隋唐还有一定的武风传承，对秦汉的全民皆兵体制，也有一定的继承。 朝廷想要搞大动作，相对来说也要轻松很多。 若是换到明清，恐怕就是李恪预见了这样的事，朝廷拖沓的行为，也能把他气吐血。 可是单单靠这些小吏和选人们，能不能对抗这次旱灾，李恪心里也是没底。 不放心的李恪又嘱托道。 “工部必须派人，加紧在关中修渠挖井，绝对不能让关中百姓最后没水喝。” 工部尚书点了点头，这也是应有之事。 谁也不知道如果出现旱情，将会持续多久，现在在关中加紧修渠挖井，再怎么样，也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其中的道理，他们都是懂得。 待到所有人都下去后，李恪还是有些不放心，喊来了金吾卫大将军，嘱咐道。 “你带人巡视关中各县，务必保证朝廷的政策能传达到乡民之中，还要率领一批刑徒，帮着开凿水井、渠道。” 如今的长安，关押的刑徒都有超过万人了，这么一大批人力，应该足够完成整个关中的水渠修复，开凿水井的工作了。 随后，李恪还是不敢放松，严令程知节等人立刻出征，务必在秋收前，灭了高句丽，夺取高句丽的浮财和粮食，转运回国。 剩下的，李恪也只能交给上天了。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关中出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现象。 天空艳阳高照，温度可能有三十多度，人在室外站一会就会出汗了。 可有一大批官吏不顾炎热，直奔各县的地头，不断宣讲要做好抗旱措施。 这些小吏和选人们奔赴各方，联合各县的官员和乡里的三老，广泛动员起各县的农夫，让他们跟着一起动起来，配合朝廷修建水井、渠道。 在官职的激励下，这些人爆发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轰轰烈烈的开展起了抗旱运动。 百姓们也不是傻瓜，一些种田的老把式已经开始心焦今年的收成了，如今朝廷出了政策，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少府和工部的一部分人手默契配合，连夜赶工，打造出一架架水车，安装到各县的水渠旁。 这一切准备工作，都没有白费，关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了，而且持续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下雨。 河道中的水位都开始下降，要不是有田地边的水车，单单是灌溉就要成大问题。 甚至这样的天气还在持续着，天空中看不到一丝云彩。 关中的百姓们都开始庆幸了，若不是有朝廷大规模动员，今年的关中，可能真的就颗粒无收了。 一时间，关中百姓对大唐、对李恪的认同感不断飙升，已经将李恪当做圣天子膜拜了。 相比之下，李恪逼着李世民退位，又能算什么黑点呢？ 虽然关中的百姓都在为李恪欢呼，但朝中的大佬们却没有一个敢放松的。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的贞观元年到贞观四年，天下就一直在大旱，没有消停过，这样深刻的记忆，他们可没有忘记呢。 谁又知道这次的旱灾会不会只是一个开始？ 只要关中一天不下雨，朝臣们就一天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关中的旱灾还没等到缓解，李恪就又收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关东各道暴雨，洛阳都快被水淹了。 李恪那叫一个气啊！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宫中，愤愤然的骂开了花。 这个贼老天，怎么专门跟他作对似的！ 李世民带着些许疲惫，也找上了李恪，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恨不得抱头痛哭。 这老天爷给他们父子二人的剧本何其相似啊！ 真真是一日都不让他们父子清闲，当初贞观年间如此，如今的开元年间也是如此。 李恪现在是多么想让关东的降雨，降到现在处在旱情中的关中啊！ 不行，李恪本来还想要接着发泄，但忽然想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洛阳可是紧挨着黄河，当地都快被水淹了，黄河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第184章:祸福相依 一想到这，李恪的冷汗就忍不住的流，虽然他印象里，黄河只在北宋之后，才变成常年泛滥的河流。 可谁又能保证，这次黄河就不会出事呢？ 李恪专门再去嘱托洛阳当地和工部的一些官员，务必看好黄河大堤，坚决不能让大堤被冲开。 随后，李恪又给长孙冲下令，要他从海里多捞数倍于之前的渔获，大小不论，这个时候再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像之前那样捞鱼了。 只要是能吃的鱼，那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其实这样的气候灾难，只是地球进入小冰河期前的一个小小调整。 通过史书的记载，很容易就能看到气候变化的一些脉络。 自从贞观年开始，整整二十年时间，历史上的李世民一直在面对水旱蝗灾的冲击。 贞观元年，河北、山东诸州大旱； 二年春，关内诸州大旱； 三年春夏，关内诸州复旱，膏雨愆应，田畴废业…… 三年秋，六辅之地及绵、始、利三州也是大旱； 四年，关内依旧大旱，而许、戴、集三州大水。 …… 而且，这些还只是单单被记录在史书上的大型自然灾害，至于其他的一些只影响了一州之地，或者数县的小型灾害，压根就没有被记载。 可以想象，这些灾害，给初生的大唐带来了多么沉重的打击。 若非当初李世民，手段确实很多，能力强，大唐恐怕也要二世而亡了。 而且在这期间，李世民还能吊打突厥、薛延陀、高句丽等国，交给李治一个国力相当雄厚的老大帝国。 所以，李世民能被后世的诸多人物们认为是千古一帝，也就理所当然了。 可以说，后来李治之所以能够打下大唐最为庞大的疆域，和李世民留给他雄厚的家底不无关系。 好在，在贞观年之后，像这般大型的自然灾害，渐渐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十年，全球的气候都进入一个平稳期，大唐才能够慢慢发展到玄宗的开元盛世。 然而，这些都是历史了。 如今因为李世民早早退位，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十年中气候的剧烈变化，全部都要看李恪的了。 虽然李恪动员了如此庞大的力量，修建了很多水车，可在长达数月的自然灾害面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整个关中、东都附近诸州的农业，还是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若不是有粮食保护价政策，恐怕粮价能飙升到千文一石，到时候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现在，李恪心中也有些庆幸，还好辽东发现了金矿，已经首先分离了一部分人，去了辽东各地。 若是还有众多无地农民，或者游侠在关内，恐怕民间就要有小规模暴乱了。 根据事后朝廷的统计，整个关内道和河东道，受灾人群高达数百万人。 起码有上万顷良田因为水灾、旱灾，变得颗粒无收。 整个大唐的北方，都是哀鸿遍野，无数百姓绝望的想要自杀。 可正所谓祸福相依。 这场灾难，给大唐带来的也不单单是坏事。 李恪趁此机会，发动朝堂的力量，主动找上这些受灾百姓，将他们迁至辽东一带，保证他们的生存。 若是不愿意搬家到辽东的，也可以。 只要跟朝廷签订契约，朝廷允诺将他们吸收到少府中。 男的可以去矿山挖矿，也可以去重修黄河大堤，或者去工坊里做工。 少府给的待遇还是很优渥的，包吃包住，一天三顿饭，这就是他们之前想不到的优惠了，更何况每个月还会额外给他们发三十文钱。 这是大大的仁政啊！ 就是女的也不用担心，少府里多得是织机，正需要人手呢。 只要会织布，就可以去织布，再不济也可以去养蚕，待遇和男的一样。 有了少府的这个承诺，绝大多数受灾百姓，选择到少府里干活去了，一时间少府的人力物力得到了剧烈的膨胀。 但依旧有小部分人，决定离开关内、河东等地，实在是这些年的灾害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不愿意待在这个伤心地了。 既然人都被少府吃下了，地少府肯定也不会放过， 李恪掌握了这些良田，也能更好的维持府兵制，好给将士们分发土地。 可谓是一举数得。 虽然国内仍旧在遭灾，但攻打高句丽的战事，可一直没有停下。 前线的将领们已经收到了李恪的死命令，今年一定要将高句丽拿下！ 国内的各处工程，都还需要用高句丽人当劳力呢！ 更何况，国内正是缺粮的时候，急需高句丽的粮食做补充。 别看高句丽北方多山，可是南方确是大块的冲积平原，出产的粮食并不少。 李恪想要缓口气，只能从高句丽掠夺了。 常遇春、徐达等人也确实给力，在大唐旱灾和水灾结束的同时，前线的捷报，也已经送回了长安。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次的收获巨大，粮食算是暂时不愁了。 又有长孙冲等人，带来的十几条鲸鱼，和其他数万石渔获的补充，至少能保证人饿不死。 这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时间，只能看今年冬天能不能抢种一批冬小麦了。 要不然大唐可能到了明年还是会缺粮，那就会真的成了绵延几年的饥荒了。 李恪迫不及待的批示到，高句丽国内的壮劳力，至少要抓一半以上，送往大唐境内，整修各地的水渠，以防再次出现旱灾。 李恪虽然不清楚接下来还有没有旱灾，但做好预防措施，总是好的。 反正除了突厥的俘虏，这次又有了高句丽的俘虏这么多人，定然能够将大唐境内修满水渠和道路。 就算最后修完，还有不少人，李恪也绝不惮于将他们消耗在修通西南的栈道上。 后世的元朝，花了数百万汉人的生命，才修通连接云贵川等地的驿站系统，如果李恪想要在大唐这个时候打通西南，侧面威胁吐蕃，这样的措施，也是少不了的。 第185章:天意 既然高句丽灭了，李恪也就非常霸道的在原来的高句丽地界上，设置了安东都护府。 而且李恪还大张旗鼓的将高句丽恢复成汉时的乐浪郡，归属于新建立的安东都护府。 这本来也是历史事实，就是高句丽人自己都无法反驳的。 趁此机会，李恪还将高句丽的王室降为乐浪郡公，不复王号，更不会给他们什么归义候的称呼。 这就直接表明了李恪对高句丽的态度，这是汉家故地，所谓的高句丽国主只是僭越称制，反正李恪是不同意的。 在李恪想来，历史上之所以唐高宗灭了高句丽后，仍有些许反复，和李治未能大力打压当地的豪门和文化有一定关系。 本就和大唐有些离心离德，一旦出现什么变故，自然就会迫不及待的造反了。 如今，李恪是绝对不会给这些余孽们这样的机会了，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外如是！ 同时，张居正被调任安东都护府，担任第一人都护，毕竟接下来的高句丽要打的不仅仅是军事仗，还要打文化仗和经济仗了，一般的武将们可做不来这个。 至于高句丽当地遗留的高门大户，李恪只给张居正写了一句话。 “上必使下以制中。” 唐人作为高句丽的上层，普通百姓自然就是下层了，中间的高门大户，要他们何用？ 张居正也是心领神会，甚至也不用他多动手，原来高句丽的一些高门大户便主动投降了。 他们虽然拿着高句丽的俸禄，但终究和高句丽王室不是一条心。 他们若是接着反抗大唐，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是能保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还是说真的要为了高句丽王室和所谓的百姓，献出一家人的性命？ 怎么算都不划算。 所谓的高句丽遗民的福祉，干他们什么事？ 只要他们能早点投降大唐，能保证他们享受富贵，谁会管百姓的死活？ 何况，等到大唐完全吞下高句丽后，他们若是真的能够成为大唐国内的高门，岂不是比在高句丽这个螺狮壳里做道场强得多？ 他们虽然想的很美，但是收到李恪信件的张居正心里很清楚，他们没有机会的。 就连大唐境内河北道延续了千年的高门，都被李恪打压的不成样子，拆分开了，区区高句丽的世家，就想在大唐兴风作浪？ 想得太多了！ 张居正已经决定了，原高句丽的世家们，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全部都会被他迁往大唐的江南一带。 充实当地的人口，只有这些趴在高句丽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被赶走，他才能更好的治理高句丽一地。 何况张居正本是明朝大臣，他自然知道，高句丽境内多金银，而且这里的金银矿产，可比延津州北方的金矿好开采多了。 虽然那边是金砂，可环境太过恶劣，而高句丽的金矿固然是在山中，可算下来比延津州那边的还是要方便很多。 原高句丽一地，现大唐的安东都护府，如今还算的上安稳。 唐军的军纪还是比较好的，并没有在各地烧杀抢掠，反而是在这维持秩序。 这让原本非常惊恐的高句丽百姓们慢慢安定下来了，他们甚至还收到了唐军招收各种工人的告示。 有些胆子大的，也报名参加了，确确实实收到了唐军给的钱粮，这下更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这样的策略也是张居正提出来的，虽然大唐境内现在却劳力，但是绝对不能用强制手段，将高句丽的百姓移走。 那些战败了的高句丽军队，也有几十万人，是可以将他们转为劳力的。 普通的高句丽百姓，可以等到他们和朝廷建立起足够的信任后，以派遣工人的方式，将他们吸收到大唐腹地做工。 而且张居正还上书，请求李恪抽调一些读书人，来到高句丽教汉语、汉字，务必将这些高句丽人完全汉化，成为大唐的子民。 李恪也都一一应允了，他也知道这是消化高句丽的最佳办法了。 敢于反抗的，都被大军一波带走，剩下来的，变成大唐的子民，不消三十年，整个半岛都会真正被大唐所吸收。 那些原本打算再往辽东送的破产百姓，也被张居正抢到了安东都督府，他说的还很有道理。 松漠都督府、饶乐都督府都太过天寒地冻，将百姓迁移到那，纯粹就是受罪，为了体恤百姓，也应该将他们迁往新的安东都督府。 正好，张居正准备动手清理一批高句丽的大户，把这些人的土地分发给大唐移民和原来高句丽的普通民众。 分了地，又学了汉话，这些人肯定就能和当地的大唐移民融为一体。 张居正的这些举措一一在安东都护府实施后，原来高句丽的百姓很快就抛弃了高句丽。 对于他们而言，感触最深的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后，日子变得好过多了，而且孩子还有机会读书。 读书啊！ 这是件多么奢侈的事，之前可只有士族们的孩子才能读书，想不到自己这些泥腿子也有这个机会了。 至于什么高句丽，什么王室，那是什么东西？他们才不关心呢！ 这些最普通的百姓，想要的仅仅只是有地种，有衣穿，冬天不被冻死，还不用缴纳高额赋税。 这些大唐的官员们都帮他们做到了，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过安东都护府虽然已经成立了，但是原高句丽故地内的反抗并没有停歇，依旧有不少寺庙和豪族在进行起义。 本来这些人还以为，大唐灭了高句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可谁知道大唐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直接要把他们所有大族都赶出高句丽，更要没收寺庙的寺产，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索性直接就反了大唐，打着高句丽遗族的旗号，在各地兴风作浪。 但张居正毫不手软，直接找上还在高句丽驻扎的常遇春，出兵清剿当地的起义军。 九月初十，原高句丽的大族金氏谋反，打出了反唐复高的旗号，跟着他们一起起兵闹事的大小世家还有十多家，一时间声势浩大。 可只过了不到五天，所谓的金氏谋反，就被常遇春的屠刀杀崩了。 原本声名显赫的金氏，直接被族诛，所有直系子弟全部被杀，旁系的还能活下来，但被安排到大唐境内做苦役，具体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第186章:安东都护府 同年十月初八，松广寺起兵反抗大唐，怒斥大唐不敬佛主，纠结僧兵聚众起义，可是这次的事更惨，还没等他们走出所在的县，就被常遇春手下的一名校尉剿灭。 期间还有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的起义，皆被唐军辣手镇压，他们也很喜欢这样的日子，这些所谓的起义军，比起正卒差的可太远了。 但这又是真真切切的功劳，谁不喜欢这样白捡的功劳呢？ 起义军的声势慢慢消失了，张居正顺势推出了一条正式的安东都护府的诏令，张居正直接把当初魏征在河北道那一套全部抄袭了过来。 而且要求所有高句丽的士族、豪强，一并迁往大唐境内，财产必须上缴九成，这样才能在大唐出仕做官。 不交的？嘿嘿，那就是家中的全部财产充公了。 俗话说，白纸上面好作画。 这些高句丽的世家更比不过河北道的世家，大唐军队还留在这了将近十万人，张居正有什么好怕的？ 也确实不出他所料，这些高门大户们，面对这样一道极为霸道的诏令，屁都不敢放一个。 起兵反抗？金氏、松广寺的例子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面前。 更何况唐军这样强大，连高句丽的正卒都在几月之内，被大唐打败，他们这些高门又能做到哪一步呢？ 最多不过是给大唐的统治添一点小麻烦，为此却要将整族人的性命都赌上。 高句丽国内的朴氏脑子很清醒，更是庆幸自家是第一个投降大唐的。 但没等他们高兴多长时间，就隐约听到外面有风声，说大唐之所以要求士族们缴纳九成家产，才能被迁往大唐做官，是他们朴氏出的主意。 可朴氏自己心知肚明，他们真的没有出过这样的主意啊！ 这样的闷亏，朴氏也只能咬着牙吞到肚子里了，用屁股想就知道这是张居正这个阴货的主意。 他这么干就一个目的，让朴氏背黑锅，表示这事不是大唐要这么做的，大唐可是清白的，他张居正更是一朵白莲花。 但朴氏也没法站出来说这不是他们提议的，说出来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背个黑锅，到了大唐境内，想来还能得到大唐国主的重用。 除了朴氏，李氏等高句丽内的大小世家也纷纷捏着鼻子投降大唐了，按照大唐的政策，缴纳自家财产，事已至此，容不得他们三心二意了。 那些本来有心想要逃亡到百济和新罗的，看到唐军就一直驻扎在高句丽，就知道，这两个国家恐怕也长不了，就算逃过去也只是多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于是，高句丽境内大量的土地、金银矿产和铜矿，全部被大唐据为己有，数十万的奴隶和世家们的私兵，也被张居正吞了下来。 高句丽国内一下子多出了几十万的青壮劳动力，这对张居正施政带来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李恪的一些心意，张居正是知道的，安东都护府肯定不会只有这般大，未来的新罗、百济必然也会被都护府吞下。 那时候，现在的安东都护府将会成为大唐攻打这两国的桥头堡。 若是想要节省粮草，安东都护府一定要稳定下来，能产出大量的粮食，以供军需。 等到未来，大唐东北部若是发生战争，安东都护府必然也会是一处后勤基地，和大唐的河北道一样，为饶乐都督府提供粮草。 张居正肩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说到底，相比于当初他治理的大明，所谓的安东都护府也不过是一隅之地罢了。 截止到开元二年冬，张居正就从高句丽一地搜刮了粮食两百多万石，马十万多匹，金银共八十多万两。 整体上，打下来高句丽，让大唐增收了两千多万两白银，这对大唐现在还很薄弱的财政，算是回了一口大血。 等到开元三年春天的时候，所有的高句丽大族们全部被迁往大唐的江南一带。 坐在大唐水师的楼船上，很多人回望高句丽故土，忍不住泪水涟涟。 这一去，前途未卜，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家族能在大唐重新振兴。 多少家族前辈的苦心经营，一朝付诸东流。 如今，他们也只能期待，能在大唐出仕了，至少要保证家中有一人可以混上官身，要不然，过不了十年，恐怕他们就会在大唐泯然众人了。 李恪收到张居正的奏报，也是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这一战算是把大唐的面子和里子全部照顾到了。 高句丽国被灭，开疆扩土不说，还收到了这么多钱粮，相比之下，之前李世民打的都能算是亏本仗了。 有了这一战，就是原本可能对李恪还有些不太服气的人，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胜仗带给李恪的底气和权势了。 等到安东都护府里的琐事处理完毕，张居正做了一件堪称惊天动地的事。 他派人在安东都护府和饶乐都督府的交界之处，设置了诸多关卡，对来往的行人和车马收费。 除了军人和官吏外，其他任何人，都需要缴纳养路费。 一个人两文钱，车马每辆十文钱，童叟无欺。 这让一些有心去安东都护府淘金的人急的跳脚，他们之中有些人来到辽东也已经有一年了。 充分认识到延津州以北的环境有多操蛋了，原本还打算在黑水流域淘金的想法，现在一点都没了。 所以想要来到安东都护府，挖金矿，毕竟高句丽多产金银，这也是他们知道的。 可是张居正这一手，却要从他们身上刮一层钱下来，这让他们怎么能忍得住？ 虽然很多人想要抗议张居正的做法，但张居正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我欲修建水泥道路，联通安东都护府内及饶乐都督府，最后直接通往涿郡，乃至长安。 可安东都督府内人丁稀少，从尔等身上收取的钱，我分文不取，全部用在修路上，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张居正的这番话，让不少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于是，安东都护府算是大赚一笔，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 第187章:进击的纨绔们 张居正也确实没有骗人，他收到这些人缴纳的养路费后，拉开了架势，雇佣了上万人，以修建直道的标准，在修建安东都护府联通饶乐都督府的道路。 因为张居正心中也清楚，要想让安东都护府彻底融入大唐，修建道路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这么损的招式，其实也是李恪私底下交给张居正的，毕竟朝廷内部还要修整黄河大堤，赈济灾民，手中也没什么闲钱了。 很难从财政中拨出一笔巨款，交给安东都护府修建道路，只能让他们自给自足。 而通过收取养路费的手段，张居正才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达成自己的目的，为大唐军队迈进新罗和百济打下良好的基础。 不过这样的手段，李恪不打算再大唐内部使用，毕竟要是放开了设卡，大唐内部的商业就别想发展了，百姓们能买到的东西，肯定价格会高得一塌糊涂。 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逮着李恪骂，他才不想做这种没好处的事。 …… 开元三年五月，松漠都督府的气温变得温暖起来了。 已经在延津州猫了一个冬天的杜荷带着房遗爱、程处默等一干人马，艰难的探索着地图上的松漠都督府，打算给自己这群人找一个老巢。 他们这些人之中，又不是没有将门子弟，他们比谁都清楚，一个安稳可靠的老巢，对松漠都督府的作用。 别看现在松漠都督府里一片荒芜，可既然有金矿，就一定能发展起来。 只是，至今为止，他们这两个松漠都督府的校尉手底下，也不过千余人，人手实在不够，就是找到合适的老巢，也很难修建好一座城池。 这样的事实，让他们之中不少人，心中有些沮丧。 不过，李恪在他们临走前，也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他们找到觉得合适的松漠都督府的治所，朝廷会帮着他们修建城池，还会给他们安排三千户移民，充作都督府的领民。 杜荷也是怀着这样的信心，带着一大群人，在黑水流域开始探索了。 程处默跟着转悠了半个月，终于忍不住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记得我阿耶说过，河流下游一般都是平原，地势平稳，比较适合建城，咱们要不试着往黑水河的最下游走，想来那边会是一片平原吧？” 杜荷眼前一亮，嚷嚷道。 “哎呀，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这点，要是早说了，说不定咱们松漠都督府的治所，早就已经开始修建了。” 杜荷毕竟缺乏军事训练，对地形地势没有什么概念，但程处默这样一说，就提醒他了。 若是能在黑水下游修建城池，那么黑水河里的金矿，就肯定会被他们攥在手里。 走水路送到未来的松漠都督府驻地，总比走陆路跋涉到饶乐都督府好吧？ 更何况，黑水下游理应是靠海的，到时候，都督府的补给还能通过大唐水师运送。 反正现在的水师将军是长孙冲，相信他不会不给自己这群人一个面子的。 房遗爱等人也是信心大增，摩拳擦掌，准备接下来的这段行程，就在船上顺流而下了。 不到半月，他们就从黑水上游，来到了下游的入海口，看着这片广袤的平原，杜荷的眼中都在发着光。 “就是这了！” 房遗爱这个时候却有些犹豫了，迟疑着说道。 “这里会不会太偏了？不是太利于掌控松漠都督府的局势吧？” 程处默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有什么，只要咱们先占住这里，等到未来再往黑水流域里面建城，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搬个治所有什么难的？” “何况你们看看，对面的海面上就有一个大岛，若是都督府内的胡人叛乱，局势不可收拾的时候，咱们大可退往岛上，等着大唐的水师来援，实在是一处好地方啊！” 房遗爱一听，再看看这里的地势，终于是下定了心思，答应了下来。 这群纨绔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现在选定成为松漠都督府现在的治所的地方，就是后来明朝的奴儿干城，清朝的庙街，也就是沙俄侵占的尼古拉耶夫斯克。 作为黑龙江的出海口，它确实很便于建城，而且临近后世的库页岛，地形平坦，夏秋两季气候很适合人居住，就是冬天可能确实冷了点。 很快，他们就达成了统一意见，将自己等人的治所选定在这里，并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叫怀化。 李恪收到他们的奏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开元三年的八月了，他只听描述，就知道这些家伙们选的治所在哪了。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挺有眼光的，只是李恪还是要嘱咐他们一句，当地的冬天，库页岛很可能会和怀化城连在一起，海面都会结冰。 若是指望躲在库页岛上，就能躲开当地胡人的叛乱，是很不现实的。 随后李恪也没有多为难他们，爽快的给他们调去了三千户百姓，而且分发了上万的高句丽劳工，帮着他们修建城池。 除此之外，还给他们拨去了三千河北士卒，这都是从河北道北部调遣过去的，虽然比不上常年征战的凉州等地的兵马，但也是一支劲旅了。 同时，李恪还豪爽的给了他们几千具农具，辅助他们治下的移民，进行开荒工作。 既然松漠都督府的治所定了，李恪当然需要调人过去当都督，总不能一直空闲，或者让这几个纨绔子弟充任都督吧？ 犹豫再三，李恪挑出来苏定方，从营州的将军摇身一变成为都督。 其实，其他人也未尝不可，只是李恪更加信任苏定方的战斗力，松漠都督府设置好，可不是为了和平的。 中间必然需要和当地的胡人打上一场，单单指望程处默这些人，能应对的了这样的场面吗？ 何况苏定方的资历是很老的，当年在窦建德手底下干过，虽然在投降大唐后，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但那只是因为如今的大唐能够充任一方元帅的人太多了。 趁这个机会，将苏定方提拔起来，让他当这些纨绔们的保姆，也算是李恪对苏定方的一种善意了。 他之所以在灭东突厥立下大功后，又在营州蹉跎这么久，不就是因为上面没人吗？ 如今，大家的孩子都在苏定方手底下，他们能不说说苏定方的好话？ 这样一来，也有助于苏定方消弭自己身上前夏王旧臣的标签，更有利于他融入大唐的体制。 第188章:都缺人啊 在还是一片白地的怀化城这，杜荷已经收到了天子的嘉奖，可是他还是头疼的厉害。 没有办法，缺钱啊！ 本来以为自己这群人从长安带来的钱已经足够了，可真的要兴建城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群人是真的穷。 虽然天子大方的拨了一些款项，还愿意给人，但是这些完全撑不起来一个港口城市。 至于家中的支持…… 他和房遗爱都是家中次子，爵位轮不到他们继承，更别说家中的财货了。 顶多就是帮忙给他们点零花的，而且这些年他们这群纨绔花钱如流水，压根就没攒下多少钱。 现在杜荷甚至生出了迎娶公主的心思，不为别的，就是看中了尚公主时，皇室给的丰厚的嫁妆。 由此可见，杜荷已经被逼到什么程度了。 抓了抓头发，杜荷问一边的程处默道。 “听之前在安东都护府的一些原高句丽人说，他们之前也有从海外的邪马台，抓捕奴隶？” 程处默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有这个事，他们高句丽人除了泛海东渡抓捕奴隶，也曾在新罗和百济抓奴隶，只是现在新罗和百济都是安东都护府盘子里的肉，咱们这点小身板，怕是咬不到啊！” 程处默的话里满是遗憾，张居正这个人也算是当今陛下的潜邸之臣，不是那么容易得罪的。 “那些奴隶好像不贵吧？” “我记得他们之前说的，一个奴隶要十石米，也不便宜了！何况这些奴隶身材矮小，干不了重活，买过来也没什么用处。” 程处默言语里多是一些鄙视，他也亲眼见过那些奴隶，身高不过五尺，看起来就跟小童子没什么区别，能干什么？ 房遗爱在一旁出声问道。 “那高句丽人抓他们做什么？” “贴身奴婢，干干杂活，别的我也不清楚了。” 程处默没有说错，高句丽国内的奴隶也就能做些这样的事了。 之前高句丽国抓捕了不少奴隶，本来还想用他们修建城池，开矿，可谁知道这些奴隶的力气比起辽东的胡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蠢得一塌糊涂，连农具都不会用，还需要人教，谁有那个闲工夫，一直教导他们做这些活？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所以最后纷纷弃用了奴隶，还是用新罗和百济、甚至辽东的胡人充当奴隶。 特别是想要去东边岛上抓奴隶，顺着洋流一个来回还要漂个把月，成本太高了。 杜荷摸了摸下巴说道。 “既然高句丽人的水师，都能飘到邪马台，抓捕奴隶。咱们和水师的长孙冲认识这么久了，托他的关系，到邪马台换上几千奴隶应该不成问题吧？” 连高句丽人的那种小舢板都能飘到邪马台，抓来不少奴隶。 杜荷觉得换成大唐的水师，去抓上几千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虽然高句丽人觉得奴隶不好用，缺点太多。 但谁让杜荷他们现在没钱呢？ 没钱的时候，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抓上几千奴隶，总比没有人手用的强。 更何况，以大唐水师的强横，只要长孙冲点了头，这事就几乎是零成本的了。 就高句丽人的水师都能在邪马台横着走，大肆抓捕奴隶，那打败了高句丽的大唐水师，不是成了天神下凡？ 这样想着，杜荷猛地一拍大腿：“就这么干！咱们找长孙冲去抓奴隶！” “房兄，你先留在这，帮着拉拢咱们境内的胡人，打好关系。我带着处默兄弟跑去水师一趟，和长孙冲打个商量。” 杜荷可没有忘记，他和房遗爱身上还挂着任务呢，尽量要将松漠都督府的胡人变成大唐子民，纯纯的那种。 要么就要把这些人赶尽杀绝。 可是就眼下他们手里的这点力量，杀胡人就别说了，还是和他们搞好关系就行。 杜荷和房遗爱他们来到松漠的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通过走私布帛、茶叶这些跟当地的胡人换了不少马匹、皮毛等物品。 这一进一出，可都是暴利，要是没有这笔进项，他们这些人也就别想着在松漠筑城了。 铁器他们是一点都不敢碰的，这东西要是走私出去，那就是资敌，长了多少个脑袋都不够李恪砍的。 仁川港，在原高句丽王城平壤数百里外的地方。 据说，当初长孙冲就是带着大唐的水师，在这跟高句丽水师打了一仗，随后从这登陆，威逼高句丽王城，加速了高句丽王朝的崩溃。 待到安东都护府成立后，平壤被改名叫汉城，意为汉家之城，而仁川港这个本来没名字的小港口，被大唐水师占据，起了个仁川的名字。 现在仁川港也是大唐水师的一处重要的军港了，长孙冲就带着水师的人驻扎在这里。 杜荷进到安东都护府境内的时候，也被剥削了一道，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只能压在心里。 看看现在安东都护府的情况，他不得不承认，张居正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如今在张居正的治下，整个乐浪郡、新化郡已经逐渐有了繁荣的气象。 都护府内的交通、水利等工程都轰轰烈烈的搞了起来，这片土地的人们脸上写着希望。 原本高句丽国内山林里的部落，都被常遇春来了次大清扫，所有躲在山里的民众，都被他逼着下了山，迁居到平原和丘陵地带。 编户齐民、分发土地，分发农具和种子，一如大唐故事。 而且杜荷和程处默还看到了很多汉人移民，他们都听说过，为了这事，饶乐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两家快没吵到天子面前。 没办法，都缺人啊！ 可是国内这次的很多移民，都被张居正抢走了，也怪不得饶乐都督府的人急得直跳脚。 张居正还充满心机的将原来的高句丽百姓打散，鼓励这些人和汉人混居，鼓励通婚。 现在杜荷他们看到的安东都护府，已经和大唐境内区别不大了。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人人都穿着汉家衣裳，行汉家礼仪，说汉家官话。 原本高句丽国的衣裳制度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大概也是高句丽上层几乎全部被送走才能有这么快的变化吧。 第189章:仁川港 更不用说，张居正还从国内抽调了一批粗通诗书的文士，专门在高句丽行教化之事。 就连天子，也有意将河北道的一些高门旁系迁往安东都护府，教化民众。 想想就知道未来的安东都护府必然会变成大唐重要的一块疆域，也不知道自己等人所在的松漠都督府什么时候会变成大唐本土呢？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杜荷进入了仁川港，直奔大唐的水师衙门。 来到门口，地上自己的名帖，没等多久就有人出来迎接他们了。 杜荷和程处默进了衙门，没坐上一会儿，长孙冲就出来见他们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两个不在松漠都督府来我这水师衙门干什么？” 长孙冲和杜荷他们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只是之前属于酒肉朋友的关系，待到长孙无忌被当今天子所恶，双方的来往就少了很多了。 不过还好天子对长孙家没有斩尽杀绝，把他打发到水师衙门里，如今还混上了军功，说不定未来自己也能博一个爵位。 只是，因为之前杜荷等人旁观自家的事，长孙冲的语气却不怎么好。 “嘿嘿，我等来水师衙门找你，当然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杜荷坐在那嬉皮笑脸的说道。 看着杜荷在这没脸没皮的，长孙冲也不好再说什么恶言，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以之前长孙无忌的所作所为，杜荷他们就是帮，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把自己家牵连进去。 袖手旁观，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长孙冲心中不大舒服罢了。 如今他长孙冲已经算是建功立业了，总不能再揪着这事不放。 何况杜荷和程处默他们这些人来到辽东，不也是天子的意思？背后还跟着几家的长辈呢。 就算是长孙无忌还在的时候，长孙冲也不敢托大，更别说现在了。 “你们来这到底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肯定会帮你们。” “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到你这来，是想要从你这借兵往海上额的邪马台一去，抓些奴隶。” 杜荷说的大大咧咧的，像是这事轻易就能办到。 长孙冲猛地咳嗽了几声，差点把手里的茶都撒了出去，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气息，张口问道。 “你们可有陛下的手令？” 长孙冲在心里直摇头，杜荷他们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吧？ 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把水师的船只借给杜荷他们一用？ 没有正当理由，长孙冲要是敢这么做，那就是自寻死路！ 本来以为杜荷他们出来经事后，会变得聪明些，可惜了，还是一股子纨绔的习气。 听到长孙冲的话，杜荷摇了摇头，要是真的有天子手令，他哪还用跑来找长孙冲，直接让安东都护府和水师衙门配合不就行了？ “那你们有兵符吗？有政事堂的调令吗？” 长孙冲一口气又问了起来。 “这……” 杜荷迟疑的摇了摇头，这些他们手里都没有。 长孙冲差点没气的笑起来，什么都没有就要他调楼船帮着抓捕奴隶，他们哪来的脸？ 无诏调兵那就是死罪啊！ 虽然水师衙门自主权利高一点，但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调动水师，帮着杜荷他们做私活。 若是长孙冲真的这么蠢，按照杜荷他们说的，偷偷给他们掉了楼船用，那长孙冲的这个水师将军就不用干了。 说不定还会被一撸到底，被处死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啥都没有，也想让我调兵帮你们抓奴隶？脑子怎么长得？” “杜荷不懂这些，你程处默也不懂吗？” 长孙冲喷起了眼前的这两个猪脑子，恨不得把他们赶紧从衙门里赶出去。 杜荷梗着脑袋反问道。 “难道你就打算在水师将军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不想着建功立业吗？” 这话确实说到长孙冲的心坎上去了，他这个水师将军是怎么来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要不是长孙琳帮他求情，又因为长乐公主是自己的妻子，恐怕李恪早就把他打发到岭南陪着他父亲长孙无忌了。 即便如此，这次高句丽打完，别人的位置都有所调动，可长孙冲却也是原地不动。 原因很简单，之前长孙冲就不够格当水师将军的，只是李恪强行把他提到了这个位置上，有了高句丽的军功，他才算是坐稳了这个位置。 可是，如果想要接着往下走，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就算李恪不针对他，可朝堂上那么多大臣，哪个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毕竟长孙无忌做的事，可是大逆不道，大家心里都记着呢！ 而且说穿了，外戚掌握大权的坏处，大家都很明白，之前因为长孙无忌是跟着李世民一起起家的，能居高位，大家也都没什么话说。 可就算如此，长孙无忌也配合太子，想要政变夺权。 如今大臣们会放心再出一个这样的外戚吗？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若是你没有其他机缘，恐怕长孙冲就只能在水师将军的位置上做到死了，之前他所想的什么博个爵位，也是自我安慰罢了。 就这么终老于水师衙门，对于本来已经差点被流放的长孙冲来说，确实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可是就这样，长孙冲心里能够甘心吗？ 他之前可是国公之子，还娶了天子最疼爱的女儿，这样的位置和他之前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了。 “你说的这事，和要不要无诏调动水师没有什么关系吧？” 长孙冲的语气极为淡漠，让人听不出喜怒。 要是杜荷不说出个一二三，单指望一顿忽悠，就让长孙冲担着杀头的风险，调动水师帮他们抓奴隶，长孙冲肯定要上奏参他们一本。 “咱们天子是个重视武功的人，这点想来驸马也看出来了吧？” 长孙冲点了点头，心说杜荷说的不就是废话吗？ 当今天子的和太上皇一样，都是手里有了兵马才坐到天子的位置上的，能不重视军功吗？ 看看他初掌大唐权力后，灭了多少国家就能知道了。 “但是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长孙冲在心中不住的摇头。 “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就想让我调兵，这不是瞎胡闹吗？” 第190章:陈粮 “军功之中又以边功为最上等……” 杜荷这么说着，看到长孙冲还是不为所动，直接话锋一转说道。 “驸马有所不知，在我们临行前，天子曾给我们便宜行事的权力，处理松漠都督府内的胡人。” 长孙冲这才抬眼又看了看他们两眼。 “天子的心意已经暴露无遗了，想要教化四夷，将这些四夷的土地化为大唐所有。” “而奴隶所在的邪马台，不也是个很好的教化之地吗？” “而且也能锻炼锻炼水师，为接下来攻打新罗、百济做准备啊！” 长孙冲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轻声说道。 “可是这奴隶太过蠢笨，我想你们也知道这些人不堪大用吧？抓他们干什么？” 杜荷冷酷的说道。 “再蠢、再不顶用，十个奴隶，总能比得过一个高句丽奴隶吧？松漠都督府现在情况太差了，用这些奴隶的尸骨修建道路、城池，总比消耗大唐子民的好！” “另外我听说乐浪郡的粮仓中有十万石沉米，无处安放，我打算请求陛下将这批米调到我们松漠都督府治下。” 长孙冲目瞪口呆，乐浪郡的陈粮放了快十年了，这事他听张居正说起过。 当初高句丽也学着大隋，设置了粮仓，可是因为国中贪腐之辈辈出，每年的新粮都是走个过场，到粮仓中走一趟，随后就直接在市面上高价卖出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胆子还不大，一边卖新粮，一边从市面上收购陈粮，将粮仓塞得满满当当的。 后来看到没有人管这事，胆子就变大了，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仓库的陈粮压根没有再管过，新粮直接卖出去。 导致粮仓中的粮食已经堆积了数十年之久，早就腐烂发黑的不成样子了。 听当初张居正骂的，那些粮食，就算是做成猪食喂猪，猪都不肯吃。 要不是这次大唐打下高句丽，清查粮仓，这事恐怕还不会暴露出来，这些粮食说不定还要在高句丽的粮仓中躺上十年。 张居正也不是太好处理这批粮食，毕竟这也算是缴获了，在朝廷的账面上是有的。 要是不清不楚的把这批粮食给勾销了，着未来就是他张居正身上的大黑点。 可要是把事情上报朝廷，朝廷也不可能把这些粮食收走处理了，反而会觉得张居正无能、办事不利。 朝堂上的大佬们才不会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法处理这些粮食的。 张居正绞尽脑汁，就想把这批粮食丢出去，找个人接手，可是但凡是周边的几个都督府来了一看，都纷纷告辞。 这事他们也接不下来，这粮食眼看就不能吃了，谁愿意来当这个冤大头？ 长孙冲相信，要是杜荷真的把这话告诉张居正，你们安东都护府的这批陈粮，我接盘了。 张居正会恨不得亲他一嘴，往后关于松漠都督府的建设和其他事情，只要他张居正还在安东都护府，就肯定会大开绿灯。 这是给张居正解决了大难题啊！ 但这样的法子，也只有杜荷这样的贱人才能想得出来了。 这贱人也不是贬低他的意思，长孙冲不用想都知道杜荷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拿着这些陈粮去邪马台换取奴隶吗？ 这肯定要把跟他做交易的邪马台商人坑出来一脸血，不过这事站在大唐的角度上可谓是再好不过了。 长孙冲都有些佩服眼前的杜荷了，这样的损招都能想的出来，这还是之前在长安城的那个纨绔吗？ 这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吗！ 长孙冲也不再犹豫了，这事要真的做成，确实也能提高他水师衙门的地位，说不定以后长孙冲的位置也能在往上挪一挪。 已经是将军了，要是没有军功，天子凭什么记起来你，提拔你？ 何况水师衙门的用处实在太小了，比起骑兵，双方的地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真要这么苦熬，天知道长孙冲会熬到什么年头去了。 “你说的这件事，我同意了！不过我会先向陛下写封奏折说清情况的。” 杜荷一听，心中松了口气。 还好是说服了长孙冲，不然这事压根办不起来。 他们几个在天子面前的信用几乎为零，之前被打发来松漠，天子给的已经够多了。 想要还从天子那拿到什么东西，那就是妄想！ 可是长孙冲毕竟不一样，更别说还有身为潜邸之臣的张居正了。 这两人联手上表，去邪马台抓奴隶的事就算是成了。 与此同时，杜荷的心中生出一股快感。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苏秦张仪复生，这样的感觉让他迷醉，这哪里是在长安城斗鸡走狗能比得了的？ 怪不得主父偃曾经说‘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这可真的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怪不得天子说，这松漠都督府才是我等的好去处，在这里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杜荷在这一刻体验到了他人生前十六年都无法体验到的东西，就是一边的程处默也不例外。 他们的父辈都曾身居高位，可他们却沉迷于斗鸡玩乐，如今这样短短的一次政治会面，让阿特曼发现了不同于以往的欢乐。 这比在风月场里砸钱，玩上一个漂亮女子的快感要高级的多。 “果然，这官场和沙场才该是我等男儿的好去处啊！” 杜荷和程处默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而等到杜荷他们离开仁川港后，长孙冲找到张居正两人一阵商议，联手写了封奏折，一路递交到长安城中。 这样的程序，是必须走的，要不然恐怕长孙冲就真的活不下来了。 长安城。 “奴隶？”李恪拿着手中长孙冲和张居正的奏折，眉头一挑。 “这不就是后世的那国吗？” 就李恪的印象，现在的邪马台已经有了文明了，而且貌似发展的还不错？ 只是邪马台实在太过弱小，高句丽也好，还是一边的新罗、百济也好，都能轻松的划着舢板跑到邪马台耀武扬威。 要不是后来，邪马台巴上了武则天的大腿，改名，不断派遣遣唐使，这个邪马台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第191章:纨绔们的手段 “啧，这件事倒是朕之前忘记了。”李恪站在墙上的一张很不严谨的地图前面，盯着半岛的位置。 李恪有种模糊的印象，好像不管是从后世的南韩还是北韩，去那都特别方便。 后来鉴真东渡多次无果，最后不也是选择从半岛上漂洋过海，到了邪马台吗？ 可见他们两者之间的海域是多么风平浪静。 “就让杜荷他们这些人先跑到邪马台去看看吧！能把邪马台灭了当然最好，灭不了那就等后面再灭！” 邪马台的这些岛屿，其实李恪是看不上眼的，地震火山多发，就不是个种田的好去处。 可谁让邪马台多金银呢？ 甚至比高句丽境内的金银还要多，如今新大陆又没有被发现，西方的这些国家也没多少金银，就算是通过丝绸之路，其实也换不来多少金银。 这对李恪想要改革大唐的钱制是极为不利的。 离大唐最近的金银矿产就在高句丽和邪马台，这两者不跪下，那李恪从哪获得最原始的金银呢？ 而且这事可以和松漠的金沙矿放在一起看，都交给民间力量，不由官方主动出面。 毕竟作为天朝上国，大唐也是要面子的。 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打邪马台一顿，这实在不符合上国应有的气度。 打高句丽那叫师出有名，新罗和百济也是一样的，这两个小国现在就在大唐边上，要是懂事点，就该自请内附。 不懂事？那就找个借口，说他们两国的兵马擅自越界，侵犯了大唐的领地，杀害大唐子民喽。 借口这种东西，想找其实有很多，但仅限于临界的小国。 邪马台这样一个孤悬海外的列岛，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了。 既然杜荷他们想到邪马台抓捕奴隶，那正好让他们出面探探路，真要出了什么事，那是民间自发行为嘛！ 和你们的爸爸国大唐无关。 可要是邪马台胆敢反抗，那就是对抗大唐，大唐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出征平定邪马台了。 这样一来，杜荷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就充当了李恪想要开疆扩土的急先锋。 “放他们到辽东一带，确实是一步好棋啊！”李恪脸上带着笑，将桌子上的奏折收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需要给他们一点鼓励，让他们知道这事确实和我的口味。 “来人，将朕的御书房里的诗经拿出来，抽出其中‘周颂’的篇章，送往松漠都督府，交给校尉杜荷。” 周颂的全篇，可谓是霸道至极，那就是一套我国就该制霸世界，尔等蛮夷乖乖给我们国舔脚的内容。 李恪将这样的东西送给杜荷，其实就是想让杜荷明白，他做的很对，往后还要继续努力。 相信杜荷也会明白他的态度的，要是杜荷连诗经都没读过，那李恪就要感到失望了。 “命少府衙门，挑选出些精干的人手，前往松漠都督府，找到杜荷校尉，跟随他们一并到邪马台走一趟。” 虽然知道让少府走一趟，可能过于惹眼，但是李恪也没有办法。 在这个时代，会看矿脉的专业人士，就那么多，大部分都被他收拢到少府了。 何况，邪马台的金银丰富的令人发狂，松漠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的金银，李恪已经让给百姓开采了。 邪马台的金银，李恪是不打算放手了，李恪就指着这些金银调整钱制呢。 没等李恪闲下来，一边的内侍又匆匆来报。 “陛下，松漠都尉房遗爱有急报！” “房遗爱？”李恪有些讶异的扬了下眉。 李恪也不是没有关注过杜荷和房遗爱等人去了松漠的作为，他也知道房遗爱向来是没有什么主见的。 杜荷就相当于房遗爱的大脑，如今杜荷刚在安东都护府搞出来一摊子事，怎么房遗爱也独自做了些事吗？ 李恪接过奏报一看，嚯，确实做出来好大的事啊！ 杜荷将目光投向邪马台的时候，房遗爱在松漠也没闲着，盯上了那些胡人。 在现在的怀化城还没建好的时候，房遗爱已经忽悠着当地的胡人，替他做事了。 靠着不断地洒出大唐国内的茶叶、布帛，房遗爱招纳了两千名义从。 所谓的义从，其实就是那些归化了的胡人士兵。 从汉至唐，一直都是这样。 这些义从大抵就像是后世的雇佣兵，都是冲着钱来的，只是可能跟随朝廷打仗打多了，慢慢就归化成汉人了。 你想想看，一群人跟着汉人打仗，穿着汉服，说着汉话，吃着一样的食物，在军队的大熔炉里他不想汉化也不可能啊。 只是，一般的义从招收的数量都比较小，很少有像房遗爱这样一口气招收两千人的。 更何况，现在房遗爱他们手里的唐军恐怕也不到千人，这样做其实是有些风险的。 李恪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对房遗爱的这种做法进行驳斥。 毕竟李恪也知道，就算他再怎么打压异族，大唐终究会不可避免的走向包容和开放。 这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李恪打算打下一个前无古人的大大疆域。 想要统治直达中亚的一片疆域，未来的大唐不依赖胡人是不可能的，李恪能做的也只有尽量避免再发生安史之乱那样的事。 将这些归化的胡人打散定居在汉人群体中，总不能让他们闹出来大乱子。 何况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能够多死些胡人，总比死汉人要强太多了。 只要唐军中的胡人义从的数量不超过三分之一，问题就不算太严重，更加不用说的是，李恪不打算让这些胡人聚在一起。 一定会割裂这些胡人和他们之前的首领之间的关系，编户齐民，绝对不允许大唐对底层胡人的统治还要经过胡人首脑这一手。 而且让李恪有些刮目相看的是，房遗爱招收胡人义从的手段。 房遗爱并没有将义从的主要来源放到之前唐军招纳的胡人首领或者贵族上，而是对准了那些底层的胡人百姓。 房遗爱打明了旗号，说自己是松漠的都尉，只要有胡人愿意投奔他，在还没有修好的怀化城定居，每人分田百亩，发房子，给安家费。 这样的手段一出，无数胡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加入房遗爱的手下。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谁人不知，大唐的房子比帐篷暖和多了？ 只要在大唐手下，冻不死，饿不死，这样的活，他们谁不愿意干？真以为放牧有多舒坦啊！ 第192章:画大饼 一时间，整个松漠所在的辽东之地，诸多奚人、契丹等部落，齐齐投奔房遗爱去了。 特别夸张的是，那些原本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生女真之类的，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骑上马就跑去投奔房遗爱。 房遗爱手下的义从很快就暴涨到两千多人，现在还源源不断的有人愿意投奔他。 房玄龄一看情况有些超出预估了，就是现在这两千来人，他都没法完全兑现之前的承诺。 毕竟怀化城都还没建好呢！ 房遗爱最后咬了咬牙，给刚开始投奔他的那些胡人按照之前的宣传兑现了承诺，真金白银的撒了出去。 后来的这千把多人，都算是打的白条。 房遗爱自己的说辞也是振振有词。 “我身为大唐宰相之子，兄长迎娶的是大唐的公主，肯定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糊弄你们。 跟着我一起的，也都是大唐国公们的孩子，不会做出这么没有信誉的事的！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手头有些紧张，你们看这城都还没有完全建好，所以需要缓两年才行。” 胡人们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他们的身份这么高了，也没有必要来骗自己等人啊！ 于是纷纷来到延津州的军营，跟着唐军们一同训练，出操，至于未来能不能真的兑现这样的承诺，只能凭房遗爱的良心了。 只是目前来看，房遗爱的良心还是有的。 他已经在折子里请求李恪帮他出钱，在怀化城开辟农田，兑现承诺了。 房遗爱还是脸皮薄了点，这要换成是杜荷，恐怕能把这些胡人吃干抹净还不认账。 不过，说句老实话，这些胡人进了大唐的军队，待遇其实也并不差。 大唐士卒的军饷不算低的，而且至少在目前，没有一只军队的将领敢于克扣士卒们的粮饷。 就是房遗爱，也不敢打这个歪主意。 就是这些胡人，进了军营后，通过测试发现自己胜任不了正卒，充当辅兵，一月也能有一百多钱的军饷。 若是有幸，成为正卒，甚至骑兵，那就要恭喜他们了，在辅兵的军饷基础上可以翻两番。 一旦外出作战，还经常会有大批量的赏赐。 这些都是有规定的东西，统一由政事堂发放军饷，房遗爱哪有胆子在这上面做手脚？ 这还是现在李恪没有更加细化军饷发放，要是什么时候直接把军饷发放给个人，那军队的风气才会更加廉洁。 因此，这些胡人成为房遗爱手下的义从后，别的不说，待遇上绝对比他们之前在雪地里吃雪团强得多。 何况，房遗爱也并不是真的就打算把承诺的东西都给黑了。 李恪也没有这种想法，信誉这种东西，一旦被破坏了，想要修复可就难的多了。 东汉末年，汉室为什么出现南匈奴的反叛？ 要知道南匈奴已经是汉化了上百年了，说到底不就是因为说好的平叛粮饷没有发放吗！ 如今辽东一带的胡人既然被打散编入唐军的队列，李恪当然不会吝啬那点小钱。 以后他们会不会在辽东一带驻扎都是问题，若是真的按照李恪的想法，未来是肯定会向中亚进军的。 到了那个时候，远离家乡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闹出来举族皆叛的祸事了。 李恪看完房遗爱的奏报，心中到时颇感有趣。 房遗爱的做法，可能在当世的一些人眼中极为不妥，但李恪却觉得他做的没什么问题。 想要把胡人龙笼络到身边，就是需要这种厚颜无耻的精神，手段要灵活。 真的抱着所谓的圣贤书，去治理胡人，那纯粹就是自找麻烦。 李恪放下房遗爱的奏折，抽起下面杜荷的一封新奏折，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去了松漠就没有闲下来过了？ 天天再给他上奏折，也不知道这次又会说些什么。 李恪拿起这封奏折，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封奏折实在太厚了。 打开一看，上面居然还画了不少图画，李恪很是惊讶。 “这是？” 李恪脸上的笑容渐渐古怪了起来，这画上极尽夸张之能。 又是一名农民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鸡蛋，在那幸福的笑着，又是一家农户住着看着极为上档次的房子。 配上的宣传语同样是夸张的无与伦比。 “怀化黑土地，亩产五百斤！” “来怀化，养只鸡，一颗鸡蛋吃三天！” 李恪都不知道该说杜荷什么好了，这不就是虚假宣传吗？ 杜荷难不成是疯了？敢拿着这些东西来糊弄自己？ 真以为自己是傻子吗？ 应该不会吧？ 李恪耐住性子，直接翻到奏折的最后一页，果不其然，杜荷说起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其实就是为了吸引中原的百姓，往辽东一带迁移，反正现在的辽东确实是地广人稀。 一家种上百亩田地，都还有富余。 虽然气温低了点，开垦难了点，但绝对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 一旦这些中原的百姓来了辽东一带，就算发现这里面的宣传有问题，可实际情况不还是比他们在老家的时候强太多了？ 只要能保证这点，这些已经来了辽东的百姓们，肯定就不会再走了。 所以，他极力恳请李恪同意他这样宣传，以此获得更多的百姓。 李恪嘴上浮现了一抹微笑，又翻了翻前面的那一沓厚厚的画作，不由的笑骂道。 “这个杜荷，歪点子倒是真的不少！” 李恪经过杜荷说的这么一出，猛地也想起了后世的丑国，他们当年在搞西进运动的时候，似乎也玩过这么一套。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样的套路，极尽夸赞丑国西部的美好，用坑蒙拐骗的手段，将丑国的百姓吸引到西部去，为西进运动添砖加瓦。 手法上，和杜荷的手段别无二致。 都是采用了夸张的宣传画、夸张的宣传标语，鼓动人民。 而且当初的丑国西部，也确实发现了大量的金矿。 在这两个消息的鼓舞下，丑国民众真的以为西部就是发财的地方，是他们的天堂，纷纷往西部去了。 可是真的等到他们到了西部，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只是此时的沉没成本已经太高了，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在西部扎根。 第193章:忽悠民众 李恪还是把杜荷的这篇奏折放下，没有考虑真的推动这样的宣传。 忽悠百姓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就像是他们老李家如今还自称是老子的后裔呢。 可见这本就是统治阶级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李恪却并不喜欢这样的手段，说白了，这就是拿国家信誉当赌注。 一旦这种手法玩的多了，国家信誉没了，公信力破产，那离这个王朝毁灭的日子也就为时不远了。 只是为了给辽东一带增加人口，不值得李恪赌上这么多。 现在又不是工业革命时期，有大机器能够改造辽东的沼泽、冻土。 单单指望人力想在辽东开辟出多少良田呢？ 如今的整个辽东，适合种田的地方并不是很多，迁移的人多了，无法兑现承诺，反而得不偿失。 说不定，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普通百姓就会站起来反抗朝廷了，这么做下去，迟早会让松漠、安东、饶乐等都护府变成泥潭。 只是，李恪也不得不承认，现如今若是想要吸引百姓们到辽东，杜荷的这个法子是见效最快的。 虽然杜荷的这些宣传画，让李恪都觉得是不是梦回丑国西进运动时期。 但这种浮夸的宣传手段对老百姓还就是有效，也最能鼓动人心。 只要看看到了21世纪，电视上还有那么多包治百病的神药，在那售卖，不正是因为有老百姓相信吗？ 可能大多数百姓不信这一套，觉得肯定是骗人的。 但总有一部分人相信，或者不信这一套的人，心中也会生出好奇心吧？ 明知道这东西是假的，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可还是忍不住想去尝试一下。 况且，整体的人民群众确实是很聪明的，并不好骗，所以才有句话叫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是他们之中的个体，却不一定是这么回事了。 而且越是一个个个体，越容易被人煽动，欺骗，这一点就是到了后世也不例外，更不用说民心淳朴的中古时期了。 但是，要让李恪真的丢掉杜荷给出来的这么一套完整的骚操作，李恪心中还真的有些不舍。 如今他在辽东、辽西新建了那么多都护府，可要是没有百姓在那，那大唐在当地的统治就长久不了。 可算算整个松漠、安东、饶乐等都护府能开发的土地数量，就说因为耕作技术、气候等原因，比起现代少了很多。 可是古代人对生活的要求也没有现代那么高啊！ 这几块土地加起来，养活上千万人绝对不成问题！ 就是明清时期的朝鲜国，都能有千万人口，更不用说还加上了松漠等地大片的黑土地呢！ 可是如今的辽东一带，真正是汉人的，连军队、商人、淘金客等等总共加起来，恐怕也不过几十万人吧？ 对比高句丽百万级的遗民，李恪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谁知道这么多人口，会被大唐消化到什么时候呢？ 李恪可不希望在他西晋中亚的时候，背后出现乱子。 而想要让整个辽东一带彻底安定下来，移民大唐百姓就必不可少。 只有用庞大的人口数量，消化这些在当地的遗民乃至胡人，让他们因为自己是大唐百姓而骄傲，那里才能成为大唐真正的国土。 等到了那个时候，在当地设立郡县，撤销都护府的编制，也未尝不可。 但是如今大唐境内也没有那么多人口，可供移民了。 游侠和地痞无赖们，大都已经跑去松漠、安东淘金了，他们的潜力已经被挖掘的差不多了。 何况这些人就是真的在松漠淘到金了，也不见得就会定居在那里。 有极大的概率是，淘到金之后，换上一笔钱，回来家乡当一个富家翁。 君不见，就是英雄一世的项羽也觉得‘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吗？ 至于会种地的百姓们，大唐的人口本来就不算多。 河北道内，被世家大族藏起来的隐户已经被李恪解放了一批，送往饶乐都督府了。 关中的灾民大都被少府吸收了，有少府这条路子，关中的灾民基本没有选择去辽东的。 河南道内的灾民则是被李恪组织起来，以工代赈，兴修黄河大堤了，这部分人口也都不可能再往辽东去了。 至于那些大和尚们，李恪也早早的打发他们去了江南、或者饶乐。 可以说大唐的人口潜力，已经被李恪挖掘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这几年里，李恪都没有办法再做大规模的移民行为了。 就算将关陇士族的土地、人口一并清查，也释放不了多少人，那个时候，整个大唐在籍的人口估计也就是三千多万，又能往辽东移民多少呢？ 所以，目前看来，杜荷的这个法子倒是最有效的，让百姓们自发往辽东去，这样也可以减轻中原的人口压力。 只是，这件事就算是做，也不能由朝廷出面，也不能搞什么官方宣传手段。 李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样的话，好像玩谣言是最有效的手段了。 之前的淘金浪潮，不也是这么弄的吗？ 