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唐朝捉僵尸》 第一章 拯救世界的人 第一章拯救世界的人 晴空澄蓝,白云若絮。一架直升机低空飞行,轰隆的声音直传到枯等深海高速解封的人们耳边。 等的不耐烦的一司机怒骂:“押解个精神病患者都要封路,他又不是汉尼拔。政府真是无能!” 副驾驶不认同的摇手:“不要这么说。政府也是为了我们纳税人的安全。他虽然不是汉尼拔,可他是特异功能人士。别看电视新闻没有报道,但是网上都传疯了,这个人有撒豆成兵的本领。” 后座乘客嘻笑:“网上传的你都当真?政府保密功夫做得足,他是男是女,民众都搞不清。依我看,他肯定是个外星人。” 直升机的轰隆声渐渐远去,一个多小时候后,不耐烦的人们终于被通知高速解封。车辆流水般滑过宽阔平坦的道路,那条路的路标尽头显示的地方,正是国家特种精神病研究所。 仅剩五百米的距离就可安全到达研究所。前后都被武装警察严密包围的一辆防弹保姆车中,安保人员和科研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精神松懈的人们,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车厢沙发上的睡袋,那里面躺着一个被打了麻醉剂而昏睡的人。这个人对人类科研的发展来说很重要,或许,人类改变生活方式的时代来临了。正当整车人暗暗欣喜的时候,道路前方忽然升腾起了弥天大雾。 安保人员端着枪高度紧张,车速不断减慢快要停止之时,无数道强烈的白光,闪电似冲着所有人劈头打来。人们条件反射的抱头惊呼,保姆车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辆蓬一声撞到了路边防护栏上。 白光的劈射还在继续,有几个意志力比较镇定的警察已经戴好防光眼镜提枪向浓雾前方胡乱扫射。几分钟之后,浓雾散去,白光消失,人们心惊胆战的抬起身子。 “啊――”一个安保人员尖叫出声:“他――他不见了!” 车厢沙发上昏睡的人,凭空消失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保姆车门,根本就没被打开过。 蟠龙山庄是这座南方城市最出名的高级休闲度假中心。很多社会精英都选择在此处放松心情,陶冶情趣。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客人比往常更多。 一辆豪华旅游大巴从外驶进,山庄古朴典雅的大门缓缓打开。大巴泊在停车区,上面下来许多拎着行李兴致盎然的游客。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被导游照顾着,颤巍巍最后下车。 老太太似乎身体不适,头脸都用围巾包的严密,整个人窝在老先生的怀里,只露出花白的头发。导游小姐好心一路搀扶他们进了庄内宾馆。 宾馆外泊着一辆黑色宾士。那对老夫妇从车旁经过时,宾士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又迅速摇了上去。 老夫妇订的是宾馆最偏僻的一间套房。老人家嘛,当然喜好清静。 “于先生于太太,你们好好休息。于太太有些感冒,一定要注意睡眠啊。”导游小姐送他们进房后就礼貌性的退出了。 老先生给了她小费表示感谢,他扶太太上床休息后,又打电话告知服务生,他们有些晕车,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老先生换了舒服的衣服,拉上窗帘,打开柔和的灯光。 他随手往空气里一挥,客厅内奇异鬼魅的现出了两个淡淡的人形,逐渐清晰,直至活生生站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是极年轻时尚的模样。 床上的老太太还在休息。老先生吩咐年轻男人:“该叫醒她了。” 年轻女人自告奋勇:“我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走至床边,手还未伸出去推那老太太,整个身体突然触电似翻滚到一边,口中“啊――”的惊叫一声。 “姐姐――”年轻男人面色大变,想去扶起她,老太太翻身而起,扯掉头上包裹的围巾,顺带也扯掉了假发。 一张明媚动人的瓜子脸露了出来,眉眼弯弯,笑眼千千,唇角还有极可爱的梨涡,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孩。 女孩手臂抬起,对着年轻男人一指,那男的即刻惊呆着神色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女孩甜甜笑起来。 “对不起啦,帅哥!没搞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之前,我不会给你们接近我的机会!” 老先生一直不惊不动,这时候被女孩的笑容感染,慈祥的眼里也有了笑意。 “如果不是我们中途救你,你已被拉去做研究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女孩笑着,伸手指了一下床头的台灯,那水晶璀璨的灯罩,瞬时化作粉末落了满地。 爬起来的年轻男人和女人都耸然动容。 年轻男人脱口赞叹:“你是我见过控制能力最精准的操控者!” 女孩一双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彩:“帅哥,你的特异功能是隐身吗?” “还可以穿墙而过。”年轻男人耸耸肩:“刚才就是我和妹妹把你从保姆车里搬出去的。” “多谢多谢!”女孩一跃跳下床:“老爷爷,看你的样子该是大卡司级别的,你不可能免费救我。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老先生点头微笑。 他们四个人围坐在桌前。 老先生伸手介绍:“他们是我的助手,林成田和林成园姐弟。我叫费舍而,是个预知者。” “预知者!”女孩有些惊奇,也有些不服气:“那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费舍而看向林成园一笑:“和他的经济情况有关联。” 女孩顽皮的吐了吐舌头:“那很好。我最爱的就是钱。我的理想是开一个花店,可以赚花不完的钱。哦,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季小言,刚上大学一年级,遵从爸妈的意愿,上了该死的毫无用处的法律系。我高一时发现自已有操控物体的特异功能,本来隐藏的很好。上个月为了救一个车轮下的小女孩,被路边监视器拍到,惹了周身麻烦。” 费舍而点点头:“你的经历我很清楚。你从北方逃到南方,还是一个不小心被打了麻醉剂。” 林成田接着说:“我和弟弟已经隐身跟踪你一个多月了。” 季小言不高兴的瞪大眼睛:“那我上厕所,你们也在跟吗?” 林成园被他瞪的红着脸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 “哼!”季小言手指动了动,手中横空出现了一个钱包。林成园看那钱包眼熟,上下其手,找遍全身也没摸到自己的钱包。 季小言晃着钱包笑眯了眼睛:“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跟踪我,使我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损失。收取费用伍佰元,不过分吧?” 她从钱包中抽了纸币出来,那钱包瞬间消失不见。 但她脸上的笑容也很快凝固。她的行为果然和费舍而预知的一样。 季小言兴奋起来:“太棒了!预知者,你帮我预知一下未来,我会不会有花不完的钱?” 费舍而无奈的一笑:“小言,我无法预知你的未来。” “为什么?” “你没有未来。” 季小言看着费舍而严肃的神情,愣住了。 “准确的说,从2012年12月31日后,人类就再也没有未来。” “末日说我听过很多遍,不太相信。”季小言认真起来:“但你能这么预言,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是的。”费舍而面带忧伤:“世界不是毁灭于海啸地震和核武器,而是毁在僵尸军团的手上。” “僵尸?”季小言震惊的跳起来:“真的有僵尸的存在?” “今年发生在美国的啃食人脸的新闻很轰动,那个就是僵尸在作怪。”林成田插嘴一说,季小言皱眉缩了一下脖子。她看过那个新闻照片,确实非常恐怖。 “我预知的画面是,2012年11月后,僵尸始皇,将率领他的僵尸军团,占领世界各地政府机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世界的人类,小部分将成为有意识的僵尸种族,而大部分,会沦为僵尸的奴隶和食物。人类将步入一个痛苦的新纪元。” 屋里的气氛压抑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季小言忍不住叹口气,问:“预知者你找到我,告诉我这一切,是因为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是的。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做的到,你将是拯救世界的人。” 季小言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虽然是有些操控的异能,但是,以她的这点能力,怎么可能阻止僵尸军团? “我该做些什么?” “我们计划让你穿越时空,回到僵尸始皇还未变成僵尸的时刻,将他杀掉,从而改变历史。” “啥子?”季小言一时之间被震惊太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穿越!去哪里?就我一个人吗?我怎么可能打的过僵尸始皇?” “唐朝。”费舍而目光悠远的说:“只有回到唐开元年间,公元735年左右,你就有机会杀掉僵尸始皇,改变人类毁灭的历史!” 第二章 前世今生 第二章前世今生 公元735年初夏。太白山顶,积雪皑皑。 季小言恢复意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颤悠悠架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树下,乱世嶙峋,石锋尖利的突起。如果不是这棵大树,她摔不死也要摔个半身不遂。 “哎呀嘿,我自挂东南枝了!” 她手脚有些发麻,根本动不了。而身下的树杈咔咔裂响,有随时掉下去的危险。自嘲一下让自己冷静,季小言开始试着用残存的超能力,一点点挪那些石块。 她身上穿着件古装,其他东西一件都没有。费舍而真是可恶,这是红果果的谋杀啊!季小言一想到她失去意识之前的事,忍不住骂了一句:“shi?t!” 当时,费舍而告诉她,需要她穿越到唐朝杀僵尸始皇。季小言当然不会答应了,她怕疼怕苦更怕死,虽然她有异能,但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想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找个男生谈恋爱,最好该男生是高富帅,这样她可以爱情物质两不耽误!她才不会那么傻玩穿越,万一只能永远留在唐朝怎么办? 费舍而一再向她解释,说穿越时空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会找五个感应能力最强的巫师联合发力,为她找到合适的时空黑洞,帮助她穿越时空。 “因为巫师们的力量有限,他们的异能最多可以支持现在的三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保证你在唐朝待三年。三年后,时空黑洞会关闭,无论你是否完成任务,黑洞都会强行吸你返回现代。小言,如果你能圆满完成任务,对你来说,你只是浪费了三个小时而已。” “那如果我在唐朝遇到意外死掉了呢?” 费舍而躲开她的注视,叹口气说:“人类被僵尸军团啃噬的惨象,你是没有见到。如果你见到,你会和我一样不畏牺牲。冒险,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季小言本来想反驳他,不知道怎么的脑袋抽了下有些犹疑。就是她的犹疑走神,让费舍而有机可乘。林成田姐弟,突然带着五个人穿墙而来,那五个人一出现就将她包围起来。 她抬手使用异能,想攻击他们逃走,却被其中一个黝黑瘦小的人一指弹在额头上,渐渐头昏脑胀,不支倒地。 晕倒前,她支撑着问费舍而:“为什么要选我?” 费舍而的回答她是听不到了。真是倒霉,遇到这种事情。 季小言好运的在压断树枝前,移出了一点平坦松软的泥土。扑通摔落在地不久,太阳升到当顶,季小言发麻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站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不断咒骂着费舍而。 她抬头看看四周,参天树木叠嶂连翠,远处的山顶却白皑皑一片,明显是冰雪。 “这是什么鬼地方?荒山野岭的不说,夏天还有雪?” 季小言咕噜着寻找走出密林的出路,心里不断祈祷,这里千万不要是唐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在都市长大,毫无在野外生存的经验,走了一会儿就又热又饿又累。苦着脸爬上块大石头休息,她正发愁该怎么办,远处一阵大笑声清晰的传了来。 那笑声太狂放,惊的鸟群四散飞起。 “有人了!有人了!”季小言激动万分,朝笑声发出的地方奔跑过去。 远远的,她看到两个人影。为了安全起见,她轻手轻脚走向前,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观察那是什么人。 待看清后,她立时呆若木鸡,浑身像被兜了头凉水般簌簌发抖。 一个身着麻灰袍子,头戴黑色帽子的中年男人没什么稀奇。吓到她的,是一个身着鹅黄纱裙的年轻女孩,她明媚动人,眉目如画,长发如云。这本也没什么稀奇,奇就奇在,她和季小言长的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穿着古装的自己。 季小言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古装,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疼的呲牙咧嘴才急忙收手。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和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姑娘,神情冷若冰霜,眉梢眼角,也带着一股悲凉的冷意。 “你也配做袁天罡的后人?滥杀无辜,心狠手辣,全无修道之人的风范。今日我栽在你的手上,他日我父亲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小妖女!牙尖嘴利!贫道且先将你剐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灰袍人手中拂尘甩出,狠狠打在黄衣女孩的身上。女孩后退几步跌倒,口吐鲜血。 季小言正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去救她。那女孩忽然坐起,双手往前一推,灰炮人即刻像被线拉着似往后倒退。 季小言再次吃了一惊。这女孩使的,明显是操控的特异功能。她们两个人,不仅外貌身段一模一样,连拥有的超能力都一样。 “死到临头还要挣扎!”灰袍人稳住身形,又左右甩了两下拂尘,次次都打在那女孩身上。季小言受惊之下,根本来不及上前相救。 灰袍人蹲下来,查看那仰面躺倒的女孩半天,又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什么急急如律令之类。 季小言看不出灰袍人使的是什么本领,竟能轻易制服那个女孩,当下更不敢轻举妄动。 她猜测他是个法力高深的道士。从他和那女孩的服装和语言来看,这里确实是古代。 一颗心扑扑乱跳,她隐约有点明白了,费舍而为什么偏偏挑中她来到唐朝。 灰袍道人没有过多逗留,他念完口中奇怪的词语,就不再看那女孩一眼,转身踏步离去。 他离去的速度极快,像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草上飞轻功。季小言怕他返转头,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待太阳斜一些,密林里万物俱寂,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她呆呆的看那双眼紧闭,嘴边带血的女孩,不自禁浑身颤抖。仿佛看到死去的自己,她心中涌动着恐惧、悲悯、自责、失落等各种感受,运用异能把那女孩扶起来,抱在怀里。 “喂……你,你醒醒……” 季小言摇撼着她,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将全身异能的力量,往那女孩身体里传去。 她心里难过又内疚:刚才如果我没有胆怯和退缩,这个女孩也不会死。 或许是她异能的作用,那女孩有了些微弱的气息,她没有睁开眼看,口中软软的喊:“小心……拂尘……小……心……” 女孩的手垂了下去,无论季小言怎么传异能,她都是气息全无。 季小言伤心不已。一条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逝去了。或许,这个女孩是季小言的前世。费舍而安排她在这个时间穿越,完全改变了女孩的命运。为什么费舍而单单挑她?因为,他要让她替代自己的前世,在唐朝存活下去! 或许,这女孩的死,根本是季小言自己造成的? 一想到这里,季小言就悔恨害怕的跳起来,不断冲天空招手大喊:“费舍而,求你送我回去!我不想害人了,求你――”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和鸟群飞起的声音。 季小言呜呜哭了半天。太阳西斜的更厉害,天色已近黄昏。 第三章 沈烈衣 第三章沈烈衣 这森林里可能会有野兽! 她惊吓的擦干眼泪,运用异能把那女孩掩埋了。她搬来许多花草种在她坟墓的四周。 最后,她恭恭敬敬的朝坟墓鞠躬。 “如果不是我的到来,你可能也不会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我能幸运的回去,见到费舍而,我会求他帮忙,帮你改变命运。” 深山中黄昏的景色,壮丽灵动。 万鸟归巢的现象,震撼了季小言。她本来打算抓紧时间穿过密林,找处能休息的地方。但情不自禁被大自然吸引,呆呆的站在块大石头上看天边翻卷出绚丽的云彩。 一声高亢悠长的哨子声响彻天空。 生怕那灰袍道人再回来,季小言急忙找地方躲藏,手忙脚乱中,一个青影忽然闪光般朝她冲过来。 “终于找到你了!快走――” 那青影的速度快不可挡,一把抄起她就跑。来人是个形容冷峻的帅哥,季小言搞不清他要干什么,猜测他是将自己认作那黄衣女孩,索性由他护着跑。她偷偷的仔细打量他,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目似流星,鼻若刀削,比偶像明星可英俊帅气多了!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相处,他身上的青草味道不断往鼻端冲,她不由的分神想:这帅哥是吃草的么?难道他是属牛的?呸呸,这么危险的时候我都在胡思乱想些神马?不过,以他的模样身段,去我们大学该是位人见人爱的校草了哇。 那帅哥奔跑的速度堪比跨栏的刘翔。他不时回头看她,冷漠的神情中隐有关切和焦急:“袁正道法力深不可测,我们还是走为上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季小言一个人孤零零待了一天,突然有个帅哥对她关心卫护,心里立刻升腾起温存的暖意来。尽管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危险,她还是冒着花痴星星眼,欣赏着帅哥绝美的侧颜。 有帅哥提携,他们很快走出了那片密林,来到一处高山峭壁前。 “冰洞应该在这里。”帅哥拉着她几番跳跃,上到半山,不多时找到个洞口。 洞口处寒气袭人,里面隐有白光透出。 帅哥往山下一番张望,塞了颗极罕见的火红珍珠给她。 “火灵珠你带着御寒,快进去。” 季小言心里赞许,这帅哥真不错,危机时分很有男人风范,知道保护女人。 那青衣帅哥见季小言只睁大眼睛瞧着他,站着不动,一张脸更是冰冷:“霓裳,袁正道此人非同小可,我们随时会丢掉性命!你莫要任性,记住,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那你呢?”季小言忍不住朝他笑笑:“你不会是想等在这里,和那个臭道士拼命吧?” 帅哥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迷惑。季小言暗悔:哎呀,我不应该说话的。我根本不是那个黄衣女孩,一开口就会露馅呀! 深觉失言,她索性反客为主。 “你是谁?” 那帅哥一愣:“霓裳,你不识得我了?” “不识得。”季小言学着他的语气,扶着头皱眉说:“方才有个灰袍人,冲我额头弹了一指。我醒来后就记得他,其他的东西在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帅哥勃然变色。他冷着脸抱着她的头,像是挑西瓜一般看了半天。 季小言一颗心怦怦跳着,怕他看出端倪。 那帅哥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个灰袍人就是袁正道。你快进去,我帮你报这一指之仇!” 暗舒口气,看来这帅哥被她骗到了。 “我是叫霓裳么?” “嗯。”帅哥目光点点,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温柔之色:“你是我的……” “小心!”他话未说完,季小言就看见山下有个灰影,正是那个叫袁正道的道士。 帅哥一把推她进了洞里,自己一跃跳下山去,钉子似挡在山前。 季小言躲在洞口惴惴观望。 袁正道一看到那帅哥,即刻站定,脸上一丝阴狠的笑意。 “方才对付了那个小妖女,此刻轮到你了,沈烈衣!” 原来这帅哥名叫沈烈衣啊。嘻嘻,霓裳烈衣,蛮相配的一对衣服嘛!季小言对着帅哥继续花痴中。 沈烈衣冷冰冰的说:“在下有一事,想请教袁道长。” “问。贫道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对霓裳做了什么?” “哈哈哈!”袁正道狂笑:“你这个臭小子,脚程倒快!这么短的时间,竟被你找到那个小妖女了!哼,贫道施个调虎离山的计策,就是要将你们分开,一个个收拾了!” 沈烈衣面目不动,语气更为冰冷缓慢:“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霓裳。袁道长,请!” 好酷哇!虽然明知道沈烈衣为的是那个叫霓裳的黄衣女子,季小言还是止不住感动。 “臭小子好大的口气!”袁正道大怒,挥舞着拂尘直向沈烈衣冲过去。沈烈衣赤手空拳迎上去。 鸟惊兽散中,他二人出手都是杀招,季小言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高手相斗,激动紧张中,只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打斗,比所有动作片、格斗片、武侠片都激烈好看多了。 袁正道将一柄看似普通的拂尘使的像活物一般。不论是挑、劈、抽、甩、刺、缠都任意自如,那拂尘可幻化成任何兵器,好神奇!沈烈衣身无长物,但动作轻快有力,一双拳头有如铁锤,又会变化成刀掌和虎爪之类的武功,倒防守的严密而巧妙,让袁正道一时间占不得便宜。 季小言在心里叫好:嘿,原来沈烈衣是个武林高手哇!咔咔,帅哥,快一拳毙了那个臭道士啊! 他二人相斗一程,天色渐黑。袁正道见自己半天不能得手,脸上带一抹阴冷诡异的笑容,忽然后退几步,甩拂尘搭在臂间,口中念念有词。 沈烈衣和季小言不由一怔。 一阵震天的狂放笑声陡然响起,正是季小言初到密林时听的那种笑声。 那普通的拂尘忽的冲天而起,在天空兀自转着圆圈。圆圈四周发出妖异的绿色光芒,那光芒中暴射出无数道激光灯般的红光,直向沈烈衣刺去。 黄衣女孩死前说的话陡然在季小言耳边回响:“小心……拂尘!” 季小言惊急的跳起来,欲大声呐喊之际,沈烈衣早做好了抵御准备。 他双手向前齐齐推出,瞬时飞沙走石,竟有两股红白光芒交缠着,生生挡住了拂尘中的红光。 季小言惊异的张口结舌。 沈烈衣竟然也有特异功能。他的手掌中,可以幻化出冰锥和烈火,一股寒冰形成冰墙抵御红光,一股火龙疾速向那拂尘烧去。 袁正道吃惊不少。他的面色被拂尘的光芒映衬的妖异狰狞,口中大骂:“你这妖物的本领,已修炼的如此之高!贫道此次定要除掉你不可!” 扎个马步稳稳站定,袁正道闭着眼睛再次念念有词。 那拂尘旋转的更快,像美国大片里的小型飞碟,劈头盖脸的朝沈烈衣打过去。 沈烈衣双手转换不同姿势抵御,用异能将那拂尘抵挡在半空。两方红光对峙,那拂尘显然占了上风。季小言看到,沈烈衣的冰墙在渐渐融化,而另一股火龙的气势也越来越弱。 眼看着拂尘的红光就要冲破冰墙,季小言不断颤抖的双腿再也不受胆怯恐惧的影响,一跃从山腰跳下。 她看准了那拂尘是关键,所以一跳出来,边往前飞跑边使全力运用异能操控那拂尘。 操控者的异能,正是控制物体的移动力。那拂尘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往后推,袁正道一时间控制不到拂尘,陡然睁开双目,一眼瞧见季小言,登时见鬼似悚立,失态失声:“你……你这小妖女不是死了吗?” 第四章 力战袁正道 第四章力战袁正道 季小言就知道她一出现,必定吓那臭道士个半死。所以早瞅准了这个时机,猛然发力,将那拂尘控制着直移飞去百米之外。 袁正道慌忙念叨着咒语之类的东东,那拂尘又长了眼睛似飞回到他手中。 这个间隙中,季小言已跑到沈烈衣身边,可以和他并肩作战。 因为紧张、奔跑和使用异能,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沈烈衣目光闪亮的凝视着她,季小言被看的脸庞发烧,不自禁低下头去。 她猜想,霓裳是沈烈衣的女朋友。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在意霓裳,愿意为她力敌一个明知道打不过的袁正道呢? 季小言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忙咳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正气凛然,威武非常的看向袁正道。 “喂!臭道士,你盯着本姑娘,看什么看啊?” 袁正道这时确实也是在看季小言,他疑窦重重。这姑娘刚才明明被杀死了,怎会活蹦乱跳的出现? 他仔细观察这个姑娘的神态和衣着,明显和方才那一位不同。 这姑娘天真活泼,讲话间笑意盈盈,穿的是白色裙衫。那方才她杀掉的,冷若冰霜,和沈烈衣的个性如出一辙,穿的是件黄色裙衫。难道,她们是孪生姐妹? 季小言意外的出现,让袁正道有些忌惮,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再那么狂妄无礼。 “据贫道所知,姑娘并非奉天府之人。你是近来才识得沈人凤的么?” 沈人凤?沈人凤是谁?我倒识得苗人凤,可惜他是《雪山飞狐》里的人物,玩武侠的,和这里不是一个频道的! 季小言一双美目骨碌乱转,打算趁机好好戏弄一下这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臭道士。 “臭道士,看你也不老嘛,这么快就老年痴呆啦?刚才在密林中,你对我说:‘小妖女!牙尖嘴利!贫道且先将你剐了,看你还怎么嘴硬!’,难道你都忘记了?” 袁正道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奉天府的人虽然都非常人,但起死回生之术,的确闻所未闻!更别说让他亲眼见到了!倘若这小妖女会此妖术,那奉天府的人该是有多可怕? 不自禁想逃,袁正道缓往后退。 一直沉默的沈烈衣冷喝:“且慢!袁道长,你和家父颇有渊源,又法力高深,还望你莫要和小辈一般见识。霓裳的记忆,烦劳你为她恢复。” 袁正道又惊又疑:这小妖女复活后失忆了?不对啊,她若是失忆,怎会记得我杀她时说过的话?这其中必定有诈,以防万一,我还是早点抽身为妙!主意打定,袁正道不愿和沈烈衣蘑菇,拱手道:“既是误会,贫道就不再打扰二位。沈公子,代贫道问候你父亲好。告辞。” 眼看那臭道士要走,季小言大大松了口气,沈烈衣却是不依不饶。 他双手猛然推出,冰火幻成两条威猛壮丽的长龙,一条冰龙,一条火龙,直向袁正道攻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袁正道甩着拂尘抵挡,怒道:“沈烈衣,贫道已放你一马,你莫要不知好歹!” “你废去霓裳的的记忆,若不能为她恢复,休想从这里走脱!”沈烈衣不顾一切,发挥全部异能,步步往前紧逼,势要为霓裳讨回记忆。 季小言暗暗叫苦:哎呀,这帅哥怎么一根筋啊!可不能让她知道我是替代品!瞧他对霓裳的痴心样子,如果知道她已死了,将怨气撒在我头上肿么办? 袁正道本无心恋战,但被逼无奈,只能又念咒语调动拂尘退敌。那拂尘的威力确是惊人,几番旋转发射红光,又和沈烈衣相峙不下。 惊急中,季小言不知道该怎么劝阻沈烈衣。她跺跺脚,一边操控地上的石子向袁正道飞击过去干扰他,一边想着劝退他的法子。 “臭道士,你现在知道怕了吧?你为什么非要杀我们不可?” 袁正道用法力一一打掉那些石头,鄙夷的大笑:“为什么?你还问贫道为什么?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奉天府的所有人,全都是逆天而生!根本不应该生存在这个世间上!沈人凤迷惑圣上,带领你们这些妖物横行人间,贫道身为修道之人,理应除掉你们这些妖物,替天行道!” “邪魔外道?”季小言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你是说,我们这些人,拥有异能的,就是邪魔外道?” “呸!甚么异能,莫要把话说的如此好听!你们根本就不是人!你们是妖魔,是惑乱人间的妖魔!” 瞧着袁正道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季小言悲凉又愤懑。 人都不希望自己是异类。当季小言发现自己有特异功能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是兴奋和庆幸,而是惶恐和害怕。她一直惴惴不安的隐藏着自己的异能,甚至不敢让父母知道。为救人她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异能,可当场,她换来的不是赞誉和掌声,而是敌视和潮水般的尖叫声。她清楚的记得,被她从车轮底下救出的小女孩,在她怀里挣扎嚎哭的样子,好像她比那车轮恐怖一万倍! 原来,从古到今的人都一样,坐井观天,自大自私!人类根本无法接受任何和自身不同的事物,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本性! “你才不是人!”季小言用语无伦次的喊出憋闷很久的话:“你以为,我们想有这些能力吗?特异功能是天生的,我们根本没得选!你自己没有,自己封建迷信,自己接受无能,就污蔑我们不是人,那你呢?你修习法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一根丑不拉叽的拖把当武器追杀我们,你不也和凡人不一样了吗?” 季小言说话的方式虽古拗口,话中大意,袁正道却是听明白了。他从未听过这番古怪的道理,倒不自禁的呆了呆:我是和凡人不同,这有何不对? 沈烈衣却被大大震动了!他们从小到大都被人称为妖物,他已习惯到毫不在乎,此时被霓裳说出来,内心却再次激荡难平。 天色全黑下来,他们双方僵持不下,互有折损。运用异能是颇费体力的事情,沈烈衣和季小言已极为疲劳。袁正道无心恋战,运用法力控制拂尘也力有不逮。透过拂尘那妖异的光芒,可明显看到袁正道想要妥协的神情。 “小妖女休得胡言乱语,信口狡辩!现下可是你们一再纠缠!” “不如我们一起撒手……”季小言的提议还未说完,被沈烈衣截口打断:“不可!他还未恢复你的记忆,不能放他走!” “记忆被他抹去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怎么可能恢复?”季小言生怕惹怒那难缠的道士来和他们拼命,说话的语气又急又气:“我忘记了所有事情,忘记了你,并不只是一件坏事呀!为什么一定要恢复?” 黑暗中看不到沈烈衣的表情,可他的异能陡然消失,整个人像被人一下子吸走魂魄般怔立当场。 “你……怎么了?” 季小言被他吓了一跳,个人的力量也无法继续抵挡拂尘。 袁正道没料到竟有这么好的机会,立时又起歹意,反迅速运用法力念起咒语,那拂尘红光暴射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二人旋来。 季小言毫无实战经验,一下子懵了。危急关头,沈烈衣一把护她在怀里往下扑倒。 头晕目眩中,季小言听见沈烈衣闷哼一声,她挣扎着抬起头,看见那拂尘打着旋回到了袁正道的手中。 “你这个臭道士好无耻!搞偷袭!” 第五章 受伤 第五章受伤 季小言愤怒之下,也顾不得沈烈衣,一把推开他跳起身,运用异能将一块巨大的石头控制的高飞起来。 异能者,潜力无穷,全靠心念和毅力。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她控制那块巨石以极快的速度往袁正道撞过去,袁正道本想抵御一下,倒在地上的沈烈衣忽然一个倒拔天葱,旋高几尺,运起轻功跳至一颗粗壮的大树前,清啸一声,喊个“起”字,那大树即神奇的被他连根拔起。 季小言瞧的再次呆掉。沈烈衣抱着大树往袁正道右侧狂冲,在巨石和大树的夹击下,本以为方才偷袭得手的袁正道再次乱了手脚!他方才瞧的清楚,拂尘明明打中了沈烈衣,为何他也能活生生跳起来,还力大无穷的拔起了参天大树? 对奉天府的起死回生之术忌惮至极,袁正道再不敢造次,匆忙甩出一些火粉之类的障眼之物,趁着那二人闭目瞬间,运足全身法力,踩着旋转的拂尘一溜烟逃走了。季小言看着他逃远,好笑又好气。这个臭道士的拂尘真是个好东西,还能像哪吒的飞火轮似踩着跑! “沈烈衣,这拂尘我也想要一个,好万能的东东!”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开着玩笑回头去看沈烈衣,却见他突的喷出一口血,直往后软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惊叫着,季小言慌忙扶住他。沈烈衣动也不动,晕迷过去。 黑暗中,她触手黏糊糊的,想是他的血,万分焦急中,她用异能搬他到了冰洞内,那里虽寒冷,却有些光亮。 沈烈衣面色青白,眼睫紧闭,后背汩汩流着血。季小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护理经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颤抖的牙齿格格响,双手徒劳的按住他的伤口,看着血依旧涌出来。 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以流? 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镇定,再冷静再镇定……好!我一定要救你!一定不能让你死! 有了这个信念的支撑,季小言很快像变了个人似的果敢坚强。 她撕开沈烈衣的衣服,放了些冰块在他流血的伤口上。看他的衣服破的不成样子,她闭着眼睛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突突心跳中又想:呸,这么大好的看裸体帅哥的机会,我肿么不把握还要闭上眼睛?她睁开眼睛后,却没注意看帅哥了,她想到他可能随身带着疗伤的药,急忙搜遍了他的衣服,却没翻出灵丹妙药哪一类的东东。叹口气,她只有将火灵珠放到他怀里,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裙,盖在他身上御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身上仅剩件小背心和小短裤。想想费舍而那帮人还算有点人性,没让她像古代人一样不穿内衣。 冰洞里冷气刺骨。不会会儿她就冻的打颤。站起身蹦跳几下,她看沈烈衣面色苍白的像冰冻似的,一下子着急起来。 抖索着伸手到他鼻子底下一探,呼吸很微弱。 “沈烈衣,你不能死呀!”季小言惊急的快要哭出来。 那黄衫女孩刚在她面前死去不久,难道她的男朋友也要……不行!要想办法! 季小言不顾一切的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从后抱紧沈烈衣。 她用手按住他的伤口,抱着试试的心态,将自己的异能传给他,一边搜肠刮肚,想着能让他意志力坚定的话。 港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嘛,昏迷的人其实是可以听到别人讲话的,只要意志力强,植物人都会突然醒过来哇。 深吸一口气,盯着沈烈衣长长的眼睫毛,季小言开始讲故事。 “这个……我小时候一直以为,雷锋叔叔是最坚强的人。因为学校都在宣传雷锋精神,老师们给我们每人发一本雷锋日记。哎呀,我忘记了,你不知道雷锋是谁,我从头讲给你听……算了,还是给你讲重点,雷锋叔叔说过‘不经风雨,长不成大树;不受百炼,难以成钢’……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说,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我,不对,只要你,只要你很想活,很想活,你就一定能坚强的活下去……” 乱七八糟的讲完一大堆,季小言见沈烈衣还是眼睫紧闭,眼前忽然一阵模糊。 她想起了自己开心快乐的童年生活。现在她的那些小伙伴们,可能都坐在电脑跟前玩斗地主聊qq玩愤怒的小鸟,而她,却在这寒冷的冰洞里抱着个陌生的帅哥,希望他不要死! “绳命啊,嫩是多么滴井猜!”季小言难看的笑一笑,擦干眼泪,很快活的继续说道:“沈烈衣,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喔,你觉得好笑就不要死哇。小明跟小华到动物园玩,进门时,小明指着小华对看门人说:‘看清楚喔!等会儿出来,别说我偷了你们的猴子!’哈哈哈……” 冰洞里回响着季小言无助恐惧的笑声,她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担忧的沉默起来,却在沉默中忽觉奇怪:刚才非常的冷,现在怎么不冷了? 哎呀,火灵珠! 季小言很快想明白了,沈烈衣身上有火灵珠,她紧挨着火灵珠,所以连她也不觉得冷了。 或许火灵珠对沈烈衣的伤有用呢?季小言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颤抖着揭开衣服看沈烈衣的伤口――不流血了!一点都不流血了,而且,伤口也一点都没有发炎的症状!她高兴的探了探沈烈衣的鼻息,呼吸稳定,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太好了!沈烈衣你不会死啦!哇咔咔!” 高兴的想翻跟斗,季小言放沈烈衣下来,蹦着转了几个圈,口中乱喊乱唱:“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aremysuperstar,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aremysuperstar!” 唱够了她心情大好,马上觉得肚子好饿,想着沈烈衣是不是也该喝点水。 肿么办?该去外面找点吃的,找点工具化冰水给他喝。 她伸头看外面,黑咕隆咚的好恐怖。 季小言重重的咳嗽一声,给自己壮胆。她摸着黑,小声的唱着歌,大胆的往山下走去。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哎呀――” 她被个树藤勾的狠狠摔趴在地上。胳膊疼的她快要掉眼泪了,却一眼看到前方隐有光亮在闪烁。 第六章 湖面上的裸女 第六章湖面上的裸女 顾不得疼,她迅速跳起来,抖索着朝那个发光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她听到了水流声。 躲藏在草丛里,季小言清楚的看到了一堆篝火。那篝火燃在波光闪闪的池水旁,火光映的清楚,有具白的发光的酮体像躺在柔软的沙滩上般,舒服愉悦的躺在池面上。 那是具美女的裸体,一丝不挂,凹凸有致,白嫩姣好。美女的黑发像丝绒缎子,也铺在池面上。水光点点中,她像是枕着满天星子在休息。 季小言虽是女人,也被眼前的美女酮体和浪漫的景色给迷住了。她大气不敢出,那美女却闭着眼睛说话了。 “义父有令,莫敢不从。青鸾如期禀告今日结果。” 看来这美女还没发现她,只是她在跟谁说话? 回顾四周,连鸟儿都没有,可是那美女,明明是在跟人讲话呀,像是轻松的打电话一般——难道唐朝就有手机? 季小言疑惑惊讶的同时,那美女继续说了下去。 “禀义父,我们在山中搜寻了三天,丝毫没有僵尸将军的踪迹,徒劳无功。大师哥、小师妹和白虎今日都不见踪影……朱雀,这句话你不要告诉义父知道,我猜想,他们三个早下去太白山,找好玩的地方玩了!你让义父且放宽心,我们一切安好,明日我就去寻返他们,一起动身回长安。” 天地一片沉静,那美女不再讲话,打了个呵欠,头偏向一边。很快,她发出睡息声,像是睡熟了。 季小言呆在草丛中,震惊连连。 僵尸将军!她果然没白白穿越,这里真的有僵尸!看来,这个僵尸将军,就是费舍而说的,会毁灭世界的那只僵尸。 她搞不清那美女口中的大师哥小师妹是什么人,生怕她和那个袁正道一样不是好人。所以丝毫不敢发出声音,用异能轻悄悄的挪起了篝火旁的一个包裹。 那包裹果然是那美女的行李,里面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季小言翻找一通,找到个鹿皮水袋和一些干粮,兴奋的快跳起来。 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季小言的运气也不是特别的差嘛! 她找出件绿色衣裙,胡乱穿在身上,急忙带着那水袋和干粮逃跑。走之前,她有点依依不舍的瞧了眼那熟睡的美女,这景色真是香艳的美不胜收!不过她对这个自称青鸾的美女只有膜拜之情:普天之下,敢黑夜里躺在池面上裸·睡的人,恐怕就这姑娘一个了?也不晓得她肿么能够轻松的浮在池面上?这等勇气和本领,牛叉到爆! 回到冰洞中,她忐忑不安的去探沈烈衣的气息。很平稳,并且他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季小言欢喜激悦,给他喂了些水,自己吃了些干粮,再探沈烈衣的体温,不烫不冷,很温暖。 冰洞里刺骨的冷,她心情一好,倒也不介意。只是紧挨着沈烈衣坐,吸取点热量。 她想着刚才那个池面上的美女说的话。她说这里是太白山……回长安……太白山好像是陕西一带的山,长安就是现在的西安了。费舍而说她必须回到开元年间,公元735年,这又是哪一年?好后悔自己没好好学习历史和地理,这时候脑子混乱的一塌糊涂。季小言懊恼的叹口气,想睡又睡不着,更不愿意去费脑子想明天该怎么办。 干啥子好呢?不如唱首歌吧! 可是,那个僵尸将军还得去找去杀吧?完不成费舍而说的任务,世界万一在2012年12月31日被僵尸军团毁灭了肿么办呢?爸爸妈妈,亲戚朋友,老师同学……怎么可以真的坐视不理,任凭他们被僵尸奴役呢? 烦恼的皱起眉头,季小言不自禁的哼唱起一首《爱在地球毁灭时》。 愿思念是并没尽头,没有依附现在过去或以后。 即使这驱壳,有一朝化尽尘垢,仍能跟你缠绵于宇宙。 霓虹上有雪,洒得多撇脱,像向天地万物作最后告别。 分不清季节,这冰冷四月,眼前的世界,景色凄迷决绝。 抓一把细雪,放于手灼热,但愿不再怕北风深寒刺裂。 紧紧拥抱你,再一次吻别,我们不要说再见,免得心更酸。 深深的爱过,永不会泯灭,过渡千世百劫都不能间断。 悲伤不要说,太匆匆岁月,现在应与你相恋的人吻别。 分不清季节,这冰冷四月,眼前的世界,景色凄迷决绝。 随世界破灭。 她一边哼唱这首歌,一边想着如果遇到僵尸将军该怎么制服,又想着这未免太傻,还是先出了太白山比较现实,希望沈烈衣能尽快好起来,带她离开这个这里。 也不知道反复哼唱了多久,她歪倒在沈烈衣身边,睡的天昏地暗。 她睡着后,沈烈衣却眼睫抖动,慢慢睁开眼睛,支撑着坐起身。 他被袁正道伤的很重,所幸,被霓裳及时用冰块止血,又用火灵珠为他暖身。这个外冷内热的环境,很利于他伤口止血。 怕她冻到了,沈烈衣从怀中取出火灵珠放在她身上,怔怔看着她的睡颜。 方才他在昏迷中,听到了霓裳说的每句话。她讲的雷锋叔叔,她讲的笑话,还有她唱的歌曲。这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霓裳,也不像是失忆了!失忆的人,怎么讲出奇怪的语言,说出她从未经历过的人和事?这怎么可能? 可是,这样个性的霓裳,却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忍不住盯着她的睡颜看,不断回忆她方才对他说的话。不,不可能,她是霓裳啊! 强迫自己从霓裳脸上移开眼睛,沈烈衣触眼瞧见了她身上的衣服和水袋,沈烈衣睁大了眼睛。 青鸾!他喊了一声,踉跄着跑出冰洞。 他此刻体质虚弱,力气全无,勉力坐在洞外勉力调息一会儿,跳下山腰,往前寻寻走走。 “青鸾——” 暗黑的世界中,他终于看到前方的火光,跌撞着冲过去,他果然一眼看到了青鸾。 她优雅的坐在池面上,用手指梳理着黑亮的长发,媚眼如丝,朱唇浅笑。 “大师哥,你终于来了。” 沈烈衣目瞪口呆了一瞬,很快转过身去。 青鸾身上未着一缕丝,她怎会这般大胆! 娇笑着,青鸾像只优雅美丽的白鹤般,张开双臂,在池面飞行。她飞至岸边,披件红纱,酮体若隐若现,朝沈烈衣走近。 “刚才小师妹鬼鬼祟祟的偷看我,还穿走我的一件衣服,拿走了水袋和干粮。大师哥,是她告诉你,我在这里的么?” 沈烈衣不敢回头,青鸾却从后环抱住他,柔软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小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起玩捉迷藏。我最喜欢让大师哥你捉住我,可是,你总是躲着我。你陪小师妹的时间总是很多,你说自己有责任。你知道么?我从旁看着你陪她,是有多羡慕?不过,我瞧小师妹方才偷我衣服时的欢喜样子,可一点都不孤僻呢!大师哥,今晚,我们不玩捉迷藏了,你也不要再躲着我,你好好待我,好不好?” 沈烈衣闭上眼睫:“父亲派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到僵尸将军。而你,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从来只在你身上!”青鸾的葱白玉手,游走着抚摸沈烈衣的胸膛:“大师哥,你明白的,是不是,你……” “我不明白!”沈烈衣踉跄往前走一步,挣脱了青鸾的环抱他的手臂:“我根本不愿意明白!从小到大,我所能明白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遵从父亲的命令,一件就是好好保护霓裳!” 青鸾脸上划过一丝伤心的笑意:“我知道,你的心目中,从来只有义父和小师妹。大师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天,我们天生的本领会突然没有了,我们会变成平凡人,会过平凡人的生活。” 沈烈衣一怔,方才霓裳给袁正道说的话,在耳边响起:你以为,我们想有这些能力吗?特异功能是天生的,我们根本没得选! “大师哥,我好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夫君,你有没有这样想过?” 青鸾勇敢无畏的说出憋了十几年的话,眼中泪光闪烁。 沈烈衣全身冷汗连连,倒不是因为青鸾的言语,而是他伤口疼痛难忍。伤口的疼痛及时的提醒着他,他不是平凡人,不是!以前不是,此刻不是,以后,也会不是! 苦笑一下,沈烈衣轻道:“今日,我让你和白虎保护霓裳,你们去了哪里?” 青鸾奇怪沈烈衣说话怎么中气不足,不由的松开了环抱他的手臂。 “我们……白虎要去郿城玩,小师妹不去,我便带他去了,他……他不想回来,我就一个人回来,大师哥,我回来是想让你知道我,我……” 第七章 御风而行 第七章御风而行 青鸾讲话支支吾吾。沈烈衣转过身,冷冷看着她:“你说的每句话,白虎都奉为圣旨!他怎会不想回来?青鸾,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擅离职守,霓裳和我,今日险些没命!” 青鸾惊异的红了脸,沈烈衣却牵动伤口,支撑着摇晃,不让自己倒下身去。 “大师哥!”青鸾尖叫出声,她这时方才看清,沈烈衣后背上鲜血淋漓,连她自己的红衣上都沾满了他的血。 “怎会这样?大师哥,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一时大意,会搞成这样!是谁伤的你?我,我即刻带你回去治伤!” 不容分说,青鸾负沈烈衣在身上,宛如白鹤般展臂飞上了夜空。 她的异能是御风而行,且速度惊人。 墨黑的夜空中,风声呼呼而过,沈烈衣在头晕目眩中大喊:“不要管我,霓裳还在千年冰洞中!” “我知道!”青鸾加快了飞行速度,泪盈于睫:“我送你去郿城,找玄武治伤,稍后就返回千年冰洞,送小师妹过去。大师哥,你且放心,此次便是陪上我的性命,我也会保护小师妹平安回到长安。” 季小言醒来时,外面已阳光灿烂。 她乍一眼看到耀眼的阳光,就不适应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眼时,才发现冰洞里,没了沈烈衣的踪影。 遭了,不会是袁正道那个臭道士又来了吧?我怎么会睡的神马都不知道哇哇! 她急的火烧眉毛似一头冲出洞外,却一个急刹车,站定身形僵在原地。 灿烂的阳光下,一个红衣美女正盯着她看。 那美女瓜子脸,眼睛长而媚,双眼皮长而深,越发显的眼睛有如一汪春水。她随意披散着黑发,唇角带一点魅惑的笑意,轻软的衣裙被风吹的飘飘欲仙,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灵动不凡。 季小言瞧的呆了半天,才愣愣的问:“你是不是……昨晚在池面裸·睡的那个美女?你是叫青鸾?” 她一说话,青鸾即刻皱了皱柳眉:“裸·睡?这词儿倒新鲜!小师妹,大师哥说你失忆了,你连我也不记得么?” 小师妹?季小言摇摇头,狐疑的盯着这美女看:原来霓裳是这美女的小师妹,难道沈烈衣被她救走了? “沈烈衣呢?他受了很重的伤呀!你有没有……” “你果真是失忆了,竟然直呼大师哥的名字!” 青鸾掩口而笑,莲步轻移,绕着她来回的看。 季小言被她看的发毛,不自主往冰洞退去:“你看我做什么?我就是失忆了!你如果是沈烈衣的师妹,要赶快救他啊!他若是死了,你义父也不会轻饶你的,是不是?” 青鸾的神色更加奇怪,像是窃喜又像是好奇和得意,她吃吃娇笑:“小师妹你失忆后,性子倒比以前有趣多了!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任何人,连义父和大师哥都不记得了!” “你……高兴什么?”季小言莫名的全身发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女人天生的直觉,她觉得这个青鸾对她很有敌意,美丽的笑容里也暗藏杀机。 “大师姐自然是高兴你,终于脱胎换骨了!” 青鸾说着话,手臂却伸过来拉季小言。 季小言情不自禁的控制了一大块冰向她撞过去,拔腿就逃。 她瞬间觉得,这个青鸾,比那个袁正道还要可怕。 青鸾闪身躲过那冰块,脸上笑容一下子冷却:“我们一起长大,十八年来,你从来不肯同我动手!今日你竟这般狠心!” “是你狠心!”季小言奔跑往山腰跳下去:“你那个样子,像是要吃掉我!我才不要管你是不是我大师姐,总之你快去救沈烈衣,我……啊——救命——救命哇——” 她话未说话,往下跳的身形就被腾空飞起的青鸾一把提起。 季小言虽看过青鸾躺在池面的奇景,却绝无料到,她的异能,竟是像飞机似御风飞行,并且飞的极快,有如美国大片中的superman一般。准确的说,她是古代版的supergirl。 飞在半空中,望着下面浮光掠影似滑过的皑皑雪顶和树影,季小言连连尖叫。 她生怕青鸾一松手放开她,摔死的样子可不要太惨烈哦! 她各种喊叫救命,根本无济于事。青鸾飞的又快又高,像是完全没听到她在喊什么。 季小言冷静下来,猜测,如果青鸾要害她,也不会是在高空。因为她如果是摔死的,是个人都会想到,是青鸾干的,除非唐朝人人都是飞行者! 想清楚这层利害关系,她就完全不怕了,反而悠哉游哉的欣赏起下面的各色美景来。 嘻嘻,搭乘美女牌飞行器就是好,舒适又眼界辽阔,私人飞机神马的跟这一比可弱爆了! 青鸾见季小言不声不响,好奇她竟然不怕了,提她上来些,冷冷注视。 季小言朝她眯眼一笑:“好姐姐,谢谢你喽!你这匹美人驹好好用哦!” “甚么美人驹?”青鸾反应上来后,登时柳眉倒竖:“你骂我是畜生?” 一个回旋冲刺,直直冲到地面,摔扔下季小言,青鸾怒道:“从来只有我骂你的份儿,你怎敢造次骂我?” 季小言被摔的很疼,但她一声不吭,笑眯眯的爬起来。从青鸾对她的态度,可知那个霓裳活的有多可怜了。 立刻脑补出霓裳被青鸾从小欺负到大的画面,季小言对那个被她亲手埋在荒山野岭的前世霓裳,满是同情。 抱着替她报仇的气概,季小言昂首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是全新的霓裳,以后不许你再欺负我,骂我,打我,绝对不可以!你骂我一句,我就还你十句!你打我一次,我就还你十次!” “你这个臭丫头!你……” 青鸾气的脸都红了,扬起手,却半天没打下去。她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季小言也懒得再看她的脸色,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把她所处之地看了个遍。 这是条颇为宽阔的大路,路旁草木茂盛,粉蝶翩飞,野花盛开的娇艳可爱。 季小言看大路上有车轮的痕迹,想必这是条交通主干道!嘿,这么说顺着路往前走,就有可能到达有人气的地方? 她高兴起来,索性不理青鸾,摘了几朵野花拿在手上,撒腿就往前面奔去。 “红烧肉!我来啦!红烧肉!我来啦!我来啦!” 第八章 寿王殿下 第八章寿王殿下 青鸾从后看的又气恼又狐疑!这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小师妹?可她的本领,确是和小师妹无异。难道失忆真会令人转性? 她不紧不慢的飘飞着跟住霓裳,心里很是后悔:昨夜里不应该答应大师哥平安的带回小师妹!以她现如今的性子,我很难掌控到她,今后还怎么让她为我白白做事? 季小言跑了一程,气喘吁吁中又突然想到了沈烈衣。 她想到他昨夜里保护她的样子,忍不住遽然回头,狠狠盯住青鸾。 “我问你,沈烈衣现在安全了,是不是!” 青鸾猝不及防,倒被她吓了一跳,愣愣点了点头。 “那我要去好好大吃一顿!你不要跟着我啊!不管你是不是我大师姐,从现在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哈!”季小言给了青鸾一个白眼,随后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又喊叫着红烧肉红烧肉,奔跑的远了。 青鸾窝了一肚子火,越发不想带她回去郿城见沈烈衣,心中打着各种主意。 郿城因有天然的疗养温泉而出名,是京城达官贵人们出行疗养游玩的好地方,繁华热闹不亚于京城。 季小言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郿城的建筑、人文、甚至大楼门口的石狮子都要惊叫半天。 她眼之所及,完全颠覆了她对古代的印象。古代人可比现代人可考究多了,比如她现在拿的一双筷子,就洁白光亮,通体剔透,她爱不释手的转着在手中把玩,脑中不断想着吃完饭怎么把这筷子带走。 她饿了快两天,专挑店门华丽堂皇的进。眼瞅着这家“凤凰居”不错,满面兴奋的冲到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店里客人不多,店中服装考究的伙计不断用异样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季小言不以为意,挥舞着筷子催促:“老板上菜啊上菜,贵客我快要饿死了哇!”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上前为她续茶水,但她喝了半肚子水了也没见上菜。她饿的生气,打算撸起袖子抢饭吃,一个伙计样子的人忽从外面冲进来大声喊:“掌柜的,来了,来了!寿王殿下来了!” 店中客人此时已走光,仅剩季小言。她挑衅似的看着那伙计,偏不走。 一头戴高帽的中年男人从楼上小跑着冲下,伙计们叫着掌柜的朝他围拢而去。 那中年男人擦汗道:“寿王殿下肯赏脸驾临咱们凤凰居,是天大的福分哪!你们莫要慌张,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说着话,他一眼看见季小言,皱起了眉头:“这位女客,还没有吃饱?” 季小言饿的眼冒金星,恼怒的一拍桌子:“我还没吃呢!走神马走!你是老板吗?快点给我上菜!” 那掌柜的拉长了脸,拱手道:“姑娘有所不知。凤凰居的名声已传到了长安,今日寿王要来用膳,客人们都不敢打扰了寿王用餐的雅兴,不如姑娘另选他地。姑娘的茶钱嘛,小店就免了。” 季小言火冒三丈:“我管你神马兽王猫王!你打开门做生意,凭什么他来吃饭,就要赶我走?你快点给我上菜哇,不然我到工商局告你,到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投诉你!” 那掌柜听不懂季小言的说话,又见她衣服松垮,形容狼狈,不愿再和他争执,授意伙计们赶她走。 季小言见有人来抓她,再也抵不住肚子饿,一溜烟朝着早瞧准的路线,跑进厨房里。 待那掌柜的和伙计们心急火燎赶到时,她口中已塞满了糕点,手中抱着一只烤鸡,活像饿死鬼投胎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掌柜的跺脚大喊:“这是寿王钦点的‘桂花凤雏’啊,完了完了!重做可哪里有时间!给我抓住这捣乱的丫头,狠狠打!” 一群伙计扑上来抓她,季小言几口吞完口中的糕点,抱着鸡左冲右撞,把厨房搞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而后她从人缝中夺路逃出,边跑边啃着烤鸡往门外冲。 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这顿霸王餐是吃定了哦! 她低头啃了一大口香喷喷的鸡肉,正乐不可支,奔跑的身体却结结实实撞到一个人身上。 头像撞到门板上一样,季小言哇哇喊疼,手中的烤鸡也被撞在地上。 而被他撞到的年轻人,则满身油渍,目瞪口呆。 季小言见啃了一口的烤鸡在地上滚的满是泥土,又可惜又心疼,后退一步瞪着来人大喊:“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哪!” 那人身形高大,面目英俊,一双凤眼明亮有神,笑容温和有礼,衣饰华丽。 他对季小言的蛮不讲理毫不介意,反而拱手给她道歉:“姑娘海涵,在下莽撞了。” 随后追至的掌柜的一见这年轻人,呆了呆。随即跪下大喊:“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草民王朝安向殿下请安!” 店里的伙计扑通扑通跪了满地,寿王微笑着让他们平身。 季小言瞧这寿王很是亲民,身边一个奴仆都没带,只身一人来民间吃饭,对他瞬时有了好感。 寿王问那王朝安发生了什么事,王朝安添油加醋将季小言一顿告状。季小言也不辩解,没事儿人似的站一旁拍身上的尘土。 寿王哈哈大笑:“看来这位姑娘是饿了。凤凰居美名远播,本王一人品尝颇为寂寞,不如我来请这位姑娘用膳,由这位姑娘品评,如何?” 王朝安愣住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 季小言拍手叫好,笑靥如花:“殿下你这个决定太英明啦!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他二人相对坐下。面对满桌佳肴,季小言大快朵颐,寿王浅尝辄止,雍容华贵的品着茶。 季小言见他只看着自己吃,抹把嘴巴,问:“你怎么不吃?哦,对了,你是寿王,那是皇帝的亲戚吗?” 寿王被她问的一怔,点点头。 “你是皇上的什么亲戚哇哇?” 看着季小言一脸谄媚的星星眼,寿王怔愣了半天,道:“我是父王的十八子。” 季小言点头嗯了声,端起一碗汤咕噜咕噜喝光,抹干净嘴巴,半天后才跳起来,吃惊的“啊”了一声。 她兴奋的大喊:“你是寿王……寿王,那你父王就是唐玄宗李隆基了,哎呀!”季小言想到什么似变了脸色。 直呼皇帝名讳,这是大不敬的罪名!王朝安等人见这野丫头口无遮拦,忙跪倒满地呼喊“万岁”,王朝安更恐惧的脸都青了。 “你你……你对圣上如此不敬,你你……殿下饶命,这个姑娘我们不识得,殿下饶命啊!” 寿王生平第一次遇到季小言这样言行古怪的人,这姑娘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同情和慰藉,好像犯了大不敬死罪的人是他。 季小言虽然是历史小白,可她跟着妈妈在电视上瞄过杨贵妃秘史之类的剧集,也知道寿王是谁。她对这位没架子的皇子印象很好,想着他以后要将自己深爱的妻子拱手让给自己的父亲,不由得叹息起来。 她郑重神色,问他:“你……你有没有结婚?不对,你有没有成亲?” 寿王宅心仁厚,度量宽广,不以她的唐突为意,摇摇头。 季小言纠结起来:历史可以改变吗?不如我试试! 她神秘兮兮的拉寿王到一边,对他悄声说:“那个,你请我吃饭,我没什么能感谢你。不如我向你泄露一句天机。” “哦?”寿王来了兴致:“姑娘会算命么?” “会一点点啦。”季小言抓耳挠腮,很费力的组织着语言,劝慰他:“我很喜欢一首诗词,其中有两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殿下,人生无常,除了男女之情,人间还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像我刚才只啃了一口就掉在地上的烤鸡,很好吃,可是我再也吃不到,很可惜是不是?但是,我因为没吃到,又有幸吃了这满桌子的好菜,是不是?” 她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的王朝安等人连连翻白眼。王朝安对一个伙计偷偷道:“这丫头是疯病的!” 寿王也听的云里雾里,但他击掌而赞:“妙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这几句真是巧妙绝伦,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做的诗句?在下想结识他。” “和你不是一个朝代啦!”季小言抓抓头:“殿下,你只要记得,莫要用情太深就是了。” 寿王见这姑娘言语造次莽撞,但个性天真无邪,看他的眼神诚挚纯真,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感动。 他细细打量着季小言的容貌,越看越觉得有种亲切熟悉感。他忆起母亲惠妃年轻时的画像,心中不由一动。 这姑娘的长相,和母亲少女时期的画像颇为相似,看来亦是有缘人。 第九章 狗皮膏药哇 第九章狗皮膏药哇 寿王挥手让跪了半天的王朝安一干人等起来,对他们和颜悦色道:“这姑娘是山野中人,不懂礼数。方才她说的每句话,本王都没有听到,你们听到了吗?” 王朝安等人忙连声喊没听到。 寿王赐了凤凰居几句美言,乐的那王朝安像老鼠似激动兴奋。 季小言撇撇嘴,对着王朝安吐舌头扮个调皮的鬼脸,跟在寿王后面出了凤凰居。 他们走在大街上,阳光明媚的可爱。寿王一派闲适风范,走至一处楼阁临立,水榭妙美之地。 这里人烟稀少,季小言吃跑喝足了,心情大好,迎风欢跳着喊:“好漂亮的地方!这里没什么人来,大门口还有站岗的,看来只有vip会员才能进来啊!” 寿王笑吟吟看着她,道:“今日和姑娘一见如故,不知以后可还有机会与姑娘一同用膳?” 季小言身无分文,自然想天天吃白食,这个寿王又容易相处,即刻高兴的快要跳起来:“当然有机会啦!殿下,我无家可归,无依无靠,不如你收留我啊!” 寿王眯起眼睛,狐狸似问道:“不知姑娘有何过人之处?” “我会……”季小言秀眉一挑,打算大吹牛皮:“我会做饭洗衣服,还会……画画写字讲笑话背唐诗背宋词,哎呀,我最会讲故事,你对武侠小说感兴趣吗?我讲一个‘天龙八部’的故事给你听啊!” 寿王微微一笑:“这些都是玩乐之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方才姑娘不是会算命吗?不如姑娘以后跟着我,专为本王测算命数,如何?” 季小言兴奋的一蹦而起:“你是说真的啊?那我可要赖上你,你要给我包吃住,每月还要给我发工资哇!” 寿王对着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她却看到他面色急变。 脑中立刻反应上来自己身后有人,季小言本能的往左侧一躲,一股冷风已被她险险躲过。 她对面的寿王竟然武功不低,伸手轻松抓住了袭击季小言的武器。 季小言定睛一瞧,寿王抓着几缕拂尘尾丝,而偷袭她的人,正是袁正道。 此刻袁正道面目恼怒,朝着季小言大喝:“不知羞耻的妖女!贫道在太白山中放你一马,不料你竟这般胆大包天,敢来迷惑寿王殿下?” 季小言正要辩解,寿王却颇具绅士风度,他松了手中拂尘,一步抢至季小言身前,护她在身后,正色道:“袁道长,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袁正道见寿王被这妖女迷惑不轻,恨极,却也无奈,只能行礼道:“贫道见过殿下,方才在凤凰居撞见这妖女,一直暗中追随,怕他伤及殿下,情急才失礼,望殿下恕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袁正道因是袁天罡的后人,在皇室中颇具威名,唐玄宗更曾亲自接见过他,宫中时有动土丧葬等法事,亦是邀请袁正道,故而皇室中人遇见他,都要礼让三分。 “这姑娘并未有加害本王之意,袁道长莫要误会了。”寿王虽开口澄清,袁正道怎能相信? 他盯着季小言,咬牙切齿道:“你这妖女,本领真是高强!看来贫道一直小觑了你!”转而面向寿王,他恨声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妖女乃是奉天府中人!” 寿王吃了一惊:“奉天府?她……她是奉天府中甚么人?” 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小言,寿王不由自主的闪开身子,离她远了些。 季小言犹疑难解:奉天府中的人,貌似名声很不好? 袁正道要向寿王证明他的说法,即刻出手如电,拂尘化作钢刀直向她刺过去。 季小言匆忙御敌,操控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抵挡。 