打定了这个主意，李恪就叫来一名内侍，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长安城中就传开了杜荷捯饬出来的宣传语，甚至还有一些宣传画在私下传播。 李恪手痒也把当年天朝开发北大荒的歌谣拿了出来。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他也就记得这句了，这可是写到中学课本里的话，一度让李恪极为向往在北大荒的生活。 可惜，等到后来长大了，就知道自己貌似还是被骗了。 这话要说起来，也确实没错，是当地的生活写照。 可是它没提到的是，北大荒之所以被叫做北大荒，就是因为它的自然环境并不算好，严寒、沼泽地、夏季的蚊虫等等。 关中的百姓们，也并非没有人在饶乐等地待过的。 如今在辽东一带的屯垦军团，其中可是有不少就是关中人，毕竟关中向来武德充沛嘛！ 这些人陆陆续续寄回来的书信中，也曾向家人们描述过，饶乐都督府的一些情况。 当地的野鸡、野猪、甚至老虎都有很多，这点绝对不是吹的，而且那些小一点的兔子之类的也不怕人。 但这些在之前，都只是戍卒的家人们之间小范围传播的趣闻罢了。 如今被杜荷弄出来的这些宣传语将这些情况，捅到了明面上，让不少本来不清楚情况的百姓对饶乐的富饶大吃一惊。 第194章:心动的百姓们 不少人都跑到家中有人在辽东的屯垦军团中当兵的人家里询问，结果发现这还真的是这样。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些关中人，也并没有特别激动。 毕竟从秦汉以来，关中都是王朝重地，当了这么多年的京畿之地，心中的傲气还是不少的。 何况虽然这两年，关中的气候不好，收成不行，他们也坚信这是暂时的，何况这不是有朝廷兜着底呢？ 何必跑到辽东去呢？ 他们又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非得要往万里之外的辽东，谋求生路。 所以这件事，也只是给关中的百姓们多增添了一个谈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些传言和画着夸张图画的纸张也流传到关中之外后，情况就稍微有所不同了。 河东道虽然是李唐的起家之地，可因为靠着突厥，整体上并不富裕，更别说河东道内多为山地，可供垦殖的平原良田不算多。 所以很多百姓都是没有自己的地的，而更远方的陇右道、江南西道、黔中道等地，情况就更差了。 在那些地方，多得是无地的百姓，整日挣扎在温饱线以下，勉强活着。 先前延津州金矿的消息就像是第一阵风，虽然带走了当地的不少游侠和盗匪这些野心勃勃，心思活泛的人物。 可是当地的普通百姓们很少有闻风而动的。 黄金虽好，可是他们衡量下也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能守住淘出来的金矿。 思前想后，还不如留在当地呢，至少不会被饿死。 可是如今，从关中传出来的种种消息，让这些失地农民和佃户们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这样的老黄牛，在当地辛辛苦苦耕种一整年，到头来也落不到什么钱。 朝廷的税赋虽然不高，但耐不住有小吏到处搜刮，而且地主们对他们的剥削也是毫不留情。 可能忙了一整年，眼看今年粮食多收了三五斗，可最后一看，居然还倒欠地主家上百钱！ 若是放在以往，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卖儿卖女卖老婆，甚至把自己也卖给别人当奴隶。 可是如今饶乐、安东的这些消息传来之后，他们惊喜的发现，自己还有别的路可以选。 朝廷招募移民的消息，自前两年就一直在宣传了，露布上写的清清楚楚，报名去饶乐都督府移民的人，必须先跟着屯垦兵团共同劳作三到五年。 朝廷会给他们分发农具和种子，也会提供房子、衣服等基础的东西，唯一的要求就是加入了这些屯垦兵团，就必须为朝廷免费干上三五年。 这些年头里，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他们自己生活所必需的，其他的都要交给朝廷。 等到三五年后，再将屯垦出来的农田分发给他们各人，一户人家能分到一百到三百亩不等。 这样的政策，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朝廷已经提前发放了农具、种子这些，总不能让朝廷亏本吧？ 只是在去年的时候，那些已经报名去了饶乐都督府的人，也没见有什么音信回来，问当地的村长和族长们。 这些人都觉得去了饶乐都督府的可能是回不来了，当地天寒地冻的，恐怕一个冬天就冻死的七七八八了。 在这些无地百姓的眼中，这些村长和乡绅们见多识广，他们的话当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也因为此，这些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可现在一看，好嘛！ 怪不得去了饶乐都督府的人，都没有音信传回来，当地的条件这么好，是我我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最好是只有自己这些人偷偷占便宜，等到屯垦兵团解散后，再把附近的好地一占，在当地当地主岂不美哉？ 尤其是那些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人了。 可能去年他们的生活还好，能过得去，可是到了今年，情况骤然变坏，钱都被地主们挣走了。 他们成了负债累累的贫民，已经无路可走的他们，不往饶乐都督府搏一搏，还能如何呢？ 难不成在当地等死？ 更有那些家中的次子、三子等等，他们在家中永远是半饥半饱的，孩子多了，父母也看顾不过来。 这样的苦日子他们也不打算过了。 本来人就还年轻，心里还有着对外界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他们看到饶乐的宣传图画和宣传语的时候，那是心痒难耐。 就算看不懂宣传语，歌谣总是听过的，画也能看得懂啊！ 他们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倾注到那片还未曾谋面的土地——饶乐都督府上。 他们在心中坚信，那里就是一方沃土，只要去了饶乐至少能混个温饱，肯定比在家乡好太多了。 因为对于生活陷入绝境中的百姓们来说，不管一件事有多么荒谬，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他们就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历史上有多少假借宗教口号起义的农民起义军？他们的口号不荒唐吗？ 明末的时候，不也是有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因为‘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么一句简单粗俗的口号，投奔了闯王李自成吗？ 更何况，如今李恪的政策是，但凡愿意报名屯垦的人，朝廷都会统一安排他们在路途上的食宿，也就是说这些人压根不用担心自己的路费问题。 当这个问题被李恪直接解决后，百姓们对于未知遥远世界的恐慌，也就消散了大半。 现在，对于这些仍在犹豫中的百姓们，剩下来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债务。 要知道，他们的身上可都是欠着地主家的债务的。 要是直接跑路，恐怕地主们都不会放人的。 没让他们等太久，朝廷下达了命令，将最开始在河北道推行的那一套政策，正式颁告天下。 所以高利贷债务，朝廷一律不承认，而且严禁民间组织高利贷发放。 跟着这道政策一同奔赴全国各地的，是徐达和程知节他们手下的二十万兵马。 在这些士卒们的威慑下，本来还想要抗拒的地主豪强们，终于服软了，哭丧着脸将那些利滚利的高利贷全部付之一炬。 第195章:河朔边情 这样的政策，彻底掐掉了百姓们的最后一丝担忧。 无数来自江南道、河东道等等大江南北的失地百姓们，纷纷踊跃报名，来到他们心目中的沃土饶乐都督府。 当然了，到了饶乐会不会被分配到更北方的松漠都督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来，饶乐都督府的人知道杜荷在这里面出的力气，也不会那么小气，把移民全部吞下。 最大的可能是，饶乐、松漠、安东三地的官府集体将这些奔往饶乐的百姓瓜分了。 屯垦兵团在饶乐是屯垦，在安东就不是屯垦了吗？ 只是这一系列动作的影响，终究要等到后面几年中，才能被看出来了。 如今，李恪的重心放在了眼下的一场校场大比上。 眼下，大唐东北边疆已定，百济和新罗只不过是大唐掌上的一盘菜，什么时候吃都不晚。 而大唐的北方突厥残部虽然远遁，可还有铁勒、薛延陀等部落慢慢兴起，大唐和他们之间必有一战，只看早晚。 李恪虽然有心想要攻打中亚一带，可也不会是眼下这个时候，毕竟大唐刚经历又一场大战，还有水旱灾害，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未来这段时间内，此次校场大比可能就是大唐最大的军事动作了，这次他还特意喊来了很多胡人首领前来观看。 既是夸功，也是威慑，让附近的胡人都安分一点，别在大唐的边境又搞出什么乱子。 李恪非常敏感的注意到了，当今大唐的河朔一带是有些不稳当的，虽然河朔南方的吐谷浑已经被李恪打下来了，成为了大唐的基本盘之一。 可是北方的铁勒人可没有消停，河朔一带也不单单是突厥、铁勒部的事情。 不同草原部族间的冲突，给大唐边境带来的动荡都是极大的，需要小心谨慎的处理。 如今的河朔一带，除了投降的阿史那杜尔带来的数万突厥降卒之外，还生活着不在少数的铁勒部、跟着李恪进入大唐河朔一带的原吐谷浑人。 这些都还是比较大的一些势力，更小的一些部族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李恪已经将阿史那杜尔派往原本的吐谷浑、如今的大唐安西都护府坐镇，可是河朔一带还是缺乏得力的人手坐镇。 当地胡汉人口比例，也让李恪感到一阵焦心。 李恪固然是在吐谷浑部落中开始推广了编户齐民，在开发辽东一带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西边的河朔之地。 可是整体上看，大唐在河朔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不能对当地的胡人产生绝对优势。 甚至于，李恪开展编户齐民、迁民戍边的速度，压根赶不上当地大小部落内附的速度。 这些胡人现在虽然接受了大唐的羁縻政策，可是胡俗未改，依旧可能成为大唐的一患。 更何况还有为数不少，没有投向大唐，只是在大唐边境生存的一些部族，加上这批人，当地的胡人数量就更多了。 好在这么多胡人部落，并不完全受某一个部落的控制，之前在草原上最有影响力的突厥，已经被大唐打的奄奄一息，退回到草原北部休养生息去了。 现在大唐的边境，还没有哪一股势力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统合当地胡人的力量。 可现在是这样，往后呢？ 李恪可是记得，历史上的贞观年间，李世民还曾经北上攻打薛延陀部落。 就看如今的一些情报，李恪也知道，薛延陀部落在大唐攻打突厥的过程中得了多大的好处。 本来不过是一个不到万人的小部落，如今骤然膨胀到十几万人，这样的力量在草原已经不算弱小了。 若是再放任几年，恐怕就真的不好说了。 何况河朔地区有这么多不稳定因素，对于大唐要地关中的影响是极大的。 一旦河朔一带出现乱子，那关中之地就可能尽数陷入动荡，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可这么多人口，这么多部族，想要在他们中间建立起大唐的统治，让他们真的汉化，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事。 若是将他们赶出河朔，那更不可取，纯属白白给薛延陀等草原部落增加实力。 因而，李恪也一直在斟酌，究竟该派谁去坐镇河朔地区，这个人必须熟悉当地的胡人情况，手腕还不能低。 毕竟虽然李恪现在很渴望扩张疆域，但大唐的情况暂时还不支持，除非他想像历史上的汉武帝一样，晚年国内发生各种起义，自己下罪己诏。 脑海中不断划过大唐的人才们，李恪猛然间眼前一亮！ 有了，契苾何力！ 这也是一名归降的藩将，在李世民手里建立了不小的功勋，还曾在贞观九年的时候，跟随大唐一起攻打吐谷浑。 就李恪所知道的，他和他的儿子，好像都是历史上太宗到高宗乃至武周时期，重要的藩将。 父子两人都极有手腕，向来让契苾何力坐镇河朔已经是足够了的。 只是不知道契苾何力是否乐意，毕竟他现在正值当打之年，让他从军事转向政务，倒不一定乐意。 而且因为契苾何力早早投降了大唐，铁勒部中的契苾部，想来也是最为亲唐的一个部落。 如今河朔一带，多得是铁勒人，契苾何力作为铁勒九姓中的一员，威望也是足够的。 只要契苾何力去了河朔，当地的情况就应该会稳定下来了。 当然了，虽然李恪现在是把契苾何力当做契苾部的首领来看，可在契苾何力眼中他已经是大唐的将军，和部族之间的关系，也在慢慢淡化。 毕竟来了大唐这么久了，纵然还不能完全了解中原的历史，但一些该有的避讳，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李恪索性让身边的一名内侍去探探契苾何力的口风，看他有没有意向往河朔一带坐镇数年。 等到大唐缓过来之后，让他充任先锋，向中亚进军。 契苾何力收到李恪身边内侍带来的口信，也是比较惊讶，他是很受李世民宠信的一个人。 之前还一直在担任玄武门宿卫官，本来以为李恪上位之后，他会慢慢被冷藏起来，再无用武之地。 没想到如今李恪居然会主动派人来找他，提及坐镇河朔的事情。 契苾何力心中极为激动，拍拍胸口就答应了下来，向李恪下了军令状，只要他在河朔一日，就不会让河朔出现什么乱子！ 第196章:骊山演武(上) 开元三年，夏。 长安城外几十里的骊山，已经旌旗林立，看着极为肃杀。 这次李恪本来是想要把演武的地点，放在蓝田的。 可是秦时的蓝田大营，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而且因为蓝田那一带的地势，现在大多是百姓的良田。 李恪也干不出把良田重新变成军营的蠢事。 而且蓝田离如今的长安还是有些远了，相隔几十公里，实在不太适合将朝廷的大批官员聚到那边，进行演武。 这次在骊山举行的演武规模极为庞大，总计三十万人左右参加，除了京中的禁卫军外，更多的是抽调了部分边军中的精锐。 特别是前段时间打赢了营州之战、灭国高句丽的这些军队，李恪很希望看看他们如今的精神面貌。 本来朝廷中经过商议，是打算将这次演武举办的时间再往前放一放的，最好能赶到灭高句丽之战之后的一两个月内。 可一算时间，实在准备不过来，而且当时朝中的钱粮已经被对外的用兵，和对内赈灾消耗的所剩无几。 也确确实实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举办这样的武事活动。 所以这件事就直接拖到了开元三年，等到冬麦收获，又有高句丽的很多存粮输入之后，才正式举行。 骊山上是有皇家别院的，所以这次李恪过来倒也不用再修建什么宫苑，只是骊山别院到底是隋时留下来的宫苑，几十年来都很少有人入住，显得很是破败。 也不是没有人想让李恪把骊山别院大规模整修一番，但李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又要在宫中修建新的大兴宫，还要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水旱灾害，这个时候，哪来那么多钱粮花到修建皇家别院上？ 有这么多钱粮，用到兴修水利上，它难道不香吗？ “陛下，您现在实在是太简朴了点吧？如今随着各地的水利设施已经建好，接下来的时间里，国库肯定会是相对比较充盈的，何必在这样委屈自己呢？ 天子的衣食住行是否华丽，不也是彰显国力的一种手段吗？” 闲的发慌的李嗣业抽了个空闲时间，看着宫中简朴的装饰，找上李恪说了这么一番话。 李恪坐在椅子上正在那看关于大唐边境的一些文件，听到李嗣业这么说，忍不住笑着说道。 “现在国家里还有那么多大事没有办完，国库的钱粮永远都是不够用的，怎么能说国库已丰？ 这本就不是一个盛世，朕作为天子战战兢兢都来不及，又怎么敢搞那么多奢侈的东西呢？” “更何况，以往萧何的那句‘非壮丽无以重威’，也是说的都城的，难道现在的长安城不够壮丽吗？ 至于皇城或者那些别苑是否精致，这和国力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想让朕将花在军队上的钱，挪用到修园子上吗？” 李嗣业狠狠的打了一个机灵，这可不对！ 要是能让军中的袍泽们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让天子对军队的投入削减，那岂不是要被骂死？ 眼看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知道自己没这个天赋的李嗣业索性就不在这兜圈子了，咳嗽两声出声说道。 “陛下有开疆扩土的雄心自然是好事，如今高句丽已经臣服，草原上臣之前也清扫过几遍了，不知接下来朝廷还打算对哪里用兵啊？ 可有能用到我们陌刀兵的地方？” 李嗣业的神情极为紧张，生怕李恪说出来个不字。 李恪最初还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就有些领悟了。 不管是在境内剿匪还是后续的攻打高句丽，李嗣业都没有用武之地，人闲的发慌，当然是希望能够被李恪派出去作战。 这都有两年多了，一直被他放在长安，恐怕是真的让他郁闷坏了。 只是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算的，他之前已经将西域各国打服气了，成为大唐在西边的羁縻国，没有正当理由，也不好轻易对这些国家再度开战。 安西都护府一带现在的主要精力是应对吐蕃的威胁，就是把李嗣业放回安西等地，他照样会是半闲置状态。 因为朝廷现在的用兵方向，只是北方而已，西方暂时不在考虑之内。 可一旦到了茫茫草原作战，李嗣业和他手底下的陌刀兵，就有个天然的劣势，腿短。 陌刀兵作为重步兵，确实非常克制骑兵，可它的一身武器装备都能达到百斤，用马运输他们都不是很方便。 而这些陌刀兵们，在穿戴整齐甲胄后，能坚持作战最长的时间也就是几刻钟的时间。 而他们要吃的粮草、荤腥又比一般士卒高太多了，他们更累。 如此一来，李嗣业的陌刀兵就极为不适合对外征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西域屯田，降低粮草的运输成本。 也唯有这样，他和他手下的陌刀兵们，才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出征名额，对外作战。 不然，说不定未来就真的要变成一支境内的纯防御性兵种了。 李恪仔细将这些情况和李嗣业讲了讲，李嗣业抓抓脑门，一拍大腿说道。 “诶呀！臣明白了！就是要臣在西域各国开始种地，可是想要在西域种地也总要有移民吧？” 一边说着，李嗣业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李恪。 额…… 这事，貌似还真的怪李恪，毕竟李恪定下来了先东后西的政策，把主要的移民都放在了辽东一带，确实有些忽略了甚至设置在安东都护府之前的安西都护府了。 李恪轻咳了几声，故作严厉的说道。 “这事自然会由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一同商议，你就老实听安排就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 李嗣业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但眼珠子一直在那提溜，也不知道他又想出来了什么歪主意。 李恪也只能暗自摇头，没想到这李嗣业这么耐不住性子，这和他历史上国朝重将的身份还有些不一致呢。 本来还以为带领陌刀兵的人，会是一个极为严肃的人呢，哪知道这李嗣业越往后面越有些像是程知节了。 第197章:骊山演武(下) 正值清晨，微醺的阳光普照在骊山的原野之中，整个骊山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丝帛，看起来漂亮极了。 而若是站在骊山别院里往下看，入眼的景色就更加壮丽了。 此时的骊山已经被大唐的军队团团围住，军营扎满了整座骊山。 营垒中数量繁多的军旗，则表明了现在在骊山的军队数量之多。 要说起来，此次进行骊山演武的，除了边军和禁军，还有地方上的郡兵，这些人虽然詹欧独立可能不太行，但终究是有些精英的。 特别是去岁的时候，第一批通过武举考试的学子们，已经陆续被派遣到了各地州郡中。 很多人已经成为了各地郡兵的一方主事，李恪之所以让郡兵也来参加演武，也是想看看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人究竟能不能将战斗力较差的郡兵训练出来。 若是真的有此等人才，那啥都不用说了，提拔起来！ 山脚下的军营，大体上分为三个部分，就是按照禁军、边军、郡兵的划分设置的。 只在山上单纯的看，就能看出来它们三者的差距。 如今在李恪手中，禁军大都成了原来大隋的骁果军，又跟着李恪打了几仗，纪律性什么的都有保证。 边军向来都是大唐实力最为强大的一部分，他们的军容就更不用说了。 唯有郡兵的营盘，看起来有几分杂乱，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喝骂声，想来是营中的军将们在临时加练，生怕这些郡兵们到了眼前的时候，表现不佳。 虽然眼下演武还没有正式开始，讲师们大都还在营盘中站着，场面算不上很热闹。 但是这股凝重肃杀的气氛，还是影响了李恪，李恪甚至有些怀念这样的氛围。 他身有霸王之勇，如今却只能在京城之中安坐，不敢在亲自上前线征战了，这实在让他感到有些憋气。 别看李嗣业好像被闲置了两年，没怎么打仗，满腹牢骚，可他李恪不一样是如此？ 甚至对李恪的限制更多些。 因为李世民亲征出了事情，国内太子叛乱，现在大臣们对皇帝亲征都有一种畏惧感。 特别是现在李世民活得好好的，生怕李恪亲征后，朝中再度出现波折，这总是不利于大唐的兴盛的。 李恪也有些自信心不足，所以只能依了他们的说辞，终日枯坐在皇城之中，倍感无聊。 所以李恪才会对这次演武兴趣这么大，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恐怕是他最近五年甚至十年内，最接近大军的一次了。 以后不一定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再次回到军营的机会呢。 “启禀陛下，参加演武的军队已经全部入扎军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以正式开始演武了。” 荀汉将山脚下的军营中的士卒们再次统计一遍后，前往别苑里来和李恪汇报。 此时的李恪已经换上当初征伐吐谷浑时的那身战甲，看上去威武极了，端坐在上方的椅子上，结过荀汉递上来的军簿随便翻看了下，微微颔首道。 “那就下令开始吧！” “陛下有令，此次骊山演武正式开始！” 随着身旁的中官拖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声，整个骊山鼓声大作，刹那间，营中的士卒们就踏着鼓点有条不紊的来到营中的校场上，齐声吼道：“喏！” 一道道命令就被传递下去，这些士卒们各自结成战阵，从大营中走了出去。 如此万众一心的应和声，和整齐的军容，让李恪看的心潮澎湃，喜不自胜。 有这样一支威武雄壮的军队，大唐的盛世已经指日可待了！ 李恪看了看身边的这些臣子们，大笑着说道。 “诸位臣工可有兴趣带着诸蕃长宾客，跟着朕一同入阵，近距离看看我大唐儿郎们的风采？” 此番演武，之前也有说过，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起了小心思的诸蕃老实起来，对他们形成一种威慑。 自然，就会请上不少在长安的使者们，像是一向不怀好意的吐蕃、铁勒、契丹等等大大小小的部落，几乎全都来了。 半岛上的百济和新罗，也都专门派人入长安观阵。 毕竟现在的大唐是真的到了他们家门口，不来人也不行了。 只是这些外藩之人大都在山下等着，在别苑中的，基本都是大唐的臣子，毕竟骊山别院过于狭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房玄龄等官员们当然不会拒绝李恪的邀请，能够近距离一睹大唐儿郎们的英武，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唯有一点，下了山之后，需要领着那群蛮夷，一同观阵，这让有些官员们心中不是很舒服。 大唐如今威压四海，域内无敌，大唐的官员们的心气不自觉的也高了起来，哪能瞧得上那些还没有开化的蛮夷呢？ 只是毕竟天子有了吩咐，他们要做的就是照办而已。 于是一干人等就簇拥着李恪的仪仗，缓缓下了山去，一路上早就有不参加演武的禁军将士在这把守，以防出现什么意外了。 等到了山脚，那些诸蕃首领也都跟着一起，他们心中是最为好奇大唐的军势的，纵然大唐如今灭了突厥，又灭了高句丽，大多数部族对大唐的武力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可是这样的概念，哪能比得上亲自来看看大唐的军队呢？ 不管他们心中对大唐是畏惧居多，还是真心想要臣服，还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野心，都需要在这次观看完大唐的演武后，做出一个评估。 来确定自己等人未来该如何和大唐相处，是死抱大腿不放，还是两面三刀，阴奉阳违，甚至打起旗号就直接反唐了。 李恪知道这群人的小心思，但他毫不在意这些问题，就算这些胡人看到了大唐的军事实力，又能怎么样？ 军事实力上的硬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有就是有，强就是强！ 大唐的军事实力是和大唐强劲的经济实力还有李恪折腾出来的高炉有关系的。 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周边的胡人学了去，那就太小看李恪弄出来的科技造物了。 第198章:军容军纪 此时，骊山山脚的军营中早就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展起了排兵布阵，鼓声雷动，令旗翻飞，就等着李恪下来检阅部队了。 尽管现在还没有真的进入大营，这些大规模军队调动的声势，还是让跟着的那些胡人首领们面色发白。 很快，李恪的仪仗就到了早早就设下的点将台前，李恪踱着步子，站在点将台上，其他的百官和藩属长官都跟在他身后。 站在点将台上，极目远眺，映入李恪眼帘的是将近三十万的大军，在地面上平铺开来。 老实讲，这并不是李恪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将士们，但之前的那个时候，他见到的除了大唐将士，更多的是敌人。 打一开始的时候，李恪就一直是以少胜多，一路打过来的，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人手不足，粮草不够，只能以较少的兵力，通过兵形势的方法打一仗。 而如今，在他眼前的全部都是大唐的将士们，他们个个穿着戎装，英武不凡，站着几十万人的校场也能做到一片寂静，可见军纪如何了。 饶是李恪这样久经战阵的人，一时间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左手青筋暴露，紧握着腰间的宝剑，深吸了一口气，对一边的指挥说道。 “开始吧！” 这次负责调度这些大军的，就是大唐的军神李靖，本来李世民也想出来凑个热闹，但李恪压根就不考虑，一口回绝了他。 能跟他讲讲前朝的事，聊聊人事变动，已经是李恪很给他面子了，还想要在这么大大军面前露脸当指挥？ 想都不要想！ 但除了总指挥李靖外，侯君集、李大亮、徐达等人也都是此次演武的调度员，总共动用了数十名军中宿将，不比一次真正的战役投入的人力要少了。 李恪在点将台上虽然有心像后世大阅兵的时候那样，亲切和士兵们说上几句话，可大唐终究不同于后世。 并没有那么高的技术条件，更别说，若是李恪身为皇帝那样大大咧咧的和军士们说话，还要被大臣们认为没有君主之象，过于轻佻。 说不定还要收到魏征的劝谏，心中一衡量，李恪就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很香的做法，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高台上看着。 等到李恪仔细看了会眼前的军容后，轻轻对身边的荀汉一个示意，荀汉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喊道。 “国虽大，好战必危，忘战必亡！是以我大唐尤重武功，而今陛下持符宣命，特令尔等演武于骊山，告祭中原祖辈之灵，壮哉！” 这几句不伦不类，狗屁不通的话，是李恪写出来交给荀汉的，荀汉虽然很是瞧不上这样的东西，但毕竟是天子的好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在大众面前读了出来。 这些话被一层层的传达下去，纵然远处的将士们听不到荀汉的喊话，但也高呼道。 “臣等恭领圣谕！” 这样简单的一番对话结束后，苍凉的军号和浑厚的鼓声再次响起，诸多将领们，也都趁着这点时间，严格约束自己的部属，坚决不能让他们在天子面前丢人。 同时，荀汉也代替李恪简单的吩咐一边的传令兵们说道。 “陛下有令，此番演武优胜者，加官进爵；劣下者枭首示众！” 这样的命令一出来，点将台上的将官们都惊愕非常，升官发财当然人人都愿意，可要是因为表现不好，被砍了脑袋，这会不会太严重些了？ 但是既然是天子的命令，他们也没人敢于质疑。 何况大唐的爵位有多难得，他们当将领的心中有数，到了现在，除了那批开国元勋们身上有国公衔，或者县公的爵位。 军中的后起之秀们，基本都没有爵位的，除非娶了皇帝的女儿或者妹妹，会赏一个郡公。 但身为男子，靠着女人获得爵位，就实在有些令人不齿了。 更何况，如今大唐明显就是要继续对外开拓的，军功暂时是不缺的，何必去委屈自己，当驸马呢？ 如今只要在这次演武中的表现过硬，就有可能拿到爵位，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让很多将领们心动了。 待到传令兵将李恪的命令传遍军中的时候，前来参加演武的这些士卒们的气势更加强横了，气氛也变得更为肃杀。 而李恪早就安排好的禁军士卒也都骑着马，充当观察使，记录各个军阵的军容和排兵布阵的情况。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判断一支军队能不能打的重要因素，就是看军容。 这个军容就包括了队列是否整齐划一，士卒们的精神面貌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这些就代表来一支军队的组织力，只有有了组织力，才能再去谈战斗力的事。 若是连最基础的冬休都做不到，没有组织力，就是拥兵几十万，上了战场也就是被人当猪杀。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新朝王莽，他手下士卒不少，可是都跟流民没啥区别，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真正做到军纪严明，手下士卒精神面貌积极向上的一只古代军队，恐怕唯有两宋之交的岳飞的背嵬军了吧？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样的豪言就是到了现代也依旧没有几个国家的军队能够做到。 而放到这次的大唐演武上，若是做不到最基本的组织调度，那只会让此次大唐的演武变成一个笑话，让周边的诸藩轻视大唐。 所以，李恪对这次演武的军容检查甚为苛刻，上至封爵，下至斩首。 好在此次参加演武的士卒很大一部分都是经年老卒了，作战经验丰富，有些队列的东西已经是刻到他们骨子里去了。 可是更多的士卒都是在州郡中闲着没事做的郡兵，甚至有不少也就是刚组建的时候剿了剿匪，能记得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的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何将这两种人调动起来的时候，不出现混乱，这就极为考验指挥官的手腕和经验了。 也就是这次演武的总指挥是李靖，换成李恪自己，他都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这样变态的事情。 第199章:新罗危机 这些检阅军阵的禁军士卒撒到军阵中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虽然在点将台上的众人们都看不到阵内的具体情况。 可是他们却能看到，离点将台最近的禁军士卒，到了现在依旧是纹丝不动，站着如同一棵棵挺拔的松柏。 就眼前这一幕，李恪到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他虽然平日里比较忙，但没有一天放松过对这些转为禁军的骁果们的训练。 眼下的成果，可都是他们日复一日，用辛勤的汗水浇灌而来的。 可是这样的情况，放到那些诸藩首领面前，就不免让他们有些冷汗津津了。 他们扪心自问，自己的军队能保持一刻钟，甚至不到一刻钟这样的军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单单看到这样的军容军姿，就清楚大唐的强盛和不可冒犯了。 他们胡人生来环境艰苦，大都是在战斗中长大的，他们可不会像一些无知的文人那样，觉得这样的军队就是一个花架子。 就算是花架子，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转变为精兵的速度，也会比他们手底下的牧兵强太多了。 时间慢慢过去了，几处大营中的士卒们的军容情况，也被禁军侍卫们汇总之后，交给李恪了。 看着李恪掀开这样一份汇总后的名单，还在台上的一些将领们心中忍不住跳了跳。 排名前列的人会加官进爵啊！ 这让他们如何不好奇现在的最终结果呢？ 李恪没有让他们久等，直接宣布了这次演武最优秀的人选。 分别是安东都护府、安西都护府、河朔、剑南道的几名司马，之所以挑选他们，也是有着深意的。 除了这些人本就治军有方，军机堪称严明外，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将是大唐接下来投入的重点。 奖赏这些人就是为了激发当地士卒的士气，为接下来大唐和周边各个部落的对抗做准备。 李恪此行来观看演武，就已经把三省六部的官员基本带齐了，定下是这几人，当场就写了圣旨，由三省长官签发，封赏这几人为开国县侯。 他们本来还在军中约束队伍，得到自己被封赏的消息，都十分惊愕，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纷纷来到点将台前谢恩。 且不说点将台上一些将士们对这几人的艳羡，一边随行观看演武的新罗使者，脸色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高句丽、新罗、百济，算是大唐周边受汉文化影响最为彻底的国家了，他们和汉人的思维方式惊人的一致。 单单从李恪的这次封赏，这位新罗的使者就猜出来了，大唐可能接下来是打算对这些地方用兵的。 安东不用说了，定然会对新罗和百济下死手。 安西和剑南道，不是对着吐蕃，就是对着南方的林邑等地，这谁也说不准的事。 河朔，恐怕就是北方的胡人了。 这么一看下来，新罗的这名使者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虽然之前的新罗也是阔过的，当年的高句丽只是新罗的一名小弟。 可眼下，新罗的势力早就大不如以往，只是和百济联手，才勉强能对付北部的高句丽。 如今，连高句丽都已经被大唐灭国了，要是攻打他们新罗，他们又能支撑多久呢？ 更何况，现在安东都护府的张居正，在高句丽故土，弄起了声势不小的改革，着实吸引了一大批新罗和百济的贫苦百姓前往投奔。 虽然新罗和百济多有抗议，但张居正一直都置之不理，如果他们打算派兵交涉，那等待他们的就是张居正无情的清扫。 最开始，他们不了解这一点，着实被张居正杀了不少士卒，让他们的势力变得更为弱小了。 甚至，现在安东都护府的行动越来越明目张胆，有时候都直接跑到新罗的境内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新罗自然极为不满，但迫于大唐的军势，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对于这样的事情，新罗也只能加紧向大唐朝廷派遣使者，试图友好协商边境问题。 只是此次代表善德女王出使的金庾信却是极为悲观的。 他不觉得大唐会放过嘴边的肥肉，放任新罗继续存在下去。 只要看看现在张居正的手段，迁走所有高句丽的大户，又将高句丽故土的名字改为乐浪郡等等，这都无不彰显了大唐的勃勃野心。 可是身为小国，有时候就是如此憋屈，面对大唐的咄咄逼人，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委曲求全，一再退让。 特别是新罗国内本来就不算稳定，新罗如今实施的骨品制度几乎已经算是走到尽头了。 仅存的两名圣骨家族的成员都是女性，一位就是当今的新罗女王善德，另一位就是她的堂妹。 可想而知，新罗国内必然是暗潮汹涌。 这样另类的九品中正制，完全就成了新罗的负担，但是要想让新罗的贵族们放弃自己长久以来把持的权力，王室有没有那个号召力。 真骨阶层和圣骨阶层的矛盾也是越发尖锐，很多人觉得，两个小丫头片子就想骑到自己这些人身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由此引发的内斗，更为剧烈，有远见的金庾信一直试图虎呼吁减少内斗，共抗外敌，但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此次前来大唐，明面上是希望和大唐谈一谈两国边境的问题，实际上，私底下善德女王也有过指示，希望新罗内附，只求大唐能够保证她们姐妹的生命。 若是李恪可以迎娶她的堂妹金胜曼，俺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事的难度，就更大了，金庾信心中没有一丁点的把握，毕竟在新罗的时候，他就有所听闻，当今大唐天子李恪，并不是一个贪花好色的人。 至今为止，他的后宫里也只有皇后和一位贵妃。 心事重重的金庾信等到这天的演武结束后，迫不及待的求见李恪。 李恪收到新罗使者的求见，打量了几眼这个使者的求见信，落款是金庾信，这个人的名字，李恪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有听说过。 之前张居正也有提到过他，好像是新罗的一名将军，可他怎么会出使大唐了呢？ 既然可能是历史名人，李恪倒也不拘见上一见了，听听他打算说什么也好。 “请这位金庾信进来吧。” 第200章:新罗内附? 金庾信恭谨的走进殿内，向李恪问安。 “外臣见过大唐天子。” “起来吧，你这次急着跑来见朕是有什么事？” 李恪的脸大半都被他头上戴的天子冠冕挡住了，坐在下面的金庾信看不出李恪脸上的神色，只能不断提醒自己，实话实说。 “外臣此次前来大唐，是想要请求内附，将新罗并入如今的安东都护府。” 这就有些出乎李恪的意料了，本来以为金庾信前来大唐是想要告状的，结果居然是请求内附？ “国内大族按照高句丽故事，一并迁进大唐，你们也能接受？” “对！” 李恪不自觉的敲起了椅子上的扶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新罗国内难道又出了什么其他大唐不知道的事？ 一直以来，也没有听张居正汇报过呀？ “为何？” 李恪不禁出声反问道，他对新罗唯一的印象就是这是个白眼狼国家。 记得历史上新罗曾经被灭国，然后请求大唐帮其复国，结果复国后，新罗就大肆侵占大唐在安东都护府的土地，双方后来打了七年的仗。 李恪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能让这样一个白眼狼国家现在就内附，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清楚的东西。 金庾信心中一定，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 “如今新罗王室只剩两名女士了，国内贵族和王室冲突变得格外尖锐，女王请求内附，只求陛下能够保住新罗王室血脉，若是能够迎娶女王的堂妹为妃，那就更好了。” 话一说完，金庾信就把头埋的低低的，等待李恪的判决。 李恪心中很是惊讶，不过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一下就决断下来的。 李恪不置可否的说道。 “请求内附是件大事，朕还需和朝中大臣们商议一下，你就先回四夷馆吧。” 金庾信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李恪站到书桌边，把玩着手边的一枚镇纸，若有所思。 只从刚才金庾信的话里，李恪就能感觉到，新罗国内的矛盾可能已经相当严重了。 估计这位善德女王已经撑不住场子了，只是会不会是金庾信在骗自己呢？ 这样的想法在李恪的脑海中打了个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庾信不敢这么做的，新罗的情况，就是李恪一时不清楚，那些原本的高句丽贵族们，一定会很清楚。 一旦金庾信说谎，新罗就真的要玩完了。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希望自己迎娶善德女王的堂妹，也不是不能考虑，若是李恪做出这样的一副姿态，对新罗的归附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只要不让她生出来的孩子，成为大唐的继承人，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李恪先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等到演武结束，咨询下朝中的大臣们，看看他们都有什么意见。 第二天，李恪再次来到骊山脚下的点将台上，观看将士们的攻防大战。 如果说，昨天大唐的将士们展示了什么叫不动如山，那今天开始模拟作战的大唐士卒们就表演了什么叫侵略如火。 鼓角声响彻天地，各种旗号打出来杂而不乱，在这些的指引下，昨天一片肃杀的演武场，今天就变得热闹非凡。 率先登场表演的就是两万轻骑兵，这些骑兵们身穿皮甲，背上挎着弓箭，英武不凡。 在点将台前的旷野上，不断的变阵，有后世阅兵中飞行大队那味了，李恪看着十分开心。 作为农耕帝国，一般情况下中原王朝的骑兵都不如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但有两个朝代是例外，汉、唐。 汉朝就不说了，而唐朝在历史上的安史之乱之前，整个大唐的骑兵都碾压周边的胡人势力。 这也有大唐掌握了极佳的养马地和战马马种的原因，也和大唐初期武风强盛有关。 正是有着这样一批横行无忌的骑兵队伍，大唐才能毫无顾忌的开疆扩土，四面出击，一路打到中亚甚至西亚一带。 而且这些战争常常都是只发生在国门之外，国内是决然没有战争的。 也正是因为这点，安史之乱之前的大唐，境内几乎没有一支精兵，所以安禄山等人叛乱时才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不过，换到如今的大唐，李恪觉得只要是把边军中的部分精锐每三年抽调一批，来到长安执勤，应该就能避免这样的情况了。 虽然说这样一来，无疑对皇帝对军队的把控提出了格外高的要求，但这也是唯一一种能够保持禁军战斗力的方法了。 不然，换成任何一支军队，在一国首都驻扎几十年，不经历战事，那这支军队怎么着都会废了。 当这样一批骑兵在旷野上来回纵横，搅得阵前尘土飞扬的时候，今天跟着李恪的这些胡人们格外心惊了。 他们都是胡人势力的使者，对骑兵自然有自己的见解，很清楚这样一支强大、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有多么难以组建了。 可以说，眼下这支骑兵队伍的组织力、调度能力、御术精湛远超他们所在部族的水准。 他们来到大唐参观大唐的演武，不就是想看看大唐现在的军事实力是什么水平吗？ 在这些军事实力中，最重要的就是想看看大唐的骑兵水准如何。 毕竟只有大唐的骑兵强大了，才有可能在草原上追着他们杀，要是赶不上他们的军队，他们的胆子可能就要大一些了。 如今一看，不得不令他们沮丧，将各自心中的小心思都深深地又藏了起来。 虽然他们可以自夸，自家的部民们都是天生的战士，自幼精学骑射，水平高超。 可实际上要真的是这么回事，他们就不会在和大唐的战斗中一败涂地了。 要知道，一个人并不是会骑马，能开弓，就算得上是战士的。 三五斗的弓，和一两石的弓都是弓，可这两者能是一回事吗？ 而且，在草原上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军事训练？ 真要较真起来，大唐士卒参加的训练比胡人的士兵们超出绝对不止一年。 双方基础的素质差距，究竟有多大，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第201章:兵强马壮 所以他们时不时被大唐打出几千破数万的辉煌战绩，这就并不令人感到稀奇了。 当然了，之前的突厥也并非没有成规模的精骑，可这些精骑基本都被大唐给打完了，没了这些精骑，突厥在草原的统治也迅速衰败下去。 要是想凭借着游牧的手段，积攒出一支上规模的精骑，那这个部落就必须成为草原的霸主。 没有广阔的地盘，没有充足的部民，究竟是突厥也不可能再组建这样的精骑了。 大唐轻骑兵们的表演，虽然让这些胡酋们感到震撼，但也并非不可以接受。 这样的冲击并没有超出他们的认知，他们被大唐吊锤这么久，看着大唐吊锤其他势力这么久，对大唐的军事力量的估算其实还是比较靠谱的。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也能有这么多钱粮投入到骑兵中，想要养出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也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能做到比大唐军队更加凶猛。 或许纪律上比不过大唐的精骑，但单论战斗力，说不定还能有所超出。 至于吐蕃的使者，看上去则有些高傲，他是真的觉得大唐的骑兵也就这样了。 因为上次李恪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吐蕃求娶公主的请求，吐蕃的赞布这些人就把大唐给记恨上了。 因为吐蕃身处高原，周边的象雄、六诏之地，和之前的吐谷浑，都是被吐蕃打的不成样子。 所以吐蕃使者自认为他们的军事实力最多就比大唐弱上一线，要是真的和大唐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可是这位使者哪里知道，要不是因为青藏高原的地形阻碍，李恪早就将大唐的军队开到吐蕃的国境里了。 怎么可能还在周边留下这样一个国家？ 就是如今，李恪也一直谋划着，怎么才能把吐蕃封锁在高原上，就把他们熬死。 单单指望高原上那点产出，大唐不用做多少动作，让吐蕃压根开拓不出去，它自己就会慢慢亡国了。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骑兵演练，这些骑兵就依次回到自己的营垒中略作休整了。 接下来登场的是大唐的刀盾兵，也是大唐步兵的中坚。 伴随着阵阵鼓声，一队队刀盾兵也从营垒中骑着马出来了，这也是大唐的一个特色了。 虽然名为刀盾步兵，但实际上，这些步兵也是配了马匹的，作战的时候都是骑着马赶往战场，随后下马作战。 这也是大唐国力强盛的一个标志，若是放到后世的一些王朝，恐怕就是骑兵的马匹都凑不全，更不用说给步兵们配马了。 这些步卒下马之后，迅速整编成两支队伍，按照各自的旗号，相互作战。 这是李恪折腾出来的，要是按照之前的一些演武手段，最多就是演练下军阵，但李恪有些不满意，觉得单纯的演练军阵，很难看出来问题。 就令这些士卒们手持涂了白灰的木制兵器，双方战成一团，要害处被点了白灰的，就自觉退场。 虽然这其中免不了会出现些许伤亡，但演武的效果比起之前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看着台下的步卒们在那演练战阵，相互拼杀，台上的胡酋们神色变得格外严肃。 如果说，刚才大唐展示的轻骑兵，他们这些胡人们还能觉得，自家的骑兵和大唐差距不大，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可以凭借民族特性，抵消部分大唐军阵的优势。 那在这样的步兵对决中，胡人可就是稳占下风了。 大唐的步兵素质之高，举世罕见，每年冬季的大演武不是说笑的，艰苦训练这么长时间的大唐步兵，绝对是当今文明世界里最强大的一只步兵。 而且刚才也提到了，大唐的步兵也都是配备了马匹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机动性丝毫不逊色于骑兵。 他们甚至可以配合大唐的骑兵，打一场歼灭战，来回穿插、包围草原骑兵，逼着他们下马作战。 一旦等到草原的骑兵们下马作战了，那毋庸置疑的，就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在野外的步兵对战中，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家步兵能够顶得住大唐步卒的默契配合。 战阵变化不如大唐，士卒配合不如大唐，军械精良也不如大唐，种种相加，就是单方面的吊打。 几乎所有草原的胡人势力手中的军队都是勇而不巧，众而不精，他们打打那些水平不高的军队倒也罢了。 顺风仗谁都会打，可一旦和大唐打起来，那就会输的叫个痛快。 单单看看之前的草原霸主突厥是怎么被大唐吊打的就知道了，如今还添了一个例子，高句丽。 就是在西南的吐蕃都知道高句丽算是一个军事强国了，可在李恪统治的大唐麾下，只坚持了不到数月，就被彻底灭国。 这样赤裸裸的威慑，简直让任何一个有心想要和大唐做对的势力坐立难安。 吐蕃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有地形相助，吐蕃处在高原之上，大唐很难直接攻进来。 打个比方，吐蕃永远处在进攻者的方位，而大唐则被地形逼着需要防守。 唐军若是想要在高原上作战，水土不服，很难彻底将吐蕃人打败，恐怕一仗下来单单是因为疾病去世的士卒都能占到唐军伤亡人数的一半以上。 所以之前唐军也一直没有考虑过向吐蕃进攻，实在是得不偿失。 等到这批步兵表现完之后，就到了李嗣业的陌刀兵上场的时候了。 不过陌刀兵上场前，李恪先点派了数千辎重兵，将面前的场地进行改造，不然陌刀兵的威力是很难展示出来的。 在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做好的情况下，陌刀兵上场了，李恪惊奇的发现，这个时候他身边近乎一半的胡酋脸色的黑的跟锅底一样。 李恪转念一想，就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嗣业这家伙在安西都护府的时候，就没有安分下来，时不时就带着陌刀兵扫荡西域和草原，恐怕有不少胡人势力都在他手里吃过闷亏。 三千陌刀兵骑着马到达预设的战场后，李恪身后的胡酋们都是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来看他们的表演。 第202章:陌刀，陌刀 之前的时候，他们纵然是和陌刀兵有所冲突，但终究不能亲眼看到陌刀兵的威力，更多的是听自家部属描述的。 如今，在大唐演武之时，能够亲眼看到陌刀兵的威力，他们当然要上点心了。 只见台下的陌刀兵们披上重甲，活像一个个人形堡垒，手持长柄陌刀，就开始排墙前进。 而就在他们面前几百步的地方，就是上千个木桩靶子，上面都披着两重重甲，这已经比一般胡人势力的装备豪华很多了。 然而等到这群陌刀兵排墙走过的时候，陌刀挥起，一刀下去，甲胄被劈断，靶子就更不用说了。 两重重甲看起来好像没有给这群陌刀兵带来丝毫的麻烦，真的就是如丝般顺滑了。 看着这一幕，李恪在点将台上也忍不住豪气大生，这就是大唐的陌刀兵！ 而当他听到身边的那些胡酋们齐齐的倒吸凉气的声音时，李恪就更为开心了。 其实真的要说起来，陌刀也不算什么新型武器了，但陌刀兵还是一种特别罕见的军种。 自隋以来，多有壮士装配陌刀的，只是他们大都是装备的短柄陌刀，也并没有形成单独的兵种。 陌刀真正流行起来，还是在历史上的唐高宗时期。 自此之后，才逐渐出现大规模的手持长柄陌刀的重步兵，就像李嗣业手下这一批人，都是拿的长柄陌刀，专门对抗骑兵的。 只是，相比于一般的刀盾手，陌刀兵的花费实在太高了，一身重甲，加上一把长长的陌刀，几乎加起来能消耗上百斤钢铁。 而且陌刀兵对士卒素质的要求也是极高的，身高八尺，体型庞大的壮士才能担任陌刀兵。 至于一般的士卒，想都不要想，单单是这身装备的重量，都能把他们压垮，更不要说挥舞着陌刀作战了。 要不是李恪直接召唤出来数万陌刀兵，就是李恪自己估计都很难凑足这么多体格壮硕，适用陌刀的士卒。 而现在，因为李恪弄出来的高炉炼铁，大唐不再缺少精钢了，制作陌刀的消耗相对而言，就变得小了。 所以李恪才又开始大规模在军中配备陌刀兵，增加边境军队的实力。 要是边境四夷，哪家敢于造反，李恪绝对不介意拿陌刀劈开他们的脑袋。 不理会身后已经被吓得噤若寒蝉的胡酋首领们，李恪心情很好的接着看下面的演武。 这次出现在李恪面前的就是车兵战阵了，当然出现的车兵战阵并不是像历史上春秋战国的那种车兵。 而是另外一种，有些类似历史上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弄出来的车兵战阵。 只是王阳明对这样的车兵进行过一些改造，让它变得更为接近后世大明时期的车阵了。 这样一座车阵，其实就相当于一个移动堡垒，和早期的坦克有些相像，只是围着车阵的士卒足足有五十人。 这样的车阵，在战场上主要是用来运输辎重，充当一般步兵的补给点，也可以在塞外迅速变成一个战争机器，就地防守，对抗敌人的骑兵队伍。 李恪虽然不会使用这样的车兵，他更倾向于带队骑兵，但也能看出来这种车兵的作用有多大。 整个下午，在演武场出现的兵种数量让人目不暇接，基本上能够展现的战争机器全部都有所展现。 李恪一点也不担心周围的胡人们学过去，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大唐强横的国力上的。 没有大唐的国力，想要弄出来这些新式战争机器，纯粹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更何况大唐这样一个大国，有些东西靠藏也是藏不住的，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让人意识到大唐的自信，更能威慑部分没脑子的胡酋们。 当然，那些该有反心的人，可能还是会反，只是那样的人，就在战场上见就行了。 可那些想要骑墙的两面派，在大唐这样的军威下，肯定会老实多了。 李恪从来不敢小看对手，接下来准备对付的薛延陀，也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势力。 更何况，现在虽然大唐的东北稍微有所安定，但西南方向，吐蕃可一直都有些蠢蠢欲动。 谁也不能保证，在大唐和薛延陀交战的时候，吐蕃不会跳出来，来一手偷袭，将安西都护府所在的地方侵占。 要知道现在的安西都护府，之前的吐谷浑，可是吐蕃馋了很久的上好草场，想让他们放弃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李恪力争在和薛延陀作战前，先把周边的那些刺头们打下去，让他们明白大唐的尊严不容许挑衅，老老实实的臣服在大唐脚下。 借助这次演武，就是想要展现大唐的军威，以一种横压当世的气概，逼着这些临近的胡人们臣服，不敢在和薛延陀搅到一起。 李恪也希望借着和薛延陀打仗的机会，将大唐的羁縻政策，做一些小小的变动，让这些部落真正成为大唐的一份子。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动作就小不了，李恪也只能谨慎行事了。 随着今天的演武再次结束，剩下的演武时间还剩下六天，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恪就不会再度亲临现场了。 朝廷中还积累了不少事务，要等着李恪去处理，而且要是再不回去长安，恐怕长孙琳和袭人就要发脾气了。 临行前，李恪还是设宴招待了一番这些来观看演武的胡酋们，待到宴会结束，李恪将荀汉召到殿中。 过了一会，荀汉就在一名中官的指引下，进了大殿，恭敬的对李恪说道。 “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见臣，有何要事？” 李恪微微一笑说道。 “咱们君臣二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你先坐在这。” 李恪主动下去到荀汉的身边，拉着他和自己坐在一起，荀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动。 “这次召见荀令君，是想问问你，新罗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随后李恪就将新罗使者金庾信和自己说的东西，简略的告诉了荀汉，荀汉一直静静的听着，等到李恪诉说完，他才皱着眉头说道。 “新罗的情况应该是真的，恐怕因为安东都护府的设置，新罗国力已经乱成一团了，这名善德女王要不是身边还有金庾信这样的人物，恐怕早就控制不了局势了。” 第203章:不甘心的武则天 荀汉虽然对新罗的情况接触的很少，但是新罗国内的骨品制度其实不过是九品中正制的一个变种，这里面的很多东西，都瞒不过荀汉这样的聪明人。 李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朕知道，这金庾信应该还没胆子敢于骗朕，只是要不要迎娶善德女王堂妹，朕是有些疑虑的。” 荀汉心知肚明，这哪里是什么疑虑，就是想找个人帮他背锅，在皇后她们面前表明，这是大臣们劝的，不是他主动想要娶的。 荀汉作为李恪的头号心腹，当然要承担起背黑锅的重任。 荀汉清咳了两声说道。 “陛下爱民如子，不忍见新罗百姓生灵涂炭，迎娶新罗女王之妹，实在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看着荀汉脸上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容，李恪也明白荀汉的意思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这个宫中的事，爱卿也是知道的，就拜托你在外朝多鼓动一下吧。” “喏。” 长安城，太极宫。 因为已经是夏天了，天气变得比较炎热，长孙琳和袭人也哦度是穿着几层薄如蝉翼的丝质衣服。 脸上含着笑，看着正在一起玩耍的三姐弟们，到目前为止，李恪还是只有这三个孩子。 这也是李恪有意为之，他希望让接下来的孩子出生的年岁和眼下长孙琳生的嫡长子年纪拉的大一点，专门看着日子才行房事的。 长孙琳两人懵懵懂懂，还以为是这两年运气不佳，才没有怀上孩子。 不过鉴于李恪也并没有纳其他妃子，而是专宠她们两人，她们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恪回到宫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自己的两个老婆，在一边说笑。 三个孩子在那摆弄皮球，虽然才两三岁，但是他们已经表现出比同龄的孩子聪颖的多的特质了，连一直在宫中待着的李世民也很疼爱这三个小孩子。 比他自己的儿女们，都更多了几分疼爱，实在是这三个小家伙太招人疼了。 看到李恪进来，李恪的儿子李潼欢呼一声，跑到李恪的腿边，把他的两个姐妹丢到一边，高兴的喊道。 “见过父皇！” 李恪一把把他抱起来，笑呵呵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道。 “我出去的这两天，你又学了什么东西呀？” 李潼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骄傲的跟李恪说道。 “我跟着王学士，学了论语、数算中的加减，还有乘法表。” 说完还得意的看着李恪，满脸求表扬的意思。 李恪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嘿嘿一笑，说道。 “哼哼，那你倒是给阿耶我背一个，看看你掌握的牢固不牢固。” 李潼正要背诵，他的两个姐妹就很不高兴的喊了起来。 “你快点下来，不准你一个人占着父皇！” 两个小闺女边说，边晃着李恪的腿，李恪更加开心了，把李潼丢到一边，抱起来两个女儿。 这两个小闺女被他抱起来，就冲着一边有些委屈巴巴的李潼做了鬼脸，然后一人给李恪来了一个香喷喷的吻。 李恪哄好了这两个帝国的小公主，才来到长孙琳和袭人的身边，提起了新罗的一些事情。 长孙琳两人本来还是比较高兴的，可等到李恪委婉的说出来，可能要迎娶新罗女王的妹妹为妃子，两人的脸色就有些不高兴了。 一想到这两年一直都是归自己两人独占的夫君，将要被别人再分走一部分，她们的心中就有些不高兴。 李恪看着这两个心爱的女人，有些头疼，开口说道。 “就是这名新罗女王的妹妹进了宫，又能怎么样呢？她到时候最多就是一个嫔妃，不可能和你们比的。 只是在政治上做个姿态而已，我听说那些新罗的女的长得都不好看，谁知道这位新罗女王的妹妹会不会是个丑八怪？” 听到李恪开始诋毁那些新罗国的女子，长孙琳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行了，我们姐妹俩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终究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也别再说新罗的女子长得丑了，要真的这名女王的妹妹也长得不好看，那你才有的受了呢，还不如祈祷她长得好看点，总不能丢你这位天子的脸。” 李恪才讪讪一笑，心知她们说的是对的，要真进到宫中的是个丑八怪，那李恪的脸可都要丢尽了。 不过，想来新罗敢于提让善德女王的妹妹入宫，想来人才是不差的，最少也是中上等的相貌了。 哄好了宫中的两个小醋坛子，第二天，李恪吃了早饭，就跑到杨太妃的寝宫请安。 不过得知杨太妃昨夜用膳较晚，又欣赏了歌舞表演，到现在还没有起身，他就不打算在这边多做逗留了。 不过没等他动身，一边的武则天拦住了他。 看着眼前的武则天，李恪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拦住自己想要做什么。 要说起来，最开始知道杨太妃身边的侍女是武则天的时候，李恪也是吓了一跳。 后来接触之后，也就放平了心态，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也没那么可怕，只是这个女子格外聪颖而已。 武则天的眉眼中藏着几丝忧愁，今天大胆拦下圣人，其实本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是昨天夜里就有小道消息传开了，说是天子有意娶新罗女王的妹妹为妃。 这个消息让宫中的女官们极为震动，要知道她们这群女官，本来被召到宫中，是想要充任天子的妃子的，可是因为当初年纪尚幼，天子也和皇后、淑妃的关系很好，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一直过了快三年了，眼看她们就要被遣散回家中了，天子也没有亲近她们之中的哪一个。 要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如今一名新罗小婢居然还有机会成为天子的妃嫔，这怎么能让这些女官们忍得住？ 武则天心中更是不甘，刚一入宫她就陪在杨太妃身边，和天子的距离是那么接近，可最后却要被打发回那个一堆蠢货的家里？ 这事绝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武则天在心中鼓足了勇气，今天直接趁机拦下李恪，打算向李恪自荐。 看到李恪停下的脚步，武则天涩声说道。 “妾身自觉并不比新罗小婢差什么，敢问圣人可曾有意将妾身纳入宫中？” 第204章:则天倾心 李恪只觉得有些猝不及防，还没等他回话，武则天大着胆子把李恪的手牵起，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楚楚可怜的说道。 “妾身深居宫中也已经快三年了，和圣人结成姻缘，也是妾身一直以来的梦想，圣人就算不屑于把玩，但也不能就找一个新罗婢啊。” 武则天脸色通红，但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若是……若是圣人真的无心，还请圣人将妾身放到道观之中，也千万不要将妾身遣散回家。” 面对突如其来的武则天的强撩，李恪有些猝不及防，但入手处的一片温软。 接着就听到一阵娇吟，李恪这才恍然，很是尴尬的把手抽了出来，轻咳两声，避开武则天灼热的目光。 要不要收武则天？历史上的她那么黑残深，又动摇了大唐的江山，自己不会重蹈历史上高宗李治的后尘吧？ 沉默片刻，李恪看着这个状似娇弱的女子，还是心软了。 “若是你确实觉得，在宫中陪着我是件幸事，那你就留下来吧，后宫之中定然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武则天颇为惊喜的问道。 “陛下所言可是真的？” 李恪温和的笑了笑，抬手轻抚了下武则天的脸庞说道。 “你都说的这么直白了，我能不随了你的心意？” 武则天脸上有些羞涩，不无懊恼的说道。 “早知道这么说就能达成愿望，妾身就该……” “往日里，我也没有纳妃的想法呀。” 李恪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嘱咐道。 “虽然之前的时候，就有过定论，你们这批女官是会被纳入宫中一部分的，只是之前的时候，我没有这么做。 如今虽然你已经在宫中了，但是纳妃该有的程序还是不能少的。等到太妃起身后，你先向她说下，就按照一般的流程来做吧。” 武则天到底是勋爵之家的女儿，在宫中担任女官是一回事，被纳为妃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种事情马虎不得。 “一定，妾身一定会把这些事情做好，绝对不让圣人费心。” 武则天说到高兴的地方，忍不住泪水盈盈。 李恪轻抚着武则天的脸庞，捏了捏她挺翘的鼻梁，笑着说道。 “你在太妃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太妃将你当成女儿来看的，所以事情一定要和她好好说道下，可不能怠慢了。” 武则天灿烂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有些羞涩的躲开李恪的手，怯生生的说道。 “如今诸礼未成，妾身不敢侍奉左右，还……还等来日，万事皆备，妾身再来承恩，请圣人体谅。” 李恪有些哑然，刚才还那么大胆的一个人儿，现在就又开始羞怯起来了。 收回自己搭在武则天身上的手，温和的说道。 “前朝还有些杂事，我还需要去处理一下，先走了。” 武则天闻言，忙不迭的将李恪送出杨太妃的住处，李恪已经走出不短的距离了，可是待他回头看的时候，这小娘子还倚在门边痴痴的看着他。 李恪心头不由的一热，能够得到这样一位美人的倾心，你要说李恪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位美人是历史上的则天大帝，虽然可能会在李恪身上演绎出历史上悲催的唐高宗那样的事迹。 可是李恪仍然忍不住动心了，对李恪来说现在的武则天就是一个小娘子，自己要做大事的人，总不能因为一点避讳，就不敢再纳新人了。 而且之前李恪之所以不愿意纳妃，也是因为杨太妃最开始挑选的妃子备选，大都是关陇士族出身的。 就算是后来选女官，也大体是遵循这样的路子，这大概也和她是前隋公主有关。 但是，当时李恪对关陇士族是抱有极深的恶意的，当然不愿意纳这些人家的女儿为妃。 可如今，大唐的权力已经牢牢的被李恪抓在手里，山东士族，关陇士族都在他的打压下，过得不怎么如意。 而且，接下来的大唐需要对外开拓，这个时候，正是团结朝中势力的时候，纳武则天为妃，也能团结这样一批人。 毕竟武则天身份特殊，父亲是大唐元勋，虽然在一众国公里，算是个边缘人，可还是有这层身份在的。 而且他的母亲出身自弘农杨氏，弘农杨氏可是关陇士族的支柱之一。 在当前关陇士族已经无力在影响政局的时候，纳武则天为妃，已经算不上是一件大事了。 在李恪的手底下，关陇士族们想要抱团取暖也做不到，而他们中的佼佼者也已经看清了形势，能够安心接受现实。 至少目前在朝的关陇士族子弟们，都很安心的在试图找到一个新的方式途径，重新回到朝局之中，和山东士族、寒门子弟开展新一轮的竞争。 如今的朝中，一点都不缺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出身的官员，可他们现在都在老老实实的为大唐的进一步发展做贡献。 就是为了淡化他们身上关陇士族的政治化标签，李恪也会放开一部分限制，逼得太死，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在当今的新的政治形势下，李恪接纳一部分关陇士族的人，反而是件好事，李恪的时间还很充足，有耐心等着这些人慢慢变成科举、武举出身的士子，将他们身上士族的标签淡化。 而且，李恪的心里也未尝没有对他的几个兄弟的警惕，虽然因为李恪的上位，原本还算知名的李泰有过一段销声匿迹的日子。 可这一点都不妨碍李泰身为李世民嫡子的风光，李恪既然一开始没有下狠手清扫他的兄弟们，接下来就更不可能这样做了。 甚至，李恪还需要好好的保护李泰等人，免得让他们出现什么意外，不然的话，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正是仗着这样的形势，李泰又重新开始抖了起来，经常在长安宴请士人名流，想要再吹一吹自己在文学上的成就。 单纯的士人名流，李恪当然不会担心什么，可其中混杂的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就不得不让李恪警惕了。 若是他们夹杂在一起，给李泰壮壮声势，说不定也能给李恪惹出来不小的乱子呢！ 李恪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找些理由，想让自己纳武则天为妃的事，看起来并不单纯的是自己馋人家身子。 第205章:边境冲突 不管李恪现在在宫中是怎么开解自己的，骊山边上的演武依旧在稳妥的进行中。 只是李恪不过来之后，那种夸功的阅兵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具体的一些东西。 比如说，在不同地形之下的攻防演练，什么山地、河流、沙漠、草原，等等，看起来有些后世大练兵的模样了。 基本上，现在唐军所能遇到的很多地形，都被纳入了此次的演武安排之中，务求让大唐军队能够切实体会到各种地形下作战该如何排兵布阵。 当然，骊山周边并没有那么多的地形可供选择，所以有不少演武的安排，就被放到关中平原上的其他地方了。 虽然李恪不可能每天都去了，但是军中的宿将们每天都在演武场上泡着，很多中低层将校看到他们，眼神一样很是狂热。 总的来说，这次为期十天的演武，也算是达到了李恪想要的效果，激发士卒们的荣誉感，威慑一边大大小小的势力。 虽然这么一场演武，消耗的物料不少，但听到程知节等人汇报的演武结果，唐军精神面貌的改变，李恪也觉得极为欣然。 至少，这样的举动没有白做，整个唐军就像是一只被磨得更为锋利的宝剑，锐不可当。 有着这样的军队，李恪对于接下来的开拓，也更有把握了。 与之相对的，那些跟着看完了大唐演武的胡酋们的神色，都算不上特别好看。 他们当然并不是都对大唐心怀鬼胎，可是大唐要是没有这么强大，对他们来说才是更好的事。 如今大唐的军威，只让他们感到绝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和大唐一较高低。 正在李恪高兴的时候，一个并不怎么好的消息传了过来，南蛮六诏被吐蕃攻打了。 李恪当即心中就燃起了怒火，这个吐蕃，真他娘的不老实！ 南蛮六诏可是被大唐羁縻统治的，要是说起来，也能算是大唐的领地，可是吐蕃就这么不讲道理的攻打了？ 自家刚在进行大演武，另一边就传来吐蕃进攻大唐藩属的消息，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李恪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吐蕃使者，这位吐蕃使者也是手足无措，冷汗津津。 他前来大唐之前，真的不知道国内会进攻大唐的藩属国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看看大唐的军势，这事定然不能善了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事也和李恪有一定关系。 李恪起家的地方就在吐谷浑，也就是后世的青海，这样一来，就把吐蕃往青海进攻的道路给堵死了。 吐蕃的松赞干布一腔雄心壮志，也是渴望开疆扩土的，眼看往青海打这么一条最简单的道路，被大唐堵死了，那就只能往西南扩展势力了。 而且南蛮六诏其实离吐蕃的起家之地很近，就是为了自己老巢的安全，吐蕃也一定会拿下这处地方。 但这样的事，搁在大唐身上，大唐怎么可能忍得了？ 要知道大唐可是东亚的绝对霸主，区区吐蕃，就敢明目张胆的攻打南蛮六诏，这不是不把大唐定下来的秩序当回事吗？ 就是为了让其他大小部落看到大唐维护羁縻统治制度的决心，大唐和吐蕃的这一仗也是不可避免了。 正好，这次大演武，大唐国内的重将基本都在长安左近，李恪便召集将军们开始议事。 兵部尚书李靖进言道。 “根据南蛮六诏使者的哭诉，这次吐蕃派遣了十万大军，进攻六诏，还有可能想要打通和林邑等地的联系，这样一来，大唐西南就不稳了。” 大唐在西南方向的力量是相对很薄弱的，之前在西南还有过叛乱，当地山多林密，瘴气横生，不适合种地，当地的汉人数量也很少。 大都是土司、头人的势力，大唐也不愿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那里，所以有放任冯盎治理西南诸地的想法。 可是吐蕃一旦在西南扩张，事情就不简单了，一旦西南乱了，川蜀这个大唐少有的富庶之地，也极有可能陷入动荡。 毕竟川蜀离西南太近了，若是吐蕃将更南方的云贵收入麾下，那就是将川蜀包在其中，这样的形势可一点都不美妙。 “国内的粮草足够吗？” 李恪沉声问道。 房玄龄皱着眉头说道。 “粮食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军中的粮食储备还算不错，应该能支撑十万大军打上一年了，想来吐蕃再怎么难打，这样的粮草储备也足够了吧？” 房玄龄很明白，现在的大唐一点都不缺钱，更不缺赏赐用的银钱，但是真的缺粮。 现如今大唐的粮食，也就仅仅是够吃，在经历贞观和开元年间，这一系列的天灾冲击后，大唐的粮食安全真的很脆弱。 若是再出现什么天灾，规模都不用大，可能大唐的粮食供应就会出问题了。 现如今，对大唐粮食产量影响最大的除了天灾，就是耕牛的数量了。 水利设施其实还好，李恪掌权之后，对修建水利的投入不算低，特别是去年经历大灾之后，更是在大唐的关中不断的修复原有的秦汉故渠。 在河南、河北两道，大规模修建水利，征用的都是被抓来的突厥奴隶，还有部分高句丽的苦工。 但是耕牛是真的奇缺，连战马都比耕牛的数量多。 所以，房玄龄说完这些后，立马说了一句。 “还请陛下继续增加耕牛！” 耕牛？李恪闻言皱了皱眉头，耕牛又不是一年就能变出来的。 虽然大唐大规模和草原上的部族展开交易，换取耕牛，可是到目前为止，大唐的耕牛依旧存在很大的缺口。 特别是李恪打下吐谷浑后，大规模往大唐境内填补耕牛缺口，可耕牛依旧不够。 想到这些，李恪就颇为头疼，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 “耕牛的事，押后再议，这本来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如今还是先说说吐蕃的事吧。” 房玄龄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恪，最后无奈的点了头，心中暗自想着，反正以后接着在朝堂上提，一定要让李恪认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第206章:徐达挂帅 除了粮食以外，攻打吐蕃最重要的就是兵员了，大唐的大部分军士，进入吐蕃的高原之上，都会有高原反应，因而只能从一些同样是高原的地方调兵。 “安西都护府、剑南道南方、川西籍贯的士卒大致有多少？” 李恪接着问道。 李靖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安西都护府大致有五万精卒，川西和剑南道的要少不少，加起来也就三万多精卒。” 李恪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安西都护府就在后世的青海，同属青藏高原，和吐蕃所在地的气候差不多，只要能适应安西的环境，吐蕃的环境也就大差不差了。 而剑南道南方其实就是后世的云贵高原，出自这里的士卒，同属高原人，对高原反应的适应能力比较强。 川西其实也是青藏高原的一块，这里的士卒和其他地方的士卒们，都是一个道理，比较适合高原作战。 也就是说，加起来有八万人了？ 这点人手，还不算特别足够啊，李恪默默的想到。 “兵部抽调上述三地的所有精兵，令将境内突厥降兵重编万人，组建进攻吐蕃的大军。” 突厥人生活在蒙古高原上，对吐蕃的气候适应性也强过了大唐普通的士卒们。 “将军粮储备，先行通过水师运输到交州一带，大军从交州进军，占领昆、姚二州，随后沿着大江北上，攻占墨脱，最后攻占吐蕃王城逻些城。” 选取这样的进攻路线，也是因为李恪知道历史上大唐向吐蕃进攻的路线是有问题的，大非川等地的地势，相对较高，唐军更加难以适应。 可若是从相对较低的地方，像墨脱等地，往吐蕃腹心进军，难度就会降低了很多。 一旁的大唐将领们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听到李恪是打算沿着河谷进军吐蕃，也就不怎么反对了。 他们也都知道吐蕃地势很高，攻打不易，而河谷则是地势较低的地方，其中花费的精力，肯定会比直接从大非川打的方便。 只是一边的陈晔说道。 “臣手下有不少原本的吐谷浑士兵，也听他们提起过，吐蕃地势太高，若不是吐蕃当地人士，恐怕很难适应。而我们大唐的军队中，身居高位的将领们基本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如此一来，统帅如何挑选呢？” 李恪一听，也是犯了难。 他知道陈晔的话说的没错，大唐虽然将星璀璨，但真的能适应高原气候的恐怕不多。 突厥和铁勒的藩将，是一种选择，可是他们都缺乏指挥十万大军的能力，恐怕能够担任方面之将，却做不了一方统帅。 至于李靖，年纪太大了，程知节、侯君集等人，也都有四十多了，这样的年纪要是真的在高原上发生高原反应，恐怕救都救不下来。 别一个弄不好，大军刚刚打进南蛮六诏，往吐蕃进军，他们的丧情就传了回来了。 其他比较年轻的将领们，比如苏定方，他们的资历有些缺陷，不好骤然提到这么高的位置上。 至于剑南道、安西的将士们，还没有一个能够担任十万人主帅的能力。 举棋不定的李恪忽然看到一边的徐达，对啊！ 徐达其实就挺合适的，徐达在明初的时候，统帅的将士们不比李靖少，其军事才能也是有目共睹的。 在大唐的时候，之前也曾参加攻打高句丽的战争，也有些资历和名气了，又是李恪亲信的大臣，就是提拔他到征吐蕃主将的地位，其他人应该也说不出什么。 想到这，李恪试探的问道。 “卿等觉得徐达可否担任主帅？” 李恪这话一出，殿中更加热闹了起来。 程知节愤愤的说道。 “徐达有何功绩，能做一方主帅？陛下您这把我们这群老人放到哪了？！” “就是！就是！” 一时间，整个大殿闹腾腾的，就像是一个菜市场，只有徐达本人依旧冷静的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被吵的心烦意乱的李恪说道。 “诸位国公，你们年纪大了些，朕实在不敢将你们派往吐蕃啊，这样吧，朕保证接下来的北征和西征，朕都会命尔等为一方主帅，决不食言！” 李恪这样说了之后，将军们的反应才慢慢小了起来，只是一旁的魏征还是有所不满。 他虽然知道徐达的才华，但这事不比其他。 “徐达虽然很有才华，但正因如此才不能骤然将其拔耀至高位，若是这么做了，接下来陛下该怎么赏赐呢？” 魏征的话直指核心，虽然徐达年轻，但缺乏功绩，若是现在就把他命为一方统帅，等到他打下吐蕃后，李恪打算怎么封赏他？接下来怎么再用他？ 要知道，徐达现在不过而立，以一名将军来说，至少还能为大唐征战二十年。 眼看大唐还要接着开疆扩土，以徐达和李恪的关系，往后重用他的时候不会少。 那到了最后，李恪该要怎么封赏呢？ 李恪气急，有些恼火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让朕亲征吐蕃？至少朕是可以适应高原气候的！” 李恪这话不是瞎说，前世的时候，他就曾在藏地旅游过，今生更是打下吐谷浑，青海这片地，被他的铁蹄踏烂了。 真要说起来，恐怕他这个大唐天子，是最合适的入藏人选。 说实话，他虽然渴望御驾亲征，但绝对不想亲征吐蕃，青藏高原这处破地，在古代想要打下来，难度实在太大了。 古代可没有那么完善的医疗条件，进军吐蕃就是在赌命。 就是后世的子弟兵进藏，那也是带足了医疗用品，有着充足的医疗保障的。 李恪这个天子，也不需要打下吐蕃的功劳，来给自己的天子光环增添功绩，他能以弱势兵力打下吐谷浑，就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军事才华了。 更多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手下的大将们。 魏征一下愣住了，这和他之前想的可不一样啊！ 房玄龄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出列劝谏道。 “陛下万万不可！陛下身为天子，怎可亲蹈险地，如今太子年幼，若是陛下有所不测……” 魏征打了个激灵，赶紧跟着房玄龄劝阻李恪，一旁的大将们也不敢再争了，一同跪在地上请罪，祈求李恪千万不要亲征。 第207章:新式战舰 “那就让徐达去吧！就这么定了！”李恪果断的拍了板，“命少府增加十万套棉袄，供大军所用。兵部做好粮草运转工作，务必保证，明年春夏可以出兵吐蕃！” 之所以订到明年春夏，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等到大唐的军队做好准备，恐怕已经要到秋天了，真要是秋天进军吐蕃，等到冬天的时候，大唐军队恐怕要被冻死上万人。 这样的战损比，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而且趁着这样的机会，也刚好可以加强这些川西、安西等地士卒的训练。 毕竟大唐的精锐其实都不是从这些地方出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和真正的大唐精锐还有一定的差距。 若是这段时间，训练上将近一年，到时候打下吐蕃的把握就更大了。 “遵旨！” 时间留出这么多空余，对大唐接下来的内政也是有一定好处的，反正现在先口头斥责吐蕃不尊王化。 等到明年，再给他们好看的，十万天兵到了吐蕃，就算吐蕃也做好准备，想来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他们。 至于其他的藩属和羁縻地的势力是怎么想的，他们才不在乎，一旦大唐和吐蕃的战事结束，他们就懂得该怎么对待大唐了。 安东都护府，仁川港。 这一天，仁川港口，出现了几艘比之前水师楼船更为庞大、恐怖的战船。 虽然这些船只并没有之前大唐楼船那么高大，但是它的长度远超一般的楼船。 虽然，这些船并没有一般楼船甲板上的女墙和楼层，但是有四根高大的桅杆，其实相比之下，它的高度和楼船也并没有太大差距了。 这就是大唐新一代的海洋战舰，也是之前和高句丽水师交过手后，专门改造的。 只要看到这样的大船，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大唐水师的战斗力！ “你看，这就是咱们大唐新一代的战舰！” 长孙冲领着房遗爱和杜荷，在仁川港参观这几艘像是怪物一样的大舰，很是骄傲的对他们介绍。 “这船就是水师衙门抽调天下所有精于造船的工匠和少府一起，建造而出的，可以说是现在最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了。” 这也是水师衙门在这么长久的近海运输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东西，就算没有之前和高句丽水师的一战，楼船改制也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 水师衙门之前还不清楚，真的到了近海承担运输工作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近海的风浪都要比国内的河流湍急的多。 一般的楼船压根不适合在近海航行，更不用说李恪所希翼的远洋航行了。 穷则思变，特别是在和高句丽水师一战中，楼船彻底暴露了它太过笨重的弱点。 要不是高句丽的水师，比起大唐弱了太多，恐怕大唐水师就要一败涂地了。 因而，在去年和高句丽的大战还没结束的时候，水师衙门就紧急上奏，请求李恪拨款，建造新型战舰。 李恪当然很高兴，立刻拨了很大一批款项，召集了很多善于设计船只的工匠，集思广益，倒腾出了新一代大唐水师战舰的模型。 李恪一看，和后世所能见到的一些西方中古时期的战舰几乎没有什么差异，也就明白了，大唐的水师发展方向选对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干涉，任由少府和水师衙门，开始修建大舰。 如今这样的战舰终于建好了，并且一次性建造了四艘，这些都算是实验性质的战舰。 后续可能还要通过水师衙门的反馈，重新修改部分战舰设计，从这就能看出大唐有多么豪气了。 反正这批战舰交付之后，水师衙门上下都极为满意，别的不说，这战舰的速度就比之前快了太多！ 从长江入海口的港口，行驶到安东的仁川港，只用了区区不到半个月，这比之前的楼船快了一倍的时间。 而且，这样的战舰转向也极为方便，虽然看着庞大，但操控起来并不算麻烦。 一时间，它们就成为了大唐水师上下的新宠。 这次也是因为杜荷一心想要往邪马台抓捕奴隶，而且嫌弃楼船抓人效率太低。 长孙冲经过多重考虑，才决定将这批刚经历测试后的战舰交由杜荷使用的。 毕竟从安东到邪马台，已经不能算近海航行了，期间的距离已经是比较远了。 这些战舰经过这次远航的调试，肯定能为大唐战舰接下来的设计积攒很多数据。 长孙冲可是知道一点的，李恪对他们水师抱有极高的希翼，希望他们能够打通海上到大秦的距离。 直接往返在双方之间，进行贸易，不然的话，李恪总觉得丝绸之路的差价被中间商赚走了。 李恪既然有这样的愿望，长孙冲当然乐意帮着他实现。 而且说到底，水师上下也是有野心的，他们也都不甘心于在近海抓抓鱼，在内河剿匪。 大唐在陆地上，往西边扩展的道路，清晰可见，他们水师却没什么用武之地，这样的事情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最好是能够找到一处，只有水师能到达的地方，这样一来，大唐就不会再由骑兵、步兵一家独大了。 不然的话，就是想要军功，水师里也不好捞啊！ 而且要是真的能够打穿自大唐到大秦的贸易航线，别的不说，单单水师衙门能从里面挣多少钱？ 看看现在陆上的西域诸国，就能想得到！ 所以，现在的水师衙门，堪称干劲十足，就等着这些大舰可以适应远洋航行，之后就往西方进发了。 当然了，这样的一些‘琐事’，长孙冲是不会告诉杜荷和房玄龄两人的。 杜荷和房玄龄虽然不懂的长孙冲所说的这样的新船的好处，但想想就能知道，要是这样的船只没有好处，比不过楼船，天子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拍板建造？ 虽然他们都不懂水师里的一些术语，和专业知识，但只要看到这些新船上那高大的桅杆，和宽阔的风帆，他们就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 “好！我们就用这样的大船，去邪马台抓捕奴隶！” 杜荷摸着桅杆边上那粗重的绳索，意气风发的说道。 第208章:新式战舰2 连高句丽人都能用他们的破舢板，跑到邪马台抓奴隶，他堂堂大唐国公之子，驾驶着新式战舰，不可能做不到这点。 更何况，杜荷可是记得很清楚，中原还没有真的亲帅舰队，远征邪马台的人物。 历史上唯一有的也是语焉不详的徐福往东海跑，这样算下来，他杜荷可能是第一个亲征邪马台的人。 这样的事，到了后世，怎么着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 这不正是杜荷来了松漠之后，一直渴望的事情吗？ 杜荷的话音刚落，人还是那么意气风发，一边的长孙冲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长孙冲皱着眉头提醒他道。 “这新式战舰还没在远洋航行过呢，你作为国公之子，最好还是不要上船，茫茫大海不比近海，就是船翻了也能救回来。” 杜荷却满心的建功立业的心思，哪里还能听得进去长孙冲的劝告。 杜荷大大咧咧的说道。 “驸马此言差已，咱们同为大唐勋贵，为天子效命，那不是应该做的吗？怎么能因为做事有风险，就畏惧、逃避呢？” “更何况，我现在身上还挂着校尉的任职呢，难道到时候打起了仗，我也要躲开吗？” 杜荷的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让长孙冲无法辩驳。 不过亏得他脑子还算清醒，转头对一边的房遗爱和程处默说道。 “你们两个就暂且留在松漠吧，不能咱们全部出海，松漠都督府的事情还需要有人看顾。” 在杜荷看来，要是让房遗爱和程处默跟着一起远征邪马台，那不是白白把到手的功劳和青史留名的机会分润给他们吗？ 这样的蠢事，杜荷才不会干呢！ 一边的长孙冲很是无语，脸都在那抽抽，远洋航行风险极高，要是杜荷真的出了什么事，他长孙冲怎么办？ 要知道，就是近海航行的时候，他们水师也不是没有翻过车，已经陆续出现过好几起翻船的事了，死了上百名士卒。 这还是近海救助得力的情况，真要到了远洋，那才叫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呢！ 更何况，虽然杜如晦去世了，可房玄龄等人都还在啊！ 要是他们知道杜荷在水师里出了什么事，那不是要把他长孙冲恨死？ “你的心意，我想陛下也可以理解，只是海上航行不比其他，风险极大，谁也料不准会不会有不测之事，我看你还是安心待在陆上，这些杂事，交给你的家臣去做好了。” 杜荷一脸正气额的说道。 “这怎么能行？家臣的命也是命啊！更何况，这样的大船，一看就让人安心，我相信你们水师是不会拿破烂货应付我的。” 长孙冲被杜荷噎了个半死，这事怎么就那么难办呢？ 这杜荷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术，就非要亲自去邪马台呢？ 虽然之前的长孙冲，也是纨绔，但还真的理解不了杜荷的脑回路。 要知道海洋航行可不是件好差事，比在陆地上当兵更累。 内河还好一些，没有什么风浪，但近海的风浪就不小了，他一开始上楼船，开始转运河北道人口到辽东的时候，那叫一个上吐下泻。 这还是近海，要是到了远洋，风浪再大两倍都很轻松。 就杜荷这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能抗得过来！ 不过眼看杜荷这么坚定，长孙冲也就懒得再说什么了。 “反正你自己考虑好吧，出了事情我们水师衙门概不负责！” 杜荷嘿嘿一笑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粮草、淡水、药品还有罗盘，你们水师总要帮我预备好吧？” 杜荷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这段时间里，为了跑到邪马台抓捕奴隶，他也是花了不小的心思，了解出海的事情。 别的不说，到了海面上，罗盘和淡水都是必需品。 而这些东西，也只有水师衙门最为齐全，特别是高精度的罗盘。 所以他才舔着脸，来问水师要。 至于人手，他倒是不缺的。 房遗爱之前在松漠招揽了那么多义从，杜荷随便就能从里面抽调几百人，这些人虽然打不过大唐正卒，但欺负欺负邪马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水师配发给他的战舰上，还有几百名熟练的水手，和上千精锐的战兵，这都是打过和高句丽的海战的。 有了这么多精锐，别说邪马台了，就是安西南端的新罗和百济，杜荷都敢去骚扰一番。 这要是还打不过天天被百济这些小国欺负的邪马台，那他杜荷也不用活了，直接抹脖子自尽得了。 长孙冲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说道。 “这些当然准备好了，但……” “算了，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前去吧！” 既然是在拦不住杜荷，长孙冲衡量了下，还不如自己也跟着他去。 要是真的任由这个二傻子，单独跑到船上远征邪马台，天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 要知道，就以杜荷的身份，目前的四艘新式战舰上，还真的没人能压的住他。 真要让他这个外行人，在船上闹出来什么乐子，他自己死了事情小，可是大唐的这四艘战舰没了，问题就大了。 虽然，打心眼里说，长孙冲是一点都不乐意参加这样的远洋航行的。 在家里搂着娇妻不好吗？ 别看邪马台看着离高句丽很近，约莫也就个千把来里的样子，可大海不是陆地。 焉知这千把来里的路程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据说从高句丽往邪马台走，一般都是风平浪静的，也花费不了几天时间。 但以前的时候，水师的人还以为江南道往岭南道走的海路也是风平浪静呢，不还是有楼船在这条道上翻船了？ 大海，永远都是这样不可预测。 前一刻，海面上风平浪静，下一刻，可能就掀起巨大的风暴了。 这些也都是长孙冲来了水师衙门后，吸取的血泪教训，是水师衙门上下不知道多少人花了性命才摸索出来的经验。 更何况，长孙冲也知道，眼前这四艘船，还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航行，谁也不能保证它们就真的靠谱。 第209章:海洋之子杜荷 虽然造船的大匠们说的都很美好，可真的开出远洋，谁又能拿的准呢？ 说到底，这些人之前也就是造个内河的船只又或者是楼船而已，真正远洋航行的船，他们也只是根据水师上下的描述，连蒙带猜才造出来的。 长孙冲固然是这么说了，但是杜荷反而不敢让他去。 杜荷一脸紧张，连连推辞道。 “驸马千金之躯，这事不适合您跟着过去，何况这一趟往邪马台，说到底还是为了我的私事，驸马不能因私废公啊！我看你们水师的刘仁轨就挺好的，让他跟着我就行了。” 长孙冲什么身份？ 太上皇最宠爱的公主的丈夫，太后的亲外甥，也是皇后的亲哥哥！ 要是真的跟着他在海上出了事，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说不定连杜荷的哥哥杜构，都要连带着吃挂落。 一边的房遗爱等人也紧张了起来，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长孙冲上船，这可把长孙充气的鼻子都歪了。 “你们一边说杜荷上船没事，是为了天子效命，这我怎么就不能上船了，我就不能为天子效命了？” 长孙冲气哼哼的反问道。 “这……” 正在杜荷他们三人尴尬的说不出话的时候，刘仁轨匆匆走到他们身前，轻声说道。 “长孙将军，公主有事喊你。” 长孙冲一愣，公主找自己？ 这事又有什么事了吗？没想出个所以然，长孙冲还是决定先回府一趟。 待到长孙冲走了之后，刘仁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长乐公主那是他悄悄跑去通知的，还没走近长孙冲他们这边，就听到他们在这争执，长孙冲要不要去邪马台。 刘仁轨当时就吓了一跳，他们怎么可能放长孙冲来进行第一次远洋航行呢？ 水师上下都在指望着长孙冲通过和天子的关系，多从朝廷要来一些钱财，供水师用呢。 要是长孙冲出了什么事，水师上下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想到这，刘仁轨不禁有些埋怨杜荷他们三个，要不是他们三个，长孙冲怎么可能会起心思上这四艘实验性质的大船？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刘仁轨盯着杜荷说道。 “杜校尉，还请速速和我一同出海，万一公主劝了没什么用处，那咱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杜荷也是冷汗津津的，忙不迭的点头，赶紧将房遗爱两人赶下船，喊着自己调过来的几百名胡人义从来到船上。 另一边，刘仁轨已经从容不迫的调动起水师的人马了，务必要赶在今天，直接出海，反正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 就算现在仓促出海，也可以到松漠都督府下的丹东港（海参崴），这里也是大唐新建的一处港口，虽然只停了几个小舢板，但大唐的威严也散播到了那里。 到那补给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行，而且那还是杜荷他们自己的地盘，很多事情都方便不少。 很快，这支庞大的舰队就扬帆起航了。 船上还带了十几名向导，都是之前跑到邪马台去过的高句丽人，听他们指点，只要离了港口，越过他们高句丽人约定俗成说的那处“鲸川海”，就能到邪马台了。 杜荷现在就站在这支舰队的旗舰的甲板上，心情极为舒畅。 杜荷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脚下的这艘大船类型的名字就叫福船，至于这艘船的名字叫安东号。 听说福船的名字是少府的工匠们起的，寓意极佳，所以很得天子的青睐。 就是杜荷也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比起楼船，福船这个名字多好啊！ 谁不希望自己驾驶的船能有福气，逢凶化吉？ 至于安东号这个名字，则是由天子亲自取得，听说未来水师的船只命名都会采取以地名加号的方式来命名。 这让杜荷心中生出了一种渴望，一定要让水师衙门里有一艘叫松漠号的福船。 松漠可是他杜荷的起家之地，不能忘了！ 站在甲板上，以杜荷的视角，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脚下的这艘大船乘风破浪，划开平静的海面，溅起无数的水花。 杜荷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他在瞬间就爱死了这种感觉。 杜荷心中也很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 打他出生开始，他都没怎么见过海洋，更别提在海洋上行驶了。 他第一次见到海洋，那还是在他来了松漠之后，顺着黑水河往下游走，到了怀化城，那才是他真正见到蔚蓝的大海的时候。 可是，眼下他在这样的战舰上，凝望着眼前的海涛，只觉得热血沸腾，这才是男人应有的事业啊！ 杜荷深深的迷醉上出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征服大海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浪头打到船首上，杜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他身边的家臣们搀扶住了他，急忙问道。 “小公子，可有什么不适？要不咱们就下船吧？” 说真的，这些家臣们没有一个愿意出海的，只听那些水师的人说，就知道海洋有多么恐怖了。 谁愿意来到海洋中，和风浪搏斗呢？ 要不是因为杜荷是杜如晦的儿子，他们没一个人愿意跟着杜荷出海的。 杜荷咧嘴一笑，站直了身子，张开自己的双臂，放声说道。 “下船？为何要下船！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一边的家臣们面面相觑，难不成这小公子迷症了？再说什么疯话呀？ 杜荷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甲胄，看着海面，看着张开风帆后，跑的越来越快的另外几艘福船。 这样一个海洋的世界，是之前所有人都未曾征服过的！ 就是从汉朝起，中原就有了水军，但那也多是在内河作战的，可曾有人深入大海？ 以前可能是船只不好，是水手不精锐，可现在，一切该具备的条件，大唐都具备了！ 如今杜荷就要做这样一个征服大海的第一人！ 杜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海洋上带着些许微腥的空气，放肆的笑了起来。 这是大海在呼唤他，呼唤他征服自己！ 第210章:海中巨兽 杜荷回首看向身后的仁川港，这支庞大的舰队还没有完全出港。 自己的这艘福船后面就是另外三艘福船，紧跟着，外侧还围着一些小船，杜荷也不知道这些船叫什么，只能看出来它们是在护卫这四艘福船。 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船只都张开了他们船上的风帆，特别是福船的风帆，高高举起，直冲云霄！ 就像是庄子里所描述的巨大的鲲鹏，张开了自己的双翼，将要飞往北海。 整支舰队按照打出的旗语，排列成一个经典的雁形阵。 这也是大唐水师最典型的阵法了，旗舰打头，其他各舰依次在后，形成一个类似人字形的战斗编队。 之前大唐水师和高句丽水师作战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阵型。 只是这些，杜荷并不知道。 杜荷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样的阵型气势惊人，威风的不能再威风了！ 相比之下，以往杜荷看到的骑兵冲锋，步兵列阵如墙而进，都算不了什么了。 杜荷在甲板上跑动了起来，跑到还在指挥舰队的刘仁轨身边，大声说道。 “我是第一次知道，出海居然是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刘仁轨不禁舔了舔嘴角，美妙？ 真的等到这名纨绔子弟在海面上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他就不这么想了。 他刘仁轨虽然也在水师呆了很久了，但天天看到大海的景色，单调、乏味，有时候也会极为烦躁。 刘仁轨只能把这归结为杜荷还没有真的体验到大海的可怕。 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杜荷的做法，却让他大跌眼镜。 舰队绕过半岛，快要走到丹东港了，可杜荷仍然每天都在甲板上活蹦乱跳的。 有时候会去请教水手们关于航行的问题，有时候缠着他问如何使用罗盘，偶尔还会坐在船边，拿起鱼竿垂钓，好不自在。 这个时候，刘仁轨才真的相信了，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可能就是为了海洋而生的。 简直就是天生的水师将领，这真的让刘仁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见鬼了吗？ 舰队进入丹东港，房遗爱等人已经安排好了物资，在这里等着舰队过来领取。 简单的在丹东港修整了一番，让舰队上下都补充好了体力、淡水后，刘仁轨就指挥着舰队再次出发了。 虽然船上的很多水手和军官有些不舍，港口那可是有很多新罗婢的，那样温柔可爱的新罗婢，不得不让人怀念。 倒是一边的杜荷很是开心，他这段时间真的是着了魔一样，在研究船只航行的事情。 就是到了丹东港，也没有往女闾中去，而是还在船上摸来摸去。 先前的时候，还只是在海岸线附近行驶，但杜荷已经初步领略到了海洋的魅力，一想到接下来就要往深海走，杜荷就有些情难自持。 杜荷有些好奇的问一边的高句丽向导。 “此去还有多久能到你们说的鲸川海？” 那名高句丽向导满脸堆笑的说道。 “贵人，若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经验，可能还需要三五天，但如今大唐的船只恐怕只用两天就到了。” 杜荷点了点头，这可不是实话吗？ 就高句丽的那些小舢板跑上三五天就能到的地方，大唐的新式战舰没道理两天还跑不到。 当然，杜荷最好奇的其实不是这点，而是鲸川海这个名字。 “你们为何要把那片海域叫做鲸川海？可是因为当地有很多鲸鱼？” 对于鲸鱼，杜荷一点也不陌生。 前汉的时候，就有人捕捉鲸鱼，熬油制作长明灯，那可是当初风靡大汉的畅销品种。 如今，天子又下令让水师衙门出海捕鱼，也着实抓了不少鲸鱼。 国家有组织，成规模的抓捕海鱼，确实比民间效率高太多了。 杜荷自己就得到过水师衙门送过来的防冻膏，听说这就是鲸鱼油脂提炼而成的。 这种东西很受饶乐、松漠都督府上下的欢迎，只要在这些地方住上一年，就知道天气有多冷了。 要不是这些防冻膏，可能杜荷都不一定能在松漠坚持过一个冬天。 这样的产品，在辽东的胡人之中也极为受欢迎，就连契丹人、袭人、甚至远在漠北的突厥人都悄悄摸摸的来饶乐附近求购防冻膏了。 他们这些胡人可是大气的很，直接拿战马来换，而且一小瓶防冻膏就能换上十匹战马，简直是暴利。 可惜，之前的时候，水师衙门在齐鲁一带，抓了一年也就抓到十几头鲸鱼。 毕竟在齐鲁一带的鲸鱼数量太少了，合适捕杀的就更少了，水师衙门也不是那么好运，每天都能遇到合适的鲸鱼。 即便如此，捕鲸带来的收益也是极高的。 除了鲸鱼身上的油脂，还有那么多肉呢！ 虽说鲸鱼肉好像不太好吃，但那怎么说也是鱼肉啊，量大便宜，已经足够大唐的百姓为之疯狂了。 更不要说，鲸鱼的皮、筋都是好东西，少府那是有多少收多少。 传闻这些东西都被少府收过去，制作军械了。 杜荷只要不傻，就知道一头鲸鱼能带来多少利润了。 可以说，鲸鱼在杜荷眼里那就是行走的金子。 若是这鲸川海，真的像他的名字那样，是一处有大量鲸鱼存在的海洋，那杜荷就觉得自己肯定要发达了。 单单是捕杀鲸鱼，都不知道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钱了。 说不定，自己以后发家就要靠着这些鲸鱼了。 那名高句丽向导低低的垂着头，更为恭敬的说道。 “贵人有所不知，那处海洋里面确实有很多鲸鱼。多到人都数不过来，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有些鲸鱼的身体就像是岛屿那么大！” “岛屿一样的身体？” 杜荷嗤之以鼻。 “要真的像岛屿那么大，岂不是鲲鹏在世了吗？” 如此巨兽，不过是存在于庄子的幻想之中罢了。 虽说杜荷不学无术，但鲲鹏是庄子幻想出来的，杜荷还是知道的，这还要多亏了他父亲杜如晦生前的教导。 要不然，杜荷这脑子，可能真的记不住这些东西。 第211章:暴利 可是，等到杜荷真的来到鲸川海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杜荷就站在甲板上，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海面上浮现的巨兽。 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杜荷也能感觉出来，这头巨兽可能有自己脚下的这艘福船那么大。 不对！ 等到舰队行驶的近了点之后，杜荷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这样的巨兽恐怕比自己脚下的福船更大！ 它露出青蓝色的脊背，长鸣一声，忽然一股巨大的水柱从他的脊背上喷射出来。 杜荷也自觉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是这样的巨兽他真的没见过！ 就连一帮子水手也愣怔住了，他们是捕杀过鲸鱼的，可是那时候捕杀的鲸鱼哪有这么大？ “这该不会是龙王的坐骑吧？” 有人喃喃道，一边说，一边想要跪下来膜拜这样的巨兽。 而另外一边，那些高句丽向导们已经跪了下来，在地上念念有词的祈祷。 可没等他们跪好，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了。 这样的巨兽不单单只是一头，附近还有很多！ 这就绝对不是他们之前预想的什么龙王坐骑了，谁家坐骑是成群的？ 挨着那只巨兽的海面下，又浮现出几只庞大身影，不用仔细看，就能知道这恐怕是一群同样的巨兽。 即便是里面体型最为娇小的，也比这些水手们在岭南看到的大象高大的多。 “肃静！” 刘仁轨大喝一声，不自觉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也有些被这样的巨兽种群震慑到了。 但他更明白自己是舰队长官，这个时候谁都能乱，他不能乱。 “军中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这些巨兽又怎么了？我看他们也不过是和齐鲁一带的鲸鱼是一个种类而已，只是体形大了些！” “难道你们都没有杀过鲸鱼吗！” “何况，就算是龙王坐骑，他难道敢惹我大唐水师吗？就不怕我大唐天子降怒于他？” 听到刘仁轨的呵斥，船上的水手和军官们都冷静了下来，在仔细一看，确实和之前杀得鲸鱼有些相似。 这样一来，大家忽然就松了口气，纷纷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坐起本职工作了。 更何况，刘仁轨说的也没毛病。 大唐天子，理论上是天的儿子，可比龙王爷强多了。 自古以来，传说中斩杀不法邪神的天子多了去了。 远的有大禹治水，近点的有刘邦斩白蛇，何况当朝天子连寺庙都给扒了，也没见佛祖降怒，区区龙王爷算个什么？ 这也是传统了，神明牛气归牛气，但是也是可以被凡人杀死的。 天子作为天下的主人，当然也有权利杀了这些毛神们。 看到刘仁轨稳定了局面，杜荷不禁站在船首，看着远处的海域感叹道。 “这就是高句丽人口中的鲸川海？” 这样的景色，实在是太壮观了，杜荷时不时就能看到这样的巨兽从海底升上来喷出冲天的水柱，还能看到比这样的巨兽更为庞大的家伙。 这样一来，舰队上下也就变得更为沉着了，见怪不怪了。 至少现在舰队上下都已经明白了，这些巨兽只是看着唬人，实际上性情很温和，连鱼都不吃，更不会攻击舰队。 甚至，不久前，他们还见到一群鲨鱼围攻一只巨鲸的场景。 那个时候，鲜血洒满了整个海面。 还是唐军看不过去，上前驱散了鲨鱼群，救下来这头鲸鱼。 这个时候，大家也就知道了，这里的鲸鱼和陆地上的牛马没什么区别，都是个头挺大，却没一点威胁。 鲨鱼捕食巨鲸的样子，就很像陆地上豺狼虎豹捕杀牛马，都是一个道理。 想通了此节，舰队上下也就没什么不安的了。 只是，海洋中除了水，还是水，连草都没有，这些巨鲸是怎么长到这样的体型的呢？ 杜荷有些好奇，好在这个问题，一边的刘仁轨已经帮他问了出来。 “你们可知道，这些巨鲸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刘仁轨看着船上的高句丽向导问道。 “这……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祖辈就有人来往于高句丽和邪马台之间，见过这么多鲸鱼，所以把这片海域叫做鲸川海。” 杜荷心里嘀咕了一句，真的是废物。 这么多年了，连鲸鱼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白瞎他们占据这么好的地方了。 要是能知道鲸鱼们吃的什么，从哪来的鲸川海，杜荷就有信心在下次的时候，跑到它们进食的地方，设下陷阱捕鲸。 要知道，一头鲸鱼就是几十金，鲸川海这么多鲸鱼，那该有多少金啊？ 若是足够幸运，出海一次，能猎杀十几头这样体型的鲸鱼，那出一次海，就能捞到几千万贯的财产了。 这样暴利的行业，杜荷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是想要到这捕鲸，恐怕是绕不开水师衙门了。 在这一刻，杜荷像是看到了未来松漠都督府的财源。 相比于这些海中巨兽，黑水河里的金矿算什么？ 那里环境恶劣，去采金就等于搏命。 可这处海洋上的鲸鱼，只要捕捉到一头，可能比在松漠采金一年挣得都多！ 而且金矿总有一天会被开采完，可是这些鲸鱼却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上金矿啊！ 眼前的巨鲸数量是如此之多。 几乎每隔一刻钟，杜荷都能看到一队鲸鱼从舰队前面游过去。 杜荷实在想象不出来，眼前这片广阔的海域中，到底有多少鲸鱼在这里生存。 虽然松漠都督府离这处鲸川海是远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是能吞下新罗和百济，在他们的港口处，设置专门的屠宰场，那安东都护府就真的发达了。 不行！ 这样的暴利是我先发现的，安东都护府想要开发这处鲸海，一定不能让他们把松漠都督府抛下！ 而若是能在这处鲸川海中，找到一处合适的岛屿，那宰杀鲸鱼这门行当，就更是有利可图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水师衙门会怎么想。 杜荷心里嘀咕着，看着脸上神采奕奕的刘仁轨，暗叹一声，早知道自己就主动跑到水师了。 谁能想到水师竟能落到如此多的好处？ 第212章:承恩、承德 杜荷有些热切的询问身边的几名向导。 “那你们可知道，这片鲸川海中有没有合适的岛屿？” 这些高句丽向导，相互对视了几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等听父辈提起过，邪马台之国附近好像还有两个岛屿，上面也有些奴隶，不过和邪马台国的联系不算紧密，至今还是刀耕火种。” 杜荷皱了皱眉头，这岛屿也离得太远了，跑到邪马台这边，实在不利于大唐的掌控啊。 算了，有落脚的岛屿，总比没有的强，如果真的一路将鲸鱼托运回大唐，恐怕整只鱼都只剩骨架了。 “你们可知道这两处岛屿的名字？” “没有。”答话的向导很是机灵，随后拍着马屁说道。 “想来是等着贵人你们命名的。” 杜荷一听，心中就很是高兴，这向导会说话啊！ 要是他取得名字能流传到后世，那不是又为他的名声增添了一些光环吗？ 本来，杜荷还想一个人就把这两个岛的名字都取了，不过看到一边的刘仁轨，杜荷麻黄素那个改变了主意。 肯定要拉上刘仁轨的，只要杜荷往后想要在这片鲸川海捕鲸，肯定避不开大唐的水师，还不如现在就示好。 “刘将军，你看咱们给这两处岛屿起什么名字好呢？” 刘仁轨有些愕然，没想到杜荷还会咨询他的意见，不过踌躇了一番开口说道。 “我等奉皇命，率师远征，启迪蛮夷，邪马台之人既然有幸能够沐浴王化，不若就取名为‘承恩’、‘承德’吧？” 杜荷眼前一亮，没想到刘仁轨这个凝眉大眼的家伙，也这么会拍马屁。 “好，这两个名字好！” 之后，杜荷就开始考虑眼下这处鲸川海的名字了，他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这名字太直白了，要是真的让国内的一些人知道，恐怕就要抢这快地方了。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凭杜荷这小胳膊小腿的，连分一杯羹都做不到。 他老爹虽然厉害，但已经去世了，就是加上房遗爱、程处默等人也不行。 他们这些新发家的勋臣之家，怎么可能比得上传承几百年的士族们，更有底蕴，更有钱财。 一旦这处地方暴露出去，如果那些关陇士族们以放弃土地的条件，交换开发鲸川海，想来李恪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这事肯定要掩人耳目。 杜荷轻咳了几声，对着刘仁轨说道。 “我感觉，这鲸川海的名字也不怎么好听，要不把他也改了吧？换成一个相对文雅点的词汇？” 刘仁轨很是好奇的问道。 “杜校尉可是已经想好了？” 杜荷点了点头说道。 “这里位于安东都护府更东，要不就取名东海吧？” 刘仁轨脸皮子一抽，提醒道。 “杜校尉，大唐已经有东海了。” 额，这个脸打的杜荷猝不及防，直接暴露了他不学无术的本质，杜荷的耳朵都红了。 尬在那里半晌，随后才又开口说道。 “那要不就叫承恩海吧，和之前的那两个岛屿用同一个名字。” 刘仁轨挺无语的，折腾半天，这名字怎么还不如之前的鲸川海呢？ 不过既然杜荷这么说了，他倒也不反对，正好显出他们水师的功绩来，点点头说道。 “杜校尉此言甚合吾意，就这么定了吧。” 船上的将士们听到这个名字也挺高兴的，他们不懂什么好听不好听，文雅不文雅。 他们只知道杜荷取得这个名字非常直接、粗暴，这就是赤裸裸的在向天子夸功，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舰队接着往前又走了几个时辰，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陆地了。 刘仁轨心中极为振奋，既然看到陆地，也就意味着，这次的远航算是要结束了。 水师通过实际测试，证明了新式福船，可以进行远洋航行，往后打通海上西域的事就可以做了。 若是归途之中再顺利一点，那这事就算完成了，刘仁轨少说也能混上个不小的功劳，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开心。 此时，距离舰队离开丹东港，也不过花了三天，也就是说，从邪马台再回到丹东港也只要三天吗？ 刘仁轨不是很清楚，但心中是有些怀疑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杜荷已经开始问一边的向导们了。 “这处陆地就是邪马台国吗？” “不是的，这处陆地是之前我们跟贵人们说的那两处大岛，想要到达邪马台，还需绕过这处岛屿，继续往前走两天。” 随行的向导也不敢欺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杜荷点了点头，他就说嘛，邪马台不应该离高句丽这么近的，这里若真的是邪马台，恐怕高句丽早就把它打下来了。 眼神盯着前方的那处岛屿，杜荷心中不住地冒出些新想法，果断下令。 “舰队停靠在岛屿附近，咱们都上岛看看去。” 单纯看距离，这处岛屿就是个非常合适用来肢解鲸鱼的地方。 所有从承恩海抓捕的鲸鱼，要不了三个时辰，就能被送到这处岛上，这个时间里，鲸鱼的肉也不至于坏掉。 只要岛上有充足的木材充当燃料，熔炼鲸鱼油脂，那这件事就大有可为！ 随着杜荷的这道命令，大唐舰队缓缓的靠向前方的岛屿。 没有多久，这处岛屿的全貌就展现在大唐水师的面前。 这处岛还是挺大的，上面丛林茂盛，郁郁葱葱。 单纯在船上评估，这样的岛大概有中原的几个县那么大，算下来面积已经不小了。 杜荷看到这样的情况，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真是天助我也！” 地盘大，有燃料，距离近。 这不就是用来充当捕鲸基地的最佳地点吗？ 杜荷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畅想了。 可能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无数的捕鲸船在承恩海上来回穿梭，将他们捕杀的鲸鱼运往这处岛屿上。 岛屿上都是他抓捕的奴隶，等到捕鲸船一回港口，他们就上前帮着将带回来的鲸鱼肢解。 皮、筋、骨、肉全部分开处理，一边腌制肉类，一边熬炼油脂，至于剩下的内脏什么的，完全可以充当这些奴隶们的食物。 第213章:王道汤汤 反正这些奴隶都不过是低贱的蛮夷罢了，按照高句丽向导们的说法，还有不少奴隶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时代，让他们吃上肉，已经是了不得的恩德了。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美妙，以至于杜荷都快傻笑出来了。 更为关键的是，这处岛屿距离新罗很近，在杜荷眼里，新罗早晚就是大唐的一盘菜。 距离新罗近，也就是距离安东都护府近，甚至距离不到千里。 这一千里对于如今的水师衙门来说，不过一日就能到了，等到未来航线跑的熟练之后，时间可能还会继续缩短。 这意味着什么，杜荷怎么可能不清楚？ “此岛实乃天赐之岛啊！合归大唐所有！” 杜荷笑着对一边的刘仁轨说道。 “我等今日为陛下新扩一地也！” 刘仁轨心中也是异常激动，他作为军人比杜荷更能明白这处岛屿的意义，这里完全可以当大唐水师的一个新基地。 若是安东都护府内有所不靖，陆上的港口可能不可靠了，这处岛屿照样可以替代安东的很多港口。 刘仁轨提高了嗓门，将杜荷的这句话喊了出来。 没多久，整支舰队都开始高喊这句话，大家伙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军功至今都是普通人家往上爬爬的最快的一条路。 而军功之中，排名第一的就是拓土之功，斩首也只是第二位罢了。 水师衙门眼馋大唐步骑的开拓之功已经很久了，可他们到现在也就参加了一场高句丽水战。 功劳分到水师上下压根没多少，可没想到这次跟着杜荷出海一趟，居然能混到一次拓土之功，这也来的太轻松了。 虽然有些将士们心中有些疑惑，也不清楚自己这算不算拓土之功，但杜荷这样的国公之子和自家舰队的长官都这么认定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不出意外，朝廷肯定会认下这份功劳！ 于是乎，全军上下都是乐开颜，士气倍涨，摩拳擦掌的想要赶紧到邪马台。 到了那边，把邪马台打下来，不又是一份新的拓土之功？ 这一刻，水师舰队的人心中都燃起了一丝火焰。 之前只是没想到，如今才发现，原来水师想要捞功劳也不难啊！ 纵观大唐上下，西南方向早就平定了，以后大唐往北方、西北、西南打都轮不到水师什么事。 他们水师的很多人，一度认为自己在水师也就这样了，最多就是开拓从大唐到天竺、大秦的航道，能捞一份功劳。 可哪里又曾想过，这天下居然还会掉馅饼？ 若是这样算的话，等到自己这些人南下天竺、大秦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把那边的岛屿占了，再拿一份拓土之功呢？ 不少水师的官兵心中这样盘算到。 也唯有像刘仁轨这样的高级将领才知道，杜荷所言的拓土之功，真的不是瞎说的。 要知道，大唐对拓土之功的认定，其实是比较苛刻的。 你不可能打下一片飞地，就说自己拓土了。 之所以能认定这块土地是拓土之功，还是因为这里离安东都护府太近了。 只要安东都护府能一直被大唐握在手里，那这处岛屿怎么都逃不掉。 以如今的福船的航行速度，这处大岛稳稳的能被大唐纳入自己的疆域。 单凭这一点，拓土之功就不是瞎说的。 朝廷必然会认下来的，更不用说这处岛屿还能监控安东都护府的情况，战略意义巨大。 只要朝堂上的人，看到了地图，就不可能说这处岛屿朝廷不要了。 舰队上下都在一片激动的心情中，慢慢的将船只靠向了这处岛屿。 随后先将大船停在海边，放下来十几个舢板，派遣了几十名士卒，坐着舢板划向岛屿的海滩上。 没用多久时间，他们就登上了那处岛屿。 没等他们继续往前探索，岛上的丛林里，忽然冲出几十个裹着兽皮拿着木棍的野人。 这些野人在一名看着像是巫师的人的带领下，理都没理登上海岸的几十名大唐士卒。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不知名的话语，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向还在海面上的福船跪拜，这样的操作很像是在膜拜天神。 杜荷看完这些野人的操作，人都快傻了，差点没笑破肚皮。 “这岛上的奴隶就这样的开化程度？” 杜荷问着一边的高句丽向导们。 高句丽向导带着些鄙薄的说道。 “贵人有所不知，这处岛屿和邪马台距离较远，邪马台上的人还算开化，颇为向往中原，但这里的几个岛上几乎没有什么文明，他们算是最低等的奴隶了，之前我们高句丽国，也没人喜欢他们。” 啧啧，别说高句丽人了，杜荷估计就是邪马台上的奴隶都没人看得上这群人吧？ 连铁器和衣服都没有，这还能算人吗？ “那这些奴隶岛上大概还有多少？” 一名高句丽向导站出来说道。 “据家父所言，这处岛上的奴隶大概有几百人吧？好像已经算是大部落了，这样的人口在邪马台也能算的上一个大部落了。” “数百人吗？行吧，我知道了。” 杜荷听到这个数字，有些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随后，杜荷就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本诗经，翻到《国风》的篇章，一边的刘仁轨眼睛很尖，看到上面像是有人批注过。 不过他也没有看清楚，只是隐约看到有“人滚地留”的字样。 但刘仁轨还是看到了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少府匠罗某奉，这刘仁轨那还能不清楚，这可能之前是天子所用书籍。 看起来是天子赏给眼前的杜荷的，想到这刘仁轨就有些羡慕杜荷，勋贵子弟确实不一样啊，能和天子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好在刘仁轨也有自己的底气，他们的长官长孙冲的身份说起来可是比杜荷还要高呢，还是外戚。 接着就听到杜荷说道。 “刘将军可曾读过《诗》、《书》？” 刘仁轨正色说道。 “我虽然自幼家贫，但诗书还是读过的，其中的圣人教化，也曾有所耳闻。” 第214章:国事繁忙 杜荷满脸欣慰，清了清嗓子说道。 “将军有文化最好了！” “咱们作为大唐的将领们，务必要将大唐的荣光洒满天下，让这些蛮夷也沐浴在天子的圣德之下，这就是诗书里称赞的王化啊！ 不过若是有人不服，那就要以霸道行事了，所谓舜舞干戚而有苗服，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仁轨一听就懂了，杜荷的话说白了，就是要把这些奴隶化为大唐子民，在这里建立大唐的统治。 什么叫沐浴王化，遵守大唐的秩序，给大唐种田纳税服役就叫沐浴王化。 但是要有人非想和大唐做对呢？顺舞干戚而有苗服，可不是说舜跳了舞，有苗就臣服了。 那是指的舜帝操上斧头要和人干架，打完了有苗就服了。 这个时候，就不用再和这些野人们，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了，打了再说！ 刘仁轨心中揣测着，这也符合刚才看到的“人滚地留”的指示，看来天子的思想很明确啊。 比起之前的太上皇，如今的天子大概更偏重于霸道？ 既然知道了这点，往后再拍天子马屁，那就容易的多了。 长安。 “杜荷这小子跑的可真快，已经要到邪马台了。” 李恪看着安东都护府传回来的奏报，也有些头疼。 虽然他想让杜荷、房遗爱这些纨绔弟子在松漠建功立业，建设辽东，但真的没想过让他们亲征邪马台啊！ 现在的航海条件这么烂，他哪敢让这些二代们，亲自登船出海。 可偏偏杜荷就这么干了，这事真的是……唉！ “算了。”李恪看着一边的内侍吩咐道，“这事暂且不要让莱国公家中知晓。” “喏！” 要是杜如晦的遗孀知道了这事，还不把李恪给骂死。 李恪也只能揉揉脑袋，祈祷杜荷在海上别出什么意外，否则事情就真的可能大发了。 最近这段时间，李恪也是忙得不行。 就说今天，整个上午，李恪都在这处理奏章，一直到身边的内侍前来询问何时用午膳，李恪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中午了。 之前李恪一直批阅奏章，到还没什么感觉，可一停下手中的事务，李恪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酸痛。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不动，对于李恪这样有霸王之勇的人，也是很难遭得住。 也是因为此，处理完杜荷的这点小事后，李恪没有急于用餐，而是先喊来了太医，帮着按摩，舒松下筋骨。 一边在塌上享受着按摩，李恪心里一边在感叹，皇帝这个活还真不是人做的，要没有极大的热情和责任心，实在是吃不消这样的劳作。 宵衣旰食都不单单是形容词了，而是皇帝生活的真实写照。 当然了，李恪这样的想法纯属废话，天底下有几个人不想当万人之上的皇帝的？ 只能说，大家都相当，但是能不能当好，那就另说了。 真要换一个稀烂点的皇帝，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那种，这皇帝其实也好做。 每天吃喝玩乐就行了，政事全部丢给别人，或者不去处理，可真的想要当一个好皇帝，麻烦事就多了。 换成普通人，可能每天睁开眼想到的是今天吃什么，可是好皇帝则需要想到天下人在吃什么，哪里又出了战事等等。 比如最近这段时间，李恪一直处理的政务，便囊括了各个方面：大唐又出现旱灾了，当地的粮草不足与赈灾，还需要从外面的州郡调拨粮食过去。 可漕运的船只又不够，之前大批船匠都被调配到水师，研究海船了，河船的制造就慢慢停了下来。 这就需要重新调动船匠加紧赶制船只，就算寿命只有一两年的也行，渡过这段应急之时。 不过像上面这样的事，还是好的，好歹中间能有一条线穿起来，可更多的事情，都是孤立的，处理起来那叫一个千头万绪。 零零总总，多的数不胜数。国内的水旱灾害，地方官员的调动，藩属国的异动，军事调动等等。 这些事情全部都需要李恪做出决断，然后交由政事堂和下属的尚书们处理。 单单是这样，李恪就已经觉得快忙不过来了，实在难以想象后来废了丞相的朱元璋是怎么撑下来的，铁人都没他厉害。 这么一想，李恪也有些能够理解唐玄宗了，老子辛辛苦苦干了十几年，总算是让大唐恢复元气，还比高宗时期更强盛，难道还不能歇一歇了？ 不过，他比较倒霉的是，他这一歇，歇出来了个安史之乱，大唐从此由盛转衰。 这种惰性也是人人都有的天性，只是在皇帝身上，惰性很容易就被放大了，变成祸国殃民的恶事。 好在现在的李恪还是激情满满，没有到厌倦政事的阶段，所以这些事情处理起来还算有干劲。 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按摩，李恪的身子总算是松快多了，给帮他按摩的太医赏赐之后，才用起了午膳。 用完午膳，就到了商议吐蕃事的时候了，出征的人选早就选定了，事情也就变得没那么麻烦了。 亲自送别徐达等人，李恪就又回到宫中，处理各种大事，堪成兢兢业业。 开元四年，六月。 十万进藏大军已经准备好了，到了剑南道的昆州一带集结。 参战的诸多将士，大都是李恪专门挑选出来的高原人，包括了很多吐谷浑人、川西的彝族、羌人、白族人等等。 其中步兵四万，骑兵六万，除此以外，就是专门负责转运的剑南道民夫了，这事是由李优主持的。 之所以带的步兵偏少，也是因为考虑到藏地高原，大都是一马平川，比较适合骑兵的追逐战。 随征的将领们除了徐达，就是陈晔、苏定方等人，也都能算的上是军中宿将了。 大军集结完后，就开始往澜沧江一带前行，那里就是之前吐蕃占据的南蛮六诏的地盘。 