大石头被拂尘甩的碎石乱飞,寿王顷刻间闪身的更远。 袁正道趁机站在他身前,和季小言远远对峙。 “殿下受惊了!凭空挪物仅是这妖女的一项本领!她还具有起死回生的异术!不瞒殿下,前天夜里,贫道曾亲自将这妖女击毙,但她很快又爬起身来生龙活虎,实乃一只不好对付的妖物!” 寿王看向季小言的眼神惊恐惧怕,一如她遇到所有的正常人。 季小言一时间难过非常。这袁正道真是可恶,说的她好像诈尸一般,难怪和蔼可亲的寿王都怕她。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恐怕再难和寿王做朋友,她将永远是他眼中,可怕的异类。 “你这个臭道士!”季小言双手叉腰,泼妇骂街般跳脚大骂:“我又没欠你的钱,又没挖你家祖坟,你为什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着我不放?你破坏了我和寿王殿下的好事,看我今天怎么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她骂的虽凶狠,眼睛却早偷偷瞄好了逃跑的路。 没了寿王这个大靠山,还可以找其他人嘛!这个臭道士本领不低,还是走为上策保命要紧啦! “哈哈哈!小师妹,你和寿王殿下的何种好事,被这个臭道士破坏了?” 突有一声脆似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众人转头张望中,青鸾美若天仙般从天上提携着一人飞降而下。 那是个孔武有力的少年,身形结实,双臂裸露,浓密的头发呈银白色,被太阳映照的灿烂辉煌。他面孔虽黝黑,却英挺端正,双面炯炯生威。 他们很快站在了季小言身旁,显示和她一个阵线。季小言在心中哀叹:怎么这么倒霉,讨厌的人一个接一个来!这青鸾冒出来想干嘛? 袁正道伸开双臂护着寿王退后一步,满眼戒备的看着他们。 “又来了两个!据闻沈人凤有六大弟子,今日且先来了三个!正好,省的贫道麻烦,一并收拾了!” “好大的口气啊袁道长!你的本领可也要这般大才好!”青鸾娇笑着,眼睛如利刃似在袁正道身上转了一圈,又暧昧讥诮的瞄了眼季小言,转而媚眼像要滴水般盯向了寿王,风姿绰约的向他施礼:“素闻寿王殿下英明神武,今日有幸得见,才知传言有些差劲。像殿下这般的样貌和品行,人间的凡夫俗子,哪有几个比得上?” 寿王一时间被青鸾这个大美人瞧的脸都红了。但他可丝毫都不敢看她,唯有尴尬的连连清咳。能御风而飞的美人儿,惹的起么? 季小言被这番话震的咂舌不已,实在憋不住,讥笑出声:“美人驹你也不错啊,人间的凡夫俗子,哪个人拍马屁,能像你拍的这般响亮这般出神入化?” 第十章 震天者 第十章震天者 袁正道仰天大笑,寿王尴尬的表情上也有了丝笑意。 青鸾的鼻子都快要被气歪了,但她涵养不错,生生忍下去,不直接回敬季小言。沉下一张俏脸,她质问袁正道:“你这个臭道士,到底施了什么手段,将我小师妹整成这般疯癫痴傻的模样?” 她这是明着骂季小言疯癫痴傻。 袁正道看出他们言语不和,面上带笑不发一言,乐的看热闹。 季小言心想,不管是奉天府的人还是这个袁正道,她一时间都惹不起。她才刚穿越过来,连个安顿自己的地方都没有,就稀里糊涂多方树敌,太不利了。她抱定了溜之大吉的决心,所以装作没听见,朝青鸾和那银发少年拱手虚晃着,赔笑道:“大师姐说的不错,这个臭道士太可恶了,你们快替我报仇,我先走一步哈!” 看她拔腿就要跑,青鸾一个眼神过去,那银发少年立刻挡住她的去路。 “小师妹,你不能走。大师姐说这个道士不好对付,我们必须三个人齐心合力,才能打败他。” 这少年不说话还好,看着很威武,一说话,声音慢吞吞的,像背书似,表情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 季小言忍不住怔了怔:这就是个傻小子嘛! “白虎,小师妹怕了大名鼎鼎的袁正道,你就让她走了罢!” 青鸾这句明显的激将语,让季小言郁闷起来:青鸾处处针对我,看来一下子是走不掉了。 她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冲那个傻小子白虎说:“帅哥,你说齐心合力是没错,那你有神马本领啊?” 白虎用非常可怜的眼神看着季小言,说:“小师妹,大师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癫傻了,好像比我还要傻一些。你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季小言被他这句话差点给呛死过去,一时间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谢白虎的好意。 青鸾笑的花枝乱颤。袁正道也被白虎这傻小子逗开心了,哈哈哈的大笑。 寿王见情势似乎有所缓和,忙上前打圆场。 “众位都是我大唐的奇人异士,能在郿城聚首,也是一种缘分。前方有个很不错的酒楼,众位一起过去喝杯薄酒吧。” 季小言拍手叫“好啊好啊”,其余人却神色各异。 袁正道对寿王恭敬道:“殿下有请,贫道本该义不容辞。但奉天府的妖物一日不除,我大唐百姓和殿下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贫道以为,当该铲除了这三个妖人,铲除了奉天府,方可高枕无忧,安心喝酒。” 青鸾连连冷笑:“奉天府乃是圣上金口钦点的府邸,专为捉拿僵尸将军而设置!袁正道你左一句‘妖物’右一句‘妖人’,可将皇上、皇命放在眼里?” “妖女休得胡言!”袁正道甩开拂尘,怒笑道:“圣上让你们住在奉天府,是度量海涵,给你们这些妖物留条活路!至于甚么僵尸将军,根本就是沈人凤欺蒙圣上胡乱编造之词!倘若真的有僵尸将军,为何沈人凤用了二十年的时候还未抓到他?” “抓捕僵尸将军这等军机大事,你这个小小的臭道士,有资格知道么?”青鸾巧舌如簧回击道:“你当众藐视圣上,藐视寿王,更污言秽语,轻侮奉天府和我义父,真真是生了熊心豹子胆,活腻歪了!”转身忽的向寿王一拜,青鸾大声道:“殿下在上,袁正道尚且如此飞扬跋扈,若殿下未在此地,可不知他会嚣张到甚么地步!求殿下做个见证,今日我奉天府,定要降服这妖道,一雪受辱之耻!” 寿王左右为难,正不知道劝哪个,袁正道口舌之争输掉了,立时恼羞成怒,念起咒语就要发动拂尘攻击过去。 青鸾见状,大喝一声:“白虎,给这臭道士点颜色瞧瞧!” “得令!”白虎飞身而起,站在青鸾身前,稳稳扎个马步,双手运气,握拳在腰间。 季小言听到他们争论僵尸将军之事,耳朵竖的老长,只盼望他们能多说几句,却不料这么快打了起来。 但见白虎嘴巴张大,仿若猛虎长啸,狮子怒吼一般大喊出声。 这声音震耳欲溃,所有人都本能的捂住了耳朵。 袁正道的咒语被打断,急忙伸手抓起落下的拂尘。还未待他站稳,只见随着白虎吼声的增大,袁正道面前的地面,奇异的裂开一道又一道裂缝,碎石有如枪弹般从地面迸射而上击向他。 寿王和季小言瞧的眼睛都直了。 袁正道将拂尘挥舞的密不透风,阻挡着四面八方的石子。同时脚步急速滑退,躲开了一道又一道地裂。 青鸾扫一眼惊呆了的季小言,脸上闪过一抹阴沉之色。 她飞身凑到季小言身边,沉声道:“小师妹,机不可失,趁这臭道士手忙脚乱,我们赶快联手制服他!” 季小言怔愣着,犹疑该不该出手,青鸾却一飞冲天,手中忽的多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来,直向袁正道刺去。 袁正道一手挥舞拂尘抵挡石子,一手抵挡青鸾的长剑,竟丝毫不显吃力。 季小言想要溜之大吉,却见寿王已处在那两方激斗的战圈中,满面惊恐,无躲藏之处。 哎呀,拼了!吃人家的嘴软,谁让我是个吃货!一咬牙一跺脚,季小言运起异能,冲进了战圈。 她几步奔到寿王身边,助他冲到一处假山后。青鸾的剑却不长眼睛似,硬把袁正道往假山方向逼。 白虎的吼声还在继续,季小言用异能打飞了一些乱蹦的石子,大声朝白虎喊:“喂——你不用换气的嘛帅哥!你气这么长去参加歌唱比赛呀呀,耳朵快被你吼聋了哦!” 袁正道见势不妙,忽的就地打坐。只见他的身子陀螺似旋转,一道绿色的光圈,像罩子似将他罩了个牢靠!飞射的石子和青鸾的长剑,遇到那光罩,都像碰在石壁上似被反弹了回去。 “天罡星罗阵!”青鸾有些见识,勃然变色,朝白虎急喊:“住口,住口!再不住口你会被他震——” “噗——”白虎的吼声戛然挺止,口中血箭直喷而出。青鸾喊的晚了。 青鸾慌忙冲到受伤的白虎身边救治他,季小言呆呆的护着寿王,正不知所措,袁正道拂尘却旋转飞起,直有攻击的意向。 季小言见识过袁正道拂尘的厉害,急忙喝止:“臭道士,惊吓寿王殿下的罪名你担当的起么?” 袁正道闭目念咒,那拂尘越转越快,绿光向青鸾和季小言的方向疾射而来。 青鸾倒是窜的快,提起白虎顷刻间飞的又高又远。季小言气急无奈,唯有护着寿王躲藏在假山之后,手忙脚乱的搬些石块抵挡。 袁正道停止念咒,站起身来,那拂尘的攻击却未停止。 “寿王殿下莫要惊怕,这拂尘有灵性,它只会对着妖人攻击,不会伤害殿下。贫道已有了决定,即便这小妖女有三头六臂,有起死回生的异术,贫道也要将她就地正·法,以免后患无穷!” 袁正道劝慰寿王的话,听在季小言耳中,真是各种气愤燥郁:该死的青鸾,她明显就是故意惹毛袁正道,而后自己跑的老远,让我来替她背黑锅受死! 拂尘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绿光扫射的也越来越密集,季小言抵挡的满头大汗,力有不逮。 妈呀,难道我刚穿越过来,就要悲催的被一柄拂尘打成筛子? 眼见自己的小命即将不保,季小言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扯过她身后的寿王,用颤抖的双手捏住他的脖子。 袁正道见状吃了一惊,立时扬起手臂,那拂尘像长了眼睛似飞回他手中。 “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啊,小妖女!”袁正道大义凛然的喝骂。 季小言生平第一次掳人做人质,当真是欲哭无泪:肿么我是主角我是好人我还要做这种事情啊苍天! “臭道士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了还不离我远一些?”季小言本就比寿王矮小许多,这时候劫持他的样子,及其可笑,整个人像浣熊似的快要吊在寿王身上,而寿王非常配合,几乎是双腿弯曲着任她掐脖子。 袁正道忿忿不平,缓缓退远了些。 “再远一点啦!远到我看不到你那张欠扁的脸为止!”季小言神情凶恶,心里却很是害怕。 寿王好心的悄声提醒她:“姑娘你莫要发抖了,攒足力气逃脱才最要紧。” 季小言忍不住通红了脸。瞧,她的人质多善解人意! 眼看着袁正道乖乖的走远了些,她有了逃脱的机会,青鸾却又从天而降,生生挡住她的去路。 “小师妹,你不要做傻事啊!你劫持寿王殿下,可是死罪啊!” 青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真是虚伪。季小言气的想要跳起脚骂她之际,却见袁正道拿着拂尘的手又要扬起。 第十一章 杨过和小龙女 第十一章杨过和小龙女 生怕被这厉害的道士再逼的走投无路,季小言运足全身的异能,控制住青鸾手中的长剑,直直向袁正道刺了过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她本以为自己刺不到的,那臭道士向来很牛鼻子的嘛!不料那袁正道这次看到长剑刺来,竟愣了楞,半天后才闪身躲了躲。 那闪身太为勉强,长剑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肩头。 季小言吓呆了。她从来没有用异能伤害过人,袁正道是第一个。 她是有所不知。天罡星罗阵非常消耗法力,收功后需要全身真气在体内运行一遍,才可恢复法力。 袁正道此时正处于休整的时间段,所以季小言才能一击得中。 不过,袁正道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受伤不轻,却令有高招。 只见他大喝一声,用内力逼出长剑,飞快几指封住伤口血流,闭着眼睛再念几声口诀,在他的拂尘旋起之时,他的衣袖中另有金碧辉煌的一物腾空而起。 季小言深觉不妙,青鸾也知道这道士要动大怒,即刻飞也来不及飞,闪身躲去了假山后。 电光火石之间,季小言跟着青鸾跳跃而起的身形还未落下,拂尘和那金碧辉煌的东西倏然合二为一,一道极为强烈的蓝光向她刺去。 右小腿上一阵发麻,随即刺入骨髓的钝痛传遍了全身,季小言忍不住“啊――”的惨叫一声。 她以为自己会跌倒在地上,重重摔的昏死过去。 没想到,她跌入了一个安全温热的怀抱中。季小言忍住右腿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中,努力睁开双眼,看清了救起她的人。 面目冷酷如冰,黑眸闪烁如星光,不是沈烈衣是谁? “霓裳!”沈烈衣关切的看着她,如在昨天夜里保护他一样,他抱着她转个大圈,用后背帮她遮挡住一道道强烈的蓝光。 所幸,这次有人为沈烈衣殿后。 那是个一身黑色劲装的英武少年,他一堵墙似站在沈烈衣身前,数道蓝光刺入他的身体,他脸上的表情却平静的毫无变化。 沈烈衣放下季小言,迅速为她裹住伤口止血。青鸾僵在假山后,脸上浮起的笑容凝住了。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不过短短两天,可季小言觉得漫长的像是过了很久。在这段时间里,她见到的人,不是要杀她,就是要害她,不然就是怕她,只有沈烈衣,是全心全意的保护她,关心她。 想起他昨夜里还身受重伤,现在却又不顾自己安危,用身体为她当盾牌,季小言就感动到无以言表。 她内心惶然的情绪像漂泊的船遇到港湾般平稳安妥下来。 “沈烈衣!”季小言注视着他苍白冷峻的脸,唤一声他的名字,忽然“哇――”的失声痛哭。 沈烈衣从未见过霓裳这般伤心痛哭,不知所措的轻轻环住她安抚。 挡在沈烈衣面前的那个黑衣少年,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他们。 “大师兄,小师妹,我功力有限,抵不住许久了。” 沈烈衣扶着季小言站起身,冷静道:“玄武,你护着霓裳走,我来对付他。” “不,我有护体功,你们快走!”叫玄武的黑衣少年断然拒绝,直直向前走去。 沈烈衣正要喝止他,季小言抽噎着抹把眼泪,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了她看过很多次的《神雕侠侣》。 重阳宫内,小龙女身受重伤,杨过断臂后背着她,两人合力,打败了金轮法王。 “沈烈衣,我们虽然都受伤了,但是我们有五个人。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我就不相信了,以我们五个人的异能,还打不过一个袁正道!” 季小言这番话,和沈烈衣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看着她,点点头,像心有灵犀一般,非常自然的背她在背上。 “你背上有伤……”季小言还未担心完,沈烈衣略一回头,唇边带抹笑容道:“不碍事。” 季小言从后看着他英俊的侧颜和无以伦比的绝美笑容,瞬时花痴之情泛滥成灾。 像被注入了强心剂般,她忽然间力气顿增,生出了各种勇气魄力和信心。 沈烈衣往假山后扫一眼,青鸾即刻会意,跃至他身边。 “白虎呢?” “在那边调息,我叫他过来。”青鸾不敢看沈烈衣的眼睛,吹一声口哨,白虎即刻捂着胸口,踉跄奔跑过来。 “大师兄,玄武!你们怎么来了?”白虎很是惊喜。 沈烈衣环视所有人,命令道:“我们每个人都施展自己的本领,四面八方包抄攻击袁正道!只许胜,不许败,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人顿时豪气直冲牛斗,齐齐往前攻去! 袁正道一直紧闭的念咒的双眼,这时才缓缓睁开。 他被长剑刺伤的不轻,一直靠催动法器才能控制局面。这时见奉天府的五个弟子,飞奔着从不同方向攻过来,虽受伤的人身形有些不稳,但每个人都傲然卓立,意气风发,禁不住的生出些羡慕之意。 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沈人凤在场,看他袁正道连杀手锏的法器都催动了出来,定然会忌惮的走为上策,而这些年轻人,却无惧无畏。 不敢再分神,袁正道运起全身法力,使出天罡星罗阵护身。 那和他拂尘结合的一物,乃另一法器,名曰浩然玉。此玉嵌入拂尘手柄之中,即可催动法器的终极力量,杀伤力无穷。 而玄武是疗伤者,即天生有伤口自动愈合的特异功能,他虽无攻击力,但有他在前方掩护,沈烈衣背着季小言,从他后方正面用冰火两条长龙攻击,竟很快将旋转的拂尘抵挡的停滞不前。 青鸾趁机从上飞跃而下攻击,白虎出拳震击地面,裂缝中爆起沙石尘土,从下方攻击,季小言模仿小龙女,控制青鸾的长剑,明晃晃悬在袁正道眼前吓唬他。一时间这楼台水榭,扛不住如此多的异能力量,倒的倒塌的塌,烟尘飞扬中,打斗的无比激烈。 寿王从旁看的目眩神迷,心中对这班人畏惧更甚:难怪父王为沈人凤设立奉天府,他的弟子们尚且如此神勇,更何况他本人的莫测力量!奉天府中人,一定要敬而远之才是! 日头略向西斜之时,袁正道摆阵的功力已渐渐褪散,连拂尘和浩然玉都催动不起来。沈烈衣等五人也疲累不堪。 寿王见时机成熟,出声喝止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管尔等有何冤仇,在本王面前私斗,实属不妥。此刻就乃本王一人在,别无其他人目睹,不如本王当没看见诸位的恩怨,这件事到此为止!袁道长先且罢手,奉天府的少年英雄随手罢手,如何?” 沈烈衣担心霓裳的伤势,早就罢手之意,此时即刻点头同意。 双方一前一后撤掉法力异能,袁正道差点吐出喉中积血来。所幸他耐力不错,低头由寿王携护着,匆忙绝尘而去。 寿王走之前,不断回头看季小言,似乎有话要说。季小言友好的朝他招招手,眯起眼睛笑笑,表示自己很好。寿王欲言又止,走远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白虎委顿的坐在地上调息,青鸾看都不看他一眼,慌张跑至沈烈衣面前,关切的问:“你的伤势……” 沈烈衣却没有时间理会她。他放下季小言,唤玄武过来为她治伤。 季小言虽头有些昏沉沉,情绪却前所未有的高涨。她瞧着沈烈衣紧张的神色,花痴一般傻笑。 青鸾见了她的笑容,心里像扎了根刺般不吐不快。 “小师妹,你在笑什么?” 季小言脸有些烧。她在想:刚才他背着我,就像杨过背着小龙女,嘻嘻,做沈烈衣的女朋友,应该会很有feel哇…… 她还沉浸在一片甜蜜的臆想里,青鸾的声音,霹雳似在她耳边炸响。 “你失忆后,莫非真傻了么?大师哥是你哥哥,你亲生哥哥,你不识得他了么?笑的那么奇怪!” 亲……亲生哥哥! 季小言怔住了,呆呆望着沈烈衣的眼睛,笑的比哭还难看:“你……你是我亲哥哥?” 沈烈衣点头,劝她坐下:“玄武天生会替人疗伤,他……” 季小言完全听不清沈烈衣的话了,她眼前一片混沌迷雾,整个人直直的向前扑倒下去。 “霓裳――”她听到了沈烈衣在喊她的名字,她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挣扎着说出了心里的话:“难怪你对我这么好……” 第十二章 奉天府 第十二章奉天府 长安外城,有处郁郁葱翠的竹林,四季长青。人们远远见到这大片竹林,都会绕道躲远,即使是过路人,一看到这竹林,也会不顾累的半死,匆匆走远。人们这么惧怕忌讳这个地方,不是因为这里曾是块乱葬岗,也是不是因为这竹林连官府都不敢管辖,而是因为,这竹林里修建了一所宅院,宅院的名字叫做――奉天府。 奉天府不是辉煌雄伟的楼阁,只是和平常小户人家一样的一座四合院。前院稍大的屋子,用来议事和吃饭。走廊两边是奉天府弟子的卧室,走廊后有处单独的简朴小屋,是奉天府主人,沈人凤的居所。后院占地面积最大,平坦宽阔,是弟子们用来练功的场地。 季小言被白虎领着,无精打采的参观完了整个奉天府。 白虎呵呵的笑:“小师妹,你想起你住哪间房了么?” 季小言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要是想的起,自己早去了,还要你带路干嘛?” “哦!”白虎抓抓头:“男弟子住左边,女弟子住右边,你的卧房在大师姐和二师姐的中间。” 她恹恹推开屋门,摆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桌上一只茶壶一只杯子。 神马都是一只?季小言有点奇怪,但眼皮子也没抬。她现在心情很差很差非常差! 白虎在走廊里远远向她拱手,像要告辞。季小言学着他傻笑的样子,嘿嘿傻笑一声,“砰”的关了门。 她愁眉苦脸的坐在桌边,眼前很快闪现出沈烈衣的样子来。她重重叹口气。 他竟然是那黄衣女孩的哥哥。那女孩叫沈霓裳。好嘛,我季小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帅哥,好不容易对这个帅哥花痴一次,竟然是亲哥哥!身份已定,以后还肿么发展感情嘛! 季小言清醒后,躺在一辆马车内,赶马车的人是白虎。她腿上的伤已经痊愈如初,丝毫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白虎见她醒了,笑嘻嘻的说玄武传功力为她治好了伤。 车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白虎说他们被义父召进了长安内城。他负责留下来带她回奉天府。 参观完奉天府,她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继续顶着沈霓裳的身份在这里。 如果继续留下来,遇到沈烈衣好尴尬的啊,好丢人的一场单恋,出师未捷身先死!沈烈衣只是当自己是妹妹,多没意思! 可不留下来,她又能去哪里?又该到哪里去找僵尸将军?跟着奉天府的人,还有可能很快找到那只惹祸的僵尸。 夏夜里凉风习习,季小言看着窗外一弯月牙儿,难以抉择的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她被清脆的鸟叫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看到一个纤瘦的背影。 那是个瘦弱的女孩子,衣着素雅,头发从后束的整齐,正站在窗边抚摸着一只翠绿的小鸟。 季小言睁开眼睛刚看清楚她,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微笑着转过头来。 她容貌清秀,笑容恬淡,令季小言莫名的喜欢上了她。 季小言翻身坐起来,那女孩很快跑过来,双手不断在她面前比划。 季小言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女孩子是哑巴。 她见季小言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眉头皱了皱,目光怜惜的看着她。 季小言心想,她可能是可怜她失忆了。那女孩温柔的扶她走到桌前坐好,桌子上摆满了好几种漂亮的点心和粥菜。 季小言一点都不饿,但不好意思拒绝那女孩子的好意,就装作很爱吃的样子,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粥。 那女孩满意欣喜的笑了。季小言很奇怪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感觉,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她对她一点戒心都没有。 窗外的翠绿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进来,女孩手一伸,那鸟儿就停到了她的手背上。 季小言忍不住拍手叫好。原来这女孩的宠物就是这只翠绿鸟儿呀! 那女孩的神情很诧异,好像在问季小言:你很喜欢它吗? 季小言比划着想和她沟通,敲门声响起,女孩打开门,门口站着美貌高挑的青鸾。 青鸾美目流转,见她二人相处融洽,唇角抿了抿,一副冷傲的样子。 “小师妹,昨夜里睡的可好?” 季小言见那女孩子见了青鸾,就低头后退一步,像是害怕的样子,即刻跑到她身边。 “怎么可能睡的好?”季小言挑衅似的瞪青鸾:“我睡梦里,梦到的全是你哇,大师姐!” “你梦我做甚么?”青鸾俏脸沉了下去。 季小言冷冷一笑:“我梦到你用尽手段,想要杀我,甚至不惜利用袁正道那个臭道士!我好怕怕的!” “你――”青鸾涨红了脸,却硬是没有你下去。 她甩下袖子,瞪着那女孩道:“朱雀,你帮小师妹沐浴更衣。义父在前厅,有话要问小师妹!” 朱雀低头,恭敬的向青鸾福身。 季小言越发看不下去,又脑补出青鸾欺负朱雀的种种画面。她想着青鸾这个女人,飞扬跋扈,肯定和自己做不了朋友了! 朱雀神色紧张,似乎去见那个义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季小言因为自己是沈霓裳的替身,也不禁有些心虚。她开始猜测沈人凤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会怎么对待她。 心不在焉的随便洗了澡,换上朱雀递过来的一件青绿色衣裙,和她匆匆赶往前厅。 不大的屋子里,沈烈衣等人整齐的站了一排,却没有沈人凤的踪影。 季小言一怔,紧张的心情很快轻松下来:嘿,我运气不错,那个沈人凤可能又有事情出去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列队欢迎我?还是排排站吃果果?” 她不敢看沈烈衣,只能佯装成若无其事的开心样子。青鸾她不喜欢,白虎呆傻,朱雀又不会说话,她只有盯上玄武,要找他说话来掩饰自己面对沈烈衣慌乱尴尬的心情。 她别扭的越过沈烈衣,一步跨到玄武面前。沈烈衣也察觉到了,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 季小言是真的很羡慕玄武能替人疗伤的特异功能,忍不住眯着眼睛对他崇拜的笑:“你的本领好神奇哇!刚才你抵御袁正道的样子,哈哈,好像一种植物你知道吗?哎呀,你肯定不知道,有机会我教你玩植物大战僵尸,那个游戏好好玩的,你就像那个游戏里的大坚果,好威武好威武的……” 玄武一脸不解的打断她:“僵尸?小师妹,你是不是见到僵尸将军了?” “没有没有!”季小言厌烦的摇手:“你不要跟我提什么僵尸将军了!我现在一想到他就燥郁!” 玄武还想说什么,但被青鸾一记眼光瞥过去,就木头似愣愣的站好,再也不说一句话。 季小言越来越奇怪:这伙人都肿么了哇?表情那么严肃,像被老师体罚一样……老师!猛的打个激灵,季小言猛的站直身体,僵硬了神情。 她懂了,沈人凤根本没有走远。他在暗中观察她,这伙人都知道,所以他们才那么不自在! 后背如针刺般,季小言感觉到了一个冷冷的目光在盯着她。冷汗不自主的冒了出来,季小言转过头,一眼看到了个高大的中年男人。 第十三章 可怕的父亲 第十三章可怕的父亲 季小言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中年人是沈人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人如其名,他高大威武,仪表堂堂,美髯飘逸,双目炯然,有不怒自威的boss范儿,但脸上的表情却温文尔雅,清贵之气不比寿王少,确实给人“人中龙凤”的感觉。 季小言呆呆盯沈人凤看看,又转头看沈烈衣,再看沈人凤,再转头看沈烈衣,像是有些吓傻了的样子。 沈烈衣即使冷酷的像个大冰块,这时也被她的奇怪举动和目光扰乱的绷不住了。 “父亲,霓裳她……” 沈烈衣出声打破了这个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氛,沈人凤不紧不慢的接口道:“霓裳留下来,你们回去歇息。” 青鸾和白虎、玄武率先出门,朱雀担忧的看了眼季小言,也出去了。沈烈衣笔直的站着,欲言又止。 沈人凤道:“关于霓裳失忆之事,我要仔细询问清楚。烈儿,你且去罢。” 沈烈衣目光闪动,看向季小言,她却慌忙别过头,不敢触上他的眼睛。 她低头半晌,确定沈烈衣走了后,才暗嘘口气,抬头对上沈人凤的眼睛。 “父亲。”她学着沈烈衣的口气,生疏的叫着沈人凤。 沈人凤忽然笑了笑。 “你不会是霓裳。霓裳从小在奉天府长大,最依赖的人是烈衣,她的神态、语言,甚至性情,都和烈衣一模一样。即使她失忆,回到婴儿时代的记忆,也不会像你这般灵动。姑娘,你是谁?” 季小言心里直打鼓:他倒真直接,会不会是诈我? 她还想死撑,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我就是霓裳啊,我是真的被袁正道那个臭道士打失忆了。” 沈人凤面上带丝笑意,手忽然抬起,只见墙角一把椅子滴溜的飞起来,直向季小言撞过来。 季小言没料到沈人凤的异能竟然和她一样都是操控者,不由得楞在原地。 “接住!”沈人凤出声命令,季小言想也不想,伸手控制那椅子旋在半空。 “你的本领和霓裳一样,这倒是件奇巧的事。”沈人凤收回异能,季小言控制那椅子落地。 “我就是霓裳啊。”季小言不知道怎么解释穿越这回事,只能死鸭子嘴硬。 沈人凤也不和她强辩,又是笑了笑。 没由来的,季小言脊背又开始发寒发冷。她觉得沈人凤很可怕,不是一般的可怕。 “姑娘想替代霓裳,这也未尝不可。”沈人凤缓慢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对烈衣,你永远只能是他的妹妹,你懂吗?” 季小言汗毛竖起。 “就这一个条件吗?” “是,仅此一条。” 季小言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沈人凤像是能看懂她的心思一样。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她对沈烈衣透露半点真正霓裳的消息,或者是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她将再也不能替代沈霓裳。可她和沈霓裳一模一样,如何才能不替代?很显然,就是死! 沈人凤盯着季小言苍白恐惧的脸,温和道:“霓裳,你重伤初愈,下去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告诉朱雀,她会帮你办的。” 季小言木愣愣站着,像被点了穴道般,看着沈人凤转身出门。 她心中的疑惑太多,多的她不敢深想,生怕一深想,就会断送掉自己一条小命。 他不问她是什么身份,到底来自哪里,也不问真正的霓裳去哪里了,为什么?沈人凤似乎根本就不关心真正的霓裳去了哪里?这又是为什么?霓裳不是他的女儿吗?他要挟她留在奉天府,是为了自己有和他一样的操控异能吗? 越想越惊恐,季小言手脚发软的坐下去,沈烈衣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没注意。 直到沈烈衣站在她面前,她才惶然抬头,一眼触到他的黑眸。 “父亲说,你的记忆……永远都恢复不了。”沈烈衣轻声道:“你曾经说过,忘记以前,未必是一件坏事。你此刻还这么想么?” 季小言无奈的扯出一抹笑:我倒希望我现在真的失忆了! 以她现在这么骑虎难下的身份,必须和沈烈衣保持距离。不管舍得不舍得! 主意打定,季小言就借口肚子饿,一溜烟跑出了门。沈烈衣看着她的背影,神情疑惑又落寞。 就这样,季小言住在奉天府五天,躲了沈烈衣五天。 她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着朱雀,看她做饭看她缝衣,要不然就死缠住玄武,向他打听沈人凤和朱雀的事。 玄武起先不肯评论义父,后来被季小言缠的没有办法,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弃婴,如果不是义父收养,早饿死街头了。” 关于朱雀,玄武就知无不言了。原来,朱雀虽然天生不会说话,但她听力一流,只要是她想听到的,千里之外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到。 季小言这下恍然大悟了,难怪那晚青鸾在湖面上,好像打电话一般再说话,原来她是说话给朱雀听,再由朱雀写出来,汇报给沈人凤。 “朱雀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义父没有教她武功。她不用和我们一样,辛苦的在练功场练功。但是,奉天府所有人的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料。她也很辛苦的。” 季小言听了这话,马上想到了青鸾:“那大师姐,为什么可以那么霸道啊?昨天朱雀做的饭,她一口都不吃,说难吃,自己飞去城内吃饭,哼,能飞就了不起啦?” 玄武转头四顾,见一个人都没有才八卦兮兮道:“青鸾和大师哥……他们两个人从小要好。义父前些年有说过,会将青鸾许配给大师哥呀,所以我们都要让她几分嘛!” 这个八卦消息犹如响雷般,当头劈的季小言欲哭无泪。 她郁闷了半天,才不甘心的问:“那……那我还是沈烈衣的亲妹妹呢,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几分?还有哦,为什么青鸾可以对我态度很差?” 玄武迷惑不解的抓头半天,才答道:“这个,小师妹,你失忆前,很少出屋门。你从来不会找我说话,更不会找朱雀说话,连大师哥担心你想见你,你都不愿意见的。不过那时,你倒是经常找大师姐,让她带你去太白山看雪景。你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看雪景了。” “啊?”季小言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她没想到,真正的沈霓裳,竟然和青鸾关系最好! 玄武看季小言好像问完问题了,立刻撒腿跑的老远:失忆后的小师妹,可比失忆前的难缠多了!还是躲着她点好! 季小言看着玄武奔跑的背影,第n次长长叹口气。 她已经想的非常清楚,奉天府绝对不是一个适宜长久待下去的地方。第一,沈人凤太深不可测,并且可怕的要命。第二,沈烈衣也很危险,他总是以哥哥的身份来时不时的关心一下她,这会让她像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眼馋郁闷坏的。第三,青鸾早有害她之心,不可不防啊! 季小言开始了周密的逃出奉天府计划。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她认真的去部署,就一定会达成所愿。 但是在逃出以前,她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她的想法,不能让任何人起疑心,所以嘛,她要暂时忘记自己是季小言,做一个完完全全的,沈霓裳。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季小言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沈霓裳,要活着,要逃出奉天府,要抓住僵尸将军,要完成费舍尔交代的任务! 可是从哪里着手呢?季小言烦恼极了。 第十四章 醉生梦死酒 第十四章醉生梦死酒 作奉天府的弟子,是件非常无聊非常枯燥的事情。 沈人凤从那天出现了一下下后,连着半个月,季小言都没见过他。其他人天亮前就在练功场练功,一直练到吃完午饭,下午就坐在各自的房内,玄武说那是在练内功。晚上白虎、朱雀都很早睡下了,白虎傻头傻脑,但是他最快乐。他每晚鼾声如雷,因为他一点心事都没有。朱雀身体不好,必须早些休息。青鸾不飞去城里时候,就在长廊边上的一株不长葡萄的葡萄架下弹琴,琴声悦耳动听,可惜季小言不喜欢听。她很敏感的察觉到,青鸾所对的方向,正是沈烈衣的卧房,可惜沈烈衣晚上同样闭门不出。他见季小言有意躲她,自己便也有意让她躲,这让季小言对他更觉歉意。 她最开始几晚,都能憋着不出房门,自己烦恼或者发愁或者回忆以前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之后就实在抵不住无聊,绞尽脑汁想着玩儿的法子。 玄武是所有人里练功最勤奋的,他每晚都要在练功场耍大刀,季小言崇拜的看他耍了三天大刀后,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拿着张纸,画了满纸的方格子,嘿嘿嘿的直冲玄武笑,玄武被她笑的发毛,刀也舞的不利索,狼狈的停下身形。 “玄武师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啦!你陪我玩五子棋,好不好?” “什么是五子棋?” “你跟我来就知道啦!” 季小言拉着玄武来到长廊外的石桌旁,月圆如盘,清辉洒下,树影婆娑,凉风习习,好美妙的游戏时间哇哇! 胡乱磨几下墨,季小言将纸铺开,给玄武一支毛笔,自己笨拙的捉住一支毛笔。 “你画正方形,我画圆形,这样我们就可以玩啦!” 玄武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什么是正方形,圆形?” 季小言耐心的从头教起,待她说完五子棋的规则,玄武感兴趣道:“这和弈棋差不多嘛,小师妹你的方法更简单。” “好大的口气哇你!”季小言摩拳擦掌:“五局三胜哦,赢不了我,你就要学一声狗叫!” 玄武好不服气:“那你输了,也要学狗叫啊!” “安啦安啦,我输了就学奥特曼叫,哈哈,你不知道奥特曼是谁,没关系,我模仿给你看哇!” 玄武少年心性,很快和季小言玩的不亦乐乎。季小言棋品不佳,不断的要求悔棋,玄武起先还让着她悔,后来季小言不许他悔棋,他就没那么大方了,两人三局还没玩完,就为了悔棋的事情吵闹起来。 玄武嘴巴笨,吵不过季小言,就说要回房休息,季小言又急忙哄他。她扮奥特曼给玄武看,之后真的趴在地上学了两声小狗叫,逗的玄武忍俊不禁。 季小言逼着玄武也要学种动物的叫声给她看,玄武学了声老虎叫,季小言夸张大叫:“这是白虎的叫声哇,玄武师哥,你是要抢白虎的饭碗嘛!”季小言挥舞着毛笔,张牙舞爪的去学白虎,玄武再次开怀大笑,却笑到一半,僵住了表情。 季小言随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沈烈衣白衣胜雪的站在月光下,目光温润如水。 他素来形容冷酷,季小言极少见他笑,这时他眼里泛着笑意,犹如清晨的薄阳初生。 不知道沈烈衣在旁边看她失态了多久,脸颊不由的发烧,季小言悔不该和玄武玩的那么嗨皮,玄武见状,匆忙要走。 季小言当然不肯放他走,她耍赖的拽住玄武的胳膊:“还有两局棋没下完呢,你不许走!” 玄武满头大汗,瞧瞧沈烈衣冰冷的神色,忙不迭挣脱逃走了。走之前喊了句:“你让大师哥陪你玩啊!他弈棋很厉害的。” 夜风飒飒,沈烈衣缓步向她走近,季小言四顾瞧着想跑掉,双腿却不听使唤,顿在原地。 沈烈衣静默着,提笔在纸上画很直的横线竖线,画出一纸印刻出来似的小方格子。 他在纸中央的交点处画个圆,抬眼看她,示意到她了。 季小言双手根本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了,她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捉笔画了个叉。 两局沈烈衣都赢了,季小言看着满纸的圈圈叉叉,不cj的又红了脸。 季小言啊季小言,你现在是沈霓裳,是沈烈衣的妹妹!不许花痴,不许胡思乱想,不许不许! “那个……我输了,你替玄武赢了,明天我遇到他,再给他学狗叫……”边说边后退,季小言一副要逃之夭夭的态度。 沈烈衣终于开口道:“我还没亲口对你道谢。” 季小言定在原地:“道谢?” “我被袁正道的拂尘伤了,是你救了我。你讲了一个叫雷锋叔叔的人,还唱了一首我听不懂的歌。” 原来那晚,昏迷中的沈烈衣真的有意识啊。 季小言一下子不知道答什么好,唯有干咳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大……沈烈衣,你不用向我道谢。” 她本来想叫他大师哥,却根本喊不出口,只好叫他的名字。 沈烈衣目光闪烁,月光下神色朦胧,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季小言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沈烈衣那晚受伤,全因为他忽然撤掉异能所致。为什么他听到季小言说不想恢复记忆就那么大反应? 她越想越好奇,就很直接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烈衣神色忧郁,似乎不愿意想起一些事情,但他还是回答了。 “我八岁那年,父亲带我去找僵尸将军。我答应过你,晚上一定会回来。但是,因为途中耽误了,我没能赶回来。你那年只有六岁,你很担心我们,一个人跑出去寻我们,直到半个月后,我们才在太白山顶找到你。你面对着山顶积雪看,像变了个人似一言不发。此后,你就只喜欢一个人待着。”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受到许多伤害了。难怪沈霓裳的个性那么孤僻,搞不好她是有自闭症的哦!季小言终于明白沈烈衣了。他认为是自己害的妹妹受到惊吓,才变成那般性格,所以对她很是内疚,也对她非一般的重视,所以他听到她喊‘忘记你,不一定是件坏事’才受到了那么大的震动。 季小言忽然间很嫉妒沈霓裳,因为她有沈烈衣这样一个好哥哥。他为了妹妹,活在内疚的童年阴影里,真是一件自寻痛苦的事,可是,没有对妹妹的爱,他又怎么会自寻痛苦呢? “有一部电影,里面有句台词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 季小言不管不顾沈烈衣是否听得懂什么是电影和台词,坐在石凳上看着月光一直说下去:“为了忘记,那个人酿造了一坛名叫‘醉生梦死’的酒,喝了之后,可以叫人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那个人在最想忘记的时候,喝了半坛‘醉生梦死’。” “他忘记了吗?”沈烈衣很想知道答案,目光闪亮。 季小言微笑着点头:“他忘记了。他最后悟出了一个道理: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反而记得越清楚。” 沈烈衣目光黯然下去:“霓裳,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我知道你一直过的不开心,可是我没办法帮到你。如果不是我……” “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季小言俏皮的摇摇手中的毛笔,笔尾点在头上:“我真的很感谢袁正道,他让我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喜欢对着雪地发呆,也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我喜欢笑,喜欢玩,还喜欢吃,更喜欢享受生活。沈烈衣,你也和我一样,忘记以前不开心的事,好不好?” 第十五章 赌局 第十五章赌局 沈烈衣的黑目中有激越的神采,他彻底被季小言的笑容感染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从这个失忆的妹妹身上,寻回了久违的生命感,只是他不懂的表达。 季小言又使出撒泼耍赖的手段:“你说好嘛,你说好嘛!” 沈烈衣很生硬的答了个“好”字,季小言雀跃不已。她伸出小拇指,也示意沈烈衣伸出他的小拇指。 两个人的小拇指紧紧勾在一起,季小言边摇边喊童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沈烈衣,你答应过我,要做个永远开心快乐的沈烈衣!” 沈烈衣由好奇到感动,终于划开一丝笑意来,令季小言很快想到“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这句话。 她呆呆的凝住他花痴的看,青鸾站在走廊的一根柱子后,看着对望而笑的他们,手指攥的裙襟皱成一团。 这夜之后,季小言和沈烈衣的关系再不若以前那么尴尬。 她努力让自己扮演好沈烈衣妹妹的角色,努力让自己忘记他们之间的那份暧昧之情。 季小言很快成了奉天府中人的好玩伴。她调皮捣蛋,在众人练功的时候,把金庸小说挨个讲给他们听,吸引的他们连吃饭的时候都在争论南帝北丐东邪西毒谁的武功更厉害。青鸾初始还不屑听季小言讲故事,到最后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季小言彻底改变了奉天府中人的生活方式,奉天府前所未有的生机蓬勃·起来。连最怯弱的朱雀,面对众人的时候,脸上都有了些红润之色。 转眼间到了夏末,天气转凉,算算沈人凤已有近两个月没有出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季小言乐的轻松逍遥,这天正想法子造扑克牌,想教众人玩斗地主,却见朱雀像受惊的小鹿般,匆匆闯进门。 和她相处熟悉了,季小言已能看懂她的手势。朱雀比划道:袁正道来了,大师哥他们正在和他动手! 季小言吃惊不小:这个道士还真是执着哇,上次明明战败了,这次竟然上门来砸场子! 玄武告诉过季小言,沈人凤急召沈烈衣他们进长安内城那次,是带他们去见寿王,给他赔罪道歉的。当时寿王并没有责怪沈人凤,反而说他会劝诫袁正道,让他不要再找奉天府的麻烦。难道袁正道迂腐到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 季小言和朱雀急忙赶到竹林外,沈烈衣等四个人已经团团围住了袁正道。 见沈烈衣神色冷峻,季小言猜测这狂妄的臭道士肯定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一跃进入战圈,学着古人的样子,向袁正道拱手晃一下。 “臭道士,你跑到奉天府门前来踢馆啦!撒花欢迎!” 袁正道冷哼一声:“小妖女,贫道正怕你不来!”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哇,多谢多谢。”季小言仗着人多势众,嘴巴上一点都不饶人:“怪蜀黍,好久不见,我其实时不时也会想起你。毕竟你比我年纪大,见的世面比我的广,我一直有个难题解不开,很想找你解的哦!” 袁正道挥一挥拂尘:“你不妨讲出来。” “我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季小言得意洋洋,袁正道眯起眼睛,阴冷道:“小妖女,休逞口舌之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上次贫道不小心着了你们这群黄毛小子的道,今日是来与你们清算的!” 沈烈衣早就让众人步好抵御的位置。但他不愿意季小言涉险,用眼神命令她出阵。 季小言怎么可能答应?她兴致勃勃的蹿到玄武那颗大坚果的后面,一副“你来呀你来呀”的挑衅神态。 两方开打的架势就要展开,却听得一人声如洪钟,语速平稳缓慢道:“袁道长大驾光临,人凤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众奉天府弟子一听这声音,即刻齐刷刷跪了满地:“恭迎父亲!恭迎义父!” 季小言见状只能赶快跪下来,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哎呀,沈人凤回来啦?实在是太好了!他如果能和袁正道开打,是不是我就有机会逃走啦! 可惜,事与愿违,沈人凤和袁正道并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反而像老朋友见面般,相视哈哈大笑。 沈人凤道:“人凤教徒无方,让道长见笑了。” 袁正道竟然谦虚的让人肉麻:“哪里哪里!贫道已是奉天府弟子的手下败将,人尽皆知,人凤兄你怎会教徒无方?” 众弟子闪开一边,留他们两个boss寒暄半天。 “袁道长有意提携小辈,相让奉天府,是我奉天府的福气。” “人凤兄深的皇上和寿王信赖,贫道自愧不如。” “道长过谦了,不如进寒舍喝杯薄酒?” “不必客气,贫道今日来,只为一雪前耻,人凤兄护徒心切,不如我们另选他地,单打独斗。” “道长未免过于心急了。”沈人凤真是只老狐狸,面对挑战,眼睛都不眨一下,笑里藏刀:“道长对我奉天府成见颇多,无非是对我们有诸多误会。道长认为我们捏造了一个僵尸将军的谎言欺世盗名,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抓到过僵尸将军,难以服众,道长对我们的成见自然更深了。” “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这么多废话,我们本领上见真章!” “道长莫恼。你我武斗是可以分出个胜负,但是寿王殿下已有旨意,命我们和平相处,道长执意抗旨,为了一时义愤陷自己与不利之中,未免得不偿失!” “沈人凤,贫道已在圣上和寿王面前丢尽了脸面,早就有了九死一生之念!” 袁正道面色铁青。他在郿城一战,靠寿王才脱身的战果,让他英明尽毁,也难怪他那么恼火。 “所以人凤才不愿意和道长动手。”沈人凤背负双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论天时地利人和,我奉天府此时都占尽了,道长又心浮气躁,显然处于劣势,败象已定。人凤不愿做趁人之危的小人,道长不如静下心来,听人凤一言!” 袁正道舞动拂尘,气急败坏的大喝:“贫道宁愿战死,也不受你奉天府的侮辱!接招吧!” 沈人凤摇摇头,说了句令袁正道一下子定住身形的话来:“我奉天府从未侮辱过道长,道长不遵从你师父袁天罡的法旨,才真真是自取其辱!” 袁正道耸然动容:“我师父传下来的法旨,只我一人知悉,你是如何得知?” 沈人凤莫测一笑:“天罡真人传你的法器有三个,除魔拂尘,浩然之玉和清心剑。真人羽化之前,给后人的法旨即为守护法器,于乱世非常时期,除魔卫道!可道长你遗失清心剑已久,愧对真人托付,却不去寻回,反要为了我们一个区区的奉天府,拼掉自己珍贵的生命,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袁正道听了此言,汗如雨下,面如死灰,浑身杀气顿时消弭无踪。 季小言见沈人凤只言片语就制服了这个难缠的道士,对他的惧意又加深了一层。 袁正道被说中心事,萎靡不振之时,忽然又怒气勃发:“贫道已找清心剑十余年,全无线索。清心剑乃我门不传之秘密,仅有我一人得知存放之地,当年贫道亲眼见到这把剑从我面前消失掉,极尽诡异难测……你又怎会知道?莫非,盗剑之人,正是你沈人凤?” “清心剑乃是天罡真人三件法器中威力最大的一件,若我沈人凤有本事夺得清心剑,为何不当场杀了你,再夺得其他两件法器,一举成为当世道行最高的人,反而要留在此时告诉你,让你来质问我?” 这一反问,逼的袁正道哑口无言。 沈人凤叹口气,道:“不瞒道长,我奉天府寻找僵尸将军十余年,一点功绩都没有,人凤在圣上面前很难交差,近来很是烦恼。” 袁正道和众弟子见沈人凤忽然转了话题,不由得凝神聆听。 “人凤想与道长打个赌,此赌局,关乎僵尸将军,关乎清心剑,关乎我奉天府的地位,也关乎天罡真人的法旨,不知道长可有兴趣?” 袁正道目光闪动,几乎不假思索,答道:“人凤兄,薄酒可已备好?” “当然,当然。”沈人凤满面笑容:“道长,请。” 第十六章 僵尸将军 第十六章僵尸将军 奉天府前厅,众弟子恭敬站于沈人凤身侧。季小言缩在最末尾,谨防这两个boss言语不和,忽然大打出手。 沈人凤和袁正道相对而坐。朱雀奉上的酒菜,只不过是谈判气氛的点缀。 众人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沈人凤的身上,他正在给袁正道耐心的科普,僵尸将军的来历。 季小言支楞着耳朵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害她穿越的始作俑者的事迹。 春秋时代,有场规模浩大的柏举之战。征战的两方是吴国和楚国。吴军三万,楚军三十万,最终吴军大获全胜,一举攻占了楚国都城。吴国以少胜多,能以悬殊的兵力战胜楚国,除了前期的“疲楚”战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吴军中有一员极为勇猛的将军。该将军在每次征战中,都身先士卒,以一敌百,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这个吴国将军,可以不眠不休,并且在受到重伤的情况下,也能很快站起身来战斗,让楚国士兵望风而逃,士气大减。楚昭王为了重振士气,急命国内一位法术神通的法师去刺杀那位吴国将军。不料,那位法师铩羽而归,并向昭王说,那位吴国将军其实已经不是人,而是僵尸。 僵尸是三界六道之外的生物,靠吸食人血生存传代,却会越传越低等。捉妖天师曾将僵尸划分为十个等级,第一等级,也就是第一代的红眼僵尸,有思想有意识,没有魂魄,能力最强,甚至可以不必依靠吸食人血为生。越往后代,其法力越弱,思维能力越差,第五代的僵尸能力和平常人无异,但要喝更多的人血续命。五代之后的僵尸,基本上就是行尸走肉,有点道行的能人术士,都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吴国有僵尸将军助阵的消息不胫而走,楚国士气大损,很快溃不成军,被吴国占领,之后那位僵尸将军便销声匿迹。千百年来,有些本领的天师都以捉拿僵尸将军为己任和终极目标,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到袁天罡时期,他曾在人前说过,僵尸将军只是传说,所以袁正道才根本不相信沈人凤,对奉天府嗤之以鼻。 “一个可以隐藏在万军之中,不被人发现其是僵尸,且已坐到了将军的位置,可见这只僵尸是有多聪明。”沈人凤道:“如果不是我的家族,不是皇命在身,不是有缘人出手相助,或许,我也不会相信僵尸将军这个传说是真的,更不会设立奉天府。” 奉天府的弟子虽奉命寻找僵尸将军许多年,但关于奉天府设立的原因还真的不清楚,这时候自然更听的聚精会神。 沈人凤扫一遍所有弟子,郑重道:“我从未向人透露过我的家族,今日为了和袁道长的赌局,不妨就说给大家知晓。我便是那位刺杀僵尸将军失败的吴国天师后人。” 众人动容中,沈人凤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袁正道看。袁正道仔细一看之下,面色立即大变。 天罡真人的传书中曾有从古至今各个著名天师的记载,并有那些天师的印记介绍。沈人凤给他看的是一枚青铜指环,环上有熊形印痕,正是楚国王族专用天师的信物。 不由分说,袁正道深深弯腰,对着沈人凤作了个长长的揖:“家师曾提过,春秋辛擎子天师一生捉妖无数,救人造福无数,但其后代隐居山林,不曾继承辛天师衣钵,没料想,贫道竟有幸见到辛天师后人。” 沈人凤忙请袁正道上座,紧接着又道出了一件再次震惊众人的机密之事。 原来,唐玄宗肯信任沈人凤,是因唐皇室严密保存着一本太宗密录。该密录乃太宗皇帝亲笔所书,密录中详细记载了太宗皇帝晚年远征高丽时曾遇险,差点危及生命,而出手相救他的人,正是那位僵尸将军。太宗皇帝一生雄才伟略,盛年之时壮举颇多,从不轻信什么法术,但他自从亲眼见过僵尸将军之后,就性情大变,从高丽回程后,更紧急召来大唐多名奇人异士研究长生不老之术,其中有一名道士,即为袁天罡。 袁正道惊异的双眼瞪的都要突出来。沈人凤依然不紧不慢道:“太宗密录中亦有提及,太宗皇帝曾授命天罡道人,广为散播并无僵尸将军的消息,好方便天罡道人秘密寻回僵尸将军。只可惜,天意弄人,太宗皇帝终归未能得偿所愿。” 话即至此,就算蠢笨如白虎,也明白奉天府设立的最终目的了。原是玄宗皇帝想寻到僵尸将军,找到长生不老的秘诀。 “可是,你已寻找僵尸将军十几年,并无收获,此刻告知贫道这些机密之事,又能有甚么用?” “因我通过数十年的努力追查,在近日,终于找到了一位精通预测之术的天师,他的预言之精准,堪与天罡真人和淳风道长比肩。” 沈人凤此言一出,袁正道即刻紫红了脸膛。因为他天资鲁钝,在预测方面毫无建树,和师门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天师比起来,可差远了。 沈人凤也知自己戳中了袁正道软肋,忙转开话题:“经过这位天师的指点,人凤才知道了天罡真人有三件法器传世,也从而知道了清心剑遗失之事。该天师亦略有透露,只有找到清心剑,集齐三件法器的力量,才有制伏僵尸将军的可能。” 袁正道缄口不言,心道:怪不得你告诉我这些秘密,原来是觊觎我的三件法器。 季小言从后想到的却是:怪了,袁天罡有这三件法器,都没能捉到僵尸将军,现在你说找到就可以,骗这臭道士的吧? 她偷偷瞧一眼沈烈衣,他却是一贯的形容冷酷,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人凤早就看出袁正道的心思,并不点破,反彬彬有礼道:“其实寻找僵尸将军之事,任重而道远。人凤苦心栽培这些弟子,所为不过是皇命在身,身不由己而已。人凤想与道长所赌的赌局其实很简单,即为一物,一人!” “什么物?什么人?”人都有好奇心,袁正道当然也不例外。 “物为清心剑,人即为袁道长你自己。”沈人凤一副谦卑的姿态:“我想赌的是,一年之后,道长的清心剑,会被人凤的弟子寻回,而道长你本人,也会回心转意,甘愿与我奉天府合作,共同寻回僵尸将军!” “哈哈哈!”袁正道仰头狂笑,却笑不过三声,冷下面容来:“这句话,也是那位精通预测之术的天师指点你的么?” 沈人凤轻抚美髯,笑而不语。 袁正道再次嘿嘿嘿的冷笑三声,飞甩拂尘,转身出门。 “贫道与你奉天府弟子的恩怨,择日再行清算!至于今日赌局之事,贫道倒有兴趣拭目以待。告辞!” 季小言眼看着袁正道飘然远去,不由得目瞪口呆:就这么走啦?他也不关心清心剑在哪里?也不关心那位精通预测之术的天师是谁?难道他都不怀疑一下,是不是沈人凤在诓骗他?真是个狂傲的蠢道士! 第十七章 大坚果 第十七章大坚果 沈人凤面上含一丝叵测的笑意,让众人都不敢出声,静待他的命令。 三日之后,沈人凤终于给了众人一个命令:“去华山之巅,寻找僵尸将军。” 众弟子低头领命,甘愿服从。季小言忍不住干咳一声:“父亲,僵尸将军长的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沈人凤含着那丝叵测的笑意看着季小言,道:“时机成熟之际,你自会知晓。” 玄武忍不住偷声道:“义父也没见过他,莫要问了。” 季小言被盯的又出了一身冷汗和鸡皮疙瘩,但她还是不听玄武的劝诫,硬着头皮继续问:“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会。” “为什么?” “为父要闭关。” “闭……关?闭关是要干嘛?” 长廊外,一片枯叶被风卷落,沈人凤不再回答他,转身走了。 季小言暗中腹诽:秋天来了哇,莫非你是要冬眠么,boss? 沈人凤背负双手,像散步般闲庭信步走远,留给季小言一个悠然的背影,和一肚子的迷惑不解。 沈烈衣面目不动,吩咐众人道:“我们连夜启程,赶往华州境内。” 朱雀面有愧色低头,后退一步。她从未参与过众人的行动,自觉卑微。 季小言看到后,很快搂住她瘦弱的肩膀,逗她开心道:“是不是很舍不得我哇?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开心果,你一日不见肯定要如隔三秋的嘛!不过你放心啦,你的耳朵只要临睡前锁定我,我就会每天讲一个笑话给你听,讲到你不想听为止!” 朱雀抿嘴浅笑,苍白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个小美人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青鸾的一张俏脸,却愈发乌云密布起来。 她面带讥讽和嘲弄的冷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边笑边扯那葡萄架上的葡萄藤,季小言看着满地无辜的藤蔓,忍不住道:“大师姐哇,你不怕这不懂事的枯藤扎疼了你的纤纤玉手么?” 她对青鸾的态度,从住进奉天府后,就一向是能避则避,能躲就躲,能忍就不还口,今日主动出击,颇有些破天荒。 青鸾自然没给她好脸色看。她扭着杨柳软腰,风情万种的板脸从她眼前走过,走了几步之遥,方妖娆回头,嘲讽一笑:“小师妹,你可真像个从乡下来的,从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不懂便罢了,你怎么还不晓得藏拙?此次去华山,在外人面前,你可莫要再这般小家子气了,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青鸾潇洒走远后,季小言才火冒三丈的反应过来,跳脚发火:“喂喂,你有病啊是不是?你没头没脑说我干什么哇哇?我是从乡下来的肿么了哇哇?我乡下有电脑有网络有手机你见没见过哇哇,你这个已经作古的文物!” 玄武在沈烈衣的示意下,急忙充当救火队员,连拉带劝的拽季小言回了屋。 当天午饭的时,为了避免季小言和青鸾不断起争端,沈烈衣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青鸾带白虎先走一步,去华山处理食宿问题,其他人随后乘车跟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青鸾拒不服从,当众抗议。 “我带白虎可以,但是大师哥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走!” 沈烈衣看一眼季小言,正要反对,扒饭扒的不亦乐乎的季小言,却口齿不清的高举双手表示赞同,她还顺带狠狠踩了玄武一脚,踩的玄武呲牙咧嘴的也弱弱举起双手。 沈烈衣一张俊脸,瞬时冷酷的像要冻住了。季小言还不知死活的咽下满口的饭,欢喜雀跃道:“沈烈衣,你和青鸾这匹美人驹一起出行,俊男美女组合,绝对秒杀路人眼球哦!应观众要求,你们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玄武瞧出苗头不对,不断拽季小言的衣袖。满室气氛像要冰冻中,沈烈衣一言不发,转身出门。 青鸾本欲向季小言发难,这时见沈烈衣走了,便狠狠朝季小言瞪了一眼,匆匆追了出去。 白虎傻乎乎的跟在青鸾后面喊“大师姐等我——”也跑远了。 季小言还在原地复读机似的“在一起在一起”,朱雀瞧出她表情和神色不对劲,伸手握住她的手。 季小言抬头看着朱雀满目的谅解之意,再也佯装不下去,“哇——”的抱住她大哭出声。 玄武从旁看了会儿,说“我去准备行李”,匆匆走远。 在奉天府与沈烈衣相处的这段时间中,季小言每当郁结难解的时候,就去找朱雀,将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困境告诉她。 季小言从未谈过恋爱,她不敢谈,怕自己的异能吓到别人。沈烈衣是他在这个时代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可她却偏不能与他发生感情。 她的初恋,怎么这么与众不同呢? 季小言当然不敢告诉朱雀,她喜欢的人是沈烈衣,她只用讲故事的方式跟她说,我有一个朋友,她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朱雀或许明白了,或许不明白,有神马关系呢?季小言抱紧她,抽泣半天后,抹干满脸泪痕,裂开嘴又笑了:“我好舍不得你……朱雀,你一个人在家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朱雀点头,眼中泪光点点。 华州不比长安和郿城,因地势险峻,越往州内走人烟越稀少。 唐朝的秋天也不比现代的秋天暖和,刚入秋就天气凉寒。 季小言穿着身青绿的厚衣裙,缩在马车内,把车帘拉的密不透风。 玄武在前面赶马车,季小言一个人无聊的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不断打着呵欠想睡觉。 但这古代靠马匹发动的马车,哪里有汽车平稳嘛,季小言方一打盹就被颠的惊醒,方一打盹就被颠的惊醒,几次三番下来,不由得心烦气躁起来。 她心酸的想,不晓得沈烈衣和青鸾此刻怎么的开心游玩华山美景,她却要在马车上被颠来颠去,真是悲催! 再也控制不住心情,季小言一把扯开车帘,摇晃着要从马车上往下跳。 还好玄武察觉的早,及时勒住了缰绳,季小言才没被当场摔晕,可她也摔的不轻,一时间眼冒金星。 玄武慌忙扶她坐在路边树下,运功为她治好伤后,生气的脸都铁青了。 “你要想死,便去死了,莫要害我!” 玄武发起火来可是很严重哦!季小言吐下舌头,连忙给他作揖道歉:“玄武师哥,好师哥,大帅哥,我怎么可能想死嘛,我只是无聊到快要爆炸了!反正你有疗伤的异能,有你我怕什么哇哇!” “大师姐骂你骂的对,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玄武怒道:“即便是修炼成神仙,也有天人五衰的时候!更何况是我们?我们天生的能力,是有限度的!有限度的你懂不懂?” 季小言木愣愣摇摇头。 玄武转身不看她:“我会有疗伤不能的情况,亦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大坚果……大师哥才是!” 季小言怔怔瞧着玄武的颀长背影,一时间心乱如麻:什么情况?大师哥怎么会是大坚果? 她从小的性格就是假小子,和男同学交往,素来被人家当哥们使唤,知道自己有异能后,更是有意识的疏远所有的朋友。所以她这时候根本没能体会玄武话中的深意,只是下意识觉得很尴尬很暧昧。 她慌忙又讲了好些个笑话逗玄武,不断哀嚎着求他原谅,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中,忽有马蹄声车轮声从后传来。 他们赶往华州的一路上,都鲜见马匹和车辆,季小言自然伸长了脖子,想瞧瞧是什么样的马车来了。 第十八章 石头剪刀布 第十八章石头剪刀布 不瞧倒罢了,一瞧之下,她登时羡慕嫉妒恨的眼睛都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马车是由三匹毛光发亮的枣红色骏马套拉的,车身由上好的檀木打造,远远就能闻到木香逼人。 更夸张的是,那马车的四个盖顶上,分别站立着一只由琉璃雕琢而成的展翅白鹤,被阳光一映照,即刻闪亮刺目,令人不敢逼视。 不用想,这车内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大有来头。 季小言的好奇心彻底被激起。在这个时代中,除了寿王,她还没见过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奉天府那一窝子,除了青鸾,其他人可只对僵尸将军感兴趣,吃穿用度都俭朴简单。季小言向来封自己为拜金女,这时候怎能不抓住这个好机会! 大富大贵的人家,干嘛要来偏僻的华州?难道是去华山游玩?嘿嘿,捎上我呀哇哇哇!季小言眼见那马车越来越近,快要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当机立断运起异能,将那三匹骏马控制的昂首嘶叫起来。 赶马车的车夫见马匹受了惊吓,却不惊慌,运劲力一顿,那三匹马立时顿住了马蹄。 玄武正要阻止恶作剧的季小言,却忽见高手在场,忙飞身挡在她身前。 赶马车的车夫健壮结实,不动如钟,冷静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马车内,却有一女人惊呼出声:“发生何事?” “启禀小姐,有人使马匹受到了惊吓。”那车夫看都没往季小言这边看,就果断回答。 车内女声冷笑道:“是甚么人?” “一名女子!” “哦?还是个女子?那我倒要瞧瞧去!” 车内女声很是好奇,环佩响动中,季小言直等着她下来,却听得另一柔和悦耳的女声道:“姐姐莫去,若是歹人,可怎生是好?” 前一女声傲然大笑:“歹人?我还从未见过,真想亲眼一见!明义勇,打开车门!” “是!