徐达他们这次首先要做的，就是讲这处地方从吐蕃人手中夺回来，重新纳入大唐的统治。 至于一边也有些蠢蠢欲动的林邑国，李恪考虑再三，还是暂时没打算针对他们，毕竟十万大军劳师远征，就是真的打下吐蕃，也是需要修整的，不可能就接着打林邑。 第215章:察隅之地 一路走来，道路崎岖，大唐的水泥路还没有修到西南的山区里，虽然现在有了初级的黑火药，开山凿石变得容易了，但也没那么多可以用于消耗的民夫。 好在虽然路途比较难走，但大体上还是沿着河谷走的，行军算不上太难。 只是实在太热了，大多数将士们都不愿整日披甲行军，就是徐达也有些受不了，脱下铠甲，穿上一身单衣。 更加麻烦的是，西南蚊虫很多，时常有将士们被叮的觉都睡不好，实在是特别辛苦。 好在李恪也知晓现在西南的可怕，专门为这支征吐蕃的军队，配备了几百名医生，用来预防出现疟疾。 南蛮六诏徐达平定的很快，在这里吐蕃人本就没建立什么有效的统治，兵马也少得很，没用三天，原本的南蛮六诏就全部又被大唐夺了回来。 可现在吐蕃人也知道大唐来了，接下来的仗就不好打了。 又是七天，大唐的军队已经来到了怒江和雅鲁藏布之间的狭长地带，这里的路比之前好走多了，又有六诏的人充当向导，算是相对轻松的时候了。 徐达不断的对比着地图和一边六诏向导的描述，他也知道，接下来就要走到吐蕃的察隅了。 根据六诏向导们的描述，这察隅之地，算是现在吐蕃国境最南端的地方了。 其实察隅已经到了后世的印度半岛上，后世大半的察隅都被印度所占领，可如今，这里还没有印度什么事。 唯一能在这块地方称雄的，只有吐蕃和大唐。 当大唐的前锋进入到察隅之后，当地的吐蕃人就骚动了起来，之前六诏的事，他们都以为是那些退回来的士兵瞎说的。 大唐怎么可能劳师远征到这，来进攻吐蕃，要真算起来，从安西都护府的大非川攻打吐蕃不是挺好的吗？ 可真的等他们看到大唐的雄师，他们才知道，这真的不是假话。 “这里数百里的地方，据陛下所言，应当是吐蕃地势最低的地方了，据这些六诏向导们所说，他们一般把这里叫做山南。” 徐达对着身边的各位将领们说道。 “前方二十里就是察隅城，今晚，我要在察隅城过夜！” “喏！” 徐达身边的将领们信心十足，这不是他们自负，眼前的察隅城说是一座城市，其实和大唐的一个小县城差不多，甚至还有所不如。 要知道大唐军队速来善于攻城，要是连这样的小城池都拿不下，又怎么敢说攻破吐蕃呢？ 徐达也有自信，自己身遭的这些士卒们，各个都是气息彪悍，步履矫健。 他们本来就是天下强军，又专门在战前特训过，已经能够适应部分高原气候了，要是带着这些人都还打不过吐蕃人，徐达就妄称大将了。 在徐达看来，当今之世恐怕没有一只军队能够比过唐军，唯一能够制约唐军前进脚步的只有后勤。 只要后勤能跟得上，徐达敢带着这些士卒打的比后世的元朝更远，不过这样的事，徐达也只能想想。 单单就是这次征伐吐蕃，就让朝中的官员们绞尽了脑汁。 在高原上补给，实在有些超出大唐的能力了，在察隅附近可能还好，离大唐本土不算太远，也可以借用西南的一些水道。 可一旦等到徐达率军深入吐蕃腹地，补给线越拉越长，要是一个不小心，徐达就可能被吐蕃人击败了。 不过徐达心中也有成算，大唐准备了将近一年，可不是白准备的，早早地就派了人在吐蕃探查情况，得知雅鲁藏布两岸的墨脱城和波密城里面有很多粮食。 既然如此，那徐达又怎么会怕没粮食呢？ 要是真的没有粮食了，抢就是了！ 单单说这山南这处地方，可以说是藏区最好的一块土地了，气候宜人，土地丰腴，堪比中原！ 也正是凭借这块沃土，吐蕃才能再高原上称雄，如今徐达的任务就是直插吐蕃心脏，只要这一战能够打下山南之地，并且牢牢的抢占下来，大唐的战略目的就算达成了。 不过李恪虽然是这么嘱托的，徐达心里却不这么想，要是能够一次性覆灭吐蕃，不是比单单占据山南来的更痛快吗？ 也因为山南的地势较低，至少目前为之，大唐军队并没有什么高原反应，也是基于这点，徐达才有这样的自信的。 按照李恪给徐达规划的路线，其实和吐蕃崛起的路线差不多，同样是以山南为基地，一步步蚕食高原上的其他势力。 这样的路线算是李恪能想出来的最有效，损失也最小的路线了。 徐达心里明白，李恪这样规划的路线是对的，他又不是真正的大唐人，从明朝而来的他，很清楚历史上盛唐攻打吐蕃的教训。 所以，徐达对于李恪的这番作战计划是极力支持的。 抬眼看去，眼前的山南之地，尽在徐达眼中。 蓝天白云、还有看不到尽头的青葱草原，上面有着悠闲自在的牦牛和羚羊，可真的能算得上是一片净土了。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让人沉醉，不算高的海拔，江河里充沛的水流，被河水滋润过的沃土。 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一处人间天堂。 可惜，并不是。 如今的藏地还是苯教做大，苯教比起后来藏地密宗更为残忍，对人的剥削也更狠。 更不用说，藏地的这些大贵族们，一个个都是把百姓当成奴隶的。 农奴，农奴，这个词还真的没说错。 绝大部分吐蕃人，就是农奴！ 这些农奴的地位连牛羊都不如，好歹打死牛羊还能得到不菲的补偿，可是农奴，死了就死了。 也是因为此，现在高原上的农奴反抗颇为厉害，苯教对于农奴思想的控制，实在比不上后来的密宗。 就徐达自己所知道的，吐蕃好像就是因为几次声势浩大的农奴起义，才衰落下去的。 这样的历史，也让徐达握住了一丝，彻底掌控吐蕃的线路。 只要大唐打出解放农奴的口号，而且表现出实实在在的能力，想来这些吐蕃贵族们的统治就长久不了。 最后再铲除苯教，改为佛教或者道教，这片土地，就有可能真的被大唐吞并消化了。 第216章:农奴起义(上) 虽然唐军才刚刚来到察隅这个地方，但是附近的农奴们已经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没别的原因，谁让唐军打出了解放农奴的旗号呢？ 单单是这么一个口号，就让吐蕃的人心分化了起来，整个高原变得暗潮涌动。 “徐将军，”一旁的一名向导还在给徐达介绍高原的详细情况。 “察隅之地，吐蕃贵族的势力比较小，他们的大部分力量还是集中在逻些城一带。” 徐达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现在也知道。 这将近一年的准备工作，大唐可不是白做的，整个吐蕃的情况，都被大唐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吐蕃地广人稀，如今也不过是两三百万人口，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农奴，贵族的数量很少。 而因为吐蕃之前一直在和象雄、吐谷浑、南蛮六诏打，如今吐蕃的军队数量也比较少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些士卒都是常年作战，可能相对精锐点。 但这种精锐，也是要看和谁比较的，至少徐达不觉得吐蕃的军队能比大唐的军队更为精锐。 只是这些人的士气，可能会更高一些，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徐达能在察隅给他们带来一场败仗，就能打破吐蕃军队百战百胜的记录。 接下来，可能就是如狼入羊群了。 察隅城。 察隅是吐蕃贵族雪康家的领地，雪康家在吐蕃的地位算不得太高，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吐蕃最偏僻的角落这呆着。 而察隅城也算不上大，里面的人口不过几万，如今得知大唐天兵已经来到察隅城下了，城中也是一片慌乱。 他们本来以为大唐攻打吐蕃，也就是从东北进攻，离他们这还远着呢，一点准备都没做。 甚至自己本部的兵马都被吐蕃赞布抽调了千余人调往吐蕃的东北部。 可现在唐军居然是从他们察隅地进攻吐蕃，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到慌乱？ 城中已经没有多少能够守城的兵马了。 何况，唐军打出来的旗号，也让人心惊。 这样一来，雪康家的头领，根本就不敢再相信这群农奴，万一临战的时候，这群泥腿子反了怎么办？ 雪康家的家主，慌乱的开始收拾金银首饰，不停的催促自己身边的下人们。 “快点，你们这群废物！” “赶快收拾东西逃跑，咱们就一两千壮丁，怎么能够守城？” 一边服侍他的农奴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头领，听说唐军来了之后如此慌乱，也感到一种说不清的快感。 平日里不是很嚣张吗？ 原来也不过是假的，在真正的大皇帝面前，也就是个废物！ 只是雪康家的直系族人们，收拾东西的速度还是慢了些，唐军的前锋已经有数千铁骑封锁察隅城了。 雪康拉莫脸色惨白，很是绝望的看着城外的唐军，不知所措，只是在那喃喃道。 “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一旁的那些雪康家的人也同样面色绝望，他们不是不知道唐军在外面鼓噪的口号。 想想就知道，如果要解放农奴，他们这样的贵族肯定就讨不了好。 这和一般的破国、破城之战并不一样。 雪康家组织的几百名青壮，这个时候也犹豫了，真的要出去为雪康家而战吗？ 他们都不是什么专业士兵，只是刚刚拿起雪康家发放的武器而已，要是出城和唐军作战，不是白白送死？ 忽然，一个农奴越过雪康拉莫身边的侍卫，狠狠地将刀子插进雪康拉莫的身体。 雪康拉莫惨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这名农奴。 “你怎么敢？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这名农奴的脸上残留着一丝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吼道。 “你对我好？对我好就是把我的姐姐送给苯教的大法师，做成人皮法器？ 对我好，就是每天用鞭子抽我？ 我这次就是要报仇，我受够你们雪康家了！” 这名农奴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癫狂，重新颤颤巍巍的拿着刀子，又对着雪康拉莫劈砍了起来。 一旁的侍卫们，早就吓傻了，完全没想起来他们还需要护着雪康拉莫。 “你这个狗奴才！你怎么敢！”一旁的雪康拉蒂尖叫一声，大喊道。 “快点给我杀了这个敢造反的狗奴才！杀了他！” 这名女人倒是比其他人更有胆气，用她那刺耳的声音吩咐起了一边的侍卫们。 反应过来的侍卫们，这才赶紧抽出刀子，齐齐向这名手上染了主人血的奴隶砍去。 “剁碎他的肉，拿去喂狗，我要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另外几名农奴兵也冲了上来，英勇的和这些雪康家的侍卫们打了起来。 “唐军来了，咱们一起反了雪康家，投奔唐军去！” “我忍了你们雪康家很久了！” 有这几名英勇的农奴一带头，其他被组织起来的农奴兵们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拿起自己手上的刀叉，开始攻击雪康家的人和他们身边的狗腿子侍卫。 雪康家的侍卫加上他们本族的人口，也没有多少，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农奴大军之中。 农奴兵一向都是吐蕃军队的主力，虽然地位低下，作战的成果都要被主人抢去。 可再怎么说，组织起来了也比贵族们身边那些几乎不正面参战的侍卫们强。 雪康拉蒂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涌上来的农奴兵砍翻在地，她那美丽的脸庞凝固了起来。 甚至因为临死前遭受的痛苦，变得有些扭曲，像是一朵花儿一样凋零在察隅城的城门处。 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雪康家的主子们，也都被愤怒的农奴们全部杀害，连带着他们身边的那群家兵侍卫也没留下。 这帮狗腿子，平日里总是狐假虎威，打着雪康家的旗号作威作福。 有时候对农奴的欺压，比那些贵族更为厉害，农奴们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大唐的军队才刚刚兵临城下，察隅城就发生了农奴起义，整座察隅城算是拱手让给了唐军，这样轻松写意的进度，让唐军上下都很是满意。 第217章:农奴起义(下) 没有太大的伤亡，就能拿到一处城池，这向来都是领兵的将军们最想看到的事。 统治了察隅城百余年的雪康家族，转眼间就在农奴们的起义下灰飞烟灭，就像中原王朝末年的农民起义时一样。 不管这个家族有多么辉煌的过去，都不可能撑得住大规模的武力打击。 这也恰恰印证了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吐蕃的贵族们对农奴压迫如此沉重，农奴们造反也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徐达带着唐军，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进了察隅城，当唐军进城的时候，所有的农奴都自发的跪在地上，迎接大唐的军队。 徐达一开始接到察隅城中爆发动乱，底层士卒献城的消息还有些讶异。 可等到真的进了城，也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就是农奴起义或者叫造反吗？ 这吐蕃还真的就像是天子所说的那样，就像是一个炸药桶，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着了。 农奴起义好啊！ 农奴起义的越多，就越证明吐蕃贵族在这片土地的统治不得人心。 只要农奴起义的风潮能够传遍整个吐蕃，那他哪还有剩余的力量来和唐军交战呢？ 只要唐军维持好军纪，将缴获的土地和部分财产分发给底层的农奴，整个吐蕃不就是人心所向了吗？ 至于那些贵族和苯教的大法师，大唐也不想养着他们，这些人还是早早滚蛋的好。 徐达一点都不介意将这些人杀个干净，杀得越干净，就越能得到吐蕃底层农奴们的拥护。 徐达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就开始宣布进攻吐蕃之前，李恪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大唐天子有令，从今天起察隅的所有土地收归朝廷所有，土地的使用权归属农奴。” “但，大唐会废除农奴制，从此以后察隅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农奴了！只有农民，只有普通的大唐百姓！” “你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就是给大唐缴纳赋税，其他的苛捐杂税都没有了，只有两成地税和商税，还需要服三年兵役！” 这都是之前李恪想好的东西，现在吐蕃这块地，对大唐来说，其实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大唐没有能力开发这样的土地，甚至连派遣官员都很难，没有谁愿意跑到高原上当官，这比大唐的岭南更可怕。 所以大唐要做的就是在高原上维持最基本的统治，让吐蕃的百姓们习惯为大唐缴纳赋税，服兵役。 做到这点就已经足够了，更多的东西，李恪也不强求。 但李恪还是会在吐蕃这块土地上，设置官学，收拢一批吐蕃的孩子们，学习汉话，学习四书五经等等，收纳到朝廷之中，充任官员。 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造吐蕃的文化。 总不能把苯教和贵族都铲除了，又让大和尚们把这处地方占据了，再变成后来的密宗统治人们的思想吧？ 徐达的命令很快就被翻译成吐蕃语，被传达给下面的农奴们。 这些农奴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大唐给他们的待遇如此优厚。 很多人都激动的哭了起来，不停的在那用吐蕃语欢呼。 徐达捻着胡子，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也有些欣慰，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当年在朱元璋麾下反攻大元，打下北方的一些城市时的往事。 当初，那里的汉人们也是这样欢呼的。 这些农奴们欢呼的有些累了，好像又商议了些事情，选出来了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手中捧着一条白布，恭恭敬敬的来到徐达的马前。 徐达还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一边的翻译连忙给他解释了起来。 “这是吐蕃人的一种礼节，他们将这样的白布称为哈达，专门献给地位高的人和一些值得尊敬的客人。” 徐达了然，下了马先是将这位老者搀扶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敬老总是对的。 随后神色严肃的接过老者手中的哈达，按照翻译说的礼节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还很亲和的和这位吐蕃老者说了些话，不过他不懂吐蕃语，还需要翻译在那不停的来回比划，场面看起来有些尴尬。 没有再和这边的农奴们说多少话，徐达很快就领着一干将领，来到察隅城的城主府入住。 之前派去清点城中财物的士卒也来汇报了。 雪康家族看起来不起眼，也只是吐蕃一个不算大的贵族，可是这短短百年时间，却已经搜刮了将近五十万钱的财富。 里面有金银这样的贵重金属，也有数千石粮食，还有上千头牦牛。 这让徐达有些唏嘘，单单看这些财物就知道雪康家族对这群农奴们的剥削有多么严重了。 要知道，高原上想要聚揽到这么多的财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产出太低了，只有不断的剥削底层农奴，雪康家才可能变成这样富裕的家族。 徐达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将粮食收为军用，牦牛和牧场，按照李恪当初的旨意，实实在在的发给了农奴们。 这让农奴们又是一阵欢呼，之前他们可能还觉得大唐的军队是骗他们的，可东西真的到手了，那怎么还会有假呢？ 大唐的军队讲信誉，他们真的是来解放农奴的！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农奴愿意投靠大唐的军队，不管是给大唐当向导还是当斥候，他们都没有意见。 唐军单单是在察隅城，就又收拢了上千青壮，充为民夫，必要的时候，还能拿起刀枪，变成士卒。 徐达对于这样的变化，自然是非常满意的，接下来大唐的进展应该叶慧祥这样一样势如破竹吧？ 察隅城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整个察隅都不停的发生农奴暴乱，不知道有多少农奴拿起刀叉，杀死了自己的主人。 大唐军队对于这样的情况当然是喜闻乐见，完完全全的站在农奴这边，帮着他们镇压贵族们的动荡。 对于那些待在寺庙里念经的苯教法师们，唐军也没有客气，全部都给杀了，又拿着寺庙的土地和一些浮财，分发给农奴们。 第218章:高反来袭 这样的消息被察隅之外的贵族和苯教大法师们知道之后，他们全部都慌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大唐居然突然就攻打吐蕃了，还是从西南方向，更是打出了解放农奴的口号。 这下好了，他们手底下的农奴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虽然他们很想封锁消息，可这样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还是越传越广，就连还在苟延残喘的象雄都收到了这样的流言。 渐渐地，贵族和寺庙，都开始是失去了对农奴的控制了。 按照道理来讲，现在还算是吐蕃的强盛期，对底层的控制力应该比较强。 可吐蕃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一王朝，而算是各个贵族联盟，推举出了一位共主。 这让如今的赞布就极为苦恼，他一开始起家借助了娘氏的力量，可是等到他成为赞布之后，就开始慢慢疏远了娘氏。 松赞干布也算是名有为的君主了，可是对于吐蕃现在遇到的困境，也是束手无策。 大唐打出的这个旗号，实在是插到吐蕃的弱点了。 松赞干布不可能宣布，同样废除农奴制，要是他真的这么干了，不出三天，可能就会被手下的贵族们暗杀，就像他父亲囊日论赞一样。 可这一点做不到，又怎么来动员那些在吐蕃军中作战的农奴兵呢？ 松赞干布也非常担心这些士兵在开战的时候，转过头来攻打吐蕃的军队。 松赞干布不是什么弱智，他很清楚大唐的军队比吐蕃强太多了，可如果吐蕃想要发展，就一定会和大唐对上。 吐蕃能凭借的就是地势，可没想到大唐没有从他们力量最雄厚的关中、吐谷浑故地出兵，而是从西南的昆州。 这样一来，松赞干布之前做的准备全部都作废了，面对这样的局势，松赞干布也觉得无力回天。 更何况，如今的松赞干布还没有历史上那么高的威望，只是刚刚展现了自己作为君主的一丝风采。 至于接下来，恐怕也没有机会成为吐蕃王朝上最为有名的君主了。 墨脱城。 这里是里察隅最近的一座大城，也是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之中，城里的贵族们骤然得知唐军来袭，并且已经将雪康家族灭族的消息之后，慌乱了起来。 墨脱城中的家族势力也不强大，或者说整个藏南的各个贵族势力都不够强，都被松赞干布削了一边。 当初来看，这当然是好事，有利于吐蕃维持统一。 可是现在，吐蕃被大唐从西南方向进攻的时候，就有些坐蜡了。 完全没办法抵抗大唐的军队啊！ 他们手底下是有士兵，可大都是农奴兵，拿着跟大唐打仗，也不怕当场造反？ 就算是真的打，都不一定能打的赢啊！ 愁坏了的墨脱城中的贵族们，最后一咬牙，直接带上自己的家兵们逃跑了。 拿上方便携带的财物，直接跑到逻些城，这处吐蕃的新王城。 虽然这样有些丢脸，但松赞干布都不一定敢杀死他们，可是大唐是真的敢的。 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就够了吗？ 至于墨脱城，只要吐蕃能够击败大唐，那迟早就能夺回来，要是真的打不过，最后照样还是落不到他们手里，守城干嘛？ 而这些贵族们一跑，墨脱城中本就蠢蠢欲动的农奴们，也开始响应察隅城的起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是唐军走到哪，农奴起义的声浪就传到哪，箪食壶浆不是空言。 而那些往日里在吐蕃作威作福的苯教大法师们，全部都缩在自己的寺庙里，不知所措。 甚至开始祈祷，外面的农奴们千万不要把矛头对准他们。 可这样软弱的祈祷一点用处都没有，大唐想要解放农奴，将吐蕃化为大唐领地，除了贵族，第一个要消灭的不就是苯教吗？ 单单是农奴们，他们摄于平日里寺庙法师们的威严，和神佛的报应之说，有些不敢进攻寺庙。 可是唐军就没有这个担忧了，中原一带伐山破庙的事，又不是只发生了一次。 单单最近，当今天子都还下令灭佛呢，区区苯教何足挂齿？ 短短不过七八日，大唐的军队就来到了墨脱城，而吐蕃本来存放在这里的粮草尽数归了唐军所有。 当地的寺庙全部被大唐的军队一扫而空，依照之前在察隅的措施，全部来了一遍。 这个时候，雅鲁藏布大峡谷里的那些吐蕃头人们，跑的更快了，纷纷赶往他们心目中最安全的逻些城去。 现在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的，就只有那个新建起没多久的吐蕃王城了。 那里驻扎着吐蕃最多的军队，有着高大的城墙，凭借这些东西，应该能和大唐决一死战了吧？ 而这些地方的农奴们，则是纷纷从破落的帐篷中钻了出来，举着洁白的哈达，迎接唐军的到来。 徐达只觉得打仗从来就没这么顺畅过，只能感叹李恪的战略实在太对了。 要不是有李恪吩咐，打出来‘解放农奴’的口号，徐达不觉得唐军的进攻能如此势如破竹。 随着唐军开始一步步往吐蕃的腹地进军，农奴们的勇气也越来越足了，比起之前唐军还在察隅的时候，吐蕃境内的农奴起义声势更大了。 这个时候，吐蕃王朝已经没有人再关注这样的小事了，只是把目光全部放到了唐军身上。 如此一来，几乎半数的藏南地区，全部都落入到唐军手中，这些地方中贵族们和苯教大法师们联手的上百年的统治，开始土崩瓦解。 只是，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唐的军队开始出现了些不良反应。 高原反应虽迟但到啊！ 随着唐军一步步西进，地势是在一步步提高的。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次挑选出来的唐军将士们大都是之前高原地区的人，对这样的反应还能顶得住。 只是有些轻微不适，战斗力稍有下滑。 可是接下来呢？ 真的等到唐军来到逻些城下的时候呢？ 徐达也不敢打保票，心中骤然多了些忧虑。 为此，徐达下令一点点放缓行军的速度，如果还是按照之前那个行军法，恐怕就会有不少人要掉队了。 第219章:苦涩的松赞干布 徐达的身体还算健壮，至今也还能撑得住，可是他身边的本部精锐，就不行了。 有些侍卫已经开始出现头晕、腹泻的情况了，整个亲卫营都有些萎靡。 徐达心中的警惕直接拉满，李恪的嘱咐他可是从来没有忘记的。 连忙将这些士卒送往之前的察隅城修养，那边的地势要低上不少。 就连他身边的一些唐军将领们也有扛不住的情况，苏定方强忍着头疼前来询问。 “徐将军，我们现在要不要撤军？不然下面的儿郎们，可能就都要受不住了。” 徐达也有些犹豫，要就这样撤军吗？ 可是这次花费这么多，却只是打下墨脱，对大唐来说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接下来想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恐怕就难了。 一旦唐军现在撤退，还在吐蕃境内反抗的农奴们可能就惨了，等到下次唐军再次入吐蕃的时候，还能掀起如此浩大的声势吗？ 徐达终于还是不愿意撤兵，认真的对眼前的苏定方说道。 “苏将军，现在正是进军的好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撤军！” 苏定方一看徐达心意已决，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咬咬牙退了下去。 徐达一边继续放缓唐军进军的速度，一边不停的鼓舞士气，以免还没走到逻些城，唐军的士气就萎靡不振，不堪一战了。 不过怎么说，徐达心里清楚，现在其实就是拿手下的士卒们的性命换取吐蕃这处不甚肥沃的土地。 可徐达也没办法了，这么好的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了。 要是这次不能把吐蕃打到国灭，等以后有了准备，又剿灭了内部的农奴内乱，可能就很难再做到这样的事了。 正在唐军一步步深入雅鲁藏布大峡谷，往逻些城进军的时候，吐蕃北边的羌塘大草原上，也有一队骑兵，在往逻些城赶。 这股骑兵人数上万，都是吐蕃的精锐骑兵。 本来他们都是被松赞干布放在羌塘草原上，防备安西都护府的唐军的，可哪知道收到逻些城传回来的消息，唐军从西南方向捅了自家后花园。 要知道，整个乌斯藏地区最为肥沃的地方就是藏南了，要真的被唐军在藏南站住脚，就算他们把安西都护府打下来，也无济于事。 雅鲁藏布的南边，这里坐落着一座大城，萨加。 萨加离吐蕃王城逻些城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因为收到唐军从雅鲁藏布峡谷往吐蕃进军的消息，如今的萨加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军营。 本来还有很多吐蕃当地的头人们，觉得唐军入吐蕃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是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唐军支持农奴起义的事，这一下，就算是再不想来也要来了。 每天都有无数被征召而来的吐蕃头人、贵族和苯教的法师们，汇聚在此地。 他们各自携带着自家的家兵，或者寺庙的私兵，为了自己等人的命运准备做最后一搏。 他们并非不知道，一旦将家兵全部抽走，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就算是后方乱了，只要把唐军击败，回去之后，还是可能驱赶、剿灭农奴起义的。 之前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可若果这次拦不下唐军，恐怕万事皆休。 截止到七月底，整个萨加城到逻些城之间，已经汇聚了十余万士卒，这些已经算是吐蕃最后的力量了。 本来还不至于这么少的，可是农奴兵实在不敢用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松赞干布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旦在萨加城的这支精锐被大唐击败，松赞干布就决定投降大唐了，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还能活下来，混成大唐的一个公侯。 至于这支军队的指挥权，松赞干布虽然很想拿到手，但没有一家愿意，这些贵族们聚在一起吵吵半天，勉强指定了一个人，当联军的元帅，不过是纸面上的。 具体的作战，还是各自为战。 本来松赞干布的心中还有一腔热血，有心拿着这只军队和大唐拼上一拼。 可现在…… 松赞干布也就是在这冷眼看着，反正他决定投降了。 没想到，他这般作态，反而让很多大小贵族们给他唱起了赞歌，觉得松赞干布是个好君主。 看着这样乱糟糟的联军，松赞干布的心中很清楚，吐蕃已经要亡了。 正是因为这样清醒，甚至对松赞干布这个聪明人来说有些残酷的认知，松赞干布直接就窝在宫中，万事不问，只等听到唐军攻进逻些城的消息了。 别说松赞干布瞧不起这支联军，就算这支联军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他也不觉得吐蕃能干的过大唐。 松赞干布作为一个很有作为的君主，不可能不关注身边最大也是最强的大唐的一些动静。 远的不说，之前大唐和突厥打了那么久，而后李恪又凭一支偏师打下吐谷浑，这样的军事力量可比吐蕃强太多了。 虽然吐蕃还没有和唐军真的打一仗，可吐蕃也是和吐谷浑交过手的，对于吐谷浑这个宿敌的实力，松赞干布的心中还是很清楚的。 之前国中有人想要和大唐开战，松赞干布就不怎么同意，他更倾向于和大唐和亲。 可谁知道大唐拒绝了，这一下吐蕃国内的激进派的力量就更大了。 不敢侵犯大唐军事力量较多的河湟之地，他们就瞄准了南蛮六诏，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只是大唐的羁縻国，攻打他们，大唐应该不会怎么样。 一开始，大唐没有一点动静，他们还以为自己赌对了，就连松赞干布，都有些隐隐轻视大唐了。 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错了。 这不，大唐的惩罚已经来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 解放农奴真的是一手好牌，一下子整个吐蕃境内都乱成一团。 松赞干布很清楚，李恪既然敢打这张牌，也就表明他不需要吐蕃的贵族们在乌斯藏这块地盘上碍事。 很有可能会像隔壁的安西都护府一样，采取不断汉化的方式，一点点将乌斯藏蚕食殆尽。 第220章:吐蕃事定 徐达气度俨然的坐在军帐中，吐蕃的动静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帐中的将领们也在这吵吵，虽然都知道吐蕃现在聚拢的士兵多，但明眼人都知道这都是乌合之众，谁都想去当先锋。 徐达听着他们争吵，最后下了决断。 “苏将军领军当先锋！” 之所以选定苏定方，除了苏定方在历史上就是有名的骁将，还是因为到目前为止，状态保持最好的是苏定方手下的士卒。 至于其他的胡骑，不是徐达小看他们，答应了之后跟风追击敌人还行，真的让他们当先锋，还真说不好谁输谁赢呢！ 苏定方领命之后，动作很快，点齐了自己的兵马，就冲向吐蕃的阵中。 这一仗，没什么好说的，唐军冲到哪，吐蕃就败到哪。 不过三天，墨脱城向大唐投降，里面的贵族愿意接受大唐的一切安排，只求保住自家的性命。 徐达也没为难他们，宣布要将他们迁移到大唐境内，废除这些人身上的特权。 同时，之前和唐军作战的十万吐蕃军队，也被大唐杀得只剩了六万，徐达又从这里面挑选了三万精锐，编入唐军。 松赞干布眼看已经无力回天，献上逻些城，出城投降。 而大唐军队胜利的消息，也随着这一战中溃败的吐蕃逃兵传遍了吐蕃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吐蕃土地上的农奴们都开始欢呼了起来，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针强心剂，让他们更有勇气对抗地方的贵族和苯教法师们了。 徐达入主逻些城后，先行封存了逻些城王宫的财产，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李恪的。 徐达可不像侯君集那样没脑子，攻破敌国王宫后，拿着国王的东西开始用，这就是赤裸裸的僭越，找死！ 没让吐蕃的农奴们等太久，唐军在吐蕃的地界上，开展了盛大的武装游行。 所到之处，所有有劣迹的贵族统统被处死，至于那些不把人当人的苯教法师，更是没一个落下的。 贵族们其实还好，之前早早投降的人们，也算是落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了，徐达允许他们带出部分财宝，跟着大军回到大唐。 可那些苯教法师们，李恪当初是有命令的，赶尽杀绝！ 更何况，徐达也看这些苯教法师们不顺眼，这一下苯教几乎在高原绝迹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苯教会在松赞干布和他后续的几名君主手中，一步步被打压，直到被东传的大唐佛教所替代，逐渐形成密宗，才算是销声匿迹。 可松赞干布这些人对苯教的打击，怎么可能比得上徐达的手段？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吐蕃境内的寺庙几乎全部都被大唐拆除，里面的苯教法师，尽数被杀，而缴获的那些土地基本都分给了贫苦的农奴们。 均田令和废除农奴制的活动，在吐蕃境内开展的如火如荼，在大唐军威的保护下，没有几家贵族或者法师敢于反抗。 就算偶尔有零星的反抗，也被淹没在了农奴反抗的大潮之中，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这样的活动就像是一阵狂风，吹散了笼罩吐蕃高原上百年的污秽，让不知道多少吐蕃的农奴们能够重新做人。 一时之间，天神将军、农奴的保护者等等诸多头衔，都被吐蕃百姓献给了徐达，甚至还有人想要叫徐达伟大的赞普的，被徐达严词拒绝了。 赞普这个词可能本意是说的大丈夫，可现在已经成为描述吐蕃的王的转述名词了，徐达怎么敢在头上挂这么一个称号？ 那些世世代代都是农奴的人们，第一次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和财产。 而且从此以后，他们都不用再背负着沉重的赋税，暗无天日的给贵族和苯教法师们当奴隶。 他们将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妻女姐妹们，被苯教法师拉到庙里侮辱，并将他们的骨头和人皮制成法器。 从今天起，不管他们之前是不是农奴，现在他们都将是唐人，是大唐的百姓。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吐蕃之前就一直有零星的农奴起义，究竟谁站在他们身边，他们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既然这高原上的两百多万吐蕃百姓都成了大唐最坚定的支持者，纵然有人还想闹事，也无济于事了。 九月，眼看吐蕃大事已定，各地的土地都慢慢分发给百姓们了，徐达就向李恪上奏，希望派遣官员管理，并且逐步从吐蕃撤军。 李恪的旨意很快也来到了吐蕃大地上，废除吐蕃的国名，吐蕃故地分为三块。 原本就靠近吐谷浑故地的地方划归安西都护府，吐蕃东南一带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察隅城等等划归大唐的安南都护府。 广袤的吐蕃腹地，则命名为羌塘都护府，新设的两处都护府看守的人员也已经挑好了，只等着来上任了。 大都是原本吐谷浑的一些人，在长安熏陶一遍，被李恪丢来吐蕃搞教化，别看吐蕃故地这两处都护府面积很大，可是里面的人少。 都护府都护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每年交好赋税，做好教化工作，就万事大吉了。 李恪甚至都不指望从吐蕃的土地上收取多少赋税，甚至有了倒贴吐蕃当地建设的觉悟。 谁让吐蕃的地势实在太好了，这样的土地若是掌握在敌人手中，对大唐真的是一种巨大的战略威胁。 同时，所有吐蕃子民都是大唐子民，不准以后说自己的吐蕃人，或者蕃人。 吐蕃大地上所有的山川城池，都要一一改名，改成汉名，表明从此和大唐成为一体。 另外，李恪还下旨，选拔三千名吐蕃的少年，来到大唐长安接受汉地的教育，并言明这里面有部分人是要被大唐录为官员的，至于其他人将会在学业完成后，被派遣回吐蕃，在吐蕃大地上开战汉化教育。 留守吐蕃故地的军队，经过徐达和军中将领的商议，选定了原本剑南道的部分军马，和一些吐谷浑人，合计三万。 安排好这些东西，徐达已经慢慢从高原上撤走了，准备多时的吐蕃战役，已经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第221章:简化文字 朝堂上收到徐达胜利的消息，百官都显得波澜不惊，胜利对大唐来说实在太常见了。 若是徐达失败了，还可能在大唐朝野打出一片水花，就像之前高句丽入侵营州等地一样。 现在这个时候，朝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比如新罗请求内附，献国主妹妹为妃，这事已经算是商定了，开始在走程序了。 不过这样的事，在李恪看来真的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新罗现在不内附，他们又能挺多久呢？ 而受到吐蕃三个月被攻破的影响，西南的六诏，同样奏请归附，而林邑国则是向大唐上表称臣，愿永为大唐藩属国。 这种事情，李恪一股脑的交给了政事堂处理，他们这群人经验丰富，这样已经有定制的事，处理起来很快，用不着李恪插手。 现在李恪的重心在国内的文教上，纵然改革了部分科举制，而且在吐谷浑、吐蕃、高句丽等故地推行汉化。 但李恪很清楚，汉字笔画繁琐，很多时候都难以辨认，这对那些已经成年的蛮夷来说，难度实在太高了。 要知道，就是后世的时候，汉语和汉字也被称为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要是不给这些蛮夷们减减难度，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学会汉字。 于是李恪亲自招来了房玄龄，还在礼部任职的孔颖达，以及王阳明，打算商议此事。 待到这三人到了殿内，李恪端起书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即说道。 “之前朕下令孔博士，令他推广拼音，现在成果如何？” 孔颖达一脸喜气的说道。 “成效极佳，如今绝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拼音了，毕竟有了拼音辅助，大家认字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李恪心中也挺高兴的，沉吟片刻说道。 “除了这拼音，朕还有一个想法，简化文字。毕竟如今的文字有很多都过于繁琐，实在不利于在民间以及蛮夷之中推广。” 孔颖达一听就急眼了，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说道。 “陛下不可啊！这文字之道流传已久，怎可轻动！” 房玄龄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不出声。 李恪摆了摆手解释道。 “朕也知道，但难道我中原文字流传这么久就没有变过吗？前秦之时，尚且变大篆为小篆，而后改为隶书，怎么现在就不能变了呢？” “更何况，如今的文字确实笔画过于繁琐，不利于在民间推广，这一点孔博士你总是要承认的吧？ 就算是平日里书写公文，也是耗时耗力，太过麻烦，所以，依朕来看，简化文字势在必行！” 房玄龄一看天子已经下了这般决断，心中就有了成算，开口问道。 “陛下有心简化文字，大兴教化之事，这当然是好事。可不知在陛下心中，这文字应当如何简化？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要真是做成了，那就是素王之德，可万一不成，恐怕有损陛下威名啊！” 很明显，房玄龄也不是很放心李恪对文字动刀，但李恪的威望实在太高了，就算是李恪真的要甩开他们，搞出什么新文字，他们很多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李恪笑呵呵的说道。 “房相无须担心，朕还不至于打算另起炉灶，重造文字。” “按照朕的想法，这简化后的文字，应当以草书的笔画为参考，留意存形，对楷书进行简化。 那些本来就比较简单的，比如李、尔等字，就不用再简化了。 主要针对的是那些比较常用，笔画又相对繁琐的，如刘字，就可变成左文右刀。” “整体上，这简化后的文字，要和之前的文字一脉相承，形义一致，即便是没怎么读过书的人，也能看出来它们之前是一个字。” 听到李恪的这番话语，孔颖达和房玄龄总算是放心了。 还好李恪没打算胡来，这样的简化标准他们也都能接受，毕竟现在吐谷浑、高句丽和吐蕃故地也确确实实是急需披被大唐的教化。 否则，占下这些地方，纯粹就是给大唐的财政增加压力。 更何况，类似的简化文字，其实自古有之。 就像李恪说到的草书，这里面的很多文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但写出来更为好看，而且大家也都能认出来是什么文字，反而被传为美谈。 所以，李恪的提法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只是之前的朝廷一直都不怎么提倡这样的事罢了。 从汉之后，公文中的文字的体型基本就固定了，他们也是因为惯性，才有些不希望改变文字。 可李恪提出了现实需求，也给出了评判标准，他们又何必再来反对呢？ “陛下此举实乃素王之德，政事堂愿领衔操持此事。” 房玄龄赶紧站出来说道。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房玄龄当然希望把这事捞到他们宰辅手里，毕竟这可是能够留名千古的好事。 一旦新的简化文字定下，今后所有的读书人不都是要学着这些文字的吗？ 那个时候，房玄龄他们的历史评价岂不是要飘到天上去了？ 一边的孔颖达也不再反对了，立马反驳道。 “政事堂的诸位相公们公务繁忙，我看这事还是交给我们礼部和国子监吧！” 李恪也没有反对，欣然说道。 “此事就还是交给礼部和国子监吧，这也算得上专业对口，而且可以广邀天下有名的大儒，来长安一同商议此事。” 孔颖达美滋滋的接下这个差事，乐呵呵的看了房玄龄一眼。 房玄龄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再争什么。 李恪看着有些得意的孔颖达特意嘱咐道。 “明年，明年朕需要看到五千常用字的简化版，而且，朕还准备借此机会，编簒一本《开元字典》，专门收取拼音和简化字，用来当天下读书人的辅助工具！” 孔颖达心里热乎乎的，忙不迭的说道。 “臣明白，这事臣一定会办好！” 之前孔颖达帮着推广拼音，就尝到甜头了，这次虽然已开始不希望搞简化文字，可当这样的事落到自己头上之后，孔颖达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第222章:开疆扩土 已经做成了拼音推广之事，若是能够再加上这次的简化文字的选定推广，那孔颖达在士林中的名声可能会成为秦汉以来，他们孔府中最高的那一位了！ 吩咐完这些，李恪让房玄龄和孔颖达先退出去了，独独留下王阳明一人。 李恪含着笑看着王阳明说道。 “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留你在这吧？” “臣知道。” 王阳明回到。 王阳明心中很清楚，推广简化字，他手中就有一整套书籍都是用简化字制作的。 恐怕李恪是打算在他身上再添几道光环，让他拿出来成体系的简化文字，随后借助他在士林中的名声，推动儒家的变革。 虽然有些被当成工具人的意思，但王阳明也是甘之如饴，他的梦想不就是成为圣人吗？ 如今有了李恪给的东西，王阳明的思维也变得极为开阔，并不再拘泥于儒家圣人，而是有了更大的野心，比如自创另外一门学说，成为先秦诸子后的新一子！ 若想达成这样的成就，王阳明就少不了获取声望，自己身上的光环那当然也是越多越好。 “朕的打算是，明年春夏时节，就在所有的公文中，推行使用简化文字，你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知道的简化文字拿出来。” 王阳明默默的点了点头。 将这些事情安排好，李恪才放心得开始筹备进攻漠南的计划。 虽然因为大唐此番一战而定吐蕃，漠南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部族们，又重新老实了起来。 可李恪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是吗？ 那些本来已经投降的部族暂且不提，薛延陀这样的大部族，这一次是务必要被打掉的。 趁着这次准备进攻草原的机会，李恪也打算将本来在大唐已经服了三年多苦役的突厥人，解放一部分，充为军用。 毕竟大唐的本部士卒已经打了很多仗了，是时候需要休息一下了，连年征战对将士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现在还在大唐境内服役的突厥降人已经被汉化的差不多了。 道理也很简单，要是不主动向汉人学习，改掉在草原上的很多习惯，就会收到汉人的歧视，并且被派遣最为繁重的苦役。 只要这些突厥人不傻，都会主动汉化，力争成为一个看上去就是大唐人的突厥人。 这样的变化和汉武时的情况有些相像。 当初汉武帝的时候，大片的匈奴人都被卫霍二人俘虏，成为大汉的一员。 汉武帝也是通过厚待匈奴人的上层，压榨底层匈奴人，逼着他们汉化的方法，将这些人融入到大汉之中。 而且汉化的成果极佳，出现了金日磾这样的名臣，甚至于金日磾比很多大汉的士大夫们更恪守忠孝之道。 反正整个武帝朝期间，归附大汉的匈奴人和其他一些小部落的人，没有一个反抗大汉的。 这也是李恪准备学习的东西。 相比于大汉时期，那些忠心耿耿的外族人，大唐的民族政策玩到后来，就有些走样了，虽然出现了一些忠心的外族将领。 但更多的是像安禄山、史思明这样的野心家，所以才逼着李恪一改最开始李世民的很多民族政策，更加强调夷夏之别，强调只有汉化了的蛮夷才能算大唐子民。 其实李恪觉得，汉武帝玩的那套，也不算稀奇，就是利用人性中的弱点，说是哥斯达尔摩综合征也好，说是叛徒比敌人更凶恶也罢，道理就在那摆着。 正是借着这样的事实基础，李恪才有信心将那些突厥青壮和高句丽青壮，变成大唐境内为大唐当牛做马的劳工。 目前来看，这样的政策确实没什么毛病。 至少完美的达成了李恪的目的，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消耗了不少突厥和高句丽的人力。 但这时节，外族人多得是，只要大唐继续对外开拓，还能怕没有奴隶了？ 这一次，李恪解放部分突厥降人，就打算为自己作战，对付薛延陀人。 胜利之后，再把薛延陀人贬为奴隶，为大唐修建道路和水渠。 进而将更多的突厥人释放出来，反正突厥人和薛延陀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一家人。 就连朝中的阿史那杜尔他们可能也会拍手称快吧？ 除此之外，李恪这次打算让程知节等老将领兵，这也是之前就答应他们的事情。 而且对外的骑兵作战，这些人也是熟手了，对薛延陀的了解更是常遇春他们比不上的。 唐军的行动很快，程知节他们这些人早就难不住寂寞了，连本来是晚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徐达都能帅师十万，攻破吐蕃，为大唐扩土千里。 他们也同样有这样的自信，别看率领的大都是突厥降人，可这群人现在的士气正旺着呢。 谁让李恪专门下令了，战场上斩杀一人，自己就不用当奴隶了，斩杀两人就可以把自己的一个家人从奴隶变成百姓。 以此类推，如果斩首五人，就能全家免除奴隶服役之苦，成为光荣的大唐百姓，还能赏一个散爵。 别看这些东西看上去并不起眼，可对沉沦了三年的突厥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他们听到的福音啊！ 借着这样的势头，程知节和侯君集两人出塞，直奔薛延陀的老巢，不到年底，就已经传回来薛延陀部族被大唐剿灭的消息。 长安城的百姓一阵欢呼，与此同时，赶往大唐朝贡的部落也是越来越多了。 年关之时，整个长安城来了不下万人的蛮夷，都是被大唐这一年的军事行动给吓住了。 年中扫平吐蕃，年末荡灭薛延陀，甚至看上去大唐仍有余力，这些部落那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只求能当大唐的狗，你看现在给大唐当狗的阿史那杜尔一家和他们手下的部落过的多么舒心？ 而和薛延陀同属铁勒部族的契苾何力一家，不也是在大唐过得有滋有味的？ 这都是榜样啊！ 就是出于最现实的考虑，一旦大唐接下里还不满足，继续横扫周边国家，那是当薛延陀部落还是当契苾部落呢？ 这样的道理简直是不言自明。 第223章:李恪的构想 借着这样的机会，李恪开始在草原上大规模推广青储技术，试图改游牧民族为半农半牧的民族。 这样的民族也更利于大唐实施统治，进行汉化。 只要草原上的民族不再逐水草而居，李恪就有信心将他们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大唐子民。 毕竟草原和吐蕃所在的乌斯藏高原还不一样，乌斯藏高原即便到了近现代，也是一片很难统治的地方。 道路修通都是到了60年代甚至更后面的时候，至于现在，李恪也只追求不让乌斯藏高原上出现一个类似吐蕃一样的大一统王朝。 再多的，只要上面的百姓记得时时给大唐缴纳赋税，李恪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草原不一样，一旦草原上的民族定居下来，将他们放牧养大的牛羊、马匹和各种皮毛，拿出来和大唐进行交换。 李恪就能尝试着将这些本来桀骜不驯的草原人驯化，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蒙古人了。 而且一旦这些草原民族定居下来，对大唐的威胁也会直线下降。 毕竟大唐或者说任意一个大一统的中原王朝，之所以头疼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并不是打不败他们。 从汉到唐，中原王朝将游牧民族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还少了吗？ 只是虽然中原王朝的骑兵能够击败这些草原上的民族，但很难找到他们的栖息地，更难的是实施对他们的统治。 这些草原上的民族各个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中原王朝就是想下达命令，有时候也可能找不到人。 可一旦他们定居下来了。 变成一个个村落或者城镇，这些游牧民族还哪来的威胁呢？ 从古到今，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威胁就不在于他们是骑兵，而在于他们的不可控制。 到了那个时候，李恪绝对会直接将水泥道路修到他们部落的家门口，再往这里派遣官员。 再加上派遣老师，叫他们学汉字、汉话，花不了十年时间，可能这些百姓就会成为真正的大唐子民了。 李恪对于大唐的文化向心力，就是这么有自信。 可以说整个封建时代，东亚乃至中亚地区，中原王朝的文明程度都是首屈一指的。 那些还在草原上跑的民族，压根体会不到什么叫文明，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厌恶的风俗了。 比如让老人先死，又或者儿子娶自己的母亲当老婆等等。 而且，除了这样的文化教化之外，李恪最自信的还是现在大唐的吏治。 只要定居之后，李恪就可以用种种手段，将这些部落的首领和他们的底层百姓打散。 统一由大唐的官吏来收税，只要大唐现在的吏治能够维持二十年，那这些草原上的蛮夷就逃不出大唐的手心。 毕竟就像是乌斯藏高原上的农奴们一样，如今草原各个部落的底层牧民，过的也和奴隶差不多。 每天都要承担自己头上主人亦或者是贵族们的重重负担，连一丁点自己的财富都没有。 只要李恪亲口下令，让这些人过得像个人，能有自己的财富，这样的人心大势，哪里是区区几个贵族就能阻挡得住的。 而这些贵族虽然失去了原本的部民们，但他们的影响力还能渗透进去，大唐能给他们的，甚至比之前当首领的时候更多。 每天带着手底下的牧民到处放牧，哪里有在大唐当土财主来得爽。 丢掉的权力，可以用财富置换，相信应该不会有不智的人。 如果有，李恪也不介意用刀子叫他们重新做人！ 这就像是现在在辽东的奚人和契丹人，他们如今在饶乐都督府小日子那过的叫一个滋润。 就算现在让他们重新回到之前的渔猎生活中，他们都不愿意。 这些奚人和契丹人，之所以能这么老实，跪在地上对大唐喊爸爸，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仁义道德。 而是因为大唐的到来，让这些人过上了好日子。 饶乐都督府、松漠都督府里，有大量的河流，里面每年都能产出几十万石的渔获。 之前这些奚人和契丹人在辽东过的朝不保夕，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手段，大量的捕鱼。 毕竟他们连像样的渔网都做不出来，只能靠最原始的鱼叉来捕鱼，每年冬天饿死、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可如今以为大唐的到来，这些工匠们教会了他们如何制作渔网，如何大规模捕鱼。 单单是这两年，奚人和契丹人因为大唐改良捕鱼技术，新获得的渔获都有将近百万石了。 虽然这些鱼大部分都被制成鱼干，和渤海湾一带的海鱼送往关中、河南道一带。 可是单单是那些边角料，还有大唐支付给他们的酬劳就足够他们在饶乐都督府过上好日子了。 别的不说，用上新出炉的火炕技术的新房子，他们几乎都能住得起了。 至于才刚刚在大唐百姓中扩散开来的棉衣，他们这些底层的百姓是没有的，可是上层的贵族们哪一个不是穿着大唐的棉衣？ 更何况，饶乐和松漠因为发现金矿，每天来淘金的人数不胜数，这一件事就加强了当地和中原的经济交流。 原本的时候，愿意来饶乐和松漠做生意的人少之又少，可现在这样的人也在变多。 只要这些胡人首领不是傻子，在这两处地方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比他们之前辛辛苦苦渔猎挣得多。 奚人和契丹人的一个底层贵族，可能日子都比之前的两族首领过得强太多了。 有这么爽的生活享受，哪个人还愿意回到过去那样的日子呢？ 至于底层的百姓，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因为大唐移民和水师的到来，吃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何况只要不偷懒，因为大唐现在开发辽东的政策，随便帮大唐官府做点事情，也比之前那时候强。 要知道，在如今的辽东，最缺的就是能做事的人！ 要不然杜荷也不会被逼着往邪马台找奴隶，来填补当地的人口！ 所以说，仓禀足而知礼节，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们能吃饱肚子，就基本不会闹事了。 第224章:计划 别说辽东是特例，真要说起来，辽东这么多沼泽地，环境还真的不一定能比上茫茫草原。 好歹草原上还有不少算得上水草丰茂的地方，虽然每次都要来回迁移，还时不时要遭受白灾、黑灾，可整体上还算能过的下去。 真的要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这些游牧民族要么会自相残杀，决出一个真正的霸主，要么就是已经有了霸主南下中原劫掠。 但是真的等他们进入中原，或者定居下来之后，那种腐化的速度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 如果想要让这些游牧民族定居下来，李恪主要需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个其实已经算解决了，就是游牧民族的饲料来源，冬天的时候可以用青储技术，建造青储窖让他们渡过冬天。 还可以考虑在草原上推广苜蓿草种植，比起草原上本来的那些杂草，苜蓿草实在是一种上好的饲料，还能很好的维持水土。 要真的整个蒙古草原都放不下，完全可以把他们迁移到中亚和东欧的大草原上。 这么多土地，肯定是能很轻松解决人口的爆炸的问题了。 而且只要道路可以修到草原，李恪就不担心草原部族叛乱。 就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李恪觉得有全套高中教材在手，怎么着也能在百年内点出来最基础的火药等工业生产技术了吧？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草原民族就不可能再对中原文明产生威胁了。 另外一个问题，就比较难做了，就是改变胡人的生活、饮食习惯。 虽然李恪一心推广汉化，可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李恪心中也没有底。 最浅显的道理，这些胡人总要吃饭吧？ 你要让他们和中原的生活习俗看齐，那也就是说要给他们提供粮食，可现在中原的粮食，自己都也是将将够吃，很难提供给外面的胡人。 这自然可以通过他们贩卖牲畜，换取粮食和盐巴等等来解决，可是李恪对大唐的商人们没有信心。 商人这个群体，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是那个吊样子，有钱不赚王八蛋，只要能赚钱，坑蒙拐骗都是最简单的手段了。 就算是资敌的事情，历朝历代的商人也没少干啊，就好比明朝的晋商。 到了清朝，这堆黑心的晋商，用高利贷差点没把草原上的蒙古人坑死，也是因为这点，导致很多蒙古人当时非常敌视关内的汉人。 别看李恪现在三令五申，打压高利贷，可是李恪心里有数，恐怕只要自己一死，这高利贷就会再次卷土重来。 李恪能保证的，就是在他在位的二三十年里，让草原上的部族高层和大唐的勋贵们都能喝到汤，获得利益。 这样等到这两者一结合，草原和中原的联系，就几乎不可分割了，不然的话，别管大唐喊出来多么动听的口号，汉化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说白了，只有好处和利益，是实实在在能够吸引人的。 在草原还能发展什么产业呢？除了畜牧业？ 李恪不断的在心中思索着。 “棉花？羊毛？” 不，棉花是没有机会的，棉花这种作物，需要的水太多了，而且离不开人们的精细照顾，就是汉人之中的种地老把式，都会累得够呛，更别说那些一直在草原放牧的牧民了。 而且别看棉花的利润很高，需求也大，可那是因为西域还没有大规模推广开棉花种植。 之前的时候，大唐对西域的控制还是有一定缺陷的，草原上的势力实在太多了，都能对西域造成影响。 可如今，大唐用无可挑剔的两场战斗，彻底奠定了大唐在西域和漠南的话语权。 那些本来就是小国的西域国王，彻底在地上展开了对大唐的跪舔，也不说什么自己国家粮食不够用了，老老实实的将粟米田或者麦田改为棉花田。 少府里面的棉布纺织机器，也在一点点扩充，在可以预见的几年中，恐怕棉布就会成为比丝绸价格更高的产品，说不定还会远销国外。 毕竟这个时代，能够用来取暖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棉布和棉花是可以填补这个空缺的。 至于羊毛，或者说毛纺织行业，确实可以发展，可是到现在为止，李恪还没能点出毛纺织的科技树呢。 对于这一点，李恪也觉得极为苦恼，毛纺织技术一日点不出来，对草原的控制就一日不够稳定。 可李恪也明白，这事再急也没用，说到底要看那些大匠们的，李恪又不懂什么技术。 这个技术，可以说是现在李恪最希望点出来的了。 除了能够稳固草原之外，也是因为李恪看到了纺织行业的暴利。 棉纺织已经成为比织造丝绸价值更高的行业了，在民间比官府铸造的铜钱和黄金都有信用多了。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毛纺织发展起来，就会是另一个棉纺织行业。 而且李恪心心念念想要发展工业，最低也是手工业集群，纺织业这样的轻工业，当然是投入的重中之重。 可是在大唐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那就是李恪不可能玩工农业剪刀差，或者是什么羊吃人运动。 说白了，大唐最广泛的子民就是农民，农民才是大唐这样一个封建时代农业国的根基。 如果李恪敢于将中原土地大范围改种棉花，逼着贫苦农民无地可种，拉到血汗工厂了，那绝对有人要揭竿而起。 唐朝的老百姓，可没有中世纪的西欧百姓那么好脾气，李恪要是真的搬出来这样的事，这群人肯定不介意和李恪同归于尽。 说白了，还是因为资本主义这个东西，就不适合唐朝，或者说古唐朝。 在唐朝，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有一种最朴素的仁义价值观，这就使得他们很难接受资本主义那种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利益至上的思想。 或者说，按照资本主义的东西，就是要你放下一切的幻想，直面它所揭示的现实。 直接将封建唐朝里的百姓、官员、士大夫全部得罪了，像这样，他怎么可能发展的下去？ 第225章:土化肥 李恪固然希望搞工业革命，但也知道在大唐这个时候，是极为不现实的，想发展资本主义，又不希望伤害自家百姓？ 那就只剩下一条道路了，剥削外族！ 比如说英国当初搞黑奴贸易，大唐也可以剥削现在东南亚方向的夷人，和中亚方向的波斯人。 就算因为这事，让李恪的手上沾满鲜血，李恪也在所不惜。 其他民族的死活，关李恪屁事？只要汉人或者大唐过的好就行了。 通过棉纺、毛纺行业，就可以将草原民族绑在大唐的战车上，只要等到这些草原民族定居之后，就可以让他们来和大唐中原地区形成互补。 让草原民族离不开大唐，一旦离开就会从本来的高文明层次跌落下去，重新回到之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如此一来，事情就稳定下来了。 李恪打算的很好，所以很快就下令给少府，开出了更高的赏格，让少府加大对毛纺织机器的研究。 趁着这个机会，李恪也来到少府的驻地转了转，他也想看看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少府现在完成了几样。 等到李恪来到少府，直奔大匠们所在的地方，很快就有人给他行礼。 “陛下。” 李恪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始问了。 “朕之前吩咐少府研究的‘化肥’，现在进度如何？” 这事李恪已经交给少府两年了，虽然李恪前世不是什么化学高材生，但他毕竟是农村人，土化肥或者说粪肥的一些东西，李恪还是知道的。 讲这些东西和少府的匠人们说了之后，李恪就一直在等消息。 其实真要细究起来，这事不应该交给少府，少府的工匠们大都是研究机器的，真正的农学大家没有。 可李恪也没有办法呀，农家早就没了，连农书都不多，而他的印象中，大唐初期好像就没有出过什么有名的农学家。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大唐时期出现了曲辕犁，不过现在，李恪早就让人把曲辕犁弄出来了，只是因为缺少耕牛，目前还只是在上林苑和关中的部分地区推广。 “好叫陛下知道，土化肥已经研究出来了，目前在上林苑中有专门的耕地用了土化肥，只是效果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李恪一听就大喜过望，哪里管得了这匠人最后说的什么效果还没有得到验证，急匆匆的说道。 “快带朕去看看！” 这名匠户也不敢怠慢，领着李恪来到一处地窖，想来这里就是少府大匠们研究土化肥的地方了吧？ 李恪在地窖外面，稍等了一会，那名匠户带着自己的徒弟扒开地窖的口子，下去拿出来了几个密封的罐子。 这名匠户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罐子递给李恪说道。 “这就是草民带着徒弟和一些关中老农，研究出来的土化肥。” 李恪有些好奇的接过这个罐子，把罐子拧开，只是一瞬间，李恪就被罐子里那股刺鼻的气味熏得差点没有晕过去。 这……只能说专注于技术的人，大概确实不会搞政治吧。 换成少府里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可能把这么呛人的罐子直接交给李恪打开。 好在李恪也不计较这些，只是好奇的问道。 “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混合成的？” 