小姐!”赶车的车夫转头不晓得按了什么东东,那马车的后门倏然打开,一名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孩,从中一跃而下。 那女孩身材高挑,柳眉如画,凤目生威,神情高傲,衣饰华丽不凡。 她颇有兴味的打量着季小言,口中爽直的啧啧赞叹:“这等山野之地,竟也出美人儿。玉环,你快下来看!是个很美的小姑娘呢!” 季小言乍一眼看到这女孩,脑中即刻想到了寿王的模样。这女孩的眼睛和寿王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女儿家的妩媚之色。 她还在诧异猜测中,忽又听那女孩唤了声“玉环”,登时激动的有如粉丝遇到偶像,老鼠遇到大米。 啥子?玉环?杨玉环?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哇哇哇! 再也不愿意躲在玄武身后,季小言一把扯开玄武,双眼狂冒桃心,紧紧盯住马车后门。 无人再下车,那柔和悦耳的女声道:“姐姐看到就是了。我们还要赶路,莫要耽误时辰,你上来罢。” 鹅黄裙衫的女孩撇嘴一笑:“不上来!我要找点乐子玩!” 季小言急的脖子都快伸断了!她压下心中激动,友好的微笑着,冲那鹅黄裙衫的女孩招手:“美女,你好哇!我叫沈霓裳,你叫什么?” 那女孩子被她奇怪的说话方式吸引,神情虽讶然,礼数却没少。她拱手晃一晃,微笑:“我叫李嫣。” 一听她姓李,季小言就更笃定她是皇家的人。嘿嘿,跟着她混吃混喝又有的玩儿,怎么的也比和玄武一起无聊赶路的好! 季小言上前一步,正要和李嫣交个朋友,却被玄武一步挡住:“小师妹,正事要紧!” “天大的正事,也要让人休息一下的嘛!”季小言给了玄武一个大白眼,正欲回头跨去李嫣身边,那名叫明义勇的车夫身形一晃,不可思议的挡在了李嫣身前。 明义勇头戴斗笠,气势强硬,又猛然出现,冷不丁吓的季小言连连后退。 玄武扶住季小言,皱眉低声道:“这人周身真气充盈,一看就是武功极高的人。我可惹不起。” “我惹的起!”季小言推开玄武,冲那车夫眯眼笑道:“壮士,你放心啦。我如果是坏人,刚才出手就不会那么温柔,只让你们的马匹叫两声啦!” 明义勇冷冷回道:“谢姑娘手下留情。只是,姑娘是奉天府中人,没老爷的命令,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让小姐们涉险。” 李嫣惊叫出声:“啊?奉天府?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是奉天府的人?明义勇你瞧准了么?” “小人不敢有所欺瞒。”明义勇恭敬道:“小人曾见过奉天府的主人沈人凤和其公子沈烈衣。沈霓裳小人虽未得见,但知道她是沈人凤的女儿。” 季小言没料到这明义勇倒见多识广,仅靠个名字就知晓了她的身份,早知道就用真名了! “既然如此,那不打扰众位了。”玄武不愿意惹麻烦,拉扯着季小言往前走。 季小言太想看杨玉环长甚么样子了,这时候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顺着玄武的拉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个赖子似蹬腿撒泼。 “我就不走就不走!除非你陪我玩石头剪刀布!我输了就走!” 玄武最怕季小言使这招杀手锏,干瞪眼中,只能无奈的背右手在后面。 两人一起出手! 石头石头!布布!石头剪刀! “哇哇!”季小言兴奋的手舞足蹈:“我赢了我赢了!” 玄武黑着脸道:“五局三胜!” “才不要!你输了就不许管我!”季小言气势汹汹,眼角余光瞥向明义勇身后的李嫣,果然一脸好奇难耐之色。 摇头晃脑的,季小言夸下海口:“普天之下,玩石头剪刀布谁也没我厉害!” “好大的口气!”李嫣再也耐不住,扬声道:“我虽然从没玩过这个,但是我肯定你不是最厉害的!” 见鱼儿上钩了,季小言的眼睛立时笑成了月牙儿:“是吗?那你过来赢我哇!” 李嫣昂首就要上前,明义勇正要阻拦,李嫣喝道:“老爷的命令是命令,本小姐我的命令就不是么?这个石头剪刀今日我一定要玩儿,让开!” 明义勇听话的拱手让开,李嫣和季小言相对而立。 季小言几句话介绍完规则,李嫣很快明白。她两人手快口快,石头石头的连斗了十几把,都是不分上下。 李嫣来了兴致,忽的拉高衣袖,喊道:“你真能次次都出石头啊?再来!” 他们石头石头石头的又斗了十几把,李嫣按捺不住,换了布,而季小言却出手成了剪刀,气的李嫣哇哇大叫! “哈哈哈!”季小言得意大笑:“小美人儿,我赢啦!” “不行,再来!”李嫣才不服输。 “可是我饿啦!”季小言吐下舌头,扮个鬼脸:“你看太阳都当头照啦!我该吃午饭啦美女!” 她朝李嫣挥挥手:“再见啦,小美人!下次遇到,我们再玩哇!” 转身拽着玄武,她做出撒开腿就跑的架势,不知中计的李嫣自然不依不饶。 “不许走!明义勇,给我抓住她!”李嫣命令一出,早被训诫成机器人的明义勇就出手如电,向季小言抓去。 玄武虽然只有防御的异能,但武功不弱。他也出手如电,迎向了明义勇。 两个男人打的难分难解中,季小言朝李嫣求饶:“好嘛好嘛,我不走,我陪你玩!大不了饿死我算了!” 李嫣被季小言可爱的表情逗的噗嗤笑了:“本小姐怎么会让你饿死?” “那你请我吃饭哇!”季小言顺着竿子往上爬:“我要吃烤鸡腿!” 李嫣哈哈大笑:“沈霓裳,你真有趣!” 李嫣命令明义勇停手,她跳上马车,朝季小言招手道:“你来和我们共乘一车,我介绍玉环妹妹给你认识!” 第十九章 美人斗地主 第十九章美人斗地主 季小言兴奋不已,早把玄武忘的一干二净了! 她一跃跳上马车,明义勇也随后飞跃而上,赶车疾驰。 玄武傻眼半天,在漫天落叶乱舞中,跨上马,急追了上去。 不负所望,季小言刚一进马车,就被端坐于车厢右手边的一个美女震的站都站都不稳。 她不是季小言想象中的胖美人,反而身姿曼妙。她乌发如云,挽着个简单的朝云髻,衣饰并无过人之处,她的眉眼口鼻,也不若寻常女子精致多少,甚至,她的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颇为稚嫩。可是,她就是有种难以形容的光彩照人之姿,令人一眼触到她,就不由的心尖一颤,整个心神被吸引住了。 “玉环,你不下去,我就带她沈霓裳上来给你看!”李嫣兴致勃勃的介绍季小言给杨玉环认识。 杨玉环宛若春风轻拂湖面般展颜而笑:“霓裳,你的名字真好听!” 她说话的声音极为柔和悦耳,季小言呆呆看着杨玉环的微笑,这时终于明白了,她为何能是四大美人了。杨玉环的眼神婉约纯净,不掺杂任何杂质。她浑身上下洋溢的,是普通人很难拥有的返璞归真神采。青鸾很美,且美的妖娆,但是她就没有杨玉环给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感。 李嫣见季小言看着杨玉环只发呆,忍不住扑哧一笑:“原来你们奉天府中懂得妖术的人,看到玉环这般的大美人,也会失神呢!” 懂得妖术? 季小言被李嫣的快人快语打击到了:这是天生的异能,不是妖术,懂不懂哇大姐? 她正要辩解一句,杨玉环却笑道:“姐姐,你让霓裳上车,即是认同了她这个朋友,她是不是奉天府中人,懂不懂的妖术,又有何关系呢?” 李嫣也深觉自己失言了,忙道:“这都要怪琚哥哥啦!他天天在我耳边讲奉天府是一众妖人的话来吓唬我,我听久了也就念顺口了!” 季小言感激的向杨玉环笑笑,不以为意的叹口气:“妖人就妖人吧,反正我都听习惯了,还好没有被人说成是人妖,不然我得撞墙去!” 说着话,季小言转头四顾,才发现这车厢内,除了李嫣和杨玉环,还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美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容颜苍白冷漠,颇为清丽动人。但她的眼神飘忽迷离,像是梦游状态一般。 李嫣道:“她叫妙尹,和明义勇一样,负责卫护我。她不喜欢说话,生性就是这样,不爱搭理人,可她心肠很好的。” 季小言向妙尹问好,目光和她迷离的眼神碰到了一起,内心没由来的一阵激荡。季小言忽然想起了预知者费舍尔的眼睛。 费舍尔的眼神老迈慈祥,和妙尹的美目绝不相同。季小言暗骂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讨厌的费舍尔?还被他整蛊的不够惨咩? 季小言真的很饿了。她欣赏完美女,心思就全部被杨玉环拿出的各样美食给吸引去了。 她边吃着糕点喝着像果汁一样的葡萄酒,边细细打量马车内的布置,一看之下,震惊连连。 车内不止是一般的金碧辉煌和温暖舒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都不会想象到,一个从外看着小小的马车车厢,内里竟会有这么宽敞的空间和豪华的装修。车内放置着一张遍布抽屉的矮桌,桌旁围绕着胡床样式的座位。这座位可坐可躺,设计的舒适巧妙,瞧的季小言对古人的敬佩之情又增添了一层。还好,她是连电脑电视都见过的现代人,所以,她张大半天的嘴巴很快合拢上来,继续填肚子。 见季小言吃糕点时津津有味的样子,杨玉环被逗的忍俊不禁。 “我有那么好笑吗?”季小言嘟起嘴:“我怎么有种森森的悲剧感,好像我成谐星了!” “你说话好奇特。”杨玉环睁大美目,虚心问道:“什么是谐星?” “这个说来话长!”季小言吃饱喝足,开始发挥自己讲笑话和讲故事的特长,一路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的讲了下去,逗的李嫣和杨玉环笑的前俯后仰。 马车内欢声笑语不断,尘土滚滚中,未到天黑,他们就赶到了华阴境内。 华阴不比京城繁华,明义勇一进华阴就直奔县令府邸,未至府邸,则有一干官服在身的官员跪倒了满地。 李嫣并不露面,明义勇道:“小姐舟车劳顿,尔等吩咐准备食宿即可,不可过多打扰小姐静休。” 官员们连连应承,之后果然识相的不敢来随便打扰。 季小言自制的扑克牌,终于在这夜派上了大用场。 她和李嫣、杨玉环玩的嗨皮到睡意全无,妙尹来催了几次,她们依旧持续斗下去。 李嫣头上已贴满了纸条,很是好笑。杨玉环下巴上贴了一排,像是老人家的白胡须般,季小言玩斗地主的本领不是盖的,额头上只贴了一条。 妙尹见这三位妙龄女孩玩的尽兴,从旁静立,不言不语,眼神中却生出些许怜悯的意味来。 杨玉环倒没有李嫣和季小言玩的那么忘情。她发现妙尹静待在旁,便推说自己累了,要歇息。 “不要哇哇!我刚抓了两个炸弹内!”季小言哀嚎不止。 李嫣也面色不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不容易开怀一次!你偏要败坏我的兴致!不管,必须玩到天亮!” “姐姐,我们明日还要赶路。莫忘了正事。”杨玉环柔声劝慰。 季小言早就好奇她们身份显赫,为什么会来华阴,这时自然火上浇油道:“哎呀呀,神马正事比我两个炸弹都重要哇!耽搁一日也没有关系的嘛!出牌出牌啦!” 李嫣个性直率,又和季小言很玩的来,这时便不打算瞒她,坦诚相告道:“我有要紧的事,要去找明义勇的一位朋友。他那位朋友是隐居在华山的世外高人,明义勇说,如果我的心不诚,肯定请不到他。” “那个带着斗笠的大个子能有什么朋友会帮到你?”季小言撇嘴道:“你虽然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可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宫里的人。你也会有无法解决的困难,有求于人?” 李嫣正要回答,却听得门外明义勇道:“禀小姐,奉天府弟子玄武在外滋事,说再见不到沈霓裳出去,就要硬闯县府。” “哎呀,玄武!”季小言懊恼的拍下脑袋:“我这该死的记性!玄武一定恨死我了!我要出去找他!” 扔下纸牌,季小言推开门就往外飞跑,月色如水,她跑的气喘嘘嘘,满头大汗。 “对不起对不起,我玩的太开心了,玄武你不要生气啦!” 玄武的黑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他一天水米未尽,只为了追赶季小言,只为了在外枯等她。本来想要对她板起脸,可一看到她头上的汗珠和额上贴的白纸条,就将一腔怒火忘到了九霄云外。 玄武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季小言忙拽着耳垂可怜兮兮道:“你随便罚我!让我学狗叫还是学猪叫?你命令我就听!” “早听你学猪叫听够了!”玄武绷不住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华山的任务?快跟我走!” 季小言愁眉苦脸的点点头。李嫣有正事,她也有正事,还是以后有机会再玩吧。 她让玄武再等一下下,自己又发足狂奔回去,向李嫣和杨玉环道别。 抓紧机会哦,她不由分说将杨玉环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哈哈哈,我抱到四大美人之一啦!哇咔咔! 她们都是少女心性,玩心极重,玩着倒也玩出了不少感情,这时分别倒很显气氛凝重。 李嫣嘱咐道:“你既有事要和人会合,还是先办事要紧。霓裳,记得回到长安时来找我。我是咸宜公主李嫣,莫要不记得。” 季小言是历史小白,对咸宜公主毫无印象,郑重点头答应。 她为玄武装了一兜吃食,拎了一壶像葡萄汁一般的美酒,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华阴县府。 第二十章 玻璃心失踪了 第二十章玻璃心失踪了 奉天府中人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华山脚下的金天王神祠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季小言原以为去华山的道路应该畅通无阻,爬山的道路也应该如在电视上所见,沿阶梯而上。去了才知道,原来华山虽是著名山岳,但古代人可不像现代人这么旅游方便。只是些文人骚客江湖侠士才没事登山怡情,所以路也开凿的不多,上山的道路更是陡峭难行。 连着数日赶路,又没吃过几口热食,她一路颠簸中,望着远处耸立的崇山峻岭皱起了眉头。玄武说华山是皇室祭祀重地,所以在山脚下不远处建有祠庙,供附近百姓参拜。季小言和玄武共乘一骑,走了整晚还不见那祠庙,更是觉得似乎一辈子也走不完这条蜿蜒的山路。 玄武见她精神不振,就讲些笑话逗她开心,可讲来讲去,都是季小言给他讲的,他又学着讲一遍。 清晨雾气蒙蒙,天气又阴冷,季小言很快坚持不下去,嚷着要下马歇息。 玄武被她缠着没办法,只好扶她下马。北方一到秋天就万物凋零,颇有萧索之意,季小言望着漫漫黄坡,不自觉的想象,沈烈衣正在来寻找她的路上,他会担心她,紧张她,像在太白山一样,全心全意的护她周全。 越这么想象,她反而越没有信心。是真的又怎样呢?沈烈衣只是在关心他的妹妹沈霓裳,他即便不关心了,也没有错啊。 “玄武,我不要和他们会合。”季小言耍起了小性子。 玄武不肯应承:“不行!我们必须听大师哥的。按平常的脚程,我们昨天下午就应该赶到了。你一路上喊累又贪玩,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辰,此刻大师哥肯定很担心我们。你再这么任性妄为,我可要向大师哥告状了!” “你去告吧!”季小言无赖道:“我才不怕你告!他是我哥哥,又不是你哥哥!你告状了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就是不要和他们会合,我要自己去找僵尸将军!” “就凭你?”玄武本来想对她发火的,听到这话反给逗乐了:“你一个人是打算爬着去华山之巅呢,还是躺着去?” “你不要小看我哇!”季小言跺脚:“我的本领又不比你们差,你们能上去,我当然也可以!” 玄武无奈的直叹气:“小师妹,算我怕你了!你求我办的事情,我都一件不落的办了,这次你不要闹别扭,快赶路吧。” “我……我头疼!我脚疼!我……我全身都疼!”季小言坐在一堆枯草上,就是不起身。 玄武被逼的没有办法,冷脸道:“你再不起身,我可来硬的了!” “你敢你敢你……啊――臭坚果,你这个臭大坚果――” 玄武脾气好的时候很可爱,脾气坏的时候却很可怕。他真的毫不客气的像扛麻包一样,不管季小言的又踢又打,把她一路扛到了一所建筑宏大的祠庙前。金天王神祠因得唐玄宗莅临而颇受当地官员重视,所以虽香火凋蔽,但在其中修行的道士倒有许多。 多日不见沈烈衣,季小言已经很挂念他,在奉天府分别时,她知道自己惹的他很生气,这时心中千回百转,有些怕见到他怎么面对。再加之玄武又对她这般“欺负”,她一路挣扎,这时候头发凌乱,满脸通红,心情和扮相一般狼狈不堪。 她在许多道士的众目睽睽之下,被扛着进去,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当她远远看到沈烈衣和青鸾相携而立,站于一处山亭间,两人都身穿白衣,迎风而立,真应了“神仙眷侣”那个词,心里瞬时泛起一阵酸涩的刺痛感。 玄武见季小言忽然安静的像没了呼吸似,心中一窒,急忙放她下来。 季小言乱发蓬面,盯着前方,脸色倏然褪变的苍白。玄武慌道:“小师妹,我我――我错了,你莫要恼我……” 季小言却没听到玄武的话。她只看见亭中的沈烈衣和青鸾一起背转过身去,好像一点都没看到她和玄武。 她心中各种滋味难辨,不断问自己:你在伤心什么?你在矫情什么?你明知道青鸾是要嫁给沈烈衣的。费舍尔让你穿到唐朝来捉僵尸将军的,又不是让你来谈恋爱,你到底是要怎么样? 不断在心中骂着自己,她拳头握的自己指关节都要青了:我不能再见沈烈衣了,我和他不会有结果,我不可以这样陷进去!季小言,你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可怜虫,快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她就情不自禁的运起异能,将玄武推的直往后急退。 玄武没有防备之下,根本来不及抵御,整个人边往后急滑,边大喊:“霓裳,别走!回来――” 而这时的季小言,早已百米冲刺的老远。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足狂奔,出了祠庙,就向树木茂密之地奔跑着躲藏。她情绪激动之下,力气陡增,不论多高都陡峭的路都能跌跌撞撞的跨过去。她听到玄武一直在后面喊她,越发跑的飞快。她脑中闪现的,只是沈烈衣的微笑,和沈烈衣与青鸾并肩而立的画面,心中所想的,却是尽快上到华山之巅,尽快找到僵尸将军,尽快穿回现代去。 “我们学校帅哥很多,电视上明星帅哥更多,街上的帅哥一抓一大把,我才不要为沈烈衣那个已经作古的文物碎了满地的玻璃心!我爬!我爬!哎呀――”天色全黑下来,她边爬山边自言自语的惨烈后果就是,结结实实的摔趴在地上。 她气喘吁吁,浑身酸痛,躺在地上眼冒金星,手脚发软,好半天爬不起来。 索性仰面躺下,她看满天星斗,看树枝摇曳,听风声呼呼从耳边刮过,眼眶一热,泪水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哽咽的哭泣半天,她越发没有力气。直到被冻的打哆嗦,她才在冷中摇摇晃晃站起身,抖索着开始寻找出路。 “季小言啊季小言,没想到你是个jp啊,长了一颗blx,你干脆不要迷武侠,去迷琼瑶奶奶好了!罚你看情深深雨蒙蒙一百遍!罚你背尔康和紫薇的台词一百遍!”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星光璀璨闪烁。她怕的要命中,就胡乱说着话,摸索着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路,她双腿又酸又疼,像要断了似,停下来歇息时,她转头看到右前方有颗大树,树上好似还挂了个白乎乎挺巨大的物体。 季小言吓出一声冷汗,自动脑补出那白乎乎的物体是个上吊的人之类的东东,差点“妈呀――”一声喊救命!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是个上吊的人哇哇,我最怕鬼最怕鬼了!”她各种念佛各种godgod的叫着,双腿却还是慢慢移向那物体。 万一真的是个上吊的人,不去救怎么行?离那物体越近,她越怕,走的反而越快,眼睛却半天不敢睁开。终于走到估摸可以伸手触到那物体的时候,她往前迈着步子,正要睁开眼睛,却忽的一脚踩了空。 “啊――”她的尖叫只一瞬,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地洞中。 清晨日出时,金天王神祠前,沈烈衣素来冷酷无波的脸上,现出紧张焦虑之色。 祠庙道士们极为热心,听说他们走失了一个人,即刻全体出动,为他们四处找人;青鸾和白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几乎一夜间翻遍了华山;沈烈衣沿着去华阴的路飞奔寻找半夜,又飞奔回来;玄武更不用说了,从霓裳走的那刻就一直不停歇的边找边喊,此时嗓子都哑的出不了声。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找到霓裳,徒劳无功。玄武神情委顿,双目无光,愧疚自责到不愿意抬头看沈烈衣。 第二十一章 楚臣风 第二十一章楚臣风 生平第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沈烈衣正计划着是否该回去长安禀告父亲,一年老道士忽然上前对他道:“据闻,华山脚下有一个世代隐居的村落。这个村落的人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只为避开尘世中人,过自己的桃源生活,故而,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但十年前,我的师父夜里上山采药,却无意中撞见过他们,并被他们带入村落中,生活了一个月,安然无恙返回。贫道猜测,我们这么多人都无法找到霓裳姑娘,会不会是她被带入了那个神秘的村落去了?” 沈烈衣和玄武的目光倏然晶亮。 “不知老道长可否知道,如何进入那村落?”像黑夜中见到曙光般,沈烈衣欣喜不已。 老道士令人失望的摇摇头,但很快,他笃定道:“我师父有在笔记中记载过他的这段经历。沈公子不如随贫道来翻查师父的笔记,或许大有收获!”不待沈烈衣道谢,玄武已一步跃在那老道士身前,神色激动,为他开路。 待众人走散之后,青鸾站在原地,神情落寞。 白虎傻愣愣问她:“大师姐,大师哥忙着去找小师妹了,那我们还要不要去华山之巅找僵尸将军?” “我怎么知道?我又左右不了沈烈衣!”青鸾本欲大怒,却忽然美目一闪,道:“白虎,小师妹从小到大,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喜欢一个人待着,毫无心机。但她失忆后,就变的会惹是生非,会给我们添一堆的麻烦,更会利用自己的安危,牵制和左右大师哥!你说,小师妹会不会不是失忆了,而是被鬼魂附体了?” 白虎张大嘴巴楞半天后,木然摇摇头:“我不知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没亲眼见到过小师妹被鬼魂附体。” “罢了,给你这傻子说,还不如对牛弹琴去!”青鸾埋怨着白虎,心里却开始思索,该如何证实小师妹被鬼魂附身呢? 季小言是被右脚上的剧痛给疼醒的。她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朦胧中只见到一缕金色的阳光,和阳光底下站着的一个白色背影。 “沈烈衣……”她口干舌燥,喊出的声音也微弱无力,但心中却狂喜难当。 她在掉下地洞摔晕的一瞬,心中想的就是沈烈衣会接住他,没想到真是沈烈衣来救她了。 大喜之下,她顾不得脚上的伤痛,很快支撑着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笼在阳光中的人转过身来,向她走近。 她呆呆看着,面色由欢喜转为失望再转为惊艳再转为惊讶。 那人黑目中泛着温暖柔和的神采,看她的表情灵动的变换,唇边划开一抹笑意来。 不自己的脱口而出,季小言愣愣道:“你……你是不是太阳神阿波罗?” 也难怪她愣神的这么失态,因为她面前的这个白衣男子,是她所见过的最俊美最有魅力的男子。 沈烈衣当然也英气俊美,但他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玉树临风的青涩少年,且太过冷酷,让人难生亲近之感。而这个白衣男子不同,他与英气勃发中,兼有成熟沉稳的男人气质,且目光温和,笑容和煦,令季小言一看到他,就想到了俊美、典雅、魅力等各种形容词,印象中,似乎只有太阳阿波罗兼过这些词语,所以她冲口而出,问了那人一个这么白痴脱线的问题。 白衣男子递给她一杯水,微微一笑:“太阳神?想必这位太阳神有极美的故事,姑娘可以讲给在下听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季小言望着他的绝美笑容,捧着水杯,差点花痴到没流出哈喇子。 “在下楚臣风。” 哇咔咔,帅哥的名字就是与众不同,姓楚的哦,可能他是楚香帅的某个亲戚之类的哇哇! 一口气喝完整杯水,花痴的眯眼傻笑,季小言忙介绍自己:“我叫……”她本想说季小言的,却顿了顿,说出“沈霓裳”三个字。 楚臣风乍听到这三个字,原本春风拂面的笑容,骤然变冷,凝住了神情。 他不笑的时候,可比沈烈衣的冰块脸还吓人。季小言悔的肠子都青了:哎呀呀,早知道用我的自己的名字了嘛!他肯定知道我是奉天府的人了,完蛋了,该怎么解释? 惴惴不安的等着楚臣风来对她喊打喊杀,半天后,也不见他动静。 季小言看到他的黑眸,似如镜的湖泊泛起涟漪,一层又一层的晕染过各色?情绪,但很快又光华内敛起来。 楚臣风回过恍惚一瞬的心神,重新定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季小言,声音平静如水问道:“你的名字,是谁为你取的?” “呃――”季小言没料到他会半天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苦恼的瞎猜着,她答道:“是我父亲。” 楚臣风点点头,并不追问她父亲是谁。他俯下身形,柔和道:“你误踩陷阱,摔断了右脚腕。我已帮你敷上草药,接好了骨头,这几日你要卧床休息,待骨伤长好了再行走动。”他不说还好,一提及季小言就觉得右脚钻心的疼,疼的她很快渗出了满身冷汗。无与伦比的怀念起了玄武,季小言忙开口询问,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误踩陷阱?那陷阱是谁设的?” “这里是华山祥云村。那陷阱是村民们布置着用来捉山中野人的。他们在树上挂了整只去毛的野猪腿,想要吸引野人来取,不料,捕来的是姑娘你。” “啊?”季小言失声感叹:“我昨晚差点被吓死哦!我还以为是个吊在树上的人!不过,我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华山上还有人居住啊!这里是不是有很多野人哇,我一直以为野人只是一种传言呢!” “祥云村的村民是大隋的几个逃兵繁衍形成的。当年大隋覆灭,这几个逃兵为了活命,来到荒无人烟的华山隐居。其中一位士兵得高人指点,学了些奇门八卦的阵法和障眼之术,躲过了敌兵追杀。之后他们便利用此处地形,依山洞而居,安顿下来繁衍生息至今。” “哇塞!那这里岂不是世外桃源?我要出去看看!” 季小言急不可耐,楚臣风摇头笑道:“不可。等你脚伤痊愈之后,我再带你出去。” “哦。”季小言悻悻的点头答应,但她又很快激动起来:“那你也是祥云村的村民了?你在这里隐居了多少年哇?你多大了?有没有结婚,啊不,有没有成亲啊?” “我五年前来的祥云村。因为我略懂医术,所以这些年来一直留在这里为村民治病,没有离开过。” 楚臣风没有回答他的年纪和婚姻问题,季小言也不好再追问,就讪讪转了话题,开始给楚臣风科普阿波罗的神话故事。 她看书向来一目十行,对希腊神话的了解更是半吊子,所以能讲给别人听的,也就那么几个脍炙人口的经典故事。 当她快要讲到阿波罗和达芙妮的爱情时,肚子饿的咕咕叫,楚臣风忙向她道歉说自己听故事入神了,忘记到了吃饭的时间。 季小言很高兴:嘿嘿,看来讲故事这绝招是屡试不爽嘛!楚臣风喜欢听,就会多陪我说话,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她以前并不是惧怕无聊的人,现在却格外的怕。 因为刚才,当她触眼看到身穿白衣的楚臣风并不是沈烈衣时,那刻失望到荒凉的心情,她连想起都没有勇气。 越是无聊,越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人,这就像是中蛊一般,谁能避免得了? 第二十二章 野人 第二十二章野人 经过一次因为忘记而让季小言饿肚子的失误之后,楚臣风在照顾季小言方面,再无任何差错。 季小言也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竟会有一个完美至极的帅哥为自己下厨做饭。她一直不能动弹,起先并不知道她吃的饭菜都是楚臣风亲自做的,直到一个祥云村女孩幽兰忽然来找楚臣风,看到木屋外有支起的炉灶,嘎声道:“你――你为了她在做饭?” 楚臣风淡淡答道:“是的。” 如同所有狗血八点档肥皂剧一样,季小言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幽兰炮灰了。楚臣风这样的翩翩男子,能有几个女人不会为他动心呢?不过,望着幽兰看她时目中的伤心、嫉妒和恨意,季小言很想哀嚎一声:“姑娘,你恨错人了好伐!楚臣风怎么可能对我动心?他只是喜欢听我讲故事啦!” 当时的季小言非常非常感动。不管楚臣风的本意如何,除了她老爸,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为她做饭的男人。撒花庆祝一下,那真是一件感觉美妙无比的事情。 这天晚上,楚臣风如往常一样打开窗户。又到了月圆之时,明亮的月亮挂在墨黑的夜空中,有如银盘,让季小言很快想到了那个和沈烈衣谈论“忘记”的夜晚。眼前不由的又有些雾蒙蒙,季小言努力移开眼光,去看月亮周围的星星。一二三四……她见月明星稀,以为会数的清有几颗星星,却数了半天也没有数清,是因为心乱了吗? 楚臣风为她披了件披风,她感激的冲他一笑,俏皮道:“我和你相处了五天,见过你抚琴,见过你吹笛,见过你做饭,见过你为人治病……楚臣风,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 “很多。比如说吟诗作画,我就一点都不会。”楚臣风端坐在桌边分拣明天要拿出去晒的草药,清辉洒在他身上,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感。 季小言花痴的看着他完美的侧颜,心中想到的人,却奇怪的又是沈烈衣。他背着受伤的她大战袁正道时,那俊美的侧颜,那抹绝美的微笑,出现在她梦中无数次了。 她再难控制心中的情愫,脱口而出,念了首《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楚臣风听的出神半晌,停下手中动作,笑道:“霓裳,你心中所烦恼的,是不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一句?” 被说中心事,季小言本该羞红的脸反而变的愈发苍白。她努力强迫自己扯出个大大的笑,又转了话题到阿波罗身上,开始给楚臣风讲上次讲到一半的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 “爱神丘比特有两支爱情之箭,一支是黄金箭,被射中的人心中会燃起爱恋之情;一支是铅做的钝箭,被射中的人会厌恶爱恋之情。阿波罗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丘比特,被他用黄金箭射中,他深深爱上了恰好从他身旁走过的美丽少女达芙妮。可丘比特为了捉弄阿波罗,偏用钝箭射向了达芙妮。此后,只要阿波罗一靠近他心爱的达芙妮,达芙妮就会落荒而逃。终于,阿波罗用自己美妙的琴声吸引达芙妮到了他的身边,可达芙妮看清是阿波罗,就拼命的逃跑了。她逃到河边,累的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又惧怕阿波罗追上来,就向河神求救,于是河神就把达芙妮变成了一颗月桂树,再也无法恢复成人。阿波罗看着达芙妮成为月桂树很伤心,可他无力回天,只能抱着月桂树哭泣。哭过之后,他对达芙妮的痴情一点都没有改变。他对月桂树说:‘你虽然没能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 “不要说了!住口!住口!” 因为心中有郁结,季小言讲这故事的口气难免伤感,她心神恍惚的望着窗外,也没注意到楚臣风的反应。她这时忽见楚臣风激动的截口喝断她的讲话,当场给吓懵在原地,错愕的不知所措。 温文尔雅的楚臣风,笑容和煦的楚臣风,竟也有痛苦到俊颜扭曲的时刻。他双目通红,霍然起身,站在桌前,狠狠的望着季小言,却望不到一瞬,夺门奔了出去。 没关紧的木门被大风吹的嘎吱嘎吱响,深觉自己闯了大祸的季小言,对楚臣风又愧疚又担心。尽管她不知道楚臣风为什么会对这个故事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她很能理解他心中隐忍深藏的痛苦。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季小言运用异能将墙角的拐杖握在手中,艰难的站起身,单脚跳出了门外。 “楚臣风――” 眼前的一片墨黑吓到了她,季小言抖抖的喊了声楚臣风,无人应答。慌忙用异能移出屋内的油灯,一照之下,季小言大吃一惊。 她面前除了大树之外,什么都没有。楚臣风不是说这里是祥云村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房屋也没有? 心中的惧怕和惶恐影响了季小言的判断力,她慌乱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不断喊着楚臣风楚臣风,往树林里走去。 季小言脚伤未愈,每走一步路,右脚都像被万针扎过一般疼痛难忍。她向来吃不得皮肉之苦,这时候冷汗直冒中,马上决定放弃。她想自己只走了几步路,再返回楚臣风的小木屋应该很容易。可待她原路返回时,却怎么往前走,都看不到那个小木屋。 冷风一阵阵袭过,季小言这次是彻底吓傻了! “完了完了!难道我是在做梦?难道是我又穿越去了聊斋时代?难道难道……”不敢再难道下去,季小言唯有打起精神,强行忍耐,又往左往右来来回回的走着寻找那木屋。眼看天上的圆月都在渐渐西斜,而她却如掉入梦魇般,就是找不到木屋的一点痕迹,季小言无可奈何的放弃了。 头晕眼花中,季小言委顿不堪的坐在地上直喘气。 “唰唰唰――” 像是有人不顾树枝的拍打在飞快行走,这声音让季小言一个激灵,却无论怎么使力都脚疼的站不起身来。 动不了身只能动口了,季小言失声大喊:“楚臣风――你是不是楚臣风啊!快救救我……” 她的喊声还没结束,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有如乌云般挡在了她的面前。 参天树木遮天蔽日中,季小言即便有再好的眼力也看不出这是个神马东东。 她唯有用听的了。 “呼哧――呼哧……” 季小言细听之下,当场都要被吓破胆,吓飞魂了! 那是很明显的呼吸声,呼吸声啊!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么粗重的呼吸声,猛兽的呼吸声也不会这般拟人化。 普天之下,除了楚臣风曾提到过的野人,还会有神马东东,会有这般高大的身影,会有这般吓人的呼吸哇哇!上帝啊玉帝啊二郎神啊包青天啊,快来救救我哇! “楚臣风――救命――啊――沈烈衣,救我――救我……” 季小言在被那野人粗壮的手臂一把抓到之时,在索性仰头晕倒之前,撕心裂肺的狂喊了一气。可惜,她话还未喊完,人就晕倒了,声音自然戛然而止。那巨大黑影的另一只手,像是被震到般捂住了耳朵,之后便一只手臂老鹰抓小鸡般提携着季小言,消失在暗黑的丛林里。 第二十三章 沦为宠物1 第二十三章沦为宠物1 连着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在数箱藏书中如大海捞针般翻查那老道士口中的“师父笔记”,沈烈衣终于一时熬不住,坐在墙角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到霓裳又回复到了失忆前的样子,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冷漠的对待他,也冷漠的对待任何人,只执行父亲的命令。他惊恐万分,问她:“我答应过你,要做个永远开心快乐的沈烈衣……你怎么变卦了?” “那不是我。” 霓裳冷冷淡淡的答他,一个人往白雪皑皑的山顶走去。他心里又急又难过,拼命的追赶她,向她道歉:“是哥哥不好,哥哥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害你变成这样。我一直希望你忘记不开心的事情,我……” “那不是我。”霓裳回过头,冷冷看着他:“哥哥,你也知道的,是不是?你本就希望我永远不要出现,你本就想看着那个霓裳开心的笑,你甚至开始奢望,那个霓裳不是你的亲妹妹!哥哥,你好自私!” “我……”沈烈衣想为自己辩解,却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喉咙里火烧似灼痛,怎么也讲不出辩解的话。 霓裳远远的站在雪山顶上,远远的向他招手:“哥哥,我要走了。” “不――”他伤心到只有呼喊,刚喊出声,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 “沈烈衣……” 他回头一看,眉毛弯弯,笑眼千千,不正是霓裳么? 他欣喜若狂:“霓裳,你回来了!都怪我,我不该恼你,不该赌气一个人跑来华山……我……我一直在找你!可我不知道怎么找到你,我……” “沈烈衣……”霓裳喊着他的名字,灿烂的笑容忽然越来越淡,她整个人也越来越淡,马上就要消失了。 他惊惶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想抓住她的手拉她到身边,却一把抓空了。万箭穿心中,他复又跌入永恒的黑暗里。 沈烈衣猛然惊醒,月色如水,他面前凌乱的摊着一地的书籍――这才是真实的。 沈烈衣双手微微颤抖,擦去额上的冷汗。闭上眼睫,他正努力镇静心神,让自己不要慌乱,却见玄武一把推门屋门,跌撞的冲了进来。 “大师哥,我梦到霓裳满身是血――大师哥,霓裳求我救她,可我却抓不住她――” 玄武比沈烈衣小两岁,和霓裳年纪一般大小。他们从小一起在奉天府长大,玄武很依赖沈烈衣,他当他是大哥,对他很敬重。玄武练功最勤奋,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在遇到僵尸将军的时候,助大师哥一臂之力。他从小都藏不住心事,一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沈烈衣。可自从失忆的霓裳进到奉天府,天天找他玩儿,给他讲故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对沈烈衣说过自己的心事。他慢慢的也开始躲着他,沈烈衣不愿意去细想其中的原由,可当他此时清清楚楚的看到颓然惊惶的玄武,看到玄武眼里的彻骨伤心,才脑中一窒,明明白白的懂得了他的心事。 “你只是在做梦!”沈烈衣安慰玄武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玄武看着沈烈衣,目中泪光闪动,扭头便走。他怕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又一次奔向霓裳当日逃走的方向,他已在这条路寻找了无数次。夜风凛冽,他单薄的衣裳被吹的飘荡,他却一点都未感觉到冷。 前方响起马嘶声,马车车厢前面吊着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照的道路亮若白昼。玄武呆呆的看着那马车向他奔近,停在他面前。 夜明珠的光芒太刺目,他下意识用手挡在眼前。赶车的人忽然跳下马车,向他拱手道:“我们又见面了,小兄弟。” 玄武还未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车厢后已经跳下来一个长裙曳地的少女来。 她兴高采烈道:“玄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霓裳呢?” 玄武看清了来人是曾和霓裳玩了整晚的富家小姐李嫣,一时间眼眶发热,喉头堵塞的答不出话来。 不过几日未见,玄武已形容委顿的失去了当日英姿勃发的少年意气。杨玉环此时方下车,看到玄武的样子,不由急道:“是不是霓裳出了什么事?” 李嫣柳眉一皱,对玄武道:“跟我上车!在车上细说!不管霓裳出了什么事,只要我们找到明义勇的朋友,就会万事大吉!” 玄武黯淡无神的目光陡然一亮,不禁问道:“明义勇的朋友是谁?他是怎样的奇人异士?” 明义勇一跃跳上马车:“他叫楚臣风!你见了自会知道!小姐,我们走!” 与此同时,镇定下心神,继续仔细翻阅着一本书籍的沈烈衣,目光也陡然一亮。他仔细看完书中的两页内容,冷峻的面容很快激动起来。 “玄武、青鸾、白虎――” 沈烈衣一喊,在隔壁间睡的呼呼的白虎即刻翻身而起,跳进屋内。青鸾也从天而降,飘飞着站于他面前。 “大师哥,发生什么事?” “我寻到了记载祥云村入口的笔记!跟我来!” 儿童时期的季小言很喜欢父母带她去动物园游玩,她喜欢站在铁笼外,看铁笼内或可爱或勇猛或可怕的动物们的那种感觉――既危险又安全,既刺激又悲悯。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因为人,就是善良与邪恶共存的矛盾体。 高中期之后的季小言,就完全不喜欢动物园了。她并不是动物保护狂热爱好者,她只是通过自身的特殊性,和知识量的丰富,开始认真的思索一个问题:会不会有一天,人类也会被某种生物关进铁笼子里欣赏? 费舍尔的末日预言,充分证明了季小言猜测问题的深度性。费舍尔送她穿来唐朝的行为,却充分证明了季小言是个天字第一号乌鸦嘴的可悲性――神马叫一语成谶?神马叫好的不灵坏的灵,此刻在笼子里欲哭无泪精神崩溃的季小言,就是活生生的现行例子! 关于野人的传说,季小言在电视记录片中也看到过一些。她想象中的野人,应该是拿人手臂当莲藕啃的……野人。她肿么样都不会想到,这个半夜里神奇出现的,神奇劫掠了她的……野人,竟然是个外表人猿泰山内心极度萝莉小资的……野人! 好吧,还是从季小言第n次从晕倒中醒过来讲起。 一个巨大的长着金黄色体毛的类人生物睁着铜铃般突起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她。 季小言不知道该称呼这个类人生物“它”还是“他”,只有一边簌簌发抖一边“啊啊――”的尖叫。她在这个时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位特异功能人士,因为她只要看一眼这个庞然大物的猿猴似的脸,就忍不住尖叫出声。 也不晓得喊了多少次之后,她饿的想要咬舌自尽之际,那类人生物忽然用毛茸茸的爪子,将一个山梨拨到了她的面前。 思想斗争了很久,季小言终于挨不住肚子饿,三下五除二,就啃光了那个山梨。身为一个吃货,抵不住肚子饿,这真是人生最大的杯具。 有了食物果腹,她才终于有精神注意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没什么可以具体描述的,一个光线不充足,臭气熏天的大山洞。 而最让她差点崩溃到撞墙的事实是,她的面前,栅栏似围了一圈横七竖八插在地上,长至洞顶的木棍,那些棍子个个碗口般粗,间距仅容塞出去季小言的一只手臂。显而易见,季小言被这个类人生物给关起来了。她牙齿格格打颤,恐惧的想象,自己到底会被它蒸着吃煮着吃还是烤着吃撕裂了吃。可怕的臆想还未结束,她就见那个类人生物,又一次睁着铜铃般突起的眼珠,迈着巨大的脚步,给她送来了山梨。 第二十四章 沦为宠物2 第二十四章沦为宠物2 连啃了几个山梨之后,季小言精神恢复了不少,开始尝试在栅栏里有限的范围内做起减肥运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整天傻呆呆坐着的人只会成为可耻的胖纸,比如正在电脑前疯狂打字的某人!季小言才不愿意成为胖纸。比起无聊到爆的枯坐等死,她宁愿蹦跳几下被右脚的伤给痛死。 起先她只是简单的蹦跳了几下,后来开始慢慢回忆小时候单脚跳房子的美好童年,便不由自主的找了个小石块,跳起了房子。 说她不知死活也好,说她苦中作乐也好,反正她跳着跳着,竟然玩的不亦乐乎。 而更加神奇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那个巨大的类人生物,居然从不远处的空地上站起来,也找出个大石块,模仿着季小言的步伐,跳起了房子。 季小言怎么跳,他就怎么跳,还一边跳,一边似乎很兴奋的“嗷嗷——”叫几声。 季小言彻底的看傻眼了。——神马情况?野人也爱跳房子? 仿佛瞬间看到太阳美丽可爱的冉冉升起,季小言有种森森的幸福感——太好了,野人爱跳房子,我的小命,有机会保住了! 她开始把自己想象成伟大的迈克尔·杰克逊,因为她打算在野人面前,来场生龙活虎而精彩活泼的季小言个人演唱会! 完全将脚伤和疼痛抛诸脑后,季小言穿着古装迈着不伦不类的太空舞步,唱起了《忐忑》。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哆,啊嘶嘚咯嘚咯哆,啊嘶嘚啊嘶嘚咯哆……” 一曲下来,在她的小命就快被《忐忑》的高音整死之际,野人终于不负众望,哇哇的兴奋大叫着,胡乱踢腿伸胳膊,手舞足蹈!神曲就是神曲,不分种族和星球,不分野人和超人,都会爱上《忐忑》! 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季小言的血汗没有白流,这天晚上,她的晚餐是——华丽丽的一堆山梨! 整整一堆哦!季小言抱着山梨开心的笑,那野人也咧开足足占了半张脸的大嘴笑。 他们在笑声中达成了共识——有舞跳,有歌唱,就有更多的山梨吃。 此后,季小言彻底沦为野人的宠物,她给他唱歌跳舞,他给她各种美味的山中野果吃。 没出息的怕死的季小言,就这样在和野人相处了三天之多时,竟然丝毫不觉得不开心,反而在累塌了的感觉中,找到了一丝久违的平静感。——累到极致的时候,就不会去想念沈烈衣,真好! 而且,她从那野人模仿她动作模仿到笨拙可笑的手舞足蹈中,感受到他其实和人一样有精神追求,感受到他也有快乐、悲伤和寂寞。 所有有生命的生物都一样,不是吗? 季小言很快的,一点都不怕这个野人了。她甚至可以坚定的相信,只要她请求,这个野人就会放她离开,没有缘由,她就是这么笃定! 所以她在这夜快乐的啃完一个山梨,快乐的对野人说:“我明天唱另一首神曲《爱情买卖》给你听!晚安哇!” 野人嗷叫了一声,指了指她面前成堆的山梨。季小言明白,他是想问她为什么只吃一个山梨。 季小言晚上唱歌的时候就觉得嗓子疼,头重脚轻,头脸火烧似的干热。但奇怪的是,她脚上的伤口反而不疼了。 她怀疑是因为天气冷,她有些感冒而已,根本没往心里去。看到野人能像人类般,有关心的她举动,她更加笑的灿烂:“我吃饱啦!你放心,剩下的我明天会吃光光哦!” 野人点点头,朝她挥挥蒲扇似的大爪子。他很聪明,已经学会和季小言“再见”了。 他像一座寂静的山,坐在了山洞口。 季小言不知道野人需不需要睡觉,因为她睡着的时候,怎么能知道野人是不是睡着了? 这夜她是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陷入梦乡的。她在睡着前想:今晚不可以再梦到沈烈衣了,梦到神马东东好一点?好吧,红烧肉了,连啃了三天山梨,牙齿都快被酸没了。好怀念红烧肉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季小言开始觉得冷,起初她只是冷的发抖,到后面,却开始冷的浑身冒汗。她蜷缩成一团,想让自己暖和点,却稍微一动弹,脚伤就触火似灼痛,很快,那灼痛传遍了全身,她像是整个人被丢进了火海里被炙烤,连嗓子都被烤的快要冒出火,眼睛也被烤的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睁不开来。 眼前红红白白各种光芒轮番闪烁,季小言的意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她周身的痛楚感清醒的让她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或许病的快要死掉。但她又睁不开眼睛,她只能凭着感觉,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到野人扯开了围住她的栅栏,感觉到野人将她护在手臂中,迈着巨大的步伐,在森林中狂奔。她也感觉到树枝像皮鞭般打在野人的脸上,可他毫无所觉,只是奋力的狂奔。 如果我真的就此挂掉一条小命,无人知晓,或许,野人会为我伤心吧?季小言脑中清醒又混沌的想着这句话,眼前瞬间像看到满天烟花盛放,沈烈衣的笑容绽开在每一朵烟花中,她在底下欢喜雀跃的喊他的名字:“沈烈衣!” “沈烈衣……” 季小言呢喃着这三个字很久,也坚持了无意识的清醒很久,在天色大亮之时,她的头软软垂倒,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祥云村的村民,和这只野人已斗争了二十年。 这只野人不仅偷走他们饲养的牲畜,还会时不时的袭击他们出去打猎的壮丁。在地势险峻的华山悬崖峭壁边隐居,本就不易,更何况祥云村经过上百年的繁衍,村民已过千人,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是靠壮丁们牲畜和打猎勉强温饱,若被野人破坏一些,那生活就更显艰难。 祥云村的村长经常在全体村民大会上发言,道出这只野人的种种罪状,和极度危险可恶性。因为,没有野人之前的日子,祥云村的村民都过的很温饱,有了这野人之后,才逐渐的不温饱!这只野人的存在,对祥云村来说,有如眼中沙肉中刺,非除掉他不可! 所以,祥云村这几年发展了一支勇猛强悍的“杀野队”。该队队员个个年轻力壮,精通设陷阱猎猛兽,由他们来专职寻杀野人,再合适不过! 但是,这只野人非常狡猾,他每次都能巧妙的躲过杀野队的陷阱和伏击,并且还穷凶极恶的抓伤了其中几位队员。 这让村长伤透了脑筋。 这天清晨,他和往常一样不打算休息,正在研究一种新型陷阱,守卫队的队员忽然冲进来大喊:“大事不妙啊村长!有三个妖术不凡的妖人冲破了我们的迷魂阵法,找到了打开隐身结界的机关,闯到祥云村来了!” 村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命令道:“调齐所有攻击队队员,在村口列阵御敌!让神射队队员隐在暗处,等我号令放冷箭退敌!我随后就带杀野队的人赶过去助阵!” “得令!”队员领命退了下去。 村长招手问他的亲信智者道:“楚先生回来没有?” “还没有。”智者,忧心忡忡道:“楚先生是我们祖先好友的后代,因有家规在身,才不得不留在祥云村,帮我们救治村民。但他难以割舍外面的红尘,近年来又对村内现状诸多挑剔。他数月前当面抨击村长你,说你权欲心重固步自封墨守成规,杀孽太多,长久以往,祥云村将村不成村,难以维续。他虽在村民面前没有多嘴,顾全了大局,和我们一起规劝村民继续留在祥云村,但他自己的成见已定,我们对他又有戒心,恐怕,他会随时不辞而别,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第二十五章 祥云村混战1 第二十五章祥云村混战1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授意幽兰接近他,想用美人计留住他。”村长面色阴沉道:“没想到幽兰那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博得楚臣风好感也罢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整天为了楚臣风要死要活!” “所以卑职以为,村长要当机立断,在楚臣风离开祥云村以前,将他处置了。” 智者眼里杀机毕现,村长莫测的盯着他:“楚先生在祥云村救死扶伤,极有威望。你竟生出这样大胆的想法?” “卑职该死!”智者一点都不惊慌,低头道:“十年前,因老村长病重,我们曾掳过一个精通医术的道士进到祥云村,他用一个月的时间治好了老村长的病,老村长很感激,要答谢他,问他想要什么。那道士大言不惭,竟然说想当祥云村的村长!当时我就提议老村长将他斩草除根,可老村长心慈手软,还是决定毫发无损的送他出去。卑职在他出村时留意了一下,那道士心机很重,沿路画下了很多标记,连隐身结界的开关都标记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村长皱眉道:“这件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因为卑职在当时做了一件违抗老村长命令的事,我放了‘蚀身虫’在那道士的身上。他回去后,会被蚀身虫慢慢啮食掉全身的皮肤,不治而亡!” 村长点头赞许:“你做的很好,这样既瞒住了老村长,也保全了我们祥云村。” “所以,卑职想请村长莫要重蹈老村长的覆辙!你对楚臣风心慈手软,就是置我们几千村民于危亡的境地,村长一定要三思!” “楚臣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要想杀他,易如反掌。但如何做才能服众,让村民们不起异心?” “借刀杀人!这三个突然闯入的妖人就是天赐的良机!” 村长阴沉许久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喜色。 “很好,智者你果然是我的好帮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村长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智者脸上的喜色更深更长。只要除掉楚臣风这个障碍,他离夺取村长权力的目标,就会更近一步! 祥云村外,沈烈衣、青鸾和白虎,正背靠背站在一起。他们虽做出了抵御的姿势,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都不同程度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敢相信,他们眼之所及的,会是一个世人眼中的桃源! 祥云村人靠山而居,像野兽一般住在山洞中。他们身上穿的,是树皮搓成绳子,穿过树叶和韧草制成的草衣草鞋,团团围住他们的,有百人之多的男人还算精壮勇猛,但更多的,站在山洞口愣愣看他们的其他村民,却个个面黄肌瘦,像从来没吃过饱饭一般。 青鸾忍不住对沈烈衣道:“老道长在他的笔记中说,祥云村是一村的愚人,亲眼看见,果然不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烈衣面目不动,想着方才看过的笔记,感慨万千。 老道长在笔记中载道:“围一囹圄而成弹丸之村,守一掌印而成争夺之地,井底之蛙是也。余苦劝其村长:方外之界何其宽广?解汝困境之法,无非‘放手、包容’四字。村长言:可笑矣!汝之地既好,何以吾先祖避乱世与此?何以汝欲替代吾为村长?余唯有悲悯怅叹:鼠目寸光,人之性也。” “莫要掉以轻心!”沈烈衣神色冷峻,提醒青鸾和白虎道:“祥云村人虽生计困苦,但其祖先有武功秘笈和宝物传下,老道长在笔记中记载的很清楚,这里的人从小习武,武功高强者甚众。且这里有种叫‘蚀身虫’的毒虫,凶猛剧毒无比。你们一定要小心,莫要被那毒虫沾上!我们此次来是为寻找霓裳,若祥云村人并未见过她,我们要速速退走,不可与他们多生事端!” “是!”青鸾和白虎齐声应答时,围着他们的人群身后的密林,忽然如帷幕拉开似移开到两旁,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露了出来,尘土滚滚中,一个头发胡子都雪白的老人乘着辆奇怪的木车,缓缓向他们滑近。那木车像是在把靠椅上加了圈低矮的围栏,在靠椅下装了一个能滚的木轮。那白发老人手中拉着两道马缰似的草绳,似乎已此来操纵那木轮,往前滚动。 白虎对那木车极为好奇,忍不住傻乎乎的问道:“你这木车好新鲜,能借我玩玩么?” 白发老人轻抚长须,慈和笑道:“老夫驾驭的,不是木车。这叫轩辕战车(ju),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战车,专门用来驱杀外敌,保卫家园。” 白虎摸着脑瓜子表示不解,沈烈衣拱手道:“老人家莫要误会。晚辈沈烈衣,今日带青鸾和白虎两位师妹师弟,冒昧闯入贵村,是为寻找妹妹沈霓裳。不知贵村可曾有村民见过一位十七八岁的绿衣少女?” “老夫正是祥云村的村长。”白发老大面色不改,笑道:“年轻人,不论你们三人是为寻人而来,或是另有用心而来,老夫都不介意。老夫介意的是,何以你们竟会知晓如何打开我们祥云村隐身结界的机关?” “不瞒村长,晚辈救妹心切,从山下一位已羽化十年的道长所载笔记中查阅而来。” “如此说来,你们三人已知悉了我们祥云村的许多秘密?” 沈烈衣见那村长笑容愈发慈和,心知不妙,解释道:“晚辈亦是无奈而为之,并不是有意要冒犯贵村。若确定霓裳不在祥云村,我们即刻便走,绝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祥云村岂是你们这些尘世中人,想来就来,想走即走之地?”村长笑容陡然变淡:“你们若有诚意,不妨束手就擒,可能老夫,还会饶你们不死!” “哎呦呦,村长你好厉害,听的小女子好怕怕!”青鸾听了村长这句威逼之语,气急反妖媚娇笑:“小女子先谢过村长你的不杀之恩了!不过,我们若不愿意束手就擒,你要待如何呢?” “姑娘若感兴趣,尽管试试!”村长一副胜券在握的嘴脸,激的青鸾越发出口不逊:“从哪里开始试?是村长你胯下的这辆破车,还是你们这些面黄肌瘦、羸弱的不堪一击的村民?” “哈哈哈!”村长目光暴冷,仰头大笑:“不堪一击?老夫倒要看看,不堪一击的是你,还是我们祥云村!来人,给我上!” 沈烈衣没有出口阻止青鸾逞口舌之快,他已看出来,这位祥云村的村长,目中无人,刚愎自用,绝非一个讲理之人。 先礼后兵!村长不回答有没有见过霓裳的问题,那就只有靠武力,进到祥云村内仔细搜查。 很快,沈烈衣运起冰火异能,白虎铁拳挥如流星,和祥云村数百人战成一团。青鸾飞身而起,想擒贼先擒王,一举抓了那村长。没料想,那村长口中的轩辕战车,果然是个了不起的神物,不论青鸾从哪个方向进攻,那战车都能像长了软骨的人一般,迅速缩去另一边。而那村长,则不晓得怎么一挥手,无数道暗器便雨点似射向青鸾,逼的她唯有飞身而逃,再伺机而动。 他们双方正打的难分难解之际,忽有两条快不可挡的人影,从隐身结界入口处,飞身跃下。 村长一见之下怒道:“甚么人?可恶,视我祥云村为无物!来人,全部抓起来!” 白虎却一眼见到来人,喜出望外:“大师哥,玄武来啦!” 第二十六章 祥云村混战2 第二十六章祥云村混战2 来人正是玄武和明义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玄武见沈烈风等人被围攻,自然二话不说,跃身下来时踢腿一扫,直扫倒大片的人。他几番横冲直撞,很快冲到了沈烈衣面前。 “大师哥,你们怎会在这里?” 沈烈衣旋身而起,起落间打翻几人在地上,简短叙述了他找到老道长笔记的原因。 和玄武一起来到的明义勇,没有和任何人动手。有祥云村的村民上前攻击他,他也只躲闪不出手。他轻功极高,展开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踩着众村民的肩膀,飞速跳至村长不远处。 轩辕车急速往后退了几步,明义勇伸手掏出一物,展示在村长面前。 “在下是楚臣风的朋友明义勇!手中有祥云村木牌为证!” 村长眼光一亮,命令村民停手。 “这确是我祥云村迎客木牌,明壮士,不知你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明义勇其有要事相求楚臣风,这时见情况复杂,便避重就轻道:“五年前,楚臣风决定隐居祥云村前,曾无意中说道,祥云村有野人不时袭击的隐患。在下近日寻得一神物‘降龙索’,想送给楚臣风,用以帮助祥云村收伏野人!” 村长一听此言,喜不自禁道:“天下间竟有能收伏野人的神物?” 野人一直是祥云村最大的敌人,村长听得有神物可助收伏野人,自然兴奋不已。 沈烈衣一看到明义勇,便不由的皱眉问玄武:“你怎会识得此人?他是宰相李林甫的亲信,武功极高,常兼作宫中皇子公主的近身侍卫。父亲曾有教诲,我们须远远避开和朝廷皇宫有关的人事,你忘记了么?” 玄武趁明义勇和村长说话之际,匆忙将他和霓裳如何遇到李嫣的事情说了,沈烈衣更是疑惑:“李嫣是最为得宠的咸宜公主。何事竟能重要到让她义金枝玉叶之身来到此地?” “方才马车遇阻,李嫣留在山下未上来。她说,只要我去相求隐居在祥云村的楚臣风,就一定会找到霓裳。” 沈烈衣这时也恰好听到明义勇提到了楚臣风,黑眸闪亮道:“看来,这个楚臣风是关键人物。我们先且按兵不动,看事态如何发展。” 明义勇见村长反应热烈,出手如电光般往腰间一探,一条金光闪闪的链状兵器已被他扬在手间。有意要震住祥云村的人,要在他们面前露一手,明义勇苍鹰似跃至一棵参天大树前,信守一甩手中降龙索,只见那大树应声轰然倒塌。 离那大树稍近的村民,被惊吓的四散奔逃,村长抚掌大笑:“好!好!果然是神物,威力无穷!” “村长谬赞了!”明义勇笑道:“不知楚兄他此刻人在哪里?可否请村长带他出来,与我相见?” 村长见智者未归,沈烈衣等人又本领高强,即时怅然一叹道:“明壮士也能看到,我们祥云村被这几个妖人忽然侵袭,我们须奋力抵抗外敌。楚先生并无武功傍身,我怕祥云村不安全,便紧急派人送他到了一处安全之地。直待退敌之后,恐怕才能接他回来。”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明义勇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此刻该怎么做了。 他废话不多说一句,霍然转身,挥着手中降龙索,向沈烈衣做出“请战”之举。 “沈公子,幸会幸会!” “明侍卫,幸会!”沈烈衣见明义勇为了见到楚臣风,连旧日相识的情面都不给他,知道今日必定有场恶战,当下也懒得再多费唇舌,右手一翻转,手中已现出把银光灿灿的长剑来。 玄武错愕间,知道自己无意间又给大师哥带来了麻烦,当下要先一步冲到明义勇面前与他动手。青鸾飞身挡住他,面罩寒霜:“大坚果,你还是留着你的功力,等会儿救治我们吧!” 玄武被她一句话激的面色青红,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能一咬牙,挥拳迎向了又潮水似向他们涌过来的村民。 霎时间,这块平日里还算祥和宁静的祥云村,顿时杀声阵阵,尘土飞扬。沈烈衣和明义勇一战,若论武功内力,明义勇显然更胜一寿。但沈烈衣有变幻冰火的异能相助,一时间竟逼的明义勇败象丛生。 青鸾、白虎和玄武,更是令祥云村的村民伤亡惨重,村长从旁瞧的气急,不时发些暗器助阵,却伤不到那三人分毫,反伤了不少村民。是以他不敢轻易发暗器,只能坐在轩辕车中连连怒喊:“神射队,放箭!杀野队,尽快相助攻击队!快!” 祥云村百年来从未遇到过这般强大的对手,出动所有精锐还是伤亡惨重,当下军心渐显溃败。 沈烈衣此行,只为找霓裳,于是出手威猛,逼的明义勇直往村中退去。眼看沈烈衣就要攻进去,村子的后方忽有大批村民惊慌大叫,往村口方向涌过来。 村长大惊失色中,已有村民慌张禀告道:“村长,野人来犯!他突然出现在村落的后方,将许多村民的山洞踩毁,疯狂可怕至极,还望村长下令,让去救援!” 村长绝没料到,在这等危机时刻,后院会突然失火,杀出野人这个祸害! 明义勇一听有野人来袭,当下不再理会沈烈衣,飞身直往村中后方奔去:“来的正好!让我明义勇来会一会!” 其实明义勇见自己不是沈烈衣冰火双龙的对手,萌生惧意,不过是趁机避免和沈烈衣再战,以免在祥云村人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罢了! 祥云村攻击队、神射队和杀野队的队员亲属,大都住在村后,这时一听许多山洞被野人踩毁,立刻又惊又怒,不理村长号令,潮水似跟在明义勇身后而撤去。 沈烈衣见形势急转直下,又惊又喜,飞快吩咐道:“趁祥云村后方大乱,青鸾在上,白虎殿后,玄武和我一左一右搜寻霓裳,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青鸾虽和众人一起齐声答“是”,冲天飞起搜找了起来,心里却不由的恼恨:霓裳这个臭丫头,逼的往日智慧果敢的大师哥,变作了一个没头苍蝇!他真是关心则乱!他都没确定霓裳是否在祥云村,就这般鲁莽乱找,哪里会找得到?我还是仔细想想,待会儿找不到霓裳的踪迹,该怎么安慰他! 明义勇虽听楚臣风讲过野人是何种模样,但毕竟未曾亲眼得见。 此时一眼望去,不由得震惊愕然。 这野人之高壮,全然是普通人的两倍有余,他通体遍布金黄色的长毛,面若猿猴,手脚巨大,一脚踩下去,便能踏平一个小山洞。 而此时那野人的情绪,显然非常燥乱,他不断嘶吼出声,不断呲牙喝走山洞中的村民,不断将奔跑中的村民拎起又丢下,好似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人。明义勇手中的降龙索是挥舞起来了,但他却没有冲向野人,而是趁乱跃入吓的缩成团,蹲在地上的一群村民中,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楚臣风。此时祥云村攻击队等壮丁已争先恐后的杀到,见村落被野人损毁不少,很多亲人受伤,这些壮丁愤怒到极致,不顾一切的向野人杀过去。 祥云村的人和野人宿怨已久,但野人向来在暗处,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直接冲进村落中。村民们对野人惧恨已久,此时见野人疯狂伤人,新仇旧恨齐齐上涌,登时无比团结。他们从不同方位向野人放箭攻击,一旦前方队员被野人抓伤踩伤,即刻有人从后救援,有人从侧辅击,一番殊死搏斗之下,竟将野人困的寸步难行起来。 第二十七章 祥云村混战3 第二十七章祥云村混战3 明义勇没有问到楚臣风下落,心中烦躁,冷意旁观村民与野人搏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眼力超绝,这时一细观,很快发现,不论村民如何攻击,那野人的右手一直弯曲着,从未放下来过。他宁愿用坦露的后背,抵挡各方射去的利箭,也不愿意伸开右手,而他的左手,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保护右手。 在攻击的村民中几番穿梭,明义勇离那野人近了些,再定睛一看,不由的惊呆在当场。 那野人的右手臂弯处,竟然打横抱着一名乌发披散,身形纤弱的女子。只因那野人手臂上的金毛浓长,被子似盖住了那女子纤瘦的身形,乍眼一看,再被野人巨大的体型震慑之下,倒很难令人注意到她。 明义勇看不到那女子的脸,但一番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在那野人金色长毛覆盖之处,隐有绿色透出,心中不由大惊:难怪玄武说霓裳姑娘失踪了,原是落在了这野人手里!现如今沈烈衣因沈霓裳和祥云村起了冲突,我若能将此冲突巧妙化解,那村长肯定对我青眼有加,我求楚臣风出山相助之事,即算成功了一半!哈哈,天助我也! 此念一起,明义勇便顾不得野人和村民的大战,兴奋的退出人群,往村口方向奔去。 刚奔了几步,他迎面遇到火烧眉毛似驾着轩辕车一路滚近的村长,抑制不住狂喜之情,他向村长大声道:“为了避免村民伤亡,还望村长尽快下令村民撤退,我会搬来救兵,为祥云村一举灭了野人!” 