那名匠户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是臣用人尿、熟石灰、水按照比例调制的，经过窖藏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而且这名匠户还有些兴奋的打开了另外一个罐子，那股味道更是熏人。 “这个里面是用人粪、熟石灰、水混合而成，效果比起用尿的强了不少！” 李恪强忍着不适，心情却是极为激动。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两种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能给大唐带来什么了。 虽然这两种土化肥，肯定和现代的化工厂中生产的化肥效力天差地别。 可是，有没有就是两码事。 而且有着土化肥，能给大唐的农业增产多少啊！ 关中的土地经过将近千年的开发，已经有很多地力快要耗尽了，要不然大唐也不会经常需要从江南道、河北道运粮入关中了。 虽然这些土化肥不能说是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至少能够帮助关中的土地恢复地力，慢慢讲下等田改善成上等田。 李恪强忍着激动，继续问到。 “可还有其他品种的土化肥？” “有！臣也在调试一种用动物骨骼磨粉当化肥的办法，只是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成果，还不知道究竟行不行呢。” “好，只要研制出来，朕重重有赏！” 接着李恪就说道。 “可否带朕去看一看使用了这两种土化肥的农田，看看里面作物的长势如何？”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李恪有些承受不住，毕竟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了，猛然接触到这样的东西，还是会有些反胃的。 “喏。” 李恪很快就被这些匠户们，带上来到上林苑的实验田中，现在麦子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了。 上林苑的实验田中，也冷清了不少，不过还是有新种下去的红薯、土豆苗的。 看来这次他们实验化肥的土地，就在这些土豆或者红薯田中了。 “陛下请看，这边的十亩地都是使用过化肥的。” 李恪抬眼一看，这十亩地的秧苗长势也是喜人，虽然不算特别明显，但李恪也能看出来，这些土地里的秧苗看着就比其他没有使用化肥的秧苗精神。 如此来说，这土化肥算是制成了！ 李恪喜气洋洋的想到，赶紧让身边跟着的内侍传来少府令。 既然土化肥做成了，下一步就是需要推广了。 只是人尿、人粪还好说，长安城这么大，每天产出的粪便就不在少数，但是石灰呢？ 若是全用石灰，一般百姓恐怕是用不起的吧？ 李恪记忆中，农家肥应该也可以掺杂草木灰？ 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李恪还是和身边的匠户说了，尝试着用草木灰发酵土化肥。 不然很难在关中，乃至天下推广开的。 至于现在，暂时就在上林苑中推广吧！ 令少府现在开始全力生产化肥，应该能在明年开春的时候，赶上春耕，那个时候大概就能生产出可以满足上林苑的农业生产的化肥了吧？ 第226章:迷茫的辽东胡酋们 只要明年的时候，上林苑中的田地能够丰收，不用李恪自己说，他下面的官僚们，哭着喊着都会求李恪推广土化肥。 这些官员又不傻，真的能够提高田地产出的东西，还是很上心的。 更何况这样的土化肥所需要的原料又不难找，至少对于官员们来说并不难找，那是有什么说的，到时候最低也要把自己的土地用上土化肥。 要是运作得当，恐怕整个大唐的百姓，都会高呼圣天子万岁，李恪的名声能在百姓心中直接刷到崇敬。 待到上茯苓前来之后，李恪就把化肥的生产和推广的事，全部交给他了，只要他不傻，这事就一定能办的妥妥当当的。 回到宫中，李恪先去洗了个澡，掩去自己身上的一身臭味，随后就让身边的内侍喊来奚人和契丹人的头领。 他们是今年来长安来的最早的胡人首领，但李恪之所以选择单独召见他们也不是因为这个。 这两支部落的力量，算是大唐现在统治辽东一带，最需要倚重的了。 别看大唐现在一直在往辽东移民，可是这样移民的速度快不起来，更何况刚刚到辽东的移民，如何能和世代居住在辽东的奚人和契丹人比对当地的了解呢？ 反正现在大唐在辽东的几座城市想要发展，都离不开这两只部族的支持。 特别有意思的是，李恪还发现这两支部族内部，慢慢形成了一种有些类似后世鞑清时代蒙古族的部落联盟。 李恪虽然很想在这些人身上试验下，看看要不要在辽东搞一波八旗制度，但认真思考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八旗制度算是一种非常落后的制度，他虽然能够加强对胡人的控制，但也非常清晰的划出了民族界限，特别强调民族分野，这对大唐接下来想要实施的民族融合政策是很不利的。 李恪可不想特意在辽东强调，你们是契丹人、是奚人，反正不是汉人。 要是这么做，那接下来大唐内部要划出来多少民族呢？ 没有强大的工业实力，专门在国内搞多民族划分那就是找死。 就是在现代社会，多民族也是大一统国家的一个隐患，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爆炸而已。 不信的话，就可以看看现在的丑国。 更何况，不管是现在的契丹人还是奚人，亦或者是安东都护府内的高句丽人，说到底和汉人的血缘是相当亲近的。 文化上也天然比较偏向汉文化，只要接下里的汉化做的好，就不难将他们彻底变成汉人。 毕竟也没有人规定，汉人就不能放牧了吧？ 不到两刻钟，奚人的头领和契丹人的头领都来到了宫中，两人规规矩矩的按照汉家制度给李恪行礼。 其实他们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李恪这次喊他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本来按照他们心中的想法，最好是大唐继续在辽东维持羁縻制度，不剥夺他们对部族的统治权。 可没想到李恪上位之后，对羁縻制度做出来极大的改变，特别是辽东一带的羁縻制度。 给了他们封号，就喊他们过来长安定居，说的还很好听。 不忍心看着他们一大把年纪还在为部族的事操劳，早点来到长安享福多好。 他们虽然心中很不愿意，可是大唐的兵威太盛，又怎么敢和李恪作对？ 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是有黑历史的，之前高句丽入侵大唐营州，他们没少帮着出力，只是在高句丽败了之后，处理了几个部族中的人，说是他们自作主张的。 但他们也不会那么傻乎乎的觉得，大唐就这么信了，大唐的报复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方式是这样的。 他们还没有接受朝廷的封赏，大唐的垦殖兵团已经开到了他们的土地上，看着那群雄壮的将士们，还有在那里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城镇。 这两人已经很难再控制住下属的部民了。 没有办法，大唐在那修建的城镇，可以为奚人和契丹人提供充足的盐巴，不限量供应，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的下属为之疯狂了。 更何况大唐还可以给他们棉布，城镇里还有火炕，这样的生活条件，比跟着他们放牧好太多了。 无数原本的奚人和契丹人偷偷摸摸的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汉话，跑到唐人的城镇里，说自己的唐人，请求给自己分地云云。 大唐垦殖兵团的校尉们也很欢迎他们，只要来了，愿意为大唐干活，待遇优厚。 两相对比之下，又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们这样的名义上的共主呢？ 只是他们两个作为首领，也是看的很清楚，只要大唐的城镇一天在辽东的土地上，那奚人和契丹人早晚都会变成汉人。 说白了，种地，说汉话，写汉字的契丹人，你能说他是契丹人吗？ 就像这次他们临走前，就知道一件事。 他们手底下已经有一两个小部族整体投奔到大唐的怀抱了，现在正在由大唐派去的农稷官指导着他们种田。 抛弃了原本的游牧生活，转而定居在大唐的城镇左右，跟着那些大唐移民，一起加入了屯垦兵团。 这让他们两个首领感到极为惶恐，一旦奚人和契丹人都变成汉人了，那他们两个还有什么用？ 大唐还会不会让他们享受现在的生活？ 这都是未知数。 大唐用他们强大的军事实力，彻底的镇住了所有部族，又以一个所有部落的部民们都想要的未来，让他们向大唐效忠、臣服。 是大唐的官员带领着那些小的契丹人部落和奚人部落渡过了难熬的冬天，帮着他们修建了暖和的屋子。 那些青砖建造的屋子里面有着火炕，有着棉被，还有妙不可言的烈酒。 这些连他们本部的贵族们都蠢蠢欲动。 而在他们来长安前，大唐的饶乐都督府就已经下达了命令给契丹人和奚人的各部族。 要求他们按照大唐的律法，各部族以家庭为单位，上报户数、人口，抽调其中的青壮，和大唐军队一同进行军事训练，编户齐民。 第227章:赐姓为杨 虽然军中的一些低级军官的职位，还是归原本部落中的头人或者贵族担任，可是虚化这些人的地位，是明摆着的事。 他们两人已经可以预见到契丹人和奚人的未来了，为此感到很是惶恐。 所以才这么早就来到长安，只求能从大唐天子这里得到答案，奚人和契丹人接下来该怎么走？ 见到奚人和契丹人的首领，李恪笑眯眯的说道。 “两位爱卿这段时间在长安住的可好？朕专门为你们建造的房屋住起来可还习惯？” 两人赶紧恭敬的说道。 “承蒙陛下厚爱，赐给我们房屋，这实在让我们感激涕零。” 这也不是什么假话。 李恪为了让辽东一带彻底安稳下来，可是用了大力气的。 别的不说，就像奚人和契丹人以及原来高句丽的王室，都能在长安得到一片宅院。 只是高句丽王室享受的是大唐国公的待遇，契丹人和奚人的头领享受的待遇就要差一个档次了。 李恪微笑着说道。 “能够习惯就好，朕还有意让两位爱卿的孩子来大唐的国子监读书呢。” 能去大唐的国子监读书？ 这一刻，这两名已经见识了大唐繁华的胡酋，真的心动了。 毕竟落后文明向先进文明学习，是一种刻在基因中的本能。 就算是后世的鞑清被西方国家打的晕头转脑的时候，也没忘记在国内搞洋务运动，何况是如今的奚人和契丹人？ 而且要是按照这两名胡酋本来的打算，是想要从大唐高价请上一两位老师，去教导他们的孩子，可如今李恪竟然允许他们的子嗣进入大唐国子监学习，这是在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两人连忙再次行礼，向李恪谢恩。 李恪自然知道，现在在他身下跪着的奚人和契丹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别看现在老老实实的，可要知道历史上就是契丹人和奚人在辽东闹腾的最为厉害。 像他们这些部族中固然出现了像李多祚这样忠于大唐的名将，可其中的野心家也不在少数。 李恪可不会小瞧他们，毕竟人心隔肚皮，李恪也不可能摸得准他们这些部族内部究竟是怎么想的。 文化融合、民族融合的大旗，李恪是一点都不敢放下，反正大唐的国子监本来也会招收部分胡人。 就让大唐国子监成为一个民族融合，文化同化政策的工具吧。 先给这些部族的高层洗脑，玩文化入侵，再一步步推广到他们的下层民众中。 但李恪这次把他们两人喊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安排他们的儿子到国子监读书那么简单。 李恪稍稍整理了下思绪，随后说道。 “朕打算在栗末水一带再筑新城，并在里面安排两千大唐将士，保护附近的百姓们。” 这两名辽东大酋深深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但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栗末水一带？ 那里已经算是奚人和契丹人的腹地了，在那里筑城不就等于放开了所有限制，让大唐将一直胳膊伸了进去吗？ 更何况在栗末水一带驻兵两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当初高句丽进攻营州的情况。 真说起来，当时的营州城内，驻守的唐军也不过五千，就硬生生在高句丽的攻势下，坚持了数月之久。 当然，营州城是一座大城，城防坚固的多。 可是能让大唐天子主动跟他们说的新城，恐怕也绝对不小，这样一来，他们两部还能有什么前途？ 这军队到底是来保护奚人和契丹人的，还是来监视他们的呢？ 虽然两人都很想开口这样问，但终究是没这个胆子。 要知道，现在的契丹和奚人还算不上什么大部族，连他们两方加起来也就能凑出来三十万的部民，这是老弱病残全部加上的。 之前因为跟着高句丽悄默默打了一次大唐，就损失了不少青壮，现在拿出来两万壮丁都难。 更不要说，这样的两万人中，真正有作战经验的恐怕不超过五千人。 大唐在栗末水一带设城驻军，就等于把刀架到了他们两个部族的脖子上。 反正他们可以确信的是，只要大唐想，这两千唐军绝对可以轻松扫平他们两人身边的所有亲卫和本部力量。 如此一来，这栗末水一带，也会完全被大唐掌控了。 纵然他们心中有很多委屈，可也是见过大唐演武的人，只能在心中滴血，默默应道。 “此乃陛下厚恩，我等感激不尽！” 李恪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们两人定然是极为不甘心的，可那又怎么样？ 我大唐要做的事，哪里容得到你们这些胡人反对？ 不说之前大唐已经往辽东移民将近二十多万了，这些人单单靠已经退役的士兵组成屯垦军团，其实还是不够的。 大唐必然会在辽东驻扎真正的精锐，要不然的话，这些移民怎么办？ 右翼的安东都护府怎么办？ 李恪能统治他们两个一声，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 李恪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很是欣慰的说道。 “朕没看错你们，两位爱卿果然是识大体的人啊！” 这两位胡酋心中是无力吐槽了。 如果有可能，他们又怎么愿意这么识大体呢？谁是真的想当大唐的忠臣孝子的？ 那不还是被大唐逼得没有办法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更何况，因为大唐现在对辽东、饶乐的开发，很多底层的胡人，都开始不把他们两个头领当回事了。 毕竟论利益，还是人大唐给的多啊！ 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也很难做到带着部族一跑了之，或者举起反旗和大唐对抗。 不说底层的牧民了，就是中间的贵族们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跟着他们没有前途，抱紧大唐的大粗腿，才能有光明的未来？ 两人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谄媚的说道。 “实在担不起陛下的夸奖，我等只是尽了人臣的本分罢了。” 李恪心中一笑，随后肃然的说道。 “两位爱卿听封！朕嘉许两位爱卿，皆赐母姓为杨，并封为大唐开国县侯，一为松漠侯，二为渤海侯，并为两位在长安兴修府邸。 更可由二位制定地点，在辽东修建府邸仪如郡王。” 他们两个这下什么意见都没有了，能够得到天子的母姓，要知道当今天子身上可是有两朝皇室血统的。 虽然不是国姓，但杨姓也已经很尊贵了。 更不用说李恪还准许他们在辽东自己制定地点，由大唐派人去帮着修建府邸，这样的好事，真的是太难得了。 要知道，他们两人在部族里住的地方，和长安的比起来，那差距就太大了。 他们做梦都想在自己老巢修建一个堪比长安府邸一样的宅子，毕竟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第228章:劳动力缺口 李恪看着眼前激动的这两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重用奚人和契丹人，那就肯定是要给他们点甜头的。 不过李恪其实也没有真的特别好心，他们两个酋首被李恪整到长安了，那他们部落里的事，就全部归大唐说了算了。 而且李恪还有另一个打算，大唐在奚人和契丹人的地盘上驻兵，那就需要奚人和契丹人承担部分的军费。 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大唐对外驻军了，还傻傻的自付军费，搞得这样的驻军纯粹亏本。 最起码，也要让这些奚人和契丹人担负大半的驻军费用。 李恪这样的做法，也是从后世的丑国身上学习的，他们在世界各地驻军，搞军事基地，哪一个不是让驻军当地掏全部军费，甚至还从这事上赚到了呢？ 当然，李恪肯定不会做的那么绝，真要做到那么狠的地步，恐怕奚人和契丹人就要站出来造反了。 其实这么做到底还是因为李恪的信心不足罢了。 别看李恪现在嘴上说，心里想，心心念念想让这些胡人汉化，成为汉人的一份子。 可小规模的汉化是很简单，也很容易的，大规模的可就难了。 如果说奚人和契丹人不是游牧民族，融合起来可能就容易的多，但谁让他们是呢！ 单单是因为生活习惯、文化认同的问题，就绝对需要一代人，甚至两代人的时间来磨平。 谁能保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事情不会发生变化呢？ 若是中间因为某种原因，这样的汉化过程被打断了，那就相当于大唐白白培养起了几个大对手。 李恪一想到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心里就有阴影。 所以，李恪琢磨很久，又掏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说穿了，就是强行制造地位和财富的差距。 只要愿意汉化的人，地位和财富上都远超那些还是在玩游牧的人，不用大唐开口，肯定有数不清的人，死命学习汉文化，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汉人。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就是在后世的某段时间，泱泱天朝还有数不清的人，就想要投奔西方的民主自由，移民灯塔国。 说白了，不就是因为觉得灯塔国是世界强国，国家有钱，在那收入高，而且各种小道消息吹的厉害，什么在这些国家刷盘子都比在天朝强。 虽然后面因为疫病，这样的气球被一吹就破，可仍然有无数人依旧坚信灯塔国是最厉害的云云。 换到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就是告诉这些奚人、契丹人亦或者其他各部族的胡人，跟着大唐有肉吃。 只要从原本的民族变成大唐的汉人，他们就能获得地位上的跃迁，能拿到更多的钱财，还能受到大唐的保护。 只要这些胡人们不傻，肯定会接二连三的逼着自己汉化。 更何况，在大唐搞这一套还有一个好处，不怕牛皮被吹破。 因为在这个时代，大唐的的确确就是世界上最文明，最发达的国家，机会可比其他地方多太多了。 眼下看到这奚人首领和契丹人首领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模样，李恪就知道他的构想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唐军不断的在辽东筑城，迟早有一天就能将整个辽东打包吃下，让辽东成为大唐的固有领土。 而且，奚人和契丹人的作用绝不仅仅是帮忙统治辽东和交易皮毛、战马，更为重要的是可以从他们身上获得足够的劳动力。 大唐的汉人太少了，解放了所有隐户，如今攥在大唐手里的人丁也不过三千万左右。 这对于一个疆域辽阔的大帝国来说，实在太少。 要知道就是挫宋，不过占据中国半壁江山，人口也能达到六千多万。 为了尽量早日修通大唐各地的道路和水利工程，李恪一直都在使用战俘，充当劳工。 可战俘这种东西，早晚是会没有的。 别的不说，阿史那杜尔是突厥降将，可大唐境内有十几万突厥人在服劳役，这事说出去大唐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至于亲自捕奴，李恪想都没想过。 这种事情实在太肮脏了，也不符合大唐一贯的道德风气，李恪也不想开这个先河。 要知道，他现在好不容易把民间蓄奴的风气打了下去，解放了无数的奴婢、隐户、佃农，一旦他现在亲自下场，发动对外捕奴，之前的这些作为就会全部白费了。 李恪敢打赌，只要他这个当皇帝的搞出来变相的奴隶制，鼓励大唐军民捕奴，下面的士族和商贾们，能马上把这样的东西玩出花来。 而且这等于国家又亲自给他们这样的人蓄奴提供了光明正大的借口，一旦放开，恐怕就堵不上了。 只是，大唐如今人口短缺，想要大规模开展水利建设，道路建设，是离不开人力的。 更不要说李恪还想搞最原始的工业革命，就从毛纺、棉纺工业开始搞。 这样一来，定然是会剥削大批人力的，若是不剥削其他民族，难道还要剥削自家子民吗？ 李恪可不是这样的烂好人。 思量再三，李恪从后世的一些企业中，学到了一种先进的工作经验。 劳务派遣啊！ 这种东西，也是后世的一大特色了，自己公司不方便做的，就把活外包了。 就比如后世有名的苹果，把剥削最狠的机器制造，交给了富士康，自己逃离了劳资矛盾的第一线，把苹果刷得闪白闪白的。 大众就是要批评，也批评不到苹果头上，只会将矛头指向富士康。 而其他很多公司，也会招收派遣工，这样的员工虽然干的是和自己公司的人一样的活，可毕竟没和自家公司签劳动合同啊！ 只要出现什么经济波动，说裁就裁，绝对不带一点犹豫的，还不用担负这样的员工的五险一金，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些东西，李恪的心中就一片火热，他确信这样的劳务派遣制度，在大唐也是可以玩的转的。 眼下的这批高句丽战俘和突厥人战俘，肯定会慢慢被释放的。 接下来的这些时间里，大唐所需要的奴隶或者说劳动力，就只能从奚人和契丹人、西南诸夷、草原上的其他民族上想办法了。 第229章:劳务派遣 就算李恪想找新的战俘，也没有那么容易，打到中亚、西亚那绝对是大唐的极限距离了。 到了那，大唐的军力能发挥出来了不过十分之一，肯定打不出什么俘虏数万人的大仗。 在这样的局面下，奚人、西南夷等部族的人口，就弥足珍贵了。 更何况，奚人他们北面还有室韦人、还有斯拉夫蛮子，这个时候这群人都还是不怎么开化的。 着由奚人和契丹人北上捕奴，用劳务派遣的方式，送到大唐，大唐每年按人头给他们劳务费。 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爽！ 这些奴隶来到大唐，李恪肯定不会那么直白的说他们是奴隶，而是打算按上一两个好听的名头。 比如说西南夷开发团、奚人派遣工等等，总之，绝对不在这样的名头上体现出他们奴隶的本质。 这样的奴工大队，将会按照少府的统一调度，在大唐从事最为繁重的工作，比如说挖矿、修路、修水利等等。 反正大唐真金白银都出了，他们肯定是要听大唐的安排的。 这样一来，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捕奴的事，都是奚人和契丹人他们自己干的，和我大唐无关。 大唐天子体恤民力，自掏腰包，专门调动外面的劳动力，来为大唐干活，这不是圣天子是什么？ 只是有些时候，政策传达下去之后，变得走样了，那也不能怪天子不是吗？ 在这样的制度下，奚人和契丹人等，这样亲近大唐的部族们，也能得到极大的好处，完全就是双赢，唯一吃亏的大概就是离大唐甚远的那些原始部族了。 可这些人和大唐，和李恪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李恪这么想着，心中吐槽着自己，我真的是越来越无耻了。 不管李恪心中怎么吐槽自己，这事肯定是要干的，还要干的漂亮。 当即，李恪就开始就着这样的事，开始和奚人、契丹人头领沟通了。 他们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大唐天子想要奴隶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不过既然是大唐天子的要求，他们又怎么有底气拒绝呢？ 更何况，天子说的明明白白，这些奴隶朝廷或者说少府，都是会付钱的，而且是每年付一次，这单上绝对不会亏待奚人和契丹人。 能有天子的这点保证，就足够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每年给大唐提供的奴隶越多，自己能获得的财富就越多，这算起来可比放牧和淘金这些挣得更多了。 这让他们两人摩拳擦掌，只想早点通知自己部族的人，快快的去抓捕奴隶。 北边的室韦人、西边草原上的杂乱的部落民，甚至还有他们的邻居粟=末人，这不都是很好的下手对象吗？ 打发出去这两支部落的首领，李恪又喊来了南蛮六诏的头领，因为大唐这次帮着他们夺回了自己的领地，这群人现在对大唐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听到大唐想让他们抓捕南边的林邑国或者其他国家的百姓，充当派遣工，他们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虽然跑到这些国家抓人很难，但山里不是有很多山民吗？这些人就好抓的多了，他们又不是唐人，对当地的情况不了解，找不到这些人的老巢。 至于后来喊进来的铁勒部的人，也是一个反应。 只能说，在这个时候，这些胡人部落的下限真的很低，对他们来说奴隶贸易，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不用说，大唐的天子还愿意掏出真金白银来换取，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同意？ 更何况，若是借着这样的事，和大唐的皇帝拉上关系，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部族莫名其妙就被灭了。 想想吐蕃和吐谷浑，他们不都是被大唐直接灭了吗？ 那些原本的贵族们，过的日子可不怎么样，他们没有一个愿意过那样的日子的。 交代完这些事，李恪也没有把他们放出去，因为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就专门设宴请这些酋首们吃了顿午饭。 午餐很是丰盛，杀了一头牛，还有几只鸡和鱼，虽然调料有些单薄，但用铁锅炒出来的东西，先天上就是比炖出来的好吃。 这顿精致的炒菜，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胡酋们大呼过瘾，都想知道这样的饭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要是能回到自己的部族里，也享受到这样的饭菜，那就更好不过了。 李恪踌躇了一番，还是让他们看了看少府倒腾出来的铁锅，当他们知道这些饭菜是用铁锅做出来的，就纷纷开始偃旗息鼓了。 这年头，谁不知道铁器是管制品，大唐是很难同意将这些东西卖给他们的。 毕竟铁锅它也是铁啊！要是等到打仗的时候，把铁锅收集起来融了，那就能打出来上好的兵器。 看着他们一个个眼巴巴的样子，李恪有些不忍，做出了一个保证，只要他们每家一年能给大唐提供千人以上的派遣工，大唐就可以准许他们采购一批铁锅。 这些人纷纷跪在地上，高呼圣天子万岁，对李恪的大方感激不尽。 李恪心中微笑，这些人还不清楚，大唐因为用了高炉，一天能生产多少钢铁。 说实话，大唐的钢铁甚至已经有些过剩了，现在连少府的铁匠都来不及打造练好的钢铁。 只能一个劲的研究李恪所说的，水力锻造机器，听说这东西已经有了雏形的。 想来接下来的时间中，大唐更是不会缺铁器了，只要保持大唐国内和周边的胡人技术上有代差，就算是让这些胡人们都拿到铁器，也没什么大碍。 李恪有自信，碾平这些部族，毕竟一个只能借着大唐赏给他们的铁锅融了做兵器。 一个一天就能做出来上千套甲胄或者兵器，单单是堆甲兵，都能把这些胡人堆死了。 吃完这顿饭，李恪就把这次谈下来的东西，通知了政事堂，让他们和这些胡酋们商定，每个派遣工，一年该给多少钱粮。 这样琐碎的工作交给政事堂，李恪自己则是开始考虑怎么处理关中的手工业了。 第230章:商贸诸事 如今因为李恪大力整顿了少府，将原本的将作监和其他一部分工匠相关的事务也全部并入少府。 而且又弄出来了高炉和大型纺织机，甚至还有水利纺织机，这使得关中大地上的手工业也变得极为发达。 很多人都是跟少府做生意的，帮着少府生产棉布和其他零碎的商品。 而因为大唐武力强盛，又拿回了西域和河湟之地，关中对外的贸易也变的极为发达。 可是大唐对于商贸的管控还是颇为粗疏的，之前负责管理商贸事情的是太府寺。 太府寺虽为大唐的九寺五监之一，是负责处理日常事务的，可地位终究不算很高，而且商事还是归到太府寺下的长安市署，这个衙门的地位就更低了。 最多能够管理下长安城中的东西两市的事务，比如其中的商品质量是否合格，发放买卖契约等。 另外的把控物价的事情，归到太府寺下属的平准署，来打压商贾们囤积居奇的现象。 可是如今因为李恪推出了粮价保护政策，将粮食这一重要商品的物价调整，放到了少府手中，平准署的作用就变得更小了。 至于另一个和商贸相关的部门，就是户部下的金部了，它是负责掌管度量衡等单位制度的。 单单是中枢，现在可以管理商贸的部门就有这么多，而且偏偏地位偶读不算高，少府说起来还是皇家的私属衙门呢。 至于地方，就更混乱了，是由州郡县里的各个署衙管理，可这些署衙又相互制约，谁都能管，谁都又不愿意管，九龙治水这样的奇事，可不单单是现代有的。 这种情况，当然令李恪有些不满意，随着商贸和手工业的兴起，可靠的管理、调度制度必然是要跟着建设起来的。 要不然的话，如何能够管理整个大唐的商贸活动？ 更不消说，原来的时候，民间商贸还有很多是在两市中举行，可随着关中商贸的进一步发展，很多商贸活动就没有在两市进行了。 这样一来，朝廷难免会管不到，留下空白。 而且在新兴起的民间贸易中，货物品种变得极为丰富，若还想现在这样，实行粗放的管理，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这么多商品，又不可能全部纳入官府的管控，如此一来，就需要设立一个新衙门，来统属管辖此事。 而且必须是一个自上而下，垂直管理的，中枢要有它的衙门，州郡也要有他的衙门。 要不然的话，眼下这么多商业活动，朝廷可都是收不到商税的，这样的情况是让李恪非常不满意的。 明明从开元年间开始，关中的贸易增加了这么多，可是朝廷能收到的商税，却还是像之前那么多，这合理吗？ 李恪辛辛苦苦解放那么多隐户和佃农，可不是真的就是为了做善事的。 这么多人的耕种、贩卖的活动，朝廷只能在他们身上收到最基本的田税，李恪可不愿意当这样的冤大头。 特别是对大唐现在的商税，李恪也是有一肚子的意见。 想想后世，甚至不用说后世，就是大唐之后的挫宋，区区半壁中原，却能收上来比正税更多的商税，这就让李恪极为羡慕了。 大唐从武德年间到贞观，再到现在李恪的开元，商税一直都是很小的一块。 毕竟大唐对商税不够重视，而且收取的税收只有两块的，一个是是官立的市场中比如长安东西两市、凉州一带专门设立的和草原部族做交易的榷市里所征收的榷税、即就是交易税。 另外一种商税就是关津之税，换个话说，就是商品在流通过程中收取的养路费一样，关津之税就是埭程，就是商品走过的路程的意思。 虽然官方设立的市场，贸易确实发达，可是因为税率较低，而且逃税的手段太多，所以朝廷能收取的交易税很低。 像是长安的两市，去年一年不过收取了几万斛的商税，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至于关津之税，大都是填补到地方财政中去的，中枢压根不经手，连最简单的统计都不做。 正常情况，这笔税收是需要投入到地方的道路维护，水利修建的工程中去的。 可实际上嘛，很多都是被地方官员贪污了，至此李恪大规模在天底下修建道路和水利，就是要求当地的官员们拿关津之税出来。 可大批地方都拿不出来这笔钱，真实情况，不问自知。 虽然李恪为此发怒，狠狠的惩治了一批地方官吏，可要是不改进这样的商税制度，终究还是会给地方留下很多空子的。 为此，李恪专门和政事堂的宰相们商议，设立专门的针对商贸的衙门，本来李恪打算将这个衙门沿用汉名叫主爵都尉，可房玄龄他们坚决反对。 主爵都尉这个词，从汉朝卡死后就不算什么好词，算得上臭名昭著了，而且大唐文官没有都尉这个名称，这样一来要把他放到哪一级呢？ 最终定下来叫市贸司，将原本的太府寺中的衙门和户部下属的金部，少府的一部分，全部并入到这个衙门中，统一事权。 然后将这个新设立的市贸司挂在门下省，由尚书省和中书省共同监管，负责整个大唐的商品流通管理和税务管理。 去年考上明算科的士子几乎都被填充到这个衙门里去了，一时间让不少没考上明经和进士科的人，都往明算科里跑。 别管明算科的名头好不好听，考过了明算科，就可以留京啊！ 更何况，士子们又不是傻子，眼看市贸司挂在门下省，就知道这个新部门前途无量了！ 要是真的能在市贸司做出来成绩，绝对能入政事堂的宰辅们眼中，说不定，就连天子都要高看他们一眼。 一时间，民间还兴起了一股，鼓励自家孩子学算学的风潮，李恪算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这样的风潮，李恪还是持鼓励态度的，毕竟懂数学的人，即使放到地方上，也是一把收税的好手。 总比那些五谷不分的蠢物们强一些吧？ 第231章:暴涨的商税 不管民间是什么反应，目前李恪已经通过行政手段，将商贸税赋进行了改革，如今的大唐商税范围更广了。 眼下，市贸司要收取的商税分为六大部分，一个是原本的运输中要缴纳的关津税，一个是贸易过程中要征收的榷税，也就是交易税。 这都是原本都有的，不过李恪又重新折腾出来三条税，分别是原材料获取的山泽税，生产过程中的手工税，存储产生的仓储税，还有签订契约收取的印花税。 虽然是六大块，但其下还在不断分出各部分支，在实践中摸索收税的手段，和如何更好的通过税收调节大唐的商贸活动。 比如说，印花税，这个税种就是要两个商家进行贸易的时候，到衙门签章，没有衙门签章的贸易活动，官府不予保护。如果出了问题，有人违约，官府不会出面帮忙惩治。 可一旦在官府的见证下，签订交易契约，官府就会保证这个交易的圆满完成，交易活动受官府保护。 除了商品的贸易，民间的房产交易、土地交易，都可以在官府见证下进行，缴纳交易额度百分之一的印花税，盖上官府的大印。 这条税目是得到房玄龄等人的一致称赞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能找到官府做交易的肯定都不会是小数目的交易。 交易双方的体量也定然不会是民间小民，这样的一笔税收，可以说对百姓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只会让官府对大宗交易活动的管控更为严密。 而山泽税就更是如此了，在关中这样开发有些过度的地区，山泽税收取的很高，就是为了压制民间滥砍滥伐的风气。 而辽东、江南道等地，山泽税的税率就比较低，这是为了鼓励当地的百姓，对自然进行改造、开发。 仓储税，则是因为大唐官造仓库很多，除了用于收取粮食的常平仓，其他仓库后来大都被豪商们占用，成了他们囤积居奇的工具。 如今，李恪专门折腾出来仓储税，豪商们自然还是可以将商品放到仓库中堆积，可是堆积的时间越久，朝廷收取的税收就越高。 至于自建仓库，不好意思，大唐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整体上来说，李恪搞出来这些税种，目的并不是为了压榨民间的商人，而是为了让政府能够从容的调整各地的商贸活动，努力营造更为完善的经商环境。 别的不说，关津税现在就是交由中枢，再由中枢下发给各地地方官府，中枢截留三成，地方收取七成。 这也能很好的避免地方做大，只是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因为铜钱过重，不是很好运输。 思前想后，李恪也只能选取了绢布当做返还地方税的手段，尽量减轻对地方民力的驱使。 一想到这，李恪就迫切的希望辽东和安东的金银能够得到大规模的开发，好让他改铜钱为金钱和银钱，弄出来金本位制度。 或者他还可能直接搞出来由金银背书的纸币，这样就能让大唐的商贸活动变得更为发达。 只是这件事，现在还只能算是谋划，没有金银这样的贵重金属做担保，就是李恪也不敢轻动大唐的钱币制度。 虽然李恪对商税的收取改动并不大，可是因为商税的变动，去岁市贸司就比往常多收取了将近七十万贯的赋税，而且并没有影响到民间的商贸活动。 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政事堂的各位宰辅，把市贸司当成一个值得注意的衙门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朝廷压根没能收到这样一笔财产。 而相比于单纯的商税，朝廷去年在官市上获取的利润就更多了。 特别是在征吐蕃战后，大唐在安西都护府、剑南道的河东州一带设立的新的官市，通过跟吐蕃的民间贸易，获得的毛利润就有一千多万贯。 就是扣除其中运输不便造成的损失，和管理上带来的开支，朝廷也多获取了将近一千万贯的财富！ 要知道，这可是商税啊！ 和大唐根本的田税没有一点关系，算得上是财政的额外补充，这怎么能不让政事堂的宰相们眼红？ 其实真的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开辟了新的财源。 和吐蕃、草原上部族们的贸易，由来已久。 只是之前的时候，大唐并没有将各地的生产资料进行整合，特别是因为少府的生产力出现了一个爆发，生产的产品更多了，很多产品就供应到了民间之中。 要说原本少府和五监中很多部门都是专供皇家生产享受的，虽然也有些皇庄、皇铺，但并没有很好的利用起来。 可在李恪手上，连个石头都能给你扣出油来，怎么可能放任这些皇室财产，这样浪费呢？ 将这些皇庄什么的和少府的一些机构进行合并后，直接带来了一波生产力的暴涨。 而因为大唐的军事胜利，大唐生产的商品能够流通的地方，也变的更多了，凭借现在大唐的生产力，周边的其他地方都只能当大唐商品的倾销市场。 可以说是只要生产出来的产品，就能换到钱，能够获得这么多利润，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要说之前的时候，朝中还不乏有人对李恪改动商税，大力推动官方互贸市场的建立颇有微词，认为这是和百姓争利，有失朝廷体面。 可这一次，年末商税的一次统计，让这群人彻底失声了。 不得不说，钱还真的是很有力量的，没有一个人能面对这样一大笔钱财无动于衷。 何况如今大唐的朝臣们，大都是跟着李渊和李世民从乱世中走过来的，都知道钱粮的重要性。 要是当初李密没有拿下荥阳，打下来兴洛仓，恐怕瓦岗军早就被大隋剿灭了，那里轮得到瓦岗寨兴风作浪？ 就是大唐起家，不也是因为太原城中有大隋的粮仓吗？ 没有这些钱粮的支撑，隋末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反王，没有粮食，哪个百姓会跟着你造反？ 如今，既然李恪能在不动朝廷正税的田税的情况下，为大唐每年多收取千万贯的财富，他们能有什么不满意呢？ 第232章:溺婴 连带着，整个朝堂的风气夜有所改变，更多的人开始关注商务上的事情，对工商业的发展更为上心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大臣对市贸司可以挂靠在政事堂有所非议，可现在没一个人有这样的非议了。 无他，这样一大笔钱，就算不考虑贪腐等问题，只看事权格局，就不可能放到其他部门。 比如放到户部，那户部的职权只会猛增，带动着整个六部之间的权责再次出现不平衡。 有时候，同一档次的部门之间差距过大，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李恪当时要把科举考试从吏部的职权中剥夺出来的原因。 不过多出来这一笔钱，李恪只想把它投入到基层建设中，皇权要是不下乡，那这个朝廷的统治，就如同无根之木。 压根谈不上对国家进行有效统治，好在现在的李恪够强，已经削平了一批士族和乡间豪右了，否则这事做起来会相当难办。 李恪也曾经算过了，如果想要让皇权下乡，每年朝廷大概会增加一千万贯的财政支出。 这样的指出，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并非不可接受，毕竟大唐一年的赋税能达到八千万贯，这还是手工业和商业刚刚开始发展。 随着时间越往后，乡间小吏的俸禄占比只会在大唐的岁收中的比例越来越低。 只要能够尽量维持大唐的税收制度不崩溃，这件事就毫无压力。 类比一下，后世的宋明，那就呵呵了。 皇权被压制的厉害，朝廷压根管不到下面的乡村，至于原因也绝不是因为没有钱。 宋朝大概是因为士大夫力量太强，生怕朝廷剥夺了他们对地方的治权，至于明朝，那纯粹是因为收不上来税。 从一开始，明朝就是一个很穷的王朝，越往后，吏治越败坏，而且士大夫的力量也在不断增长，就更加难以做到这样的事了。 但是这皇权下乡和税收的增长，又是一个一体两面的事。 如果皇权能够深入到乡间去，就能收上来很多原本被偷税漏税的部分。 只能说，后世的士大夫们实在太过顽固了。 经过两宋的优待和元朝的宽松，已经在民间形成堪比汉末世家的势力，甚至比当初的世家更多了几分稳固的根基。 就想想看，历史上还算是个正面大臣的徐阶，他的家族在老家占据了几十万亩的田地。 可想而知，大明的士大夫有多么凶猛了。 在后世，唯一一个敢对士大夫或者乡绅们在乡村的治权下手的，其实就是雍正。 不过看看雍正被黑的那个惨样，就知道这群文人反攻起来有多么凶猛了。 可是为什么李恪这么有自信，能在大唐干成呢？ 原因很简单，李恪够强，也够狠！ 李世民固然很强，但他不够狠，也没有能够看穿历史下游的长远目光，所以在这样的问题上自然是比不了李恪的。 李恪拿着刀子逼着原本传承百年、甚至千年的士族们放弃了抱团，被拆的七零八落。 如此一来，那些小一点的乡间豪右，哪个又敢说个不字呢？ 更何况，李恪也有自己的人才培养方式。 不管是原吐谷浑的移民还是迁入大唐的高句丽贵族们，都是具备一定的汉化水平的。 而且李恪也不断的在军中开展扫盲教育，特别是被他召唤的军队中。 这些人都是李恪的铁杆，他们扫了盲之后，就能承担起最基本的乡间收税、稽查盗匪的责任。 有了完善的人才梯队，才有可能和这些垄断知识的豪右们开战。 只是李恪心里也有一种忧虑，本来百姓面对官员就已经是劣势方了，如今李恪又砍掉了寺庙、砍掉了宗族。 一般的小民面对贪婪酷暴的小吏，更加没有还手之力了。 如此一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李恪确实没有信心一直维持良好的吏治，这玩意只能靠不断的监察，反腐，老虎苍蝇一起打。 可李恪在的时候，他可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传统，往后呢？ 更不用说，反腐的次数多了，就是贪官们也是会学精的，财产一藏匿，可能压根发现不了他贪污。 毕竟皇帝就是精明，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在官场上一步步从底层爬起来的人啊！ 不过，李恪最终还是下了决断，皇权下乡，扫清宗族这一步，肯定是要做的。 只是或早或晚的事，而且封建王朝也必然是会覆灭的，李恪也没办法承担起那么多的历史责任。 就像汉室开国之初，一直到昭宣，不都是政治清明，国力强盛，只因为出现一个汉成帝，西汉就开始走向了衰亡。 不肖子孙出现的概率，可比一直能出明君的概率大多了。 更不用说，还有像李隆基这样先明后庸的典范，谁能知道李氏不会出奇葩皇帝吗？ 更何况，现在皇权下乡，已经是一种必然的。 李恪只一看到那些转任地方的士卒们给他报告的事情，心中就一阵火气上涌。 溺婴！ 这还真是一个古老的历史传统啊！ 本来李恪以为在他治下，百姓总是能吃饱饭的，不至于出现溺婴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可实际上，李恪还是低估了这些士绅们的无耻和百姓的愚昧。 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甚至不存在于小民身上，有些小民因为贫穷，需要人当劳动力，在能养的活的情况下，反而不怎么溺婴。 真正溺婴的有不少都是地方上的地主，只因为他们觉得生了女儿出嫁妆会亏本，简直是荒谬！ 常遇春在齐鲁一带走访得知的，溺婴事件已经超过二十多起了。 如果算上之前发生的，恐怕有接近三百起，这还是能够查的到的。 至于更多的，甚至溺婴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当地人都习以为常了。 这就是士绅力量强大的齐鲁，嘿嘿。 李恪看着常遇春报上来的名单，冷笑着勾起了朱批。 “杀一儆百！我倒要看看还有何人胆敢再度溺婴！” 凡是牵扯到溺婴案子中的，全部都是斩立决，这二十多起溺婴案子，足足批示了五六十人的斩立决。 李恪的态度，可见一斑，到这份奏表被公示出去的时候，恐怕有很多官员乃至百姓都会为之震惊吧。 第233章:乡情 今年的冬天，菏泽的百姓们过的格外舒心，圣天子在位，广施恩泽，在整个河北道进行改革。 他们这等小民，都得了大恩惠啊！ 自从进了开元年，整个河北道的百姓都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轻徭薄赋的美妙，头上还没了以往存在的地主和债主们。 辛苦一年，总是能过上些轻快日子了。 这三四年里，他们之中有些勤奋的，已经攒下一笔小家业了。 那些田地说是公田、皇田，可他们这些小民耕种起来，只用缴纳两成的田税，这不就等于是自己的田吗？ 而且，还没有设耕种期限，只是说明了这些田地不得私自买卖，转让。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敢有这种想法啊！ 更何况，现在的大唐河北道还没有人头税，据说是被摊丁入亩，摊到田税里了。 他们这些小民不懂那么多，只知道自从这位圣天子登基，他们确实过上了好日子。 说不定还比关中的老百姓，日子更好过。 虽说朝廷从草原交换来的牛，大都是优先分给关中地区的，可他们河北道的也占据了临海的优势。 水师衙门捕捉的鱼，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入了河北道的民间市场，特别是他们齐鲁一带。 这年头，就是他们这种几年前还是赤贫的人家，都也能吃上鱼肉了。 天见可怜，这是几百多年都没听说过的事啊。 要是以前有人说自己能过上这种好日子，那简直就像是梦话，可如今的确如此，他们是真的过上了这么美好的生活。 这比起之前隋末的时候强太多了，就是贞观天子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啊。 只是，菏泽的百姓们也有一个苦恼，不容易娶上媳妇。 当地的女儿家实在太少了，虽然之前天子下令河北道的士族全部被打散，着实释放了一批奴婢。 可这些以前专门学服侍人的女子，怎么可能轮到他们来娶？ 只听说，有不少奴婢，都被带到关中，送给当地的有钱人家当侍妾了。 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虽然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焦心自家的香火会不会断。 因为大唐朝廷对地方掌控力度的加强，一个简单的人口调查也已经开展过了。 根据这次调查的结果，整个菏泽的男女比例高达三比一，也就是说每有三个男的，才有一个女的。 更可怕的是，这是包括了所有年龄段的一个数字，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问题大了去了。 这样一来，菏泽要有多少人娶不上媳妇啊！ 至于原因，他们自己其实也都心知肚明。 之前的时候，是因为养不起孩子，一有女孩，大都被父母溺死了。 等到朝廷在河北道开展改革后，百姓们是能松口气了，可之前溺婴的恶果已经产生了。 真的要想缓过来，恐怕需要几十年。 可这中间的这部分人，难不成就要打一辈光棍吗？ 一想到这，很多人心中都有些不寒而栗，因此对于官府所推崇的杜绝溺婴的政策，也是有着绝对的支持。 纵然大家可以跑到辽东、江南闯一闯，可要是有的选，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更何况，要是还保持着溺婴的传统，自家孩子未来岂不是还是找不到媳妇？ 如此一来，就是有些人家可能穷了一点，但还是咬咬牙，生下孩子就养了起来。 说到底，现在大唐的情况是在蒸蒸日上，头上没了那么多压迫的百姓，是可以凭借劳动致富的。 而且李恪还很贴心的提出了这样一个政策，但凡家中生了女婴的，每年都可以到官府领取一贯钱，一直领到孩子五岁。 不要看这一贯钱看上去不多，可在乡村，已经足够四口之家过上很久了，再加上本来就有的收入，至少不会因为多样一个女儿，让生活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但与此同时，李恪也强力推行了相当严苛的惩罚，专门针对那些溺婴的人。 对于这样的事，河北道的百姓们也没什么说的，毕竟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谁又愿意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总有一些人喜欢和朝廷的政策作对。 这不，菏泽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就有这样的人。 “听说了吗？许家的男的好像又生了一个女儿，然后把这个女儿杀了。” 一个村民对肩上扛着锄头，看着村中最豪华的那套房子，恨恨的说道。 “你说这姓许的还真不是个东西，圣天子已经有明令不准溺婴了，结果他还要杀孩子，他不怕官府的吗？” 另一边的那位村民摆摆手说道。 “行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家坏事做绝，到现在一个儿子都没有，之前生的全是女儿，都被这许老四给溺死了，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唉，冤孽啊！你说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怎么就偏偏投胎到许老四家里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邻村的李三说，这恐怕是许老四溺死女婴后，女婴徘徊不去，每次就认准许老四家了。” “真的吗？我怎么听人说，是许老四早了报应，老天爷专门让他绝后的？” “可别说这些了，当时这孩子被溺死的时候，你们有人拦着吗？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知道，知道了要怎么对这许老四家呢？” “许老四家里，你们谁进去过？怎么可能来得及拦呢？大家不都是等他们悄悄把死婴丢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的吗？” 正在这群百姓在低头瞎聊的时候，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匆匆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各位乡亲们，求求你们行行好，去帮帮我家老四吧，他现在被乡里的游徼抓走了，说是要送到县衙，还请诸位乡亲们帮个忙吧。” 来的这位，就是原来的地主许老四的父亲，许远。 可没等他说完话，村正就领着县里的捕快来了。 这村正也是退伍下来的官兵，脸上有一道长疤，看着煞是吓人，许远看到他领着官人来了，更是脸色惨白。 “村正老爷……” 村正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儿子杀婴，你是知道的吧？” 许远的脸色更加难堪了，他何止是知道，他还帮着许老四偷偷把风，当时连自己家里的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 只是想等孩子生下来，看看是男是女，是女孩就找个法子弄死了。 此时面对着村正的质问，他只能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跟我到县衙走一趟吧！” 许远浑身一颤，跌倒在地上，可这个时候没一个人敢同情他。 是个人都知道，恐怕许家这个本来在村里的地主，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第234章:不自在的李恪 且不说外面因为李恪弄出来关于溺婴的法条和血腥镇压敢于溺婴的人引起的震动。 如今新罗女王的妹妹也快到了宫中，就要纳妃了，李恪也是忙得不轻，连回宫里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几乎都是在御书房和衣睡下的。 至于究竟在忙些什么，李恪自己都说不清楚，那些大事小事拢成一团，随便处理下，一整天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晚上，得知李恪还要在御书房休息后，一边的内侍们也不慌张，老老实实的给天子准备起居事宜，反正这些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也都习惯了。 房间里李恪换上一身常服，手里捧着一份王阳明新写的文章，上面都是他的新想法，看着也是在尝试将儒学和李恪给他的书籍中的东西结合。 李恪觉得写得还行，但是结合的却一点都不够，只能说有些刻意了，难道儒学真的没办法和后世的一些学科结合吗？ 李恪想到这就有些烦恼，总不能直接推翻儒学吧？百家的学问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的太久了，就是想要再捡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过了一会，一名内侍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虑。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着急？” 李恪放下手中的文章，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陛……陛下，皇后娘娘要见您，人已经到了殿外了……” 内侍强行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压低了声音和李恪说道。 “皇后来见我，是件好事，你何必做出这样惶急的姿态？” 虽然李恪话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从坐塌上一跃而起，披上一件大氅，匆匆往侧殿行去。 来到侧殿坐下后，一看眼前的书桌上空无一物，就连忙吩咐到。 “快点去拿一摞奏折，别管是说什么的，速速放到这。” 殿内的内侍被李恪指挥的团团转，好一阵忙碌。 待到长孙琳来到侧殿后，看到的就是李恪端坐在书桌前，一脸严肃，一只手拿着一份奏章，一只手拿着毛笔，像是在考虑这份奏折的言事该如何处理。 而在另一边，一名内侍恭敬的在那一手扶砚、一手研墨，时不时的偷看李恪一眼，眼神中充满的崇拜，像是在钦佩天子这个时候还在操劳国事，又像是有些心疼天子的勤勉。 看到这一幕，长孙琳也不由的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在殿内驻足了一小会，正当她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李恪身边的内侍目光往殿下一扫，注意到了长孙琳，连忙提醒一边的李恪，弯着腰在李恪耳边耳语了一番。 神情专注的李恪皱着眉，放下了奏章，像是想要开口斥责内侍，可一看长孙琳已经在殿下了，神色骤然转好，有些惊喜的说道。 “琳儿来了？你们这些侍者们实在惫懒，居然也不通报一声！” 说话间，李恪就绕开眼前的书桌，走到下面，一把揽住长孙琳的腰肢，看着长孙琳的俏脸有些感慨的说道。 “不当皇帝不知皇帝的苦楚啊！整日忙于案牍，连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实在是怠慢琳儿了。” 长孙琳看到李恪的这番表演，心知他肯定是装出来的，但既然肯装，长孙琳也就没心思拆穿他了，反而有些甜蜜。 长孙琳原本的一番怨气，被消解了大半，抬手搭在李恪环在她腰间的手上，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说道。 “妾身此次不告而来，看样子是真的打扰到陛下了，但这实在是因为有些思念圣人了。 朝中今日竟有这么多事务，将陛下束缚在这动弹不得，连回内宫休憩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李恪不由得干笑了几声，明白自己的这点小伎俩没有起什么作用，紧了紧搂着长孙琳的手臂说道。 “唉，天下事务永远都是这么繁杂，本来也不应该忙这么久的。只是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到外朝上了，确实没有顾及宫内的事情。” “好在家有贤妻，一直帮衬着处理宫中杂事，照看幼子和老母，实在是多亏了琳儿你们了。” 长孙琳闻言略有些不甘的说道。 “妾身深居内宫，看到陛下这般操劳国事，本不该有幽怨之情的，只是如今宫中又要广纳新人，我和淑妃这般的老人，难免会有些忐忑了……” 李恪自然能听出长孙琳心中的些许幽怨，心软了些，旁若无人的在长孙琳脸上轻啄一口。 “看来这不是你的怨气，而是袭人的怨气啊，她为什么不肯亲自来找朕说呢？” 长孙琳被李恪的一吻，弄得脸色绯红，恨恨的瞪了一眼李恪，轻踩了他一脚，才嘟囔道。 “淑妃本就胆小，虽和陛下有长情，可一来没有儿子，二来身份不如我，当然不敢亲自来找你了。” 听到长孙琳的话，李恪也是默默无言，只能轻声一叹，示意一边的内侍把桌上的奏章和笔墨纸砚都收起来。 李恪的这点小把戏没有瞒过长孙琳，再在这装模作样，就有些没意思了。 他这段时间不肯回宫，心里确实是存了几分心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两位娇妻。 接下来就要新纳两位妃子，对他个人自然是很欢喜的，可是对宫中的长孙琳和袭人来说，难免会有些伤害，她们心中不满也是正常。 本来三人在宫中也算是恩恩爱爱，相当和谐，可忽然李恪又要把自己的宠爱和时间分给新人，她们或失落或惶恐，都是正常的。 但这封建时代，身为皇帝还谈感情，就有些耍流氓了。 别的不说，天家子嗣传承就是一件大事了，更遑论，就是在现代，有钱有势的人，也很少受到感情和伦理的约束。 更不用说李恪现在是大唐皇帝了，虽然他身上还残留了部分新时代的烙印，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不纳后宫。 只能说李恪对自己的女人多了几分疼爱，相处起来较之于其他皇帝的后宫添了几分平等的意思。 更何况，李恪现在的后宫规模已经很小了，只有两人，就是再纳两人，也和李世民、李渊的后宫没法比。 真算起来，李恪已经算好的了。 第235章:安抚妻儿 当然了，李恪虽然渣，但渣的也不彻底，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还是比较重视自己宫中的娇妻们的感受的。 所以自从做出了纳妃的决定，他心中就有几分不知该如何面对长孙琳和袭人，特别是随着婚期将近，就越发不敢面对她们，这般纠结的心态致使他这段时间都泡在御书房，不肯回宫中。 将身边的内侍们全部打发下去，只留下李恪和长孙琳两人对坐，看着长孙琳的俏脸，李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长孙琳打断了。 “陛下身为天子，权势、风采过人，有人仰慕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天家自有制度，本来宫中就不应只有我和妹妹两人，若是我们强要陛下不纳妃，反而会被外朝人众讥为妒妇。” 李恪听到长孙琳说的恳切，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这事是我的不对，只因一时贪图美色，又有些羞于见你们，不肯回宫，反倒要你们出面来安慰我，实在是……” 长孙琳摆了摆手说道。 “妾身可没有这般雅量，还是太妃专门抽空和我们说了些心里话，我才有些醒悟的，只是希望往后陛下莫要再做此等姿态了。” “不会，不会，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李恪说的坚定，握着长孙琳的手有些感慨的说道。 “本来宫中只我三人，还算的上轻松自在，可一想到接下来又要添两人，我就也有些不自在，羞于见妻儿，哪还敢再招惹女子呢？” 长孙琳看到李恪这般说法，不由的噗嗤笑出声来，扫视一边简陋的御书房，娇声问道。 “那不知陛下今夜是还打算在御书房过夜，还是到宫内去？” “回宫过夜，陪着你们！” 李恪连忙拉着长孙琳就要起来，他这段时间在这冷清的御书房，也是呆的很不自在，毕竟一堆书牍又怎么比得上娇妻在怀？ 跟着长孙琳回到宫中，又免不了一番痴缠，李恪将这段时日的积累全部发泄到了长孙琳身上。 第二天一早，李潼看到李恪也在宫中不由得欢呼一声，扑到李恪身边，很是有些痴缠。 孩子虽然还小，但半月不见，也是想念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李恪摸了摸李潼的脸蛋，嬉笑着说道。 “近日随着夫子们学了些什么？” 李潼虽然才三四岁，但皇家孩子的教育，自然是要从小抓起，所以李恪专门让王阳明每天给他讲些小故事，至于练字那确实有些早了。 李潼扒着李恪的小腿，依恋的说道。 “夫子给我讲了郑人买履、买椟还珠的故事。” 一边的李姝仗着身量大些，把李潼挤到一边，有些骄傲的仰着小脸说道。 “我也跟着学了，我也知道这些故事，而且夫子还给我们讲了美人鱼的故事。” 美人鱼？ 李恪有些愕然，王阳明怎么知道美人鱼的故事的？ 好像自己也没给他童话故事集吧？ 李恪默默反思着，猛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那些课本中是有《海的女儿》的选段的。 如此一来，给李姝讲美人鱼的故事，倒也不足为奇了。 李恪冲着李姝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 “好好好，父皇知道了，我家姝儿最棒了。” 随后李恪一把抱起身边的李潼，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问道。 “那道奴知道为什么你们夫子给你们讲的故事里，反面人物都是郑人吗？” 李潼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 “因为呀，当时郑国已经不存在了，郑人成了亡国之人，大家当然愿意嘲讽他们了，反正嘲讽之后，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驳自己。” “所以道奴，你要记住了，以后想要不让唐人成为故事中的反派，一定要把大唐治理好哦。” “知道了，父皇！” 李潼虽然不明白李恪话里的意思，但既然是父皇的吩咐，当然要拍拍胸脯把它记下来。 一边听着的长孙琳目光一闪，等到李潼和李姝姐弟两人出去玩之后，长孙琳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和他说这些，他现在怎么可能听的懂？而且，现在就要指定道奴当继承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恪粲然一笑，什么也没说。 到现在自己还只是这一个儿子，而且是正宫生出来的儿子，李潼的太子之位，可以说是非常稳定的。 只要李潼表现的不那么废物，基本就会默认他当太子了，至于最后能不能真正成为大唐天子，李恪也说不好。 不过至少目前，李恪还是希望他能当天子的，李恪也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子孙们为了皇位互相残杀。 告别了宫中的长孙琳，李恪回到御书房，开始看起了之前的一些奏折。 李恪已经把自己想要迁都的意思，在私底下透露给房玄龄等人过了，本来以为会有很多赞成的声音。 可没想到的是，这些宰辅们大都是持反对意见。 而且他们的意见也很有道理，迁都一来劳民伤财，需要的耗费太多，近期大唐南征北战，又因为水旱灾害，国力有些薄弱，不适合迁都。 另外一边，李恪接下来既然打算西征，那就更不应该迁都洛阳了。 因为一旦西征，长安就会成为一座军事重镇，是西征路上的起始点，到时候谁在长安坐镇，恐怕朝中都不放心。 毕竟要和那么多将士们联络，稳定大后方。 李恪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是对的，迁都的事情，还是李恪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 只是对于李恪一直想要重新修建长安城的想法，意见就有些不一了。 魏征当然是反对的，可是岑文本、荀汉等人还是比较造成的。 无他，现在的长安城确实不足以担当大唐的国都了。 之前设计长安城的时候，两边高、中间低的问题，已经让长安城发生了不止一次的内涝。 每到下雨的时候，城中就发水灾，这对百姓也不是件好事。 至于粮食问题，这个李恪一直担忧的大问题，在这些宰辅们眼中并不算特别严重。 毕竟当前的关中，还没到真的人口庞大到无法承载的地步，长安也没变成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所以他们现在对这一点还是相当乐观的。 第236章:热闹的杨家 经过一系列商议，李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待在长安，绝口不提迁都的事，但同样的，李恪打算在枯水期的时候，利用搞出来的土炸药，尝试着将黄河三门峡一带的巨石炸掉。 