村长见此刻形势不受自己的控制,已又慌又急,忙问:“怎么会有救兵?” “那四个妖人就是祥云村最大的救兵!”明义勇激悦一笑,飞身向前奔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村长怔在原地不过一会儿,便见那四个妖人果然每一个都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似的,争先恐后往村后奔来。 沈烈衣听到明义勇讲霓裳被野人劫持,生死不知时,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 玄武亦是双腿发软,怎么都站不稳,颤抖到不能自己道:“野……野人?” 明义勇唯恐他们和野人这一战不尽力,这时自然垮下脸,义愤填膺道:“那野人凶残成性,霓裳姑娘被他勒在手臂中,动也不动,只怕……” 他话未说话,沈烈衣苍白的面色骤然转青,黑目暴寒,周身杀气勃发,提剑直往前冲去。 玄武亦是怒吼出声,豹子般往前猛冲。青鸾生怕沈烈衣被野人所伤,即刻提携了白虎,向前急飞。 明义勇则面露微笑,收起降龙索,长嘘口气,施施然往前走去。 接下来,看好戏的时候到了! 昏迷许久的季小言,在一阵头痛欲裂中,被嘈杂的各种声音吵醒。 “杀了他――杀了他――” “啊――呀――” “放箭!快放箭!”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正躺在一艘温暖的小船上,船只被巨浪卷起又抛下,但她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正在安全的乘风破浪。而且,她还一边驾驶着小船在浪里玩儿,一边对着面前巨大的屏幕看好莱坞电影《阿凡达》。 她最喜欢《阿凡达》,没有之一!但是,不对啊,唐朝怎么会有阿凡达呢?我穿越了哇! 季小言慢慢的恢复了意识。全身的灼热和剧痛感又一次袭来,她迷迷糊糊的喊着疼,又一次感受到巨大的颠簸中,她很快的清醒了,彻底听清了周围在发生什么,也彻底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 听着听着,她的眼泪就不能抑制的流淌下来。 她很清楚,是野人在安全的保护她,是野人在万箭乱飞之中,还将她稳妥的保护的毫发无损。 她嘎着嗓子想说话,她想告诉野人:我只是你的宠物呀,这些人会杀死你的,你快跑!快跑―― 可她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当她惊急的在心中骂自己时,忽然间刺耳的叫骂声喧闹声像退潮似散尽。 一下子她感觉自己处于了繁星点点的静谧夜空中。天地沉静的庄严美丽中,她突然间,就那么真切那么确实的,听到了沈烈衣的声音。 “青鸾,你从上攻击他的眼睛,扰乱他的视线!白虎,你攻他的脚面,务必要让他站不稳身形!玄武,你闪在一旁,保护好自己,我救到霓裳后,就将她抛给你,你一定要救活她,你明白吗?” “是!” 奉天府众人的回答声她又一次听到了,可这次,季小言恐慌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沈烈衣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们怎么都会来到这里?你们不能打架,不能为我打架!野人很强悍,他万一伤了沈烈衣怎么办?沈烈衣,野人是想要找人救我,他没有要害我!你们不要打架! 季小言脑中惶恐紧张的迷乱中,她感觉到野人在不断跳跃躲藏,也听到了奉天府众人从各方攻击野人的声音。特别是沈烈衣双手变幻出的那两条冰火巨龙,她几乎听到了他们嘶吼的声音。可野人钢铁般坚硬的手臂也不是白长的,沈烈衣的冰龙刚冻住野人的手,他略一嗷叫用力,冰碎的声音爆裂而起,季小言仿佛看到沈烈衣的冰龙被震散,仿佛看到沈烈衣被野人手掌的威力击打的后退了好几步,可他又拼命的扑了上来…… 不――沈烈衣,我不会让你受伤!不会! 季小言用尽所有的力气,催发着自己的异能!野人感觉到季小言在她臂间颤抖,所有抵御外敌的动作都戛然停了下来。 野人很兴奋,他想她可能是被自己的手臂抱的太久,需要活动下。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中,他只想赶快放她下来透透气。 沈烈衣目光如刀,也在野人停下动作时,发现霓裳在颤抖。 激动和担心的难以自持,沈烈衣不顾一切,挺剑刺向野人的右肩!青鸾一直攻不到野人头顶,这时见机会来了,急忙横剑往野人眼睛上劈去。白虎也一个懒驴打滚,在地上翻滚至野人脚边,扬起手中匕首就往下扎。 村长瞧见这一幕,激动的手都在抖!祥云村的村民也激动兴奋的“呀――哇――”的叫着! 被大自然的危险训练的极为敏感的野人,很快本能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钢铁般的头颅一偏一撞,就躲过了青鸾的袭击,且将她撞飞了出去。同时他伸脚踢起,匕首还未刺下去的玄武也被踢退的滚爬开去。而沈烈衣疾如风快如闪电的长剑,他却再无机会和时间去躲开了。 “哧――”的一声响,是长剑刺穿皮肉劈开骨头的声音,季小言清楚明白的听到了。 “不――”她徒劳的张口呼喊,声音却微弱的只有野人能听到。 野人右肩吃痛,差点抱不住季小言,将她摔了下去。他仰头嚎叫一声,用蛮力硬生生抵住沈烈衣的长剑,重重踩着步子,将沈烈衣往后冲击的退滑数步。野人挥出左手,一把拍在沈烈衣胸口,沈烈衣咬牙扛住,直把长剑往深里刺去。 一直凝神观战,伺机而动的明义勇,这时见沈烈衣和野人相持不下,即刻窃喜连连,抽出降龙索,挥舞着缠住了野人的脖子。 野人仰天大叫中,不断甩头想甩开降龙索,但降龙索柔韧又锋利,他一时间怎么能甩的开? 季小言清楚的听到沈烈衣受伤了,急的她几欲吐血之际,她的异能忽的有如破堤而出的洪水,轰的直冲出来。 野人右肩受伤,手臂无力中,根本抵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异能。他在不断的嚎叫中,眼看季小言从他臂间翻滚而下,却再无余力去接住。 沈烈衣惊见野人忽然垂下了手臂,当下不顾一切,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奇巧惊险的直端端一把接住了霓裳。 第二十八章 众生平等 第二十八章众生平等 明义勇才顾不得沈烈衣和沈霓裳的死活,他拼足全力,猛然拉一把降龙索,愕然呆立的野人,就这样被他瞬间拉的坐倒在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野人轰然倒下之前,他怕自己踩到地上的霓裳,于是猛力翻滚,将降龙索那端的明义勇一下子拖的滚爬不起。 而他一转身,那降龙索扣的他的脖子更紧,他很快被勒的张大嘴巴吸气。 一直侯在一旁握拳握到满手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的玄武,早在沈烈衣接住霓裳那一刻,就飞身而起,在野人翻滚开后,飞速的拖出了他们。 青鸾和白虎都受伤不轻,这时候才勉强爬起身。他们踉跄奔跑着围拢过来时,玄武已抱霓裳在怀中。 “你们快为我护法,我要救她!”玄武方一触到霓裳,就被她滚烫的体温吓到了,他几乎是失控的喊出了这句话。沈烈衣摇摇欲坠的身形被青鸾从后扶住,她正急的泪眼汪汪,要询问他怎么样了,却见沈烈衣头一偏,吐出了大口血。 青鸾也失控了,她大喊出声:“大师哥――玄武,你快来救大师哥!大师哥不能死!霓裳被鬼魂附体了,她已经不是霓裳了,你不要管她了……” 玄武见沈烈衣重伤吐血,脑子瞬间乱了。他又想救霓裳,又想救大师哥,青鸾又从旁哭泣乱喊,白虎只会傻乎乎跺脚:“快救!快救!”,他顿时紧张慌张的连真气都提不起来。 奉天府一群人方寸大乱之时,祥云村的村长,却头脑清晰的前所未有。 他见野人倒地,即刻一声令下,数名武功最高强的杀野队队员,提着棍棒,照着野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野人起先还在反抗,但死死勒住了他脖子的明义勇不断使劲,他就被勒的双眼翻白,再无任何抵抗之力,徒劳的在地上翻滚,被雨点似落下的棍棒打的满身鲜血,遍体鳞伤。 村长从没有这样狂喜过,他扭曲着脸,不断嘶喊:“给我狠狠的打!狠狠的打!” 众村民也从没有这般狂喜过,他们振臂高呼,震天呐喊:“打死他!打死他!” 季小言的眼泪再一次从眼角淌了下来。玄武的真气还没聚在一起,青鸾快要急的岔过气的时候,沈烈衣剧烈咳嗽着,清醒过来:“不要……管我,救霓裳――” 奇迹一般,季小言破絮般虚弱无力的身体,在沈烈衣讲出这番话的时候,遽然挣脱开玄武的手臂,一跃旋转着站起了身。 奉天府中人震傻了般,看着霓裳陡然睁开了泪眼,看着她双手运力一推,那些棍打着野人的村民就被震的四散着弹了开去。使劲勒住野人脖子的明义勇,也被震飞的摔落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无云,秋风萧萧,落叶纷纷而下。 瞬间万物俱寂,所有人惊异非常的看着季小言,她轻缓的走到满身血泊的野人身旁,伸出细弱的手臂,将他丑陋的可怕的头脸,软软抱在怀中。 村长惊愕的双目像死鱼眼般突出来,口中乱骂:“你……你疯了么?他是劫掠你的野人!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他――” “你才是畜生!你们全家都是畜生!”季小言的声音虚弱无力,但她骂人一向毒舌,这时候伤心糊涂了,更是张口便来:“你的祖祖先先,子子孙孙,都是畜生畜生!” 村长一下子给骂懵了,胡子气的快要翘起,却回不出嘴来。 季小言晶莹的泪滴,一滴滴打在野人的脸上,她想起野人学她跳舞时那笨拙难看的动作,唇边泛起了凄美柔和的笑意。轻柔的,她对野人说:“你喜欢听我唱歌,喜欢我跳舞给你看,你给我摘野果吃,你抱着我奔跑了一整夜,就是想让这些人救我。可是他们都以为你是野兽,他们都要杀你害你……他们不知道,你比很多人类要善良许多,可爱许多。佛说,众生平等,万物平等,你会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众人皆惊中,季小言抬起头,满面泪痕却带着笑意的眼睛,温柔的转到了沈烈衣脸上。她对他说:“救他……为我……救他……” 却一句话未说话,她整个人像被风吹落的花瓣,软软倒在了野人身上。 “霓裳……”沈烈衣喊着她的名字,刚站起的身形还未跃起,但见一股冷风从他身边旋转而过,一瞬之间,季小言已被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美男人抱在怀里。 那男人一出现,四处都是惊叫声。 “楚臣风!”“楚臣风!” 楚臣风清澈的双眸微动,逐个扫遍全场每个人的脸,唇角划开一抹慑人心魄的笑意和冷意。 他的目光,很快定在了玄武的脸上:“你来救霓裳!” 玄武还是很有行动力的,所幸他还有行动力。作为一个出色的疗伤者,他终于在这一刻,将自己的异能发挥完全了。 楚臣风塞了一颗药丸到野人的嘴里,片刻之后,满身血泊的野人,竟然瞪着铜铃似的眼睛,迷茫的站起了身。 村长和祥云村的村民,早就被楚臣风鬼魅般飘忽迅疾的身形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义勇张口结舌,看着野人嗷的向楚臣风叫着,像是在感谢他。 楚臣风朝他一笑,春意盎然:“回去罢!霓裳不会有事!” 野人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看季小言,终于迈开巨大的脚步,飞快奔入无边无际的密林中。 沈烈衣面色灰败至极。不止是他重伤之下的原因,他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压迫感和危险感。这种感觉让他周身发冷,身上的杀气和冰火的能力却瞬时充盈了满身。双拳不由的握紧,沈烈衣盯着楚臣风想:此人若是敌人,恐怕将是奉天府最大的敌人! 祥云村的人日落而作,日出而息。这个白天,他们本该休息的时候,经历了许多事情。从外闯入的妖人,野人,还有一直为他们治病的楚臣风,竟然也有妖法。祥云村年纪最大的一位老人,呆呆坐在损毁的山洞前,看红彤彤的太阳,缓缓落下山去。他六岁的小孙子刚从睡梦中醒来,摇晃着跑到他面前,稚嫩的问他:“爷爷,你在看太阳么?” 老人摇摇头:“不,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孙儿肚子好饿。” 老人抚着孙子的头,喃喃自语:“快要变天了。一切都要变了……” 黑夜降临,祥云村的村民没有像往日般出去布陷阱。村长和智者将他们召集在一起,要进行一次公平公正公开的“声讨”大会! 祥云村所有的灯都已点亮,将这块场地照耀的亮如白昼。村长依旧坐在他的轩辕战车中,智者站在他身旁,祥云村数千人齐刷刷挤在他们身后。楚臣风、明义勇和沈烈衣等人和祥云村呈四角之势,相对落座。野人走了,玄武治好了季小言,她很快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待沈烈衣等人被玄武治好,他们相互之间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村长擂着战鼓,邀请到了一块声势浩大的空地上。 白虎瓮声问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季小言耸耸肩膀:“村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已用蚀身虫封锁了所有祥云村的出入口。连隐身结界,他都索性解除了。可能他气爆炸了,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第二十九章 声讨大会1 第二十九章声讨大会1 村长怎么能不生气?楚臣风救了野人,就是祥云村最大的敌人!一干妖人在祥云村伤人无数,损毁物品无数,更是该千刀万剐的侵略者!异类不除,何以为家?即便祥云村从此不复存在,也要将这些敌人杀之而后快!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季小言揉揉鼻子,看着面色阴沉的村长,忍不住想起这句话,再难绷住脸,展颜一笑。 楚臣风意兴阑珊的站在一棵柏树前面,他的黑目中隐藏着惊涛骇浪似的各种情绪。无人知道,他这一刻的心情,非常沉重。但看到霓裳俏皮的笑容,他也忍不住浅笑了一下。季小言明眸望着他,向他招招手,笑容愈发甜美。 季小言早就想奔到楚臣风跟前拜谢他了,但这时形势严峻复杂,楚臣风和祥云村人的感情肯定比跟她的感情好了,如果村长不肯放他们走,楚臣风会站在哪一边呢? 沈烈衣貌似面目不动,密切关注着祥云村人的举动,眼角余光却早将季小言和楚臣风相对而视的笑意看在了眼里。心中勃然而发的危机感再次出现,他冷峻的神色更显寒冽。 青鸾美目流转,将每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看到身边的玄武形容凝重,她凑近他,悄声道:“大坚果,你的霓裳,有了意中人了!” 玄武心中一凛,看了眼楚臣风,板脸不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青鸾娇媚而笑,心中的不快瞬时减轻了些。只是,大师哥为何,从不肯正眼看她一眼呢? 村长见这伙异类,大多脸上带笑,似在嘲笑他一般,不由的怒火更盛,即刻高声喊道:“我祥云村百年来清静避世,安逸平静。我们从未有侵犯他人之心,也未有伤害他人之意。但今日,我们的家园被这几个妖人践踏,我们的村民,被这几个妖人伤害……” 听着这村长擅用排比的堪比美国总统大选的演讲之词,季小言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个村长隐居在这里太可惜了,他应该出去谋个官员神马的当当,肯定比他现在有前途。 村长一番慷慨激昂的讨檄之词,意思很明显:让妖人们给祥云村一个交代。 他讲话时,目光不时瞄向楚臣风,内心忐忑。智者带人在路上伏击楚臣风被他发现并化解,但他并未伤害智者。没想到,楚臣风的城府如此深沉,竟隐藏了自己的武功五年多,难道他进祥云村来,别有所图?正因为犹疑、恐惧、心虚等各样心情,村长并未有意针对楚臣风,他想走的一步棋很简单,只要楚臣风和他的朋友明义勇,肯帮祥云村联手制伏这几个妖人,那剩下来再慢慢对付楚臣风就轻松多了。反正祥云村的出入口都已封死,不管多厉害的妖人,把祥云村损毁的多严重,他们总归有如瓮中之鳖,任由祥云村摆布! 村长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讲话之后,妖人们还没反对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会是明义勇。 “村长你一口一句外人,妖人,可是将我明义勇算在其中?” 明义勇这番发难,也是经过精心筹谋仔细考量之举。他小心忐忑的观察了楚臣风很久,他发现,楚臣风对祥云村人的态度,有种很是厌烦和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在里面。虽然不明白楚臣风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但明义勇,很快明白了该怎么做。 明义勇的口气充满的挑衅和不屑,村长皱眉道:“明壮士是我们祥云村的贵客,我怎会对你不敬?” “既然如此,那明某人,就要劳烦村长做件事情。” “请说。” “劳烦村长放楚兄和我出祥云村,我明义勇可以向村长保证,有生之年,绝不透漏祥云村这三个字给任何一个人听。” 一瞬的静默后,村长仰头大笑。 “哈哈哈!明壮士,果然快人快语!不过你曾说过,你到祥云村,是为助我们除掉野人而来!你手中的降龙索,不正是众目所见,极好的抓捕利器么?成事未足,明壮士便要离去,未免让我们不舍和失望啊!” 这村长真不好对付,用明义勇曾说过的话,狠狠的将了他一军,让他瞬间黑了脸面。他正要反唇相讥,一直目光深远,神情寂寥的楚臣风,忽然给了他一个手势,示意他收声。明义勇朝楚臣风热络的笑笑,即刻闭嘴不言。 楚臣风抬眼,黑目凛凛,盯着村长,缓道:“这些年,我对你诸多告诫,但你从未放在心上。当初决定进祥云村隐居之时,我所想的,只是治病救人,但此时,我却不再这么想。治好了你们的病,治不好你们固步自封的心,又有何用?” 村长自恃甚高,这时见楚臣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声,明摆了要和他过不去,立时冷戾了脸色。 “楚先生,念你这些年来在祥云村治病救人的恩德,我本不愿追究你救治野人的事迹。可你放走野人之后,还对我们诸多责难,说些莫名其妙的风凉话,这未免是你的不是了!” 楚臣风失望的闭上眼睫,轻叹:“你还是不明白。野人并不是祥云村最大的威胁和敌人,事实上,你们才是这片隐居之地,最大的威胁和敌人。” 祥云村民一片哗然,一直痴痴凝望着楚臣风的幽兰,激动的哭泣道:“楚先生,我们都很敬重你,从未将你当做外人。你这么说,难道你一直都瞧不起我们么?” 楚臣风缓缓摇头。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们,相反,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猎杀和野人友好相处的猛兽,这也不是你们的错。野人为此和你们互相伤害数十年,这番两败俱伤的局面……是我起初绝难料想到的。” 村长以为楚臣风这番话是为今日放走野人在后悔,面色很快缓和,口气也缓和不少:“楚先生,野人不过是只野兽,连牲畜都不如,只要你肯出手相助我们,怎会两败俱伤呢?” “喂,你这个臭老头,嘴巴放干净点!”季小言虽和众人听不太懂楚臣风话中的深意,但村长的话她可听的再明白不过了。 见她动怒了,沈烈衣忙伸手拦护住她,免她跳出去动手。 季小言当然不依不饶了,她生气道:“我给你们解释过无数遍,野人他只是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自己而已!如果不是你们侵犯他在先,他绝不会出手伤人的。臭老头,反正你年纪大了,我也懒得和你动手,免得我妈妈知道后,骂我不敬老!今天你们遭受的一切损失,后果由我来承担!事实上,确实一切争端,都是因我而起。沈烈衣他们是为了我才来的祥云村,野人也是为了我才踩毁了你们的山洞,伤了你们的人。” 恭恭敬敬,诚心诚意的,季小言深深弯下腰,对着祥云村所有人,鞠了一躬。 “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本就困苦,我也不愿意和你们再起纷争。整天打打杀杀的,有意思么?所以,想了很久,我想请求村长,你放了奉天府的人离开,我从此后就老老实实留在祥云村,只要你们不杀我,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啦!关起来也好,让我给你们洗衣做饭都好,我都愿意啦!” 第三十章 声讨大会2 第三十章声讨大会2 她此言一出,沈烈衣登时斜睨她,皱眉道:“莫要说胡话!” 季小言当没听到他说话,继续自顾自说下去:“哦,对了村长,我有个改善你们民生的很好建议,你们山里不好种粮食,只靠打猎为生,这样局限性太大了,难怪你们都挣扎在贫困线以下,其实你们的草衣编织的非常精美和巧妙嘛!不如你们拿山下去卖啊,山下人见着新鲜,肯定很多人买来收藏或者穿的啦!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帮你们搞一场绝对轰动的服装展销会,请几个美女模特,再……” “住口!满嘴疯言疯语!”村长拍案大怒:“妖女!老夫本还以为你有诚意要悔过,没想到你满口戏弄羞辱之言!楚先生,你且看看,这个妖女是有多狂妄放肆!今日若不惩治他,我祥云村颜面何在?” 楚臣风敛目不言,季小言却跳脚接道:“颜面!颜面!臭老头,你们祖先肯在这里隐居,就是不愿意和尘世中的神马颜面啊虚名啊利益啊种种身外之物扯上关系,怎么你就是个死脑筋!我懒得跟你费唾沫,一句话,你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们就统统不走了!我们这么多人耗在你们村里,吃你们的食物,住你们的房子,气死你们!” “你你――”村长被这妖女彻底气的词穷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智者在他耳边劝道:“卑职看楚臣风对这妖女很感兴趣,不妨村长就顺了这妖女的意思,留她在祥云村。至于其他几个妖人,我们有蚀身虫,这神物的威力,妖人们还没见识过,何妨让他们和那个老道士一样,尝尝其中滋味呢?” 村长听了这话,瞬时气消了大半,脸上也慈眉善目的和蔼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妖女,为了不再多起纷争,老夫就答应你的要求。你可要说到做到,老老实实留在祥云村,不可再起异心!” 季小言忽然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多种考虑的。一,她想躲沈烈衣,也怕沈人凤,实在不愿意再回奉天府。二,她被野人冒死保护他的行为彻底感动了,她怕祥云村的人再伤害野人,想留在这里化解野人和祥云村的仇怨。三,楚臣风帮她救了野人,她还没好好感谢他。她觉得明义勇不是个好东西,肯定对楚臣风有所图谋,她八卦多事的想搞清楚这些。 见村长答应了,季小言自然眉开眼笑。沈烈衣却冷喝一声:“不可以!” 自从被玄武救治后,季小言一直不敢正眼看沈烈衣。他数次为救她,奋不顾身,这番情义,让她感激感动,但是却心里如油煎般难受。他一直是在救他的亲妹妹呀,他的思想正确,动机单纯,但她不一样!她绝对不能将他当哥哥,绝对不能!俗话说:快刀斩乱麻!他们之间这种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如果再拉拉扯扯下去,对谁都不好,不如,狠下心来,就地解决!至于沈人凤命令他们来寻找僵尸将军的任务,好吧,让他暂时见鬼去罢! 沈烈衣从没有这般神色冷酷的看过季小言。这时候他面罩寒霜,黑目如刀,对她沉声道:“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你闭上嘴巴,莫要再说一个字!出祥云村之事,交由我来处理!” 季小言心中一痛,眼中快要掉下泪来,却仍是咬咬牙,狠狠的冷笑起来。 “你?凭你吗?沈烈衣!” 奉天府中人都错愕不已,呆怔着看季小言。 她满眼讥讽之色,目光闪闪的盯着沈烈衣,冷冷道:“方才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野人就不会差点死掉!还有,沈烈衣,你明明知道我在野人右臂中,你竟然刺伤他的右肩,你难道没想过你那样做,可能会摔死我?” 沈烈衣愣着神情,还未反应上来,青鸾已浑身簌簌发抖,气极反笑:“沈霓裳,你撒什么疯?大师哥为了救你,被野人打的胸骨都碎裂了,你还能颠倒黑白说出这番无情无义的话,你还是不是人?” “你敢骂我不是人?我最讨厌别人骂我不是人!我和你拼了!”季小言撒泼起来,可不是好对付的。她真的一举扑向青鸾,对着她又撕又抓,那疯癫泼辣的样子,可把人人震的再次目瞪口呆。 村长瞧的乐不可支,没想到这些妖人自己内讧起来了,甚好!甚好! 楚臣风虽面色如水,眼神里却满是兴味,好似看季小言撒泼打架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青鸾完全没想到季小言会突然动手,好无准备之下,当场被季小言撕抓的狼狈不堪。待她终于反应上来,再行动手的时候,玄武和白虎已经慌忙冲过来,一人一个拉扯开了她们。 季小言在白虎手下挣扎着还往青鸾的方向踢去,青鸾当然不罢休,大骂着就要挣脱开白虎,飞起身来朝着季小言头顶就抓,玄武忙帮季小言挡住了,青鸾另寻到侧方,正要再抓下去,忽听得沈烈衣大声喝道:“够了!停手!” 打架的拉架的四个人都喘着气住了手。 沈烈衣寒目凛冽,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哀伤的冷意,盯着季小言问道:“霓裳,你果真不想回去奉天府?” “是!” “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楚臣风么?” 沈烈衣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竟会失控到问出这样一个能让人嘲笑到大牙的问题。 而更可笑的是,他明明白白的看到,霓裳冰冷的,答了句:“是!” 沈烈衣无声的惨惨笑了一下。他仿若冰雪消融般绝美的笑容,季小言可以百看不厌百般花痴的笑容,这一刻却一点都不敢抬头看。 她低下头,死死握着拳头,眼前一阵模糊中,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往下掉。她听到沈烈衣冷冷说了句“我们走!”听到玄武在她身旁跺脚,喊了句:“小师妹……你――”却话未喊完,被青鸾一把拉扯走了。 夜风吹的温柔,周围一切又安静起来,季小言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抬起满脸满眼的泪,看到楚臣风笑意温暖的站在他面前。 “哇――”季小言又一次很丢人的哇哇大哭。 楚臣风伸出双手拢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不断安慰她,她还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臣风,沈烈衣不要我了!他真的走了!哇哇!” 在场所有人都差点一跤跌下去摔趴了: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女人?蛮不讲理倒算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她自己要留下,现在又怪沈烈衣!看来那个沈烈衣识得她,真是冤枉极了! 楚臣风很好看的微笑着:“不要伤心了。我带你出去找沈烈衣,好不好?” 季小言以为这是楚臣风安慰她的话,伤心到傻愣愣的点点头,又飞快的摇摇头。 “我不……我要留在这里!我不回奉天府!” “方才,你不是对沈烈衣说,是为了我,才要留在这里的么?” 季小言窘迫的红透了脸,抽泣着擦着眼泪说:“好嘛,对不起嘛,我不该借你过桥!但是,如果你不在祥云村,我也没胆子敢留下来,所以,我也没说谎话!” 楚臣风仰头哈哈大笑,那爽朗豪气的样子,帅的掉渣哦! 季小言的星星眼还没冒完,却见楚臣风正色道:“我方才也没有说谎话。我是真的想带你走,离开祥云村。” 季小言惊愕的睁大泪眼,楚臣风已对着村长,缓道:“从智者暗算我的那一刻起,我已不打算留在祥云村。村长,你好自为之。” 楚臣风在祥云村五年间,几乎博得了所有村民的信赖和爱戴。他这句话一说出,顿时一片哗然。 幽兰因被村长指使过,所以了解村长想控制楚臣风的心思。但她听到智者竟会暗算楚臣风,登时脱口喊道:“智者,这是真的么?” 第三十一章 华山之巅1 第三十一章华山之巅1 众目睽睽之下,智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他很快的矢口否认。 村长没料到,楚臣风忽然会这么决绝,恼羞成怒道:“楚先生若要离开,我们绝不会阻拦。但你信口污蔑,损毁智者的名节,这样老夫便要不罢不休,绝难轻易放你离开!” 明义勇哈哈长笑,抚着不知何时抽出的降龙索道:“这是我今日听到最可笑的一句话!村长,明某人不妨在此地夸下海口,若你敢拦住楚臣风,不许他走出祥云村,那我就有本领,踏平你整个祥云村,让华山这块地方上,再无祥云村的存在!” “放肆!”村长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挥手就喊:“来人,给我抓住明义勇,砍了他的两条腿!老夫倒要看看,他用什么踏平我整个祥云村!” 季小言飞快的抹干净眼泪,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明义勇大闹祥云村,嘻嘻,有看头! 眼看着明义勇和祥云村人要大打出手,楚臣风对村长道:“令你有恃无恐的,无非是蚀身虫,还有村中几百名壮丁的身手。我若告诉你,我可以在弹指之间,让村中所有的蚀身虫消弭无踪,亦可令村中所有的人动弹不得,你信是不信?” 村民们这次没一个人敢出声。智者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楚臣风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就是有种令人窒息的震慑力。 村长指着楚臣风,“你你”的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个字来。楚臣风对季小言一笑:“跟我走。” 季小言像被蛊惑一般,一点都没有想过要拒绝。她忘乎所以,沉醉在楚臣风的笑容中,傻愣愣的牵着他的衣襟,悠悠走出了祥云村。 直到殿后的明义勇的背影也消失在密林中,村长才气急骂道:“楚臣风,你不仁,我便不义!破结界的时候,我将蚀身虫早洒满了方圆三里的树木,你们可以走!但你们走了之后,就必须死!” 幽兰大哭出声,扑腾着往村外跑去给楚臣风送信。智者在授命阻拦幽兰的时候,颇有些心惊胆战的往村外密林中看了一眼,这一看,他当场见鬼似浑身打颤,双腿抖的站都站不住。 “发生了何事?”村长火速赶到,随着智者的目光一看,他却双腿一软,连带着轩辕战车,一起倒塌在地上。 蚀身虫不是什么可怕的虫子,那只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这种粉末只要用内力撒出去,就会沾在树叶等一切可附着的物体上,永远不会消失掉。它可以像虫子般啮咬人的皮肤,直至深入人的骨髓。祥云村的祖先曾经说过,蚀身虫是保佑祥云村的最后一道防线,当蚀身虫消失无踪之际,就是祥云村灭亡之时。村长从有记忆开始,就认为这根本不可能。 可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保佑祥云村的所有蚀身虫,统统消失了。 “楚臣风……是楚臣风……”智者涕泗横流,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语无伦次的大喊:“楚臣风真的让蚀身虫消弭无踪了……他走了,祥云村完了,完了――” 华山上,季小言跟楚臣风行走在密林中,越走越觉得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想要问楚臣风,但从哪里问起呢?她理不出头绪,便索性不问了,只继续牵着他的衣襟,啦啦的哼起了歌。 “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可曾在梦中遇见彼此熟悉的脸,人儿为美丽的缘求佛了太多年,冰山上有一朵雪莲端坐群山之巅,他们说她已生千年,有她就得到了永远。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楚臣风静静听着季小言的哼唱,仰头看星空,黑暗永恒,繁星永恒。 明义勇忍不住嘟囔:“霓裳姑娘,花怎么能自由行走?你唱的这小曲儿,真是怪异!” 季小言被他给逗乐了:“还好,你不认识我乡下的朋友,不然你会被人笑的!” “你乡下的朋友为什么要笑我?”明义勇有些不高兴。 季小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乡下的朋友有很多缺点,懒,怕麻烦,敏感,冷漠。但是他们又很喜欢玩小清新,去野外郊游啦,拍个只有两只脚丫子的照片啦。他们也很浪漫,宁愿饿着肚子不吃饭,也要攒钱去拍套古装的照片,或者晚上不睡觉,辛苦的爬到山顶,等着看日出。” 明义勇翻翻白眼:“霓裳姑娘,你还是莫要说话了。你这些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臣风忽然道:“霓裳,你给我讲过许多有趣的故事,我还没有答谢过你。” 季小言想到她讲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那晚,楚臣风忽然情绪失控的跑掉了。她想问为什么,话头梗在了喉中,她到底咕噜一下,给咽了下去。 “答谢谁不想要!”季小言拽拽楚臣风的衣襟:“你想要给我什么好玩的东东,答谢我哇?” 楚臣风温和笑着,伸手将季小言一缕散乱的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你想要什么?” 季小言觉得好温暖,好感动,好像有个大哥哥在关怀她的感觉一般,却还未感动完,就呵欠连连,瞌睡的站都站不稳。她想都不想,往前一靠,就倒在楚臣风的怀里。她沉沉的睡着了,脸上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明义勇见时机已到,即刻单腿跪地,拱手恭敬道:“恩公,小人冒昧到华山寻你,还望恩公降罪!” 楚臣风将季小言打横抱在怀中,让她睡的舒服些,看也不看明义勇一眼,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恩公,恩公!”明义勇从后慌忙赶上,连连追问:“小人有性命攸关的大事要相求恩公!敢问恩公要去哪里?可否让小人跟随?” “我要去华山之巅。”楚臣风淡淡答着,脚步飘然的快捷起来,像要飞起来一般。 明义勇瞧的眼睛都直了,急忙原地跪倒,不断磕头道:“恩公,小人此次斗胆来找你,不是为了自己!是为大唐宗室,天下百姓,望恩公且听小人一言!” 楚臣风剑眉略皱,停下了身形:“甚么事?” “小人自从被恩公相救以后,就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人跟随在宰相李林甫身边做侍卫,从而识得了皇室中人。现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后妃是武惠妃,可上个月,武惠妃不知为何,身染上一种极为怪异的恶疾……” “皇妃有病,自有太医医治,你来找我做甚么?”楚臣风冷面一沉,显已不耐烦。 明义勇忙道:“武惠妃的病,绝非太医可以医治,她……她每日须啃咬一人的脖子,吸食人血才能入睡,否则,便要半夜发狂……” 他的话未说完,楚臣风便一震:“吸食人血!” “小人不敢妄言!”明义勇面露恐惧之色:“其实,武惠妃如今的真实情况,只有李林甫和小人知晓。即便是惠妃的几个子女,她都隐瞒住了。近来咸宜公主李嫣,有所察觉,为免李嫣查出真相,惠妃便告诉她自己得了难治之症,让她随我来了华山请恩公。我也在她面前,将恩公你描述的无所不能,所以……她,她的人便在山下候着,等我带恩公你去皇宫,为武惠妃诊病。” 楚臣风沉吟了一会儿,冷道:“这与天下百姓,有何关联?” “当今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授命沈人凤成立奉天府,专管捉拿鬼怪妖物,特别是传说中的僵尸将军,皇上数次询问奉天府捉拿僵尸将军的情况,对此颇为重视。而武惠妃的症状,和传说中的吸食人血的僵尸极为相像!恩公试想,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倘若她真成了僵尸,那么……” “照你这么说,此事确是较为棘手。”楚臣风打断明义勇的话,敛目道:“你先且下山去,毕竟公主出行,也是件大事,你保护不力,出了岔子也要担当。” “那恩公你……”明义勇期盼的看着楚臣风,紧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我明日午时会到山下找你,和你去长安。”楚臣风再不废话一句,抱起季小言,一跃而起,比青鸾御风而行的速度还要轻快,眨眼间飞过星空,倏然不见。 第三十二章 华山之巅2 第三十二章华山之巅2 明义勇喜不自禁,却很快又惊魂未定的怔在原地。 五年前,他因缘际会,练就一身绝顶武功。他听人传说,华山有一隐居的族群,藏宝无数,于是冒险来寻祥云村。不料,以他的身手,连隐身结界都没破开,便遭蚀身虫所袭,命危一线。还好,及时出现的楚臣风出手救了他。那时的楚臣风,并未显露自己的武功,他也只以为他是位可以起死回生的医者。楚臣风在祥云村人休息的时候,带他看了祥云村的情况,明义勇隧放弃了寻宝的念头,去了长安另谋他途。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此次为了邀功,在李嫣面前夸下海口,信口开河楚臣风说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人,竟然奇巧的成真了! 楚臣风在拂袖间,就让蚀身虫消弭无踪,他来如风去无影,快如鬼魅,竟有飞天遁地的本领! 明义勇知道,有楚臣风这样的人相助,武惠妃之事,肯定能圆满解决。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城府不浅的明义勇,即刻开始绞尽脑汁,图谋起了一些长远之后的事。 自从穿到唐朝以后,季小言还没这般安宁舒服的睡过觉,更别提在睡觉时,她做了许多许多幸福美好的梦。所以当她慵懒的睁开眼睛时,那刻的心情真是愉悦美妙的不得了。 天色还是昏黑的,她却清楚明白的看到了他身旁楚臣风的笑颜。而随后她发现的神奇的事情,立刻让她惊喜的跳跃起身。 成群结队的像萤火虫般闪着白光的鸟儿,在她周身展翅飞舞,将这块不大的地方,照的亮白闪烁,如身处梦境中般璀璨而绝美。 而她绕着这不大的场地一看,更是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她就着鸟儿的白光,看的很清楚,她正处在极高极高的山巅之上,虽然天色是黑的,她也像看到了俯视天下的霸气景象。 季小言啊的尖叫一声,意外又兴奋。 山巅的风非常猛烈,可她身上温暖的披着件白狐毛的皮袍子,丝毫不觉得寒冷。 “楚臣风,这是哪里?” 她太兴奋太震撼了,心里虽已笃定这是哪里,还是要明知故问的问出来。 “这是华山之巅。从没有人登上来过的华山之巅,除了你和我。” “啊――”季小言再一次兴奋的尖叫起来,她忙用双手捂住嘴巴,蹦跳的欢喜雀跃。 “楚臣风,你是天上的神仙,对不对?” “做神仙有甚么好?”楚臣风用手指一指东方:“你说过,你们乡下的人都很浪漫,喜欢看日出。神仙不会带你来看日出,楚臣风会。” “啊――”季小言这次的尖叫只一瞬,因为她很快扑到了楚臣风身上,像抱根柱子般,将他紧紧的搂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跳着叫着笑着,感动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没由来的盈?满了眼眶,季小言抱着楚臣风道:“我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好想念我的乡下,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朋友网友,甚至是路上不认识的人……楚臣风,只有你懂我,只有你让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乡下,我就住在我的乡下……呜呜,楚臣风,谢谢你,我好开心,哇――” 季小言肆无忌惮的抱着楚臣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将鼻涕眼泪,抹的楚臣风满肩膀都是。 楚臣风那样温和无害的好人,当然不会介意啦。他哄着季小言擦干眼泪,两人并排坐在山巅一块大石头上,闪亮的白鸟旋转的飞翔了几圈之后,天色渐亮,美的无可比拟的太阳,冉冉升起。 季小言跳起来,把手往前一伸,那蛋黄似温润可爱的太阳,似乎已在她手心之中。 “太好啦!我摸到了太阳!楚臣风,你快来摸,太阳!太阳啊!” 这个美好的神奇早晨,实在是太让人难忘了。 楚臣风变戏法似拿出了一只油汪汪的烤鸡腿。季小言这次虽兴奋震惊,却再也顾不得尖叫了,因为她的嘴,都用来啃鸡腿了。 吃饱喝足,季小言耍宝似的拿被她啃的精光的鸡腿骨头当话筒。以朝霞万丈做舞台背景,她深深弯腰,为唯一的观众楚臣风鞠躬。 diesandgentlemen,现在有请我们最当红的天后巨星,沈霓裳小姐,为大家深情表演一曲《自由行走的花》,鼓掌!” 啪啪啪,她自己鼓掌之后,就立刻精分成了萨顶顶,唱起了这首空灵飘逸的歌曲。 “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可曾在梦中遇见彼此熟悉的脸,人儿为美丽的缘求佛了太多年,冰山上有一朵雪莲端坐群山之巅,他们说她已生千年,有她就得到了永远。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她兴高采烈的唱着,连唱了几遍之后,她看到楚臣风又神奇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支笛子,和着她的曲调,悠扬吹奏。 楚臣风吹的太完美了,比她那破锣嗓子唱出来的,不知道要动听多少倍。 季小言就这样脸上带丝花痴之色,呆呆的听楚臣风吹笛子,欣赏华山仿若仙境般美轮美奂的景色。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因为短暂,才让人终生怀念。 楚臣风携着季小言往华山下飞去时,一直很快乐的季小言,很快就闷声不吭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到了金天王神祠前,楚臣风忽然浅浅笑道。 季小言低下头,卷着衣裙飘带,魂不守舍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从陷阱中救了你之后,你昏迷了很久。在你昏迷的时候,你不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我当时很无聊,帮你数了数。” “数什么?” “数你一共喊了多少次。” 季小言为掩饰眼里的泪水,哈哈的笑一声别过身去:“好狗血的情节哦。我在电影电视上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楚臣风,你不要告诉我了,我……我进去了。” 她匆忙迷糊的往祠庙内走去,却走不到几步,又折返回来。 “壮士请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楚臣风被她灵动可爱的表情逗笑了,老实答道:“我管不得你,我来是找明义勇。” “明义勇?哎呀!”季小言一拍脑门:“我把他忘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他和咸宜公主在此地等我,我要随他们去长安一趟。” “哇哇!李嫣!我认识她哇哇!楚臣风,快,我们去见他们!我带你去见一位绝色美女,她叫杨玉环,你见了她肯定会流口水的,不过我告诉你,你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啊,你最好想都别想啊,因为你铁定没有机会,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刚奔进祠庙中,明义勇已远远向他们挥手致意。 季小言眉开眼笑:嘿嘿,太好了,加上楚臣风,我们四个人就可以玩升级啦哇哇! 第三十三章 山崩1 第三十三章山崩1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碰到一起,那热闹劲儿,可不止一台戏。 特别是李嫣和季小言,抱在一起又叫又跳。杨玉环从旁扯了半天,才将她们扯开。 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季小言,才长嘘口气,嫣然而笑:“玄武说你失踪了,害的我们一直担心你。早上明侍卫回来,说你在祥云村的情况,听的我又害怕又担心。还好,你此刻好端端的。” 季小言调皮的吐下舌头,两只手极不安分的捧着杨玉环的俏脸道:“大美人儿,你为我担心我太开心啦,我恨不得病的再爬不起来一次。” “休得胡言。”李嫣骂道:“你就没得正经,得了这次教训,可不能有下次了。” 她们尽顾着说话,将明义勇和楚臣风冷落许久。明义勇吃了鸡毛似咳咳了半天,李嫣和杨玉环才忙向楚臣风行礼。 楚臣风道:“该是草民给公主殿下行礼才是。” 李嫣连连摆手:“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摆公主的架子。楚先生你是神仙般的人物,我生怕请不动你去救我母后。” 李嫣救母心切,说一切都准备好,要即刻动身回长安。楚臣风答应了。 季小言却听到要动身,不时往门外张望。她在祥云村的时候,决心很强烈,坚定的不想回去奉天府,但此刻,她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感,反而希望沈烈衣能出现在门口,带她回去奉天府。 杨玉环见她心不在焉,故意叹口气,道:“我陪姐姐一路过来,也没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方才明侍卫讲你的事情,我越听越羡慕。只可惜我不是你,没有你的本领,亦不像你,有那么多极好的同门师哥师姐。” 季小言低头道:“他们……他们就算再好,也不是对我好。” 她讲出这句话,玻璃心又是一酸:他们只是对沈霓裳好,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我不是沈霓裳,肯定不会再理我。 李嫣可没杨玉环那么迂回,她径直道:“你是不是和你哥哥闹别扭了?所以故意在祥云村里气他。我跟你讲,我的那些哥哥们,都对我有礼有度,就瑁哥哥对我最不好,总是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可是,我对他的感情却要比其他兄弟姐妹们来的深厚。你呀,就听我的,跟我一起回长安去,到时候你想回家也好,不想回家也好,我都由着你。” 季小言被她这番话打动了,决心彻底动摇,想着长安城我还没好好玩过,不去玩一次太可惜了。 她正要点头答应,出去准备马车的明义勇却回来禀告说,找遍了整个祠庙,都没找到妙尹。 妙尹是宫里的神女,专职占卜、祭祀等事宜。她武功高强,为人又沉默寡言,口风牢靠,所以武惠妃才派她贴身保护李嫣来华山。 李嫣蹙眉道:“怪了,她能去哪里?莫不是方才在外等楚先生,又走远了些?” 楚臣风和明义勇一起出门找人,让季小言在房间里保护公主和杨玉环。 她们三人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小道士进来奉茶,杨玉环便问:“不知奉天府的沈公子一行人,可曾回到此处?” 那小道士说并未见到,便退了下去,季小言不由的着急起来。 按道理,整晚的时间加一个中午,以奉天府人的本领,早该回到这里了。这时候还没到,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她耐着性子,又团团转的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妙尹和楚臣风、明义勇都回来了。 杨玉环舒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尽快动身吧。” 妙尹神色冷漠的摇摇头:“此刻走不得。要待天黑后再动身。” “为什么?”李嫣和季小言忍不住齐声问。 “我方才出去,看到天色有异,遂占了一卦。据卦象所示,午后华山会发生山崩,为防止崩裂的石头落在我们回程的路上,还是待天黑后再动身,安全稳妥一些。” “华山山崩?”季小言惊的瞪大双目:“怎么会有山崩?具体地点你能算出来?” 妙尹点点头。明义勇道:“那便天黑后再动身罢。” 楚臣风却面有忧色。飞快的,他摊开卷画纸,运笔如飞,顷刻间就勾勒出了华山的整个山状。 “方才我们找到姑娘你时,你正在此处往上遥望,山崩之地,可在此处?” 楚臣风在山腰一处地方画了一笔,妙尹目光清冽的盯着他,点点头。 楚臣风凝神敛目,缓缓放下笔,对季小言道:“你在这里好生待着,我要出去一趟。” 眼看他向李嫣等人拱了拱手,转身欲走,季小言脑中电光一劈似,清醒过来。 “山崩之地,就在祥云村,是不是?” 楚臣风望着她,不回答即是确认了。 季小言对祥云村的人虽没什么好感,但那里毕竟有过千条人命,她怎能见死不救? 想也不想,季小言一把抓住了楚臣风的衣襟:“我有操控的异能,我会有用的!楚臣风,带上我!” 楚臣风凝着季小言坚定坦荡的明眸,一把携起她,纵身飞出了门,他二人的身影宛若白鹤般,却盘旋一转,即刻失去了踪影。 李嫣和杨玉环看的目瞪口呆,直怔立良久才回过神来。 楚臣风一路疾飞,却未到祥云村,便听到里面杀声阵阵。 他二人都吃了一惊,匆忙冲进去抬眼一看,季小言登时后退两步,泪眼婆娑。 形容冷峻的沈烈衣,白衣胜雪的沈烈衣,此时像变了个人一般激动狠辣。他一掌过去即将村长连带他的轩辕车冻成了大冰块,玄武护在他身前,胸前插满了利箭,青鸾和白虎一上一下,亦和几个祥云村武功高强者战成一团。而他们四个人,都被几百个祥云村民铁通似层层围住,也有更多的女人老人小孩,拿着石块往他们身上雨点似的丢着石块,他们边丢边喊:“妖人,滚出去!滚出去!” 沈烈衣是为了我,他们都是为了我!季小言一生中,从未像这一刻这么后悔、伤心、难过。她的双腿软的根本站不住,胸口窒息到疼痛,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穿过一波一浪的人群,沈烈衣终于看到了软跪在地上捂着嘴巴大哭的霓裳。 “楚先生……妖女!这妖女回来啦!” 祥云村民停止了手中动作,像是欢欣鼓舞般大喊着。 人群自发的让出条通道,让沈烈衣等人和季小言无阻无碍的遥遥相对。 智者嘶声怒喊:“妖人!你看到了,我们没有把你的小师妹怎么样!她此刻回来了!你们快滚!滚出祥云村!” 群情愤慨的村民们,随着智者的怒喊,齐声骂道:“滚出祥云村!滚出祥云村!” 沈烈衣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慢慢的,他终于冷静下来,恢复成那个冷峻自持的沈烈衣。 楚臣风扶起季小言,叹息道:“他们为了你,不顾一切,似乎打算和无辜的祥云村人同归于尽了!你还不过去劝劝他们么?” 季小言情不自禁,泪流满面的往前飞奔而去。 她泪眼朦胧的看眼前的一切都似水雾般,但是,她的内心,是那么清晰和明确的知道,她想要奔去的方向是哪里。 村民们震天似的吼骂声,渐渐停止了。 因为他们看到,那个妖女,迎着风跑的衣裙飘飘,跑的发丝散乱的飞扬,跑的鼻子和脸蛋都是红彤彤的。他们都瞪大双眼看到,那个妖女不知羞耻的冲到那白衣妖人的面前,双臂一张,就紧紧的抱住了他。 “沈烈衣,你是傻瓜!大傻瓜!你走掉了还跑回来干什么!你说话不算话,你是大傻瓜!” 或许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当她们明明很感动的时候,偏会喊出骂人的话。 第三十四章 山崩2 第三十四章山崩2 形容冷峻的沈烈衣,白衣胜雪的沈烈衣,就这么冰块似呆愣着,任她抱紧了大骂。 青鸾黑着一张俏脸,从旁瞧的心中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 白虎奔到玄武身边,帮他拔去所有的利箭。他见玄武瞧着霓裳,眼眶红红的,傻傻问道:“小师妹找到了,我们可以一起回长安了,我很高兴啊,你怎么不高兴?” 玄武沉下脸,运异能将身上的千疮百孔的箭伤治好。 楚臣风身形一晃,人已倏然晃到冻成冰块的村长身旁。他伸指轻轻一点,那冰块即刻消失无踪,气的打哆嗦的村长,完好无损的瞪眼看他。 被霓裳抱紧的沈烈衣,冷眼瞥见这一幕,浑身立时一僵:他的冰火幻龙,即便是父亲,都难以这么轻松的化解掉,而楚臣风,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他到底是敌是友? 青鸾瞧着季小言抱住沈烈衣半天不放手,忍不住拉长声音道:“小师妹啊,这亲妹妹抱亲哥哥,虽说是情理之中,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抱的时间未免太长了罢?” 季小言听到“亲哥哥”三个字,顿时从忘情所以中回到了现实。她俏脸苍白的推开沈烈衣,很快擦干了眼泪。 白虎是所有人中最开心雀跃的:“小师妹,我们快走啊,一起回长安。” 季小言还没有答话,智者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楚臣风面前,他咚咚咚的给楚臣风磕头,将自己额头撞的鲜血长流,激愤不已道:“楚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我该死!我不该生出害你之心!可楚先生你也亲眼看到了,祥云村被这几个妖人欺辱的又多惨!他们进了村子,二话不说就开打,任我们怎么解释,就是不相信楚先生和这个妖……这个霓裳姑娘已经不在村中。楚先生,你在祥云村已有五年,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愿意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欺凌践踏吗?” 村长见状,也连车带人,滚爬在地上,老泪纵横道:“楚先生,千错万错,都是我这把老骨头的错。祥云村数百年来,从未遭遇过如此奇耻大辱,若不除去这些个妖人,他们隔三岔五便来闹上一回,我们祥云村将永无宁日了啊!” 数千村民亦纷纷跪倒,喊的哭的求的,轰轰烈烈的乱成了一团。 沈烈衣唇边含一丝冷笑,黑目冷若利刃,和楚臣风湖水般澄净的眼眸对视。 “霓裳是我奉天府中人,不论她愿意或者不愿意,今日我都要带她走!不管谁要来拦,我都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季小言刚擦干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傻瓜沈烈衣! 楚臣风转开眼神,轻叹口气,平静道:“沈公子,今日,不止是你们要走,恐怕所有的祥云村人,都要离开此地。” “什么?” “为什么” “离开这里去哪里?” 村民们炸锅了般议论纷纷,楚臣风一指祥云村依靠而建的那道山壁道:“山崩,这坐山壁即将崩塌,谁也阻止不了!” 寂静一瞬之后,村民的惊异之声更大。 有人不信,有人相信,有人彷徨不知所措,有人摩拳擦掌,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 季小言见村长和智者两个人神情犹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不是骂我是妖女吗?好,我承认我就是妖女!我就是知道这里要山崩了!而且是很快马上就要山崩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你们所有人都要被压死!活活压死!你们懂吗?” 村民们各持意见,眼神迷茫的显然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村长拍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安之若素的坐在了他的轩辕战车上。 他看着楚臣风,慢慢道:“楚先生去而复返,所为便是要告诉我们,山崩的消息?” 楚臣风点点头。 村长仰头大笑。 “楚先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对霓裳姑娘可真算是有情有义啊!” 季小言见村长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鼻子都气歪了。 “臭老头,你东拉西扯些什么啊?都火烧眉毛了,你这一肚子坏水的又想要干什么?” “一肚子坏水的,恐怕是霓裳姑娘你罢!”村长很是笃定,冷冷道:“你先是迷惑楚先生,让他对你唯命是从。而后派遣你的哥哥带人在我祥云村大打出手!之后再带楚先生出现,告诉我们山崩的消息。哼哼,你所为的,不过是将我们骗下山去,好霸占我们祥云村!” “你……你你……”季小言生平第一次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有数千人之多,你一下子怎么能对付得了?所以你只要使个计策,将我们骗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可以把我们一举全杀害了!霓裳姑娘,你长的貌美如花,看似天真无邪,其实你有一颗毒蛇般恶毒的心肠!是因为我们差点杀掉了野人,你要为他报仇么?还是你想让我们滚出这片地方,由野人来称霸整个华山?” 村民们哗然一片。有的蠢人已经啪啪的鼓掌,喊道:“村长英明,我们可不能让这妖女的计谋得逞!” 季小言一见这情况,气的俏脸通红,重重顿足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糊涂虫!就你这块破地方,白给我都不要!我霸占来干什么?野人人家有自己的山洞,才不要你这个破地方!我拿到手里也盖不了别墅,也升不了值炒不了房地产!臭老头你想象力丰富你怎么不去写书?发去网你还能赚点零花钱!我告诉你哇,你走不走随便你,你别妖言惑众,害的想走的人都走不了!” 村民中维护村长的人见季小言泼妇似骂开了街,自然不依不饶。 “小妖女闭嘴!” “小妖女快滚出祥云村!” “楚先生到底哪只眼睛瞧上了这么个毒辣蛮横的妖女!” …… 各种谩骂声潮水似骂着季小言,她气的跳脚,真想一巴掌扇飞这群蠢笨如猪的人。 沈烈衣一直神色冷峻,却不是瞧着他们的口舌之争。他仰头仔细的看了高高的山壁,一跃到了楚臣风面前。 “山崩的消息确实可靠么?” 楚臣风看着他点点头。 沈烈衣皱眉道:“何时?” “午后。” 沈烈衣又仰头看天色,只见当头而照的日头已呈西落之势。此刻已属午后,山崩随时会来! 冷冷的,沈烈衣扫一眼喧哗混乱的祥云村民,道:“你负责规劝他们撤离,我负责顶住崩塌时杀伤力最大的山石。” 不待楚臣风说话,他已吹一声口哨,青鸾、玄武和白虎飞速围在他身边。 “青鸾,你从此方向往上巡查,一有异动,立刻回来。玄武、白虎,你们相助楚臣风,将这些村民撤离到安全之地。记住,必须是一个不留的撤离!” 那三人面面相觑,青鸾柳眉一挑,忿忿道:“大师哥,祥云村山崩,关我们甚么事?他们此刻乱成一团,又视我们为十恶不赦的敌人,怎么让他们撤离?恐怕我们越好言相劝,他们反而越不走。” 沈烈衣一双黑目寒光凛冽:“祥云村有数千条人命,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活埋与此?” “我……”青鸾想要辩解,却知道自己永远辩不过沈烈衣。便一跺脚,纤腰一拧,整个人直飞冲天,往山壁巡查而去。 第三十五章 山崩3 第三十五章山崩3 楚臣风面带微笑,问沈烈衣:“山崩你都能顶住么?” 沈烈衣冷冷嗤笑:“届时便知,何必多问?” “好!”楚臣风严肃了神色:“今日我们就联手抵抗此次山崩。沈烈衣,人不可与天斗,你且记住,不论祥云村形势有多危险,你莫要太逞强,以免害人害己。” 沈烈衣傲然一笑:“不劳费心。阁下还是赶快出手,让村民们撤离了罢。” 季小言见青鸾飞上了山去,以为她先逃了,也顾不得和村长打口水仗,匆匆跑至沈烈衣面前,拉扯着他道:“妙尹说午后就要山崩,现在已经是午后了。你快带玄武他们走,走的越远越好。我和楚臣风留下来劝这些村民走,你不用担心我啦,楚臣风会保护我的,他……” 沈烈衣冷酷的表情上,渐有受伤之色浮出,却瞬而消失,化为嘲讽的一笑:“你以为仅凭楚臣风一人之力,就能救出所有的村民?你是太瞧的起楚臣风,还是太瞧的起你自己?” 楚臣风倒不介意沈烈衣的冷言冷语,他边往人群中走去,边回头朝季小言温和一笑:“你忘记了么?神仙不会带你去看日出,我只是楚臣风。” 季小言看着楚臣风飘飘欲仙的背影,心中忽的一暖,却又很快惭愧万分:我是有多偏心?我只想着让沈烈衣他们离开危险之地,却忘记了楚臣风也是个人,虽然本领大一些,他也不是神仙啊!就我这点本领能帮的了他多少呢? 沈烈衣却听到“神仙不会带你去看日出”这句话时,陡然双拳紧握,黑目灼灼的燃烧起来。 季小言还不知死活的又跑去惹他:“沈烈衣,待会儿山崩的时候,我会尝试用异能操控山石,你要眼睛放亮点,见形势不好就跑……” 她一句话未说完,沈烈衣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冷戾的背影。 她还傻愣愣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转头问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玄武:“玄武师哥,沈烈衣怎么那么小气?他难道预备一直生我的气?” 玄武凝着瞪大眼睛,傻到可爱的小师妹,低头忽然问道:“那天在金天王神祠,看到大师哥和大师姐站在一起,你为什么掉头就跑?” 季小言被他问的张口结舌,支支吾吾道:“是不是你也生我的气了?好嘛,那天跑掉是我不对,给你们带来一堆的麻烦。大不了下次我再也不跑了,玄武,你对我最好了,连你都要生我的气,那我可怎么办嘛?” 季小言和玄武在这边讲话之时,楚臣风正在对祥云村民道:“山崩非同小可,此刻时间又紧迫,我也不愿意与大家多费唇舌。信得过我楚臣风的,不妨立即沿着村后的路,往另一个山峰避去。信不过我的人,大可留在这里等死,我绝不会阻拦!不过,我可以向随我走的人立誓,山崩之危一过,祥云村若还能居住,想回来的人,我楚臣风会亲自送他回来!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炸锅似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众村民正在思索间,天气忽然间狂风大作,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来。 楚臣风挺立如松,衣襟飘飘。他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的许多人心中松动,再加之他立的重誓和突变的天色,更多的人都有了暂避之意。 幽兰一直痴痴的望着楚臣风,这时候她第一个走出来,往村后走去。 她转头对众村民道:“就算没有山崩,我们出去走走不也很好?往日有结界阻拦,此时结界已破,难道你们不想去别的山峰瞧瞧?” 幽兰身形纤瘦,背影窈窕。她此番话一说完,就真的连头都不回,一直往前奔去。 狂风大作中,飞沙走石,乌云蔽日,天色陡然昏黑起来。 许多村民再也耐不住,匆匆随着幽兰而去。 村长驶着轩辕战车,冲着往外跑的村民们大骂:“你们这些蠢货!走了你们就中计了!这些妖人随便使个起风的妖法,就把你们吓的这般屁滚尿流,蠢货!你们走,走了就再也不是我祥云村的人!” 季小言见天气大变,扭头找沈烈衣,但一片混乱之中,她半天没有找到。奔跑的人群混乱不堪,有的人愿意走,有的人还在迟疑,小孩子被突变的天气吓哭了,很多老人想动弹,却半天起不了身。楚臣风身形快似闪电,抱起一个奔跑时跌倒的孩子,将他交到他母亲手里。 “轰轰――”一阵又一阵似雷声却被雷声还要巨大的声音震天响起。 青鸾挟着一股飞沙走石的黄风而至,从天上直冲到人群中。 她切切实实看到了山石陡然裂开的样子,这时候惊恐的声音都变了,连连大喊:“大师哥,大师哥你在哪里?山石要崩开了,大师哥――” 听到她的大喊,许多不想走的人不由的挪开双腿跑起来,季小言也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随着“轰――”的一声响,一些小石块簌簌的从山上滚落下来。 人群这时候,终于像炸了锅一般骚乱起来。女人小孩的惊呼尖哭声不绝于耳,有惊慌的人奔跑时撞倒了人,也恐惧的忘记了扶起,直往前奔跑。 季小言急的大喊:“不要乱,不要急,让女人小孩老人先走,哎呀……你们有点素质行不行?” 一个女人被结结实实的撞倒在地,季小言双手一伸,那女人就被她用异能扶起了。 楚臣风见形势失控,大声吩咐道:“玄武、白虎,你们一左一右守住道路,尽量让所有人按依次出去。霓裳,你站在高处,遇到跌倒的人就扶起他,我去山洞中找找有无滞留的人。” “是!”他们三人飞速行动了开。白虎和玄武见到横冲直撞的人就跺下脚,即刻有石子长了眼睛似飞去击打那人,那人失声喊痛,被打的只能缩回了脖子。有些武功高强的村民见形势危急,倒也非常勇敢,他们帮手着维护秩序,护着老人女人和孩子往前急奔。 季小言依着楚臣风的吩咐,站在高处扶起了不少的人。间或有石子滚下来,她也立刻运异能打飞,避免伤到奔跑的人。青鸾一直在寻找沈烈衣,这时终于在山壁上发现了。原来沈烈衣早飞身上了山壁,他随着碎石滚落的方向,直直往上寻去,见到有块大石有裂开之势,忙以脚抵住山壁,硬生生用双手扛住了那山石。 碎石滚落的少了些,青鸾飞到沈烈衣身边,伸手想帮他扛住山壁,沈烈衣道:“你再去探!把山况探清楚了告诉我!” 青鸾匆忙去了,季小言这时才顺着碎石滚落的方向,终于看到了山壁上那抹白影。 像沈烈衣每一次保护她时的感觉一样,她忽然间又有了种沉稳踏实的安全感。目光不由转的深情,她望着那抹白影,痴痴看的浅笑起来。 村长见劝不动任何人,就一把抓住神色惊慌的智者,厉声质问:“你慌甚么?你怕甚么?这山崩只是妖术!是那些妖人迷惑人心的妖术!” 智者挣脱开村长,撒腿跟在人群后面奔跑而去。他边跑边喊:“村长,你莫要执迷了,真是山崩来了!我不想死,你也快跑啊!” 人群潮水似往前奔着跑着,青鸾从上而下俯瞰蜿蜒涌动的人群,随着山石的裂缝,比划着计算安全位置在哪里。 跑在前面的人,见离祥云村远了些,有的就停下来不跑了。青鸾从上即刻飞下喊道:“快跑,这上面的山石也有裂缝!” 前面的人拼命跑了起来,玄武手中抱着一个被冲撞的和父母失散的孩子,逆流而下,努力维持着秩序:“不要挤,不要挤!” 第三十六章 山崩4 第三十六章山崩4 楚臣风在山洞中发现了一些生病的人和老人孩子,有数十人之多。