之所以黄河水运不方便，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这处河段的水流湍急，而且还有很多大石头，河道情况复杂。 若是真的能够借着刚弄出来的土炸药，把这处阻挡解决掉了，大运河和黄河连成一片，说不定以后都不用迁都了。 剩下的就是皇帝纳妃的事了，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认真的讲，此事自然完全可以交给相关礼司并皇后等人一同操办。 可朝中有不少人都想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家人推到宫中来，之前的时候，因为李恪只有两个妻子，还绝口不提纳妃的事。 下面的臣子，自然不好张这个嘴，可如今既然要一次性纳两个妃子，而且说起来身份还都不算高，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思？ 特别是弘农杨氏，杨氏身为关陇大族的中流砥柱，而且和前隋皇室关系特殊，在大唐虽然保留了不错的待遇，可和当初没法比。 如今眼看李恪登基这么久了，杨家和李恪的关系还是有些不远不近，他们的心中当然有些难忍了。 要知道，眼下的关陇贵族可远没有当初李世民在位时那么风光了，那个时候因为他们这批人大都是跟着李世民一起起家的，李世民对他们还颇有照顾。 可如今换成李恪，虽然他身上的关陇血统更浓，但李恪起家基本就没有借助关陇世家的力量，一贯和他们不甚亲近。 更不用说，李恪还一力推行均田、摊丁入亩等等大政，河北世家没讨到好，他们关陇的也一样。 而且，本来他们这批人是有头马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 可如今，长孙无忌因为阴谋配合李承乾谋反，已经被清算了，跟着他一起的那批人虽然性命无忧，但也被迫淡出了朝堂，手中没了多少权力。 如今的朝堂上，压根没有一个能够通过权势、威望、手腕，强力统合关陇各士族的人了。 这样群龙无首的情况，自然让这些关陇世家们有些惶恐，纵然天子一直在打压他们，可迫于李恪手中的军力和威望，他们也只能默默的咽下这口气，积极调整自己的发展规划，试图重新融入大唐政局之中。 在这样的想法中，充当外戚自然是最轻松的一条，更何况，被纳为妃子的武氏女，身上本来就带着弘农杨氏的血脉。 杨氏一族起了这样的心思，也毫不为奇。 这次，武则天入宫为妃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二月的一个黄道吉日，至于新罗来的金胜曼，则要放到三月份，这倒不是什么轻视。 只是因为金胜曼毕竟是外藩女，入宫的事情做的要更为盛大一些，准备的时间也更久。 虽然现在新罗并入大唐，但这样的体面是要给的，也好安定新罗上下的心思。 就是这段时间，武则天被遣出宫，暂居在杨氏府邸，她的父亲武士彟在长安并没有居所。 因为杨家以外祖的身份，把她接了过来，这件事杨太妃也是同意了的，说到底，武则天跟了她三年了，她也希望武则天出嫁的时候风光一点。 武士彟虽然贵为国公，但在大唐的圈子里，身份是比较低的，自然比不上杨家。 自从武则天来到杨家之后，登门到杨家做客的人络绎不绝，连着这么多天了，杨家的门前，就没有一次是没有马车停着的。 这些人不一定都和杨家是相交莫逆的世交，但都是抱着一个心思，想让武则天把自家女儿也带到宫中。 从她这走个捷径，万一哪天李恪临幸她的时候，看上了自己家的女儿，那不是一桩大好事？ 外间宾客盈门，杨家的一干族人在那忙个不停，接待来宾，杨氏的内堂，也是忙碌的不停。 武则天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早知道到杨家有这么多麻烦，还不如在长安买上一栋府邸，充当娘家了。” 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则是宽慰的拍了拍武则天的手说道。 “这也是太妃有意给你的体面，你总不能不接受吧？何况真说起来，你父亲也是乐见其成，有了这一遭，他又能和杨家搭上更深的关系。 你就暂且忍忍吧，毕竟就算是你进了宫，也是需要外朝有些助力的，这个助力你父亲那给不了，只能从杨家这个外祖里找了。” 武则天沉默不语，她知道杨氏的话是对的，可心中就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淑妃外朝没有帮手，不还是过的好好的，就是皇后她母家的势力，不也是被打的七零八落。” 杨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低声斥责道。 “淑妃跟着陛下同甘共苦，感情是你能比的吗？ 至于皇后，上有太后、太妃看顾，又有嫡长子在怀，就是长孙家被整治了，可她哥哥不还是在水师里做的有滋有味的，这是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兄长们能比的吗？” 武则天索性不再提这些事了，只是忍不住又抱怨道。 “他们杨家也好，其他各家也好，现在都想让我带人入宫，这件事娘亲要记住了，千万不能松口。 陛下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本就对情爱不怎么看重，更不会允许我做这样没有规矩的事！” 杨氏有些犹豫。 “你这次入宫，总是要一批女子当媵妾的，咱们家只有你的姐姐一人，总是不够的。” 武则天咬了咬牙说道。 “这段时间，反正一个都不要同意，就是我姐姐现在最好也先别带进宫中，等到我在宫中稳定下来，我自会领我姐姐入宫！” 武则天也有自己的算盘，杨家和其他家的女子带到宫中，还不知道是帮她固宠的还是跟她争宠的，所以一个都不带为好。 至于她姐姐，有机会还是需要带她入宫的，不然势单力孤，确实不好说能不能稳固住自己的地位。 杨氏看了看武则天的神情，只能叹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了，这事就随你吧，不过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武则天有些伤心，把脸撇到一边，不再理会自己母亲杨氏。 第237章:相亲大会 宫中，长孙琳和李恪说起了一件小事。 “宫中的宫女们，有一批已经快三十岁了，一直都在宫中呆着，是不是不太合适了？而且之前由母后选进来的那批世家女们，陛下若是再无欣赏的，是不是也该放出去了？” 李恪沉吟一声，点了点头说道。 “这件事，你来决定就好，但要保证不能亏待她们。” 长孙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恪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批快三十的宫女是怎么回事？一共有多少人？” 长孙琳默默的算了算回道。 “差不多有四百来人吧，都是之前侍奉高祖的人。” 李恪这下就明白了，要说李世民对这些宫女其实还是比较友好的，时不时外放一批出去。 但当初被指派给李渊的那些宫女，李世民当然就不好做什么动作，以至于一拖再拖，折腾到现在。 要不是这次长孙琳主动提起，恐怕这些人就要终老于宫中了。 李恪想着自己竟然因为疏忽大意，又耽误了这么多人的青春，心中不无愧疚。 李恪叹了口气说道。 “能被选进宫的人，模样应该都不会差，这些年在宫中也跟着学了不少文化、礼仪，就是年岁大了点，要不然肯定算是香饽饽了。” 唐朝对这些宫女们的教育做得是比较到位的，设立的有专门的学校，教宫娥们读书。 虽然李恪一直没有关注，但他是知道有这个部门的，而且一直运作的很好。 要不然，历史上的唐宣宗时期，也不会有“红叶题诗”这样的美谈了。 在心中想了想，李恪下了决断。 “这样吧，朕来组织一场相亲大会，让跟着朕的禁军中没有娶妻的人还有那些新科士子们里面没有成亲的人，一并参加。” “宫女们的年龄就限制在25岁左右，以后那些宫女到了这个年限，若是不愿在宫中呆着，也都一并外放吧。 至于那些三年前刚刚入宫的，若是自己想，也可以参加进来，只是提前说好，朕外放的宫女们，也只能做正妻，绝对不让她们做妾！” 长孙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这也算是陛下的恩典了，只是这样一来，赐给宫女们外放时的东西是不是应该酌情添加一点？” 李恪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应有之意，很多宫女们在宫中呆的时间太久了，甚至连谋生的手段都没有，在外放后，只能充当别人的外室。 李恪可不想把一件好事，办成坏事了。 “但凡外放的宫女们，都把她们的嫁妆准备好，每人五百贯钱，十匹锦缎，一套首饰，一套书籍。 另外再封她们为亭君吧，这亭君就定为七品的女爵，到底在宫中服侍皇室这么久了，总不能亏待了她们。” 长孙琳吃了一惊，李恪这也太大方了。 单单是五百贯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更不用说还赏了她们一个七品的美爵。 按制，大唐女性美爵一共八品，这么一个亭君，已经比有些贵族们的女儿都高了。 甚至有些父亲品阶较低的女子，压根就不可能获得贵女的封爵。 长孙琳皱了皱眉头说道。 “陛下的这番封赏是不是太过厚重了？毕竟亭君的爵位，可是要每年都出俸禄养着的，而且宫中的宫女可不在少数，若是每年都这么办，恐怕财政不一定能撑得住吧？” 李恪摆了摆手道。 “不如此，又有多少人愿意娶她们呢？毕竟年纪大了……何况朕这么做，也能让这些宫女们更加感激皇室的恩德，待到她们出宫和那些将士和读书人们成亲后，她们的夫家也会成为大唐的死忠。” “再说了，七品美爵的俸禄又不算太高，一年也不过一百贯的钱粮支出，纵然大唐有上万个亭君，每年又会多支出多少呢？” 长孙琳看李恪的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劝了，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李恪的考虑是有些道理的。 毕竟宫女们算是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消耗在了宫中，甚至有些罪官之后，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 这些人对抚养她们成长，并且教她们读书写字的皇室，是很有感情的，若是任由她们沦为风尘女子，才是皇室的污点。 若是通过这样的办法，对皇室的内帑来说，需要承担的开支并没有特别多，却能收获一大批忠于皇室的人，何乐而不为？ 想通了这点，长孙琳就开始征求宫中宫女们的意见，那些年纪大了些的宫女们，也不是都愿意出宫的。 她们之中有很多人，在外面没有亲人了，反倒是皇宫之中更为熟悉，而且有些人在宫中当了女官，也不愿意出去。 林林总总，这第一批年纪到了25岁，甚至有所超出，想要外放的宫女最后也不过三百人，还大都是当初服侍李渊的那批人。 宫中其他地方的宫女们，之前在李世民掌权的时候，已经外放过一批了，靠近这个年龄线的人，还是相对比较少的。 消息一传出去，宫中有不少宫女都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次李恪给她们的待遇太好了。 她们之中虽然有自幼在宫中长大的，也有不少是从外面进来不久的，但都很清楚一个贵女的封爵代表着什么。 而外朝也是一片称赞李恪圣明的声音，没办法，李恪这事办的太和儒家的心意了，这不是仁义之君是什么？ 更不用说，这些宫女们的俸禄支出也好，出宫的嫁妆也好，都是走的内帑的账，压根不用外朝的国库出钱，大臣们岂有不欢呼的？ 李恪的决定下了，长孙琳也把宫女们外放的数量统计好了，剩下的琐事，就也一并交由礼部来做了。 其实说到禁军将士，跟着李恪的这批人，没结婚的还是有不少的，毕竟都是当初一起召唤出来的，在大唐就没什么亲戚。 因为一开始对李恪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很多人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们，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当然有不少人想要找他们结亲，可这也只是碰运气的。 这次刚好，这批宫女恐怕大部分都要被李恪的禁卫军内部消化了。 底层的宫女们和大头兵们相亲，但也不排除有中高层将领们看中她们，总归是能成就一番好姻缘的。 第238章:骊山相亲(上) 数日之后，整个骊山脚下的大营再次热闹了起来，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披红挂绿。 这次李恪弄的相亲大会，动静可不小。 本来是只打算把宫中的宫女放出去，可外面的一些勋贵和大臣们听到这样的风声，哭着喊着也要把自家女儿也塞进来。 虽然他们大都塞的的庶女，但对于这些大头兵来说已经足够了，之前的时候哪个当小兵的，能娶到士族家的女儿？ 眼看报名的人越来越多，李恪也压不下来，索性就把这次相亲大会的规模扩大了。 除了让这些勋贵大臣们的女儿来相亲，还特意挑了几个公主进来。 李恪自己的女儿年龄当然不够，但是李渊留下来的女儿多啊，特别是在当了太上皇之后，一身精力全都用在造人身上了，如今有好几个女儿已经到了年龄了。 本来按照以往的安排也就是把她们嫁给一般的贵族子弟，说不定就是个纨绔子弟。 如今李恪将她们推出来，虽然看着结亲的人档次低了点，但至少能保证这丈夫靠谱。 所以这些公主们也没什么说的，更不敢说些什么。 很快，李恪就来到了骊山附近，之前用来阅兵的军营，这次成了一个相亲的场地，看上去稍稍有那么几分违和。 不过李恪也不在乎那么多了，反正这件事能办成就行了。 等到李恪来到这处大营，礼乐大奏，穿着天子冠冕的李恪一脸严肃的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两个将军。 “臣等恭迎吾皇，吾皇万寿无疆！”群臣纷纷对李恪行礼道。 李恪微微一笑，走上了之前的点将台，端坐在上面的御座之上，侧身看向身边的李靖说道。 “卫国公，我大唐的好儿郎们何在？” 李靖须发虽白，但豪气不减当年，挺直了胸膛大声喊道。 “唐室英豪皆在此地！” 随着李靖的话音落下，三百多名穿着一身明亮的甲胄的壮士，从会场的左侧走了进来，昂首挺胸。 而会场右侧，一群年岁不大的士子们也像是骄傲的公鸡一样，进到会场的中央。 本来在一边观礼的大臣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却没想到那群将士们大喝一声，齐齐将身子转向李恪这边。 甲胄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待到这群将士们转身之后，统一拔出了自己身上的长剑，对着李恪屈膝行礼道。 “末将等人恭听圣训，愿为陛下赴死！” 愿为陛下赴死的回音传出去很远，李恪听了一脸欣然，这可不是他安排好的，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李恪直接站起了身子，朝着下面的将士们喊道。 “果然是我大唐好儿郎！” 这一下在一边的士子们就很不开心了，这群士卒们这样一弄，将他们的风光全部夺走了，可他们也没有办法，之前没做过这样的准备啊。 要是贸贸然在这等场合喊话，声音不齐，说不定就要出丑了。 就是一边在那观礼的众臣们，有些也被这群将士们吓了一跳。 虽然大唐立国不久，很是有一些经过了战乱的大臣，可他们中真正上过战场的，还是有些少了。 而如今这三百多名将士，可以说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了。 要知道，现在李恪的禁军队伍可不单单是之前的骁果军了，还有不少本来就是从各地边军中精挑细选出来，来到长安轮流戍卫的人。 堪称是万里挑一了，更何况如今大唐战事频繁，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身上那股惨烈的血腥气怎么都抹不掉。 这股子气势，直接就压倒了另一边的士子们。 这些大臣们稍稍收敛了下心神，就目光烁烁的看着眼前的这六七百号人，就像是看到老母鸡的黄鼠狼一样。 “果然都是豪杰之士啊！” 有些大臣们按耐不住自己的欢喜，开心的笑了起来。 如今的势头，他们也不是看不出来，李恪当了天子后，几乎没有一年不打仗的，虽然嘴上说着要休养生息，可实际上走的却是扩张劫掠的道路。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李恪对武勋的重视，接下来一旦再打仗，眼前的这三百来名军士说不定就会从小卒一跃而为校尉，乃至将军了。 千万别看不起校尉，实权校尉放到军中也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官职了，再往上也就那些偏将军、杂号将军能压他们一头了。 可那些人都是多大年纪了？现在在这站着的士卒可都是不过三十岁啊！ 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李靖对于李恪这次搞相亲大会的想法极力支持，也是因为他看到了，大唐的将军们有些青黄不接的苗头了。 如今在军中占据高位的，大都还是跟着李世民甚至李渊起家的那批人，对于军队来说，他们的年纪有些太大了。 至于那些参加这次相亲大会的大臣们，他们的想法可能更单纯些。 之前的时候，各家的女儿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对象，都不算容易，毕竟各家都有交往，哪家的孩子是不是纨绔子弟，还能心里没数吗？ 要是没有别的选择也就罢了，如今有这么六百来号人摆在眼前，哪能不让他们心动？ 特别是这些将士们，一旦找一个靠谱的军事人才当女婿，说不定就能把自己的家族影响力扩大到军队中了！ 至于来相亲的那些士子，其实大都是明算、明经科的，毕竟进士科的人年纪太大了，就是明经里面也有不少早在地方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当地的豪强看上，下手结亲了。 如今能站到这处会场上的士子，说起来质量也不算特别高。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市贸司的地位是怎么变这么高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明算科的人，一个赛一个抢手，特别是要被安排到市贸司的人，那更是让这些官员们心动不已。 别看他们现在年轻，可天子要重用明算、明法等科的士子的苗头，已经显现出来了，谁能知道他们会不会是朝廷未来的宰辅呢？ 第239章:骊山相亲(中) 当然，这群大臣们也没忘记，这次相亲大会的主角还是宫中的宫女们，可是在他们看来，宫女们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家的好闺女？ 一时间，之前没有把自己女儿送来参加相亲的人有些后悔了，他们也只能安慰自己，没事，明年还会有这样的相亲大会的。 李恪已经明说了，这样的相亲大会未来会成为定制，他们也不怕自家女儿挑不到好夫婿。 眼看会场上的骚动慢慢平复下来，李恪在御座上翘起了嘴角，慢慢的说道。 “如今朕有良姝，又有美才，朕打算为你们保个媒，尔等可愿意？” 下面的这六百多人齐声喊道愿意。 李恪就拍了拍手，身边的内侍很知机的把那群宫女和贵女们都领了出来。 一群莺莺燕燕，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这可是五百多名淑女啊，都从之前设好的帷幕中走了出来。 其中最惹人瞩目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那十余位身被凤冠的贵女了。 看到这群贵女，一边的大臣们也在心里咂舌，皇帝这次还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这里面有些是李渊的女儿，有的是李世民的女儿，还有一个最惹人眼，看着安安静静的，那位是故隐太子李建成的女儿李婉顺。 这个时候，不少人才想起来，这位刚刚被册封为闻喜公主的李婉顺，如今也有十七岁了。 本也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只是之前的时候，朝中的大臣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此事，却没想到这次她也被天子拉来参加这次相亲大会了。 除了她们这些公主，还有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女儿，略阳郡公李道宗的女儿，她们看起来不如那些公主尊贵，可也是实打实的县主啊！ 更何况她们父亲的身份可不算低了，说起来说不定比那些不受宠的公主们更有竞争力。 随着这些人的进场，一边的乐师们立刻就奏起了著名的‘鹿鸣’篇。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鼓瑟吹笙……” 这样动人的诗句，用在今日这个时候，实在再恰当不过了。 在这样轻快的曲调中，这些公主们先来到李恪的身前，盈盈一礼：“妾身等人拜见陛下。” 李恪面色柔和的说道。 “诸位公主快快请起。” 他本来是想说诸位妹妹的，可一想到这些人里还有李渊的女儿，这可是他的姑姑，就把称呼换了换。 这次能请到这些公主们出面捧场，可真是费了李恪好大的心思。 单单是说服李世民和长孙太后就花了老牛鼻子的功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把这次参见相亲的人的资料都交给他们看，李世民两人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 要知道这些公主们可是天底下第二等尊贵的女人了，第一等的不消说，自然是宫中的皇后、太后这样的人物。 就算是在后世，那个号称人人平等的时代，你能想象哪个联邦领导人的女儿会到军营中，找一个大头兵相亲吗？ 或者说找上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高材生，两人在一起？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罕见了，大概也只有在那位太祖身上是这样的，过了那个时代，就很少有这样的事了。 就算是一般人家的女儿，相亲不也是要看车房。 至于什么潜力股，不好意思，自称是潜力股的人可太多了，谁知道你能不能混出头来？ 人家要的就是现在，有几个女生愿意跟着你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的？ 好在在这个时候，事情又有所不一样。 大唐的女子地位很高，而且这群公主们自身的资源就很丰富了，别的不说，只要公主下嫁了，李恪需要陪送的嫁妆就不是个小数目。 更不用说吗，因为娶了公主，能给这些人带来的人脉圈子的拓展了。 就算大唐的公主们，嫁给的真的是一介庶民，用不了几年，这些公主也能把自家夫婿提到上层社会来。 而且现在在这处军营中的男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军士们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其中身份最低的卒子，也是跟着李恪打了征西突厥的战役的。 至于那些从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士子们，不也都是自家州郡里的俊才？要不然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一批人，就算是不和公主或者其他贵女们结亲，就是真的挑选一名宫女，也照样能够在未来的十几年中有一番成就。 只是这样一来，需要消耗的时间就比较多而已。 如今，李恪借着遣散宫女的机会，让他们在诸位大臣们面前露了一脸，还有机会被贵女们挑上，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至于那些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的宫女们更是对李恪感恩戴德，这里面的很多人物，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些之前被放出宫的姐妹们到底过得怎么样，她们心中不是没有数。 李恪眼看人都到齐了，心中也颇为满意。 这些大臣们也是下了血本了，这五百多名淑女中，有近乎一半的人，都是大臣们贡献的。 不得不说，这次的这批淑女们质量还是挺高的，不乏有让李恪眼前一亮的人物。 其中有些还是关陇士族和河北士族们的嫡女，要知道之前河北士族可是硬气的很，自认为天下望族，连李唐皇室都瞧不上眼。 如今算是被李恪几棍子敲明白了，他们这等人对李恪来说算不了什么，对李唐更不是不可或缺。 指望借着之前祖宗们的威名，还在李唐朝局中混下去是行不通了，这才眼巴巴的把自己女儿往这个相亲大会里送。 虽然这些女儿家，可能只是他们族中不受重视的人的女儿，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待到这群女子都进了会场，一边的鹿鸣乐也停了下来。 李恪端起酒杯和诸位大臣们共饮一杯，随后说道。 “如今诸位淑女都已经进了会场，朕看咱们就在这骊山附近转转吧，把空间留给他们为好。” 这也是应有之意了。 不然皇帝和一干大臣都在上面坐着，又有哪对男女敢凑在一起聊天的？ 倒是大臣们被李恪的话吓了一跳，不过迟疑了一番，也就答应了下来，说到底这和上巳节的时候，没什么差距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这群大臣们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第240章:骊山相亲(下) 没等多久，李恪就带着大臣们回到长安去了，将这处会场交给这些年轻男女们。 场上只剩下了这六百来号男子和五百多号女子，一开始的时候，场面极为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女们看着最前面的贵女们，贵女们又盯着公主们的行动。 好在李渊的两个女儿甚是豁的出去，也不愧是老李家的血脉，真叫一个霸道。 除了最开始愣怔的那会，她们很快就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对对方行一礼开口邀请他们到别处详谈。 李渊的这两个女儿还是很有心计的，知道李恪更看重的是士卒，所以各自跑去找了一个偏将军。 这都是李恪的禁卫军中的精锐，可饶是他们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看到一位皇室的淑女，雍容大方的向自己走来，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能讷讷的跟着这两位皇家公主走到隐蔽的角落交谈了起来。 在这之后，大家也都放开了，男子变得洒脱自信，女子也颇为大胆。 毕竟公主已经给他们开了好头了。 不过一个时辰，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对象，只剩下了百来号男的，毕竟这次是僧多肉少。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过失落，纵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更别说他们本来就不缺女子相看，来参加相亲大会，也只是给李恪面子而已。 宫女们和这些公主、贵女们都直接回长安城了，如今这些宫女已经在宫中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而公主们到底是未婚少女，而且相对矜持，说起自己相中的意中人终究是有几分羞涩。 也是这个时候，之前一直看着很是沉默的闻喜公主李婉顺语出惊人。 “诸位姑姐，我相中了一名什长，这次算是认定他了。” 一边的这些公主们都有些惊愣，队率…… 这样的身份实在太低了，就算李婉顺是隐太子的女儿，也不应该和这样的人结亲啊？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大唐的公主呀。 虽说大唐的公主地位没有汉室的那么高，有高达几千户的封邑还有各种俸禄，可李恪对她们也绝无亏待的意思。 再怎么样，李婉顺每年也能三百户的实封封户，算下来一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可什长呢？可以说是唐军的战斗序列中，最底层的军官了，甚至算不算军官都难说。 这样的人物，他全身家当加起来，也比不过李婉顺身上的一根汗毛吧？ 就是这消息放到外朝，外朝的官员们恐怕也是不信的居多，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疯狂了。 两名大长公主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尪娘，你真的相中那名什长了？” 李婉顺抿着嘴唇，狠狠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姑姑认真的说道。 “我之前也已经看过他的资料了，这次又和他相谈很久，觉得确实是我想要找的人。” “你……罢了，这事终究是要看皇帝决定的，只是要是皇帝真的同意了，你可万万不能后悔啊！” “不会后悔的。” 李婉顺说的很坚决，她的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李婉顺已经被封为闻喜公主了，父亲也成为隐太子，可她的尴尬处境并没有真的有太多的好转。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李婉顺就没想过和这些贵女们争抢军中的校尉，就盯着那些最底层的军官。 士子们，她更是想都没想过，这些士子家境可能更好，但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去抢。 而且读书人嘛，对有些东西想的比较多，恐怕就是李婉顺愿意下嫁，那群士子都没有同意的。 至于李恪这个当皇帝的，会不会同意，李婉顺敢打包票，一定会的。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人，战战兢兢的在宫里过活了十几年，对有些东西看的非常清楚。 若是天子没有想法，单单是遣散宫女，何必要她们皇室的公主们出面相亲？ 她的这些姑姑、姐姐们，再怎么样也是公主啊！ 随便招招手，愿意凑在身边的男人不是多得是吗？ 何必要来到这样的一大群人的相亲大会里，平白作践自己。 不过是因为李恪有这个需要，大臣们拍李恪的马屁，而这些公主们则是身不由己，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正因如此，李婉顺才挑选了一名最底层的军官。 同样是给皇帝拍马屁，自己挑选一个身份最低的军官，效果不是更好？说不定还会成为典型，如此一来，至少能保证自己以后的平安。 至于其他的李婉顺也不想想那么多了。 李恪很快就收到了这些公主和贵女们的意向对象，不出所料，公主们大都按照他的示意，挑选的是武人，而贵女们更多的事挑的士子们。 这也不奇怪，谁让这次来的贵女中，有很多都是河北士族的人，他们本来就是文风盛行，更中意读书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很快，李恪就看到了李婉顺的中意对象，不过一什长。 一开始，李恪还有些讶异，不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李婉顺的意思，不由得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聪明人。” 既然如此，李婉顺的婚礼就不能低调了，要大张旗鼓的办，让天下人都知道有个公主嫁给了军中的什长。 对于民间的百姓们来说，他们可能不知道，也不会关心这位公主的父亲是不是有什么罪过。 他们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有公主下嫁给什长了。 这样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必然能激起民间的一股参军热潮。 别管这是不是靠婆娘吃饭，能巴上公主，很快就能从泥腿子或者乡间小土豪一跃成为皇室宗亲。 这何止是少了十年的奋斗啊，这可能是少了将近百年的奋斗了！ 很快，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就传出宫去了，李恪连自己的婚事都不着急，把心力都放在李婉顺的婚事上了。 专门派遣官吏到李婉顺看上的那名什长家乡，大张旗鼓的将那名黄姓什长的父母接到长安来。 这一下，李婉顺的婚礼的瞩目程度甚至超过了李恪纳妃，不知道大唐上下多少人在盯着。 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之后，李恪纳妃的动静就显得波澜不惊，很是简单的就结束了。 李恪也不欲大肆宣扬，毕竟宫中的长孙琳和袭人都还是有气的，要是闹得后宫不靖，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241章:自信心膨胀的房遗爱 怀化城的初春，气候依旧寒冷，冰雪也没有消融的迹象。 房遗爱骑在马上，看着自己身后的这一队骑兵，心中满是骄傲。 他这个校尉，一年前还只是个空壳子，可通过他和杜荷的不懈努力，短短一年，不但将怀化城修了起来，还拉来了三千精骑。 虽说这些人都是胡人，可跟着唐军一并训练一年，又住在城里，很快就变得和汉人没有两样。 其中优秀的，甚至早早的学会了汉语，这也多亏了流传天下的拼音啊。 这其中固然有苏定方这个松漠都督的功劳，正是通过他，房遗爱手下的这些胡人义从才有可能跟着唐军一起训练，还请来了军中作战经验丰富的将校作为指挥。 可他和杜荷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要不是杜荷从邪马台引进那么多奴隶，他们哪来的钱，给这些胡人装备甲胄呢？ 这次出行，房遗爱的目标可不单纯，他已经盯上了东北势力很大的室韦人。 根据他手下的奚人和契丹人的讲说，这些室韦人虽然住在更北的地方，可他们可是一个有着将近十万部民的大部落。 因为游牧民族的特性，每到冬天的时候，他们也是会到漠南的草原上占草场的，直到春夏季节才会回来。 虽然房遗爱听着嗤之以鼻，十万人就大部落了？ 连长安人口的五分之一都没有，这也算大？ 正因为这样的心思，房遗爱和杜荷才想要往这室韦人身上咬块肉下来。 毕竟怀化城，或者说松漠都督府太缺人了！ 单单是这些不堪大用的奴隶，成不了什么气候，要抓还是抓室韦人好。 正好他们的体量也足以承担建设松漠都督府的重任，如此一来，干嘛不向他们开战呢？ 杜荷还出了个非常没有节操的主意，就说室韦人袭击唐军下属的巡逻队。 如此一来，就不算师出无名了。 其实哪里是什么巡逻队，分明就是下面的契丹人和奚人跑去抓捕室韦人当奴隶，室韦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 要知道，室韦部落可是比契丹部落和奚人部落加起来都大啊！ 一来二去，可不就有矛盾了？ 若是杜荷和房遗爱打着为巡逻队报仇的旗号出兵，就是李恪也没法子说他们什么。 本来这也算是松漠都督府内部能自决的事情，总不可能让边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而且因为大唐对外战争的胜利，如今大唐边境的胡人对大唐更是恭敬了很多，杜荷也是发现了这个苗头，才想出来狐假虎威的法子。 如今房遗爱领着士卒，打着寻找巡逻队的旗号进入室韦人所在的草原，他们是不敢拦着的。 只要到了室韦人的地盘，随便丢两具尸体，甚至都不用丢，室韦人那肯定有奚人和契丹人的尸体。 这一来，不就成了室韦人挑衅大唐天威吗？ 之后，这些室韦人就是不想和大唐打，也没有办法了，他们有口难辩啊！ 谁能分得清他们杀得到底是没有归化的契丹人还是已经归化了的？ 更妙的是，在杜荷看来，这些室韦人甚至都不敢反抗，只能选择投降。 原因再简单不过，之前室韦人也是跟着突厥混过一段时间的，这么强大的突厥都被大唐打的退缩到草原深处舔伤口，室韦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就是选择反抗，恐怕都用不到大唐正兵出动，单单是归化的契丹人和奚人都会先凑上去狠狠的撕咬室韦人。 别看契丹人和室韦人同处一源，契丹人对打击室韦人的行动是最感兴趣的。 之后辽东一带的屯垦兵团出动，恐怕就不会再有室韦人这个名字了。 唯一有点风险的，就是房遗爱非要亲自带兵跑到室韦人的地盘上。 这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万一室韦人真的没脑子，要和大唐翻脸，这就是个很大的风险啊。 只是房遗爱坚持如此，认为自己在松漠都督府没做出来多少成绩，大头都是杜荷折腾出来的。 他房遗爱总要显一点自己的本事吧？ 最后杜荷和程处默等人，也只能同意了。 只是他们算盘打的确实很好，却都忽视了一点。 室韦人本来就不是傻子，更不用说室韦人早在武德年间的时候，就已经向朝廷称臣了。 等到房遗爱带着千余骑嚣张的来到室韦人的部落中挑事的时候，纵然有些血气方刚的青壮，想要对他们动手。 可最终都被室韦人的莫贺弗拦了下来，如今的这位莫贺弗是去过安东都护府的。 他对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感到极为震撼！ 唐军们都身着铁甲，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雄壮之师。 甚至就算是行走于安东和中原的商队、淘金者们，也都是佩戴着刀剑，眼神犀利，不乏手上有些人命的疯子。 相比之下，室韦人的军队算什么呢？ 或者说室韦人压根没有军队，有的只是拿着棍棒的暴民，当初依附突厥人的时候，连突厥人都不怎么瞧得上他们。 就是因为室韦人虽然人多，但没有很完善的文化制度，也没有金属武器。 这样的室韦人，怎么敢和大唐起冲突？ 这位莫贺弗心里清楚，按照那些唐人们的说法，安东之地，远不如中原繁华，可单单安东已经如此繁华，大唐的力量该是多么强大？ 恐怕整个室韦人部落加起来，连安东的军队都打不过，更别说整个大唐了。 即便这次室韦人依靠人多，真的把这支来到部落中的唐军杀了，那室韦人又将付出多少代价？ 能不能打得过平壤、营州等地的唐军？ 能不能打过之前在西突厥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些军队？ 答案只会是不能。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和这些唐军争一时意气，为部落带来巨大的灾难呢？ 更何况，莫贺弗跑到安东去过，也算是有见识的，对一些汉人的思维方式有些了解。 知道汉人最讲究的就是师出有名，这次这支部队来到部落中挑衅，恐怕巴不得部落反抗，然后干脆利索的将室韦部落打成叛逆。 这样的代价是室韦人承受不起的。 好在，莫贺弗更明白，唐室对自己人是很好的，看看南边的契丹人和奚人就知道了。 以前的契丹人和奚人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室韦人的奴隶而已，部落里缺奴隶了，就去契丹人和奚人那里去抓。 直到后面这两个部族攀附上了高句丽，室韦人才收敛了点。 可现在呢？ 莫贺弗去年的时候，往安东跑的那趟，也路过了松漠都督府，当地的契丹人和奚人现在变得连莫贺弗都快认不出来了。 第242章:室韦人臣服 说起来之前的时候，不管是契丹人还是奚人也都是很落后的部落形式的文明。 可如今，他们完全撇开了以往的那种部落生活方式。 住进了暖洋洋的火炕房子，再也不用担心被冻死了，在他们周围是那些大唐的移民。 这些契丹人和奚人，都不再是以往那种披头散发的模样了，而是学着中原人束发带冠，努力的操着一口不甚标准的汉话，跟着这些汉人移民一起耕地种田。 至于那些贵族们，则是早早的住到了松漠的怀化，甚至有跑到安东的平壤的。 到了那些大城里，住着豪宅，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些都让莫贺弗这个以往的穷亲戚羡慕的不行，甚至有些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在室韦人之中，就是他这个部落首领，也可能只是每月吃一次肉，牲口不能随便杀的。 至于衣服，能有汉地的麻衣就很不得了了，就是当初突厥人的头子，也不见得有几身丝绸衣服。 可现在的契丹人和奚人的贵族们，那都是穿着华贵的丝绸衣服，出入都乘坐高大的马车，还有奴仆专门服侍。 家里面娇妻成群，有很多原来高句丽的婢女们，想要变成他们的妻妾，发了疯一样挤到他们家中。 吃的东西，也是大唐皇帝新研究出来的，用铁锅炒的，听说很是好吃。 可莫贺弗羡慕的不是他们吃的好，有鱼有肉，而是他们竟然用铁器做锅！ 实在太奢侈了！ 在三五年前，契丹人和室韦人有什么区别？奚人也不过是比室韦人更会造车，单看体量，这两者怎么可能比过室韦人？ 可以说，莫贺弗带着自己的侍卫，当初来到安东看到的这些东西，深深震撼了他们一行人。 在辽北的草原之上，想要让自己的部民吃饱饭，不被冻死，真的是要看老天爷的心情的。 就算是莫贺弗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孩子就一定能吃饱饭，不被饿死。 每年冬季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只为了能在白灾中活下去，卖身给别人当奴隶。 有些人冒着被冻死的风险，跑到结了冰的湖面上，凿冰抓鱼，今天凿开，明天就冻上，甚至不一定能抓到鱼。 他们辛辛苦苦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活下去？ 可如今的奚人和契丹人，只是因为给大唐当狗，就能活得比他们更好。 这实在让室韦人羡慕嫉妒恨，心中更是有一股幽怨，明明我们室韦人也是大唐的藩属，怎么能这般厚此薄彼呢？ 就是这次房遗爱不带人来到室韦人的部落中，莫贺弗也会找人去拜访他们，甚至打算跑到长安，祈求天子的关照。 别的不说，朝廷既然能接受突厥人、接受契丹人，没道理不能接受他们室韦人成为大唐子民啊！ 更何况，相比较于突厥人，他们室韦人的相貌和汉民之间的差距更小，和原来高句丽的百姓几乎是一样的。 只要努力改变自己的习俗和语言，谁能说他们室韦人不是汉民了？ 更何况莫贺弗手中还有王牌。 他手上是有武德年间，当初的大唐天子给室韦人的封诏的，再怎么样，如今的大唐天子，总不能不认自己祖父的诏令吧？ 抱着这样的信心，莫贺弗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卫，高举着当年的诏书，从部落的帐篷中走了出来，来到唐军阵前。 随后，莫贺弗状似欢喜的大喊道。 “王师来了，王师来拯救我们室韦人了！” 莫贺弗喊话用的就是关洛的汉音，也是大唐的官话，这是他去岁到安东的时候，跟着几名大唐的商人学的。 虽然不算标准，但也能让人听懂。 莫贺弗一边喊，一边示意自己身边的侍卫们跟着一起喊。 房遗爱看到莫贺弗出来，本来还很高兴，觉得这事应该就成了，可谁想到这人在这喊王师来就室韦人了。 这让房遗爱一阵心虚，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拯救室韦人的，而是为了将室韦人变成奴隶。 不过很快房遗爱就将这种情绪撇之脑后，让身边的士卒喊道。 “你就是室韦人的首领？你们室韦人竟然敢袭击大唐的巡逻队，已经犯下死罪了！这是想要叛变朝廷吗？” 莫贺弗不慌不忙的喊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室韦人也是大唐的附属，只是之前因为高句丽的阻拦，这才和中原断了联系，至于巡逻队，这实在是误会啊！这定然是那些金发的蛮夷做下的！” 房遗爱的脸色很是古怪，室韦人这样的蛮夷贬称别人为蛮夷，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而且室韦人什么时候成了大唐的附属了？ 房遗爱心中这样想着，让手下的一名骑士打马来到莫贺弗身边，拿过他手中高举的那封诏书。 房遗爱接过诏书一看，还真的是朝廷以前发给室韦人的，这一下就有些尴尬了。 只能说这是因为他和杜荷不学无术，闹出来的乌龙了。 房遗爱干咳了几声，有些扭捏，但最后还是咬牙抛弃了节操，不然松漠都督府哪来的足够的人力，进行建设？ 房遗爱很无耻的说道。 “原来如此，只是这巡逻队一事，恐怕还是有些内情不明啊，这事……” 莫贺弗很有眼力劲，听到房遗爱的话，就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了。 这快一年的时间，他们室韦人硬是被契丹人掳走了将近一万的人口，傻子都知道房遗爱肯定也是要奴隶的。 莫贺弗心里琢磨着，嘴上不停的说道。 “哎呀，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室韦人西北部，有一群金发灰眼的蛮夷，这些人身体强健，他们应该可以……” 莫贺弗还没有说完，房遗爱就一脸正气的打断了。 “慎言！我大唐身为上国，讲究的是仁义道德，如今前来你们室韦部，也是为了找出残害大唐巡逻队的真凶！ 不过根据你说的，这些金发灰眼的蛮夷，就是真凶了吗？” 莫贺弗死命的点头，带着气愤的表情说道。 “可不是吗！这些蛮子不通人言，在辽北一带坏事做尽，这天朝的巡逻队定然是他们杀害的。” “我们室韦人愿意将他们捉来，交由上国处置！” 房遗爱眉开眼笑的，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道。 “这群金发蛮子大概有多少人？” 莫贺弗快速的说道。 “足有五万，而且多为青壮，只是散布在雪原之上。” 第243章:纨绔子弟的成长 房遗爱的心中更是欢喜，五万精壮？ 这可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好了很多，就算是现在的室韦人，大抵也只有这么多青壮了。 换句话说，就是把室韦人全部变成奴隶，能捞到的劳动力也不过四五万人。 这么算下来，和那些不成气候的金发蛮夷也差不多了。 而且，现在室韦人是有朝廷的册封的，真的没脸皮的事，房遗爱也干不出来，想了想就默认了莫贺弗的说辞。 其实这俩人谁不知道，那些契丹人就是被室韦人杀的，怎么可能会是远在室韦部更北的地方的金发蛮子们杀的。 这都不过是借口罢了，但有的时候，也只需要一个过得去的借口，事情就能办妥了。 不过房遗爱还是有些不满足，来到莫贺弗的帐中，两人好一阵商议，共同决定了，室韦人除了要帮他抓捕那些金发蛮子，还要派部分室韦人，帮着大唐的子民们，开垦土地、修路修渠。 这些人，他房遗爱都是会给钱的。 莫贺弗也都一一答应了。 但莫贺弗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当然是因为这里面是有利益的。 之前的时候，唐人主要是在饶乐一带，就是杜荷和房遗爱在黑水入海口建立了怀化城，那里离室韦人的地盘也远着呢。 在那个时候，室韦人要是想和唐人做交易，非得要在这片沼泽地里跋涉几百里才行。 可现在，若是答应房遗爱的条件，让唐人的势力深入到粟末水一带，那以后室韦人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只要唐人的势力深入进来，那唐朝的商队肯定也会来。 这样室韦人就能直接和唐人联系上，不用再承受契丹人和奚人的剥削了。 而且按照莫贺弗对契丹人和奚人的观察，唐人带来的物资是很多的。 而且他们也很乐意和自己这种胡人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一旦进行商贸活动，室韦人的部落就不会再短缺食盐、铁器了。 而且房遗爱若是真的打算在这处地方建城，那室韦人单单是给唐人服务，就能挣到不少钱。 想想黑水支流上的金矿矿点，不就是这般吗？ 那群契丹人和奚人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那么多大唐的游侠、雇工、奴隶等人，算起来都快有三万多了，这些人每日在那人吃马嚼的，供应这笔物资，就让这些部落挣得盆满钵满。 更何况，这些唐人还教会了契丹人和奚人如何耕种，让他们再也不用住在帐篷里，饥一顿、饱一顿了。 甚至有部民生病了，也有大唐的医生帮忙治疗。 若是这次投靠唐人，帮着他们在这里建城，那室韦人不也能变得和他们契丹人和奚人一样，过上唐人的生活？ …… 房遗爱和莫贺弗签订契约后，房遗爱就回到怀化城了，向杜荷详细说了他和莫贺弗之间的约定。 杜荷很是遗憾。 “唉，这室韦人怎么就成了大唐的附属了呢！真的是太不巧了！” 房遗爱知道杜荷的意思，既然室韦人已经拿出来武德年间的诏书，证明他们和大唐是自己人。 那杜荷就没有理由把他们变成奴隶了，想想杜荷在邪马台做的事情，那就是直接将当地的土民掠夺为奴隶。 连钱都不用掏，就是用那些腐烂的粮食换的，有人不肯换的时候，还会直接纵兵抢人。 房遗爱心中也不无遗憾，不过还是安慰道。 “没事，室韦人不能当奴隶，但他不是说了还有那些金发蛮夷吗，那群人的体格更为健壮，修路肯定会更快。” 杜荷白了房遗爱一眼说道。 “你懂什么，我哪里是遗憾这个，我只是心疼往后每年要多掏出来的派遣费用啊！” 自从之前李恪昭告天下，弄出来了劳务派遣制度，辽东这边的奴工使用也变得规范多了。 就算是杜荷自己从邪马台抓来的奴隶，也要从安东的新罗人手上走一趟，每年象征性的往安东都护府交上千钱。 要是室韦人没有这封诏书，杜荷完全也可以这样操作，直接把他们全部弄成奴隶，挂个劳务派遣的名头，每年交给契丹人千钱。 可若是室韦人变成朝廷承认的自己人，那问题就大了。 这样若是想要玩劳务派遣，就必须走正规的路子了，雇佣一个室韦人，就要实打实的付出一年五百钱的劳务费。 杜荷现在看见钱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要是往后给这些室韦人这么多钱，真的要心疼死了。 房遗爱了然的笑了笑，有些得意的说道。 “没事，我相信这些室韦人就是抓野人，也会给咱们提供相当数量的奴隶的。” 这也是房遗爱内心的真实想法，黑水以北的情况，他们真的不如那些室韦人了解。 有些小部落，钻到山林里，大唐的军队真的不容易发现，反而是这些室韦人熟门熟路的，恐怕要不了一年，就能把当地的野人抓干净。 到时候这些人不都是他和杜荷手下的奴隶吗？ 至于钱的问题，房遗爱笑的更开心了。 “之前你不是往返于邪马台的时候，说有一片鲸海吗？杀鲸能挣的钱，肯定是绰绰有余了吧？” 杜荷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乐观，在鲸海搞捕鲸业是避不开水师的，单单是每年给水师衙门和安东都护府的分成，就不是个小数目。” “没办法，船只、巨网、水手都是水师的人，咱们只是挣个辛苦钱。” 听着杜荷的满肚子牢骚，房遗爱转了转眼珠说道。 “我看咱松漠这也有很多巨木，不如请人来怀化建船厂？之后咱们自己建捕鲸船，到海上捕鲸？” 杜荷笑的更为苦涩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大唐有经验的船匠，几乎都被水师衙门收拢了，想要找到能够帮咱们造船的人太难了。” “更何况，怀化城冬天会上冻，没发出海，实在不适合在这造船。” 房遗爱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难道咱们松漠都督府里就没有合适的港口吗？” 杜荷小声说道。 “有，在鸭绿水上游靠海的地方，哪个地方终年不冻，经人考察，是个很合适的港口。” “但不管怎么干，都是绕不过水师的，你就别想那些美事了。” 房遗爱闷闷的坐在那，长吁短叹，只觉得很是郁闷。 杜荷看到房遗爱的表情，反过来安慰他道。 “没事，捕鲸的事情，要被水师沾一口，但到邪马台抓奴隶的事，往后可能就可以抛开水师了！” 房遗爱吃了一惊，“你难道要用舢板到邪马台？风险太大了吧？而且一船也抓不了多少人吧？” 杜荷嘿嘿笑着说道。 “想哪去了，咱怀化城外的大岛有印象吗？那个岛对面也是邪马台的地方，看起来不超过十里地的海面，甚至不一定有陆上的湖面宽，从那到邪马台，哪里用的上他们水师？” 房遗爱也很是惊喜，这么好的事，之前他们一直不知道，只能说当初的时候，对脚下的土地探索的太少了。 看来，往后还是要往外多撒人力，尽量弄清楚松漠这片土地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说不定还能再发现一个金矿呢？ 第244章:江南造船厂 江南道，这里有着如今大唐最大的一个造船厂，堪称聚集了大唐上下最好的船匠。 萧禹对这里早就很好奇了，他本来就是江南出身，在这片土地上，人脉关系很多。 影影绰绰的也听到过些许风声，去岁的时候，水师衙门曾经来这里提走了三艘大船，好像杜荷就是凭着这样的船，跑到邪马台抓捕奴隶的。 如今，萧禹好不容易来到江南一趟，安置好那些本来是高句丽贵族的人，并且一并对原本的江南士族进行清理。 在萧禹来到江南后，惊喜的发现，如今的江南已经慢慢发展起来了，发展的还比之前好很多。 说不定，再过几十年就会成为大唐的新粮仓。 而且江南一带的商贸，都快能赶上关中了，如果说关中是因为长安在那，是帝都所居之地，因为巨量的人口流动，带动了商贸的发展。 江南就纯粹是靠着它本身的自然条件了。 江南一地本就水网纵横，可之前没有大力修整的时候，还是比较容易泛滥的，而且难以加以利用。 可如今，随着李恪不停的在天下大建水利工程，死命的使唤那些战俘，江南的水网条件焕然一新。 借着这样的优势，中原的粮食、丝绸、盐等物，草原的耕牛，都经过江南不断的流入岭南，以及西南的黔中道等地。 而产自黔中和岭南的香料、象牙、珍珠、糖料等产品，也不断地流入江南道，通过江南中转进关中的长安。 作为中转的江南道，可谓是得天独厚，更不用说本来就发展的不错的农业了。 这样的现象，让萧禹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之前，岭南近乎都在冯盎的统治下，他虽然对大唐称臣了，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大唐内部的隐患。 当初大唐是考虑到劳师远征不划算，而且冯盎家在岭南的影响太大，不得不进行妥协。 但大唐中枢的大臣们，哪一个对冯盎没有警惕之心？ 如今，这些地方的经济联系变得更为密切，也就意味着大唐对岭南、黔中的触手伸得更深，统治的更为牢固。 一旦等到冯盎去世，大唐有的是手段在岭南做手脚，恐怕不等百年，冯家的影响就会在岭南消散了。 历史上的大唐就是这么干的，冯盎一死，武则天上位后，所有罪臣都贬到岭南，借口流人造反，对岭南实施了一波清洗。 等到后来神龙政变后，流人复起，对当初的流放地岭南也是充满了怨气，中枢顺水推舟，再次清洗岭南。 这两棍子打下去，岭南的冯家就正式一蹶不振了，想想玄宗朝的高力士，他可就是岭南冯家的人，还不是被送到宫中当太监了。 在未来的时日里，恐怕岭南、剑南等地，都不会再发生太大的战争了，这对大唐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可以说自从大唐立国以来，无日不在征战，东西南北都打了一遍，眼看李恪还要接着打。 萧禹这种经过乱世的人，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安的，但若是大唐的开拓方向可以定下来，至少有一个方向能不再打仗。 萧禹就能松一口气，集中力量后，萧禹也不怕大唐翻车，他的心里就是这么自信。 萧禹心中想着这些琐事，来到船厂附近，离老远就看到在外面等着的长孙冲。 “贤侄，你太客气了。” 长孙冲温和的笑了笑。 “叔父毕竟是长辈，礼不可废。” 随后就在前面，给萧禹领路。 萧禹从刚回到江南，就对这里的造船厂很是好奇了，现在总算有时间了，自然动了心思，想要进船厂一观。 不过，这船厂的保密等级还是很高的，萧禹又和水师没有交集，手中更没有政事堂的手令，也不方面直接往里面进。 甚至在三里外的地方，就设置了岗哨，进行军事管制，这种守卫的力度，已经比得上少府了。 可少府萧禹是知道的，自开元年以来，里面多了高炉炼钢的东西，那可是实打实的国之重器，可见天子对这造船厂有多么看重了。 所以瞅准了长孙冲来到船厂的时候，萧禹递上拜帖，委婉的说了自己的心思，长孙冲很快就答应了，这才有今天这一行。 来到船厂内部，萧禹有些好奇的四处打探了起来。 这里面的很多东西，对萧禹来说还是很新鲜的，本来以为不过是造船，之前他们萧梁也不是没造过船，李恪的封锁只是少见多怪。 可真的当萧禹进来之后，也是看的眼花缭乱的，井井有条的流水线一样的作坊，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种造船厂吗？ 萧禹对这处造船厂更加好奇了，忍不住问一边的长孙冲道。 “这里面造的到底是什么船？以往的楼船船厂，和这里的东西，可都不大一样啊！” 长孙冲故作神秘的说道。 “哈哈，叔父。等你一会看到了，你就明白了，到时候可不要被吓到了。” 萧禹看着长孙冲脸上的骄傲，心中更为好奇了，但最基本的耐性他还是有的，就默默的跟着长孙冲继续往前走。 很快，萧禹就知道长孙冲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了。 巨舰！ 长达70多米，宽有十五米左右，船身高达六米，立在海面上，简直就像是一座水上宫殿。 而船上的桅杆，更是让人觉得高耸入云。 恐怕任何一个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船只都会感到深深的敬畏吧？ 这艘从船坞中缓缓下水的巨舰，简直具有无与伦比的暴力美，让萧禹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萧禹和长孙冲当然不会知道，这样的一艘船，其实已经和几百年后的郑和宝船别无二致了，都是五千料的大船。 只是如今的船上没有火炮，甚至有些地方，比后世的宝船更为先进，更适合海上航行。 萧禹只是在岸上看，就能感觉得出来，这样的船在水战中的威力，和它相比，朝廷之前的楼船算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萧禹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这是我大唐的新式战舰？” “不是，这是捕鲸船。” 捕鲸？ 萧禹差点就要惊叫起来了，这么好的船，你告诉我不是战舰，而是用来捕鲸的？ 用这样的大船去捕鲸，那也太浪费了吧？ 萧禹没有真的见过鲸鱼，但以萧禹的眼光来看，如此巨船，恐怕连鲲鹏都能捕捉了，更何况鲸鱼？ 但是，能收回来成本吗？ 萧禹的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虽然他不清楚船只的具体造价，可单单这样的大船，所要用到的龙骨，恐怕都是百年巨木了。 更不要说，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干，所需的资源就更多了。 恐怕船只的造价都要飙到几百万缗了，若是再加上未来船只的维护，恐怕一千万缗都打不住。 想到这，萧禹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这样的大船造出来，仅仅是为了捕鲸？之前萧梁也是有水师的，我知道点。 眼前这艘船的成本恐怕就一千多万缗了，谁能用得起？” 长孙冲很是得意的说道。 “这艘船已经被人预定了，就是杜荷，所以不用担心没人用得起。” 恐怕也只有杜荷那个败家子会来订下这样的大船，萧禹心中对杜荷的评价又低了一分。 随后就听长孙冲说道。 “叔父，咱们上船详细说吧。” 萧禹闻言跟着长孙冲等到甲板之上，身后跟着船厂的工匠和水师的军官们。 第245章:租赁船只 来到甲板上后，长孙冲接着跟萧禹说。 “这样的一艘，价值确实很高，单单是造船的木材，就需要千万缗，若是加上劳力和其他成本，造价超过三千万贯！ 当然，这是第一艘这样的捕鲸船的造价，往后随着船匠们的手艺熟练了，船只的造价应该能压缩到两千万左右。” 萧禹被惊得差点把舌头咬断，三千万缗？！ 大唐如今一年的岁入也不过三千多万缗，这也就意味着大唐一年的岁入只能造一艘这样的船！ 当然真要算成本不能这么算，这造船的木材其实不算钱，毕竟辽东多得是。 只是开采出来，人为赋予了价值。 可就是这么算，这样的一艘船也是天价啊！ 一艘三千万，就算后面都按两千万算，那每艘捕鲸船也都比之前的楼船贵了。 可当初的楼船怎么说也是军舰，是朝廷买单，捕鲸船那是民用的呀！ 这么贵的船，哪一家用得起啊！ 杜荷是哪来的胆量，预定这样的巨舰？ 他们杜家的家底还没有萧家厚呢，就是萧禹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萧禹愣怔了很久，才缓过神来，猛然就看到了一样东西——床弩！ 这……这可是军中的利器，是禁绝流落到民间的，这么一艘捕鲸船上，就安了三架床弩。 萧禹更是有些迷茫了，这捕鲸船到底是民用的，还是军用的？ 长孙冲领着浑浑噩噩的萧禹视察完了捕鲸船里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可以挂上松漠都尉杜荷的旗帜了。” 萧禹再也忍不住了，带这些怒气的问一边的长孙冲道。 “杜荷哪来的钱？他能付得起三千万的价钱吗？” 萧禹对杜荷的印象可不算好，他知道杜荷就是个纨绔，当初在长安，可没做什么好事。 虽然跟杜如晦的关系不错，可萧禹还是认为这是虎父犬子，对杜荷是隐隐有些瞧不上的。 长孙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冲着一边的船厂工匠说道。 “杜校尉的钱送到长安了吗？” “启禀将军，日前下官已经收到消息，杜校尉已经往陛下那交付了三百金保证金和一百金的租赁费用，长安的回函也到船厂了。” 长孙冲接过回函，笑眯眯的递给一边的萧禹。 萧禹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上面有政事堂相公们的官印，必然不可能是假的。 要知道，不管是在古代的哪个朝代，私铸铜钱可能没什么大罪，顶多是斩首，可若是私造官印，那就是夷三族！ 不会有人有这么大胆子，在这样的事上造假。 所以，杜荷这小子是真的拿出来了四百钱用于租赁这捕鲸船？ 长孙冲乐呵呵的说道。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杜荷到江南造船厂取船了。” 看了看还在一片混乱中的萧禹，长孙冲得意的笑了笑。 “叔父，如今你还觉得这船无人可用的起吗？” 萧禹一把抓住长孙冲的衣袖，有些尴尬的说道。 “贤侄，容叔父缓个神……杜荷是怎么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松漠那边有这么多挣钱吗？” 长孙冲大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萧禹这人看不起杜荷和自己，恐怕对他们的动向一直都没有很关注吧？ 笑完之后，长孙冲细细的给萧禹解释了下，为何杜荷能拿出这么一笔巨款。 松漠一带是有金矿的，虽然李恪开放给了天下的所有人，但谁让杜荷和房遗爱他们算是抢了个先手呢？ 身为松漠都督府的校尉，他们在当地有身份，有钱，又有手腕。 带着一堆奴隶，一边建设怀化城，一边淘金，很快就攒下了巨额的家底，更不用说，杜荷还时不时跑到邪马台捕奴。 邪马台的奴隶虽然便宜，但架不住量大啊。 如此一来，不到一年多的时间，杜荷就摇身一变，成为辽东巨富了。 萧禹吸了口凉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的纨绔子弟，到了辽东一趟，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甚至萧禹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要不要把自家孩子也打发过去，说不定也能历练出来了呢？ 很快，萧禹又想到之前长孙冲说的东西了。 “贤侄刚才说，杜荷是租赁这捕鲸船，不是买的？可他单单是租赁就已经缴纳了四千万贯钱，是不是太多了？” 长孙冲笑得更开心了，这租赁的手段，还是他想出来的，上报给李恪，慢慢完善出来的，可以说是他的得意之作了。 如今跟萧禹说起这事，他的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愉悦。 “这是小侄给陛下的建议，以后但凡是想要捕鲸的人，都必须从水师租船，并且每年缴纳一定的租赁费用，还要先缴纳赔付金，以免船只出现损失。” “杜荷那小子，可是从去年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要捕鲸了。” 长孙冲这话确实没有骗萧禹，当时发现了鲸川海，杜荷就一门心思想要捕鲸，甚至都想甩开水师单干。 可他也不想想，船都是水师的，是朝廷的，怎么可能白白给他用？ 水师衙门能帮着他捕奴，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才有了现在的政策，虽然霸道，但也确实给杜荷开了口子，只要他愿意交钱，就可以乘着朝廷造的船去捕鲸。 萧禹听的更为惊讶了。 去岁的时候，杜荷就想要捕鲸了？ 也就是说，如果长孙冲没有骗人的话，杜荷早在捕鲸船还没有开建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这样的船只。 还没等船只建好的消息传来，就已经缴纳了足额的费用，最狠的是，就算杜荷交了钱，这船其实还是属于水师的，他最多是有使用权。 而且，就算是捕鲸船的造价如此之高，杜荷仍然坚定不移的砸钱，要租赁捕鲸船，那这捕鲸业恐怕是一门暴利的行业啊。 要知道，松漠那里可是有金矿的，杜荷放着好好的金矿不去开采，跑到捕鲸船上砸钱，肯定是认准了捕鲸比淘金挣钱！ 虽然杜荷是有名的纨绔，但萧禹绝对不认为杜荷是一个蠢货，顶多是之前的时候，心思没有用到正道上。 萧禹现在已经在心里默默修改了对杜荷的评价，毕竟能拿的出来四百金的人，怎么样都不能再拿老眼光看人了。 可是，萧禹还是有些没有办法理解杜荷的所作所为。 要说杜荷投钱托水师建造江船，建造巨网，在松漠的河里捕鱼，他都能理解。 因为现在已经发现了，松漠的河流里，每年都会有一大批回溯的鱼群，比水师之前在浅海捕鱼都方便。 只要有大网，那就是稳赚不赔。 可是捕鲸…… 一年到头，能遇到几只鲸鱼？ 一只鲸鱼身上能捞到多大的利润呢？ 不管怎么想，萧禹都想不明白。 只能说鲸鱼身上的利润恐怕不小，而且说不定杜荷有专门诱捕鲸鱼的手段了。 要不然的话，杜荷定然不会这么傻，贸然投入巨资租赁水师的捕鲸船。 而且长孙冲也不会专门向天子建议，对捕鲸业进行一定的管制，这背后定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萧禹离开中枢有段时间了，又不通海事，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贤侄，你说这杜荷他能收回成本吗？” 萧禹故意装傻问道。 长孙冲到底比不过眼前的这只老狐狸，傻乎乎的说道。 “自然是能的！单单是少府，就希望用八个大钱一斤的价格，收鲸的骨骼，更不用说不少人所追捧的长明灯灯油了。” 萧禹的脑海中像是划破了一道闪电，长明灯灯油？ “你的意思是，鲸鱼的鱼油就是长明灯灯油？” 第246章:捕鲸业暴利 长孙冲点了点头感叹的说道。 “可不是吗，之前的时候，我也不清楚，还是陛下告诉我的。而且熬取鲸鱼油脂后，制成蜡烛是没有异味的，还可以昼夜常明。” 看了看萧禹激动的神色，长孙冲又赶紧补充道。 “不是你想的那种很神异的，和普通蜡烛区别不算特别大。” 萧禹的神色才慢慢平静下来，吐一口气，有些自嘲的说道。 “让贤侄看笑话了，长明灯……” 其实这也不愿萧禹会如此激动，古史中的长明灯很神异，言称能为逝者照亮轮回的道路。 而中原民族又很讲究视死如生，有长辈去世的时候，就要点上长明灯，不过以往的那些长明灯都只是一般的蜡烛，需要人来回更换，很是麻烦。 可长孙冲说的这种鲸鱼油制成的长明灯，居然有这么多优点，就是不是那些带有神异效果的，也绝对不会缺销路。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他萧禹是真的心动了。 想了想，萧禹忍不住开口问道。 “贤侄，你可知道这鲸鱼油售价几何？” 长孙冲瞧出了萧禹的心思，淡淡的说道。 “长安城中我不清楚，这鲸鱼油一般都是进贡给陛下了，但小侄在安东的时候，当地的鲸鱼油价格要到百文一斤。” 百文一斤？ 萧禹在心里算了起来，在产出地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贵了，若是再运到长安，翻上五番都不为过。 接着就听长孙冲说道。 “而海中的巨鲸，通常都有百万斤，最少也能炼出来万斤鱼油，这可就是百万钱了！” “这还没说鱼肉、鱼骨的价钱呢，就是鲸鱼肉再不好吃，那也是肉啊，一斤卖上三五文钱总是没问题的吧？” “可以说，只要杜荷这小子捕到五六头巨鲸，他就能将花费填平，剩下的可都是利润了。” 长孙冲笑着说道。 “叔父，您觉得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来钱更快的事吗？” 萧禹听的口干舌燥的，五六头鲸鱼就能挣回本钱？ 这怎么可能？ 不管是淘金、还是盐铁，都没有这么挣钱啊！ 萧禹在心中呻吟着，这就是灭国好像都没捕鲸来钱快，之前朝廷灭了高句丽，算上大军出征的支出和赏赐，顶多就是在这事上挣了百万贯。 当然，占下来的高句丽的土地，是可以长久的产出物产和赋税的，本来就不是一锤子买卖。 很快，萧禹就想到了一点，都说物以稀为贵，若是一头鲸鱼身上就能产出这么多鲸鱼油，那这鱼油的价格不应该掉下来吗？ 想到这，萧禹就忍不住发问了。 “若是如此，一年单单鲸鱼油的产量，不都要到百万斤以上？怎么可能撑得起百文一斤的价格？” “嘿嘿，鲸鱼油除了能做长明灯，还能防冻，如今朝廷在辽东的移民有多少？河北之地的百姓们有多少？ 他们可都是需要鲸鱼油的，更不用说，只要用过鲸鱼油蜡烛的人，恐怕都不愿再换回之前的蜡烛了。 少府也是急需鲸鱼油的，听他们说鲸鱼油对刀剑的保护效果更好，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但少府现在是敞开了收购鲸鱼油，按得也是百文一斤的价格。” 眼看长孙冲说的振振有词，萧禹一时间也不能判断真假。 其实不单是萧禹，就连长孙冲也不清楚鲸鱼油到底有多少功效。 如今的大唐唯一能一窥全貌的，也就李恪一人了。 长孙冲只知道，鲸鱼油做出来的蜡烛无色无味，燃烧时间长，并且异常明亮，很受安东的官员和商人们的追捧。 就连宫中现在也都换成了鲸鱼油做的蜡烛。 可其实，鲸鱼油还能做成炒菜用的食用油，李恪折腾出来了铁锅，改良了炒菜，可现在国内的油料已经陷入不足了。 现在天下有点路子的都知道炒菜好吃，可如今能出油的作物只有大豆，豆类的出油率，就是到了现代也低的可怕。 动物油就更少了，大唐哪有那么多牲畜来炼油？ 鲸鱼油刚好就能填上这个缺口，成为大唐食用油领域的no.1。 单单是这两项，就是多大的市场了？绝对能让少府赚的盆满钵满，百文一斤定然是不会亏的。 更不用说，鲸鱼油还能充当润滑油，兵甲的保养油，这都是少府的经营范围。 就是为了这点，少府也要大力收购鲸鱼油。 而鲸鱼的筋骨市场就更加广阔了，李恪虽然让人制作土化肥，可这些土化肥的效力，怎么可能和鲸鱼的骨粉比？ 要知道，在古代的时候，最好的天然化肥除了鸟粪石就是鲸鱼骨粉了，大唐自然没无聊到跑到海外不知道哪里的岛上运鸟粪石。 可这鲸鱼骨粉，就在大唐的眼前呢！ 这怎么能不让李恪动心？ 之前李恪给少府制作化肥的人，提供了鲸鱼骨粉，不掺杂其他东西，没等多久，那块地的土豆产量就爆了，和其他没有施肥的地比，产量增加了五成。 这样的消息，还是李恪下了死命令先压下来的，要不然朝中的大臣们没有一个能坐得住的。 五成是什么概念？ 已经不是多收三五斗了！ 当然，这也和实验田的照顾比较精细有关，真的推到民间，恐怕很难达到这么高的增肥率。 但能有两成也很不错了，天底下的土地有多少？ 种地的农民有多少？ 就算是只在收购价上提价一文，薄利多销之下，李恪也绝对能大赚特赚！ 只要还在封建社会，发明不出来化肥，这个市场就只会增加不会缩小，还是每年都会有的。 就凭这些东西，李恪不发展捕鲸业，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萧禹虽然不知道这些，但看看李恪对水师、对船厂的投入，就能猜得出李恪的心思了。 而捕鲸业的暴利，更是让他心动不已。 赔本的买卖，他当然不会做，可这样暴利而且不违法的生意，凭什么不做？ 不就是四百金吗？咬咬牙，他萧禹又不是挤不出来。 萧禹的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准备派自己的儿子，往水师衙门里钻。 可以预见的是，捕鲸业这么高的利润，就算把门槛定的这么高，也绝对会吸引很多人蜂拥而入。 可到了海上，谁能避的开朝廷的水师？ 看看朝廷在捕鲸船上耗费的心思，水师的军舰绝对不会比这差！ 到时候，谁和水师的关系好，恐怕就能更多的赚取捕鲸业的暴利。 第247章:萧家前程 萧禹虽然看不到李恪为什么要投入这么多发展捕鲸业，但他能看得出一点别的意味。 就说这船上的床弩，说捕鲸船是军用的，绝对没人否认。 这样一艘规模远超之前的楼船的巨舰，肯定随时都能转换成军舰。 说的更直白点，李恪这就是再用民间的钱，来替朝廷养军舰啊！ 若是捕鲸业发展起来，大唐有百余艘捕鲸船，一旦有事，朝廷随时就能把它们全部变成军舰。 加上朝廷本来的军舰，那真的是千帆竞逐。 萧禹对李恪的心思是有过揣摩的，交州李恪肯定是希望收回来的，大汉占据交趾全境，如今大唐却只有汉交趾郡北段的领土。 就按李恪这样的性子，是绝对忍不了的。 而交趾又偏偏是靠海的，到时候，若是朝廷下令暂时征召船主们的捕鲸船，带着大唐的天兵直扑原交趾郡，有谁能拦得住？ 区区林邑、真腊旦夕可灭！ 这些国家都不过是西南的小国，真说起来，还没有高句丽强大，高句丽都在大唐的水陆夹攻之下，三月而灭，他们又能挡多久呢？ 萧禹心中有些感慨，他是不喜欢打仗的，可现实是李恪这个皇帝带着大唐走向了不断扩张的道路。 偏偏李恪还能在每次的战争中给大唐带来好处，这一下，朝廷的军队就再也拦不住了。 能拿到军功，对百姓也有利，朝野上下谁敢反对？ 别的不说，单单是西域都护府的建立，在当地种植棉花，就给大唐带来了多杀利好？ 无数北方百姓对李恪感恩戴德，就是西域当地的百姓也从中获利不少，对大唐统治他们也没有任何怨言。 若是加上打通西域，和波斯等国做贸易的利润，大唐获取的东西就更多了。 从船厂回来后，萧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在船厂的见闻，和捕鲸业的暴利。 心潮澎湃的萧禹，坐在书桌前良久，终于提笔写了封信，让身边的家仆带回去，给远在长安的儿子。 萧禹现在想的不是别的，就连杜荷这样长安有名的纨绔都混出来人样了，他萧禹的儿子不能不努力。 反正让他跑去捕鲸，亦或加入水师，都没有坏处，就是他儿子再不情愿，萧禹也要把他逼着去。 何况，如今的天子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 事实已经证明了，跟着天子走的人，绝对吃不了亏。 看看河东裴氏，在天子整治河北士族的时候，他们率先在关陇一带响应天子的号召。 如今裴氏被天子拉着给了他们一座水泥工坊，水泥工坊多赚钱，现在谁不知道？ 若是真的按照天子的规划，要将水泥路修满整个大唐，对水泥的需求就深不见底。 再说松漠的金矿，天子照样能大气的放给大唐子民，朝廷只收取部分税收，任由他们自己开采。 近一点的，这不还有杜荷、房遗爱这样的例子吗？ 当初他们被天子赶出长安的时候，萧禹的儿子还在家中笑话他们，觉得自己很厉害。 可现在不到两年，看看杜荷在松漠做成了多大的事？ 就这一个捕鲸船，四百金！ 想想就知道杜荷挣到了多少，现在萧禹都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自己儿子跟着打发到松漠去。 所以萧禹给自己孩子写信，让他开始变卖自家的田产，凑也要凑够四百金，向水师预定一艘捕鲸船。 反正这也算是响应了陛下的号召，勋臣家中也不占据大量的土地，生活所需从商事上找。 而且萧禹很清楚，这捕鲸船恐怕越往后会越难定到。 如果真的有那么暴利，只用等到半年后，杜荷用捕鲸船赚取了巨量财富，又有哪一家能按捺的住对钱财的渴望呢？ 拖到后面，恐怕就只能租到由楼船改建的捕鲸船了，这样的船虽然也不错，但怎么能和今天萧禹见到的船相比呢？ 更何况，萧禹相信，只要朝中的勋贵们不傻，就一定会拼命的挤压那些想要投身捕鲸业的人。 弄到最后，说不定只有开国的勋臣们能有这样的资格，就是那些河北士族和部分没有从龙之功的关陇士族都拿不到。 萧禹虽然自信自己家的地位，但也难免有些担忧。 要知道他之前虽然有宋国公的爵位，可是早早就被李世民夺爵了，就算还有这个爵位，含金量也不如那些军功勋爵之家。 说到底，他还是占了和李氏有亲缘关系的光。 要不然，怎么可能混上国公爵呢？ 如今李恪重视军功的态度已经有所显现，说不定他就把这样的资格全部赏给程知节这群人了。 文政上，他更是比不过房、杜二人，不过尔尔。 更惨的是，认真说起来，萧禹算是和李世民、李恪的关系都不怎么样的。 当初的李世民刚刚继位，萧禹经常和他作对，对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也多有不满。 如今李恪继位，算起来两人也是有大仇的，不过这仇是在杨太妃身上。 萧禹是萧皇后的弟弟，在隋朝堪称享尽了富贵，隋炀帝也没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结果，萧禹因为李渊的一封信，就降了李唐，直接就背叛了杨家。 因为这一点，李恪在朝堂上，也对他不是很友好，甚至有时候就当没他这个人，更喜欢听魏征和房玄龄的建议。 有了这两人当李恪厚待李世民旧臣的典范，李恪就更不待见萧禹了。 这次把他从御史大夫的位置上，打发到江南做安抚民心的事，不就是个明证吗？ 当初魏征到河北道的时候，身上可是挂着河北道行台尚书的职务，他萧禹有什么？ 一想到这些，萧禹的心中就极为复杂。 若是萧家再走错路，压错宝，可能等到萧禹去世后，萧家就真的要没落了。 所以，萧禹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着李恪走，堵上家产也要进入捕鲸业的领域。 死皮赖脸也要跟那些国公们赖到一块，要不然的话，他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对于走过乱世的血雨腥风的萧禹来说，如今没有什么比延续家族更为重要的了。 长孙无忌到现在也只是流放，那是因为他有个好姐姐、好女儿，他萧禹有吗？ 或者说以前的时候有，现在早就没了。 第248章:长孙冲的野望 萧禹的心中忽然有些觉得悲哀，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背叛了隋朝呢？ 是真的像自己对外说的，觉得隋朝对百姓不好，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这一切，如今的萧禹已经记不起来了，而现实更不容许他后悔，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后退了。 …… 长孙冲送别了萧禹后，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手中新写好的奏章，脸上带着微笑。 “杜荷啊，杜荷，你折腾再多还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长孙冲发出一声怪笑，这要是让水师中的其他人看到了，恐怕要被吓一跳。 好好的一个驸马爷，怎么能笑成这样。 其实长孙冲心中也不无感慨，像杜荷这样的纨绔子弟，居然也能变成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这到底算天子手段高超、眼光敏锐，还是说松漠那片地方很锻炼人？ 如今杜荷和房遗爱，他们这一批纨绔子弟，已经成为辽东一带，让人们不能忽视的巨头了。 隐隐间，还撑起了大唐在辽东的基业，堪称辽东的擎天一柱，这要是让早些年的长安百姓们知道，恐怕下巴都要被吓下来了。 死缠烂打，通过水师衙门跑到邪马台搞奴隶贸易，赚的盘满钵满，还因此得到了天子的夸赞。 可能别人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长孙冲作为水师的大将还能不知道吗？ 水师的人已经有所耳闻了，邪马台上有几个大金矿和银矿，单单为了这点，天子都要好好褒奖杜荷。 更不用说，天子似乎对邪马台的人一直观感不佳，就连邪马台想要到长安向天子告状的人，都统统被天子示意暗害在海上了。 动手的就是长孙冲的部下，他对这心知肚明。 不过，长孙冲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反正邪马台的人又不是大唐子民，更不用说，当初隋炀帝的时候，邪马台的国王还闹出来一出大隋乃日落处天子，他们是日出处天子的国书。 李恪作为炀帝外孙，对邪马台倍感厌恶，实属正常，扪心自问，长孙冲也对这个国家看不上眼。 话说回来，杜荷他们今年的时候居然又逼降了室韦人，如今大唐在松漠的土地，可能又要往北扩五百里了。 这件事给长孙冲带来的冲击可比上面说的强太多了。 之前他们做的事，都还算是小打小闹，毕竟只是挣钱，长孙冲面对他们那群纨绔子弟，心理上还是有优势的。 可现在，长孙冲只觉得自己一身的压力。 连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都已经有拿得出手的军功了，而他长孙冲，这个当年长安城的风云人物，勋贵之后中相对比较优秀的人，却只是参加了一次征高句丽的水战？ 这不符合长孙冲的规划和预期，他最希望的，当然是‘兴灭国，继绝世’，一展他父祖的风采。 最好是能拿到足够的军功，看能不能借着这些功劳把他父亲长孙无忌从岭南的卑湿之地接到自己身边。 长孙无忌的年纪毕竟大了，长孙冲心里也担心他哪一天突然就不在了。 只是……水师的立功机会毕竟太少，之前那次高句丽水战不出意外，可能就会是最后一次出战的机会了。 虽然李恪一直写信，鼓励自己等人往南方的海洋开拓，可航道是需要一点点探索的。 就是真的等到探索成功的时候，焉知长孙无忌还是否在世呢？ 幸好啊，天无绝人之路。 杜荷这不就给了他一个思路吗？三百金当抵押，又有一百金当租金，可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杜荷的手笔越大，长孙冲对自己这片奏章能被李恪接受的信心就越强。 别看长孙冲只是水师都督，可按法理来说，这大唐江河湖海上航行的船只，他都是有资格管一管的。 不管是军用的，还是民用的，都是一样的。 故而，就是杜荷还在辛辛苦苦攒的捕鲸舰队，按照法理来说，也是要被长孙冲管辖的。 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一战功成…… 长孙冲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唉，辛苦你了杜荷，不过这好处我就收下了……” 长孙冲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江南造船厂，回到自己的大本营，设在安东都护府的水师衙门。 因为要时刻看照高句丽遗民，还有半岛上的新罗、百济两国民众，水师这段时间的主衙都在这里的仁川港。 还没走进衙门里，水师的刘仁轨就匆匆来报。 “都督，陛下调遣的捕鲸使者和监察御史来了。” 长孙冲一怔，这么快吗？看来陛下也有些迫不及待啊！ 轻咳一声，长孙冲带着些威严的说道。 “你先领着他们到偏厅小坐一会，我一会儿就来。” 说完长孙冲就匆匆进入官衙，走到衙门里的一处铜镜面前，对着镜子略略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 毕竟接下来的事，大概是青史上从来都没有过的，这样大的历史时刻，自己总不能在衣着上掉链子吧？ 看他一边在这收拾自己的仪容，一边的一名心腹就向长孙冲介绍这些使者们的身份。 没出长孙冲的预料，这些人果然都是近些年朝廷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 当今天子重视科举的苗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有点眼光的人，都知道让自己孩子跑去参加科举，荫官的提拔概率太低了，单纯是想混混日子还成。 虽然科举的录取率低，可是说出去面子上也好听啊！ 长孙冲一听是科举的人，心中就更为激动了，这就是李恪对他们水师的看中啊。 私底下，李恪也曾给他写信提过，有意将水师改为海军，以此和陆上的步骑分开，将这些军队称为陆军。 若是真的能做到这点，那就是硬生生提高了他们水师的重要性和地位，长孙冲作为水师都督，哪能不满意呢？ 长孙冲当即就开始在水师之中放风，现在水师军中私底下的自称，渐渐都变成海军了。 别的不说，这个称号多高大上啊？ 一下子就把水师从小娘养的，变成能和步骑兵平起平坐的军种，说出去也很自豪。 第249掌:幼小的名相 可以说，如今的大唐水师，已经渐渐形成了一种自我思考，将自己从一个从属于陆军的小军种，提到高位。 对这样的变化，长孙冲是喜闻乐见的，纵然‘陆军’那群人不一定认可，但只要天子和‘海军’自己认可就行了。 其实对这样的变化，促进力度最大的是‘海军’军舰的高额造价。 知道他们座下战舰价格的人，没有一个不吃惊的，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自豪感。 隐隐表现出来的，大概就是我们‘海军’是高富帅，你们‘陆军’是穷屌丝。 看看大家的装备造价就知道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现在在朝堂上不少国公对水师有些非议，认为他们抢占了大量的军费，却又没做出符合这样投入的成绩。 更何况，水师又上不了岸，现在大唐的敌人都是陆上的敌人，养着这样一支庞大而又昂贵的水师有什么用？ 这样的议论，让长孙冲感到很警惕。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反过来说，长孙冲既然是水师都督，就绝对不允许别人随便消减他们水师的经费，就是那些原本的叔叔伯伯们也不成！ 长孙冲的立场是摆的很正的！ 又看了看镜子，长孙冲暂且放下心中的琐绪，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冲着一边的亲信说道。 “走，咱们去见一见未来跟着一起上船的同僚们，这可是未来咱们衙门扩张的希望啊！” 水师衙门就缺新科举人们这样的人才，反正不指望他们打仗，但帮着记记账，吹一吹水师的作用，总是能做到的吧？ …… 李昭德跟着一群同僚，穿过水师衙门的重重阁楼，进到一处偏厅。 刘仁轨在这里热情的招待他们，李昭德是知道刘仁轨的，毕竟就是他带着水师和高句丽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水战。 并且以无可比拟的优势大胜高句丽水师，奠定了大唐三月击败高句丽的基础。 李昭德这次来水师，其实是不怎么情愿的，毕竟他祖上怎么说也是陇西李氏，父亲也是侍御史，这个官职已经不低了。 而李昭德又是他们这科明经中年纪最小的人，傲气更甚，他更希望自己能被安排到如今的市贸司中，眼下谁不知道那是一个顶好的衙门？ 可如今天子极力打压士族，不管是河北士族还是关陇士族都躲不过这一刀。 他李昭德固然出身名门，可还是避不开这一遭，只能被草草的安排到水师来。 而来到水师之后，他们就都是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人了，说不定自己还要比别人多出一些劣势。 李昭德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再一看身边的同僚们，不少都是河北道的士子，有些甚至是自己认识的。 李昭德的心里就又安定了泰半，这大概就是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吧？ 在刘仁轨招呼他们喝茶的时候，李昭德默默的观察着身边的这些人们。 他现在是水师的捕鲸使者，身边的这批人大都是这个身份，一个捕鲸使者又能率领五十人，专门跟船出海，记录船只航行的日志。 这都是他们来水师之前，就已经和他们交代过的。 而现在，这个地方大概有二十个捕鲸使者，也就意味着这里的人能带千人出海。 要是再加上捕鲸船上的水手、船工们，这就意味着杜荷可能要管着五六千人的吃穿用度。 杜荷是哪来的本钱呢？ 更让李昭德心忧的是，一名杜荷就能养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利用捕鲸船养兵怎么办？ 至于杜荷究竟能捕杀多少鲸鱼，那都是小事了。 李昭德跟着水师的人，专门从齐鲁一带坐船出海的，也算是在海面航行过的人了。 对鲸鱼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见到过。 单单齐鲁一带，听船上的船工们说，可能一年也就能见到两三头。 若是按照这样的比例，李昭德觉得杜荷养这么多人，迟早破产。 可天子却又这么有信心，将他们一大批新晋士子派到水师这，岂不是意味着，捕鲸这行当会发展的很快？ 李昭德有些想不明白了，总不能说天子被杜荷这样的纨绔子弟蒙蔽了吧？ 当今天子可不是那种养于深宫妇人之手，没有一点权威的落魄天子，他可是亲自帅师十万，攻下吐谷浑，又逼着一代明君李世民退位的人。 就算李昭德再怎么对李恪打压士族的行为感到不舒服，也不能否认李恪的智商和手段。 一般人要说敢骗天子，李昭德也就信了，可杜荷这种一门老小都在长安，又是与国同休的勋贵的人，哪来的胆子骗李恪？ 脑子里正在这么胡思乱想，李昭德就听到一边的官吏通报道。 “诸位且随我来，都督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跟着这官吏的脚步，匆匆来到正厅。 一进正厅，众人就对着长孙冲一拜，恭声说道。 “卑职等见过都督。” 他们这些人未来可都是长孙冲的手下，军中不比其他地方，要是得罪了长孙冲，被人弄死后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落水而亡，恐怕没有一个人追究的。 再说了，以长孙冲的北京，谁敢在刚入职的节骨眼上得罪他？ 大家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当官嘛，何必在这些小细节上给人添麻烦，平白为自己的官场生涯横添波折？ 长孙冲看着眼前这三十多号人，心中颇为满意。 李恪真的没给他派什么歪瓜裂枣，这都是一科中最出彩的那批人了。 长孙冲是看过他们的科举成绩的，知道这些人的水平。 如今一看他们的风采，心中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这些人合该为我所用，为大唐水师的发展添砖加瓦啊！” 长孙冲默默的在心中想到，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一边的那份奏折。 这封奏折就是他之前在离开江南造船厂的时候写好交上去的，如今天子也已经做了批示——可。 更是给他派来了一批精干的新科举人，这无疑给了他最大的支持，若是他现在还是办不好自己在奏章上写的那些东西。 恐怕天子就要对他失望了，复兴家门的宏愿只会和长孙冲越行越远，更不要说解救长孙无忌了。 第250章:水师的策略 长孙冲正襟危坐，看着自己眼前的这批新人，和颜悦色的说道。 “诸君都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这…… 不少人心中有些狐疑了，我们这样的新人也值得长孙冲这样的水师都督如此礼遇？ 先不提长孙冲身上的外戚成分，也不说长孙家向来是关陇豪族。 单单看看如今长孙冲的这个职务，水师都督。 这可比之前水师的统领们权利大太多了，几乎如今大唐所有在水面航行的船只都归他管。 可是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官场新人，论身份大都只是九品，双方的地位堪称有着天壤之别！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长孙冲就不应该来给他们亲自训话，就是他们是第一批入职的捕鲸使者都不行，因为没有这个必要，顶多就一个衙门里的佐吏就能办好了。 可他既然亲自出面了，那就意味着…… 捕鲸使者这个差事，可不是一个能小瞧的事了。 之前接受过这样的待遇的衙门，这些新科举人心中都有数，不是别的，正是市贸司！ 说实话，到了现在谁不羡慕放出进入市贸司的同僚们？ 不过一年多点的时间，这群人就完成了从吏员到官员的转变，市贸司的主事也成功成为四品官。 可以说，他们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走过了很多人一生都走不完的路程。 李昭德心中更是激动万分，他之前就在赌这一点。 如今长孙冲的反应告诉他，他赌对了！ 若是能够得到长孙冲的信任，再加上双方家族之间的关系，自己未尝不能在水师衙门一跃而出！ 未来成为宰辅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如今的市贸司不就被称为小户部，市贸司司长被称为大唐的财相吗？ 长孙冲脸上带着一缕浅笑，看着已经坐好的这些新科士子们，不紧不慢的说道。 “诸位都是今年朝廷开科取士中涌现的人才，胸中抱负和志向想来也都很远大，恐怕有些人对被分到捕鲸使者这样的岗位，心中还有些不满。” “不过，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们，是我特意向陛下请求，将你们派到我水师的，而且同时通过的还有一道诏令，若是尔等能够切实推行这道诏令，别的不敢说，我肯定会重用你们！ 至于你们能不能变成下一个市贸司，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作为了。” 长孙冲的话一下就让在座的这些新人们激动了起来。 天子的诏令？下一个市贸司？ 这不就意味着我们进入天子的眼里，并且亲身参与一项国家大政了吗？ 在这一刻，这些原本心中还有些不舒服的士子们，全都快要幸福的晕了过去。 荣耀、官位、权力好像近在眼前。 李昭德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若是捕鲸使者未来真的能从水师脱离出来，成为一个新的衙门，就像市贸司那样，自己岂不是也能在一年里进行三级跳？ 到那个时候，自己离宰执天下的目标是不是就更近了一分？ 至少比起其他那些还在地方打拼的人，离宰相的职务更近？ 李昭德在心里这么臆想着，毕竟yy无罪嘛，更何况致君尧舜上，这是每一个传统士大夫都有的情结，只是真的能做到这一步的太少了。 就在他们有些激动的小声讨论起来的时候，长孙冲微微压了压手，示意他们暂时静下来，等到他们安静之后，才开口说道。 “这条政策，是我和陛下讨论过，沿袭的商君之策，专门为了保证如今水师的战斗力设定的。” 长孙冲的这话说完，一时间客厅中鸦雀无声。 商君啊，那也就是说水师里要走的是法家的路子，如今法家被黑、被批这么久了，若想让他们转变想法，行法家之事，还是有些压力的。 李昭德霍然起身，大声说道。 “商君变法始有强秦，汉室行秦制，才有四百年炎汉气运，我大唐只是在水师暂行法家之策，有何不可？” 李昭德的目光注视着身边的一干同僚，眼神中充满了火热。 被他这么一激，杜鲁也站出来说道。 “不过是行儒皮法骨之事，为何不敢？先人们能做得，我们做不得了吗？” 李昭德不禁侧目的看了看杜鲁，他是认得杜鲁的，这人是杜如晦的族人，京兆杜氏之后。 他说出这样的话，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家传之学就是《小杜律》，本就是偏法家的。 看到李昭德和杜鲁站出来支持自己，长孙冲的心中也颇为满意，有些感慨，还是关陇的是自己人啊！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样的思绪抛诸脑后，站起来认真的说道。 “商君以耕战之策，使秦能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我水师自然不用这么狠，更不可能耕战，但我们可以渔战！” 渔战？ 虽然只是初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李昭德已经敏锐的明白，长孙冲所说的意思了。 不外乎以渔养战，再以战养渔。 毕竟他自己都说了，是学的商君的策略。 李昭德不清楚的是，这样的政策对长孙冲来说，并不单单只是这一种用途，最重要的是确立了水师的作用。 之前大唐留着水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下高句丽，如今高句丽已平，放眼望去，大唐周边几乎没有能用得上水师的敌人。 难道水师就这样放马南山，沉迷于打击国内的水匪吗？ 至少长孙冲是不甘心如此的，水师的一干人等也不甘心于此，特别是天子对他们的存在抱有极大的支持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就更有表现欲了。 可朝中呼唤裁撤水师的声音越来越高，毕竟当大家知道一艘战船的造价的时候，没有谁不会觉得水师耗钱。 可如今天子所言的打通前往大秦的航线，这个目标实在是遥不可及，若是再不能找到一个能够明确水师价值的东西，就连长孙冲可能都会失去信心了。 而且吹起的这番风潮还在越演越烈，就算水师一直在努力捕鱼，制成鱼干，将这些销往国内各地，还是没有用。 第251章:无敌的寂寞 道理也很明显，海面上没有敌人，大唐的隐患全在北部边疆，何必对水师这么重视呢？ 维持这样庞大的水师舰队，还不如将这些舰队拆了，把节省下来的钱，全部补贴到骑兵上。 这样一来，能让大唐对四夷保持更加强大的威慑力。 这段时间里，就算水师衙门也在努力反驳，拼命的拿着天下一文钱的咸鱼，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却让这样的风声吹得越来越响了，不少人还讥讽道，水师就是个专门打渔的军队，没有别的用了。 还有些家伙连怎么消减水师的方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天子一声令下了。 这样的方案看起来非常完美，将如今水师的各处港口，全部转交地方，由当地的地方官负责管理。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管港口，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而舰队里的海船也好，河船也好，全部将上面的床弩拆下来，卖给普通百姓。 至于这样的普通百姓究竟是谁，那就不清楚了。 而水师就这么裁撤后，齐鲁到辽东的航线谁来运行，各个港口的捕鱼业交给谁来运作，大唐的海防谁来管？ 等等这些问题，他们都不在乎，一句话交由民间自行管理。 特别是，长孙冲诘问的海防问题。 他们更是嗤之以鼻，我大唐还需要海防？ 海上能来什么样的敌人？高句丽遗民的反抗？ 还是邪马台这样的弱鸡国家的水面力量？ 明明没有来自海面的威胁，水师却还要鼓吹海防，这就是‘挟寇自重’！ 就算真的有人能从海上打到大唐边境，这不是还有各地的府兵吗？他们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到了陆地上，又有哪个国家能打得过大唐，何必筹备这么庞大的水师体系呢？ 至于齐鲁到辽东的运输线路，可以直接停了，反正现在辽东的人口也不少了。 就算不停，也应该交由当地的百姓进行维护，海上和辽东河流的鱼群，都可以依照这样的办法，交给百姓。 这才是大国气度，不与民争利正是如此！ 这群人的想法，长孙冲清楚的很，不过是想损大唐之公，肥他们一家之私。 所谓的百姓，真正的普通百姓能买到船只吗？ 能凭借捕鱼业致富？他们水师当初吊死的那么多渔霸都是假的吗？ 这才多久，就又想沉渣泛起，也不看看打击他们这样的豪族最起劲的是谁。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长孙冲的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的。 他甚至没敢把这些言论放进水师衙门，生怕衙门上下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就是长孙冲和刘仁轨这样的高层，虽然有李恪一个劲的鼓励，难道就不害怕了吗？ 特别是刘仁轨，他是在李恪上台后，亲自提拔到水师的，专门辅佐长孙冲。 若是水师真的被裁撤了，长孙冲还有地方去，他刘仁轨就不好说了。 到目前为止，他们自己看着水师的花费，都有些心疼，那都是几千万几千万的花。 要不是很多时候走的是少府的账，恐怕朝廷上的大佬早就要和他们翻脸了，这些年朝廷一直在忙着赈灾，修建水利，国库不丰。 户部的主事想钱都快想疯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水师一艘战舰的造价，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水师花费了这么多银钱，取到的效益却并不高。 如此庞大的舰队，与就在和高句丽作战的时候，露了一面。 从帝国的东海，再到岭南之南，这么庞大的海域内，没有一个国家是大唐水师的对手。 这样的无敌固然能让人感到自豪。 可也会让人有些心忧，既然没有敌人，还要这样庞大的舰队做什么呢？ 水师到了今天，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呢？ 难道水师就只能给朝廷当个渔夫，捞一捞辽东的鱼群，和近海的鱼群？ 或者只是用来帮着朝廷运输从岭南到江南，从齐鲁到辽东的物资，当一个运输大队长？ 这些事情，真的都不是说必须要水师，只是水师的成本相对低一些。 单单一条大运河，能运输的货物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如今的大唐用了。 何况，从大运河走，还能减少一定的风险，至少朝廷岭南的赋税收入，是不敢从海上运往长江口的。 水师里的聪明人一点都不少，特别是深居上层的长孙冲和刘仁轨，两人都不是什么傻子。 而中层又有一批从武举中选拔出来，安置到水师的人。 他们这样的老军伍，最清楚目前水师的情况了。 这就像一开始的骑兵一样，在中原并不受重视，直到边地的蛮夷崛起之后，骑兵才正式走进了中原人的眼中。 如今的水师，就是缺少这样一个敌人。 可放眼天下，恐怕水师等到死，都等不来这样的敌人了。 俗话说得好，天下间从来都是不进则退。 眼看着大唐的水师，可能有两个选择。 一个，会变得光明无比，成为历代最为强大的水师，变成可以和‘陆军’抗衡的派系，只是过程曲折艰难。 一个，则是就此沉沦，重回历史上水师的地位，和历代中原王朝的水师一样，剿匪就行，还是江河中的水匪。 水师里没有人甘心，自己的部门就此沉沦的，那些历史上的教训已经很多了。 而最近市贸司的崛起，更是让他们眼热不已，什么叫平步青云？ 那些人就是了。 所以，水师也必须向市贸司学习，向天下人证明，水师必须存在，而且必须要这么大的投入。 单单指望天子投入，扶持水师是不够的，换一个天子之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或者就不说换一个天子了，就只是辽东的人口足够以后，还需要水师吗？ 只要不能向天下人证明水师不可或缺，必须保持庞大的规模，如今的水师，只会是一个天边的流星。 可是最悲催的，也是这点。 他们实在没办法在天下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啊！ 高句丽已经灭了，交趾、林邑都是小国，就算打，也不一定会动用水师。 更远的地方，大唐的水师也还做不到去探索，去发现。 第252章:十二转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是说之前的大唐水师，可以借由对付高句丽，不断扩张。 如今的他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借口了。 如今的水师衙门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新的飞鸟，最好是一群杀不尽的飞鸟，这样一来水师就永远不用担心被雪藏、裁撤了。 而之前杜荷往邪马台探索的事，则是让长孙冲等人眼前一亮。 邪马台这国家没什么，死了就死了。 关键是杜荷发现了一片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鸟群’啊！ 不错，天子是承诺过，只要水师能够远洋万里，打通去大秦的航道，就一直对水师持续投入。 可那毕竟离得太远，就是长孙冲和刘仁轨两人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拍着胸脯说自己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要知道，在李恪登基前，大唐的水师，最多也就是在近海巡视罢了，往高句丽进攻，就已经是他们想象力的极限了。 固然，只要打通了往记载中的大秦的商路，水师上下就能骄傲的对满朝文武说，我们水师不是赔钱货，更不是没有用处。 可谁知道那要到什么时候了？ 如今的大唐水师，顶多就是摸索清楚了齐鲁到高句丽这片海域的情况，往岭南走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靠着海岸。 更何况，齐鲁和高句丽之间的乌湖海能和更南方那广阔的海域相比吗？ 它这里一向是风平浪静的，就算只是江河里的楼船，也可以在这里航行。 单单是摸清到岭南的航线有多少暗礁，恐怕都要一两年，至于南洋，说不定再加两年，真正等水师找到大秦的时候，恐怕都要十年以上了。 而且中间必须持续不断的投入，沿途的岛屿总是要建补给点的吧？要不然水师怎么跑那么远？ 有这十年，万一在这中间天子的耐心被消磨干净了呢？ 万一朝中因为对水师的投入太高，不停攻讦，天子被迫停下远航的事呢？ 投入到骑兵和步兵中的钱粮，是能看出来军容的变化的，而且大唐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缺乏战斗。 可水师的钱投到舰队上，不懂行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更何况，真要有十年，有像水师这般大的投入，说不定大唐的军队都已经从陆地打到大秦了。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长孙冲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对大唐军队的战斗力是极为有信心的，这事他感觉很有可能发生。 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为水师找到财源，还是非水师不可的财源。 单单是捞近海的鱼，已经不行了。 而放眼望去，还有哪里比杜荷他们发现的那处鲸鱼海更为合适的？ 鲸鱼的价值，不会有谁比他们水师的人更了解了，只是之前苦于找不到鲸鱼，想要猎鲸只能靠运气。 如今，一大片将近无穷无尽的鲸鱼，放在水师的面前，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更别说，这正是将水师上下拧成一条心的好机会。 之前水师成立到现在，只打了一场和高句丽的海战，眼看微辣就不会再有海战了。 大家都要老老实实的熬资历，这让水师里的少壮派怎么能忍？ 他们在水师是希望立功的，而不是每天和各种公文打交道，顶多就是处理下迁民的事情。 甚至有些水师的官员们，压根没出过海，没有机会啊！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恐怕都不需要天子断了对水师的投入，水师自己就日渐堕落，从此坠入深渊了。 长孙冲和刘仁轨还是有心气的，绝对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变成这般模样。 所以，大唐水师必须要有一种制度，能够让水师上下齐心协力，不断向上的制度。 激发人们心里的干劲，鼓励他们开拓，让每一个水手，每一个水师士卒都找到自身价值的制度。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结合杜荷发现的鲸鱼群，长孙冲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商君的‘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 但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是犹豫，毕竟大秦亡了这么多年，一直被人们批斗，拿出来‘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的商君，评价也没高到哪去。 谁能知道天子和百官们对这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看法呢？ 只是看着杜荷借着水师的船，在鲸海上耀武扬威，长孙冲实在忍不住了。 硬着头皮写下了这么一份变种的商君耕战之策的制度，交给长安的天子。 索性，天子并没有批评他，反而对这样的制度很感兴趣，鼓励他在水师中实施。 为此，长孙冲已经谋划了半年，先弄出来专业的捕鲸船，然后才向天资请求派人，专督捕鲸一事。 至于将要交付给杜荷的捕鲸舰队，就成了长孙冲的试验品。 他想要看看，这样的制度在水师有没有生存空间，有没有活力。 长孙冲冲着众人一笑，站起身子拉开一旁屏风上的一块幕布，屏风上钉的那张白布就漏出来了。 “你们看看，这些也是我向陛下请求后，打算在水师中暂行的条例，你们这些捕鲸使者们也有份。” 长孙冲的语气激昂，充满了鼓动性。 “商君能分给士卒田宅，水师给不了，但水师能给大家捕鲸的红利！” 屏风挂着的白布上，写的正是大唐的十二转勋爵。 这本来是授予一般士卒们的，如今长孙冲告诉他们这些文士，他们也有份。 虽然十二转勋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在一些寒门士子看来已经很有吸引力了。 更重要的是，长孙冲已经写明了，若是能积满十二转勋，可以换取捕鲸资格，亦或者拿到爵位！ 这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别说文士们，就不渴望爵位，有一个爵位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了！ 激动的他们，开始仔细观察评判的标准，他们都不是很关注十二转勋，只关注爵位，目光直接放到最低等的县男上。 毕竟勋位他们自觉都是能达到的，谁还不是从一大堆士子中杀出来的了，这点骄傲还是有的。 只是一看爵位的要求，他们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捕鱼一万石，这是最低标准，还需要有其他的一些功勋。 可单单是这一万石，就让他们感到很震惊了。 这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唐时的一石相当于现在的11公斤，万石就相当于今天的110吨！ 若是放到今天看，可能算不了什么，毕竟捕鱼业极为发达，各种器械都充足的很。 可是在大唐，唯一上档次的捕鲸船，也都是刚设计好的，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对一天能捕多少鲸鱼，长孙冲他们心里也没有底。 第253章:养船 看到众人都有些想打退堂鼓，长孙冲鼓励道。 “莫要看这万石多，可实际上一头鲸鱼重达千石、数千石那都是常事。” 长孙冲的话一说，众人就更加疑惑了，要按他这样说，那岂不是他们每人捕到几头鲸鱼，就能满足升爵的基本需求了吗？ 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长孙冲接着解释道。 “这重量不是算在你们单独一个人头上的，每次出海捕鲸，捕获量都是平摊到你们一船的人头上的。 当然，军官和你们捕鲸使者，和一般的士卒是不一样的，能单独获得一成的捕获量权重。 而且你们船上的所有人还能拿到一头鲸鱼售价的一成利润，至于详细的分成咱们往后再说。” 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眼神，长孙冲不得不再度浇了一盆冷水。 “这事只是暂行，暂行！等往后能不能得到朝廷承认，就要看咱们水师做得怎么样了。” “等到打通了到大秦的商路，恐怕你们也会成成为跟船的计吏，功名利禄手到擒来。” 这倒也正常，一切肯定都是要进行不断调整的，特别是捕鲸这样的新鲜事物。 更别说，如今的水师在朝廷上一点排面都没有，很难说服所有大员，通过这么一项条例的。 但已经有很多人，不再把目光放到爵位上了，这个可能落空，但捕鲸收益是不可能落空的。 难道自己等人刚刚进来水师，第一年就能大把捞钱了？ 有些人的心中一片火热，他们本来对分配到水师还是有些异议的，可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倒是李昭德，一直保持着冷静，他可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朝廷的官员，想要一直拿到鲸鱼一成的利润，恐怕没那么容易。 自古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官员勤勤恳恳一年，比不过他们捕鲸使者出海一趟？ 这样的好事绝对不可能长久，不然大家的口水都能把水师上下淹没了。 更遑论，如今长孙冲只说了好处，却没说捕鲸的难度如何，这帮子人，真的是眼皮太浅了。 李昭德不是不知道现在鲸鱼的价格，毕竟他出身名门，知道被分到水师担任捕鲸使者之后，也曾托人打听过。 如今少府放开了收鲸鱼，甚至直接派人到安东的港口，看到有鲸鱼被捕杀，直接就上去把它包下来，给的价格也不低。 一头鲸鱼就能让船主挣到数十万钱，可钱财不是他李昭德想要的。 李昭德渴望的只是站在朝堂的顶端，辅佐君王，成就一身贤名。 一些人忍不住开口问长孙冲，捕鲸到底是怎么捕的，他们大多数人在此之前连还都没见到过，更不要说鲸鱼了。 长孙冲就跟他们说道。 “鲸鱼是一种海中的巨兽，但也只是体型庞大，性情一向温顺，类似陆地上的牛羊，等你们上船见了之后就知道了。” “其实相比较于捕鲸，更难的是捕杀之后的运输和处理，若是想直接将鲸鱼拖回丹东港，整只鲸鱼都剩不下来什么了。” 众人都是皱了皱眉头，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 长孙冲也不和他们再过多的解释，有些问题，只要等他们亲自做一遍就知道其中的关窍了，单凭想象永远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到李昭德他们这群新科士子离开之后，长孙冲瘫在椅子上叹气。 水师啊，水师。 长孙冲自从被李恪安排到水师，就没有一天能消停下来过，只因为大唐的水师现在在不断外扩，探索周边海域。 每次都会遇到新鲜事，大家之前没有遇到过的，只能把事务都上传，交由长孙冲这个水师都督处理。 更恐怖的，还是水师的账单。 长孙冲每次看到水师的账单，都只觉得浑身战栗，太费钱了。 这大概是长孙冲第一次知道钱这么不经花。 每每看到李恪对水师的投入，长孙冲心中都是既高兴又惶恐，可又不得不接受。 毕竟合格的水手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更别说可靠的战舰了。 在长孙冲来到水师之前，里面的士卒和水手都是有机会就申请外调，毕竟当时的水师可以说就是个养老衙门，待遇还差。 大家当初都知道朝廷可能在和高句丽打仗的时候，会用到水师。 可这一天要到什么时候呢？ 每个人心中都没有底。 更不用说，大唐的士卒一般都是府兵，水师安全是安全了，可也捞不到功勋啊。 没有功勋，就只能指望朝廷分给自己的永业田，可田地是要人耕种的，离了壮劳力，耕种的事情能有多好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长孙冲来到水师，他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大家对他还是有一份期待的。 何况长孙冲来的时候还带了天子给的大量财赋，可以说水师大概是大唐军队中对李恪好感第一高的军队了，虽然他们上不了岸。 而且，因为朝廷开发辽东，对水师用得着的地方更多了，而巨网的配备，也让水师能够自食其力，靠打渔养活自己。 长孙冲每年都把渔获挣到的钱的一半发给水师的士卒们，可还是用处不大。 该跑的还是会跑，毕竟看到朝廷这么大张旗鼓的捕鱼，挣到这么多钱，很多人眼红啊。 不惜高价挖水师里的水手和军官，同样是干活，在水师和在私人给的钱那都是两码事。 像杜荷那个混账东西，就因为发现了鲸鱼海，不停的在蛊惑长孙冲手下的士卒，让他们跳槽到杜荷手下的船队去。 要知道，一个合格的水手，乃至船长，那都是需要精心培养好几年时间的。 结果，他们一股脑都被别人挖走了，向李恪诉苦，李恪也不管这事，还说允许水师和他人竞争。 私底下则是表明，杜荷他们怎么也是勋贵之后，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们来辽东已经吃了不少苦了。 长孙冲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绞尽脑汁，折腾出来这么一个让人胆寒的制度。 希望借此能保住水师的人手，变相提高他们的待遇，又让李恪派来捕鲸使者，这些都是官员，杜荷就是想拉也拉不走，更不可能拉他们。 其实较真来说，长孙冲折腾出来的这个制度，和商君的耕战之策完全不同，当初在商君手下打仗，爵位的含金量很高。 长孙冲能给的只是十二转勋，这就没法比，好在还有捕鲸的利润分成，一来二去算是抹平了。 其实所谓的渔战不过是一种幌子，长孙冲真正的目的，就是放开捕鲸的口子，让天下人都来捕鲸，都知道捕鲸有暴利可图。 可能用来捕鲸的船只，大都在水师手中，他们想要参与，就必须从水师租船，水师从此就可以坐收渔利。 若是未来有一天，天下人都一涌而上，跑来挥着手中的金钱，租赁水师建好的捕鲸船，那水师就再也不用朝廷大笔投入了。 第254章:斗富 就像是现在的杜荷等人，他们租赁的捕鲸船，就需要给水师上缴三成利润，这还不算租船所花费的钱粮。 至于帮着他开船的水师的水手们，他们的俸禄都是能拿双份的，一份由朝廷开付，一份由杜荷等人提供。 如此一来，也相当于让杜荷他们帮着朝廷养着水手们。 若是未来哪一天，大唐的勋贵豪门都在海上有巨额利润，跑来捕鲸，那水师衙门就真的稳如泰山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像变成‘海军’，也绝对不是一个空想了。 水师衙门也可一边借由捕鲸赚来的巨额利益供养自身，一边不断革新水师的造船技术，探索南洋，乃至更远的大秦。 出了水师衙门，李昭德也真的有心思大量这安东的巨港——丹东港了。 虽然只是走马观花，但也能看出来如今丹东发展的勃勃之势。 更让李昭德心惊的是，丹东的商铺之多和物价之高。 一石粮食要百文都不止，盐的价格第一点，但也能喊到二十文钱。 当然了，这里的钱都说的是五铢，当年隋大业年间铸造了那么多五铢，如今在天下已经流通开了。 丹东这里通行的正是当年的隋五铢，而且劣钱基本都不收，可是有底气的很。 但据李昭德所知，如今长安的盐价都没有这么高了。 好像是朝廷掌握了海水煮盐的新方法，盐价已经跌到没有人愿意私自贩盐了。 而且长安也不是不能接受劣钱，只要肯出高价就行了。 这可是李昭德心中的一项德政，可没想到在丹东，盐价居然还是这么高，实在是不可思议。 按理说丹东不是正靠海吗？盐应该不缺的呀？ 难道那张居正就是这么治理安东都护府的？ 更让李昭德目瞪口呆的是当地的金价，一斤沙金，只能换万钱。 这可是金子啊…… 不过再一想，辽东和安东两处都有不少金矿，这样的情况也就能理解了。 路上的那些车马，更是让李昭德感到有些不适，实在太奢华了。 几乎每一辆马车，都精美的像一个艺术品，上面雕刻的都是各类凤鸟、猛兽。 他们陇西李氏都没有这般奢靡，怎么区区一个丹东港，就如此贪图享受了，这样的民风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再看看路边很多店铺，门口都摆着一两件工艺品，和马车上的类似，都是猛兽图案，有些是石刻，有些是木雕，光怪陆离。 路上还有些操着不甚熟练的汉话的人，在那叫喊，可能原本是辽东的蛮夷吧？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李昭德凑到喊话的人面前问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 喊话的人看到李昭德一身汉家衣裳，书香味浓郁，立马就知道李昭德是汉家贵人了，连忙回道。 “贵人有所不知，俺们部落的首领，想要招人做些雕刻的生意，这事让我们来招工的，日结百文，由松漠校尉杜荷担保。” 又是杜荷？ 李昭德心里满是讶异，这杜荷在松漠干了好大的事啊，这可和之前的纨绔形象不甚符合啊。 眼看这人也就是个小卒子，就是问他可能也弄不清事情原委，李昭德又跑回水师衙门，找这里面的吏员们咨询。 衙门里的小吏看到是李昭德去而复返，客客气气的迎他进来，听到李昭德的疑惑，小吏就笑了起来。 “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事啊……其实就是契丹人和奚人，还有那些高句丽遗族闹出来的事。 陛下不是亲自颁旨，说他们同为诸夏遗族了吗？他们就开始给自己找祖宗，确认自己都是东夷后人，该用凤鸟当图腾。” “如今这事准备筹办祭祖大会呢，所以不停的在招人，雕刻木雕、石雕，准备祭祖，他们的马车上也都是刻的他们自认为的东夷图腾。” 李昭德大为不满的想道。 “这不是胡来吗？” “若说以前的匈奴是夏后氏，还算有据可依，鲜卑族也称得上是东夷后人，可这契丹等族哪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这可真是……” 唉，不过李昭德也对李恪的想法有些猜测，大唐边疆的胡人实在太多了，若是想一一打下来，难度也不小。 纵然他们都没什么实力，但人心是很难预测的，还不如给他们一个诸夏同族的名号。 慢慢将他们汉化，只要定居下来，着汉家衣裳，说汉化，读诗书，那就是正儿八经的汉人了。 只是，李昭德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东夷怎么说也是中原承认的一脉鼻祖，原本也是上古三皇后人，如此高贵的血裔，却被这些夷狄们穿凿附会，说成是自己的先祖。 礼乐崩坏啊！ 要是李恪知道李昭德的想法，恐怕就要笑他双标了，。 匈奴人能被称为夏朝后人，鲜卑也可以算诸夏苗裔，不就是因为他们当初实力强横吗？ 如今只是因为契丹等族力弱，就嫌弃他们玷污先王血裔，实在让人贻笑大方。 那名水师的小吏可能是看出来李昭德心中的不屑了，笑着说道。 “这事反正是天子定下来的，谁也反驳不了什么，何况这些蛮夷们现在太有钱了啊……” 这还真是的。 且不说契丹人和袭人等部落，多次获得朝廷的赏赐，高句丽人因为之前强盛，留下来的门户也分到了不少好东西。 单单是这两年，辽东和安东两地开采金矿，就让一些人发了大财。 这些金子固然有一部分被大唐人拿走了，可他们这些当地的坐地户也没少分到。 更不用说，因为朝廷要开发辽东，不停的进行编户齐民，买卖人口发给移民当奴隶。 这些劫掠人口，卖给朝廷的可都是契丹人和奚人的贵族，就进行奴隶贸易，他们之中就有不少人赚的不少钱了。 何况，去岁的时候水师还在辽东发现了几条有回溯鱼群的大河，专门在那下网捕鱼。 这都是有他们一份的。 李昭德可能不清楚，这水师的吏员怎么可能不清楚？ 单单是去年，因为帮着他们水师捕鱼，给安东修路，进山猎杀动物，贩卖毛皮。 可能他们这群蛮夷就挣到了数百万贯，若是再加上金矿，大概有千万贯了。 这可都是给的真金百银，想一想这吏员就有些羡慕。 第255章:新基地 如今有了天子钦定的祖先，契丹人为了和奚人攀比，花起钱来丝毫不手软。 契丹酋首为先祖打造一支金凤，奚人酋首就找人做一株金子做的桑木，这场面堪比石崇和王恺的斗富了。 他们这两个领头的酋首在这斗来斗去，他们向下面的贵族和部民们也没闲着。 虽然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金银珠宝，雕琢金凤、金桑木，但石雕、木雕都是用得起的。 甚至有些部民砸锅卖铁都要咬着牙弄出来一个木雕的凤鸟，好像不这样就不能证明他们对先祖的虔诚，就不是大唐的好子民了。 这样的怪现象已经持续一两个月了，而且越演越烈。 一时间，辽东和安东的各大城市，都迎来了勃勃商机。 不少中原迁移过来的人，原本都是高门大户家中的世仆，木匠活和石匠活都是会一点的。 他们这群人现在算是发了财了，那些蛮子们不惜开高价请他们雕刻东西。 哪怕是原本高句丽的一些粗通雕刻的人，也统统被请去干活，让他们这样的小吏都羡慕不已。 听着小吏的诉说，李昭德只觉得大开眼界，想不到这辽东和安东，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了，不过看看安东都护张居正坐视不理，大概能算是好事？ 颇为自嘲的笑了笑，这世道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呢。 一边的小吏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 “李郎君，安东和辽东如今机遇遍地，三年前我还是河北的佃户，身无分文，如今已经攒下千贯家财，娇妻美妾都有。 有人笑言道，走在安东和辽东的路上，可能随便一个游侠身上都有百贯家私。 你们这些捕鲸使者就更豪奢了，捕鲸这事虽然还没正式做大，但我也听到流言，说是杜校尉找到了一处鲸鱼聚集地，绝对不愁没有鲸鱼杀。” “论起才学，你们这样的贡士可比我们强多了，定然不会比我们差到哪去。” 李昭德听到这小吏的鼓励之言，心中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认真的对他施了一礼。 “兄长的教诲，小弟记住了。” 随后李昭德颇为洒然的离开水师衙门，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承恩岛。 杜荷正在这意气风发的指挥自己手下的这些义从和一堆奴隶修建炉灶，这些都是用来熬制鲸鱼油的。 本来杜荷和房遗爱他们也商议了，想把这样的基地放到怀化城东边的大岛上。 那边离鲸川海也不远，不过数十里地，按照福船的速度，一两个时辰就能到。 也能把这样的产业当做怀化城的一个补充，早早地让怀化变得更为兴盛。 可最后发现，此事不成。 一到冬天，怀化城外的海水就会结冰，一路冻到岛上去，水师怎么可能把鲸鱼送到这儿来呢？ 只能还是放到一开始就考虑过的承恩、承德两岛了。 虽然这里离怀化远了些，但离安东近，也还能照顾的上，更何况就凭他们的身份，也没人敢抢夺他们手中的产业。 杜荷看着自己手下的一干人，在这砍伐树木，营建城寨，心中顿生一种豪气。 “这里就会是咱们的金矿了！” 一边的房遗爱也是乐的不行，就差亲自挥鞭子让这些奴隶们好好干活了。 听到杜荷的豪言，房遗爱应道。 “可不是呢，要不是你极力鼓吹，可能我们就真的要错过这大好的机遇了。” 最开始的时候，杜荷想要在承恩岛建筑专门宰杀鲸鱼，熬炼鲸鱼油的基地，房遗爱和程处默等人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毕竟在松漠抓奴隶，开采金矿就能挣到不少钱了，何必呢？ 最后还是杜荷一直鼓动，并且跟他们说了捕鲸的前景，又有李恪的支持，他们才咬咬牙，把大半身家投入到这上面。 几人一起不但凑了钱，租赁了水师的五艘捕鲸船，还在这承恩岛大兴土木，营建基地。 虽然基地还没完全建好，但已经在这里宰杀了两头鲸鱼，将那些鲸鱼油和鲸鱼身上的其他部位运回丹东港，迅速就被少府收购了。 单单这两头鲸鱼，就让他们赚到了数十万贯，可他们也亲自跟着到鲸川海去看过了，那里的鲸鱼多的数不胜数。 回本那就是今年的事儿了，到了明年就肯定能挣回来了。 程处默也在那憨厚一笑，称赞道。 “多亏了杜荷你啊，我们还真没这么大的魄力，就是可惜了。那么多钱都被长孙冲挣去了。” 杜荷嘿嘿一笑，带着些狡黠的说道。 “不用着急，给他们的钱那也是应该的，毕竟要不是朝廷大力兴造战舰，能有咱们捕鲸的份儿？” “不过吗，等到咱们的这两处基地建好，那就是咱们挣大钱的时候了。” 杜荷敢肯定，至少一年内是没人敢把身家投入到捕鲸这样的新事业中的。 要不是自己真的见过鲸川海的那些鲸鱼群，就是杜荷自己也没有这么大胆子，身边的房遗爱他们不也是如此吗？ 何况捕鲸所需的捕鲸船，现在都被杜荷他们租下来了，就是有人想进入这个行业，没船怎么进？ 等到明年，他们真的进来这个行业了，承恩承德两岛早就被杜荷占下来了，这上面所有的能够处理鲸鱼的场地都会是杜荷他们的。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后进者想要参与捕鲸行业，不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给自己等人交钱？ 如此一来，就算是杜荷他们这些人真的斗不过那些积年老狐狸们，也能凭借宰杀鲸鱼、熬制鱼油产业上的优势挣到钱。 只要看过鲸川海的鲸鱼群的人，就不会觉得那处海域里的鲸鱼会灭绝，更何况这片海域里可不单单是鲸鱼，还有数量庞大的其他鱼群。 他们这几名纨绔，这次的事情算是做大了，这可是稳稳的富贵之基啊！ 等到未来，只要他们的后人不作死，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缺钱了。 这可比从土里刨食，挣到的多得多。 更何况，现在李恪打压豪强，抑制兼并的做法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们能给自己家找到这样的宝地，未来也不会再有人把他们当纨绔看了。 只是，已经走出了长安，在松漠、承恩岛做下一番事业的杜荷等人，又怎么只甘心于求几分富贵？ 难道他们之前就不够富贵了吗？ 如今的他们心中想的就是建功立业了！ 杜荷将目光放在了承恩岛东面的邪马台上，那个愚昧且自大的岛屿。 杜荷自从到上面抓捕奴隶后，李恪对他就支持的很厉害，这让他看出来了李恪对那处岛上的人的态度。 既然如此，杜荷为什么不拿邪马台下手呢？ 如此一来，既能补充自己麾下奴隶的数量，又能讨好天子，何乐而不为？ 何况，天子也在信里说了，邪马台上多金银矿，单单凭这一点，他杜荷就想去探索一番。 第256章:怨气十足的赵康 杜荷的小算盘打的很响，在他看来，只要开发邪马台，不管怎么做都是不会亏的。 最低也能通过奴隶贸易，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富，故而他对邪马台的渴望就来得更为强烈了。 赵康是一名参加科举的士子，读的明经科，此次还是没能考上，这已经是他参加的第三次了。 心中难免有些郁郁之情，可在长安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只能在那喝闷酒。 目光往街道上一洒，就看到了几个考上了明工科的士子，这些人在那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看到这一幕，赵康的心里就来气。 凭什么？ 凭什么像这些没念过多少四书五经，只会制器的人，也能考上朝廷的贡士，偏偏他这个自幼读经典的人考不上呢？ 