他以一人之力,难以带着这些人跑,季小言灵光一闪,运异能将一棵树连根拔起。她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快,你们爬到这颗树上!” 楚臣风眼光一亮,瞬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忙将那些人转移坐到了树上。 季小言从未控制过这么重的东西,但情势所迫,她一点都顾不得自己的能力大小了。她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双手猛往前推,那大树起先动也不动,慢慢的,终于缓缓升起,且越升越高。 楚臣风见状即刻飞起身形,用肩膀扛在树根处,和季小言两人之力,硬生生将那大树推的飞出了祥云村。 祥云村年纪最大老人,这时候死死的抱住树干,他随着众人的惊叫而惊叫,平安落地后,他长出口气道:“我就说要变天了……可真是变天了!” 终于,除了村长,所有人都出了祥云村。虽然还未撤出山崩的范围内,但至少比在祥云村安全些了。 季小言异能发挥到极致,这时候远远见楚臣风随着大树安全落地,一放松,整个人就累的跪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她不远处的村长目光阴毒的望着她:“妖女!到底我祥云村有何对你不住,你要这么对我们?是你乱闯我们的陷阱,是你勾引楚臣风,是你带来的这一切灾祸!是你是你――” 喊着骂着,那村长疯了似,驾驶着轩辕车直往季小言冲撞过来,衣袖中的暗器也随之纷纷射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小言累的瘫倒之际,根本无力运起异能,只能打着滚躲过了轩辕车,那暗器却怎么也躲不过了,被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后背。 沈烈衣在山壁上,心有灵犀一般扭头往下一看,恰好远远看到霓裳被暗器打中。 心下大惊,他的巨力功,当下散的只剩下五成。再也扛不住这块山石的崩塌之势,沈烈衣纵身从山上跳下。 “轰――”伴随着山石断裂的巨响声,沈烈衣跳下后就地旋起,旋转着往前一翻滚,就落叶似冲到了季小言身边。 他一把揽住季小言,身形急转,及时躲过了村长的一波暗器袭击。一掌推出条火龙,逼的村长后退不止,沈烈衣的黑目如刀锋般,刺在村长脸上:“冥顽不灵!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沈烈衣再不理会村长,抱起季小言就冲出了村外。 季小言初被暗器打中,后背剧痛,加之体力虚脱,当场就晕了过去。这时在沈烈衣怀中悠悠醒转,见他抱着她往外飞奔,心中一甜,双臂不由的搂紧了他的脖子。 她软软靠在他的肩膀上,弯出一抹幸福的笑意来,却往后一瞧,那大块的山石从上轰隆着滚下来,而村长就恰在那山石之下,摇晃不定的叫着骂着。不过火石电光的时间,季小言不假思索,伸手强推出一股异能,将村长拉扯的紧随他们身后,飘飞出了祥云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轰――咚――” 巨响之下,所有人回头看去,尘土弥漫中,祥云村已整个的被压在了那块四散的巨石之下。 季小言却因为重伤之下强用异能,再难支撑,猛的喷出一口血,晕软在沈烈衣怀中。 “霓裳!”沈烈衣惊急的喊着她,却见她眼睫紧闭,人事不知,即刻纵身跃起,踩着奔跑的村民的肩膀,运步如飞。 他左右四顾找着玄武,很快在道路最窄人群最混乱的地方找到了他。 这个地势根本不是疗伤的地方,沈烈衣抱着霓裳对玄武大喊:“上前来,要快!” 玄武见霓裳出事,也急的恨不得飞到她身边,但人群拥挤,他手中又抱着个孩子,单凭武功,他根本动弹不得。 还好楚臣风远远看到霓裳好像出了事,旋身一晃,就和沈烈衣并排飞在人群上方。 “我这里有疗伤的药,先给她吃了。”楚臣风正伸手将药递给沈烈衣之际,青鸾却飞旋着冲下,停在半空慌道:“大师哥,大事不妙!此处的山石也要崩裂了!这块山石可比方才那块巨大许多,这么多人根本来不及转移,怎么办?” 目光一闪,沈烈衣将霓裳交给了楚臣风:“照顾好她。她若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他身形往青鸾的方向一跃,青鸾便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 “带我飞一圈,我要找到立足之地!”沈烈衣一吩咐,青鸾即刻抓着他在山壁盘旋。 楚臣风抱着季小言一晃,已到了人群最前端。他喂了药给季小言,帮她逼出后背的暗器,却还不见她醒转,不由的有些发急。 人群最拥挤的地段,有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大打出手起来。完全堵的后面的整条长龙动弹不得,连白虎和玄武也被堵的寸步难行。 此时,碎石子不断刷刷的滚落,有的还飞迸着砸到了许多人身上。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骚乱的更厉害,情况万分危急之时,沈烈衣终于勉强算找到了一处着力点,原是颗长在半山腰的大树,他踩着那大树,运力抵住山壁,阻止着山崩的速度。 楚臣风见人群乱的更厉害,知道不能再耽搁,咬牙将季小言交给人群前方的幽兰。 “你听着,你若有害她之心,我必将你粉身碎骨!” 他喊完这句话,便旋身一晃,晃到了人群后方。村长愣愣的坐在路边,看着乱石下的祥云村发呆,眼神茫然。 楚臣风一把揪起他,抛给了后方几个精壮的人接住。 他要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将所有人推动的凭空飞起来,过了那段狭窄之地。 但他却不断后退,一直后退,退到碎石还在纷纷滚落下来的祥云村里。 有了尘土和碎石的阻挡,就不会有人清楚的看到他。 双手伸前,他忽的仰头大吼,那吼声宛若野兽嘶叫一般,人群被震的纷纷回头,却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的双脚离地,缓缓升上了天空。而楚臣风英俊的面容,却忽的发生了吓人的变化。他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火红色,大张的嘴巴中,也露出了两颗突然生长的,白森森的僵尸牙。他吼声越大,人群往上飞的就越高,最先飞出拥堵之地的人落下后就即刻往前飞奔,慢慢的,人群疏散了开。蜿蜒的长龙终于有速度的缓慢离开了这块危险之地。 楚臣风见情势缓和,走出尘雾中,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晃到玄武身边,抓着他到了最前端。 而放眼望去,他却完全找不到幽兰的身影。 很久没有这般恐惧的感觉,楚臣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方才只顾着拥堵的人群,却忽视了幽兰听完他说的那句“你听着,你若有害她之心,我必将你粉身碎骨!”这句话之后,伤心绝望到死寂的眼神。幽兰虽看似纤弱,但她的武功,可一点都不弱。 她死死盯着季小言苍白却俏丽的容颜,狠狠的痛苦的笑了。 “原来,我在楚臣风的心目中,竟是这般的地位!他会将我粉身碎骨,哈哈!沈霓裳,我早已为他,碎尽了一颗心,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这块山石碎裂之势,与方才那块有天壤之别,沈烈衣脚下踩的树木,完全承受不住山崩之重量,现出啪啪的碎裂声来。 第三十七章 山崩5 第三十七章山崩5 青鸾盘旋在沈烈衣身边,见他汗如浆出,双臂青筋暴出,浑身颤抖,显有不支之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山下蜿蜒的人群已撤离了大半,还有小部分在山石之下。青鸾见沈烈衣坚持的辛苦,心疼万分,忍不住道:“你为了这些人如此拼命是为了甚么?大师哥,他们视我们为妖人敌人,即便你拼命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 沈烈衣闭上眼睛,完全不听青鸾说话,只顾使力扛住山石。而他脚下的树木却断难再支撑,“咔嚓――”一声从中裂断。 “啊――”青鸾被骇的尖叫一声,从下一把托住沈烈衣下沉的身体,但她饶是御风的本领再高强,也抵不住这么大的力道,整个人便猛往下沉去。 山下的村民眼看山石裂开,“轰――”的往下滚来,吓的魂飞魄散。 楚臣风在前方遍寻霓裳不见,又着急又担心,见人群后方有乱了,只能旋身一晃,提携住几个跑的慢的往前奔去。 玄武却生怕霓裳出事,满腔惊急之情化作了怒火中烧。 他手中本抱着个孩子,这时猛把那孩子胡乱塞在一人手中,往拥挤的人群中大喊:“祥云村幽兰,你敢伤霓裳一根头发,我必将你祥云村人杀的一个不留!” 白虎此时也挤到玄武身边,听他这么一喊,便震天般跟着大吼出声:“祥云村幽兰,你敢伤我小师妹一根头发,我必将你祥云村人杀的一个不留! 那山石翻滚之势太猛烈,沈烈衣完全阻止不了。青鸾此时本已提携着他斜飞向一边,即刻就可逃离至安全地带,但白虎声可震天,他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猛的打个激灵,沈烈衣红着眼睛大喊一声,推开青鸾,整个踩着那巨大的山石翻滚而下,一落地即整个人伸开双臂,用自己的肩膀和后背待着山石滚落而下。 青鸾啊的尖叫一声,哭喊道:“大师哥,你不要命了,你快走――” 却喊不到一瞬,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山石滚落在沈烈衣后背上。 这段路上的人,个个面色如土,瘫软在地。本以为他们会被那山石压的粉身碎骨,却黑影遮顶处,仰头一看,沈烈衣牙关紧咬,脸色青紫,双目通红,但他的肩膀,却硬生生的扛住了那山石。 所有人都震惊的呆住了,只一瞬,楚臣风奔扑向前,大喊:“还不快跑!” 那些人立时清醒,从沈烈衣身边鱼贯奔过去。 很快,人们都跑到了安全地带,远远伸头向这危险的地方眺望。 而这山石下面,除了硬扛着山石的沈烈衣,还有四个人。 一个是幽兰,一个是季小言。一个人是楚臣风,一个是村长。 幽兰的手指,牢牢的卡在季小言的脖子上,楚臣风离幽兰还有段距离,但是村长,却挡在了他和幽兰的中间。 “哈哈哈!”村长仰头大笑:“幽兰,做的好!我们祥云村被这些妖人毁了!我们家破人亡!但是,有这个妖女给我们陪葬,值了!” 季小言早在沈烈衣硬扛住山石的那一刻,就已清醒。她这时被幽兰制住,动弹不得,一双泪眼,却定定的看着沈烈衣。 这块巨大山石的崩裂冲力,沈烈衣是如何扛住的? 季小言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 “沈烈衣……你……你放手,再不放手,你会被压死的……” 季小言伤心的哭出了声,幽兰却泪流满面的笑着:“楚臣风,你没有想到吧?你怎么会想到?你从来都视我为无物,你从来连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后悔!” 沈烈衣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霓裳,通红的眼中,也现出了泪光。 而面对着村长的楚臣风,脸色却越来越青冷。有太长的时间,他没有这般愤怒过。 他面无表情,冷冷笑着,向村长走近。 村长被他的神色震慑了,不由的往后退,手中发射着暗器。而楚臣风全然不用挥手去挡,这些暗器还没挨到他的身体,就叮叮当当的全掉了下去。 村长惊恐的大喊:“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青鸾飞身而下,和玄武白虎往这般奔来,却奔不到几步,听到前方人群惊呼出声。 “野人!野人!快跑!” 大步奔跑过来,几步跨过乱成一团的人群,野人咆哮吼叫着趴在地上往前急滑。 他身形高大,不趴着根本进不来。山上又有更多的大石崩塌下来,人群惊呼声中,楚臣风见野人滑进,闪身一晃,整个人已晃到了村长身边。 他的右手紧紧的捏住了村长的脖子,如幽兰捏住霓裳的脖子一般。 野人仰面躺在地上,双手高举,沈烈衣肩膀上的重量瞬时减轻不少。野人吼叫着,扛着那巨石和不断滚落下的其他山石,竟缓缓的站了起来,且站的挺直。 一下子卸掉重量的沈烈衣,却再难支撑,唇边带着一丝血迹,软软倒地。 他没有晕倒,他如流星般闪亮的黑目,一直盯着季小言,担忧满目,深情满目。 季小言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在幽兰手中挣扎。 幽兰见村长已被楚臣风制住,知道再不下手就晚了,便痛下狠手,死死的捏住了季小言的脖子。 眼看着季小言双目翻白,被幽兰捏的快要岔过气之际,楚臣风的左手忽然伸出,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间,幽兰的脖子,已经被楚臣风用村长的暗器打穿。 血汩汩的流出,幽兰嘎着嗓子,目呲尽裂,对着楚臣风“你……你……”,却到底你不出一个字来,身体破麻袋似,仰面倒下。 季小言哭叫着爬到沈烈衣身边,摇撼着他:“沈烈衣你个傻瓜!你不许死你听到没有……” 而楚臣风在出手杀了幽兰的同时,捏的村长脖子的那只手,也越捏越紧。 村长被他捏的面孔青紫,鲜血从七窍中流出。楚臣风在他耳边蚊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村长“呃――呃――”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可怖的看着楚臣风。 楚臣风邪魅惨笑,道:“祥云村,正是我建立的。村中族谱第一页所载,隋末,逃兵丁双木携一对夫妇进入华山,设结界,广撒蚀身虫,靠山而居,以狩猎为生。我让你死个明白,那第一页,亦是我亲笔所写。你此刻明白了,为何我有能力让所有的蚀身虫消弭无踪了么?你好生去死罢!这也是一种福分!” 村长双目瞪圆,形容恐怖的死去了。楚臣风放开他,身形鬼魅般一动,手中已提携住了哭泣的季小言和陷入昏迷的沈烈衣。 “走!” 山石崩塌后,就是山体滑坡,大量山土倾泻而下,再不走,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 季小言看着努力支撑的野人,大叫:“楚臣风……救野人……” 却喊不到一瞬,他们三人一晃到了人群里,而野人却被山上滚滚巨石和山土砸倒,从而深埋于此。 “不――”季小言哭喊着,想扑过去救野人,楚臣风紧紧拉住她,她再想往前扑,却后背剧痛,昏厥过去。 玄武对着小师妹和大师哥又是不知道该先救哪一个,楚臣风提携着他三人往前跑,在不断迸射过来的碎石雨中大喊:“继续跑,不要停!” 人人面容悲戚往前奔跑,待跑了一程之后,轰轰的山崩之声渐渐没了。 巍峨雄伟的华山,复又归于永恒的平静。 第三十八章 假装 第三十八章假装 金天王神祠除过皇帝祭天那段时间,还没这般热闹过。 祥云村毁了,成为了乱石废墟。祥云村数千名村民的安置问题,不只成为楚臣风关心的问题。虽然天黑了,该启程了,李嫣却踌躇半晌,没有下令启程。 村民们经过此次天灾,都惊魂未定,将一切希望放在了楚臣风身上。但长安的事情又紧急需要他去办。 李嫣想了一会儿,忽然目光大亮,她找来明义勇,问他有关东瀛的情况。 明义勇曾在两年前执行过一次护送东瀛遣唐使安全回国的任务。因当时东瀛内乱,那遣唐使面临东瀛杀手追杀的危险境地,为了避人耳目,明义勇找到了一条从傥骆道到达太乙山,直穿过蜀道到汉江,再沿着汉江到扬州,而后出海,辗转到东瀛的道路。 李嫣听完明义勇的讲述,立时兴高采烈道:“这就对了!我派你送他们去东瀛!” 明义勇目瞪口呆:“祥云村人虽是隋朝逃兵的后代,但他们亦是我大唐的子民,公主为何要送他们去东瀛?” “他们若是一两个人还好办,任意安排就是,能否适应我大唐的生活,都可另当别论。但他们有数千人之多,若其中有人难以接受我大唐律法约束,挑唆其他人聚众闹事,这不是给我父王多添烦扰么?所谓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若就此束之高阁,免得摊在眼皮子底下心烦!” 明义勇偷看一眼楚臣风,盼他出言反对,但楚臣风却目光如水的沉吟不语。 擦去额上冷汗,明义勇为难道:“可此条道路极为陡峭险阻,带着数千人长途跋涉,先且不论沿途所需的开销,便是这些人能否抵得住都是问题,微臣担心……” “开销包在本公主身上。”李嫣秀眉扬起:“道路险阻,能险得过华山?祥云村靠打猎为生,就住在华山最艰险之地,太乙山、蜀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我又没让你一两天送到!你带着他们游山玩水似慢慢走,一年走不到走两年,两年走不到走三年,总归将他们一个不落的安全送到东瀛就是!” “但是……”明义勇慌道:“东瀛若不肯接纳他们,微臣……” “那遣唐使在我父王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只要你带着我父王赐我的信物过去,他们敢不接纳?再说了,东瀛巴不得多些大唐子民过去,好在高丽等小国面前夸口与我大唐邦交甚好,他们怎能不顺手推舟做个人情,从而好好对待这数千人?” 明义勇被李嫣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唯有频频看楚臣风。 楚臣风正欲开口说话,李嫣瞪着明义勇冷道:“你看着楚先生做甚么?楚先生只是好心在祥云村待了五年为村民们治病,又不是这些村民的高堂父母,难道你还想让这数千人留在楚先生身边?” “微臣不敢!”明义勇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楚臣风道:“公主深谋远虑,草民拜服。但草民斗胆,认为是去是留,当该由祥云村人自己决定。” 李嫣面色显有不快,但碍于有求与楚臣风,只能隐而不发,点头道:“楚先生此话有理。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再行启程,今夜让明义勇问下祥云村人的意思,不论他们想留在华山另选他地隐居也好,在我大唐划出村落给他们居住也好,或辗转去东瀛也好,我都允了。” 楚臣风忙不迭行礼致谢。李嫣杏目炯炯瞪着明义勇,即使他是傻子,也明白了公主所暗示之意。 如李嫣所愿,祥云村人果然全部做出了去东瀛的选择,明义勇亦打算留守华山,待他们休养生息好之后,以两年的时间为限,送他们东渡过去。 这个差事,明义勇当然万分不想接手,但公主有令,他又不敢不从,只能应承下来,接了李嫣资助的银两,联合华山当地官府去办了。 第二天一早,李嫣一行人和奉天府中人,分了两辆马车启程。 第一辆马车由玄武赶车,车中坐着李嫣、杨玉环、季小言和妙尹。第二辆马车由白虎赶车,车中坐着沈烈衣、楚臣风和青鸾。 有玄武在,季小言和沈烈衣的伤势,很快复原无碍。但因为目睹野人惨死,季小言自清醒后就一直伤心痛哭,启程时两个眼睛肿的桃子一般,还在抽泣着流泪。启程不久,李嫣和杨玉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却哭的更厉害,直吵着要下车去。 眼见季小言执拗的又要跳下车去,玄武忙勒紧了马缰。殿后的白虎也勒停马,让车里的人下来。 季小言半截身子挂在车窗上,双腿被妙尹拽拉着才没跳车成功。她大哭道:“我要回去!野人本来可以好好的,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死!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回去!” 沈烈衣嘴唇动了动,正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之际,楚臣风却出手如电,一把提携了她便纵飞而去。 沈烈衣气极,急命青鸾带他追过去,青鸾却推搪道:“大师哥,我的御风之术,和楚臣风比起来,可差远了。莫说他们此刻已没了踪影,便是他们此刻与我一起出发,我也很快会落在后面。楚臣风飞起来,像长了翅膀似的,我仅靠天生的一点功力在飞,就像老鹰和麻雀,就像……” “大师姐你莫要再说了。”眼见沈烈衣面色难看,玄武忙截口道:“楚臣风应是带小师妹去个安静的地方劝解她了。我们就安心在此等等。” 昨日山崩之地,早已无路可通行。楚臣风带季小言落到一处大石顶上,往下看去,悬崖峭壁被葱葱树木掩盖,飞鸟盘旋而过,一派静谧景象。 季小言呜咽着,用手去刨那碎石,楚臣风也不阻拦,冷眼从旁瞧着。 她的手指很快鲜血淋漓,这才似乎想起来自己还有异能,她站起身,下定决心要把这些山石全挪开,至少将野人好好安葬。 楚臣风道:“看来,这是你有生之年,初次经历生离死别,很好。” 季小言抽泣着:“这有什么好?你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这里!我在乡下,有父母疼爱,有朋友照顾,我除了上学就是睡觉吃饭,我多开心啊我!可是在这里,袁正道要杀我,村长要杀我,连幽兰也要掐死我。野人虽然不会说话,可他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我也当他是最好的朋友。现在他为了我死在这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根本不配让他这么待我,我不配……” “你莫要忘了,在这里,除了要杀你害你的人,还有关心你卫护你的人。”楚臣风道:“野人舍命救你,是希望你从此之后快乐的生活。你也莫要忘了,人生本就变幻无常,乐少苦多,你若不往前看一些,往前走一点,只陷在过去的事中难以自拔,那你,怎会对得起此刻守在你身边的人?” 季小言流着泪道:“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又不是小孩子!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就是伤心嘛!楚臣风,你教我,我该怎么做?” 楚臣风撕开衣襟,细心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撒上药粉包扎好。 “我教不了你。你须得自己学会假装。” “假装?” “假装在爱护你关心你的人面前很开心,让他们对你放心,让他们因为你的开心而开心。” 季小言不断思考着这句话,一时间痴痴愣愣的。 楚臣风趁机又一把携起她,两人御风而飞翔,来到了华山之巅。 楚臣风放季小言下来,走到她面前,悠然坐下来。 “还记得昨日看日出之时的你么?你唱的那首快乐的曲子,能再唱给我听么?” 第三十九章 一个石榴 第三十九章一个石榴 季小言恍然如梦中般想到,是啊,昨天早上是在这里看的日出啊,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就好似过了很久一样? 她迎风站着,先是哽咽着呢喃的唱“我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愈唱心中愈澄净空灵。 终于,她不唱了,擦干泪水,给了楚臣风一个灿烂甜美的微笑:“我可是天后巨星里,出场费最贵的!哪能天天免费为你唱歌?楚臣风,交门票银子给我先!” 光芒万丈中,楚臣风亦温暖绝美的笑了。 等季小言被楚臣风带回来的时候,她又成为一个没心没肺的开心果,疯癫胡闹的季小言。 众人虽惊讶好奇,楚臣风怎么会这么快劝的季小言解开心结,但都当装作没事发生似,即刻上路往长安而去。 而沈烈衣,从看到霓裳回来后,担忧的神色一退却,立刻就成为了一块冰的再不能冰的大冰块。 休息时吃饭时,他都是冷着一张脸,谁找他说话都不理,季小言扮鬼脸逗他,他完全视而不见,这倒让众人都悻悻的,不敢去招惹他。 这日他们行至骊山行宫附近,沿途早有官员跪地迎接。骊山行宫从秦朝起即为皇家行宫,经过几个朝代的扩建,规模宏伟不凡,季小言远远便看到堂皇殿宇迤逦相望,画阁亭楼金碧辉煌。秋高气爽的时节,松柏翠绿,温泉周围烟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初次见到这般美景,她激动兴奋的无以言表,整个人在园中横冲直撞,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惊叫夸赞。[.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杨玉环也是初次来到此处,一路上深深被美景迷醉,但她一言不发,直到了寝宫休息时,方对季小言道:“若是天天能住在此地便好了。” 这时李嫣在外应付一众官员,只有妙尹从旁沏茶。季小言也是一时糊涂了,脱口而出道:“这里算什么,你以后会住在华清宫里,天天在华清池里泡澡,还有哇,你会……” 她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时的杨玉环还寿王都没认识,她说这些话给杨玉环听,简直就是害她嘛! 季小言像咬着舌头似住了嘴,杨玉环奇道:“华清宫?这是甚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 季小言转着眼珠子瞎扯道:“你见识少,当然没听说过了!华清宫是天上仙女们住的宫殿,人间的人没几个有机会见到的!但是啊,每年那个宫殿都要选一个最美丽的人间女子上去当仙女,玉环,你很快就要被选到华清宫了!你要当了仙女,可别忘记带我也上去玩玩。” 杨玉环先还是睁着大眼睛认真听着,到后面就知道霓裳又在乱扯一通了,便嗔笑道:“你又拿我寻开心!我怎么会是人间最美丽的女子。” 季小言搞怪的扮个鬼脸:“好嘛好嘛,你不是人间最美丽的女子,你是人间最美丽的男子!哈哈,相公,你娶了我好不好?” 杨玉环被她逗的忍俊不禁,故意伸手打她,季小言泥鳅似的溜来溜去,两人很快闹成一团。 一旁的妙尹,冷目惊惑看着季小言,原本就苍白的面色一瞬间变的更苍白。 不一会儿,李嫣跨张脸回来了,口中埋怨着那帮官员烦透了。她身后跟着几个行宫的宫女,为她们奉上许多色泽艳丽,鲜嫩多?汁的水果。 季小言手中把玩着一个火红的石榴,愣神中又想到沈烈衣已经连着几日没说过话了:人如果长时间不说话,会不会变成白痴? 这么一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抓着那个石榴直往沈烈衣的寝宫跑去。 李嫣从后大喊:“哎呀,你莫要贪玩,我们明日一大早就启程,你要早些回来!” 季小言才顾不得她,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路过一个秀美华丽的石亭时,她差点一头撞在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那人温润如玉,笑容绝艳,不正是楚臣风么! “楚臣风,你出来玩啊?”她笑盈盈的向他打招呼,挥了挥手中的红石榴。 楚臣风目光在那石榴上转了转,微笑道:“你也出来玩?” 季小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想去找沈烈衣。他好小气啊,一路上都不理睬我,也不知道他在气我什么。不过,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不找我,我就去找他,非得磨到他说话为止。” 楚臣风看着季小言低头时略显稚气的羞涩美,心中不由一动。情不自禁,他为她缓缓拂去发上的一片枯叶,道:“去罢。” 季小言抓抓头,朝他抿嘴一笑,转身欢脱的跑远了。 而楚臣风的目光,却一直深深的跟随着她,似乎他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季小言七绕八拐的跑了一大段路,终于跑到沈烈衣寝宫前。 沈烈衣没在屋内,他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长身玉立,卓而不俗。 季小言暗暗花痴了一下此人身材真不错后,才长吸口气,让自己怦怦跳的心镇定下来,喊着“沈烈衣”跑到他跟前。 沈烈衣仍像聋了一般,背对着他,不肯转身。 季小言忽的转到他面前,举起手中石榴眯着眼睛笑:“送给你吃的!沈烈衣,我们和好嘛!你再这样不说话,变哑巴了肿么办?” 沈烈衣的冰块脸一点都没有解冻的迹象,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季小言把石榴直往他嘴边塞:“吃嘛吃嘛。吃了我的石榴你就要和我说话!我也没怎么得罪你啊,我知道我不该自己一个人跑掉,给你们惹来那么多麻烦,但是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吃嘛吃嘛……” 起先沈烈衣还扭头躲她,却不待她一句话说话,一巴掌将那石榴打的滚落在地。 他像不认识她似的瞧着她:“知错?你怎会知错?” 季小言呆呆的看着那石榴在地上滚了好远,停下不动。她这时已笑不出来了,却仍是挤出笑容道:“我怎么不会知错?这一路上我就很乖啊,就像昨天我……” 完全不想听她说话,沈烈衣冷哼一声,拂袖往房内而去。 泪意上涌,眼眶一热,季小言委屈的差点掉下泪来。但她就是倔强的不哭,反而虎着脸,伸手重重的推了沈烈衣一把。 沈烈衣毫不设防之下,被她推的一个踉跄,还好他及时稳住身形,才没跌倒的狼狈。但他此时已气到极点,忍不住回头狠狠道:“你要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季小言把宽大的衣袖往上一掳,摆开大吵一架的架势:“你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小气鬼!就算我做了天大的错事,这么多天了,整整一路了,我讲笑话逗你,扮小丑逗你,现在又拿石榴来给你道歉,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还……你还打落我的石榴!沈烈衣,你给我道歉,快给我道歉!” 沈烈衣拧眉冷哼一声,跨腿就要进门去。季小言又扑过去推他,这次沈烈衣可有了防备,他一把抓住了她一只手臂,不耐烦的冷喝:“我没心情和你吵架!” “我偏要和你吵!”季小言张口就往沈烈衣抓她手臂的那只手背上狠狠咬去,沈烈衣及时抽走手躲开了,她咬了个空,登时气的哇哇大叫:“沈烈衣,你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我真生气了!我不会再理你了,永远都不会理你!” 沈烈衣垂下眼睫,看自己手背上还留着她的一点口水,心中一动,随之一痛,脸上冷酷更甚。他看也不看叫嚣的她一眼,转身进了房间,砰一声关了房门。 第四十章 金兰姐妹 第四十章金兰姐妹 季小言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心一横,打算敲门再找沈烈衣讨个说法,青鸾的声音却娇滴滴从后响起。 “小师妹,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这是做甚么?” “关你什么事?” 季小言立刻找到了迁怒的好对象,回头过来呲牙咧嘴的对青鸾大喊:“你不要惹我,不要说任何一句我不爱听的风凉话,听到没有?” 季小言一大喊,即刻将玄武、白虎都招来了,连不远处,对面石亭里的楚臣风都伸头往这边张望。 青鸾忍住一肚子火气,好言道:“那算我的不是。此刻我们随公主来到行宫暂住,只是客人,不像在奉天府般任意自如。你对大师哥有什么话,不妨留到回去奉天府再说。” “什么奉天府!我不稀罕了!”季小言这时候气糊涂,便口不择言道:“我让你不要惹我,你偏要说这么一堆话气我!我告诉你,我不回奉天府了!”她仰头朝着沈烈衣的屋门大声喊:“沈烈衣,我不回奉天府了,你爱给谁摆脸色摆给谁看去!我一个人到哪里去都可以!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告辞了!” 她拱手晃一晃,转身就要走,玄武飞身跃在她前面:“莫要任性胡闹,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你送!”季小言气冲冲推开玄武:“你不要拦着我,我不是你的小师妹!” 砰一声,沈烈衣踢开屋门,冷着脸厉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季小言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着掉下来摔在地上。 “我到底哪里让你这么看不顺眼,你要这么对我?我不想对你大吼大叫,一点都不想。” 泪水长流中,她提起裙子扭头就跑,边跑边哭,这时楚臣风也从石亭处赶了过来。 她一看到楚臣风,便哭的更大声。楚臣风黑目凛凛,抬头看了眼沈烈衣,遂又低头柔声劝她:“莫要哭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莫哭莫哭。” 季小言擦把眼泪,赌气似的说:“楚臣风,今夜月色很好,我陪你去赏月。” 沈烈衣这时胸中各种憋闷之气已达到顶峰,再难控制自己,大声喝道:“好,你去,随便你去哪里!你走了,就莫要再回来!” 季小言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猛一跺脚,大声道:“沈烈衣你别得意!你以为除了奉天府,我就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吗?我告诉你,我认识咸宜公主,认识杨玉环!天大地大,整个唐朝,总有我容身之地!” 话一说完,她便顾不得楚臣风,一路飞跑回公主寝宫,直直撞开了屋门。 李嫣和杨玉环正坐在灯下说话,看到季小言突然撞进来,当真被吓的不轻,再看她满脸泪痕,气喘嘘嘘,忙问发生了何事。 季小言气呼呼的抹干脸上的泪痕,大声道:“这一路上,你们是不是和我玩的很开心?” 李嫣和杨玉环面面相觑,连连点头。 “那你们买个丫鬟要多少银子?” 那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何以这样说。 季小言突的用异能吸过来毛笔和纸张,放在她们面前道:“我在这个地方,除了奉天府的人,除了楚臣风,可就只认识你们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楚臣风是个男人,我总不能孤男寡女的跟着他到处跑。你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高官小姐,家大业大的,你们就买了我做个丫鬟,端茶倒水也行,扫地做饭也行,要么当个保镖当个说书的当个逗你们开心的,总之,随便你们怎么差遣我,我都不介意!我决定了,我要卖身给你们,而且我一分钱都不要,现在就写卖身契给你们!” 李嫣和杨玉环双双瞪大美目,怔愣的一下,忽的相视掩口大笑起来。 季小言气道:“你们笑什么笑?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奉天府我绝不会再回去!” 李嫣一时间笑的喘不过气来,杨玉环也笑的不断咳嗽。 季小言被她们笑的拖着哭腔道:“算我求你们了,你们就买了我嘛!” 李嫣好不容易忍住笑,清清嗓子,终于正襟危坐,板正了神色。 “霓裳,就你这脾气,我们可不敢买你做丫鬟。” 季小言郁闷的跨下了脸。 “不过,你若不介意,我们可以做姐妹。”李嫣走到季小言身边,拉住她的手,诚挚道:“别人都说奉天府的人很可怕,要避而远之。我本也这么认为。但这些日子和你相处,在华山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虽没亲眼目睹,听别人说,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霓裳,你善良,勇敢,纯朴,真实,认识你后我才知道,原来,世间上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人。我是诚心诚意的,想和你做姐妹。” “是啊。”杨玉环也跑过来,对她道:“我和姐姐是去年在庙中求签时认得的。姐姐从不以自己的公主身份为尊,总是便装出去游玩,我们一见投缘,互诉心事,这份姐妹情谊,真是上天赐予的。此刻我们又认识了你,我对你的一切,都好奇又羡慕,其实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好想结识你,好想和你做姐妹。” 季小言看着这两个纯真美丽的古代女孩,看着她们诚挚的笑颜,热泪盈眶。 这夜月圆风和,她们也不做过多的繁琐礼仪,只是手牵手来到屋外一处空地上,对月齐齐跪倒。 李嫣道:“我十八岁,玉环比我小两个月,霓裳你呢?” 季小言心想,按现代时间,我到12月份才过十八岁生日,可穿到唐朝来,怎么算生日呢?哎呀,算了,反正她们两个人比我大几千岁,我就当最小的吧! 季小言报了个12月十八岁的时辰,杨玉环笑道:“那你最小,我有妹妹了。” 她们三人对月连磕了三个头,算是结拜完成。 李嫣叹口气道:“不为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话,咱们便不说了。我与皇宫里的亲姐姐亲妹妹都合不来,莫说我们的母亲们都是明争暗斗的主儿,便是我们自己,又何尝不为了在父王面前争宠,常常做出些有违人伦的事来?宫里不比民间,说变天就变天,你们莫要看我此刻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或许以后,我连庶民都不如。不管我们三个人的未来如何,不管我们谁先离开这世上一步,留下来的,总该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才是。” 季小言被李嫣一番话说的伤感无比。她好恨自己历史不精,完全不知道咸宜公主是谁,结果怎样,但杨玉环惨死马嵬坡之事,她却再清楚不过了。 呆呆望着月光下,杨玉环那愈发清丽绝伦的脸和柔美的笑容,季小言忽然间一把抱住了她:“姐姐,好姐姐!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杨玉环温柔的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劝慰道:“好妹妹,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能为你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求你不要认识除了嫣姐姐之外的任何皇子公主,更不要进到宫里去,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赶快嫁人好不好?” 杨玉环见霓裳情绪激动,当她会认真说些什么,结果说出来的,又是一句玩笑的混话,不由的推开她,点着她的额头气道:“你呀你,刚结拜你就消遣我。” 而季小言这时已难过的满脸泪水,哽咽出声。 杨玉环见到,不由的慌神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伤心成这样?” 李嫣忙扶起季小言,差人送上热水和帕子,帮她擦干净脸。 “嫁人这句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没指望了,父王将我指给谁,谁就是我的驸马。玉环恐怕也难以自主,她父母早亡,从小在叔父家里长大,虽说她叔父对她很好,但毕竟不是她亲生父亲,婚姻之事,岂能由着她挑拣?” 杨玉环思及身世,也泪光莹然。 季小言见她的情绪惹的她们都伤心起来,即刻秀眉一扬,高声道:“走,为了庆祝咱们结拜,喝酒去!” 李嫣和杨玉环拍手赞同。很快,她三人手拉手回到屋内,叫人温了壶酒,做了桌小菜,哭哭笑笑的闹了整晚。 第四十一章 贵妃出浴 第四十一章贵妃出浴 当晚季小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了的,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她才头痛欲裂的睡醒过来。 杨玉环忙叫宫女拿来醒酒汤,她一口气灌完,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吐舌头喘气。 杨玉环扑哧笑道:“怎么摆这副吓人的怪样子,快沐浴更衣了,随我回杨府去。” 季小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这时才想到昨晚和沈烈衣大吵一架。 又难过又颓唐,她无精打采问道:“不是回长安么?杨府是哪里?” 杨玉环解释道,李嫣一大早就和楚臣风回了长安,去为武惠妃诊病。此处可改道去洛阳,杨玉环亦觉得自己不方便进宫去,遂留下来,想带季小言和她一道回洛阳叔叔家里去。 季小言黯然心想,楚臣风去长安,也不跟她道个别再走,没义气!现在时间晚了,奉天府的人肯定都走了!反正沈烈衣已经那么烦她,开口让她走,她索性走个干净,去洛阳玩玩也好。 宫女备好了温泉汤,水雾缭绕中,季小言和杨玉环在温泉中泡着说悄悄话。 季小言羡慕的看着杨玉环的冰肌玉骨,在水中更润泽的仿佛剥了壳的煮鸡蛋般,她的一张芙蓉面娇而不艳,媚而不妖,有另人惊魂夺魄的美。 杨玉环见季小言痴呆呆看着自己,便掬起一汪水撒了过去:“你丢魂儿啦?这样呆子似看我。” 季小言心中此时各种情绪翻涌,对杨玉环又怜悯又崇拜又惋惜,一时间想哭也哭不出来,唯有长长的叹了口气。 “玉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嫁个怎样的夫君?” 杨玉环羞涩的低头浅笑,宛如水仙花般清纯动人:“想过。我不求夫君的容貌有多么英俊伟岸,亦不求夫君有多么财势喧天,我只求和夫君二人一心一意心心相印,他叫我做娘子,我叫他做相公,两人一起携手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季小言从温泉池中游近她,伸臂抱紧了她:“你这么善良单纯,你一定会达成所愿,一定会的!” 杨玉环感受到了季小言的诚挚,心中感动不已。她一边为季小言缓缓梳洗着长发,一边讲了自己的成长经历。 杨玉环的叔父杨玄珪为人正直严肃,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官家小姐们学的那些琴棋书画、骑射、礼仪她都自小学过了。但叔父和婶母毕竟不是父亲母亲,她难以像叔父的女儿们一样,对他们撒娇邀宠,故而心中一直自卑,深觉自己低人一等。 她还劝季小言莫要太执拗,早些回去侍奉父亲的好。季小言苦着脸想,那个可怕的沈人凤,我躲他都来不及,才不要去侍奉他。 沐浴后,宫女捧来衣物,伺候她二人穿戴整齐。季小言往铜镜中一照,惊艳的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 她自到唐朝来,吃穿用度都朴素简单,这时穿了华丽非凡的宫装,才算彻底奢侈了一回。那一身轻盈丝滑、黄绿相配的锦绣衣裙,将她亦衬托的娇俏迷人,且多了些温婉的女人气。 她瞧自己瞧傻了,美呆呆的直乐呵。杨玉环换衣出来后,她一眼望过去见,立时跨下了脸。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以为自己美呆了,和杨玉环一比,就成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嘿,我终于见到杨贵妃出浴啦!哇咔咔,这等人间艳福,很多人几世都修不来的哇哇!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被人称作‘羞花’之貌了!”季小言挽着杨玉环的臂膀,边简单吃些糕点,边色迷迷的夸赞她。 杨玉环佯装生气,笑眼流转,越发美艳不可方物:“玫瑰果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二人嬉笑半天,已到了午后,一宫女面有难色的进来禀道:“奉天府的玄武公子已在外等候多时,差奴婢来问霓裳小姐,可能启程回长安了?” 季小言心下一喜,原来他们没回去,一直等我呢。可脑中闪现出昨夜里沈烈衣的冷酷样子,就心中一痛。 “你去跟他们说,我说话算话,说不回去奉天府,就不回去了!你让玄武赶快走!” 宫女领命退下去了,季小言刚恢复的好心情立时没了。杨玉环见她神色郁郁,便提议即刻动身去洛阳,季小言拍手叫好。 李嫣早吩咐行宫的官员备好马车、车夫和侍卫,一路护送她们去洛阳。 她二人在众宫女的跟随下,沿路袅娜轻盈的走至行宫外,惹的满路的侍卫们都伸长脖子瞪着眼珠呆呆瞧。 季小言还从未被人这么看过,本来还挺得意,再一想,不对啊,我是狐假虎威啊,他们看的人,可都是杨玉环!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季小言嘟起嘴道:“玉姐姐,我恨你!” 杨玉环被她唬了一跳:“你怎的忽然恨我了?” “你让我变成了一只狐狸!一只可悲可叹的狐狸!” 杨玉环听的正不明所以,却眼前忽的一花,见她们的路被一位白衣翩然,英俊冷酷的少年挡住了。 那少年挡住她们的去路,却不说话,一双冰似的黑目,只灼灼盯着她身旁的霓裳。 而霓裳,却面色一下子变的嫣红,又一下子变的苍白,神情悲伤又倔强,赌气似的冷下了一张俏脸。 “沈烈衣,让开路啦!” 杨玉环一听这少年便是霓裳的哥哥沈烈衣,不由的又惊又奇:他们二人是兄妹,看着对方的眼神和神态,怎会这般暧昧?全然不是兄妹间的那种感觉。 沈烈衣盯着季小言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回不回奉天府?” 季小言本来心神怦跳,见沈烈衣突然出现,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赔罪道歉的,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一副冰冷暴戾的样子,完全就是来惹她生气的嘛! “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季小言恼火的连喊了三声不回去,一把拉起杨玉环就往前走。 她故意把头高高仰起,从沈烈衣身边冷冷的擦过:哼,就你会扮酷?我也会! 她们二人往前走了好久,季小言听到后面并无动静,想是沈烈衣没追上来,一颗心直往下沉:讨厌的沈烈衣,可恶的沈烈衣! 两人坐在马车里后,杨玉环掀开窗帘,往外远远一探,沈烈衣还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霓裳妹妹,沈公子他……他是你哥哥?” 马车启程走了大半天后,杨玉环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了这个问题。 季小言一呆:是啊,在旁人眼中,我们是兄妹啊,兄妹之间会这样吵架这样给对方气受么? 烦恼的皱巴起一张脸,季小言正考虑要不要对杨玉环说出她是穿越来的这件事,前面赶车的车夫却扭头对她们道:“侍卫来报,我们马车后一直有快马追赶!两位小姐莫要怕,我们这就停车查探是何人!” 季小言惊的跳起来:“玉姐姐,肯定是你的天姿国色被强盗看到了,他们要来掳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杨玉环错愕的“啊”了一声方道:“压寨夫人?妹妹你怕是想错了,我估摸着是沈公子追你来了!” 季小言撇嘴回道:“他亲口赶我走的,怎么可能追……”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车窗帘被人用把雪白的剑鞘挑开,而手中执着剑鞘之人,不是沈烈衣是谁? 他仍是一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不过此时,他的黑目中却怒火汹涌,像要吃人一般。 “你下车来!”命令的语气更严厉,难道沈烈衣从来不懂得温柔说话是怎样的? 季小言生气的大喊:“我又不是你的奴隶!我偏不下车,我就不下车,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啊——” 不待喊完,沈烈衣已用剑鞘直直劈开了车门,出手如电的将季小言拽到了他的马上。 而沈烈衣的身后,早有玄武赶着一辆全新的马车,呆立在旁。 第四十二章 挨打了 第四十二章挨打了 “沈烈衣你放开我!你别逼我和你动手!” 季小言被沈烈衣像块麻袋似面朝下横放在马上,季小言又骂又踢打,却根本沾不得沈烈衣的身。 沈烈衣一手制着季小言,一手拽着马缰,对严阵以待抽出兵器的行宫侍卫道:“在下奉天府沈烈衣,为家事而来。还望诸位手下留情,这辆新的马车是赔给诸位的,恳请诸位莫要追究了。” 侍卫们早在行宫见过沈烈衣,所以即刻收了兵器。玄武忙将马车交给车夫,又将一袋银子塞给了领头的侍卫,赔笑道:“给诸位官差大哥的一点茶水钱,诸位大哥辛苦了!” 众侍卫心领神会,纷纷笑着拱手还礼。 季小言看的愤慨恼火,大喊道:“你们快来救我,沈烈衣他这是绑票!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沈烈衣又对一脸惊异之声的杨玉环道:“在下鲁莽,让杨小姐受惊了!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必定带霓裳亲自到杨府谢罪!此次便要烦劳小姐一人动身回洛阳了。” 杨玉环担心的看一眼季小言,忙道:“沈公子,有话好好说。霓裳毕竟是女儿家身子弱,公子何妨放她下马好言相劝呢?” 季小言听到杨玉环的声音,即刻哭天抢地的喊叫起来:“玉姐姐,快救我!我要跟你去洛阳,我不回去奉天府,玉姐姐……” 不过就算季小言喊破喉咙,这时候杨玉环也听不到了,因为沈烈衣已经双腿猛夹马腹,打马挥鞭,瞬间纵马奔驰的没了踪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玄武亦满脸歉意的向杨玉环抱拳一晃,跳上马飞快追跑而去。 杨玉环在原地怔了许久,上车启程后,心中为霓裳不断叹息:她怎可与自己的亲哥哥有这般暧昧不明的情愫,这是有违人伦的啊! 沈烈衣这次是铁了心和季小言杠上了。他见季小言喊的嗓子快哑了,又怕她用异能反抗,便索性点了她周身几个大穴,让她喊不得也动不得。一路纵马疾驰,沈烈衣和玄武来到一个客栈前,青鸾和白虎早在那里候着。沈烈衣将季小言交给青鸾,他们三人骑快马往长安赶去。 青鸾从沈烈衣手中接过季小言时言笑晏晏,带她飞了一程后,却面色愈来愈阴沉。 她带季小言降至一片荒野里,一望无际的枯草荒原上,渺无人烟,她二人的衣裙都被吹的飘然若飞。 青鸾冷笑的看着眨着眼睛,一脸木然的季小言。 “小师妹,哦不,应该说,你这个恶鬼,你到底是谁?你侵占了我小师妹的肉身,到底意欲何为?” 季小言暗惊,心道这个青鸾心狠手辣,她要在这里将我一刀杀了――不会,她就算要害我也绝不会亲自动手。 “啊哦,我忘记了,你被大师哥点了穴道,哈哈哈!” 青鸾得意的娇笑连连:“你不能说话,不能动手,哈哈,恶鬼,那日在祥云村,你率先动手打我,今日,我要加倍让你奉还回来,给足你苦头吃!” 不待季小言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苦头”是什么,青鸾已兜头刮了她一个耳刮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面颊顿时热辣生疼,季小言恨不得扑过去咬青鸾。但她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的瞪着青鸾。 青鸾轻轻抚着玉手,媚笑着问她:“一个耳光对你来说,可什么都算不上。你这恶鬼的狐媚功夫了得,法力了得,迷惑的我大师哥像个呆子一般,三番两次为了你,差点送掉一条命!哼,我告诉你,我随你怎么蛊惑楚臣风,但是我大师哥为人正派,你既然上了他妹妹的身,就休想你们会发生什么有违人伦的事情!你要懂得,不论我大师哥怎么舍命救你,他真正想要救的,只是他妹妹的肉身!而你呢?哈哈哈,你连个真面目都没有!可笑啊可笑!” 季小言被她说中心事,心中酸楚间,不由的泪眼婆娑。青鸾见了她的样子,当下啪啪啪连刮了她五六个耳光,直打的她面颊青肿,唇角流血方才停手。 “瞧你哭的梨花带雨的楚楚可人样子,哈哈!配着你这幅青肿的脸,可真是美极了!你这么凶狠的瞪着我想做甚么?你越瞪的凶,我就打你越打的凶!你再瞪,再瞪啊!” 青鸾美丽的脸,变的扭曲而疯狂,她不断猛力抽打着季小言,直到打的季小言眼冒金星,仰面倒了下去,自己亦双手火辣辣的疼,才喘着气坐倒在地。 她歇息了一阵,见季小言似乎晕迷了,方才从腰间拿出个小瓷瓶,取出里面的药丸喂到小师妹嘴里,又碾碎了一颗药丸,将那粉末涂在她青肿的脸上。一行大雁飞过,她等着小师妹醒来,等着等,便不由自主仰头看那行飞远的雁群,呆看间,她脸上两行清泪忽然长流,她匆忙伸手拭去了,低头一瞧,小师妹正目光呆怔的看她。 而她的脸,也恢复到了原样,完全看不到一点被人抽打过的痕迹。 青鸾哈哈笑着,轻拍着季小言的脸蛋道:“楚臣风的药,还真是神物。今早他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到寝宫去探望你,却听说你睡熟了未醒,便转身走了。恰好被我撞到他,我便向他埋怨,我的小师妹有多调皮,经常摔伤擦伤,哈哈哈,那个楚臣风啊,当机从怀中掏出这瓶神物送给我,托我照顾你。你瞧你造的孽哦,楚臣风那般神仙似的人物,你说他若知道你是个恶鬼,根本不是我的小师妹霓裳,会作何感想呢?” 季小言心里对楚臣风有一些感激愧疚,看向青鸾的眼神,也不若方才那般仇视。 她方才被她打的耳中嗡嗡作响,晕的浑身无力之际,脑中想的,却是玄武说过的,青鸾将成为沈烈衣的妻子,而她季小言是什么呢?她只是一个穿越时空后不知未来在哪里的可怜虫。 或许青鸾打她是对的,她方才看着雁群流泪,心里也是伤心难画的吧?她真心实意的喜欢沈烈衣,又哪里会有错? 季小言轻轻闭上了眼睫。她忽然间觉得好累,好想长长的睡上一觉。男女间的感情,真是一件无比折磨人的事情,爱的身不由己,怨的身不由己,亦烦恼的身不由己。 “恶鬼,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形毕露!”青鸾恶狠狠的喊完这句话,见季小言忽然闭上了眼睛,就轻拍她的脸,想让她睁开眼睛,却拍了几拍,也不见她睁眼,不由的心慌,以为她是晕倒了。生怕沈烈衣知道她做的这件事,她本打算教训完霓裳后拿刀威胁她,让她莫要说出去,可此刻她晕了,这该怎么办? 忐忑不安的想了半天,青鸾忽的大叫:“哎呀,我真是蠢笨!她此刻好端端的,她若向大师哥告状,我就抵死不认账,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高兴的娇笑连连,青鸾提携起季小言,直飞奉天府而去。 她们飞落在竹林外,青鸾刚放下季小言,便见朱雀面色苍白,神色紧张的从竹林里飞奔而出。 朱雀一见到季小言,便一把紧紧抱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 季小言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想回抱朱雀也不能,唯有和她一起流泪不止。 青鸾见四下无人,便冷笑道:“此刻,你们可哑巴到一块儿去了!” 她一双美目狠瞪着朱雀道:“你听力绝佳,可惜口不能言。不过,你要明白,即便你写出一些事情在纸上给人看,别人也未必会信你的说辞。你说,是么?” 妖娆的拍拍纤手,青鸾分开季小言和朱雀,一左一右的搂住她二人,一派亲热的走进了奉天府。 第四十三章 乱套了 第四十三章乱套了 她们三人回去休整了些,默默对坐着吃了晚饭,天黑透后,沈烈衣和玄武、白虎都回来了。 青鸾笑容满面的出去相迎,朱雀也忙碌的为他们准备饭菜,季小言站在窗口,看昏黑的天空阴沉沉的,再回头看奉天府的摆设,和她走时一点变化都没有,可她此时的心境,却已变的全然不同。 玄武第一个冲进门来,呆看着她道:“你莫要伤心气恼,大师哥也是气糊涂了才用强的,他即刻就过来为你解穴。” 沈烈衣随后而至,一脸风尘。他们一整天快马加鞭,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喝一口。他在回来的途中,不断想着她,知道自己将她气的不轻,想了无数种让她气消的办法,本打算见了她,给她一丝笑容的,这刻见到了,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他过去刚帮她解了穴道,季小言便剧烈咳嗽起来。 她被青鸾抽打的时候,口鼻中的血流到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因穴道被制,一直憋的她难受极了。这时候穴道解开,她方才咳的舒服了些。朱雀见她咳的厉害,担心的为她拿了帕子,待她咳后一看,帕子已被喉中那口血染红了。 众人一时间都被吓的不轻。莫说沈烈衣突的就刷白了脸,就是青鸾,也面色青青白白的转变,垂下的手不断的打颤。 玄武一步跨到季小言面前,举起手就要为她治伤,季小言本想阻拦,却一想:若我说自己好端端的,那方才咳血之事可不好解释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向人告状青鸾打我之事,就由着她去编派。 季小言想假装自己受伤了很疲累,却还没假装,就觉得自己真的很疲累。她一眼都不想看沈烈衣,因为她怕看了,就忍不住要流眼泪。 她不想再这样和他耗下去了,离开奉天府的想法,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和坚定过。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向沈人凤说明一切,然后光明正大的离开奉天府。 沈烈衣面色苍白,黑目却像刀子般刺向了青鸾。 青鸾从未见过沈烈衣这般看她,登时又伤心又惶恐,腿都软的迈不动步子。 沈烈衣用目光命令青鸾跟他出去,青鸾面色苍白的跟他到屋外葡萄树下。 沈烈衣背影僵直而冷戾,显然怒气勃发。 青鸾却苍白着脸色痴痴看着,目中泪光点点。 沈烈衣转过身来,努力平静语气道:“出了什么事?霓裳怎会受伤?” 青鸾眼中转着泪花,答非所问道:“大师哥,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就在这个葡萄架下,你第一次赞我,说我的琴音很美……” “我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沈烈衣冷喝道:“我让你带她回来,你就应该让她毫发无伤!你说,她为什么会伤到吐血?” 青鸾泪水长流:“你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从来没有……” 季小言在厅里听到外面沈烈衣和青鸾的对话,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虽然不喜欢青鸾,也恨死她那么狠毒的打自己,可不知为何,她不想看到沈烈衣那么无情的对待她。 暗叹口气,季小言转头对玄武道:“玄武师哥,我没事了。” 玄武也发觉她并未受伤,便面色不动的收了手。 季小言站在门边,远远看着葡萄树下的两个人,一时间看的恍惚。 她想到那日在金天王神祠里,他二人在亭中并肩而立的美好画面。她当时脑袋一热就跑掉了,这时候想起,才明白,她那刻的感觉是嫉妒,深刻的嫉妒。嫉妒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的天性,不是吗?季小言想:我都会嫉妒,为什么不能容忍青鸾对我有嫉妒之心? 沈烈衣和青鸾看到季小言出来了,便双双转过头来看她。 季小言长吸口气,平静道:“我是自己弄伤我自己的,不关大师姐的事。” 话一说完,她转身欲走,傻呆呆的白虎却忽的挡在了她面前,愤怒的看着她:“小……小师妹,你……你不能说谎话!你被大师哥点了穴道,根本动不了,怎么会自己弄伤自己?方才我在玄武身旁看的清楚,他传功力给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吐口血出来,想借机害大师姐?” 看着白虎憨厚而愤怒的脸,季小言不由呆了:没想到傻瓜一样的白虎,还有思维这么缜密的时候?简直堪比神探柯南了! 玄武见白虎这么说,立刻一跃到他身边,拉扯着他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小师妹没反应了?我给她治的伤我会不知道?快走快走,你莫要添乱了!” 白虎倔强的像一头牛,大喊道:“弄不清楚我就是不走!我绝不能让大师姐受人冤枉!” 玄武拉扯不动他,登时也来了脾气,冷下脸道:“你平日傻也便罢了,这时候还这么傻!你走不走?” 白虎怒气蓬勃道:“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傻!我不傻!” “你不傻你赖在这里不走?”玄武高声一喊,白虎便老虎似扑向了玄武,大吼道:“我说了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傻!” 眼看这两个人扭打滚爬在一起,季小言和朱雀慌忙上去拉架,沈烈衣身形一晃,跃至这边,正要出手拉开玄武,却见季小言被白虎胡乱抓刨的手掌快要打到,忙一把抓住了白虎的手。 白虎一个怔愣,便被玄武收不回的腿脚一下子踢在胸口上。这脚虽不至于伤了白虎,却让他彻底的来气了。 震天者发怒之威,可不是一点点破坏力哦! 他仰头高声怒吼咆哮,仿若数百只猛兽齐声嘶吼般,连黑蒙蒙的天空都被震的突的打了一个响雷,随后狂风大作,刮的落叶漫天飞舞。 众人被震的急忙捂住耳朵,沈烈衣面目不动,很快啪啪和白虎过了几招,几指过去点住了他的穴道。 众人还未抚平心绪,却又听的前厅的屋子“轰隆”一声倒塌了半边。 白虎连屋子都吼塌了,这本事,用来当拆迁队员可再合适不过了! 满屋狼藉,断壁残垣前,沈烈衣又几指解了白虎穴道,冷着脸道:“今夜之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及!” 白虎看着倒塌的房子,面有愧色,却还是不服气:“大师哥,你对大师姐不公,我不服!” 青鸾一直木然立在葡萄架下,这时忽的像离弦的剑般飞至白虎身旁,一出手就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大师哥都说了到此为止,你还在闹什么?” 白虎委屈的看着面色狠戾的青鸾,辩解道:“我是为你好啊!” “谁让你为我好了?我准许你为我好了?”青鸾喊着话,眼看她出手又要打白虎,沈烈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喝道:“回去,统统回房去!” 白虎那个没眼色的傻子,又飞身起来抓沈烈衣的手:“不许你欺负大师姐……” 季小言头疼烦躁的看着这几个人又要没玩没了的夹缠不清,气的正要骂作者太无聊,竟玩起了这种狗血的多角恋情节,却见一个人影双手负后,慢悠悠的从长廊的阴影里出来,走到了厅外的灯火下。 众人无不被吓的心尖一颤,随后齐刷刷跪倒:“父亲万安!义父万安!恭喜义父提早出关!” 沈人凤目光炯炯,浅浅笑了笑,道:“为父倒不想这么早出关!只是我若再不出来,你们将我奉天府拆个精光,我该如何自处?” 第四十四章 体罚了 第四十四章体罚了 奉天府的人个个颜面惨白,泥塑似跪着,无一人出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枯叶飞舞飘零,季小言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的也紧张害怕起来,好像考试作弊被老师当场抓到了一样难受。 肿么办肿么办?沈人凤万一发飙了骂我肿么办?吖?不对啊,他又不是我老师,又不是我真的父亲,我怕他干神马?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这么一想,季小言便大着胆子鼓足勇气,摆出个大大的谄媚笑脸对沈人凤道:“父亲,你出关了真好!天下太平了哦!” 沈人凤斜目笑道:“好在何处?” 季小言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这个深沉叵测boss的马屁总不会错的,于是跪在地上侃侃而谈道:“父亲之威,小可镇帮,大可治国。如今我们这些子女徒弟,少了父亲您的调教,做事个个没了章法。国家也是啊,如果没有父亲带领我们抓捕僵尸将军,将数以万计的牛?鬼?蛇?神镇的藏头露尾,现如今的大唐,怎会这般繁荣安定呢?父亲你现在出关了,功力又高深一层,只怕那个神马僵尸将军,早吓的在自家被窝里屁滚尿流,更不敢出来招摇过市,所以我们在华山,就压根儿没碰到他!” “呵呵。”沈人凤赞许的点点头:“多日不见,霓裳的口才倒越发好了。不过你的说辞,未免夸大了些。” “不夸大不夸大!”季小言连连摆手:“父亲你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我有心想夸大,也没那个胆儿呀!” “哼!”沈人凤的笑容忽然变冷了:“我看你的胆子,可一点都不小!你先且给我站起来,退到一边去!” 脑袋轰的一声发热,季小言满面笑意僵住了,讪讪的起身后退远了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心中一阵惶恐,不详的预感猛烈袭来,她觉得她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奉天府弟子个个身怀异能,除了是被沈人凤养大的之外,却也青春热血,难道他们都不想出去闯荡一下江湖?为何甘愿待在枯燥无味的奉天府,听命沈人凤的差遣? 她呆呆的看着沈烈衣面无表情的侧颜,心中乱成了一团麻。 沈人凤目光似有毒的铁钩,在每个徒弟的脸上都钩了一遍,每个人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沈烈衣忽然道:“父亲,今日之事,都是孩儿的错。还望父亲责罚孩儿一人,莫要为难其他人。” 沈人凤肃容缓道:“此次尔等之错非同小可,岂是你一人可以包揽的?你可知,你们错在何处?” “孩儿未能完成义父交代的任务,没有上去华山之巅,没有抓到僵尸将军。正是因为孩儿,致使师弟失和,大打出手,故而所有罪责都在孩儿身上,万望父亲体谅,我们……” “住口!”沈人凤面色愠怒,喝道:“我想听的,不是你的求饶之词!你这个糊涂虫!你可知道,你们其中已有人上去了华山之巅?你身为奉天府大师哥,竟连同伴的行踪都搞不清楚,你该当何罪?” 季小言的脑袋又轰了一声,她看到沈烈衣的肩膀轻颤了一下,随即冰雕似不动,而她自己整个人,已不自禁的打起了寒战。她和楚臣风去华山之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沈人凤怎会得知?沈人凤不问他们在华山遇到的系列危险和今夜为何在府中私斗,反是先拎出她去华山之巅的事情,他有何目的?下意识的,她的眼睛转到了朱雀瘦弱的不断颤抖的背影上,忽的恍然大悟:是了,朱雀的听音异能天下少有,我们去华山这拨人的所有行动,她只凭听的就可汇报给沈人凤,她就像一部监听器一样,难怪沈人凤会留她在奉天府守着! 季小言正惴惴的害怕着,沈烈衣已冷静答道:“孩儿知错,但凭父亲处置。” “处置了你,又能如何?”沈人凤长叹道:“烈儿,你向来是父亲的骄傲,可此次行动,你至始至终都方寸大乱毫无理智可言。难道为父让你们去华山,是去当英雄拯救祥云村的人吗?你一味的迁就霓裳,一味的纵容她,甚至连我的命令都抛诸脑后,这样的你,太让为父太寒心了!” 季小言心里温暖又苦涩,后背却如针芒在刺,丝丝发寒。沈人凤曾告诫过她:“你永远只能是他的妹妹,你懂吗?”这句话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魇里,此刻,她觉得自己已到达了那梦魇的边缘,伸手一触,就可进入梦魇中。 内热外寒交加,季小言呆呆望着沈烈衣,泪珠在眼里打转。 “孩儿知错!”沈烈衣重重的向沈人凤叩拜,季小言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数次想要插嘴说话,却嗓子发干,下意识的不敢开口。方才她莽撞出声,怕是已惹恼了沈人凤。自觉沈人凤是个厉害的角色,她瞬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你们可知错?”沈人凤一指其他几人。 玄武和朱雀、白虎都重重叩头,而青鸾却苍白着脸色,倔强道:“义父,徒儿以为,此次华山之行,都是小师妹任意妄为惹出了大祸,大师哥顾及兄妹之情,才有失分寸!倘若义父因小师妹失忆了,就免去她的罪责,单单责罚大师哥和我们,未免有所偏颇!” “你说为父不公,可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片苦心啊!”沈人凤盯着青鸾道:“你和烈儿、白虎初到华山,等候了玄武和霓裳两天。这段时间,足够你们上去华山之巅!烈儿本提议你们三人先上去,可你装病,骗烈儿为你留下来,是也不是?” “是。”青鸾苍白的面色变的通红倏尔又褪却的苍白,黯然道:“甚么都不瞒不过义父。不过义父既然有命令,让我们五人共同去华山,就应该是五人共同上山御敌,以免真的撞见敌人伤亡过重,是以徒儿才略施小计留住大师哥,情有可原。” “你倒是懂得巧辩!”沈人凤冷道:“其实你真正的私心是什么,为师一清二楚,你想让我此时说出来么?” 青鸾浑身一震,面色又红红白白转变着,眼含热泪,偷睨了沈烈衣一眼。而沈烈衣,却沉眉敛目,像是毫无所觉。 心里荒如沙漠,青鸾坚定的摇摇头,继而重重的俯首叩头:“义父,青鸾知错。” 不知为何,此时季小言全身的异能忽的却如拉满的弓箭,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她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看着沈人凤狭长的眼睛,和他眼里有些得意有些讥讽有些恶毒的笑意,季小言于恐惧害怕中,生出了满满的厌恶之意。 她一点都没感觉到沈人凤有多爱他的子女。她本就不想在奉天府不清不楚的待着,此时她的想法已彻彻底底的转变为行动,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沈人凤似乎感知到了季小言的想法,他斜睨着季小言,美髯随风飘拂中,脸上有股浓浓的挑衅之色。 季小言握紧了双拳,沈人凤的手中一道红光闪过,像电视中的妖怪凭空变出武器般,他的手中已多了根火红色的细柔长鞭。 青鸾一见这鞭子,霎时脸色由白转青,不断咚咚叩头,颤抖的声音里拖着哭腔:“义父饶命,义父饶命啊,我们已知错了!” 沈烈衣虽脸色未变,素来冰冷到看不出情绪的眼眸里,却多了一丝痛楚之意,他也叩头道:“父亲,师弟师妹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为我所累,望父亲……” 不待沈烈衣的话说我,沈人凤手中的鞭子已如突然窜出洞口的长蛇,长了眼睛似直向沈烈衣飞去。 青鸾、玄武、白虎三人齐齐尖叫着出声,眼里惊恐惧怕之色愈发深重。季小言被沈人凤如此突兀快捷的出手给震住了,见那长鞭直向沈烈衣而去,顿时想也不想,双手猛往前推,运出了早蓄于手心的异能。 第四十五章 预测出僵尸将军 第四十五章预测出僵尸将军 “霓裳不要!” 几乎是同时失声大喊,沈烈衣和玄武都惊骇的变了颜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尤其是沈烈衣,似乎忘记了自己已是那过河的泥菩萨,早就自身难保。 “啊――”这声尖叫是青鸾喊出来的,因为此时那长鞭,已经结结实实打中了沈烈衣的后背。而想去攻击那长鞭的季小言,异能推出后,不仅没能撼动那长鞭半分,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的退后倒地。 虽然她摔的不重,可耳中听着青鸾的尖叫,和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她已心神惧乱,惊惶的心尖打颤。待她匆忙起身转头看沈烈衣时,刹那间心痛如刀绞般站都站不稳。 那长鞭不知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一鞭抽过去,沈烈衣的后背鲜血淋漓不说,那鞭子且能像壁虎般粘连在他的身上,沈人凤回手一扯,沈烈衣便整个人被拖在地上,英俊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青白,额上冷汗落雨似往下滚落。 “沈烈衣――”季小言半趴在地上,心痛的快要窒息到闭过气去。她嘎着嗓子喊出声,目光却清楚的看到沈烈衣双拳握紧,臂上青筋毕露,显是痛苦非常却在极力忍受。 这是个什么鬼鞭子,这又是个什么样的恶毒父亲! 季小言大怒大惊大痛大骇,再次不顾一切站起身来,朝着沈人凤狠狠推出去一掌。 沈人凤嗤笑一声,反手一翻,那长鞭游蛇似缩回了他的手中但又毒蛇似抽向了玄武。玄武有疗伤的异能,向来被伤害时眉头都不皱一次,但这回,他被这长鞭抽到后,顿时整个人蜷缩在地,抽搐不止。 而季小言的异能,依然犹如泥牛入海豪无声息。她惊骇的像见鬼般瑟瑟发抖起来。 沈人凤唇边含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出手快若闪电,那长鞭不断飞舞环绕,顷刻间将白虎和青鸾都抽打了一顿。 白虎勉强算忍耐住了痛楚没有出声,而青鸾却根本挨不住,被一鞭抽的在地上打滚惨叫:“义父饶命!” 沈人凤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还敢喊饶命?” 他口中说着话,手中长鞭可长着眼睛,已猛烈的抽向了朱雀。不知为何,季小言的大脑根本未经思考,就飞扑向朱雀,想替她挡住那一鞭,却人还未扑到朱雀身边,便被沈人凤手中推出的操控力绊倒在地。 “不――”季小言嘶声大喊,她眼睁睁看着朱雀被打的当场昏厥,于鲜血飞溅中不醒人事。 “朱雀,朱雀!”季小言连爬带滚的匍匐到朱雀身边,浑身打颤的抱着朱雀大哭。 沈人凤扫一眼满地滚爬的奉天府弟子,厉声道:“练功这些年,你们的本领还是丝毫没有长进!倘若早知道你们这般不中用,我宁愿早早将你们一个个掐死!” “义父饶命啊……”青鸾还在惨呼声中求饶,沈人凤却阴狠着神色,又一次挥出了手中的长鞭。 青鸾抱头恸哭,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似缩成一团发抖。而预期抽在她身上的鞭子并未来到,她满面泪痕的抬眼一望,沈烈衣整个人站在她身前,帮她稳稳的扛住了这一鞭。 额上冷汗直冒,沈烈衣勉力回身朝沈人凤道:“父……父亲息怒!” 沈人凤冷哼:“其他人来劝也便罢了,偏你不行!”他手中长鞭再次抽打在沈烈衣身上,无情而狠绝,全然不像一个父亲的所作所为。 季小言在惊心动魄中看着沈人凤一时间又在翻手间将奉天府的人抽打了个遍,整个人如爆发的火山般怒声哭骂:“女人年纪大了有更年期,你个大男人也有吗?奉天府是你成立的又能怎么样,你用暴力手段体罚你的儿子和徒弟,我要去皇帝那里告你,我要去玉帝那里告你,我还要去宇宙大帝那里告你!你个暴徒暴徒!” 沈人凤不为所动,目中浮现出另人生怖的笑意:“我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我不记得不记得!”季小言激动伤心的快要发狂,她整个人猛往那鞭子底下钻过去,泪流满面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你根本不配做人父亲,你比魔鬼还可恨可恶!要打一起打,你不要漏了我!” 沈人凤的鞭子像长了眼睛似,偏不往季小言身上打,反而从他的手中一晃而不见。 他面色含一点笑意,闲庭信步似负手而立道:“你结识了僵尸将军楚臣风,是我奉天府的大功臣,为父赏识你还来不及,怎会惩罚你?” 季小言雷击似呆怔:“什么?你说什么?” 奉天府的弟子个个遍体鳞伤的疼痛难忍,此时突听了这句话,个个都惊愕的转目看向季小言。 季小言的脑袋混乱的像桶浆糊,她傻呆呆的看向沈烈衣,像是在向他求助般微弱道:“我没听错吗?楚臣风是僵尸将军?” 沈烈衣强忍疼痛,直挺挺跪倒在地上,目光坦然的看向沈人凤:“父亲,你从未见过楚臣风,怎能断定他是僵尸将军?” “我说过,为父得到一位精通预测之术的天师相助,他在不日前,就曾预知过楚臣风带霓裳上华山之巅那一幕。” 沈烈衣面上痛楚之色渐重,看向季小言的黑目,也与安慰中有勉力遮掩的伤心之感:“霓裳,楚臣风本领非凡,或许他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僵尸将军。” “不会的!不会的!”季小言梦醒了似惶恐和惊吓不安:“楚臣风只是个特异功能强大的医者,他怎么可能是僵尸将军?你说有人预知他带我上了华山之巅,这是没错,我们确实去了,但我们只是去看日出!这两者之间毫无逻辑关系,怎么能被胡乱扯在一起?” 沈人凤点点头:“你说话虽怪异,话中深意,为父却明白了。预测将来之事,本就是件艰难至极的事情,那位天师亦只能通过心中忽闪而过的画面,来推断以后发生的事。他曾在数年前就预见过一只青面獠牙的僵尸御风飞翔,登上了华山之巅,他虽看不清那僵尸的真面目,但天下功力高深到能御风飞翔的又有几人?楚臣风既然此次能带你上去那个地方,并且轻车熟路,那么他就有八九成是僵尸将军的可能。” 季小言揪起的一颗心重重的放下了,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心里转着各样主意:呸,说了半天,你这个恶毒的沈乌鸦原来只是在推测!吓的我快尿崩了!你这只臭乌鸦毒乌鸦,这么心狠手辣的对待奉天府的人,暂且不说你现在用这个堪比激光剑的鞭子将他们打的半死不活,就说去华山之事,你早预测到了我会被楚臣风带上华山之巅,早推测他是僵尸将军,你竟然还能不动声色的让我们一群人去送死,自己窝着‘闭关’,我呸!沈霓裳遇到你这样自私狠毒的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对,沈烈衣和沈霓裳肯定不是这家伙的亲生儿女,虎毒不食子,这沈乌鸦如此手段,太难让人信服他会是一位父亲!不行,我不能离开奉天府!我一定要想法设法揭穿这个大坏蛋的丑恶面目,让他解散了奉天府,还朱雀他们自由! 沈人凤见季小言半晌不出声,便道:“怎么,想不出驳斥为父这番推测的话了么?” 季小言挤出大大的假笑:“父亲,你绕了这个大个圈子,在我面前杀鸡儆猴,将整个奉天府的人体罚完了,才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青鸾在季小言出声大骂沈人凤时已惊吓的惨白了颜色,这时更勃然变色道:“不可造次!义父是你父亲,你怎能如此说他!” 他才不是个父亲!季小言在心中回敬着,口中却一派顽童的天真口吻道:“正因为是父女,所以才开个父女间的玩笑嘛!大师姐,你莫要害怕了,父亲的意思我已明白,他不会再罚你们了!” 第四十六章 快问交易 第四十六章快问交易 “你明白?”沈人凤戏谑而笑,真像一个慈父般和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季小言强忍住心中对他的厌恶和反感,点点头。 沈烈衣却反而冷峻了神色,急切的向沈人凤拱手请求道:“霓裳本领尚浅,父亲若有差遣,孩儿赴汤蹈火莫敢不辞,还望父亲派遣孩儿去担此重任!” “你问霓裳肯答应么?”沈人凤老狐狸似眯起眼睛一笑。 季小言心中似暖流淌过,明眸情不自禁的痴痴瞧着沈烈衣:不愧是我暗恋的帅哥,好有男人气概,任何时候都想着保护我!不过帅哥,这次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啦,楚臣风绝对不会是僵尸,我神马危险都不会有的! 沈烈衣和季小言闹别扭多时,两人一直横眉冷对。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然这般含情脉脉的看他,倒让他错愕不已的扭头匆忙回避了开。虽然她那眼神再也从脑中挥之不去,但除过避开去,他又能如何呢? 季小言成功大胆得盯的沈烈衣躲开了她的注视,方满面春风,一脸得意的回头看沈人凤:“父亲,此次任务,非我莫属!只要父亲吩咐,我一定照办!不过你要尽快治好了师哥师姐们的伤,莫要让我吓碎了一颗玻璃心,不敢为你做事了!” “你这个丫头,果然机敏!”沈人凤老奸巨猾的哼了一声,从口袋掏出个白瓷瓶来丢给玄武:“你服了这颗药丸,稍后相治其他人!霓裳,你随我来!”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霓裳蹦蹦跳跳的跟在沈人凤身后,进了练功场,虽一肚子迷惑不解和怨气,却不敢追上去。 沈人凤惩罚他们时所用的鞭子,是用特制的毒草制成,这毒草可让人身体发软,有再大的异能也一时间施展不出,而那鞭子上更带着倒刺,甩在身上疼痛无比。连玄武这个疗伤者都对那鞭子毫无对策,更何况是其他人? 除却早些年及其暴戾的时候使用过,沈人凤已多年未用这鞭子责罚过众人。此次遭受如此严重的责罚,青鸾越想越气不过,治好伤后对沈烈衣怒道:“义父也被小师妹迷了心窍么?他难道看不出小师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小师妹那般辱骂他,他都不责罚她,反而借机将我们一通教训,更在我们面前承认,他是有意这样做,想以此让小师妹就范!我觉得我快疯掉了!最近跟小师妹相处下来,你不是你,义父不是义父,一切全都乱了套!这是为什么?” 沈烈衣目光茫然的放空着:青鸾说的话,何尝不是他心里想的话?他和现在的这个霓裳,哥哥不是哥哥,妹妹不是妹妹,不是更加乱了套? 玄武亦目光茫然着,不过他想到的却是:这个霓裳,以后会离我愈来愈远了…… 练功场内秋风瑟瑟。 季小言才不愿意与沈人凤费唾沫,她直接道:“你我坦诚交易,童叟无欺!我问你五个问题,你问我五个问题,谁撒谎说大话谁便是小狗,你觉得怎么样?” 沈人凤呵呵一笑:“有趣有趣!姑娘,请问!” 季小言忙问出她怀疑了很久的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口中所说的那位预测天师,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女儿沈霓裳,会在太白山被袁正道杀死?” “是。” 季小言耸然动容:这哪里是一位父亲!这根本是一个恶魔! “那位预测天师,是如何向你讲述我的?” “从天而降,斩妖伏魔,无人出其右!” 啊呸!季小言在心里唾骂:我如果有那么强大的本领斩妖伏魔,也是第一个斩了你这个大恶魔!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沈霓裳,为何要留我在奉天府?” “原因同上。” 季小言面色一沉,哎呀,我蠢死了,失策的问了个白痴问题! “楚臣风是僵尸将军之事,仅是你们的一个推测,你今天用这么恶毒的法子逼我就范,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事?” 沈人凤阴测测的笑着,手中忽然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色玉镯:“这是追魂镯!三界六道之中,只有僵尸没有魂魄!要判定楚臣风是不是僵尸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近得了他的身,将此物放在他赤裸的胸口上,若这镯子颜色不变,即可证明楚臣风有魂魄,是个凡人而已。若这追魂镯变作青色,即可证明楚臣风没有魂魄,且此镯在变色之后能让僵尸现出原形,这样他是何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赤裸的胸口?”季小言受不了的猛翻个白眼:“必须是赤裸的胸口?” “是。”沈人凤目光闪动,得意道:“姑娘,五个问题已过,你想问我的话,没机会问了!” 季小言跨下了脸:哎呀我最想问的是沈烈衣和沈霓裳是不是你这个坏蛋的亲生儿女啊!算了,不问也罢,我自己着手调查,免得打草惊蛇! 沈人凤负手笑道:“你从何处而来?” “从天而降啊,你的狗头军师不是帮你预测过了么,你还问?” 季小言可没骗这只沈乌鸦,她是真的从天而降,虽然她明知道他想问她是不是从未来而来,她就是不答,气死这个坏蛋! “你为何而来?” “僵尸!” 季小言挤着眼睛,学着沈人凤那般叵测的表情,阴阴笑了一笑:跟我玩心机啊,嘿,我也不会比你差! “你心中着实喜欢沈烈衣,是不是?” 季小言呆了呆,俏脸严肃起来,目光迷离半晌,点点头。 她没遇到沈烈衣之前,不相信一见钟情,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生死相伴的爱情,可现在的她,完全相信了。 《传奇》的歌词她以前经常哼唱在口边,却不解其中深意,这时却能心心念念的明白体会。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这一堆的想字,就是现在她对沈烈衣的所有感觉。沈烈衣除了长的冷酷帅还有什么好?论智谋才情魅力,他差楚臣风太多,可季小言就是只为他一个人心动!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的男人。这已全然足够。 沈人凤不知为何,目光也迷离起来。他的表情各色转过,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什么重要的事,可他很快扳平了面容,美髯被风吹的拂动,他忽然道:“在下的问题,今日且先问到这里。姑娘你莫要忘记,你还欠我两个问题!” 季小言脸跨的快要塌下去:被这个老狐狸摆了一道!靠! 不过既是她提出的规则,她才不要在这个沈乌鸦面前失了体面!很快大方的笑起来,季小言道:“好,那我们的交易便算达成了。不过我有言在先,楚臣风如若不是僵尸将军,你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沈人凤莫测一笑:“姑娘,你莫要忘了你的承诺,犬子烈儿天性纯良倔强,你们尚且有兄妹的身份桎梏,你还是莫要伤害他的好。” 沈人凤说的这句话,倒显的有些慈父的味道,有点人的感觉了。不过他这么做,无非是知晓了季小言的软肋,临走前要给她插上三刀警告一下而已: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最容易利用最容易控制,不是么?青鸾如此,这位神秘的天外来客,何尝不是如此? 或许,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如此。 第四十七章 月下 第四十七章月下 沈人凤又踱着方步慢悠悠离开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说他又要闭关去,让季小言在半个月之内判定楚臣风是否僵尸将军,还要青鸾在场做见证!靠,这只可恶的老狐狸!季小言忿忿不平的一路黑着脸走出了练功场:赤裸的胸口?沈乌鸦你觉得以我这太平公主的身材,能诱惑的楚臣风对我宽衣解带么?该死!看来还得动用青鸾,想办法让这个大美人和我合作才行! 月色如水倾泻而下,还未走到长廊处,季小言便看到沈烈衣迎风站在月光下。他灿若星辰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着她,凝的她心如鹿撞,脸庞晕染上一抹红霞,瞬时艳若桃李。 季小言像走在云端一般,步步生莲的走近沈烈衣。 “大家的伤都好了么?” “好了。” “朱雀伤的那么重,她……” “玄武治好了她。她一直很担心你,我让她早些歇息去了。” 季小言终于被他闪亮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下头去。 夜风吹起她如瀑的青丝,月光更为她增添了一种朦胧的婉约感。是谁说的,低头的女人最美,最能让男人动心? 沈烈衣当然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是有种本能的冲动,想拉她入怀,却到底枯站着一动未动。 气氛尴尬暧昧到了极点,连月光都似成了一道恼人又撩人的薄纱,季小言不断思忖着是脚底抹油溜掉呢还是和沈烈衣好好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不如一切尽在不言中罢。 她思及不可预知的未来,即刻烦恼的快要头疼了。 忍不住叹口气,她示意沈烈衣别站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长廊中,并排坐下来。 夜深人静,一片幽云轻飘飘的遮住了月光,长廊中挂的灯笼发出仿若醉酒后酡酽的微醺光芒。 他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似是陪伴到对方片刻亦是好的。 季小言又一次嗅到了沈烈衣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她转过头俏皮的看他:“喂,你是不是属兔子的?” “兔子?”沈烈衣瞪圆了眼睛:“不是。” “哦。”季小言被他兔子似可爱的表情逗的抿嘴浅笑,又一次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缎面鞋尖看。 “父亲是不是经常这样责罚你们?” 她本不想问这个问题,可一想到方才沈人凤的狠毒样子,她就忍不住心间一疼。 沈烈衣摇摇头:“父亲责罚我们,亦是情非得已。犯错了就要受罚,他是我们的父亲,责罚我们是理所应得的。” 真是个纯良的好少年。季小言黯然的想:沈烈衣貌似冷酷,内心却太过善良柔软。沈人凤说,不许我伤害沈烈衣,他太不了解我了。我怎么忍心伤害他呢? 终于像是鼓足了万般的勇气,沈烈衣颇为困难的问道:“你……你并不是我的妹妹沈霓裳,是不是?” 季小言没料到沈烈衣突然这么问,不由的讶然抬头,触到他潭水似清澈真挚的眼神,心中慰藉的彷如被一汪清泉拂过。 纯良的孩纸,你终于肯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了么?你让我怎么答你呢? “我……”季小言费力思索了半天后,才将自己的为难转为俏皮。她用粉白的玉手遮住自己的脸,仅留一双明眸,深情款款的凝住沈烈衣,答非所问道:“我是谁并不那么重要。沈烈衣,你会遵从你的心吗?我会。” 她其实最想对他说的是:我不管你是万年冰山脸还是纯情美少年,也不管你是不是已经作了古的文物,只要你对我表白,我就会向你猛扑过去毫不留情啊帅哥! 沈烈衣黑目闪烁不定,他躲开了季小言的注视。 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兄妹的身份,对他来说还是心中一道枷锁,要解开这道枷锁,怎能那么容易呢? 为了将尴尬的气氛调剂的轻松,季小言又开始给沈烈衣讲起了《神雕侠侣》,去华山前,她将这本书已经给他们讲到杨过和小龙女十六年后重逢前一刻。流云散尽,季小言略带哀伤的叙述完杨过和小龙女的重逢情节,回头一看,沈烈衣眼中竟似有泪光点点。 “你……你感动的哭了哇?” 季小言夸张的笑着蹦起来:“哈哈,沈烈衣,你这冰山脸原来长了颗玻璃心嘛!不许转头,再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沈烈衣难为情的一跃出了长廊,黑着脸道:“莫要胡闹。” “你又说我胡闹。”季小言故意装的很生气:“骊山行宫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白天那么狠心的点我的穴道,害我难受了大半天!我不管,你给我道歉啦!快道歉!” 其实白天之事,经过晚上的变故,季小言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虽然她和沈烈衣之间阻隔重重,但是她已在刚才看着月亮时,那么认真坚定的做出了决定,她要爱他,不论他怎么样。之前的冷战吵闹和伤心,她这时候回想起来,反而成为了一件好玩有趣的事。 她现在只是想看看沈烈衣窘迫到脸红的样子逗他玩,不管很可惜,她这句话一说完,沈烈衣的面色倏尔褪的苍白。他指手对月道:“我沈烈衣在此立誓,从今而后,若再做一件伤害霓裳的事情,便万死不得超生!” “你疯啦!”季小言伸出手慌忙掩住他的嘴巴,急道:“谁让你立誓了?我和你玩儿的,你根本没有伤害过我。” 她身上的馨香味道,丝丝缕缕扰乱他的心绪。如所有热恋中的少男少女一样,沈烈衣情难自禁,想伸出双手搂住她,不过,这个纯良方正的少年到底胆子不够肥,双手虚伸了下,即刻俊脸发红,飞快的后退一步拱手道:“我……得罪了。那个……其实我想对你说,义父交给你的任务,危险的你尽可让我去。” 季小言有些羞涩的在心里骂:你当然得罪了,我又不是刺猬,抱我一下会扎你啊?人家的初恋怎么这么纠结嘛……悲催悲催! 不过听沈烈衣提到楚臣风,她很快就正色道:“在华山,我们和楚臣风携手共战,他若是僵尸将军,早就该放手不管,任你被山石压死,任我被幽兰掐死了。可他没有那么做,是不是?” 沈烈衣点点头。 “所以父亲的推测大错特错啦!”季小言拿出追魂镯,显摆给沈烈衣看。 “父亲无非就是让我用这个东东试探下楚臣风,你放心啦,楚臣风为人那么nice,只要我请求了,他不会提出异议啦!” “倘若,我是说,倘若。”沈烈衣欲言又止,却终于脱口而出道:“倘若父亲的推测是对的,你去找他,不就有如羊入虎口了么?” 季小言略一皱眉,笃定道:“不会有这个倘若!好嘛好嘛,你不放心我就答应你,我去找楚臣风试探的时候,一定带上你,好伐?” 沈烈衣的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季小言拉扯着他,往卧房处奔去:“满意啦?满意就该觉觉啦!我教你觉觉的英文肿么说好不好?sleep,wemustgotosleep!” 这个神经大条反射弧长到爆的季小言,直到进了自己的房子,哧溜的钻进柔软温暖的被窝,才突然意识道,她对沈烈衣教的这句“觉觉”的英文是多么的不和谐! 神啊!我其实是朵纯洁的女纸哇!季小言羞赧无限,在被窝里正全身发烫,面红耳赤,却听的有人“笃笃笃”轻敲她的房门。 难道又是沈烈衣?靠,我是在想神马?他那朵连抱都不敢抱我一下的纯洁男纸怎么有贼胆半夜敲我的房门嘛! 第四十八章 原形1 第四十八章原形1 她做贼似蹑手蹑脚打开房门一看,却见朱雀衣衫单薄,泪光莹然的看着她。 “你怎么穿这么少?” 季小言慌忙将她拉进屋,关上门,又将她连拉带扯的拽到了她的被窝里。 “暖和一点了吧!” 季小言亲热舒服的搂住朱雀,埋头在她柔软光滑的发间:“太好啦,又有人陪我觉觉啦!你好像我妈妈哦,我在家里都是赖在我妈的被窝里不走,让她陪我觉觉,在学校呢,就有懒羊羊陪我――哎呀,你手工那么好,哪天我画出来,你帮我缝个懒羊羊哇!” 她说话间,朱雀冰凉的手指,却在她的手心不断写字。 朱雀写的虽是季小言认得不全的繁体字,但她和朱雀相处融洽,很容易就明白了她在写什么。 朱雀写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季小言狠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干嘛对我说对不起?” “义父给我用药,我耳中听到的一切,都会控制不住的在他的逼问下写出来。我对不起你们。” 季小言怜惜的叹口气,抱着朱雀连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沈乌鸦心狠手辣,你们被他逼迫的太惨了。你放心,我决定好了,我不要逃走,我要留在奉天府,想办法揭露出沈乌鸦的真面目!” 朱雀神情凄苦,泪眼弥漫中有难以诉说的隐衷。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流着泪倒在枕头上,紧紧闭上眼睫,泪水断线的珠子似不断滑下。 季小言从未见朱雀这么激动伤心过,她猜测了朱雀的意思半天,仍是不明所以。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出口的伤痛,更何况是比正常人都要寂寞孤单的朱雀。季小言柔声安慰她许久,最后做了一个坚定的决定。 “我明天带你去长安内城玩啊!” 朱雀摇摇头。 季小言从被窝一下子都窜起来了,吓的朱雀忙为她披上被子。 “你不去就是瞧不起我,不拿我当朋友!反正那个沈乌鸦又闭关冬眠去了,随便他怎么蹦出来冒出来,我们玩得一时算一时!我带你去找我刚结拜的姐姐咸宜公主!她是公主哦,沈乌鸦见了她都要行礼跪安的!你不要怕啦,跟我去没错的!” 朱雀终于拭干眼泪不哭了,抿嘴浅笑着点点头。 季小言高兴的又一把搂紧了她:“这才是我的好朱雀嘛!我们好好休息,明天杀去内城喽!” 天色还昏黑,季小言就骨碌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她睡的几个时辰中,睡梦里想的都是带朱雀去玩的事儿。 她调皮的用手指在朱雀脚心挠痒痒,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反应。惊奇的去推闭着眼睛的朱雀,她很快睁开眼睛,眼窝塌陷的看她,季小言才知道她一夜未眠。 到底朱雀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伤心呢?季小言重重叹口气:等朱雀冷静下来,她应该会找自己谈心的。 奉天府寂静无声,连日奔波受伤,人人都累着呢。 季小言拉着朱雀,惦着脚尖,悄声无息的溜出了府门。她们手拉手,一鼓作气奔跑出竹林,在林外喘着气,相视而笑。 待到心平气和了,又手拉手亲密的往城内而去。 她们两人的背影刚转入小路中不见,竹林中就走出了板着脸神色阴沉的青鸾和睡意惺忪的白虎。 打着大大的呵欠,白虎揉着眼睛问道:“大师姐,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小师妹?” “朱雀一年前违抗义父命令,被义父下了禁足令,她竟然有胆子出走奉天府,公然违抗义父,昨晚那一顿毒打,她还没挨够么?” “啊,那我赶快去追她们回来!”白虎睡意醒了大半,拔腿就要跑,被青鸾一手拦下。 “你急什么?你为什么不想想,一向胆小如鼠的朱雀,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白虎摸摸头:“我想不到。” 青鸾狠狠的白了白虎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想不到!没有这个附身在小师妹身上的恶鬼作怪,朱雀能这么鬼迷了心窍?我跟你说,今日是个大好的机会,我要跟着小师妹,想办法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她恶鬼的原形!” 张大嘴巴呆站着,白虎足足怔了半晌,才朝已薄纱轻甩,快要往上飞去的青鸾大喊:“大师姐带上我!” 长安内城的繁华,不亚于当今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首都城市。 季小言和朱雀两人都不认识路,走出通往奉天府竹林的那条小路后,又翻过一座小山丘,才看到远处有条笔直宽阔的大路。 此时天色刚大亮,那大路上已有些牛车、驴车、马车不断兜着尘土前行。 季小言拦住一辆木板驴车,朝那赶车的白胡子老人眯着眼睛笑:“老爷爷,你是去哪里,捎带我们一程嘛!” 那老人好奇的打量了她二人半天,道:“看姑娘们的衣着都是上等料子,怎能坐老朽这辆破车?” 季小言拽着朱雀一跃而上:“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捉住老鼠的都是好猫!老爷爷,不管破车好车,能拉我们去长安城玩儿的就是大大的上等车!” 老人被季小言奇怪又可笑的语言逗笑了,甩着鞭子赶起了车:“老朽要去西市给村里的姑娘大嫂们稍买些布匹胭脂,二位姑娘若不嫌弃,便一同随我去西市吧!” “不嫌弃不嫌弃!”季小言搂住朱雀哈哈笑道:“哪儿会有女子不喜欢布匹胭脂的嘛!” 这驴车可远不能同李嫣那辆舒适至极的马车相比,一路颠颠颤颤的,直到日上三竿方到了西市。季小言被颠的面色惨白,一下车就头晕目眩。 朱雀紧张的扶着软弱无力的她,赶车老人也止住笑,满含歉意道:“此刻姑娘不说老朽这是辆大大的上等车了吧?” 双脚一落地,喘息了只一会儿,季小言又生龙活虎起来。她朝那老人扮个可爱的鬼脸,笑道:“当然还是啦!我是谁嘛!凡是我坐过的车怎能不是大大的上等车?” 老人再次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扬起鞭子朝她道别,往市内而去。 季小言却抓着朱雀直喊肚子饿。 朱雀左顾右盼,看到一个小小的馄饨摊,指了指,季小言即刻饿狼扑食般直扑了过去。 那摆摊的是个长的颇有姿色的年轻少妇,背上还背了个胖乎乎的小娃儿,她被直扑过来的季小言唬了一跳,季小言忙朝她热络的一笑:“小娘子,来八碗馄饨,我五碗,朱雀三碗!” 那小娘子瞪着惊愕的眼睛去忙活了,朱雀连连摆手,意思是自己吃不了那么多碗,季小言一拍桌子:“吃不了也要吃!今天我们要横扫西市,疯狂的血?拼一次!不吃饱肿么行?” 她趁着那小娘子做馄饨之际,上窜下跳的将西市的大概地貌看了个心中有数,于是才乐呵呵的捧起一碗香喷喷的馄饨,吃的不亦乐乎! 古代人就是实在啊,那一碗馄饨抵得上现在店里的两碗了,且料足味好,吃的季小言嗨皮不已。 西市有如一个极盛大的集市庙会,四面八方都有入口出口,这些地方自然遍布各种吃食小摊;中心有各样杂耍艺人比武卖艺,那里是人潮最汹涌的地方;而沿着一排高级商铺外摆卖的,即是些一般人家能消费起的布匹饰物家用等物什。高级商铺内便是些金银碧玉翡翠之类的奢侈品,铺子门口都有精壮的大汉把守,接待的都是些贵客。 季小言吃着馄饨,已经计划好了先挤到中心地带看杂耍,过饱了眼瘾再和朱雀血?拼女孩家家用的东西去。 她也是饿极了,食量惊人,想着事情的间隙,不但把自己的五碗馄饨吃完了,还连带吃了朱雀剩下的两碗。整整七碗哪! 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后,又开始仰头哀嚎:“哇哇,完蛋了,这下子不晓得又要肥多少斤!” 第四十九章 原形2 第四十九章原形2 朱雀嗔笑的看着她,指指她的嘴巴摇摇手,意思是你不该吃那么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小言泥鳅似溜到那小娘子身后,又如愿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条后,才笑意盈盈道:“小娘子,你的馄饨太好吃啦!我要是有钱人啊,就请你做我的专用厨娘,这样你就不用风餐露宿,这么辛苦的背着宝宝做生意啦!” 那小娘子满脸感动:“多谢姑娘夸奖。” 季小言吃的开心,手往腰间荷包探去,想多给这小娘子点银钱,却一把探了空。 她的荷包是朱雀缝给她的,去华山时,玄武给了她不少银子,说大师哥让她留着防身的。因为一路上有玄武之后又有李嫣,这银子根本没用上,她便一直系在腰间。早上出门时她明明检查过了,还系的好好的呀! 上下其手,季小言将全身摸遍了,也没那荷包的影子,顿时郁闷的跨下了脸:完了,看来是不小心丢掉了。 朱雀也帮她找了半天,见实在没有,才失望的摆摆手。 朱雀极少出奉天府,她身上根本没有银子啦。完了,我的横扫西市疯狂血?拼的计划完蛋啦!季小言在心中哀嚎连连,愁眉苦脸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动脑筋想着该怎么办。 那小娘子见她们似乎没钱付账,也不发急,反而好心劝慰道:“姑娘莫急,我的几碗馄饨值不了多少钱。姑娘吃的满意便好,下次有机会再来啊!” 季小言愧疚自责到不敢抬头看人家:一个女人背着孩子做小生意赚钱养家,还被我给连吃了八碗霸王餐,这怎么行?说什么也要还了这些钱给她! 她抬眼看大街上熙攘热闹的人群,一眼触到个大腹便便的胖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胖子满身绫罗绸缎,肥头大耳,留着八字胡,走路趾高气昂,眼高于顶,身后跟着四个精壮强悍的打手。 几个小乞丐围上前去问那胖子讨钱,被他一巴掌打翻了他们的破碗:“臭叫花子,滚开滚开!别触了爷爷的霉头!” 他手下的四个打手即刻围拢上来对那些小乞丐喊打喊杀,吓的那些孩子受惊的兔子似四散而逃。 季小言越看越气愤,眼睛一转,便看到那胖子腰间系着个硕大的荷包,想来里面有不少的银钱。 她的操纵异能,这时候可要发挥重大作用了! 偷笑着轻咳两声,季小言手指在桌底打了个转,那骂咧咧拍打着身上尘土的胖子,就莫名其妙的扑通一跤狠狠跌倒在地。 四个打手慌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扶起她,季小言趁乱再动手指,那胖子的荷包,则“嗖――”的稳稳落入了她的手中。 朱雀发觉到季小言的不妥,正要劝阻她,被季小言笑吟吟的瞪了一眼:“嘘――你想我被抓去坐牢啊?” 听她这么说,朱雀唯有老老实实的装作没看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季小言急忙拿出那荷包里的两大锭银子,再用异能将那刚爬起的胖子绊倒在地,趁乱又把荷包给他送了回去。 她将一锭银子藏在袖中,将另一锭银子献宝似给那小娘子送了过去。 那小娘子一见这么大锭银子,顿时傻眼了:“姑娘,这可是整整十两银子,我的馄饨最多就值一吊钱,我哪里有这么多的碎银子找给姑娘你?” 季小言对唐朝的银钱可一点概念都没有。她一时间也傻眼了,招手叫来朱雀问:“这锭银子值很多钱么?” 朱雀和那小娘子同时小鸡啄米似点头。 “那……这锭银子够我们买很多很多布匹胭脂和好玩东东么?” 朱雀坚定的点点头。 于是季小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那锭银子整个的塞到了那小娘子的手中:“全给你了,不用找了!” 那小娘子吓的快要一跤坐到地上去:“这这……这多银两,够我们一家老小三四年的花销了……姑娘,我的馄饨不值钱,我可不能收!” 季小言偏要塞给她:“哎呀你的馄饨那么好吃,比天上王母娘娘做的馄饨都好吃,怎能不值这么多钱?你收着收着……” 她二人拉拉扯扯间,将路上许多行人都吸引过来了,围着这馄饨摊看热闹。 那方才狼狈爬起来喘够了气的胖子,远远瞧见这边人多,便好奇的挤进来瞪着绿豆似的小眼睛瞧。 起先,他只顾瞧着两个貌美的女子乐呵,后来却越瞧,越觉得她们在手中推搡半天的那锭银子眼熟。 皱着眉头,那胖子解开自己的荷包一看:嘿,果然少了两锭银子!那可是整整二十两啊!敢将爷爷我的银子推来让去,当爷爷是死人吗? 胖子一张脸即刻气成了猪肝酱紫色,掳起袖子便冲到人群前,叉腰大喊道:“你们两个贼……贼……贼妇!到底是何人偷了爷爷我的银子,快快还回来!” 季小言乍一眼见到这胖子猛地窜到他面前,着实吓了一跳。毕竟她做贼心虚嘛,即刻脸色就红红白白的变了:完了,第一次作贼就被抓个正着,呜呜,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啊我! 那胖子倒颇懂得察言观色,他见季小言一脸慌张之色,眼睛滴溜溜乱转,便单单指着她大叫:“噢――噢……” 他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意思便是,噢,你便是偷我荷包的小贼。 但一时激动之下,他话又没说清楚,季小言见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便挺高胸膛气势汹汹的来了个死不认账:“死胖子,你噢什么?噢的像驴叫,难听死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的银子啦?拿出证据来!” 那胖子被季小言一下子噎的说不话来,又噢了半天方吞口唾沫道:“你……你手中的银子,和我荷包中丢掉的一模一样!” “笑话!你丢了银子,便说我手中的是你的,哪有这等道理?”季小言理直气壮的拿起她的银子往看热闹的人群眼前飞快的晃了一圈,转个身子笑道:“各位叔伯婶婶大哥大姐,你们可看清楚了,全天下的银子都长一个样子哦!他丢了银子便说我的是他的,还当街指着我,骂我一个小姑娘是贼,哪有这样血口喷人的嘛?” 装出要哭的样子,季小言学起了那些明星惹了是非后在电视上抹眼泪博同情那一套,揉着眼睛拖着哭腔喊道:“呜呜,人家刚和姐姐进到长安城,身上也只有家人给的这锭银子,人家见都没见过这个死胖子,他就诬赖我抹黑我,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做人,怎么有脸嫁人嘛,呜呜呜……” 那小娘子见季小言哭的可怜,思及若不是她一再拒绝她的好意赠银,也不会惹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顿时又愧疚又气愤,指着那胖子道:“陈员外,你欺负我们这些佃农便也罢了,何苦欺负这个外地来的姑娘?这姑娘一直坐在我的摊前,又怎会偷了你荷包里的银子?你莫不是因我家相公欠了你一年的租账未还,便趁机来我的小摊前找茬的吧?” 那胖子气的咚咚的跳,将地面都震的抖了三抖。他破口大骂道:“爷爷我倒一时间没记得,你便是那位杜秀才的娘子吧?你家欠我一年的租地银两的事情,我迟些再同你们清算,此时你先给我说清楚了,你偷我的银两是怎么回事?” 那小娘子样貌柔弱,个性却贞烈,她气急了反扬眉冷笑:“虽说我们日子过的潦倒,可再苦再穷,我们一家人都是正正经经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过活,我们对的起自己的良心!陈员外,你不信可问问在场的每个人,我和我相公在此种田卖馄饨,快有两年了,何时偷过别人银两?” 第五十章 原形3 第五十章原形3 “是是是!”人群中即刻有人高声附和:“杜秀才和杜娘子两夫妇老实本分,这小姑娘看着天真无邪,怎会偷你的银子呢?” “陈员外啊,你看那小姑娘的穿着,非富即贵,人家那身上的衣裳足足抵得过三十两银子了,你怕是搞错了吧?” 认识陈员外的人都纷纷上前好言相劝,不认识的人则在人群中冷嘲热讽。 “一个大男人丢了银子就讹诈上了两个妇道人家,真不害臊!” “看他穿金戴银的,原是这般小人行径得来的!” 季小言见情势缓和,自己做了贼反而处于上风,不由得背转过身,吐了吐舌头,给了一直从旁担心紧张的朱雀一个鼓励的笑脸。 朱雀着急的一把捉住她的手,在上写道:见好就收! 季小言尴尬的轻咳一声:知道啦,再不趁机溜之大吉就是傻子啦! 她见那叫陈员外的胖子气的不轻,满身肥肉都在打颤,忙瞪着揉红的眼睛,朝替她说话的人群拱手行礼道谢,随后假装柔弱道:“多谢众位叔伯婶婶大哥大姐为了小女子仗义直言,这位陈员外恐也是有些误会,小女子便不予追究了。” 季小言朝人群盈盈一拜,风起裙飞,端有一股子出尘飘逸的美女范儿。 人群早有些男子看直了眼,更有人大声叫喊:“姑娘你莫要怕这陈员外,天理自有公道,你快走,他那些打手我们帮你顶着!” 季小言眉开眼笑,塞了那锭银子在杜娘子手中,拉起朱雀便跑,却跑不到几步,被人群外一个风情妖娆的美女给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朱雀一见那美女,即刻惊惶的低下了头,而季小言一见到她,登时瞪圆了眼睛:“青鸾,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青鸾妩媚一笑:“小师妹,就许你跑来白吃了人家杜娘子八碗白食,就不许我来此瞧瞧么?” 季小言听青鸾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这个难缠的女人,她肯定一直跟踪我,不然她怎么知道我没银子付账?说不定,我的荷包就是被她使手段搞丢的!刚才我偷那死胖子的荷包,肯定也被她看的一清二楚,现在众目睽睽,她若要揭发我,我该怎么办呢?可不能给杜娘子带来麻烦啊! 青鸾见季小言脸色难看,便轻轻娇笑着,迎风摆柳的步步逼近她。 季小言被她逼的步步后退,终于又和朱雀退到了杜娘子的小摊前。 看热闹的人见又来了个大美人儿,一下子起哄骚乱起来,争先抢后的蹦跳着看青鸾。 青鸾身材极好,气质又妖娆,光是一个媚眼抛过去,人群中的男人们都能流下半脸盆的口水。 她成功拦截了小师妹,接下来,就该演场好戏给这些人看了! 青鸾娇媚迷人的朝面色挫败的陈员外笑了笑:“你说你银子丢了,你可记得你何时在何地丢的么?” 陈员外乍一见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朝他笑,顿时魂儿都美飞了,结结巴巴答道:“好像是在……我摔倒前……我方才在那边……就那边,突然摔了两跤,半天爬不起来,之后看到这姑娘手中的银子,才发觉我的银子没了。” “这便是了!”青鸾回转头,不怀好意的盯着季小言道:“小师妹,你是咱们奉天府中最擅长施法术让人摔倒,再施法术夺了人家东西的弟子,是不是?” 人群一听到“奉天府”三个字,即刻“哇”“呀”的惊叫着炸开了锅,纷纷往后退了几大步,便是那陈员外,也即刻吓的从美色中回过了神,躲在了他那四个打手的背后。 杜家娘子神情错愕,看向季小言的目光却并不害怕。她从那姑娘方才执意塞给她银子的眼神里能感觉到,她是一位善良的姑娘,即便是妖人,也分善恶的不是吗? 季小言见青鸾果然来者不善,便冷下脸道:“我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一次次和我撕破脸皮?” 青鸾掩口娇笑:“你忘了么?我曾说过,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形毕露!” 朱雀见了青鸾这样子,立时吓的苍白了脸色轻轻打颤。但她看到青鸾眼中坚定决绝的目光,怕她对霓裳做出不利的事情来,便抖索着伸开双臂挡在了季小言身前。 青鸾见素来懦弱的朱雀这般作为,柳眉不由一挑:“你想做什么?” 朱雀目光乞求的看着青鸾,用手指指自己的脸,再指指季小言。 青鸾冷哼道:“你是想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小师妹是吧?” 朱雀急忙点头。 青鸾妖娆轻笑,看向季小言的目光却刀刃般刺目狠毒:“你若知道她并不是小师妹,你还会这么卫护她么?” 朱雀怔住了,正不明所以间,季小言已将她拉在身后,挺起胸膛朝青鸾喊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妨干脆点!” “好!有点气魄!”青鸾拍拍玉手,但见一个银发勇猛少年,一肩扛着只木桶,从不远处的屋顶一跃而下。 人群又爆发出“哇”“呀”的惊呼声,个个面露害怕恐惧之色,但他们平日都是只听说奉天府的妖人如何如何可怕,从未见过,此时亲眼一见,便着魔了似,个个脚都粘在了地上,就是不愿意跑开,只想看那些妖人到底还能使出些甚么飞天遁地的妖术本领。 季小言猜不透青鸾到底想做什么,蹙眉道:“你这个唧唧歪歪歪没玩没了的臭三八!要干嘛你直接的说,每次都拉白虎做垫背的,真不仗义!” 青鸾阴沉下笑脸,冷道:“你莫要耍嘴皮子威风!今日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倒要问你,你承认不承认,方才是你偷了陈员外的银两?” 季小言绽开笑颜,眉眼弯弯道:“我还以为是甚么天大的事!我敢做当然敢当!好吧,我承认,方才是我偷了那死胖子的两锭银两!” 她说话间,用异能操控起陈员外的荷包,众人只见那荷包直直的飞在了半空中摇晃着不动,也不掉下来。 这戏法可比西市内里的杂耍好看多了!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瞬时有增加了几大圈。 陈员外目光惊悚的看着自己的荷包悬在半空中,口中急喊:“妖……妖妖女,你要干甚么?” “还你银子啊!”季小言再动手指,杜家娘子手中的银子和她自己袖中的另一锭银子也直直的高飞起来,像长了眼睛似钻到了陈员外的荷包中。 那荷包“唰――”的向陈员外飞去,倒吓的他一时不敢去接。反是他的一个打手胆子够大,接了拿到手里。 季小言道:“你瞧瞧,你那两锭银子现在在里面么?” 那打手打开荷包数了半天,陈员外也伸过头去数了半天,随后愣愣朝季小言点点头。 季小言朝人群拱手笑笑:“各位叔伯婶婶大哥大姐,小女子献丑了哈!刚才我丢了荷包,又吃了人家杜娘子八碗馄饨,总不能欠着她吧?我又见这死胖子凶神恶煞的赶走几个向他讨饭的小叫花子,就起了路见不平之心,哦,不对,应该是起了不该有的坏心眼,略施小计拿了他的两锭银子。你们若认为我是坏人,那我也没办法,反正现在你们都亲眼看见了,银子我可是还给那个死胖子了哈!从此我和他毫无瓜葛,互不相欠,各走各的!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第五十一章 原形4 第五十一章原形4 人群鸦雀无声,人人木着张脸,不知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季小言逼近那陈员外,媚惑一笑道:“死胖子,你觉得怎么样?如若你不满意,还要追究,不如我以后都跟着你混饭吃,好不好哇?” 那陈员外吓的一个激灵,往后急退时不知被什么物什勾了一下,顿时被绊的滚倒在地。 他连连呼痛,同时嘶声大喊:“小妖女你可不要跟着我!哎呦哎呦,就照你说的,我们以后毫无瓜葛,互不相欠,各走各的!” “这就对了嘛!”季小言得意的笑笑,回眸挑衅的看向青鸾:“人家陈员外那个死胖子都不追究了,你还要追究么?” 青鸾快活的轻笑着,啪啪啪的拍着手掌。 “小师妹,果然有你的!不过,你还是上了我的大当!” 季小言眸光一滞。 青鸾忽的转向人群,大声道:“你们看到她的本领了吧?普通人怎会有这等本领?实话告诉众位,她根本不是人!她是个恶鬼!今日,我就让众位亲眼看看,她是个甚么样的恶鬼!白虎,上!” 白虎听青鸾一喊,随即扛着木桶朝季小言直奔过来。 季小言不知道那木桶里是什么东西,顿时撒腿便逃,但人群将路堵的水泄不通,她无论朝哪个方向逃,都有人群惊叫着退倒一大片,混乱不堪的让她无路可逃。 白虎一手提起那木桶,一手打开木桶的盖子,朝着四下乱窜的季小言兜头就要泼过去。 朱雀见状,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忽的跃到季小言身前,想替她挡了那桶中之物。 但那样大的一个木桶,白虎倾斜着往出一泼,顿时里面的红褐色液体仿若一个浪头打到似,将朱雀和季小言两个人都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泼了个透。 青鸾目中现出癫狂的欢喜来。 她朝骚乱的人群大喊:“众位莫怕!我师弟泼向她们的,是狗血和牛眼泪混成的显妖水,此时艳阳高照,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恶鬼就会现出她的原形!她附身在我小师妹身上,做出诸多迷惑人心之事,今日众位便是我的见证,她是个恶鬼,恶鬼!” 季小言初时不知被什么东西淋了满身,还一时间怕的要死,这时候听青鸾一说是狗血,顿时抱着朱雀哈哈大笑起来。 狗血淋头这个成语她听过无数遍,嘿,听着就那么好玩,今天还亲身体验了一回!不错嘛,除了有点臭有点黏乎乎之外,还真没神马特别之处! 众人本正惊恐万分的等这恶鬼现出原形,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开心的哈哈大笑,不由都木楞原地。 白虎面带愧色,对着季小言支吾道:“小师妹,你莫要恼大师姐,她也是气糊涂了。你要恼就恼我罢,都是我蠢我笨!泼你显妖水的人也是我,你千万不要在义父面前说大师姐的不是!” 这个傻瓜,还真是痴情!季小言用手抹着脸色的血水,越抹越脏,索性不抹了,她对白虎道:“你放心啦,我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 白虎乐呵呵的转头去看青鸾,却见青鸾面色铁青,神情愤怒,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你……恶鬼,你怎么还不现形?” 这时那杜家娘子已好心的丢了块干净的布过来,季小言用布帮朱雀擦着脸上的血水,挪揄的笑道:“你急甚么?反正现在艳阳高照,你就耐着性子多等一会儿嘛!我被晒着晒着,自然会露出原形的嘛!” 青鸾浑身打颤,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往后跌撞的后退,形容灰败又伤心:“不可能……不可能,你……难道你不是恶鬼?你怎么可能不是恶鬼?” 季小言懒得理她,将朱雀的脸擦的差不多了,开始擦她自己的脸,青鸾却又忽然像疯了似,一跃飞上半空,直直向她抓了过去。 人群“哇”“呀”“哈”的叫的像杀猪似,也不知道是惊吓的还是激动的,季小言懂得他们的感觉――看到这么多妖人各显神通,不就像看恐怖片一样嘛,怕并刺激着! 她躲都不躲,木然的任青鸾抓了个正着。青鸾抓到她后,一把撕开她的衣领,用袖子擦了擦她的颈后肩膀处,伸头瞪目的看了半天。 愈看她的神情愈难以置信,也愈发伤心忿恨:“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季小言知道自己的颈后肩膀处有块很小的红色桃心形胎记,因为那胎记,她总是被女同学笑称为“红桃皇后”。看青鸾的样子,是要亲眼看这胎记,唉,这个臭三八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季小言实在被青鸾烦的一点耐性都没了,她扔掉手中的布,一步步逼近青鸾,恶声恶气的扮出个恐怖的样子来:“你看我现形没?现形没?哇呜――” 她做出要向青鸾扑过去的样子,还将自己身上的血水往青鸾身上洒去,吓的青鸾连连往后躲,白虎匆忙跃出来挡在青鸾身前:“小师妹,我向你道歉作揖,你莫要生气莫要……” “我才懒得生气!”季小言叹口气,随后诚挚的看着青鸾,轻声道:“我知道我和你以前的小师妹完全不同,我也知道,我的说话方式和行为,都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你不相信我,恨我恼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大师姐,我们从太白山到华山再到现在,相处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想想,我真的是个恶毒的人么?我做过什么恶毒的想要害你的事?” 青鸾面色悲戚神情倔强的呆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季小言转身不再搭理她,朝杜家娘子抱拳晃晃:“小娘子,我看你是个大好人,可否收容我和朱雀,在你家换身衣裳?” 若是旁人,目睹了方才这妖人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就连连摆手拒绝了。这杜家娘子却是个豪爽明快的奇女子,她干脆利落的答道:“这有甚么不行的?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们家简陋就好!” 季小言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不嫌弃不嫌弃!” 杜家娘子匆匆收了摊,在众人各种争议和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带领着季小言和朱雀朝她家里走去。 人群瞧见她们走远了,有小部分大胆的不怕死的人还是跟了上前去,大部分人扎成堆议论半天,便也散了。青鸾却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白虎呆呆的陪在她身后,便也站了许久。 杜家娘子的家,在一条极为僻静的陋巷里。 木门残旧破败不堪,感觉一推都能倒了,屋内也是狭小简陋,没一件像样的东西。 但杜家娘子勤快能干,将这小地方收拾的干净整洁,令人看着就舒心。 季小言怕自己满身污血,将她家屋子弄脏了,便站在院子里死活不进去,杜家娘子拿着两件干净的衣衫,在门口嗔笑道:“姑娘,你不进来,怎么擦身换衣裳?” 季小言满怀歉意,难为情的拉着朱雀进屋,杜家娘子手脚麻利的关门关窗,给她们倒了大桶的热水。 她二人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洗的又急又快,想要潦草了事,杜家娘子笑道:“我这水也倒了,屋子也脏了,你们若洗的不干净,我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季小言听她这么说,便不再扭捏,同朱雀大大方方的洗了个仔细,换上杜家娘子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裙,随后同她一起将屋子打扫的干净。 杜家娘子见天色也不早了,便热情的邀她们在家中吃晚饭,她去后院里杀鸡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季小言帮她在前院里抱着孩子,那孩子还不到两岁,却乖巧听话的可爱极了。 他一直在杜家娘子背上乖乖睡觉,她们忙着洗身收拾的时候,那孩子也乖乖躺在床上睡觉。 此时,他才懵懂的醒来,朝着季小言和朱雀粲然一笑。 季小言从未仔细留心过孩子的笑脸,她是家中独女,亲戚也不多,见了邻居路人的孩子,也是一晃即过,此时这么近距离的抱着个温软幼小的孩子,看到他这么可爱无邪的笑容,顿时欢喜感动的大吼大叫:“朱雀你看你看,这孩子太萌了,我要带回去养啦,小萌物啊小萌物!” 她嚷了半天,不见朱雀出声,忙回头一看,却见朱雀脸色苍白,眼神惶然,整个人像片快要掉落的叶子似簌簌发抖。 第五十二章 杜甫很忙 第五十二章杜甫很忙 “朱雀……” 季小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扯着朱雀的衣袖,眼神关切的看着她:“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你,我会不惜一切的帮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不要这么难过,好不好?” 朱雀匆忙擦干眼泪,强颜欢笑,朝季小言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她将那孩子抢着抱在怀里,仿佛抱了件极珍贵的宝贝似,小心翼翼又满是疼怜,看的季小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瞧你这母爱泛滥的样子。该我抱啦!” 两人都是少女心性,即刻为那孩子抢来抢去,那孩子也不怕,反而张口大笑,她们见了更是故意追逐奔跑着逗他玩。 她们正玩的开心,忽听的杜家那破烂的木门“哗啦”响了起来,转头一看,只见个三十岁左右的高瘦书生,歪戴顶帽子,醉醺醺的撞开门晃了进来。那书生醉眼朦胧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眼,飞快的回过头去,口中含糊不清道:“海涵海涵,进错门了……” 却跌跌撞撞走不得几步,又返过头来懵懂歉意的问道:“这个敢问姑娘,你们抱的小娃儿,可是我家文儿?” 猜这书生是杜秀才,季小言噗嗤一声笑了:“你连你家文儿都不认识了么?” 她怀中的孩子已会说话,朝那书生不断扑腾着伸胳膊,口齿不清喊道:“爹爹……” 季小言将那孩子递给书生,杜家娘子从后院奔出来,嗔怪的瞪着她相公:“你又喝不得酒,怎么醉醺醺的回来了?” 她麻利的帮杜秀才脱了满身酒气的长褂子,换了件儒衫,为他打水绞面巾擦脸。他们两夫妇虽话都不多说两句,但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和动作,都深情默契,看的季小言羡慕不已: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虽穷苦,可恩爱和睦,生活的平静而幸福,这不是比荣华富贵更来得珍贵么? 杜秀才解了些酒气,即刻弯腰拱手的向季小言和朱雀道:“失礼失礼,不知家中贵客临门,怠慢了怠慢了。” 季小言被这个文绉绉的秀才逗的直乐呵:“我们不是神马贵客,我们就两只蹭吃蹭喝的,今天中午白吃了你家娘子八碗馄饨,晚上又来你家蹭饭了,你千万不要介意哦!” 杜秀才呆了呆,道:“八碗馄饨?不知你们哪位姑娘有这么好的食量?” “我呀我呀!”季小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吃,一蹦三尺高的显摆。 杜秀才仰面大笑:“那今晚小生可要见识一番了!” 杜家娘子的厨艺真是好,不过简单的豆腐青菜白饭,最奢侈的也就一锅炖鸡而已,却馋的季小言差点将人家锅都添遍了。 朱雀频频给她使眼色,她就当没看到,吃相全无,看的杜秀才张口结舌:“姑娘果然好食量!” 杜家娘子忍俊不禁:“姑娘你天真烂漫,这种性子真是好!” 季小言朝着她怀里的文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笑道:“我吃惨了你们家你还说好,看来我得在你家多赖上个几天!” 晚饭后,满天繁星有如钻石般,在黑丝绒的墨黑天空闪烁。 季小言抱着文儿,背靠背和朱雀坐在一起,望着星空唱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杜家娘子煮了盘花生,脸上含着温婉的笑意,安静的剥着。季小言觉得这一刻好温馨好静谧:如果我没有特异功能,可能也会和杜家娘子一样过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现在,一切都完蛋了……谁知道明天等待我的,会是神马样的奇怪事儿呢? 她感叹自伤了半天,文儿已在她怀中睡着。杜家娘子带她到内屋放孩子在床上,季小言出门时瞧见杜秀才端正的坐在桌面,手执毛笔奋笔疾书,一副认真激昂的样子。 她起了好奇心,从旁悄悄瞧他在写什么。 杜秀才的字迹刚劲工整,像他的为人般正直庄重。季小言盯着自己能认得的几个字费力的念着念着,越念声音越小,眼睛瞪的越大。 念到后来,她已惊异激动的不能自己了,欢喜雀跃的蹦起来大喊:“杜秀才,你你……原来你是杜甫!” 季小言虽见识少,但杜甫那首赫赫有名的《望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两句,她可是膜拜过许多次了。这时猛然见到这句子,竟从杜秀才的笔下写出来,当真有恍然如梦的激越感。 杜秀才奇道:“姑娘怎知小生名讳?” “我何止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诗呢!”季小言埋头对着杜秀才写字的那张纸顶礼膜拜,语无伦次的激动道:“天哪,真迹!这是红果果的真迹啊,我发达了我发达了,如果我拿这张纸去历史博物馆,我会成为国家的英雄祖国的栋梁的啊啊!” 杜秀才听不懂她说的话,愈发不明所以:“姑娘是在夸奖小生的诗么?这是小生去年游历齐鲁之地时的拙作,趁着近来有空整理一下。小生作诗籍籍无名,素来无人欣赏,姑娘若喜欢,这首诗就送给你了。” 季小言感激的差点涕泗横流了:“真的吗诗圣大神,你真的要送给我?” 杜秀才点点头,杜家娘子从旁笑道:“我家相公就喜欢?吟诗作诗,着魔了一般。姑娘喜欢就拿着吧。” 季小言把那张纸心肝宝贝似横折竖折的比划,半天不忍折出痕迹来。她想藏这真迹在身上,却欢欣鼓舞了半天,渐渐的有气无力起来:我真是比猪还蠢,我还有没有性命返回现代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捣鼓神马真迹?唉,消停点吧,现代人连“杜甫很忙”都能恶搞的出来,就算我拿回去他的真迹,又有几人认得几人识货几人尊重呢? 郑重恭敬地将那张纸重有铺平,季小言朝杜秀才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 杜秀才夫妇慌忙扶她,季小言神色仰慕道:“杜先生,你的诗现在虽然籍籍无名,但总有一天,你的诗会被世世代代传颂下去,你俯仰无愧于天下的人品,也会被世世代代的人敬仰。” 杜秀才惊奇的面容渐渐被季小言眼神中的真挚崇敬所打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秋夜渐冷,但季小言拉着朱雀,和杜秀才夫妇言谈甚欢,三个人在院中说说笑笑的不肯进屋去休息,正欢脱乐呵的时候,门外有人笃笃的轻轻敲门。 杜家娘子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杜秀才上前打开门,季小言伸头一瞧,门外站着一白衣胜雪玉树临风的帅哥,不是沈烈衣是谁呢? “你……你怎么来啦?” 季小言惊喜的站起身来。 第五十三章 流星 第五十三章流星 沈烈衣表情冷酷,神色不自然的别扭着:“你……你们私自出府,快跟我回去!” 胆小怯弱的朱雀,这时候一点惊慌之色都没有,脸上反而带点喜悦戏谑的笑容。她也站起身来,在季小言手心写道:“大师哥在外面偷看你很久了。” 朱雀听力一流,她能这么说,定然错不了。 一想到沈烈衣这么冷酷的一个大帅哥,竟做贼似待在杜家门外半天了,季小言就憋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沈烈衣被她笑的面色不善,快要发飙时,杜家娘子察言观色,给杜秀才使个眼色,杜秀才忙热情的请他进来做客。 沈烈衣很有礼貌的拒绝了,眼光一直在警告季小言:快出来! 季小言也觉得打扰了诗圣一家子快整天了非常不好意思,但现在这么好的星夜美景,回去奉天府又好不甘心!她眼睛黑白分明的一转:嘿,拐带下沈烈衣,和他来一次星光下的约会好啦! 主意打定,季小言和朱雀咬了半天耳朵,朱雀忍住笑,不断点头。 然后季小言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转向沈烈衣:“有些话,我要和你说清楚了才能回去奉天府!我们不要打扰别人,外面请!” 沈烈衣剑眉皱了皱,但很识相的退去了外面。 季小言提起裙子,欢喜雀跃的朝杜秀才、杜家娘子和朱雀招手“拜拜”,然后兔子似撒开腿欢脱的跑了出去。 杜家娘子从后噗嗤笑道:“姑娘,晚上天黑,你小心摔着!” 出了杜家,季小言就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不理会沈烈衣,只是在小巷中猛往前冲。沈烈衣怕她摔倒,几番起落,旋身挡在她身前。 “让开啦!”季小言拖着哭腔道:“你要么就不管我,要么就螃蟹似的蛮横霸道,一点道理都不讲。” 沈烈衣被她埋怨的直发愣,却是不让路:“晚上太危险,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哪里,你都陪我么?”季小言本来想再装的凶狠点,却沈烈衣一句关切的软话,就让她即刻原形毕露,喜不自禁。 沈烈衣呆的更厉害了。所幸,他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呆子。他灿若流星似的眼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呼吸急促了些后,他终于蚊子似“嗯”了一声。 季小言心里溢满欢喜激动,却使劲憋着,冷哼一声道:“听不到你说什么啦!沈烈衣,我想去大雁塔塔顶看星星,你陪我去么?” 为了免她又说自己声音小,沈烈衣这次可索性不回答啦,他忽然一把抄起她,就像他们在太白山中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提携着她,在长安城中飞奔跳跃。 静谧的街道上,萧索的秋风瞬时都像春风般温暖和煦起来,偶有光亮一掠而过,季小言便唇角带笑,痴痴凝着沈烈衣的侧颜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季小言虽是北方人,却从未去过西安,对大雁塔也仅有耳闻而已。 