想到这，赵康就开始捶胸顿足。 朝廷里有奸臣啊！ 这奸臣不是别人，正是少府令啊！ 若不是少府弄什么曲辕犁，搞什么印刷等等工艺，朝廷怎么可能大开明工科之门，让那些匠人子弟都能成为贡士？ 这些人压根就不学圣人之言，只是一味的学数算、手工，凭什么未来成为朝廷大员？ 赵康就是典型的读书把自己脑子读坏了，他是真的蔑视百工，对那些匠人们不屑一顾。 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朝廷为什么要重视匠人。 不过这也是部分儒生的一贯作风了，从秦汉之时就是这样，为了打压墨家，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最后连自己的后辈们也真的信了工匠无用这样的鬼话。 可是赵康这样的单纯小青年不懂，朝廷上哪个大员看不出来工匠的意义？ 如今朝廷推广的造纸术、印刷术、曲辕犁等等，哪一个不是在增加朝廷的国力？ 正是因为此，他们才放任李恪大规模开科明工科，录用匠人子弟，同时他们心里也很清楚。 这些明工科的学子们，未来是很难真正转入管理岗的，最多就是在少府等需要很强的技术的地方一路升官。 真的说起来，对朝政的影响也不大，那又何必在这事上和天子发生冲突呢？ 赵康就不一样了，他读了十多年圣贤书，家里告诉他的，书上告诉他的，无一不是打压百工。 他怎么可能服气这样的结果？ 更不用说他年纪也不大，现在又喝了酒，更是热血上头，有种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幻觉。 “我就守着少府令从上林苑回长安的路线，听说近来他一直在上林苑忙活，反正肯定会从这经过的！” 赵康心里这么想着，又狠狠地给自己灌了口酒提提胆。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他就看到了一辆马车从城门处经过，这马车还是比较容易辨认的，就是少府出行用的。 赵康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 赵康也顾不得其他，匆匆丢下两枚铜钱算是付了酒钱，就直冲马车而去。 虽然赵康满脑子都是杀贼报国，灭了少府令这样的‘国贼’，可他到底是个文弱书生。 不过一两个回合，就被车夫镇压了。 别小看给少府令驾车的车夫，他可是从之前的少府刑徒中挑选出来的勇士，打仗都丝毫不含糊，更别说对付赵康这样的小年轻了。 虽然赵康被车夫压在地上，扣住手腕，但赵康仍然大声喊道。 “攘除奸佞，肃清正道，在此一举！” 赵康的呼喊声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啊，他们虽然看不出来马车里坐的是谁，但看看马车的规制就知道是一个官员的。 如今居然有士子要刺杀这官员，还说是为国除贼？ 这可是大新闻啊！ 没过一会儿，整个马车都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彻底走不成了。 坐在车里的少府令刘申也是郁闷不已。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跳出来说要刺杀自己？ 还喊的诛杀奸贼？ 他自觉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啊！ 从大秦少府被召唤到这里，他一直在默默的给李恪服务，在朝堂上也低调得很，怎么就被称作奸佞了呢？ 按理说他可是跟着李恪从原来的吐谷浑一直走到长安的人，可是真正的从龙之臣了。 这不是忠臣是什么？ 一来二去的，刘申的心中很是尴尬，特别是当他悄悄掀开一抹车帘的时候，发现外面被人群直接围上了，实在是很无奈。 看看还被按在地上的那名少年郎，看他的模样也不算大呀，衣着也不是很差，可能还是个读书人呢！ 怎么就对他刘申有这么大意见？ 想不通的刘申，也没办法再避在马车里了，只能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下来，好奇的蹲在地上看了看赵康说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说我是奸佞？” 赵康眼睛张开一条细缝，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的身份，不肯服输的犹自骂道。 “你不是奸佞谁是奸佞？” 大感好奇的刘申示意自己的车夫松开压制赵康的手，自己则往后退了一步，在侍卫的保护下打量着这名少年人。 不，青年人。 看他的模样，也有二十多岁了，说不定已经三十了呢。 被车夫松开手后，赵康拍了拍身上的浮灰，也打量着眼前的刘申，他之前可没见过刘申呢。 本来以为会是个三角眼，奸诈狡猾的面相的人，可一见之下反倒觉得这人看着很老实憨厚，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是少府令吗？” 刘申默默点头说道。 “对，我是少府令刘申，你不是说要诛杀奸佞吗？你不会连我的画像都没见过吧？” 赵康的脸上微微一囧，没说话。 刘申更乐呵了，拱了拱手对四方的百姓们说道。 “诸位乡亲们替我做个见证啊，我之前也没见过这位郎君，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他，上来就说我是奸佞，还要跑来刺杀我。 我自问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他就不刺杀别人，偏偏要来刺杀压根不认识的我？ 我寻思，我也没得罪谁呀？” 边上传来一阵哄笑，这些百姓们虽然只是看热闹，但对赵康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能理解。 更何况，他们能从旱灾里走出来，少不了少府发明的水车，要不然恐怕不少人早在之前关中大旱的时候饿死了。 第257章:肥皂 刘申做出这样的姿态，也是有原因的。 他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大唐官员，还是高级官员，有些仪态是需要注意的。 和他当初当大秦少府的刑徒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然的话，要真的按照自己的性子，肯定是要杀了这赵康的，谁让他到处散播谣言。 只是若是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反而落了下乘。 到时候，长安城风风雨雨的，到处都说自己是奸佞，恐怕自己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更何况，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别人要是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奸佞，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恐怕正是因为自己是奸佞，才不敢和人对质的吧？ 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这样的传言，刘申的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只是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赵康，要让他给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康这个时候，酒醒了大半，也是绞尽脑汁的想出来一个问题。 这……刘申好像没做什么大恶之事？ 少府也从未有过具体的‘乱政’举动，想到这赵康的脸上不禁有些发烧。 只是赵康可不愿这么屈服了，咬了咬牙说道。 “你怎么不是奸佞？惑弄君王，大力搞什么工匠技术，进言开明工科，这不是宣扬墨家之言，为墨家张目吗？ 这难道还不是奸佞吗？” 刘申乐了，原来说的这些东西。 那他就有底气了，这赵康不是个现成的靶子，斥责他的时候，还能顺带把少府的功绩显露出来。 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啊！ 刘申心中很是得意，但面上不显，只是威严的说道。 “开明工科怎么就成奸佞了，我少府近些年不断的改进水车，让关中百姓遇到旱时也能轻便的从河里挑水浇地。 做出来的印刷术和造纸术，更是方便了无数贫寒学子，让他们也能读得起书了。 炼钢炉年产钢铁万吨，让天下人都慢慢能用得上铁农具，减轻了他们耕地的负担。 更是研究出来制盐的新法子，让盐价落到十文一斤，这要是奸佞所为，恐怕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当奸佞吧？” 刘申这番话，有些围观的百姓不清楚。 可这水车和盐价是大家能实实在在看到的，惠及了整个关中百姓，甚至天下百姓。 因而听到刘申的这番话，不少人就在那大声叫好。 他们都不懂什么墨家之学，只知道少府让他们吃上了廉价盐，还让他们没有饿死。 有这两点已经足够了，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道统不道统的呢！ 赵康傻乎乎的站在那发愣，这…… 这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呀？不应该是自己揭发了少府令刘申的虚伪面目，百姓为自己叫好吗？ 随后刘申不应该成为狼狈逃跑的那个人，到自己这，怎么感觉这顺序是被安排好的。 刘申则是面露得意之色，还能有比这名少年郎更好的宣传素材吗？ 若是这名少年郎被自己驳斥的哑口无言，不是能让自己的名望更上一层楼？ 轻咳了两声，刘申走上马车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看出来我是奸佞的，凭什么认为我是奸佞。但我觉得我少府不应该再这么被你们这般限制住了。” “我一人的清名倒是无所谓，可是我少府上下付出的这么多辛勤劳动，却绝对不能被人这般磨砂！” 若是能好好操作一番，未尝不能将此事转祸为福，更能让天下人认识到少府的大作用。 到时候，消息要是传到皇帝那去，那不就是成了自己是大大的忠臣的象征了？ 虽然自己不需要这样的圣眷，但少府上下还需要呀。 “你既然说我是奸佞，那我就让你见识下我们少府的一些成果，其他人愿意看的，也可以跟着过去。” 赵康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刘申半拉半拽的逮着当了了目击者的时候，赵康才慢慢放一个过来，这一个个打过去，不是太损耗国力了？ 赵康还没想好通透的地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申的车架领着赵康往少府去的时候，一大帮想要凑热闹的人也跟了过来。 没办法，这样的大事总是能这么快结束了吧？ 虽然让张亮等人机枪使用的并不厉害哦，已经很明显的压了地方登记出来用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没有谁会显摆出来，毕竟这一个个说不好，就会引发一次战争。 而刘申看到跟来的都是长安城中最喜欢嚼舌头的那群人，心中更是开心的不能自已。 有他们在，那这次的时候，就能通过民众之口，一路传回长安，这可比刘申自己动手宣扬功绩来的快的多。 等回到了少府的大本营，赵康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领我来是想做什么？” 刘申神秘的一笑说道。 “我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少府的新成果！” 刘申吩咐自家的下属，跑到上林苑拿出来一瓶土化肥说道。 “诸位可知我手中的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能帮着百姓提高种田的产出，经过在上林苑中的测算，大概平均一亩地能增产一石多！” 轰的一声，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就闹开了这可不是别的啊！是能让田地增产的好东西！ 芮然他们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但看看少府令那得意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有骗人。 趁着他们都在惊讶的时候，刘申嘱咐一边的一名小吏道。 “去帮我拿过来两块肥皂。” 没等多久，这名小吏就拿着两块大小一致的肥皂，送到刘申的手里。 刘申举着这样的肥皂，把它展示给四周的人们看，嘴上说道。 “大家都可以看看，这是少府的新产品，用鲸鱼油做的，名曰肥皂，专门用来清洗污渍，效果特别好！” 其实真要说起来，肥皂也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发明。 貌似古代的罗马人就懂得用猪油加草木灰制作最原始的肥皂了，只是这片土地上，一直采用的都是皂角清洗。 这样的效果当然就差了不少。 如今，这样的肥皂是经过李恪提点，少府的匠人们精心研制出来的，成本低廉，利于生产。 用的油脂也是几乎不怎么要钱的鲸鱼油，如今的肥皂制作，只要鲸鱼油能跟得上，可以达到一年万斤 第258章:惊人的效果 只是因为如今鲸鱼油还是有些少，只能就紧供应宫中和外面的一些勋臣，压根没在市面上流通。 同时，这物以稀为贵，还剩下的部分就被刘申标了高价，卖给一些士族，这些人最喜欢穷讲究，家财不菲。 刘申更清楚天子的心思，不停的削弱外面的士族，能用本来不太值钱的肥皂从他们手中套取大量钱财，何乐而不为？ 就连刘申标的两百贯一斤肥皂的价格，都仍然被这些士族们无限追捧，让刘申不得不感慨，这群士族实在太有钱了。 要知道，这还是李恪已经削过他们一边了，要是不削恐怕更可怕。 而且肥皂的成本并不算高，鲸油百文一斤，就算加上从海岛运输到长安的路费以及少府的人工成本，最多也不过三五贯，这都有将近四十倍的暴利了。 关键还是这是个独门生意，只有少府能赚到！ 不过，刘申也知道，这种暴利不会再持续这么久了。 天子已经下令大开海禁，授予杜荷等人专门捕鲸的权力，还让水师扩大捕鲸规模，最好每年捕杀五六百头鲸鱼。 只要捕杀鲸鱼的数量上来了，肥皂的价格肯定会降下去。 虽然不知道天子哪来的信心，能够一年捕鲸那么多，但刘申能看到的是，水师和杜荷都没有反对。 那就证明他们肯定也是觉得能捕到这么多鲸鱼的。 从这一点上，刘申就能看出来，这肥皂接下来肯定会降价了，应该会走向普通的朝臣，还有一些富户们。 甚至未来还有可能真的走进平常百姓家，到了那个时候，少府只会赚的更多。 毕竟奢侈品的生意，哪里有生活中常用的东西赚的多的？ 消费基数扩大了，就是薄利多销，也能抵得过单纯的上层消费。 明白这一点的刘申，早就开始琢磨着降低肥皂的售价了，甚至拟定了一个降价表，估算出大致降到哪个价位，能够让那些一般的朝臣和商户们能消费得起。 再进一步，降到什么价位，只要是中产家庭，也都能消费肥皂。 只要推广到这个程度，少府就肯定能完成天子交代下来的任务，为天子内帑揽财，还不伤及现在的朝廷财赋。 “你怎么称呼来着？要不要试一试？” 刘申笑眯眯的看着满脸不屑一顾的赵康说道。 打心眼里，赵康其实是觉得刘申不会骗他的，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朝廷高官拿这样的事糊弄一个落第士子，传出去以后，天子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特别是少府这个机构，自从设立以来，其实就是专为天子一人服务的，算是天子的私臣。 要是真的敢欺骗天子，压根不用和朝臣们商议，天子自己都能将刘申罢免下狱。 赵康看着笑嘻嘻的刘申，再看看一边围观，正在那起哄的百姓们。 虽然理智在不断的催促他，什么都不要说了，现在跑路是最好的。 毕竟一旦留在这，就可能被刘申打脸，这可是他自认为的‘奸臣’呀！ 要这么一来，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了？ 但赵康心中还有个声音，促使他在这里坚持了下来。 不是别的，正是他心中的那股骄傲和书生意气。 就他所知，眼前的少府令刘申好像就没怎么读过书，只是沾了早早跟随天子的光。 要不然，凭什么占据少府令这样的高位？ 他赵康怎么说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才，他是不愿意对刘申服软的。 赵康没有回答刘申的问话，只是有些狐疑的接过刘申手里的肥皂，这样的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有些像一大块冻上的动物油脂，这东西真的能清洗污渍？ 赵康有些不信邪，放到鼻下轻轻一嗅，没有通常油脂的那种腥味，反而有些说不上来的清香。 赵康心中更是忐忑，但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只是愣愣的站在这，看着刘申的表演。 刘申看到赵康没走，心中大乐，这可是一个上好的广告素材啊！ 真要说起来，可能能和当初商君徙木立信相提并论了。 今天这事闹出的风波肯定不会小，一旦传出去，恐怕整个关中的百姓都会知道少府弄出来了一种上好的清洁污渍的东西。 刘申压根不用再头疼如何宣传了，到时候天下人不都要追捧少府弄出来的肥皂等等。 到了那一天，少府能赚的不就更多了吗？ “来人，给大家伙演示一下，这肥皂该怎么用。” 心中很是高兴的刘申，急忙吩咐身边的侍从们，如今刘申看赵康，眼神里可是满满的爱啊！ 一点想要寻他晦气的想法都没有，至于说打击了眼前的这名士子，会不会在朝堂上掀起什么风浪，士林中人又会怎么看他，都不在刘申的考量范围内。 少府的人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顾忌这些东西了？ 更别说，刘申此举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他们还能怎么非议他？ 就是到天子面前说理，那也是刘申占据主动权啊！ 没让刘申等太久，一名少府的工匠就跑到屋里取了一盆水来，放在地上。 眼看东西都拿齐了，刘申满意的捋了捋胡子说道。 “行了，你们谁来给这位士子做一个示范？教教他怎么用我少府的肥皂？” 跟在刘申身边的侍卫，早就跃跃欲试了，现在听到刘申的吩咐，忙不迭的站了出来。 “大伙都看一看啊，这肥皂应该是这么用的……” 这名侍卫很是从容的先将自己的手在地上胡乱抹了一圈，沾上很多灰尘，原本还很干净的手，一下就变得灰一道黑一道了。 做到这一步，这名侍卫尤嫌不够，特意将手举的高高的，让眼前的赵康和围观的百姓都能看个清楚，他的手确实已经很脏了。 随后，侍卫就将他的手伸进木盆试了试水，拿起一边的肥皂，往手上胡乱抹了两下，那样子，生怕多用了点肥皂。 然后赶紧双手搓了起来，没一会儿，他的手上就满是泡沫了，之后就把自己的手重新伸到水盆中，清洗一遍，再拿出来的时候，两只手已经干干净净，甚至看着比用肥皂之前更为干净！ 侍卫得意的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又让赵康和围观群众们观看，一时间人群中就有些骚动。 这难道是什么妖法吗？ 不过是沾了点肥皂，怎么就能把手洗的这么干净？这可比皂角还要厉害啊！ 第259章:市场广阔 看到大家眼神里的不可置信，刘申得意的翘了翘胡子，扬声说道。 “各位有所不知，这肥皂可不单单是可以用来清洗身上的污渍，还能用于清洗衣物，甚至连孙思邈老先生也说了，此物可以杀毒却邪，常用肥皂清洗身体和衣物，能够少得病！” 围观的百姓们更是一片哗然。 孙思邈啊！ 长安的百姓可不比其他地方的，他们的消息都很灵通，此前就有人传说孙思邈在终南山修道，已经快要成仙了。 而且后来长孙太后重病，昏迷了一两个月，孙思邈来了之后，一下就把她救活了。 这不就是活死人吗？哪家人物昏迷一月多还能被救醒的？ 所以这孙思邈不仅是得道高人，更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神医啊！ 这样的人物亲口说了肥皂可以杀毒驱邪，用了能少得病，那岂不是说这是真的？ 又或者说，常用这样的东西，能让自己也沾点福气，未来也能得道成仙？ 一时间，众人都是浮想联翩。 更何况，现在的大唐朝廷威信还是挺高的，虽然比不上西汉的时候，天子生而神圣，连白鹿币这样的东西都能被天下人认可。 可真说起来，李世民的威望也不低，之后李恪又大力进行清田，永不加赋等等，让大唐百姓们对李唐的信任度又提高了一层。 如今说这话的是刘申，他可是朝廷大员，虽然比不上天子亲口所说，但也足够让这些老百姓们信任了。 赵康愣愣的看着刘申，说不出话来。 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刘申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人的，更不需要骗他。 可是他那固有的自尊心让他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冲动之下，赵康直接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片绸布，丢在地上踩踏。 直到这片绸布上面满是灰尘和脚印，赵康一言不发的把它丢进水盆里，泡湿之后，抄起刚才侍卫用的那块肥皂，依照他所讲的顺序，打上肥皂，搓出来泡沫，又拿进水盆中清洗一遍。 等他再把这片绸布从水盆中拿出来之后，上面已经干干净净的，赵康一下就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洗衣服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是需要妇人们不停的在河边捶打才能洗干净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捣衣’这个词了。 可现在赵康看到了什么？不过是简单的用了点肥皂，原本需要长时间捣衣才能洗净的绸布，只是简单的搓了搓就变干净了？ 赵康深受打击，更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看到的又不止他一个人，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事实又怎容他辩驳？ 怒火攻心的赵康仍自嘴犟，愤愤的把手上的绸布丢到地上，看着刘申说道。 “纵然肥皂可以方便清洁衣物，也没有什么大用，只是能让朝中权贵们用用罢了，我就不信它能真的推广到百姓中去！” 至于刘申说的孙思邈亲自认证肥皂可以杀毒驱邪的功效，自然被赵康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刘申听着赵康的话，心中更是乐开了花，这还真是个好人啊，知道少府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展示出来，专门继续闹事，吸引百姓的注意力啊。 不过也是因为赵康的这番话，刘申在心里给赵康判了死刑。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赵康刚才那一番话一出，直接把朝堂上的大臣们得罪完了。 恐怕以后他是别想在大唐当官了，只要人们提到他，肯定会有人拿他这个时候的话说事。 刘申心里暗自摇头，不过面上还是和煦的笑着说道。 “我少府又不单单是只做了肥皂，来人，拿出来鲸烛！” 这鲸烛顾名思义，就是用鲸鱼油做出来的蜡烛。 相比于之前的蜡烛，它的耗费变低了，产量变高了，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鲸烛能燃烧的时间更长了，更亮了，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烟味。 堪称是蜡烛中的上品！ 如今宫中早就换上了鲸烛，别人不清楚，反正太上皇李世民那是相当满意，还专门把刘申喊去鼓励了一番。 至于朝中的其他大臣，跑来跟刘申套近乎的也不在少数。 谁不想自己家中明亮如白昼？ 有了这样的鲸烛，就是夜里处理公务也方便多了呢。 至于他们是不是私底下，点了鲸烛和夫人们玩些新花样，这就不是刘申知道的了。 反正明面上，大家都是一副我为国事日夜操劳的样子。 除了这样一般的用途，这鲸烛还有一个更大的市场——长明灯！ 虽然唐朝的人们，厚葬之风已经减弱，不像汉朝那么讲究。 就是一般的贫民也要把监中很多贵重的财物埋在地下，供奉给先祖。 可事死如生的传统是一而贯之的。 就算是现在，百姓们还是喜欢给自己亲人的棺椁前放上一盏油灯，希望指引他们重回世间的道路。 这个市场实在太大了，大到让刘申这样的少府令垂涎不已。 上至国公士族，下至一般的平民百姓，哪一家没有这样的需求？ 少府甚至不用把价格标太高，是要卡在一般百姓稍稍够一下，就能够到的地方，百姓们定然就会趋之若鹜。 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少府研制出鲸烛也没有多久，之前的鲸鱼油实在太少了，纵然少府有心也只能全力供应给天子和大臣们的肥皂生产。 可是少府也不能站出来，亲自下场贩卖鲸烛吧？ 怎么说也是朝中的官僚机构，若是像商人一样，成何体统呢？ 如今，借着打击眼前这名士子的东风，总算是能把鲸烛拿出来做次宣传了。 刘申心里那是乐开了花。 只要少府展示了鲸烛后，稍稍提一句长明灯，这事不就成了吗？ 鲸烛的价格虽然比肥皂低一点，但长明灯可不一样啊，长明灯还要专门的宫盏，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更何况制作这些东西的鲸鱼油，可都是在少府手里掌握着，谁敢和少府抢食？ 刘申从容不迫的在众人面前点燃了鲸烛，不过拇指长的一根鲸烛，烧了两刻钟，看起来都没有消耗多少。 这样持久的光芒，让围观的百姓们心中啧啧称奇，他们中的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烧这么久的蜡烛呢。 第260章:木牛流马 看着他们好奇的神色，刘申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家也都看到了吧？我们少府这次做出来的鲸烛，堪比文献中的人鱼膏，这么好的蜡烛，你们难道不想要吗，这可是夜晚读书的上品蜡烛啊！” 刘申若是不提人鱼膏，也就罢了，一说到人鱼膏，不少人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他们中很多人可能没读过书，但传闻始皇帝在他的帝陵中就点的人鱼膏，号称千年不灭，算算时间现在始皇陵中的人鱼膏灯估计都还在烧着呢！ 要是这么说起来，自己等人以后岂不是也有机会用这鲸烛，给自家先人们照亮死后的道路？ 这可是帝王待遇啊！ 唐朝的虽然没有汉朝那么重视先人后事，那整体风气更为开放、奢靡，至少唐初的时候是这样的，中唐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为了给自己的亲长举行葬礼，不说倾家荡产，但肯定也是要大操大办的。 若是能给他们备上一根和人鱼膏类似的鲸烛，那长辈们到了地下也有面子啊！ 一时间，围观的人们心中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这鲸烛到底怎么卖，有多贵？ 但还有人已经下了决定，就算是再贵，也要备上几斤鲸烛。 这就和人们喜欢屯丝绸是一样的，这东西价值一直很高啊！ 像照明效果这么好，又能长明的鲸烛，就算等到未来，鲸鱼宰杀多了，它的价格也低不到哪去。 所以，多多备上一些，总归是好的。 面对刘申拿出来的鲸烛，赵康依然可以嘴硬，说它无益于国家大事，只是劳民伤财，让风气变得奢靡，总之不是好东西。 可他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 之前的肥皂已经让赵康很是心动了，能轻轻松松清洁身体和衣服的神物，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就像这鲸烛，他也是读书人，怎么会不知道挑灯夜战的痛苦，豆子大一点的灯光，昏暗的很，想要看书都要瞪大了眼睛。 若是能备上一些鲸烛，夜里看书就不是件苦事了，而会是乐事。 更何况，赵康心里的算盘打的很响，有了这样的鲸烛，像他这样豪强出身的读书人，等于每天又凭空多了几个时辰的读书时间。 这样对他的科考事业，也会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至于说鲸烛的价格，再贵能贵到哪去？ 他们家连长安的大房子都买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要不然他赵康能在长安连考三年科举？ 刘申的脸上带着些戏谑，就喜欢这样的愣头青。 顺水推舟的，就拿出了少府新设计改良的耧车和曲辕犁，这两样东西其实现在已经出现了。 只是设计的比较简陋，也没有人推广，而少府得到李恪的指示后，下了大力气找了不少老农，听取他们的意见，不断改进，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品。 但这两样东西的售价就很低廉了，李恪是拼着亏本也要让少府将这两样耕作机械推广到天下的。 虽然在长安的街道上，没有办法亲自拿着这两样东西实验，但大家都是种过地的人，有些关窍一点就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两样东西的妙处？ 更何况，这几年因为常常有大灾，少府的人拼了命的在关中一带建设水车、修整渠道，为大唐关中百姓们的吃饭问题操碎了心。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少府的努力，自然而然的对少府新推出来的这两种器械，都颇有信任感。 赵康期期艾艾的，说不上来话。 他自幼出身豪强家，压根不关心稼穑之事，甚至不知道种田到底是怎么种的。 但少府今天的这番科普，算是让他意识到了，时代已经不同了。 种地这事也需要技术了，要是不懂技术，自己连种地都比不过少府的这些人。 可怜他读书的时候，只觉得道德跟上来了，三代之治也就达到了，至于种地的事？孔夫子不是说过了吗，此小人之事也！ 赵康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若不是今天这么一遭，恐怕他还会以为书上说的就是一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康怎么也说不出来种地的事是小人才做的，他这样的君子是不能干的话。 他纵然再自负，也要承认，吃饭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了。 赵康一门心思认定的‘奸佞’少府令刘申，却拿出来了如此厉害的耕种神器。 他就是再不懂，也能想明白这两样工具对天下农民的好处。 赵康也只能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刘申怎么可能放过他？ 刘申拍了拍手掌，自顾自的又让少府的人从里面推出来一个形状奇怪的小车。 说实在话，这种样式的东西，大家之前还真没见过呢。 相比于这个，曲辕犁和单人耧车，也都是民间已有的工具的，少府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 可这件模样奇怪的，一个轮子的小车，那就算是一个新发明了，不过这也要看怎么认定了。 “此车名叫独轮车，依形象而来的，不过我们少府的一些工匠更喜欢叫它木牛流马，一辆车可承载粮食数十石，还可以随停随走。” 木牛流马？ 这东西就是当年诸葛丞相造出来的木牛流马？ 别看现在没有三国演义，但关于三国的一些故事已经广为流传，至少长安的百姓们都能说上来几句。 他们听说过木牛流马的事，也实属正常，毕竟是天子脚下的百姓，文化水平是要比其他地方的高一点。 赵康读过书，对木牛流马的故事了解的更清楚，当即开口问道。 “这个东西也算木牛流马？他能做到一夫持之，载粮数十石，行经数十里，而人不累吗！” 刘申笑得很和蔼，也很淡定。 “自然可以，少府已经做过测试了，比之诸葛丞相的设计，也差不了多少，要不然为什么叫它木牛流马？” 刘申的底气是很充足的，这样的独轮车是天子专门交代着让做出来的，一做出来就被拿到上林苑实验，结果是极好的。 第261章:认错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把天子亲赐的名字在私底下换了，叫它木牛流马呢？ 听到刘申如此肯定的回答，围观的人们也顾不上为什么‘木牛流马’长的不像牛马了，只是纷纷起哄，要刘申实验它的用法。 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啊，好像这东西自诸葛丞相后，就直接绝迹了。 民间只是流传着它的传说，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在今天之前，还有不少人觉得这木牛流马大抵不过是小说家之言，当不得真。 有些读书人则是觉得陈寿听信了一些民间传言，这段是瞎写的。 可现在，传言可能要变成真的了，这样神异的东西就要走进现实了。 无数人期待的看着那传说中的木牛流马，想要看看它是不是有传闻中的那么神奇。 独轮车也确实没有辜负人们的期待。 只一名大汉，就轻轻松松的在车子上装满了粮食后，轻松的推着车子到处跑，想停的时候直接停，车子下面有根小木棍稳当当的把车子支住了，不用但心车子侧翻或者向前滑。 这下有些川蜀来的商人们，眼睛一下就亮了，这不就是专为川蜀设计的运输工具吗？！ 他们常年经商，当然知道蜀道有多么难走，只是行路也就罢了，若是想要运输货物往长安发卖，那真的难如登天！ 若是能有这样的木牛流马，组一个车队，岂不是也能将川蜀的大宗商品运往长安？ 至于其他百姓们，可能想不到这层，但也能意识到这木牛流马的大用处。 要知道，自从李恪主政以来，长安就成了一个极具规模的商业之都。 居住在长安的人有几十万之多，而其中从事手工业和商业的人，在李恪登基后数量也在不断上涨。 长安城基本上已经没有农民了，要么是权贵，要么是手工业主和商人。 几乎长安的所有消费，包括衣食住行，全部需要让整个关中来供应，有不足的时候，还需要河东、河北两道的物资支撑。 毕竟关中早就不是秦汉时那个八百里秦川之地了，因为战乱和长时间的开发，关中的土地已经变得相当贫瘠，想做到自给自足都很难，更不用说供应长安城中的公卿们生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安城中的小商人们，都是需要一种简单、实用载货量大的运输工具。 而眼前的独轮车，或者说木牛流马恰恰能满足他们的这个需要。 甚至，就算是想要把物资从河东运往长安，也是可以用上这样的工具的，毕竟不是每个商人都有那般财力，用上马车。 当即就有人开始咨询了：“敢问刘公，这车售价几何？” 刘申一听就知道生意来了，笑眯眯的说道。 “不贵，只要五百文，不过只能从少府这买，另外若是你们有心，现在就可以在少府买到。” 人群中一下就乱了起来，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账，五百文看着不少了。 毕竟现在一斗米也不过十五文钱，一斗米已经够四口之家吃上五六天了。 可实际上呢？ 这样的独轮车工艺看似简单，都是木头做的，好像随便找人就能做一架。 可是能车好车轮的木匠本来就不算多，大部分还都是在官府掌握中的。 就算能找到一位精干的木匠，请他来做一辆独轮车，这期间的雕琢，也是很耗时间的，少说也要十天吧？ 一个精干的老木匠，做一天工，工钱没有五十文，恐怕是找不来的。 木材看着不起眼，可如今长安附近已经没有多少大木了，想要找大幕必须从外面运，这价格要多少了都？ 如此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最后的成本肯定要比少府的这个报价高不少呢。 他们中有不少人也知道，少府做的很多生意就是亏本做的，这是天子的命令，而且就算这部分业务有所亏损，少府也能从其他地方补回来，维持整体的盈利。 但这是依靠整个国家的体量来做的事，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羡慕不来的。 更何况，现在关中的大水车都在那杵着呢，谁不知道少府的手艺好？ 而且，之前那些水车，少府还做过承诺，可以免费维护，还可以搞以旧换新，但要掏上原价的一半。 这样的做法，那可真的是太良心了。 如今关中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少府做的铁锄和菜刀，没有一家不说好的。 这么一盘算，很多人就离开刘申所在的街道，直接跑去找少府的小吏们咨询，抢购独轮车了。 这么廉价又实用的独轮车，绝对不会缺销路的。 万一抢购的人太多，少府一时间生产不了那么多，自家拿到手的时间去不是要比别人晚上十天半个月的？ 那可都是钱啊！ 还留在这儿的，那就真的是只关心八卦的吃瓜群众们了。 这些人都很期待今天这件事会怎么结束，毕竟可是落第士子嚷嚷着要刺杀朝中大员，然后被人反复打脸。 这样的戏码就是放到后世，也一样不缺人看，更遑论是娱乐手段不多的现在呢？ 赵康这个时候已经蔫儿吧唧的，实在是尴尬的要死。 他的那点脸皮，已经快被刘申反复抽的快肿了。 他一开始坚称的什么‘与国事无益’，已经被刘申用铁一般的事实打了个稀碎。 他敢说独轮车没用吗？这已经算是军国利器了！ 看看还在围着的这群大老爷们，又看看直直的盯着他看的少府诸员，赵康自己也明白，今天他肯定是需要给少府一个交代的。 要是他现在不给少府交代，少府肯定就要给他一个交代了，说不定还要连累自己的家族。 可是，要让赵康现在低头认错，他又实在不甘心，更不敢。 毕竟一旦认错，那就定死了他当街袭击少府令的罪责，这怎么也算是死罪了。 就算刘申宽厚，只说他冲撞了自己，那也算是大罪一件了，流放岭南都是轻的。 可是赵康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怎么甘心自己的人生变成这样呢？ 只是思前想后，赵康实在找不出不认错的法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刘申的宽仁上了。 蠕动了几下嘴唇，赵康脸色惨白的说道。 “小人有罪，请刘公治罪！” 第262章:再议西征 从本心来讲，刘申当然想要把赵康这样冒犯他的人下狱论死。 可如此一来，就显得他太过小气了，反而不如故作大度，不致赵康于死地的比较好。 否则，岂不是显得他刘申太过小气了？ 思前想后，刘申决定把这赵康打发到辽东去，那边少府的力量是比较强的，鲸鱼产业都是在那边，水师的船只也都是要靠着少府建造、维护的。 他们是需要给刘申这样的少府令一个面子的，只要赵康被他打发去辽东，肯定是要吃点苦头的。 心里既然有了成算，刘申决定的就很快，亲自上前拉着赵康的手说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又是读过书的学子，有心报效天子，那如今辽东缺人，不正好可以去辽东一行吗？ 要知道安东、松漠等地，可一直都很缺你这样的人才呢，我愿襄助你的这番壮举，你看如何？” 赵康被刘申的话架住，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敢肯定，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恐怕就真的要被下狱处死了，只能状似欢欣的说道。 “学生正有此意，还要谢谢刘公的举荐了。” 实际上，如今的读书人谁不知道辽东的苦楚。 松漠、饶乐等都督府虽然能挣到钱，可绝对不是个当官的好地方，地广人稀，又有诸多胡人，边情复杂，更兼之冬天冷得要命，哪里有长安来得痛快。 更何况当地的移民屯垦团众多，很多事情地方官说了不算，那些屯垦团的军官说了才算。 赵康这样纯粹的读书人，到了那里哪能落得了好？ 像赵康这样的读书人最希望的就是通过科举，留在长安，留在中枢，早早的成为中枢重臣。 谁会愿意去边疆呢？ 可既然赵康自己有错在先，不认下这事也没办法了，他更不敢口头答应，却一直不去辽东，那样的话毁的就不止他一人的前途了，更是他们家族所有人的前途。 如此一来，赵康的命运就算定下了，刘申身为少府令，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怎么可能还整治不了一个区区未中举的读书人？ 当天，刘申和赵康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深居宫中的李恪也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不过李恪却并没有太关注这样的问题，只是在心中对儒学更为厌恶了几分。 心中对于让王阳明结合现代书籍，弄出来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的心思更重了几分。 只是如今的李恪已经把他治政的重心放到西边了，他已经忍耐了四年多了，如今大唐边境有点气候的敌人都已经被他消灭了。 国内，连贯东西南北的井字形水泥路已经借由大唐征战得到了几十万奴隶修建成功。 在这样的大好局面背后，是死了十多万人的蛮夷奴隶，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唐的基础建设奠定了基础。 使得大唐有余力，更为从容的进行对外征战。 第二天早朝，李恪看着下面的群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希望御驾亲征，向西域的更西边进发！ 一时间，朝中物议纷纷，房玄龄等人连忙站出来阻拦他，李恪却只是不予听从，直接宣布罢朝。 不顾年老体衰，房玄龄再次进宫求见，李恪接见他之后，房玄龄唉声叹气，对李恪说道。 “陛下，如今朝中的形式真的不允许陛下亲征啊！” 李恪反问道。 “为何不能？国库不丰吗？朕的将略不够吗？亦或者大军不够齐整吗？” 房玄龄仰着头对李恪说道。 “非是如此，而是因为陛下的改革，激进的进行清田，让朝中的世家大族们都心生不满，若是陛下此次远征西域，恐怕就有人要作乱了。” “如此一来，恐怕又会重现隋朝旧事……” 李恪默不作声，房玄龄嘴里的隋朝旧事，李恪当然清楚说的是哪一件，就是杨玄感造反。 当时隋炀帝正在征高句丽，结果后院起火，导致大军不得不撤退，如此情形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如今李恪对这些世家大族更为苛刻，虽然没有直接杀得人头滚滚，但却比隋炀帝更进一步，要断了他们的根基，分了他们的田亩。 若不是李恪手中掌握着三十余万天下精锐，恐怕真的很难完成这样的事，所以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说法，还真的没一点毛病。 对于房玄龄的苦苦劝导，李恪也能理解，只是终究是不甘心的，他越是在宫中呆的久，就越发怀念当初征战的时候。 可大唐这样一个老大的帝国，就像是一座山，沉沉的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动弹不得。 “唉……朕知道了。” 李恪说完后，看见房玄龄还在眼巴巴的盯着他看，只能再次开口做了保证。 “朕现在绝对不会再御驾亲征了。” 房玄龄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乐开了花退出宫去。 其实房玄龄没敢说的是，除了担心国中大族作乱，房玄龄更害怕的是李恪瞎指挥。 别说李恪也曾经带兵，并且打出了很好的战绩，可单独一路军队和几十万大军的主帅，是没法比的。 单论这点，杨广也曾指挥过灭陈之战呢，最后不还是在征高句丽的时候，骚操作频出，最后大败亏输。 李恪身上又有杨广的血统，在这一点上，这些老臣们的意见都是异常同意，坚决不能放任李恪亲征了。 李恪只能把自己的闷气发泄在朝中的各级官员上，逼迫他们继续大建水利，开垦江南土地。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江南一带的耕作方式还是火耕水耨，每年耕作后，都要轮休一年，效率实在太低了，不利于粮食的积存。 有鉴于此，李恪专门打发了不少少府的官员到江南宣传先进的耕作方式，尽量达到一年两季的产粮，这样才不至于辜负了江南熟，天下足的美称！ 朝中的各级官员当然都明白李恪最近的火气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李恪不再打算御驾亲征，他们就是受点苦，也是觉得美好的。 何况谁都知道，天子让做的这些事，那摆明了就都是政绩啊，说不定以后就能留名当地的县志了，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名垂青史了。 第263章:衰落的萨珊王朝 开元六年春，李恪不止一次出宫，接见各处的军官，和那些原本李世民手下的将领们交流。 最终李恪选定了李绩当西征大军的主帅，程知节等人当副手。 这也是一种相对无奈的选择了，李靖实在年迈，不能再这样出征了，而往下数，能够担任这样庞大的军团主帅的人实在寥寥，李绩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说徐达，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可是资历是他的硬伤，所以这次只是充当大军的一路主帅。 如此一来，大唐想要西征的心思，也就越发明朗了，有些西域小国为之胆寒，但更多的则是欣喜若狂。 之前的时候，大唐虽然已经设立了安西都护府，但军队的主力并不在此，而那些投降了的小国国主，也大都还可以留在国中。 可如今他们却都可以成为大唐的侯爵，居住在长安，论起生活条件，不知道要比他们当王的时候好多少倍了。 对于他们这种没什么野心的小国和边塞的部落来说，迎接大唐王师的统治，可比突厥人和波斯人强太多了。 而长安城中的商人们，也在那弹冠相庆，虽然李恪进行了商税的改革，他们经商需要交纳重税。 但相对应的，在大唐他们的经商环境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同时他们也都很清楚一点，一旦大唐再次进行开边，商贸活动是少不了的。 这也是当今大唐的一个新特点了，之前攻打高句丽、吐蕃等地之后，都是这么做的。 而大唐的商品不管在哪都极为受欢迎，可以说压根不用担心赔本。 如此一来，只要大唐的王师打通了向更西的道路，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商队能跟着一起往更西的地方进发，财富也会随之而来。 对于这些商人来讲，他们压根不觉得大唐会打败仗，毕竟从大唐立国以来，一开始还敢跳出来和大唐做对的那些大小国家和部族，现在哪一个不是臣服在大唐天子的脚下？ 在依然陡峭的春风里，已经神隐很久的李世民也出现了，和李恪一起为出征的将领们壮行。 “诸君饮胜！” 李绩很谦逊的饮完杯中酒，冲着李世民和李恪一拜说道。 “臣此次出征必不负国家重托！” 李恪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君为河中大都护，至于这处都护府能有多大，就全看都护你的了。” 这次李恪也是下了血本了，加封李绩为安西都护、河中大都护，假节钺，授予他调动安西民力物力的权力，让他可以自行决断是否开战。 可以说在大唐安西以及更西方，李绩就等于是另一个天子，他几乎可以自立了。 不过李绩手下也有三分之一是李恪召唤出来的精兵，他们对李恪的忠诚度是有保障的。 若是李绩真的打算自立，这些人就会是最为坚定的反对者，想来李绩也不会如此不智。 李绩回头看了眼长安，对着身后的这些人喊道。 “出发！” 翻身上马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李绩后面，向长安以西行去，这一幕被李恪命阎立本作画画了下来，等到千百年后，可能将会是一个更为著名的国宝吧？ 跟在李绩身后的，有大唐武学选拔出来的精锐军官，有通过科举的士子，以及那些落第的学子们，更有少府的三千工匠，他们将支撑起大唐在安西和河中的统治。 至于那些精锐士兵，有一部分已经早早的调拨到了安西，只等李绩等人去了指挥了。 往这李绩远去的背影，李恪心潮澎湃，他纵然历史学的不算好，但也知道如今的中亚正值阿拉伯世界的崛起，胡教已经在中亚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吊打周边的拜占庭帝国和波斯帝国。 此次李绩前往中亚一带，肯定是要和他们对上的，也不知道如今的大唐军队和那些狂喊圣战的军队哪一个更强？ 反正李恪是觉得大唐更强的，更何况李恪此次之所以这么迫切的渴望发起西征，也是希望能将胡教的发展打断，若是任由那些原教旨主义的教徒发展，大唐在西域的经营将会困难重重。 历史上就是这玩意，将原本的西域佛国全部化为胡教教徒，对抗中原在当地的统治，成了后世明清的一个痼疾。 这样的事，李恪是不愿意看到的。 泰西封，伊嗣埃三世有些焦头烂额的听取下面大臣们的汇报，大臣们不无悲观的跟他说如今萨珊王朝的南部疆域可能不保了，美索不达平原已经丢失，接下来。 伊嗣埃三世非常恼怒的说道。 “难道我们就不能反击他们吗？” 下面的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如今的局势相当明显，萨珊王朝内部各地封君都是听宣不听调，中央的权威几近于无，怎么可能组织起大规模的军队反击？ 可能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哈立德被调往对抗拜占庭的前线了，他们打赢了河桥之战，可是往后呢？ 谁能保证萨珊王朝还能延续下去？ 之前的河桥之战，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看的很清楚，不过是波斯的回光返照罢了。 就在波斯王朝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有大臣匆匆来报。 “陛下，臣听吐火罗的国王说，大唐准备西征了！” “大唐，大唐……” 伊嗣埃三世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 “可是远处东方的大唐？” 刚进来的臣子忙不迭的点头，伊嗣埃三世大为惊喜，高声喊道。 “快，让卑路斯进来，让他去面见大唐的将军们，向他们求援！” 波斯和大唐也是有邦交的，波斯人对大唐的实力心中有数，对大唐的富饶更是羡慕不已。 当然，伊嗣埃三世更羡慕的还是大唐君王的说一不二，这样的执行力对照波斯国内的各大贵族和封君们，实在是有些让伊嗣埃三世眼馋。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若是波斯上下的官僚们，也能这么彻底的执行他的政策，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样，区区阿拉伯人算什么，就是西边的宿敌拜占庭帝国也不过如此，哪里还用和他们打上将近四百年？ 第264章:河中都护府 卑路斯的运气比较好，很快就见到了西征主帅李绩，向他陈述波斯的情况。 李绩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在卑路斯请求波斯臣服大唐，作为内藩这样的允诺下，他也心动了。 波斯啊！ 这是一个之前的隋朝也有所耳闻的大国，若是就此臣服大唐，岂不是泼天的功劳？ 因此李绩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卑路斯的求援，只是要求波斯供应粮草，提供军饷，这些条件卑路斯也都一一答应了。 已经要到亡国边缘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有的没的？ 其实李绩心中对于和卑路斯口中的黑衣大食打仗，也是跃跃欲试。 朝廷整军备武这么多年，本以为西征能打个痛快的，结果倒好，过了西域路上遇到的国家都是望风而降。 这让李绩率领的唐军们心中也多少有些怨言，没有军功就没有未来啊！ 可是突骑施人和吐火罗人都是上表臣服，甚至献土归附，只求放了他们王室一家，到长安做个安乐侯爷。 若是这样的条件都不答应，那这次西征的后方恐怕就要起动荡了。 李绩和卑路斯盟誓之后，就带着十万正兵和五万藩族义从向波斯疾驰而去。 石国，俄罗斯城。 大殿之中的石国国主正在接见来自唐军的使者，这使者还是原来吐火罗的一名大臣，毕竟大唐军中如今懂石国语言的人基本没有。 “国主，我建议您也早日向大唐称臣吧，只要大王愿意献土称臣，我吐火罗国主愿为大王做担保，大唐定然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在长安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大殿内的石国国主心中也慢慢有了决断，臣服于波斯是肯定不行的，他和波斯挨得很近。 波斯已经被黑衣大食打的快灭国了，压根不可能护得住石国，至于黑衣大食，他以往也曾经想过投靠，可是在听说了这些人的作风后，就绝了这个念想。 若是真的投靠这些大食人，恐怕石国上下都留不下来多少活人！ 相比之下还是投靠唐军比较好，唐军占下西域，对那些国家的国主和国民，待遇还是很优厚的，更兼之实力雄厚，投奔他们也更有好处。 “还请您转告唐国的大都护，我石国愿意投降大唐，还可以出兵万人，帮助唐国大军共抗大食人。” “大王有心了，大都护之前已经有过命令，沿途愿降的国家只用帮忙运输大军的粮草即可，王师会用市价购买粮草，用丝绸支付，咱们还都不必出兵参战。” 一时间，对唐军的称赞就如同流水一样从石国国主的嘴中说了出来，唐军实在是仁慈啊！ 就是之前的波斯都没有这么仁慈，要是换了那些可恶的黑衣大食，只会更狠。 相比之下，投靠大唐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波斯和大唐之间的这些人大都是粟特人，他们本来就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一群商贾。 他们这些人作为二道贩子，对大唐和波斯都很有好感，但对那群强盗一般的黑衣大食，就只有彻彻底底的厌恶了。 这些粟特人的小国争先恐后的向大唐献上自己的忠诚，还主动请求帮助大唐建立一座新城，好让大唐王师留一部分在这里驻扎。 李绩看到这样的盛况，实在有些愕然，但这些人的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就让少府的部分工匠和这些国家的人，选定了城池位置，利用水泥迅速建立了一座新城——碎叶城。 碎叶城的拔地而起，更是让这些小国陷入了疯狂，他们坚信大唐是天选之国，大唐的子民都是神的使者。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建立起一座坚城呢？ 很快，这些国主们都祈求李绩能让唐军娶他们各国的贵女们，对于他们来说，再也没有联姻更能保障自身利益的手段了。 也唯有用联姻，才能彻底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 对于这样的事，李绩本来是打算坚决拒绝的，不过徐达在出发前有收到李恪的密令，这时候跟李绩说了，李绩才答应了下来。 本来，这次出征的军队中也有很多人都是光棍，特别是李恪召唤出来的这批人。 最打动李绩的还是徐达的一句反问，这么多大军可能要在河中这处新土驻扎三到五年，若是没有妻妾，如何安定他们的心呢？ 虽然唐军之中没有军妓，可士卒们总是要发泄的，让他们本本分分的找到这些小国的贵女，总比他们私底下跑出去逛窑子好吧？ 经过徐达的这番劝说，又有李恪的密令，李绩终于放开了口子，欢迎这些国家把自己国中的贵女们送给唐军做妻妾。 这样的事情更让这些小国欣喜不已，唐军既然愿意娶他们的女子为妻，那就说明大唐是要长期驻扎在此处的。 既然如此，岂不是说明大唐不会轻易撤退了，未来至少几十年他们都需要仰仗唐军了。 想明白这点，献奉自己女儿的风潮就更大了，不少唐军甚至娶了两三个胡姬当老婆。 与此同时，黑衣大食也得到了唐军即将前来和他们作战的消息，没办法，眼下波斯被大食打的节节败退，不少人都开始私底下当大食人的带路党，波斯国中有什么动静，总是瞒不过大食人的。 不过黑衣大食对大唐还是不怎么了解，对大唐的军队并没有放在心上，要知道大食人这些年里，一边打波斯，一边打东罗马帝国，武威煊赫，自信心爆棚，怎么可能注意到那么遥远的一个国家呢？ 纵然听说过大唐，也只限于大唐的丝绸和棉布，更多的就不清楚了，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大唐是个富庶的国家，至于这个国家的军队如何，那就不清楚了。 正是在这样的粗心大意之下，唐军和波斯人第一联手，直接重新拿下了美索不达平原，让黑衣大食生生吃下了这个闷亏。 说到底，大食人的军队和大唐真的没法比，如今的唐军有高炉炼铁、水力锻造，制出来的板甲。 这样的甲胄即便是到了近代也依然是一种利器，可以和一般的火枪队抗衡。 而唐军的弓弩也远强于大食人的马弓，一战下来，大食人损失了五万人，而大唐伤亡不到千人。 这一站实实在在的提升了波斯人的士气，连河中都护府里那些帮忙运输粮草的粟特人，都对大唐更有信心了。 第265章:万王之王(大结局) 东罗马帝国，君士坦丁五世得知了黑衣大食被波斯和大唐的联军打败之后，高兴的多喝了几杯酒。 他也不容易啊，自从他继位以来，面对黑衣大食就节节败退，丢了不少土地，国内的贵族们对他隐隐已经有了不满。 若非他还能掌握君士但丁堡的禁军，恐怕早就被人推翻了。 他手下的将军和大臣们，这个时候也是乐呵呵的，谁不愿意看到宿敌倒霉？ 更何况，那些新崛起的黑衣大食不清楚，他们可是会很清楚大唐的实力的，在他们的记载里，大唐堪称已知世界里最为强盛的帝国。 之前因为路途遥远，双方接触并不多，可是这次在波斯人的邀请下，居然主动出击攻打大食人。 看来大唐也有心往西边开拓了，只是有些可惜，大唐不是连着波斯一块打。 要是波斯和大食人一块下地狱，那对罗马帝国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大食人也同样收到了大军战败，美索不达平原被波斯人重新夺回去的消息，一时间大食国主气的不行，恨上了不请自来的大唐人。 他亲自下令，让所有大食人发动圣战，号召每一个虔诚的教徒，杀往泰西封，灭了大唐人和波斯人。 大食各地的教徒们纷纷自备马匹和甲胄，准备发动接下来的圣战了。 正在泰西封庆祝的伊嗣埃三世和李绩很快就收到了大食人要发动圣战的消息，伊嗣埃三世很是惶恐，战战兢兢的向李绩说起圣战时大食人的可怕。 李绩面上听进去了，心中却对伊嗣埃三世很是不屑，他又不是没和大食人交过手，这些人的战斗力在大唐军队面前真的不够看，只是波斯人更为废物罢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能打败波斯人的军队有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唯一值得疑虑的，就是按照伊嗣埃三世嘴中的描述，这些大食人应该有些像历史上的佛兵。 这种狂信徒，中原历史上也有，一旦打起仗来确实悍不畏死，若是不注意的话，可能会给唐军带来较高的伤亡。 李绩才不愿意让麾下唐军出现大批伤亡呢，这可都是他掌控河中都护府的底气啊。 有心让波斯人协同作战，只是再想想之前的那批波斯人，唉…… 若是真的和唐军一块作战，恐怕反而会降低唐军的战斗力，才刚打起仗来，一边的友军就崩盘了，这让唐军怎么打？ 思前想后，李绩也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请求伊嗣埃三世派一些波斯人充当向导，他亲率唐军在波斯故地斩杀那些大食人，并且铲除上面的叛徒们，以此震慑大食。 可波斯人自己的军队太不顶用了，唐军帮着在收复土地，可波斯人在正面战场却被大食人打的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泰西封。 “这些该死的大食人！” 泰西封的城墙上，伊嗣埃三世颤颤巍巍的看着开始攀附城墙的大食士兵，这些悍不畏死的大食士兵让伊嗣埃三世感到恐惧。 唯一令他宽慰的，他已经早早的向大唐军队求援了，现在唐军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了。 伊嗣埃三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大唐军队已经来到距离泰西封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了，就在这驻扎着商议军事。 侯君集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些波斯人太废物了吧？我看就不要去救他们了。” “他们纵然废物，可也不能这般抛弃盟友吧？何况咱们的粮草还是由他们供应的，若是真的任由这些大食人攻破泰西封，咱们怎么在和大唐相隔万里的地方坚持下来呢？” 徐达一语指出现在大唐军队面临的困境，粮草转运全靠波斯人，若是真的放任不管，恐怕十几万大唐军队就要坐蜡了。 谁都清楚，一旦泰西封告破，恐怕波斯也就亡了，到时候唐军就会陷入大食人的包围之中，想要突围就要花大力气了。 真要做到这一步，还不如现在把泰西封救下来，顶多之后再撤回碎叶城就是了。 让波斯人跟着一起撤往碎叶城，正好填充当地的人口。 “好了，你们也不用再争了，波斯人的战斗力咱们都清楚，若是继续看着，恐怕要不了三天泰西封就要破了。 我意已决，现在从后方直接攻击大食人，将泰西封救下来！” 李绩下了决定，其他将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李绩才是总指挥。 要说大食人这次还算谨慎，他们也知道大唐的军队可能就在附近了，不停的往外派斥候。 可惜他们的斥候比不了唐军的精锐，没多久就被消灭了个干净，这个时候大食人的将领们虽然反应过来了，却也已经晚了。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他们的后方响起，经验丰富的将领们都很清楚，这是有大队骑兵来了，赶紧吆喝着。 “速速上马备战！” 可这个时候，大量大食军队已经杀红了眼，都只在关心眼前的泰西封，毕竟打下泰西封金钱美女全都有了，又有几人能顾得上后方发生了什么呢？ 更何况大食人这么多军队，想要在短时间内迅速后队变前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养精蓄锐多时的大唐骑兵，就像一把火热的钢刀划过奶酪一般，迅速切开了大食人的军队。 双方的装备差距太大了，甚至于大食人的刀剑压根破不了唐军的防御，砍上去就会被划开。 这样大的差距，使得就是最虔诚的教徒们，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绝望。 没让大食人的将领们慌乱太久，等到唐军的重骑兵凿开了大食人的队列后，唐军的轻骑兵接踵而至。 这些轻骑兵里，有些是唐人的士卒，有些则是征召的契丹人、突厥人，这些人也都是当骑兵的好料子。 虽然因为体格原因，当不了重骑兵，但在轻骑兵上他们的天赋也是杠杠的。 操着极为娴熟的游射技术，给只有皮甲的大食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大食人的将领们还打算调动军队和大唐硬刚。 可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大唐的那些陌刀步兵已经悄然开始对大食军队进行包围了。 虽然双方兵力相差三五万，大唐的步兵更是不过两万，但他们就是有全歼大食军队的自信。 这样的自信是在一次次征战中积攒下来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大唐的军队对外作战还几乎没有失败一次。 在那阵阵鼓声中，大唐的重骑兵反复对大食人的军队进行冲锋、切割，让他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攻。 轻骑兵不断的在周围游荡，时不时驱赶着妄图逃跑的大食人，大唐军队将包围圈越缩越小，直至大食军队正面对抗陌刀兵。 这些威武的陌刀士卒脸上闪过嗜血的笑容，手起刀落，就是一排排大食士卒的死亡。 这个时候，在城中组织反击的伊嗣埃三世已经看清楚城外的情况了，波斯军队的士气大振，硬生生将已经登上城头的大食军队打了回去。 而那些在前方攻城的大食军队则陷入了惶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再思考这些问题了。 大唐的轻骑兵已经盯上了他们，毕竟这边的大食军队已经陷入了陌刀兵的包围圈，绝对是跑不了了，渴望战功的轻骑兵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些游离在外的大食军队呢？ 不管大食士卒的抵抗有多强烈，终究不过是螳臂当车，这一战生生从中午杀到了下午，陌刀兵们手都杀的软了，只凭一股心气在撑着。 但是战果也是无比的辉煌，在场的大食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尽数被他们围杀！ 一战之下，李绩迅速获得了一个“屠戮者”的称号。 足足二十万大食军队啊，就这么一次性被埋葬在了泰西封城下！ 本来正值崛起的黑衣大食，一下又被打的脊梁骨都快断了，国中陷入了内乱，纷争遍地。 开元八年，河中都护府彻底建立好了，顺带还设立了波斯都督府，伊嗣埃三世就是第一任波斯都督府大都督。 河中都护府和波斯都督府的小国纷纷上朝大唐，尊李恪为“万王之王”，大唐也步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这个时代里，不会再有安史之乱，可有没有其他动乱，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