没想到唐朝时的大雁塔,竟然坐落在一座极为宏伟的庙宇中。那庙在深夜里也是香火鼎盛,诵经木鱼声不息,不愧是皇城脚下的大寺庙,人气太旺盛了! 季小言早就搂紧了沈烈衣的腰,一副花痴到快要流口水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还好天色昏黑,沈烈衣又忙着赶路,根本木有发觉啦,哈哈哈! 那老实孩子,真是一路风驰电掣般的奔跑啊,这会儿拐到那庙宇的后门,翻?墙而入,做贼似施展开绝顶轻功,一溜烟的从大雁塔底下“嗖嗖嗖”的飞掠了上去。 大雁塔气势宏伟,七层宝塔上有处仅容一个落脚的塔尖,沈烈衣放季小言险险坐在第七层的塔檐上,他从旁相扶着,免她一个不留神掉下去。 在高塔上看星空,果然浩瀚无边,另人心怀瞬时博大平和起来。 沈烈衣伸手往远处灯火最辉煌,建筑最气魄不凡的两个地方指去:“那边是大明宫,皇上就住在里面。这边,你看塔下的左边这大片的园子,是皇家的芙蓉园,一般人进不得的。” 季小言甜蜜的浅笑:“皇家的又怎么样,不让进就不进去了呗。沈烈衣,我们现在在这里看星星,比当皇帝皇后不知道开心快活多少倍!我才不羡慕他们的园子大呢。” 沈烈衣略微低头,目光如水般柔和的看着她:“白虎晚上回来奉天府,给我讲了青鸾对你无理取闹之事。我……” 他本想说,我很担心你,所以一路过来寻你,想看看你有没有不开心。可惜,他这种冰块似的呆子,实在讲不出口这些话,只能我在那里不出声。 季小言笑道:“你不是想为大师姐求情的吧?狗血淋头的滋味虽然不好受,不过性命无忧,我不会怪她啦。” “多谢。”沈烈衣不过是礼貌性的随口说了一句,季小言却一下子板起了脸:“你谢我干什么?拿狗血泼我的人又不是你,青鸾又不是你老婆,你干么要代她谢我?” 说着话,她就在塔檐边上动来动去,发脾气道:“我不要你陪了,我要下去!” 沈烈衣错愕不已,实在搞不懂自己就讲了“多谢”两个字,怎么又惹到了她?不过和她相处许久,闹别扭好几次,他已慢慢了解了她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嘛。 一手按住季小言,沈烈衣沉吟着,仰望星空道:“别人都说看到扫帚星,会遇到不吉利的事情。可是,我从小就喜欢看扫帚星从天边滑落下去的璀璨样子,和昙花一现般,美丽只有一瞬间,可会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扫帚星?你说的是流星吧?”季小言随他的方向抬头看了半天,夜空中繁星点点闪烁,根本不像有流星的样子。 “流星……”沈烈衣思忖着赞许:“叫流星最贴切。” 季小言在现代从没有认真观赏过星空,更没有浪漫的等待过流星啊流星雨之类的。这时候她被这美妙绝伦的夜空打动了,为英俊冷酷的沈烈衣迷惑了,便做了个超级呆傻的决定:“我们今晚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塔上等流星,好不好?” 沈烈衣摇摇头:“流星不容易等到。我曾经连着一个月,在屋顶每晚等到睡着,也没有等到。” 季小言失望的瘪起了嘴巴:“可能今晚我们运气好,就会等到啊!” 沈烈衣不忍拂她的意,星目闪了闪,问道:“你此刻很想见到流星么?” “当然啦!”季小言笑道:“在我们乡下,见到流星后许一个心愿,在衣襟上打一个结,那个心愿就会实现啦。” 沈烈衣目光不动,半天后将季小言扶起来,让她靠在塔尖上站好。 “你小心扶好,我很快回来!” 不待季小言反应过来,沈烈衣已飞身从塔顶一跃而下,徒留一袭白影飘然远去。 “喂,你去干神马哇?我一个人在上面会冻死吓死啦!沈烈衣……” 季小言低低吼了几声,却不敢大声呐喊:万一被这庙里的和尚听到,把她从塔顶抓去佛祖面前面壁可就惨了! 她一个人扶着塔尖正颤巍巍郁闷的时候,却见她眼前倏然闪过一个星火,彷如流星般灿然滑下。 “啊――流星!”季小言激动的喊起来:“沈烈衣你去哪里啦,真的有流星内!” 她左顾右盼寻找沈烈衣的时间,又有数道星火从她面前惊鸿划过。 季小言惊讶的安静下来,瞪大眼睛凝望着,那星火渐渐的越来越多,彷如流星雨般,洋洋洒洒的华光璀璨在她面前,映的她的脸庞和眼眸也流光绝艳。 那美妙绝伦的流星雨纷扬半天,渐渐平息下来,一颗两颗的星火像长了眼睛似往她身边跳跃而来,她伸手去抓,那星火调皮的倏然泯灭。 季小言欢喜激动的傻笑着,快要笑弯了腰。不出她所料,流星不再有了之后,沈烈衣很快回来了。 他微微喘着气,小心翼翼的扶住她:“你许愿了么?” 第五十四章 公主相请 第五十四章公主相请 季小言像是不认识沈烈衣似的,泪盈?满眶看着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沈烈衣神色一紧:“你怎么哭了?” “我……”季小言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往下簌簌滚落:“我……我忘记在衣襟上打结了,呜呜……” 她霎时间哭的梨花带雨,唬的沈烈衣手足无措的从旁哄他。 他身上的青草味道真是好闻,自然而然的,季小言就那么顺势紧紧抱住了他。 她还在不断流泪,脸上却带着嫣然的笑意。她从来没有这般被感动到甜蜜幸福的想嚎啕大哭的感觉:沈烈衣那个家伙,竟然用自己的冰火异能,为她变幻出了漫天的流星雨。这个蠢家伙,笨家伙!她不断的在心里骂他,抱他的双手,却抓的更紧。 她第一次清楚明白的体会到,原来爱一个人,就算他在你身边,就算他在你身边乖乖被你抱着,你也还是会想念他,会心疼他,会心神恍惚,会潸然泪下。 沈烈衣又不是一块木头,怎么能感受不到她抱着他幸福哭泣时的深情呢? 他终于轻轻颤抖着,张开双臂抱紧了她。她像柔软无助的小猫般伏在他胸前呜呜的哭,他瞬间感动喜悦的唇边划出抹绝美的笑容来。 满天的星星都在眨眼睛,似乎在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恋人嘻笑。 季小言哭够了,安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沈烈衣闭上眼睫,轻道:“青鸾说你是霓裳,因为你身上有霓裳才有的胎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还说,你是法力极高强的魂魄,以后会一直附着在霓裳身上,祸害我,祸害奉天府,祸害全天下的人。” 季小言破涕为笑,松开沈烈衣,俏皮的坐在塔檐,摇晃着两只脚道:“她向你告我的状,说我的坏话,你怎么全告诉我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她这么说。”沈烈衣坐在她身边,仰望星空道:“我想让你知道,我相信你,不管你是不是附身在霓裳身上的一缕魂魄,我都相信你。” “笨蛋。”季小言看着他有些哀伤和难过的样子,忍不住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成为一缕法力极高强的魂魄呢,可惜我修炼不到家啦。沈烈衣,我不会过早的给你压力,逼迫你接受我。毕竟,我和沈霓裳一模一样,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像今天晚上这样,我们两个人一起看星星,不是很好吗?我们以后不吵架,不闹别扭,不发对方脾气,快乐友好的相处,好不好?” 沈烈衣转眼凝住季小言诚挚深情的目光,正要郑重的点点头,庙里却有一队和尚,举着火把向大雁塔这边奔进。 “快点快点,方才天火落到了塔顶,莫要烧着了塔!” “再多叫些人,拎水桶过来,快快……” 和尚们闹哄哄的在塔底喊了开,沈烈衣见情势不妙,立刻搂紧季小言,施起轻功绝尘离去。 待他们回到杜家时,天色已快大亮。朱雀早和杜家娘子在门口候着,见到他二人回来,两人相视而笑。 季小言有些害羞,不过可一点都不害臊啦,她脸皮可厚着呢。她颠颠的跑过去搂住她们,在她们耳边快活道:“我今晚和沈烈衣一起看流星雨啦!” 朱雀和杜家娘子笑的更厉害,季小言怕惊醒了诗圣也来看她的笑话,慌忙道:“你们不许笑了哦,只许你们两个知道,不许告诉其他人!” 那两人微笑着点头。 该是回去奉天府的时候了。 季小言和朱雀依依不舍的跟杜家娘子道别。她走时神不知鬼不觉将沈烈衣的钱袋整个儿的放在了杜家,嘿嘿,操控者的异能,是不是很厉害哦! 回到奉天府之后,季小言过了三天安稳日子。啥事儿都不干,整天就是睡觉吃饭给朱雀讲笑话,晚上约沈烈衣看星星。 青鸾像躲债似的躲着她,她更乐呵了:嘿,难道那个难缠的美女被我吓到了? 白虎还是傻愣愣的没心没肺,有空了还找她要故事听。反倒是玄武,不知怎么的开始和她生疏了,连说话都不肯看她的眼睛。 “哎!我都搞不明白我怎么得罪了玄武师哥!”季小言这天正对着朱雀发牢骚,却见玄武匆匆来寻她。 “小师妹!” “玄武师哥!”季小言高兴的眉开眼笑:“你来找我玩啦?” “不是……”玄武不自然的怔了怔,很快正色道:“咸宜公主派人来找你。” “啊?嫣姐姐!”季小言懊恼的一拍脑袋:我真是猪头啊,光顾着和沈烈衣看星星了,见色忘义的忘记去公主府找李嫣玩了,也不知道楚臣风治好她母亲的病了没有? 季小言风风火火的赶到客厅,见厅中坐着位太监样子的中年人,沈烈衣正从旁与他拱手寒暄。 那太监见到季小言进门,便笑的一朵花儿似,细声细气道:“这位想必便是霓裳姑娘了。奴才冯淮儿,见过霓裳姑娘。” 也许是那冯淮儿说话的声音太尖细,动作太扭捏了,季小言没由来的后脑勺发凉,冒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打个哆嗦,心中暗道:汗,幸亏封建社会已经木有了,这太监神马的制度真是太灭绝人性了,好好的一个人给整成这样不男不女的! 季小言向冯淮儿礼貌的福身问候,寒暄不过两句,冯淮儿便说李嫣在公主行宫等她,有要事相商,让她速速过去。 沈烈衣不待季小言答应,率先道:“公主有令,草民莫敢不从。但霓裳出身山野,个性顽劣,草民恐她进公主行宫有所冲撞得罪之处,恳请冯公公允许草民一同前往,好互相提点,莫失了礼数。” 冯淮儿干脆的答应了,季小言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道:我们姐妹见面,你个大男人还要跟去凑热闹!哼,去吧去吧,去了也是让你站外面吹风! 坐着咸宜公主行宫的马车,不到晌午时分,他们已赶至行宫门前。 早有宫女在外候着迎接,到会客厅后,冯淮儿让沈烈衣和季小言在一张胡床样式的软榻上饮茶休息,他自己却跑的没影儿了。 季小言半天等不到李嫣,也不见冯淮儿,正奇怪不解,却见一锦衣人,陪同着一个白衣翩然的人,从外面跨着大步走近。 “霓裳姑娘,多日不见,你可安好?” 锦衣人凤目含笑,温文尔雅,气质高贵,不是寿王殿下是谁嘛! “霓裳……” 白衣翩然的人只唤着她的名字,却成功让季小言打翻手中的茶杯,一跃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狂喜大叫:“楚臣风!哇咔咔,大帅哥你越来越帅啦!我正担心你,你有没有为嫣姐姐的母亲治好病啊?皇宫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啊?” 沈烈衣一见到楚臣风,一张俊脸立时冰冷起来,见到季小言猛抓着楚臣风不放,一张冰块脸立时就拉长了。 楚臣风笑眼千千,还没来得及回答季小言的连串问题,寿王便长长的哀叹道:“看来,霓裳姑娘将本王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怎么会呢?”霓裳没大没小的跑到寿王身边,对着他的脖子,做了个挟持的动作:“殿下,只要我一想到我还是活生生的,我就立刻想到殿下你啦!那天要没有殿下你帮忙,我早被袁正道给杀害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能忘记的啦!” 第五十五章 要当喜娘啦 第五十五章要当喜娘啦 “哈哈哈!”寿王爽朗大笑:“救命恩人不敢当。当日霓裳姑娘在混乱中一直维护本王,这份心意,本王时刻铭记于心。” “殿下太客气啦!”季小言附和寿王大笑着,心里却一凛:哎呀,寿王怎么会和楚臣风出现在嫣姐姐的行宫?哦哦,他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公主,当然是兄妹了,难怪杨玉环会嫁给寿王当妃子。 楚臣风朝枯立一旁,形容冷淡的沈烈衣微笑拱手:“沈公子,幸会。” 沈烈衣这才似回过了神似,一一朝寿王和楚臣风行礼问候。 几人落座后,季小言急不可耐道:“你们还没答我楚臣风治病的事情怎么样了?嫣姐姐呢?不是她叫我来的么?怎么你们在这里?” 寿王笑道:“你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我还是一件一件的答吧。” 原来,楚臣风为武惠妃诊病,不到三日即药到病除,让昭仁宫里人人刮目相看。武惠妃患病,因恐皇上担心,并未告知皇上,已躲避了皇上多时。她突然痊愈之后,自然喜不自禁,匆忙进大明宫面见皇上。她与皇上两人小别数日,相处更为融洽恩爱。恰好宰相李林甫来面见皇上,三人围坐谈笑间,无意中说起了咸宜公主的婚嫁之事。李林甫推荐名门望族的子弟,讲到一名叫杨洄的世家公子时赞不绝口,皇上龙心大悦,派人召来杨洄一见,果然品貌出众,文武双全,即刻就拍板,钦点杨洄为驸马,令下个月初便办了婚事,了却咸宜公主的终身大事。 “啊?”季小言惊讶的一跃而起:“这样就定了么?嫣姐姐即刻要嫁给那个杨洄?” 寿王点点头。 季小言满面失望的颓然坐下:“我们玩斗地主都没尽兴,她就要嫁人了……她嫁人后还会陪我玩么?” 寿王笑道:“杨家在洛阳,离长安并不远,你们以后自然可以经常见面,玩的尽兴。” 季小言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其实玩不玩的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很担心……” 她本来想说,自己很担心李嫣婚后会不会幸福,杨洄会不会对她很好,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了。李嫣贵为公主又能如何呢?她连杨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必定只能嫁给他,她婚后幸福或者不幸福,已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她需要顾及皇家颜面,需要顾及自己的公主身份,怎么可能再是那个开心玩石头剪刀布的李嫣呢? 心里瞬时伤感荒凉一片,季小言硬生生挤出笑脸,没有表现出来。 楚臣风像能看透人心似,笑眼温暖的看着她:“公主此刻人在昭仁宫。因婚期紧迫,她可能有段日子都要待在昭仁宫里,直到出嫁前夕才能在洛阳与你会面。” “洛阳?”季小言的眼光虽亮了亮,讲话还是有气无力:“我又没在洛阳,嫣姐姐怎么和我见面?” “所以本王今日才假借嫣儿之意,要请霓裳姑娘,随我去洛阳走一趟。”寿王笑道:“嫣儿对我说,你和另一位姓杨名玉环的姑娘,是她的结拜姐妹。她的心愿是你们当她的喜娘,送她开开心心的出嫁。” 季小言听到“开开心心”几个字时,怔了怔,思及结拜当日李嫣说“不管我们三个人的未来如何,不管我们谁先离开这世上一步,留下来的,总该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才是。”那句话,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难为嫣姐姐一直记得“开开心心”这个承诺。 季小言心中怅然若失,又感慨万千,半天后才点头道:“殿下你放心,便是千沟万壑,天上下刀子砸石头,我也必定会跟你到洛阳,亲自送嫣姐姐出嫁,圆了她的心愿。” “那我这个做兄长的,就代嫣儿先行谢过霓裳姑娘。”寿王要向季小言行礼道谢,却被沈烈衣冷冰冰的一句话阻止了:“殿下,得罪了。家父有令,奉天府中人未经他的允许,不可私自离开长安。现今家父正在闭关中,诸事不便,故而霓裳要待家父出关,方可告知殿下是否能前去洛阳。” 沈乌鸦闭关我神马事,他还想拦着我不让去洛阳不成?季小言在心中狠狠埋怨,嘴上可不愿意再和沈烈衣打口水仗了,这两日他二人相处愉快,她可不想笨的为了这件事情又和沈烈衣闹别扭。 气氛尴尬中,季小言匆忙转移话题,问楚臣风道:“你治好了皇妃的病,她会不会摆皇妃的架子,凶巴巴的为难你,非要你留下来当御医?” 因武惠妃是寿王的亲生母亲,楚臣风见她说话鲁莽,抬眼看寿王面色无异,方才淡道:“惠妃娘娘虽已痊愈,但为免有复发的症状,我还会在昭仁宫待一段时间。公主出嫁时,我也会陪同惠妃娘娘前往洛阳。” 季小言听了这句话,眼睛即刻狐狸似晶莹闪亮了。 她朝着沈烈衣挤眉弄眼了半天,总算让那个呆子成功开了窍,找借口说要出去一下。季小言慌忙丢下寿王和楚臣风,飞跑着追了出去。 秋阳高照,和沈烈衣冷冰冰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小言嗔怪道:“你干嘛?人家是寿王哎,皇帝的儿子你都敢那种态度对人讲话,你不想要命啦?” 沈烈衣冷道:“有甚么事,你直说。” “直说就直说。第一,李嫣是我的结拜姐姐,就算父亲打死我,我也一定要去洛阳当她的喜娘!第二,楚臣风也要去洛阳,我要找机会用追魂镯试探他是不是僵尸将军,这个任务可是父亲派给我的,我理直气壮的可以去洛阳!第三,你要么跟着我去,要么就回奉天府去,不许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摆张冰山脸给我看!” 沈烈衣神色稍缓,黑目中的冰雪消融了一些:“试探楚臣风之事,我们要周密布置,从长计议,你不妨……” “喂,你别惹恼了我哇!”季小言双手叉腰,蛮横的截口道:“父亲有没有让你协助我试探僵尸将军?他都没那么命令你,我是看你待在奉天府闲的发慌,才许你陪我一起的。去洛阳是个大好的机会啦,你再婆婆妈妈,我不理你,自己去了!” 沈烈衣面有难色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两人返回会客厅后,季小言就兴高采烈的跟寿王说,她可以即刻动身去洛阳,但是要沈烈衣一起跟着去。 楚臣风黑目凛凛的瞄了沈烈衣一眼,面色不动。寿王笑道:“如此甚好,霓裳姑娘路上可多个人照料,嫣儿会更放心。” 当天回到奉天府后,季小言就收拾好了随身衣物,打算赶快和沈烈衣溜之大吉,别好巧不巧碰到沈乌鸦出关,阻止不让她去洛阳,那不得怄死去? 朱雀满面担忧的从旁看着她,似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却终是低眉敛目,跑出去为她准备干粮。 季小言一切准备就绪,天已黑透,她正得意的想跑,却见沈烈衣竟然在前厅召开坦白从宽的公告大会。 他对玄武、青鸾和白虎将他二人要去洛阳之事,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连预计神马时候回来都说了,气的季小言立刻嘟起了嘴:这老实孩子,生怕你的师弟师妹们不知道你的行踪是不?青鸾千万别不识趣的追去洛阳,我可不想再和她起冲突了。 还好,季小言的担心是多余的。青鸾始终面色不动,一言不发,临沈烈衣走时,还对他说了句:“大师哥,保重。我会照看府中一切事务。” 嘿嘿!季小言霎时间心情大好:哇咔咔,可以和沈烈衣过段开开心心的洛阳之旅啦! 第五十六章 有情皆孽 第五十六章有情皆孽 从长安到洛阳,季小言一路上都开心非常。沈烈衣除了话少,爱耍酷,其他可全是优点啦! 他对她照料的很细心,言听计从,亦会认认真真倾听她将故事。她一路上都在给沈烈衣和寿王讲《天龙八部》,讲了三天,快结尾时,天黑前本可以到洛阳的,寿王却下令马车原地休息。他面色凝重道:“本王若有萧峰这样的大英雄相助,定会虚心聆听他的军政意见,绝不会刚愎自用,挑起战端。这个耶律洪基竟然将他关押,真是可恶!” 季小言见天色已晚,叹气道:“殿下,你就不要为宋朝的人操心啦,现在我们应该赶快进城去填饱肚子!” 寿王差人送上瓜果糕点,满脸歉意道:“进了洛阳城,我又有一堆忙不完的公务。霓裳姑娘,难为你先以这些糕点果腹,快给我讲完萧峰的事迹,不然本王今夜都无法入眠了!” “哈哈!”季小言被他逗的直乐:“没想到你是金庸先生的铁杆粉丝啊,迷到连路都不赶了也要听到结尾!” 夜色肃杀,秋风狂啸。洛阳城外高原密林下,众人围着熊熊篝火,神色悲愤难平,听季小言讲萧峰如何在两军阵前,胁迫耶律洪基答应有生之年不向宋朝发兵,而后自杀身亡。 寿王悲怆不已:“萧大侠为何要自尽?” 季小言将自己暖和的包在沈烈衣的披风下,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殿下,你宅心仁厚,当然不会像耶律洪基一般,只想着侵略他国。但这世上有千千万万像耶律洪基那样野心勃勃的人,也有千千万万像萧大侠那样不愿生灵涂炭,敢于牺牲的人,所以才会有战争,亦会有和平。你要想开点,万事不过过眼云烟,权力地位终会烟消云散,化作尘土,成为历史,尽付笑谈。我们乡下有句很流行的台词‘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嘻嘻,殿下你说是不是?” 寿王目光悠远的沉吟半晌,点头道:“霓裳姑娘言之有理。” 众人重又坐上马车启程,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烈衣忽对季小言道:“我知道萧峰大侠为何自尽。” “你知道?”季小言眉眼笑的弯弯,用手指刮着脸:“羞羞,你以为你能和萧峰比肩啊?” “是寂寞。”沈烈衣凝着季小言道:“阿朱死了,世上再无一人懂他,战乱平息了,世上再无一人需要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季小言看着沈烈衣冰冷黑眸中的那点悲悯哀伤之色,心中顿时柔软若沙。她良久无言,呆呆出神半天后才叹口气:“无人不冤,有情皆孽,这是整本《天龙八部》的主旨。沈烈衣,你说是不是人要无情一点,才会活的更开心?” 沈烈衣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细心的将她背后的马车窗帘拉好,而后沉默不语。 季小言心中却愈来愈担心烦恼。她想到了寿王,想到了杨玉环。李嫣点名让她和杨玉环当她的喜娘,那寿王必定就要和杨玉环见面了,那一切都成定局,玉姐姐注定要年纪轻轻,被唐玄宗赐死在马嵬坡么?似冷的发抖一般,季小言打了一个寒颤。她不敢想象,杨玉环那样纯真无暇的女孩子,竟要落的惨死荒野的下场,不行!我要阻止!我一定要阻止! 沈烈衣见季小言面色红红白白的转白,身子不停发抖,以为她着凉了,忙拿了披风给她裹上,季小言一路上的好心情,霎时间消弭无踪。她装作头疼,索性靠在沈烈衣身上闭目养神,心里却不断盘算着一件事: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让寿王和杨玉环见面? 东都洛阳,在唐朝一直和长安共为帝都,又因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故而繁华昌盛并不输京都长安。洛阳行宫是皇帝沿大运河出巡华北江南的中转站,其华丽壮美亦不输大明宫。 季小言和沈烈衣被寿王安置在离洛阳行宫不远处的皇家驿站里,待遇非同一般。 她生怕寿王前去杨府找杨玉环,便抢先对寿王说,因想念玉姐姐,要去杨府小住,公主出嫁前夕,再烦劳寿王派人接她们去驿站。 寿王爽快的答应了,季小言即刻撂下沈烈衣一人在驿站,乘着驿站的马车,直奔杨府而去。 杨玉环乍一见季小言来了,不相信自己眼睛似呆在当场,直到季小言紧紧抱住她,她才激动万分的回过神来。 她二人关门关窗,在杨玉环的闺房内说了大半天的知心话。讲到李嫣即将出嫁,两人又哭又笑又抱,直把外面杨府婢女吓的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 在杨府的两天内,季小言不断给杨玉环洗脑,讲一些皇宫如何可怕,外面的世界如何自由的思想。但是杨玉环并没有怎么大喜大怒,她一直在细致温婉的绣花,说要送李嫣一对鸳鸯枕。季小言心急如焚,正想给她讲《还珠格格》狠狠的洗脑她,却见婢女来报,说驿馆派人来接她们了。 季小言心中七上八下,随马车一路颠簸,和杨玉环一起到了驿馆。 此时洛阳城中已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处处火树银花,喜气洋洋。 如季小言所愿,寿王并不在驿馆中。留守在驿馆中等她们的,是一位气质娴静、身段挺直的中年宫女,她目光有理有度的在她二人脸上转了个圈,躬身对她二人缓道:“奴婢名唤夕娥,是昭仁宫的宫婢,主管尚仪局。惠妃娘娘和咸宜公主已至洛阳行宫中休息,寿王殿下前去相陪。奴婢是奉惠妃娘娘之命,前来教授二位小姐礼仪。后天便是公主大婚之日,时间紧迫,辛苦二位小姐,务必在这两日内细心稳妥的学会喜娘要做的一切事务。” 季小言和杨玉环也知皇家婚礼非同小可,忙不迭神色郑重的应答了。 而让季小言郁闷的是,沈烈衣竟也不在驿馆中。她遍寻他不到,连个字条也没见到,更是生气,心道此人真是不靠谱,我就去找闺蜜玩了两天你就给我玩失踪,回来非得收拾你不可! 之后两天,比她们预料中的还要繁琐辛苦,季小言和杨玉环光是练走路都快练到脚肿,更别提什么跪拜啊起身啊提裙啊端盘啊种种磨人烦恼之事。杨玉环耐心刻苦,样样不落都学会了,夕娥对她赞不绝口,不断夸她聪明伶俐,沉稳细心。而季小言连着几天没见到沈烈衣,一直想念他到心神恍惚,又耐不得那琐碎礼节的烦,自然不招夕娥待见,她连看季小言的眼神中都多了些轻视傲慢之色。季小言神经大条,也没有和她计较,只是不断抓耳挠腮:该怎么避免让寿王和杨玉环见面呢? 公主大婚前一晚,洛阳城内已灯火通明,万民同庆。 季小言和杨玉环被夕娥塞进顶软轿内,直往洛阳行宫里送去。 夕娥在轿内道:“我们要连夜操练明日公主出宫队形,今夜便辛苦二位小姐了!” 季小言黑着眼圈哀嚎:“不是吧?连夜操练?夕娥婶婶你是想要了我的小命么?” 到了洛阳行宫一处宽敞平整的广场上,季小言和杨玉环下了软轿,才呆立当场,真正领略到了,什么是皇家婚礼的排场。 只见那足足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广场上,齐刷刷站着至少一百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个个青春逼人,穿着不俗。 第五十七章 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 第五十七章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 夕娥面含微笑,对季小言和杨玉环道:“这些女子,都是洛阳城内最顶尖的名门闺秀。二位小姐,要委屈你们和她们一起,组成喜娘队伍,像绿叶陪衬红花,群星拱起明月一般,跟随在我们咸宜公主身后,送她出嫁。” “啊?”季小言惊讶意外的下巴快掉在地上:“不是吧,百人伴娘团?我还以为只有我和玉姐姐两个人呢?” 夕娥诮笑道:“霓裳小姐说笑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都需得二十位以上喜娘作陪,更何况咸宜公主是最受宠的大唐公主?” 季小言瞪着她,心道这夕娥态度虽嚣张,说的话倒是一点都没错,堂堂大唐公主,身边没个百八十的伴娘团也说不过去啊。嘿,这样一来不是更好,挤在这么多人中间,就会无人注意到我和杨玉环,寿王自然也不好注意到她,这不是天意么?哇咔咔,甚好甚好!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活的一转,季小言即刻喜上眉梢:“夕娥婶婶,那这么多人,你预备排我和玉环在哪里嘛?” 夕娥眼中的讥诮之意更放肆:“玉环小姐姿态婀娜,当是排在最前端了。霓裳小姐你年纪尚幼身量不足,排在末端较为适宜。” 季小言的身高和杨玉环比起来低了半头多,看起来是没有杨玉环那么苗条曼妙,但夕娥此言一说,像是说她发育不足一样,气的季小言立时翻起了白眼,狠狠斜了夕娥一眼:“什么年纪尚幼身量不足?我才不稀罕排到前排去呢!不过我和玉环姐姐要好,怎么的也要和她排在一起!你如果非要把我们分开,那ok,我退出!” 夕娥一张脸登时拉长,正要说什么,被杨玉环截口息事宁人道:“夕尚仪,前端须机敏聪慧的喜娘压场,我生性怯弱,还是排到末端和霓裳妹妹一起的好。” 夕娥生生压下一口气,板着脸带她二人到了队伍末端,开始了排练。 磨磨蹭蹭几个回合走下来,季小言已觉枯燥乏味至极,再加之几天没休息好,忍不住打起了呵欠。夕娥在阵外板脸喝道:“霓裳小姐身娇肉贵,不如出来歇息一阵,免得累到了,反成奴婢的不是!” 季小言听她这么一说,乐不可支,真的就大大咧咧的出了队伍,往本是夕娥坐的椅子上一靠,伸个懒腰嬉皮笑脸道:“谢谢大婶关心体谅我哇!我是真的累到了!” 夕娥被季小言气的张口结舌,原地怒气勃勃的抖颤了许久,方咬牙切齿的朝方阵喊:“那霓裳小姐你便歇着,其余小姐们莫要停,继续练习。” 季小言七倒八歪的窝在椅子上,不断打着呵欠流着眼泪看美女方阵优雅万千的朝前走去,起先她还看的颇有兴味,却看了两个来回之后,面色愈来愈惊艳,也愈来愈凝重。 白居易写杨贵妃最著名的两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此刻季小言算是真真切切的体味到了。 尽管排在百名美女的最后,杨玉环超群脱俗的气质和清丽绝伦的容貌,还是鹤立鸡群一般让人不由得不去注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就像颗闪闪发光璀璨无比的大钻石,即便丢在珠宝堆里亦是最耀眼的那一颗,光华灿烂光芒万丈的根本掩不住。 季小言呆若木鸡的盯着杨玉环看着,心中懊恼不已:我真是蠢!杨玉环可是羞花之貌啊!四大美人之一的风采,别说百人伴娘团,就是千人伴娘团也扛不住她的美貌。不行,嫣姐姐的伴娘,杨玉环是万万不能当了。她一直养在深闺无人识得,这种重大场合一露面,人人惊为天人之下,就算侥幸寿王没注意到她,她也定会美名远播,迟早被选去当王妃!拖得一时算一时,怎么的不能让她出现在伴娘方阵里! 注意打定后,季小言就不再顽皮胡闹,打起精神进了队伍,开始认认真真的排练。一边前前后后的走,她一边搜肠刮肚的想着各种主意,终于被她想出了一计“苦肉计”:咔咔,如果我装做不舒服,玉姐姐肯定不会不管我,这样我就趁机带她跑到处没人的地方,等嫣姐姐嫁了后才出来,这样不就谁都发现不了她了吗?不对哦,这样好像对不起嫣姐姐啊,她是真心希望我们送她出嫁,我们若不出现,那她该多伤心啊。 愁眉苦脸的想着解救之法,季小言却半天没有头绪,她正心烦气躁间,却听得夕娥喊:“排练到此为止,众位小姐都表现的很好,辛苦了。接下来请小姐们提前用膳,之后便要梳妆打扮换衣,天亮后在此处排队等候,奴婢会带众位到行宫外去和礼仪队会合。” 美女们纷纷福身行礼,袅袅婷婷往用膳房走去。季小言皱着眉头,挎着杨玉环的手臂有气无力的随波逐流,人家给她端来饭菜,她也恹恹的没胃口吃,这全然不像平日里的霓裳啊。杨玉环关切的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道:“莫不是太累了?好妹妹,嫣姐姐出嫁的大事,你可莫要出了岔子,惹她伤心。” 这句话正戳中季小言的纠结之处,她忍不住的哀嚎一声,索性趴在桌子上,连饭都不吃了:嫣姐姐要顾及,玉姐姐要顾及,天下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嫣姐姐没了我们这两个好姐妹送嫁,最多伤心一下。而玉姐姐若嫁给寿王,则一生都会毁掉!我想改变历史,怎么能不做出选择和牺牲呢? 脑中思路渐渐明晰起来,季小言坐直身子,胡乱扒了几口饭,便随着美女群到了尚工坊。一番梳洗装扮,换上样式颜色统一的喜娘服后,众多青春少艾的美女立时莺莺燕燕的笑闹起来。杨玉环只安静的站着角落里,却换来了众女艳羡无比的目光。 一美女忍不住叹道:“你是杨府的小姐么?怎么从未见过你。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洛阳城内有你这等神仙似的人物。” 季小言看着杨玉环在粉色裙衫衬托下,愈发娇艳绝伦的脸庞,心中百味陈杂感慨连连:女人生的美,难道也是一种错误么?玉姐姐,我既然认了你做姐姐,便绝不许你成为那个落个凄惨收场的杨贵妃! 美女仿若云霞般,往广场处返回而去,季小言越走越慢,很快双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不起身。 杨玉环吓坏了,正不知所措的询问她时,夕娥从前方队伍折回来,冷冷盯着季小言道:“霓裳小姐,玉体抱恙了么?” “抱恙,我抱恙啊!”季小言哼哼唧唧的皱着脸道:“我大姨妈来了,肚子好疼啊,呜呜!” “大姨妈?”夕娥和杨玉环面面相觑。 季小言忙道:“哎呀,就是那个……那个……每个月来一次那个……” 夕娥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霓裳小姐若是月信在身,不妨先且去尚工坊休息一程。待会儿队伍出发之际,奴婢再来接你。” “不行啊,我不要一个人待着!”季小言惨兮兮的瞧着杨玉环求道:“玉姐姐你陪我,我不要一个人!” 杨玉环连声安慰她:“好好,我陪你。” 夕娥面色铁青,显已忍季小言到了极点。她口气不善道:“霓裳小姐非要玉环小姐相陪,那奴婢也不敢拦着。不过二位是公主钦点,惠妃娘娘特别下旨,必须得出场的喜娘,若出了甚么岔子,莫说奴婢担待不起,便是二位小姐,也会负上抗旨之罪!所以,还望二位在尚工坊好生候着,莫要任意走动,静待奴婢来接的好。” “这是当然的嘛,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惠妃娘娘的旨意嘛!夕娥婶婶你快好生去忙活吧,我们去尚工坊了哈!” 挤眉弄眼的朝夕娥一笑,季小言即刻拉着杨玉环撒腿就跑,气的夕娥在后面干瞪着眼睛骂:“真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第五十八章 原来是我 第五十八章原来是我 一到尚工坊,四下无人,那些太监宫女的都各处忙活去了,季小言即刻拉着杨玉环的手求道:“玉姐姐,我好想嫣姐姐,我们一起去找她嘛!” 杨玉环惊诧道:“她此刻当该在梳妆呢,我们不便打扰她。再说了,我们送她出宫,到了驸马府里就可见面了,你何必急于一时呢?” “可是我想她嘛!”季小言知道杨玉环心软,为人又没有主见,当下拿出软磨硬泡的杀手锏,不断的相求:“我们就偷偷的溜到行宫内她的住处,远远的看她一眼,不会打扰到她的。现在整个行宫内一派混乱,我们溜进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啦。求求你嘛玉姐姐,难道你不想嫣姐姐么?她身不由己要嫁给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肯定很伤心啦,我就想远远看她是不是开心而已嘛!好不好好不好……” 杨玉环被季小言嚷嚷的心烦意乱,皱眉道:“可是,夕尚仪说……” “哎呀,我们去去就回,不会抗旨的啦!走走!”不由分说,季小言连拉带拽的扯着杨玉环往行宫内奔去。她有意要带杨玉环在行宫内转圈子,转的她糊涂了之后,再想办法将她骗出行宫去,这样就绝对不会碰到寿王,肯定万无一失啦! 可是,她千算万算,就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路痴!几个圈子绕下来,连她自己都搞糊涂了,到底哪里是行宫后面,哪里是行宫前面。 她二人在一个花园中打了半天转,天色已然大亮,杨玉环急道:“我们不能再避开那些太监宫女了,再碰到一个我们要上前问路去。” 季小言嗯嗯的答应着,心中却对这花园非常满意:出不去就不出了嘛,现在人人都在忙活公主出嫁这件大事,谁有心情逛花园啊?嘿嘿,我就带玉姐姐躲在这里,妥妥的了! 她见园中有颗极大的柏树,那树后偏僻无人,靠着宫墙,当下用手一指那树,大喊:“玉姐姐,那里好像有人!” 杨玉环着急出路,喜不自禁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她二人携手一路往那树后奔去,季小言故意一个趔趄,“啊――”的惨叫着摔倒在地。 “霓裳,怎么了?”杨玉环慌忙去扶她,季小言却像足球运动员摔伤腿一般,抱着腿夸张的喊叫:“哇呀呀,好疼哇哇!玉姐姐我脚崴断了!完了完了,这下我要残疾了!” 杨玉环满头大汗,无奈下只得扶着季小言到大树下休息。她二人低头走到树后,还未来得及抬头,却听得一男声温润道:“霓裳姑娘,你没事吧?” 季小言被这声音劈的见鬼似猛然抬头,双目炯炯的悚然睁大,嘎声叫喊:“啊――寿――寿寿……寿王!” 可不是?站在她眼前那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男人不是寿王是谁? 寿王朝她点头,好看的笑笑:“莫要这般看我,本王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你们。这位便是杨府的玉环小姐么?” 季小言见寿王一双凤目移到了杨玉环的身上,即刻整个人生龙活虎的直窜起来挡在杨玉环身前,满脸通红的大喊大叫:“不是!不是!这个不是杨玉环!哪哪,我不管你为什么在这里啊,反正她不是杨玉环,你没见到她,她也没见到你!你们没有见到,永远不会见到,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玉姐姐快走快走……” 季小言像疯癫了似,拉起杨玉环就跑。杨玉环被她搞的一头雾水,也被她激愤不已的神色吓到了,着急道:“霓裳妹妹,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此刻语无伦次奇奇怪怪的,你莫要吓我好么?” 季小言目光迷乱茫然,转头呆呆的看看寿王,再转头呆呆的看看杨玉环,终于“哇――”一声失声大哭起来。 原来,历史真的不可改变!她折腾了许久,兜转了许久,不仅没有改变历史,反而成了亲手送杨玉环到寿王面前的那个人!原来,玉姐姐的一生,是我改变的!原来,是我害了她!原来,是我是我! 季小言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吓的寿王和杨玉环双双手足无措。 杨玉环泪光莹莹相劝她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莫哭莫哭,你若想嫣姐姐我们此刻就去找她,你莫要哭啊……” 季小言紧紧的抱着杨玉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玉姐姐,我不配做你妹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弄巧成拙,是我害了你,你的一生都是我害的……” 寿王见这她们两人相拥哭成一团,当下不再耽搁,飞快的去找李嫣。 武惠妃正从旁督导着,看宫女们为李嫣挽新娘发髻,却见寿王毫无礼数的“砰――”一声撞门进来。 武惠妃微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瑁儿,你这是做甚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寿王慌忙跪下道:“母亲,儿臣想请嫣妹妹去后花园一趟!” 李嫣披散着头发,奇道:“去后花园做甚么?” “这个……”李瑁见武惠妃面色严厉的看着他,期期艾艾道:“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刻字的那棵柏树?我方才去瞧了瞧,我们刻的字还在上面。转眼间,你都要嫁人了,我们……” “瑁儿,你的性子永远是这样。”武惠妃不满的看着李瑁道:“男子汉大丈夫,成日里为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伤神,嫣儿出嫁在即,人人忙的团团转,你没事情做了么?” “母亲,你又责怪哥哥。”李嫣骄纵的站起身来,瞪着武惠妃道:“瑁哥哥和我感情好,你都不许的么?你也不问问,我们在那棵柏树上刻了什么字,我想和瑁哥哥去看。” “你们两个小毛孩,还能刻什么字?”武惠妃面色缓和了些:“我的儿女中,就你太娇惯了,这般不知轻重。快坐下,让小嫦为你梳头。” 小嫦名唤夕嫦,是夕娥的姐姐,与夕娥同为武惠妃最信任的侍婢,她的年纪比武惠妃只小了两三岁,却看着比她老了十多岁,两鬓都斑白了。 夕嫦笑道:“公主莫急,出嫁了又不是不能回来行宫,那棵柏树好端端在那里,你们刻的字也好端端在那里,随时都能去看的。” 李嫣看着李瑁,脸上带着笑意又带着一丝伤心之色:“你们不知道我们刻的什么字,也不知道小时候的我们在害怕什么。” 李瑁本不想在这时候勾起李嫣的伤心事,但顾及花园里的季小言和杨玉环,便轻叹道:“我们虽长大成人,但兄妹感情只会比儿时更深厚。就像那棵柏树一样,郁郁常青。” “瑁哥哥……”李嫣感动的拉住他,直往外走去:“我们去看那棵树。” 李瑁见武惠妃面色不动,没有阻拦之意,松了口气,忙和李嫣要出门,却听得武惠妃忽然道:“看来那棵树上的字,对你们很重要啊。嫣儿,母亲能跟过去随你瞧瞧么?” 李瑁没料到武惠妃也要去,登时慌了起来。李嫣却欣然道:“母亲你当该去瞧瞧。其实我早就想带你去瞧那些字。” 武惠妃轻笑着站起身来:“那便一起去吧。来人,摆驾!” 李瑁一张俊脸顿时僵住了,额上急出了汗,心里忐忑不安道:糟了,母亲若看到那二位姑娘在嫣儿大喜的日子抱头痛哭,震怒起来可该如何了得? 第五十九章 武惠妃驾到 第五十九章武惠妃驾到 季小言绝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让杨玉环见到寿王的始作俑者。她一边哭一边悔恨连连:如果我不自作聪明想要改变历史,可能玉姐姐不会被寿王发现,可能寿王根本不会认识她喜欢她,或许她还有机会嫁个普通人,过她期望中的平凡生活。而我,蠢的比猪还蠢,竟然是我促成的他们相识,竟然是我亲手将玉姐姐推到了皇宫这个火坑里来,我该怎么做才能亡羊补牢呢? 胡乱抹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脸,季小言抓着杨玉环的胳膊紧张的问:“玉姐姐,方才那个寿王你瞧清楚了没?你不会喜欢他的,是不是?” 杨玉环被她大半天的反常行为搅的头晕脑胀,扶额哀叹道:“好妹妹,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直说啊。你这样让我觉得混乱的快昏头了,你方才说你害了我,此刻又问我喜欢不喜欢寿王,这这……” “好了好了!”季小言匆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强作欢颜道:“我不哭了,不哭了!玉姐姐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的,我就是你的霓裳妹妹,你不要混乱,不要昏头,你只要赶快回答我,你不会喜欢那个寿王,你会和我一起回去杨府的,是不是?” 杨玉环烦恼的快要哭了:“你到底在说些甚么?我们要送嫣姐姐出嫁啊,回去杨府做什么?” 她二人正在这边夹缠不清的各自纠结着,却见前方来了队浩浩荡荡的人群。 季小言伸长脖子,抬起泪眼一看,那人群中有太监宫女,还有个穿玫红宫装的人影,被好几个宫女太监簇拥着,想必身份不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正在迟钝的纳闷这时候谁会到花园里来,却忽的眼前一花,被一人一把搂在怀里。 那人不止是搂住了她,还同时搂住了杨玉环,惊喜连连道:“玉环妹妹,霓裳妹妹,你们怎么在这里?” 季小言见是李嫣,一时间悲喜交加,只顾着流泪,半天说不出话来。反是杨玉环抱着李嫣含泪笑道:“姐姐,恭喜你。” 寿王面色难堪的站在一旁,武惠妃此时已缓步移了过来,目光凛冽的看着季小言和杨玉环。 寿王咳嗽了好几声,方成功提醒的她们三人回过了神。 李嫣高兴的冲到武惠妃面前,撒娇道:“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玉环妹妹和霓裳妹妹。” 杨玉环一听李嫣叫武惠妃母亲,登时面色一慌,匆忙跪下道:“民女杨玉环拜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季小言却睁大眼睛,不知死活的瞪着武惠妃瞧了起来。 但见这武惠妃,全然不像年过四十的女人。她肤白如雪,明艳不可方物,一双眼睛妩媚动人,比年轻姑娘看起来还青春了几分,仪态高贵威严,气场无比强大。 御姐啊这是!季小言不自禁的紧张的吞咽着口水,也不知道下跪,对着武惠妃便道:“惠妃娘娘,你病好啦?” 众人都楞了楞,面面相觑间,去看武惠妃的神色,她却不动不惊的笑笑:“你便是奉天府沈人凤的女儿沈霓裳啊。嫣儿说你本领非凡,我瞧着果然不错。” 季小言少女心性,若论心计智谋,更是差了武惠妃十万八千里,自然被她一句话说的抓头道:“我是有异能啦,但我又没使用,你怎么瞧着不错了?” 武惠妃轻笑道:“你为了见本宫,不是用尽手段了么?先是欺瞒夕娥,带杨玉环到了这里,后又借瑁儿之口,带领我们来到此处。这不就是一项极好极聪明的本领么?” 季小言错愕的呆怔在原地,心道这武惠妃真是反应奇快又敏感多疑。她消息灵通倒还说的过去,乍一见我之下立刻给我下了个想攀龙附凤的定义,未免就太刚愎武断了!汗,难道是因为她姓武么? 其实从夕娥对她的态度上,季小言早就知晓,武惠妃根本瞧不起她。这是自然了,奉天府妖人的恶名在外,皇宫里的人怎会不避忌呢? 好吧,你觉得我故意巴结李嫣,便就是了吧。反正我季小言也挺爱慕虚荣,好巧不巧的带玉姐姐躲避寿王,偏偏碰到他,也是我倒霉,就此认了罢! 季小言挤出满脸笑容,装傻呵呵笑道:“娘娘果然是智慧过人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 武惠妃冷冷的笑了笑,目光转到了杨玉环的身上。杨玉环被武惠妃瞧的后背发麻,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武惠妃却柔声道:“莫要怕,抬起头来。” 众人齐刷刷看着杨玉环,她又紧张又羞怯,脸庞红若云霞似,缓缓抬起了头。 方才寿王对她匆匆一见,被季小言搅和的没仔细看清楚她,此时随众人的目光细细一打量,登时心头大震:人间怎会有这般清丽到出尘脱俗的女子? 武惠妃在后宫能站稳脚跟,博得皇帝专宠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能不一眼识穿? 她一瞧之下,就知道这杨玉环教养高贵个性婉顺纯良,是个老实孩子。女人不怕长的不美,就怕长的美了生出媚骨野心来,那便是大不幸。武惠妃心中暗叹:倘若我年轻的时候,能和这杨玉环一般,长的这般美貌却不自知,安守本分该多好?或许此刻也不会有这多烦恼之事。 抬眼看看寿王,他果然七魂六魄都像是没了般,痴痴盯着杨玉环看,武惠妃不禁和夕嫦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武惠妃对寿王非常重视,是以寿王已过了适婚年纪,她还眼光极高的未为寿王选王妃。她早就派人调查过李嫣的结拜姐妹杨玉环的身世,知道她叔叔杨玄珪是位不和朝廷势力沾边的文人清官,倘若瑁儿与杨府联姻,对各方局势都不会有影响。 季小言本就为自己拉拢了杨玉环和寿王见面耿耿于怀,这时自然对寿王看杨玉环的眼神多了注意。她见寿王明显惊艳到了,也见武惠妃明显对杨玉环很中意了,顿时如五雷轰顶般,面如死灰,一时间恼恨自己的想一头撞死去! 而她的神色,瞧在武惠妃眼里,却被歪曲成了另一道意思。寿王和沈霓裳早就相识之事,自然也瞒不过武惠妃的耳目,此刻她见这沈霓裳瞧着寿王一脸悲戚的样子,不由的在心中冷笑:就凭你个奉天府的小妖女,也想攀上我们瑁儿这个高枝,真是痴心妄想!本来今日嫣儿出嫁在即,本宫不愿多生事端,可你这妖女的手段嘴脸实在可恨,不教训教训你,本宫枉为称霸后宫的武惠妃! 朝一个太监耳语几句后,那太监匆匆远去。武惠妃则催促李嫣快去看那树上的刻字。众人上前一看,那树上歪歪斜斜的刻着一行字:“祝父王母亲,平安喜乐。” 武惠妃宽慰的笑道:“不枉我这个母妃白疼你们一场,那么小的时候,还知道念着我和你父王。” 李嫣搂住武惠妃的脖子撒娇道:“母亲,你知道么,我和瑁哥哥小时候最怕你和父王生病,亦最怕你们不开心。所以我们刻了这祝福在上面,希望你和父王永远平平安安,欢喜快乐。” 武惠妃欣慰的摸摸李嫣的长发,正要说什么,却见夕娥面色惊急的匆匆来了,一上前便跪倒在地。 “娘娘,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慌什么?起来说话!” “是!”夕娥面色难看的瞪着季小言道:“公主的喜娘队伍,是奴婢精心挑选的,训练多日实属不易。不料方才霓裳小姐说身体不适,找借口溜进宫内来玩,竟带的其他一些官家小姐也乱了方寸,纷纷耐不住性子在广场等候,有三位胆子大的小姐亦跑的没了踪影,奴婢遍寻不到,这才无计可施,前来请求娘娘添派人手寻人。” 第六十章 你娶我啊 第六十章你娶我啊 “来人!”夕娥一番话之后,武惠妃忽的勃然怒喝:“将夕尚仪给我拉下去,大刑伺候!” 夕娥没料到武惠妃会突然动怒,吓的连连叩拜:“娘娘饶命,奴婢知错!” 夕嫦也慌忙跪倒,为妹妹求情。 季小言暗中咂舌道:这御姐发飙,真是非同小可!她要责罚夕娥,只怕是敲山震虎,借机想要收拾我一顿。 “我大唐咸宜公主出嫁,多大的喜事。你个大胆的夕娥,连喜娘这样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让外人接二连三的溜进行宫里来了,这事儿若传出去,我大唐威名何在?咸宜公主颜面何存?”武惠妃冷喝道:“你虽跟随我多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也难以对你宽容。来人,将夕娥庭前杖刑十下,我看谁还敢对公主出嫁之事,疏忽大意心存侥幸!” 李嫣和李瑁见母亲震怒,忙连连求情劝慰,杨玉环更是吓的簌簌发抖,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而季小言却含着一丝自嘲的笑意,眯着眼睛对武惠妃道:“惠妃娘娘,你们宫里这么多人,找三个喜娘并非难事啊。现在离公主出嫁的吉时还早,你有教训人的时间,还不如快些让夕娥婶婶去找人啦。” 李嫣见季小言这般不懂规矩,即刻走到她身边低喝:“闭嘴。你捅的娄子还不够大么。” 季小言悻悻的摸着鼻子,武惠妃对她冷笑道:“沈霓裳,本宫如何做事,莫非要你来教么?” 此言一出,李嫣和李瑁双双对武惠妃跪倒,不约而同道:“母亲,霓裳来自宫外,性情爽直率真,她……” “瑁儿,嫣儿为她的结拜姐妹求情倒也罢了,你却也来说情,这是为何?”武惠妃这出人意表的一问,让李瑁和季小言双双惊愕不已。 李瑁不解母亲何以这样问,额头冷汗直冒,嗫嚅道:“这……孩儿与霓裳姑娘早就相识,便是替她求情,也……” 李瑁本想说无可厚非,却话未说完,便见武惠妃忽的灿然喜笑:“你素来眼高于顶,我这个当娘的,也未从你口中听到过任何姑娘的名讳。今日你对这沈霓裳如此紧张,莫非你对她有好感?母妃是个宽谅之人,奉天府中人我也不会介意,你若是喜欢,母妃就索性将沈霓裳指给你,你且看如何?” “啊?”莫说季小言被武惠妃这句话震惊的脱口大喊,便是其余众人,也个个目瞪口呆,惊奇的难以自己:娘娘这是要玩哪一出? 李瑁面色尴尬的转变,正搜肠刮肚的想着尽量不伤害季小言的拒绝说辞,却听武惠妃又笑道:“不过,母妃亦不瞒你,我倒是一眼瞧中了杨府这个丫头。秀外慧中,温婉识体,我越瞧越喜欢呢!嫣儿呀,你的结拜姐妹一个比一个讨人喜欢,你说你瑁哥哥,会就此有了女人缘么?” 众人附和着武惠妃哈哈大笑,把这句话当做句玩笑话来听。 季小言却在震惊之中,立时又大骇起来:完了,武惠妃真的瞧中了玉姐姐!这该怎么办? 她急的方寸大乱,见寿王偷瞧杨玉环的眼中亦是含情脉脉,登时恨不得自挖双目当场昏死过去:我真是猪啊我真是只大笨猪! 不知死活的再次挡在杨玉环面前,季小言双目灼灼的瞪着寿王道:“殿下,你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惠妃娘娘和你闹着玩呢,嫣姐姐出嫁在即,我们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她说话间就想拽着杨玉环逃,却听得武惠妃喝道:“慢着!沈霓裳,本宫瞧的起你,才直接了当的问瑁儿的意思。你这般慌张的想走,莫非你是认为本宫多管闲事了么?” 季小言一个头两个大,深知以她的资历和智商,绝对斗不过武惠妃,亦不敢斗她,当下跪倒在地求道:“惠妃娘娘,小人知错啦!小人不该不知规矩,带着玉姐姐在行宫胡乱走动,小人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小人吧。” 武惠妃冷哼一声:“本宫又没怪罪于你,你怎自求饶起来?我只是关心一下我瑁儿的终身大事,你心虚的这般害怕做甚么?” 目光复有移到李瑁脸上,武惠妃问道:“母妃此次并未说笑,我觉得这杨府小姐确是不错,你认为呢?” 武惠妃早就瞧准了李瑁的心思,她这番直白一问,李瑁顿时面红耳赤,可眉尖眼角显有喜色。武惠妃再目光炯炯一逼视,李瑁深知机不可失,当下答道:“孩儿不敢忤逆母亲,但凭母亲做主!” “哈哈哈!”武惠妃仰头大笑:“哎呦,难为我们瑁儿也学的精乖了!这样罢,今日杨玄珪亦是驸马府的宾客,母妃派人前去向他提亲,你觉得如何?” 李瑁和杨玉环双双红了脸,李瑁自是喜不自禁,杨玉环却是心中又惊又羞,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她所见所听到的是不是真实的。 季小言却彻彻底底惨白了一张脸,跪在地上仿若泥塑的一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定下玉姐姐的终身?又是因为我!武惠妃因为看我不顺眼,以为我要勾引寿王,才这般决定……难道,我的穿越,就是用来改变杨玉环的命运的么? 李嫣瞧季小言神色大变,也以为她对寿王有意,却张口结舌的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唯有在她耳边轻道:“我母亲为人争强好胜,你此刻还是暂避一时的好,我送你回去……” 李嫣一句话未说完,季小言痛恨自己到了极点,伤心失望之下,脑袋晕迷的哈哈惨笑着,站起来指着武惠妃道:“你果然不愧是一代奸妃!手段这般毒辣!你要对付我,打我杀我便是了,你为什么要扯上玉姐姐啊?” 季小言根本不了解武惠妃的历史,她口中乱骂一气,奸妃之词确是太过措辞激烈造次。众人都被她的放肆吓的扑通扑通跪了满地,大喊着“母亲息怒”“娘娘息怒!”这世上还从未有人这般对武惠妃出言不逊,大惊大怒之下,这个厉害的女人不怒反笑,挥手让众人平身,笑眯眯对季小言道:“本宫倒瞧走了眼,原来你对瑁儿这般痴心了!” 季小言此时已再无心思和精力猜度武惠妃的要干什么。她生平第一次这般挫败和自责,伤心茫然的站着,只觉得自己害尽了杨玉环的一生,便是用自己的命,也难以偿还她。 武惠妃和众人却以为,她这般反应是因被惠妃说中心思之故。连寿王自己都颇为尴尬的以为季小言对他有意,眼睛都不敢看她,对她低声道:“霓裳姑娘太过抬爱本王,其实我……” 寿王一出声,季小言糊涂的脑袋一下子又像被一道闪电给照亮了:是了,让寿王娶我,让他害我,只要他娶了我害了我,玉姐姐不就会没事了么? 季小言脑袋这个弯子转的太傻太痴,当下不顾一切的抓住寿王的手,泪珠纷纷滚落,苦苦求道:“寿王殿下,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玉姐姐。我能求你不要向杨府提亲么?你要着急娶王妃,你……你娶我啊,我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好不好……” 她是思及杨玉环的悲惨下场,才伤心绝伦到这般胡言乱语。而众人如何知道她的真正心思呢? 第六十一章 杖刑 第六十一章杖刑 只见她此言一出,人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莫说此时在武惠妃面前,便是平日两个小情人单独相处,也从没有女子敢这般大胆热烈示爱的,更何况此时众目睽睽,人多耳杂?鸦雀无声中,李嫣夸张的大笑起来,一把搂住季小言道:“你们奉天府的人可真会开玩笑,姐姐知道你最喜欢玩儿啦,今日讲笑话到此为止,你且先和玉姐姐回去。” 李嫣这番情急下的圆场,完全起了不任何作用。 武惠妃面色已然大变,眉目间鄙夷厌恶之色愈发深重,连嘴角中弯起的冷笑中都有蓬勃的暴戾之气。 “依本宫看,奉天府的人不只是会开玩笑罢。”武惠妃掩口嗤嗤的笑:“嫣儿,你还是快将沈霓裳送回去罢,她这般痴痴颠颠的,该叫沈人凤为她找人医治医治了。” “哈哈哈……”一众宫女太监附和着武惠妃肆意大笑,有些牙尖嘴利又想讨主子欢心的奴才,早就声音尖利的议论纷纷。 “想嫁寿王殿下的女人多了去,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瞧瞧她配么?” “奉天府的妖人脸皮怎的比城墙还厚?还是个女儿家,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不知羞耻!” …… 杨玉环面色惨白着,和李嫣拉扯着季小言直往前走,她却死扛着不走,非要呆站着,将那些宫女太监骂她的话听在耳中。 眼前红红白白闪着各色光芒,脑中轰隆的迷乱着,季小言知道自己已经致使情况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这些羞辱她的话,她清清楚楚听着,心里却不是愤怒生气别人,而是同别人一起厌恶憎恨自己。她泪眼迷蒙的看着杨玉环的脸,越看的清楚一分,眼泪越掉的快,脸上的笑容也越惨烈一分。 杨玉环被季小言接二连三的反常惊吓的不轻,这时听着众人羞辱季小言的话语,心中更是为她难过到极点,又拉她不动,忍不住急的低泣埋怨道:“今日是嫣姐姐的好日子,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季小言却在神智混乱之中,只看到杨玉环的嘴巴在动,她就迷迷登登的想:是了,玉姐姐在骂我了,我这么蠢笨可恶,怎么还有脸做她的结拜妹妹呢?反正武惠妃也讨厌我,不如成全了她,我成全了她…… 偏激的性子一起,季小言就难再控制自己,突然展开双手运起了操纵异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彷如一块大的磁铁似,将花园中的花草都吸的连根拔起,纷纷往人群中挥洒而去,吓的宫女太监们连声尖叫抱头躲窜。 寿王亦在慌乱中,本能的跳跃起来,护在武惠妃身前,大喊:“霓裳姑娘你莫要冲动,不要伤害了我母亲!” 杨玉环吓的软倒在地,李嫣神情羞愤,泼辣的从后一举将季小言扑倒在地:“你疯够了没有?” 武惠妃见这妖女果然有些本领,一时间倒也呆了呆,但她很快肃容敛目,柳眉倒竖,威严喝道:“御林军何在?将这个以上犯下的丫头给我抓起来!” 两队早早护在花园四周的御林军鱼贯冲出,将季小言捆绑了个结实。 她却伏在地上,只是哭哭笑笑,真像是疯癫了一般。 武惠妃袍袖一甩,命令道:“给我乱棍打,本宫未喊停就不许停!” 杨玉环又急又怕,一句利索的求饶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不断的跪地磕头:“娘娘……饶命……” 李嫣虽也心中不忍,但思及这个沈霓裳今日疯疯癫癫,在她大喜的日子这般丢人现眼,另她颜面荡然无存,当下骄横跋扈的性子一起,便索性冷着脸一言不发。寿王为了撇清和奉天府这个小妖女的关系,更是尴尬难堪的低头不语。 眼看着两个手持棍棒的御林军侍卫就要冲到季小言身边,冲她劈头盖脸打下去,宫墙上方忽的白影一晃,不待众人眨眼间,那惊鸿快捷的身影已飞脚踢走了侍卫手上的棍棒,挡在季小言身前,甩袍角铿然跪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奉天府沈烈衣,拜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惠妃抬手阻止了正要拔刀提枪往上冲的御林军,眼睛一眯,冷冷笑了声:“呦,又来了一个奉天府的人!这奉天府的人可真是神通广大,个个视我堂堂洛阳行宫为无人之地,想来便来,何其逍遥,何其自在啊!” “惠妃娘娘请息怒!”沈烈衣苍白冰冷的神色不卑不亢,低头缓道:“沈霓裳冲撞娘娘在先,唐突寿王殿下在后,扰乱咸宜公主出嫁,亦是罪该当罚!但草民身为沈霓裳的哥哥,一直躲在暗处,旁观沈霓裳做出连番错事,却未及时出手制止,草民当该负上最大的责任!恳请贵妃娘娘,将草民一并罚了,莫要怪罪奉天府,莫要怪罪我父亲!” “呵呵。”武惠妃展颜得意的笑了:“你倒是个孝子,还是位有担当的好哥哥!既然你要替你妹妹扛上罪责,那本宫便成全了你的护妹之心!你且放宽心,本宫还没和沈人凤熟到要在他面前嚼舌根的地步!” 季小言自沈烈衣忽然挡在她身前时,就僵住了神色,脑间一片空白,连盯着沈烈衣看的目光也是放空的。 不言而喻,沈烈衣将她从头到尾丢人现眼的样子,从旁瞧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呵呵,老天爷你到底要玩弄我到何时?偏偏让我最在乎的沈烈衣看到我对寿王摇尾乞怜的那一幕! 心中惶忧难过到极点,剩下的竟只有木然。季小言木愣愣的闭上眼睫,木愣愣的不去理会周遭的一切,木愣愣的任侍卫将她拖倒在沈烈衣的旁边。 夕嫦站前一步,高声道:“奉天府沈霓裳、沈烈衣以下犯上,触怒惠妃娘娘,罚每人杖刑二十。念沈烈衣孝心可嘉,护妹之心可悯,减至十杖,以示娘娘惜才之心!念沈霓裳为咸宜公主的结拜妹妹,减至十杖,以示娘娘体恤之意。来人,行刑!” 杖刑十下,当该是武惠妃用的最轻的刑罚了。她本意只为折辱一下沈霓裳,此刻目的既然达到,用刑不过是显示自己地位威仪之举。方才的乱棍之刑,她本也是一时气愤之言,此时见那侍卫对奉天府妖人有所忌讳,出手显然轻之又轻,便也不予计较,睁只眼闭只眼的笑看着。 依季小言平日的性子,便是别人轻轻打她一下,她都要哭天抢地的喊上半天。可她今日大悔大恨大悲大伤之下,竟有心如死灰之感,甚至连皮肉伤的伤都没察觉到痛,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所幸,那杖刑也执行的相当草率,是以行刑完毕后,沈烈衣便很快若无其事的起身,朝武惠妃叩拜道:“多谢娘娘体恤!” 李嫣虽深憎季小言丢了她的人,但毕竟她们三人曾对月结拜,自己内心也着实喜欢她,当下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目中也恨恨的流下泪来。 武惠妃皱眉瞪着李嫣道:“本宫对沈霓裳不过是小惩小戒,又没真的伤了你的结拜姐妹,你哭甚么哭?” 李嫣张口正要反驳甚么,却见一直默默隐在人后的神女妙尹走上前去,对武惠妃禀道:“娘娘,公主出嫁吉时不可耽误,公主当该尽快梳妆才是。” “嗯,被这沈霓裳折腾的本宫头昏脑胀的,险些误了嫣儿的出嫁大事。来人,摆驾回宫,沈霓裳当嫣儿喜娘一事,就此作罢,差人送他们兄妹好生回去奉天府。杨玉环莫要走了,夕娥你照看好她。” “是。”众人领命后,簇拥着武惠妃鱼贯走出了花园。李嫣和杨玉环走在最后,不断回头流着眼泪看季小言,却见她一直仰面趴在草地上,动也不动一下。碍于情势,她二人只能狠狠心,随人群一走了之。 沈烈衣一直低着的头,却在此时缓缓抬起。黑目中灼灼闪着伤心恼怒痛苦的光芒,他凛然的盯着寿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方低低的笑了声:“寿王殿下走之前,一眼都未看你。霓裳,你何苦?” 风声呼呼的从季小言耳中刮过,她脑袋又“轰”的一下空白,心口瞬时间窒痛的像快要裂开了。 沈烈衣,你误会我了! 她心中翻来覆去喊着这句话,口中却是说不出,只是任凭自己屈辱伤心的泪水打湿草地。 沈烈衣却看着她的伤心痛哭样子,直以为她是为了寿王,笑容越发惨淡忿恨。两个侍卫来催促季小言起身,催了几声,见她不起,便面无表情呆站着不走。而沈烈衣笑着笑,忽的目中泪光乍现,像头负气受伤的野兽般,粗鲁的一把拉起季小言,朝她厉声道:“武惠妃走了,寿王殿下走了,咸宜公主也走了,你想要巴结拉拢的人全走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季小言头晕目眩的摇晃站着,听着沈烈衣的气骂之词,双手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沈烈衣退后一步,勉力冷静下来,双手轻颤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 他黑目闪烁,看着那小布包,愈看脸色愈伤痛难过。终于,他紧紧闭上眼睛,将那小布包甩手丢在了季小言脚下。 “我这几日,跑遍整个洛阳,只想找到这个东西,讨你欢心。没想到……你……” 沈烈衣本想说,你心中真正属意的人,原来是寿王殿下。但他你了半天,心痛如绞,硬生生的咽下那些话,转身旋身一跃,即跃过宫墙,疯了似飞奔而去。 季小言哭的几近昏厥,此刻见沈烈衣负气伤心走了,心中大恸间,不由自主的脑中一空,眼前阵阵泛黑,瞬时间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那两个侍卫惊见奉天府这小妖女忽然晕了,双双吓了一跳。 他二人面面相觑,正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妖女怎么办,却见前方一个白影迅疾如风般倏然掠来。 “二位将军,幸会幸会。” 那两个侍卫见来人笑如春风,身手鬼魅,正是替武惠妃诊病立下高功,深受武惠妃器重盛赞的世外高人楚臣风,当下便满面赔笑,拱手道:“楚先生,幸会幸会!” 第六十二章 公主出嫁 第六十二章公主出嫁 楚臣风目光往地上季小言的身上转了转,眸中寒光渐盛,脸上却犹自带着一丝笑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位霓裳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二位将军如若方便,不妨将她交于我照顾。” 那两个侍卫喜不自禁,连连行礼道谢:“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臣风捡起那小布包,轻抱起季小言,迎风从行宫后门走出。他方自走上一条行人较少的路,未走几步,便见沈烈衣从后纵身狂追而来。 “放下她!” 沈烈衣显然心情很不好,浑身杀气蓬勃。 楚臣风摇摇头,云淡风轻笑道:“沈公子,你怎会去而复返?” “这不关你的事!放下她!” 眼看沈烈衣要运用冰火双龙向自己进攻过来,楚臣风飘然一退,人已抱着季小言退至几丈开外。 “你此刻需要冷静。舍妹暂且由在下代为照顾。告辞了!” 身形快不可挡,楚臣风仿佛雄鹰般直飞冲天,抢在沈烈衣的冰火双龙推出前,御风而去。 “叮……咚……” 一滴一滴的叮咚水滴声,像清泉拂过沙漠般,滋润着季小言的耳膜和心田。在那轻柔悦耳的声音中,她终于渐渐苏醒,缓缓睁开眼睛。 白衣胜雪的楚臣风,远远站在山洞外的阳光下,周身散发着他独有的耀眼光芒。 季小言扶着水帘洞般淙淙流水的山洞墙壁,踉跄站起身,缓步走到洞外。 “楚臣风……” 她不论何时何地看到他,心里都平静而温暖。他是太阳神阿波罗,不是吗? 洞外是一片秋叶纷飞的树林。楚臣风扶着季小言轻轻坐在一棵黄花树下,温和的凝着她微笑:“你又惹了周身麻烦。” 季小言懊恼的闭上眼睫,身心俱疲的靠在树干上,苦笑道:“还好,我没有霉到家啦。每次都会有你出手搭救我。” 楚臣风微微摇头:“不,今日,我来晚了。”他目光怜惜的看着季小言道:“等我回到行宫内,听人传说你被武惠妃施以杖刑,匆匆赶过去时,只看到沈烈衣弃你而去。” 一听到沈烈衣这三个字,季小言的心口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她倏然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镇定下来,逼回了又要汹涌流出的眼泪。 “是我对不起他。”季小言勉力微笑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在嫣姐姐大喜的日子里,给她带来一堆难堪和麻烦;我……玉姐姐的一生都被我害惨了,就算我拿命去抵,也抵不过了……沈烈衣他……他以后肯定都不会再理我……” 声音越来越低,季小言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此刻她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清晨在洛阳行宫的任何一幕回忆,都能让她悔恨伤心的不知所措。 楚臣风沉默着,目光闪亮如水,将他为她捡的小布包递给她。 “方才我带你走的时候,沈公子去而复返,让我把你交给他。不过我见他情绪激动,没有照办。这是他给你的,我想,应该对你们很重要。” 季小言怔愣着,眼前浮现出沈烈衣伤痛难过的眼眸。他当时对她说“我这几日,跑遍整个洛阳,只想找到这个东西,讨你欢心。没想到……你……”飞快拭去滚滑而下的泪滴,季小言吸溜着鼻子,将那小布包捧在手中,摩挲半天,方轻缓仔细的打开。 出乎她的意料,那其中包着的,竟然是一堆黑色的泥土。 季小言愕然睁大眼睛,询问似的看着楚臣风,奇道:“沈烈衣为什么送我泥土?” 楚臣风的眼眸光华灿烂,笑意盈盈。他扬眉大笑:“这可不是泥土,而是非常难得的宝物。” “宝物?”季小言黯然无神的眼睛一下子晶亮起来:“神马宝物啊?沈烈衣为什么送我宝物?” “哈哈哈!”楚臣风被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逗的大笑,半天后方才卖关子道:“你只要将这些泥土细心收藏好,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宝物。我若此刻告诉你,可就太没趣了。” 季小言心痒难当,好想求楚臣风赶快告诉他。但她转而一想到沈烈衣方才弃她而走时的受伤神情,就心间酸涩的不打算问了。 她又轻缓仔细的将那些泥土包起来,妥帖收藏在怀中,方长长的吐口气,站起身来伸个大大的舒服的懒腰,对着天空哇哇喊了几声,而后转身回眸,对楚臣风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后悔难过,都于事无补啦!楚臣风,不管嫣姐姐现在怎么看我,我还是想亲眼看着她出嫁,想看看娶她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一个好男人,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楚臣风目中泛着赞许的笑意,对季小言肯定道:“好!” 洛阳城内,花瓣漫天纷扬,大街小巷人山人海的拥挤热闹着,大家都是来看咸宜公主出嫁的奢华排场。 楚臣风携着季小言,从天而降,飞落在一拱石桥上。此时正值公主喜轿从洛阳行宫内鱼贯蜿蜒至洛阳最宽阔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故而连屋顶上都站满了瞧热闹的人群。 从这拱石桥望下去,恰好能看到那喜轿出行的全貌,所以这桥早被挤的水泄不通。还好楚臣风眼力惊人,一落下来就见缝插针的将自己和季小言恰巧安放在人群中,动作快捷轻盈的根本无人发现他们是怎么忽然出现的,事实上,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公主豪华辉煌的喜轿和那轿后百名天仙般美艳动人的喜娘给吸引去了,才无人有精力关注他们。 季小言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奋力往前挤到石桥边沿,紧张的双手抓住桥沿,看那顶绚丽奢华的喜轿愈行愈远,终于远到只剩下乌压压的追随的人群。她看不到李嫣,也没有看到杨玉环,但她在人群中奋力前行时,努力透过人群,勉强算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袍马褂的驸马杨洄。 他长相斯文白净,笑容谦虚和蔼,看起来忠厚老实,当该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季小言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来。 看样子,嫣姐姐应该嫁得如意郎君了。太好了,嫣姐姐,祝你和驸马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在心里诚挚的祝福了李嫣半天,看热闹的人群散的七七八八了,季小言才惊然回过神。 楚臣风目光温润闪亮,正笑着对她道:“还需要去驸马府看看么?” “不敢去啦!”季小言调皮的吐下舌头:“我这个小妖女要出现在驸马府,会招很多人讨厌的!楚臣风,我好饿啊,你带我去大吃一顿好不好?” “好!”楚臣风好像从来没有拂过季小言的意。 她兴高采烈的跟在他后面,情不自禁的拉着他的衣襟,随他来到了一间气派典雅的酒楼。 开心的吃饱喝足之后,楚臣风带她找了间华丽舒适的客栈,吩咐客栈的人好生伺候着,他对季小言道:“人生苦短,不仅要吃好了,还要睡好了。好好休息,忘掉一切烦恼,等你睡醒后,又会成为一个开心快活的沈霓裳。” 季小言感动的点点头。 这夜沐浴更衣焚香入睡之后,季小言真的安然平静到一夜无梦。 天大亮时,她很自然的醒了,坐在窗前,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很久,慢慢的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再怎么不堪回首的过去,都必须去面对和接受。她亲手搞出来的糟糕局面,也该自己亲手理顺才行。 手一伸,她用异能吸过纸笔过来,开始尝试给李嫣和杨玉环写一封长长的信。 毛笔根本用不惯,她索性将毛笔杆子削尖了,蘸着墨汁写。 她起先写了很多抱歉的话,后来又统统撕碎了,最后又困难的写了许多话,都看着不满意,在最纠结最郁闷的时候,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朋友》那首歌词。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将那首歌词认真清楚的写在纸上,季小言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然后叹口气,将那张纸折成千纸鹤的形状,收藏在怀中。 她已打定了主意,不管她在唐朝会遇到什么,不管她自己的命运如何,她都会在今后用尽自己一切所能,继续想办法改变杨玉环的命运。 她想到了那个广为流传的杨贵妃并未死在马嵬坡,而是东渡去日本的传说,她也激动的想到了,李嫣曾交派明义勇,将祥云村数千人送去日本的那个命令。如果,以后能想办法让李嫣相信她,让李嫣帮忙救杨玉环去日本,那么,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太好了!太好了!” 季小言想到激动处,高兴的在屋内差点翻起了筋斗。 客栈的小厮在门外恭敬道:“霓裳姑娘,楚先生在楼下等姑娘用早膳,不知姑娘可梳洗妥当了?” “妥当了妥当了!” 季小言忙不迭的换了身干净衣服,将长发辫了两根大辫子,心情愉悦的蹦跳下了楼:楚臣风说的不错,我睡醒后,果然又会成为一个开心快活的沈霓裳,嘿嘿! “楚臣风!” 季小言远远朝楚臣风挥手,又远远的高声大喊他的名字,将满客栈的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目光俏皮灵活的一转,她小鹿似得意的蹦跶到楚臣风的面前,没礼貌的一把捻起他面前的一个包子,狠狠塞在她自己的嘴巴里,朝他嘿嘿一笑:“早上好啊!” 楚臣风被她活力动人的笑容感染了,面色泛出温暖的笑意,点头道:“昨夜睡的可好?” “当然好啦,连梦都没有做!”季小言三下五除二,一口气吃掉了好几个包子,灌满了一肚子茶后,才满足的抹着嘴巴笑道:“你放心啦,我现在又原地复活,满血满状态啦!” 第六十三章 隐身者 第六十三章隐身者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楚臣风道:“我送你回去奉天府。” 季小言嫣然而笑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她一时间可没有勇气回去奉天府,面对沈烈衣。 “那个……我好不容易来洛阳一趟,玩够了再回长安嘛!”季小言决定软磨硬泡,不管怎么的得在洛阳待几天。 楚臣风歉然道:“我近日有要事,须得离开洛阳。留你一人在洛阳,我怎会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季小言看楚臣风脸上不放心的表情,很快想到她的爷爷和爸爸,忍不住笑道:“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有公民身份证,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啦,楚老先生!” 楚臣风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此次不一样。昨日沈烈衣亲眼见我将你带走,倘若我没照顾好你,令你出了甚么岔子,那我可万万担当不起。” 季小言失望的跨下脸来:“可我在洛阳还没有玩够!” “今后有时间,我再带你来。” 楚臣风的态度非常坚决,季小言见拗不过他,只能皱着张脸,做好了回奉天府的准备。 从洛阳到长安的一路上,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沈烈衣道歉和解释,却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好法子来。 这日傍晚时分,天气骤冷,像冬天快要来临般,冷的直让人打哆嗦。天色也迅速阴沉昏黑起来,楚臣风和季小言刚跑进一家客栈,便见一场秋雨瓢泼而至,哗哗的笼罩了整个前路。 嘿,太好了,下雨了就可以耽误一下晚点回去啦!鸵鸟思想又开始作祟,季小言面对着如注大雨,反而兴高采烈的开心起来,直嚷着:“今晚住客栈啦,不用赶路啦哇哇!楚臣风,你陪我玩五子棋!” 楚臣风虽笑的云淡风轻,但显然心中有事情,陪季小言玩棋时亦心不在焉。 季小言察觉到后,便推说自己累了,很识趣的回自己的房间了,免得自己打扰到他。 客栈的房间里生着一点炉火,季小言坐在温暖的高床软枕上,百无聊赖,便操控着那火炉里的柴棍玩。 她将那柴棍控制的满房间里转圈圈,黑暗中,那棍子上火星点点,转动时火点四散,像极了那夜在大雁塔顶端,沈烈衣为她变出的漫天流星。 不知道沈烈衣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回去奉天府了吗? 心中溢满了强烈的思念,季小言懒洋洋的放下那柴棍,索性披着被子爬起身,在空荡荡的黑暗的房间中,对着那炉火,回忆起了她来到唐朝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唐朝四五个月了——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 季小言叹口气,开始轻轻的哼唱那首《爱在地球毁灭时》,反反复复也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她眼皮重的都要打架了,便稀里糊涂的歪倒在枕头上,打算美美睡个好觉。但她心里还想着沈烈衣,还想着那夜的漫天流星,情不自禁的,她眼睛又睁开了,去看方才被她控制玩儿的那根柴棍,这不看到好,一个不留神的看过去,她立时毛骨悚然,浑身僵硬冰冷的快要尖叫出声。 她那不经意的一眼瞄到炉火旁时,她清清楚楚的瞄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倏然不见,像是一直躲在炉火旁边一样。 这个房间此刻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怎么会有人影? 季小言像快紧绷冰冷的石头,牙齿格格打着颤,缩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她方才虽然睡意朦胧,但她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投在炉火旁边的,绝对是一个人影,而不是她看错了。可是,这房间假若有第二个人,她怎会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会动的人影啊! 恐怖惧怕的感觉充斥了她的每根神经,季小言决定以静制动。 她闭上眼睛,装出熟睡的呼吸声。万物俱籁,只有屋外淅沥淅沥的雨滴声响彻四周。 终于,在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季小言听到了像老鼠般窸窸窣窣的轻微的响动声。 像是有人在轻轻抖着衣袍般的声音,季小言恐惧的喉咙发干,却到底勇敢的倏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一把操控起早就瞧好的桌子,像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击打过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是有所防备而出手,速度又快,所以一击则中。 她清楚的听到了一声“啊——”的稚嫩的呼痛声,既像是小孩子的声音,又像是个女人的声音。季小言再运异能,将屋中蜡烛迅速点亮。 满室亮堂中,如她预料中的一样,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季小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爬而起。 她利落无比的将宽大的衣袍绑在身上,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目光闪闪的晶亮着,季小言环视一遍门窗紧闭,毫无一丝出路的房间,脸上绽放开无畏的笑容来。 “隐身者,你好啊!” 她口中说着话,手里却不闲着,用异能将门抵的严实。 “没想到,在这个客栈里,我竟然会碰到一个隐身者!大家同为特异功能人士,不如你大大方方现身,我们好好聊聊嘛!” 回答她的,除了若有若无的喘气声,便是哐当哐当的推门声。 那隐身者想推门出去,不过季小言的异能也不是吃素的,她一手死死抵住门,一手往前一回,便犹如磁石般,将那正在推门的隐身者,牢牢的吸到了她的身边。 “啊——啊——” 那隐身者身不由己被季小言控制了,想逃不能逃,便放声大喊起来。 这次季小言听的清楚,那是个小孩子的叫声,最多有个八九岁的样子。 “哎呀,原来是个异能儿童啊!”季小言兜起床上的被子,往她手下一罩一裹,即刻便裹了个粽子似的人形出来。 “不管你是正太还是萝莉,落在我手上你就别想逃啦!”季小言得意的抱着那棉粽子,哈哈大笑道:“现在不现形也由不得你了!” “呜呜……饶命……我现形……” 小孩子的哭泣求饶声稚嫩细微的传来,季小言听了心中怜惜顿生,也不敢再同这隐身者开玩笑了,慌忙把被子扯了开。 一个七八岁左右,头发枯黄散乱,衣着单薄的瘦弱小女孩趴在地上簌簌发抖,睁着惶恐的溢满眼泪的大眼睛看着季小言,她抽泣着缩成一团,口中不断求饶:“我现形我现形……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小女孩语无伦次的惊恐样子太可怜了,季小言看的不忍又心疼,忙摆手站远了些,连连劝慰她:“我不用异能啦!你别怕,我离你远一些,再远一些好不好?” 她又后退了几步,那小女孩才终于安静下来。但她仍是止不住的抖索着,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季小言解开身上的衣服,将外面一件夹棉的袍子运异能送了过去,轻轻披在那小女孩身上。 那小女孩蜷缩着不敢动,冻的通红的双手却忍不住塞在那袍子里,本能的汲取着温暖。 季小言又运异能将炉火拨弄的旺一些,不一会儿屋子里暖和起来,她倒了杯水,用异能操控着,将水杯悬在空中,送到那小女孩面前。 “你要不要喝水哇?”她真挚的看着那小女孩,笑颜如花。 那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瘦小的脸庞随着季小言的笑容渐渐扯开了一点笑意。她一把接过那水杯,舔着干裂的嘴唇,仰头咕隆咕隆一口气喝光了。 季小言又运异能送了水壶和一盘点心过去,那小女孩像饿了很久,即刻狼吞虎咽的吃起了点心。 季小言对她既怜悯又好奇:这个会隐身异能的小女孩,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呢? “我叫沈霓裳,路过这里的。你叫什么?” 季小言盘腿坐在床上,友好的微笑着向那小女孩打招呼。 小女孩怯弱道:“我……我没有名字。” 季小言一怔:“每个人都会有名字呀。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我……我主人叫我小贱货,那……小贱货是不是就是我的名字?”小女孩提到她的主人,全身又止不住的抖了抖。 季小言霍然起身,又惊又怒: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骂她小贱货?我看她那主人才是个该死的贱货! “当然不是啦,你主人和你开玩笑呢。”季小言压制着心中的激愤之气,勉力笑道:“你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你的名字肯定很好听啦。” “我没听过主人叫我的名字。”小女孩哀伤害怕的低头道:“我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我看到你进来,听到你唱歌……我……我从来没来到过这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季小言听不太懂小女孩的话,又怕自己多追问几句会使她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受到惊扰,所以尽管她好奇的急不可耐,也生生忍了下去。 “没关系啦,反正这房间也不是我的,是客栈的。”季小言拍拍舒服的大床,笑眼千千道:“你坐在地上多不舒服,过来,到床上来,我们一起玩儿呀。” 小女孩渴望的看着床,但很快胆怯的摇摇头:“主人说我没有黑雾乖巧伶俐,不能睡床。” “黑雾是谁?” “黑雾跑的可快了,他本领很大的。”小女孩的大眼睛亮闪闪的,提及黑雾,像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小伙伴般,眼神里充满了欣喜之意。 季小言暗想:她的这个主人是何方神圣啊?她说的黑雾会不会也是小孩子?可恶啊,什么人这么心狠,找小孩子当自己的奴仆,还不许她睡床。 “我就觉得你乖巧伶俐。”季小言笑道:“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你叫我霓裳姐姐啊,来,跟我钻到被窝里,好软好暖和哦。” 小女孩被季小言的笑容感染,抵受不住那满床锦缎的诱惑,终于摇晃着爬起身,朝季小言走来。 季小言看到她走路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的慢慢淡了下去。 第六十四章 神秘的主人 第六十四章神秘的主人 那小女孩走路时只右脚用力,左脚尖点地,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小言抱她上来,放她乖乖躺好,为她盖好被子,眯眼笑道:“是不是很软很舒服哇?” 小女孩怯怯微笑着,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霓裳姐姐。” 心里的怜悯爱惜之情,顿时像蜜糖融化在伤口上一般,又甜软又刺疼,季小言一时间喉咙哽的说不出话来。 这么懂事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她的主人丢在这里?我一定要想办法搭救她,不能让她再跟着那个可恶的主人受罪。 打定了主意,季小言决定给这个小女孩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她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满意,却见那小女孩已经双眼紧闭,沉沉睡去了。 有了心事她便再也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思绪一时活跃的像滚沸的开水,一时又混沌迷糊的快要盹过去。失眠的感觉真不好受,季小言倒腾了两次炉火,给那小女孩盖了三次被子之后,终于天色蒙蒙亮了。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更衣,神清气爽之后,伸头瞧外面,天色阴冷,街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几个路人。 该和楚臣风商量一下,肿么搭救这个小女孩的好。 楚臣风向来都是比季小言起的早,差客栈小厮在门外叫她起床,想必这会儿他也该起来了。但季小言又怕自己出门,这小女孩醒来后见没人会害怕,便开门差了个小厮去请楚臣风过来。 等了半盏茶功夫,那小厮匆匆回来禀道:“那位楚大爷不在屋内,小的叫门半天无人应答,得罪的闯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啊?”季小言惊诧道:“那他是不是起的早肚子饿了,去楼下用早膳了?麻烦你再帮我找一找。” 那小厮得了楚臣风不少打赏,对霓裳便也殷勤的紧,忙不迭去了,不时回来,却仍是摇头,说未见楚臣风踪影。 季小言思及楚臣风昨夜里心中有事的样子,不由的担心着急起来:会不会出了什么难办的事呢?不过以楚臣风的身手本领,不管什么危险,他应该都能对付。 “霓裳姐姐……” 那小女孩醒来,稚嫩的唤着季小言。 爱心无比泛滥的季小言即刻冲过去,兴高采烈道:“小铃铛你醒啦?睡的好不好?” “小铃铛?”小女孩懵懂的瞪大双眼:“霓裳姐姐,你是叫我吗?” “是哇,小铃铛!”季小言高兴道:“我想了整晚,为你想到这个清脆好听的名字。你喜欢么?” 小女孩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她大人般懂事的慌忙擦着眼泪,在床上顺势跪好,就要给季小言磕头。 季小言急忙扶起她,郑重神色对她道:“你有了名字,以后就不要害怕,霓裳姐姐会照顾你。” 小铃铛哽咽道:“我……我原来叫小铃铛……” 季小言拉她下床洗干净头脸,差小厮买来暖和的合身衣服为她换上,再笨手笨脚的为她梳两个双髻,嘿,铜镜里立时显出个清秀漂亮的小萝莉来。 “我们小铃铛一打扮,真是可爱到爆!”季小言啧啧的赞美着,拉着小铃铛的手转圈圈。 小铃铛又兴奋又羞涩,瘦小苍白的脸蛋也变的红扑扑的:“什么是……到爆?” “额……”季小言词穷的皱眉头:“这个……不如我们不管这个‘到爆’了,我们下去吃小笼包好不好?” 一听到吃的,小铃铛很快吞起了口水。 她们一大一小两个吃货,足足吃了客栈老板二十笼小笼包。吃饱喝足后,季小言带着小铃铛去楚臣风房间转了一圈,见他的床铺根本没有动过,昨晚他二人玩的五子棋还原封不动的散落在桌上,想必是她回房之后,楚臣风就离开了客栈。 奇怪,昨晚那么大的雨,楚臣风跑去哪里了呢? 心中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楚臣风有危险,一会儿犹豫不定该不该继续待在客栈里,季小言正纠结的不知所措,却见天色愈来愈阴沉,又有下大雨的趋势。 肿么办肿么办哇!季小言像没头苍蝇般困惑的团团转,小铃铛不知所措的乖乖坐在桌边凳子上,不敢打扰她。 客栈里客人不多,店中小厮歪在门口打着盹儿,一位身着杏黄袍子,手执雪白拂尘的中年道人远远朝他行法礼问候:“小二哥,山雨欲来,不知贫道可否借贵店宝地避一避雨?” “道长客气,请进请进!” 小厮见这道人形容威仪不俗,忙热络的带他进到店里。 这道人甫一跨进店来,抬眼间便突的看见了小铃铛。 面色惊然大变,道人即刻甩开拂尘,摆出防御的姿势,口中厉喝道:“小妖女,你主人在哪里?” 小铃铛被这道人一惊吓,本能的运出隐身异能,忽的消失不见。 店小厮和零星的几个客人见鬼般“啊”“呀”的尖叫着四处躲窜。 季小言却转头一眼触到这道人,又惊又奇的乐了:“哎呀呀,真是冤家路窄啊!袁歪道怪蜀黍,几个月没见,你长胖了不少嘛!中年人啦你,脂肪多了不健康,要注意减肥哦!” 这道人正是曾与季小言又过数次交手的袁正道。在这里碰到季小言,袁正道亦是又惊又奇:“沈霓裳!你这个小妖女,怎会和那个小妖女在一起?” 小铃铛这时已隐身起来,躲藏在了季小言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服。 感受到小铃铛的害怕,季小言自然对袁正道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们都是小妖女,就你是光明正道的伟人英雄是不是?臭道士,你别忘了你和我父亲沈人凤还有赌约呢,你不要轻举妄动哦,免得因为我毁了你和奉天府好不容易平衡的关系,哼哼,白给僵尸将军捡了便宜去可不划算哦!” “哼哼。”袁正道学着季小言的讥诮口气,瞧一眼她的身后,冷笑道:“你这么卫护你身后的小妖女,恐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吧?” “她是小铃铛啊!”季小言柳眉一挑,得意道:“我给她取的名字,好听吧?” “沈霓裳,你可知,她的主人是谁?” 袁正道此言一出,季小言即刻欢欣鼓舞的开心起来:“臭道士,你知道?快告诉我是谁,我正想找到她的主人替她赎身呢!” “赎身?你想为她赎身,哈哈!”袁正道怪异的打量着季小言,甩着拂尘站直身子,不屑的笑了:“你若不懂江湖事,还是快些回去奉天府,莫要趟这些江湖浑水的好。” “不懂江湖事怎么了?”季小言昂首气鼓鼓道:“至少我懂人事!我懂的什么是人类该有的同情心怜悯心,不像你,长了一颗冰冷无情的石头心!” 袁正道似乎根本没听到季小言的指责之言,面上带着奇特诡异的微笑,不顾外面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忽的转身朝外走去:“既然你不听贫道之言,非要与这小妖女为伍,那你就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告辞了!” 眼看着袁正道转身一溜烟走了,季小言倒给当场傻眼了:嘿,这臭道士今天转性了?口水仗都不同我打就溜啦? 朝雨中张望半天,确定袁正道走了,季小言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了:哎呀,这么大的雨,我把这臭道士骂走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哇? 店小厮和客人们已经躲逃的没了踪影,季小言朝仍旧抓着她衣服的小铃铛笑道:“现形啦,小铃铛,现在安全啦!” 她喊了半天,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中万分诧异惊惧中,季小言伸手胡乱往后背去拨,却忽的觉得后背一凉,她的手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冰冷异常的手给抓住了。 “啊――”情不自禁的尖叫一声,季小言拼命的去甩开那只手,却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甩不开。 一个女人吐气如兰,蛇一般从后缠住,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轻柔娇媚道:“你给我家小贱货起了小铃铛那么难听的名字,是想让我谢你呢还是夸你呢?” 季小言毛骨悚然,嘎声道:“你……你是小铃铛的主人?你……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有甚么资格同我谈?”那女人冰冷柔软的双手轻轻抚着季小言的脖颈:“我此刻只要用一点点力气,就能像掐死一只蚂蚁般掐死你!” 季小言被惊骇的寒毛竖起中,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即刻条件反射似用异能运起客栈的桌椅等重物,纷纷往身后砸去。 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之后,那女人的手从季小言的脖颈中放开了,她幽幽叹气道:“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但我有命令在身,根本不能杀你。沈霓裳,小贱货我要带她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身后的冷风霎时消失,季小言听到了小铃铛呜呜的哭泣声,心中紧紧揪起中,她不断的转身回头,可客栈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小铃铛是隐身者,是不是她的主人也是个隐身者?刚才从头到尾,季小言都没看到那个神秘的主人。 生怕小铃铛又遭到什么非人的虐待,季小言咬一咬牙,一头冲进了雨雾中,朝袁正道方才远去的方向,飞奔着追了上去。 “袁正道――臭道士你在哪里?你不是喜欢替天行道么?你快回来啊,快去抓那个主人哇……” 季小言一路呼喊着袁正道名字,她知道以她低微的操控异能根本不是那个神秘主人的对手,唯有赶快追回袁正道,合他之力,说不定还有机会救回小铃铛。 雨下的太大,没跑几步路,季小言已全身湿透了。 冷风吹过,季小言像掉进冰窟窿般全身打颤,但她一想到小铃铛,就咬牙直往前不断奔跑着呼喊着。 当她累的双腿实在迈不动,喘气如牛的摇晃着往前小跑时,却见一抹杏黄的身影,从雨幕中缓缓向她走近。 “袁……袁道长……” 季小言见袁正道真给她追到了,不由欣喜万分,喘着气抹着眼睛上的雨水,急忙奔向他。 “那个……神秘的主人在客栈里出现了,你要去收伏她么?” 第六十五章 追踪 第六十五章追踪 袁正道全身亦湿淋淋的滴着水。他冷笑的看着季小言道:“你从后这般拼命的追贫道,便是想借贫道之手杀人吧。” 这个臭道士还挺机灵的!季小言上气不接下气,辩解道:“你……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奸诈,我承认我打不过那个主人,也不清楚她的底细,还是你牛叉霸气点,袁道长,为民除害不是你学道的初衷么?” “哼!”袁正道面上浮出傲慢之色:“那个妖人贫道迟早会对付,不劳你来费心。” “我才懒得为你费心!”季小言平定了气息,冷的簌簌发抖道:“我是为了小铃铛。她只有七八岁小,却被她的主人虐待,不给她床睡,不给她暖和的衣服穿,还叫她小贱货……袁道长,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小铃铛也有妈妈,也是妈妈辛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倘若她妈妈知道自己幼小的孩子正遭受这般非人的折磨,她会有多心疼?” 袁正道看向季小言的目光更加诡异,像是见鬼般惊诧却又带着嘲笑和讽刺。 “沈霓裳,你果真是无知者无畏!好,既然你定要趟这浑水,贫道也乐得多个帮手。不过,你要全凭贫道差遣,不可有任何忤逆之处!” “知道啦!”季小言受不了的翻个大白眼:“只要你帮我救回小铃铛,你就是我的大恩人,随便你怎么差遣我,我万死不辞!” 他二人急奔回客栈,店小厮正在收拾满地的烂桌凳,一见到季小言即刻抱头逃窜远了。 季小言受不了朝他大喊:“又不是拍戏,你怕的那么夸张干神马哇?你赶快给我拿干净的衣服,妖女我要是感冒了,我端了你家店哈!” 袁正道一双目光炯炯有神,在客栈大厅查看了一圈,又查了门窗处半天,蹲下来摸摸地面,沉吟片刻,对季小言命令:“妖人朝长安方向而去,快随贫道来!” “啊?我全身湿漉漉的,我换身衣服行不行……哎呀,好好,我来我来……” 袁正道不再理会季小言,直冲到雨幕中往长安方向急奔,季小言只能像被人用鞭子抽打般,拼命的追着他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袁道长,我们叫辆马车好不好?我不是飞人刘翔啦,我跑不动了哇哇……” 这天傍晚时,终于雨停了,他们遇到一个山野小村,袁正道才终于停下脚步,知书达理的找了家村民请求留宿。 那村民非常淳朴,喜笑颜开的答应了。但是一看到袁正道一个道士身后还跟着一个不断喘气、狼狈不堪小姑娘,立时惊奇的怔在原地。 季小言跑了一整天,饭也没吃,又冷的要命,就剩下半条命了。 她呆着眼睛哑着嗓子对那村民道:“大叔,你再不搞点热乎乎的吃的给我,我就真的要横尸在你家了。大大的不吉利呀!” 那村民忙不迭去了,袁正道却突然说了句让季小言差点吐血三升的话:“贫道已知晓那妖人所去何地。我们在此休整两天,后天再动身去长安。” “你……”季小言气的连大喊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你你……你不会早点知晓啊,害我累的跟牛似的,你却要休整两天!臭……袁道长,你是故意的吧?” “呵呵。”袁正道奸诈一笑:“你说的,随便贫道怎么差遣。” “我……”季小言被他噎的恨恨闭上了嘴巴,心里自然把那臭道士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农家休整的两天,非常惬意。袁正道整日在房中打坐练功,季小言就美美的吃了睡睡了吃,过了两天猪一般的生活。 两天后他们租了马车往长安而去,到天黑时行至奉天府附近,袁正道问:“此番你一个人撂了单,是否犯了错偷逃出府?” 臭道士多管闲事!季小言生怕袁正道好心的送她回去奉天府,急忙道:“我得了父亲的命令,出来办事的!你可别诓我,找不到小铃铛的踪迹,救不了她给我,你就是……就是不讲信用,没有本事的大龟蛋!” 袁正道叵测冷笑,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她。季小言心中忐忑,她知道以自己的那点道行,可能会上了袁正道的大当,说不定这臭道士把她卖了她还会帮他数钱,但她就是心里别扭的不想回去奉天府。她心中还有一丝期望,就是本领通天的楚臣风会折返客栈寻找她,只要有楚臣风找到了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长安内城夜晚也是灯火通明,热闹繁华。 袁正道到内城后,就弃车不用,手中甩着拂尘,口中念念有语的在大街小巷中迂回兜转。 季小言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被他转的晕头转向之际,却见他停下脚步,神色愈加凝重。 “她们怎会去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季小言好奇连连。袁正道目光闪动,盯着她道:“沈霓裳,你势必要救出那个会隐身的小妖女?不管前方是龙潭或是虎穴?” 怔了怔,季小言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跟贫道走便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需自保自救,休怪贫道袖手旁观。”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观音菩萨,怎会管我的死活?季小言翻下白眼,朝袁正道扮个大鬼脸:“我有操控异能,才不要你救!” “走吧!” 话一说完,袁正道便运起功力,迎风飞奔向前。 季小言生怕跟丢了他,拣了块木板,运起异能,踩在木板上向前疾速滑行。 他二人风驰电掣般,一前一后很快到了大明宫外围。袁正道抄偏僻的道路,绕道奔至外围后墙。 “那隐身小妖女此刻应在大明宫内。” “神马?皇宫?”季小言傻眼了:“小铃铛怎会去皇宫?” “这个疑问,就看你有无胆量进到里面寻到那小妖女,亲自去问了。”袁正道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季小言狐疑的盯着他:“你已经杀害过我一次,你不会又想杀害我第二次吧?” “呵呵,你这小妖女有起死回生的异术,还怕什么?”袁正道的笑容真是阴森可怕。 不过季小言可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决定闯到皇宫里瞧一瞧。其实,她才不想承认,是因为她本来就对皇宫好奇死了,只不过想趁机见识一下。虽然不久前刚在洛阳行宫见识过武惠妃的厉害,不过,哇咔咔,真的好想亲眼看看唐玄宗李隆基长神马样子哇哇!唉,更想戳瞎他的双眼,让他不要看到杨玉环,这样玉姐姐的命运就不会因他而悲催了。 季小言眼珠子一转,抿嘴笑道:“是啊,我起死回生的妖术很厉害的,我才不怕。那你会不会是怕了,不敢进到皇宫里去?” “哈。”袁正道冷笑:“当今天下,只要是贫道想去的地方,都可来去自如。” “你看你看……”季小言夸张的指着黑蒙蒙的天空,嘲笑道:“天上为神马有一群牛在飞啊?是因为有人在下面使劲的吹!” 袁正道不以她的嘲笑为意,从袖中掏了一张黄色的纸条给她。 “你带上这道隐身符,贫道念咒施法,可保你隐身三个时辰,不为任何人发现。” “哇塞!”季小言惊喜崇拜的接过那张纸条,大笑道:“你这个臭道士还真不是吹牛哇!隐身这等牛叉的本领你都有哇哇!快念咒施法,我要试试!” 她恶作剧的把那张纸条放在手心,拿了快石子压住纸条,兴致勃勃的看着袁正道。 袁正道甩拂尘在臂端,闭目念念有词。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石子真的消失不见。 而季小言一握手,那石子确确实实是在她的手心中。激动的一蹦三尺高,季小言竖起大拇指,诚心诚意的拜服道:“酷啊!袁道长,我对你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袁正道也将自己隐身了,携着季小言飞跃过高高的宫墙。 大明宫内奢华庄重自不必说,最让季小言意外的是,不论他们走到何处,往来穿梭的宫女太监御林军都络绎不绝,根本不是块清静之地。 季小言玩心颇重,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震惊,仗着自己能隐身,不断的这里跑那里看。袁正道起先冷眼看着,后来实在耐不得烦,悄声警告她道:“贫道的法力只能维持三个时辰的隐身,你莫要忘记你是来干嘛的。” 季小言这才惊然悔悟,忙不迭的向他道歉:“一时高兴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乖乖随袁正道来到一处异常华丽清幽之地。袁正道眉头皱的更紧,奇道:“那小妖女怎会跑到此地来?” “这是哪里哇哇?是不是皇上住的地方?” “此处是昭仁宫,是武惠妃的寝宫。” “神马?那个霸气的御姐!”季小言不由的害怕的吞了下口水:肿么小铃铛跑到这里来啦,武惠妃我惹她一次,可不敢惹第二次了呀! “袁道长,你确定小铃铛在这里吗?她一个小孩子,跑到武惠妃的寝宫做什么?她是不是和她的主人在一起?” “你若不相信贫道,大可不必跟来!” 季小言听袁正道口气有些生气,忙道:“我不信你,干嘛和你一起私闯皇宫呀?走走,我们进去瞧瞧?” 袁正道沉默一阵,动身往昭仁宫内走去,季小言匆匆跟上他。 昭仁宫内宫女太监在灯火通明的院中站了好几排,好似在严阵以待的等候命令。 袁正道和季小言跟着一个端着茶盘的宫女,溜进了惠妃寝宫内室。 那内室布置的雅致不俗,却没有床,摆放着胡床桌椅等待客用具。 看来这是间会客室啊。季小言正自猜测,袁正道忽在她耳边蚊声道:“那小妖女在屏风后面躲着。” “啊?”季小言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一道画着精致山水画的屏风就横在她面前,可屏风后面空无一物。 袁正道伸手在她眼皮上点了一点,季小言再睁开眼睛一看:嘿,那蜷缩在墙角的小萝莉不正是小铃铛么? 第六十六章 宫斗戏码 第六十六章宫斗戏码 小铃铛惊奇的圆睁着眼睛,张大着嘴巴,呆呆的望着袁正道和季小言。 她脸上有青一道紫一道的肿痕,好像刚被人刮过耳刮子。 季小言不敢出声,心痛着急的几步奔到小铃铛面前,轻轻抚着她的脸。 小铃铛机灵懂事的一语不发,目光关切的季小言。 季小言拉她起身,示意她往外走。小铃铛却低垂下头,难过的不断摇头。 她的意思似乎是说,她不能走。 季小言猜测,可能她的主人给了她什么任务,让她必须待在这里。可这里危险非常,小铃铛若被发现,下场肯定是当做刺客咔嚓了。 无论如何,先带她离开这个再说。 把心一横,季小言使劲拽着小铃铛往外走,小铃铛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小脸憋的通红,就是死犟着不走。 季小言正无计可施之计,袁正道忽然出手如电,一指点了小铃铛身上好几处穴道。 这个臭道士要干嘛?季小言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袁正道朝她阴森一笑。 浑身打个冷颤,季小言拽着呆若木鸡的小铃铛正想撒腿逃跑,袁正道闭目默念了几句咒语,她的双腿立时像被人打了麻药时,不受控制的软跪在地。 袁正道狠毒得意的微笑着,眼神里明显在说:小妖女,你上了贫道的大当了! 季小言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快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欲哭无泪,猜测着袁正道要拿她们怎么办,正惊慌失措中,却见袁正道抓向他们的手,忽然顿住了。 屋内一片寂静中,门外遥远模糊的传来跪地声和请安声:“惠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季小言一愣:武惠妃回来啦? 袁正道眉头皱起,深感此时不是溜出去的好时机。他神色不动,又几指点了季小言的周身大穴,点的她和小铃铛一样完全动弹不得出声不得,才拖她二人到了屏风后面的墙角处,靠墙坐着。而他自己,则飞身上了屋顶,像蜘蛛侠似粘在屋顶一处横梁后方一动不动。 季小言转动着眼珠子,看着袁正道的一举一动,心中暗骂:臭道士你都隐身了还藏那么严实干神马?哦,是了,袁正道说他的隐身符只有三个时辰的效力,完了完了,武惠妃那个彪悍的女人可千万别来这里啊千万别来哇哇…… 季小言的祈盼还没完,却听见屋外清晰的传来了齐刷刷的跪地声和请安声。 这次那些宫女太监们喊的是:“惠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驸马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宫有要事同驸马爷商议,你们在外守着,没本宫的吩咐,不可造次进来。” “是。” 武惠妃不怒自威的吩咐完话,便有两个宫女推开门,弯腰迎了武惠妃和一个高大俊秀的青年人到了桌前,动作灵巧轻快的奉好茶,跪安后即刻退去,从外关了门。 季小言从那屏风的缝隙中,仔细瞧那青年人,见他面目俊美阴柔,对武惠妃的态度恭敬有礼的几近谄媚,不由的心中一凛:驸马爷?这个人可千万别是嫣姐姐的丈夫啊,看起来有些心术不正的样子。 事与愿违,武惠妃敛眉沉目,明明白白的叫那驸马爷的名字:“杨洄,你是怎么办事的?让你劝嫣儿留在洛阳,你倒好,本宫前脚刚回了长安,你后脚就把她给我带回来了!你是存心和本宫置气么?” “儿臣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杨洄口中说的惶恐,面色可一点都不惊不动,反而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武惠妃冷哼一声:“罢了,此刻本宫仰仗你都来不及,怎敢责罚于你?” “谢娘娘恩典。”杨洄点头哈腰,笑容满面道:“其实儿臣将嫣公主带回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武惠妃柳眉一扬,冷厉道:“杨洄,看来本宫须得再清清楚楚的提点你一次!嫣儿和瑁儿,是本宫最珍视最不惜一切去保护周全的人!天底下,绝无第三个人能让本宫这般倾尽毕生心血!你懂么?” “儿臣明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杨洄笑道:“娘娘肯将公主许配给儿臣,便是对儿臣莫大的恩宠。儿臣日思夜想,心中所挂念的,正是如何肝脑涂地的报答娘娘知遇信任之恩!娘娘的心思和愿望,儿臣反反复复的揣摩思度,亦是想替娘娘分忧解劳,效犬马之劳!” “嗯,你有这份心,便不枉本宫暗中栽培你许多年。”武惠妃风姿优雅的抿口茶:“说吧,你带嫣儿回来有何目的,你的全盘计划是怎样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是!”杨洄恭敬道:“儿臣在太子身边潜伏多年,知道他与鄂王、光王向来对嫣公主毫无防范。因着嫣公主生性爽直,对他三人亦以诚相待。此次嫣公主下嫁儿臣,太子、鄂王、光王送的礼,可比其他公主出嫁时,相送的豪气多了。故而,儿臣想借着嫣公主待不惯洛阳的由头,带她回来长安,近日常去太子府走动走动,既可打消太子对儿臣的疑虑之心,又可光明正大的出入太子府,何乐而不为呢?” 武惠妃柳眉蹙起,喝道:“愚蠢!本宫与太子的纠葛,关嫣儿何事?你这个狗奴才,竟敢想出这等利用嫣儿的下三滥手段,你是活腻了么?”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杨洄惊惶着滚爬在地,不断叩头道:“儿臣便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伤害嫣公主的事。但上次娘娘使计,让皇上相信太子结党营私,野心颇盛,有了废太子的心意后,偏被张九龄那个老匹夫给劝住了!张九龄坏了娘娘的大事,虽然之后被逼罢官,但亦打草惊了蛇!太子近一年来,除了鄂王、光王,对他身边所有人都谨慎防范,便是儿臣也不例外,被他屡次拒之门外!儿臣近不了太子的身,就抓不住太子的把柄,这般耗下去,何年何日才能替娘娘除了这个心头大患呢?” 听到这里,凝神屏息细听他们讲话的季小言不由的抖了三抖:哎呀嘿,狗血宫斗夺权戏码哇!这武惠妃竟然野心不小,想要扳倒太子! 武惠妃脸上显有不耐烦的神色:“本宫让你不要扯上嫣儿,你罗里吧嗦提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甚么?我且问题,即便你近得了太子的身,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儿臣从少年时期便结识太子,他对儿臣还是颇为重视的。儿臣断定,太子便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儿臣是娘娘的人!只是废太子之事,让太子生出了‘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才对儿臣日益疏远。此次借着嫣公主的名义,儿臣重获太子的信任之后,便可施展手脚,做一次劳苦功高却又置身事外的‘送信人’!” “送信人?”武惠妃来了兴致,眼神中多了些兴味之色。杨洄忙起身,匆忙的左右四顾一下,神秘的凑在武惠妃耳边,对她连连耳语了几句。 杨洄的声音太小太细微,季小言卯足了劲儿也只模糊的听到“进宫……伏击……”四个字。 她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杨洄口中的太子、鄂王、光王是什么人。历史小白就是杯具啊,若不是今夜机缘巧合进到这里,季小言绝对不会知道,唐玄宗时期的太子是谁。whocares?她上历史课时,只顾对着杨玉环和唐玄宗的旷世不伦恋八卦了,谁管太子是谁,是神马下场啊! 看现在这个情势,武惠妃貌似不整垮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啊!唉,御姐就这点不好,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像个男人般冲锋陷阵深谋远虑的,累不累啊? 季小言瞧着武惠妃美艳绝伦的脸上,表情忽而阴冷忽而喜悦忽而激动变幻的莫测,不由的为她悲哀叹气起来:可怕的女人,为了对付太子,竟早早安插了杨洄在太子身边。这等机心,一般人哪敢比拟啊!只是,她一手栽培的这个杨洄,玩无间道玩的这么嗨皮,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她怎么就糊涂的把嫣姐姐嫁给杨洄了呢?这不是推女儿进火坑哇哇…… 季小言越想越焦急伤心,不断为李嫣担心鸣不平,正心神恍惚间,却见杨洄已和武惠妃耳语密谋完毕,正喝茶润口呢。 武惠妃凝神思索了半天,唇边渐渐浮出笑意来:“你这法子,确实不错。” “谢娘娘夸奖!”杨洄喜不自禁,面色显有得色。 武惠妃道:“不过,你这法子也有惊险之处。待本宫多加思虑几日,再行给你命令行事。” “是是!儿臣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嗯。嫣儿的脾性,本宫最了解。她既同意嫁给你,日后也定当会全心全意的待你。你这几日,便好生陪着嫣儿,在长安游玩也好,在宫内小住也罢,总归莫要让她觉得无聊无趣,整日不开心便好。” “是是!儿臣谨遵娘娘教诲。” 武惠妃以手掩口,优雅的打了个呵欠,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公主府陪嫣儿罢。” “是是!儿臣告退!” 杨洄忙不迭的跪安出去了,几个宫女太监一拥进门,有的给武惠妃捶腿,有的给武惠妃捏肩膀,有的给武惠妃口中喂参茶,一时间好不热闹。 季小言艳羡的瞪大眼睛瞧着,心道:嘿,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这待遇这享受,不到武惠妃这级别,怕是消受不起的!啥时候我能被人这样伺候一下可就好了,嘎嘎! 正幻想的美滋滋,夕嫦忽从外面进来,对武惠妃道:“禀娘娘,神女妙尹求见。” “妙尹?”武惠妃犹疑道:“她素来喜在宫中道观清修,本宫不召见,她绝不主动前来,今夜这般晚了,她怎会突然来了?” “娘娘恕罪,奴婢见妙尹神色严峻,深恐是什么要事,故不敢询问,直接来禀告娘娘了。” “那就宣她进来罢。”武惠妃一挥手,夕嫦即刻去了,不多时便领着冷若冰霜的妙尹进了来。 第六十七章 失窃1 第六十七章失窃1 行礼请安之后,妙尹一双清水冷目,准确无误的投向了屏风之后。 季小言吓出了一身冷汗。 妙尹的目光缓缓收回,对武惠妃禀道:“娘娘,奴婢方才见到一股妖异之气,进了娘娘房中,唯恐不妥,特来护驾。” 武惠妃不高兴道:“妖异之气?方才驸马来过,莫非你说他是妖么?” “娘娘误会了。”妙尹面色不动,淡淡道:“妖人自有妖法护身。肉眼凡胎怎能看到?” 季小言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郁闷的想:之前和妙尹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和她过多交流,但是我也没得罪她啊。她要向武惠妃揭发了我,我该肿么办哇哇! “你的意思是,这屋中另有他人?”武惠妃勃然变色。方才她和杨洄的一番密谋,若被人听去,可是极大的麻烦。 “奴婢亦是肉眼凡胎,这屋中是否另有他人,还不敢断定。” 妙尹缓缓说出这番话后,季小言长长吐了口气,但她随后说的话,却瞬时将季小言吓傻了。 “不过,这屋中妖气不除,娘娘便多一分危险。奴婢恳请娘娘,准奴婢在此地僭越一次,试试能否将那妖物找出来。” “准!”武惠妃面露厌恶之色,吩咐夕嫦道:“神女有任何需要,你都要满足她。本宫在屋外候着你们的好消息。” “遵命!” 武惠妃带着一中宫娥太监出了去,妙尹让夕嫦端一盆清水过来,她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倒瓶中的绿色液体到了那盆中,但见屋中瞬时绿烟缭绕,诡异非常。 夕嫦目中显出惧怕之色,妙尹道:“夕嫦姑姑不妨也在外等候。若那妖物凶恶,我和他们打斗起来,难以顾及姑姑。” 夕嫦正巴不得出去呢,忙不迭闪身去了外面。 屋中绿烟渐渐淡薄了些,妙尹忽对着屋顶道:“袁道长,请现身罢!” 季小言一愣,心中侥幸的想:希望妙尹是发现袁正道,没发现我哇哇! 袁正道飘然落下,甩拂尘对妙尹施礼道:“神女,贫道有礼了。” “袁道长客气。”妙尹目光闪了闪,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我法力低微,道行甚浅,宫中多次礼仪法事,若不是道长指点相助,恐我也很难在宫中站稳脚跟。” “大家同为修道之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袁正道裂开嘴笑了笑。 季小言顿时如坠冰窖,暗叫: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死翘翘了!原来这两个人是老相识! “我欠了道长人情,唯有还给道长。待会儿我抓住沈霓裳和那小丫头送给惠妃娘娘治罪之际,道长要速速离开,莫要再生枝节。” “如此贫道便大恩不言谢了。”袁正道眉开眼笑道:“贫道与沈霓裳这小妖女过节甚深,本想今夜抓了她,给沈人凤一个下马威!但此番有神女相助,借惠妃娘娘之手除了这小妖女,去了贫道的一块心病,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妙尹一贯的冷若冰霜:“事不宜迟,还望道长速速解了她们的隐身咒,我好向惠妃娘娘交差。” “好好!”袁正道手一挥出,那屏风便轰然倒塌,他几步奔过去出手如电,解了季小言和小铃铛的穴道,随后拿走了隐身符,却在小铃铛身上虚画了几下。 季小言满脸愤怒之色,挣扎着爬起身来想和袁正道拼命,却见他阴险一笑,嘴中念了几下咒语,瞬时消失不见。 “臭道……” 季小言破口大骂,却刚喊出声,便被冷风般逼近的妙尹吓的收了声。 妙尹冷冷盯紧了她:“我若是你,便不会供出袁道长的名字。” “神女姐姐,你听我解释啊!”季小言还妄想让妙尹放过她,正急急辩解,却被妙尹一语打断:“你我并无交情,你不必对我甜言蜜语。袁道长对我有恩,倘若你在惠妃娘娘面前供出他一个字,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你身边这个小丫头,难道你想她小小年纪,便被人一刀刀凌迟么?” “你……”季小言又惊又气又怕,忍不住簌簌打颤,指着妙尹道:“我和你又没深仇大恨,你干嘛这么对我呀?小铃铛还这么小,你就不能大发善心放过她吗?我知道我们私闯武惠妃寝宫是大罪,可也罪不至死,我就不相信,唐朝连天理王法都没有了!” “哼!”妙尹冷笑一声,不再多言,屋中绿雾此时已散尽,她重重的一甩衣袖,屋门砰然大开,屋外一众全副武装的御林军,手持刀戟,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 小铃铛被吓的尖叫不止,想隐身躲避,却不管她怎么使力,都无法将自己变消失。 季小言知道是方才袁正道做得手脚,当下忙抱紧小铃铛在怀中,慌张大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惠妃娘娘,我是奉天府沈霓裳,是你女儿咸宜公主的结拜妹妹,你该认得我的呀……” 武惠妃在外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的喊声,脸色阴霾,看向夕嫦道:“原来是沈霓裳那个小妖女!” 夕嫦惊讶道:“这小妖女莫不是因为前几天娘娘在洛阳责罚了她,溜进宫来报仇的吧?” “定是如此!”武惠妃恨声道:“此番不作践死这个小丫头,本宫便出不了胸口恶气!” 一甩长长的袍角,武惠妃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屋内。 此时季小言和小铃铛已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用长戟指在周身四面八方。 季小言见武惠妃进来,急忙扑通跪倒,连连叩头:“惠妃娘娘吉祥!惠妃娘娘吉祥!” 她情急之中,连清宫戏中的那些请安之词都喊了出来,武惠妃怎能听懂? 只见武惠妃面色的厌恶憎恨之色更深,对着季小言冷道:“吉祥?这是何意?沈霓裳,你深夜用妖法私闯本宫寝宫,意欲何为啊?” “我……”季小言急的抓耳挠腮,却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本想说出她和袁正道追踪小铃铛到此的实情,但袁正道现在肯定早逃出皇宫了,她供出他不仅毫无益处,可能还会让小铃铛惹上大麻烦。虽然她不知道小铃铛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她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能让她背上罪责呢?这次真是倒了大霉,惹了大祸了,苍天保佑,一定要让我平安过了这一关哇哇! 季小言愁眉苦脸的叹口气,答道:“启禀娘娘,小人贪慕虚荣,想偷偷溜进宫来瞧瞧皇宫的华美。小人知错了!” “哼哼,贪慕虚荣?”武惠妃似是不信般,轻笑了一下。 “为了在小孩子面前炫耀自己的妖法,我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带了她进来。”季小言指着在她怀中发抖的小铃铛,目光诚恳的哀求道:“这小孩子只有七八岁,她什么都不懂,她是被我连累进来的。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娘娘原谅,但小铃铛是无辜的。还请娘娘开恩,饶了小铃铛吧!” “上次在洛阳行宫,本宫不是饶过你么?可结果呢?”武惠妃眯起眼睛,狠狠道:“此次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本宫先收拾了你,再去奉天府找沈人凤算账!来人,将这两个私闯昭仁宫,意图盗取宫中珍宝的贼人,乱刀砍死!” “得令!” 御林军手中刀戟从四面八方向季小言猛刺过来,小铃铛埋头在季小言怀中,呜呜痛哭,季小言用异能将那些刀戟齐齐挡住,让他们刺不下去,再用异能往那些侍卫脚下一绊,将他们通通绊倒在地。 求饶不成,季小言决定带小铃铛逃之夭夭!武惠妃这么恶毒的女人,被她乱刀砍死太不划算了,我不能连沈烈衣最后一面都不见,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心中愤懑酸楚,各种情绪交织着,季小言运出全身异能,将外面的御林军一口气全部扫趴在地,抱着小铃铛就往外冲去。 武惠妃虽然凶悍,但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当下只能看着季小言冲去的背影大喊大叫:“一群废物!快给本宫抓住她!” 季小言刚跃出屋门,便见妙尹打斜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冷道:“就凭你的这点本领,还想逃出去?” 季小言打了个寒颤,扭头看着妙尹毫无感情的眼睛,怒道:“你这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恶毒女人!小铃铛只是个孩子,你都不放过她!我今天和你拼了!” 施展出浑身异能,季小言将屋外的石桌树木等各种能操控的东西,都控制的砸飞向妙尹。 妙尹抓着季小言的手不松开,整个人往后一滑,轻巧躲过了那些攻击,却手中力道太重,将季小言身上的衣服都撕烂了半边,露出雪白的后背来。 这等危险时刻,季小言还哪能顾及到自己走光了? 她继续运用异能攻击妙尹,一时间倒好像占了上风,令妙尹不断闪躲。 心中大喜,季小言见妙尹躲远了些,即刻抱着小铃铛发足狂奔,却奔不到几步,便觉肩膀一阵刺痛,回头看去,原是妙尹手中,多了条柔长的白纱,那白纱一头系着个铁爪似的兵器,此刻她就被那铁爪牢牢钩住了肩膀,一动弹便疼痛难忍。 妙尹面目不动,目光冷冷的闪着寒光,将那白纱猛力一拽,季小言整个人便惨叫着跌倒在地,被她拉到了武惠妃面前。 一众爬起来的御林军又围拢了上来,武惠妃站在远处,怒斥道:“沈霓裳,你竟敢在本宫面前造次动武?看来乱刀将你砍死太便宜你了!” 季小言肩膀疼的几欲晕过去,又见同她一起摔倒的小铃铛,小脸惨白人事不知,当下悲愤交加,不顾一切的大骂出声。 “你身为皇妃,心肠这么歹毒,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老天爷又不是没长眼睛,你现在做的坏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老天爷会让你变成丑八怪,比癞蛤蟆还丑,比凤姐还丑!” 女人,最忌讳别人诅咒她的容貌,更何况是武惠妃这样,重视容貌的女人? 立时怒火中烧,武惠妃命令道:“夕嫦,你过去,将这小妖女的舌头给本宫割下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怎么牙尖嘴利!” 第六十八章 失窃2 第六十八章失窃2 季小言整个人伏在地上,还不忘护着晕迷的小铃铛。但妙尹好似还怕她反抗,将手中白纱又拉紧了一下,那铁爪瞬时将季小言的大半衣衫勾烂,随着妙尹的收回动作,出溜缩了回去。 季小言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恶狠狠的瞧着向她走来的夕嫦。 夕嫦手中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冷冷走到季小言身边,看着衣不蔽体,露出整个后背的季小言骂道:“小妖女,死到临头还要嘴硬,自作孽不可活,没人舌头我看你还怎么跋扈!” 说着话,夕嫦蹲下来,抓着季小言的下巴,一把抬起,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季小言心中害怕至极,目中不由流露出恐惧伤心之色,但她不愿意示弱,倔强的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怦跳的内心,却忍不住伤心的想:这下彻底完蛋了。不知道我死了后还能不能穿回现代去…… 夕嫦冰冷狠毒的神色,忽然在挥刀那一瞬间怔了怔。她难以置信的移动眼珠,定睛看去了季小言裸露的后背肩膀处,只见那雪白的肌肤上,有枚红色心形胎记。越盯看,夕嫦的神色越震撼惊讶,她整个人止不住的抖颤着,不相信似丢了手中的匕首,整个人趴跪在地,凑到季小言肩后,大口喘着气,仔细看那胎记。 季小言本以为夕嫦要动手了,却迟迟不见出手,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一眼触到夕嫦激动涨红,甚至眼泪汪汪的神情,季小言不明所以的“咦”了起来。 “喂,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扯着我的后背看神马看?” 夕嫦慌乱非常的站起身来,整个人还是难以自持的轻轻颤抖着。 武惠妃见她有异样,不耐烦道:“让你割了这妖女的舌头,你在蘑菇些什么?” “奴婢……”夕嫦连说话的声音都似带了哭腔。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奴婢下不去手。” 武惠妃嫌恶的皱下眉头,斥骂道:“不中用的东西!你给本宫滚回来!妙尹,你来!” 妙尹躬身答是,手臂轻甩,那铁钩已刺眼的握在了她的手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的眼睛寒光凛冽的闪着杀伐的凶光,一步步朝季小言走来。 季小言不自禁的抖颤着,将小铃铛更紧的护在身下。 而呆跪在她身边的夕嫦,竟然比季小言抖颤的还厉害。不待妙尹走近,她忽的整个人挡在季小言身前,不断向武惠妃磕起头来。 “娘娘……娘娘三思啊……” 妙尹停下了脚步,面色清冷如初,丝毫没有惊讶奇怪之色。 其他人却都对夕嫦的奇怪举动迷惑不解,面面相觑起来。 “娘娘……这沈霓裳是咸宜公主的结拜妹妹,倘若公主知道,她……” “夕嫦,你犯了癔症么?”武惠妃面色阴霾严厉,大喝道:“本宫要处死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好人说情?莫要仗着本宫宠信你,就失了该有的分寸!” “娘娘……奴婢和妹妹夕娥跟了娘娘二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求娘娘看在奴婢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听奴婢一言。沈霓裳,杀不得!她……她是……” 夕嫦激动的泪流满面,声音欲说欲低,却很快转了口风,疾呼道:“沈霓裳私闯昭仁宫,窃取娘娘珍宝确是不应该,可奉天府为皇上亲授的捉妖府邸,沈人凤本领高强,难以管束,娘娘何妨忍下一时之气,对沈霓裳从轻发落呢?” “你到底中了哪门子邪?”武惠妃向来宠信夕嫦,见她今日这般反常,不由的气急交加。但武惠妃工于心计,越气反而越容易冷静下来。 本来,武惠妃诬赖季小言在昭仁宫偷窃,纯属捏个罪名,想将她就地处死。她方才与杨洄密谋之事,不论这沈霓裳有无听到,都要下手将她除去,免了后患。但夕嫦一番求情阻拦,且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若不听夕嫦的劝阻就此杀了沈霓裳,后面招致奉天府的麻烦,传一些不好听的话去了皇上耳中,那对她武惠妃的名誉就有损了。 仔细权衡一番之后,武惠妃冷冷道:“来人,将沈霓裳和她身边的小丫头,暂且关押在昭仁宫地牢中,待本宫从后发落!” “遵命!” 几个侍卫前来拉扯季小言起身,拖起她就要往地牢走。夕嫦却见沈霓裳破烂的衣衫遮不全身体,急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季小言从夕嫦为她求情那刻开始,就疑惑万分:没想到她这么善良啊,但是她转变也太快了吧,刚刚明明还恶狠狠的要割我舌头的呀。 此刻夕嫦为她披上衣服,泪盈?满眶,那关怀疼惜的目光,让季小言的心一下子热乎乎的感动起来。她被侍卫拖着,还死死扭回头,对夕嫦喊道:“夕嫦姑姑,谢谢你替我求情,我若有命不死,一定报答你啊……” 遥望着季小言被拖走的身影远去,再瞧着满地的血迹,夕嫦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妙尹一直从旁冷眼看着,无动于衷,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武惠妃见夕嫦反常如斯,猜到其中必有内情,便遣开众人,带夕嫦来了另一处幽静干净的宫殿里,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夕嫦抹泪道:“娘娘,奴婢不敢说……奴婢怕奴婢说了,娘娘也不肯相信。” 武惠妃沉色道:“你怎会无缘无故对沈霓裳那般上心?你若做错了事,本宫定然不会饶你,但若情有可原,本宫也必定不会罚你。” 夕嫦犹豫再三,还是不肯说。 武惠妃怒道:“若不是瞧你这奴才二十多年来照顾本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早一并处置了你!你先且滚回去,想清楚要不要对本宫据实以告,明日你若再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宫绝轻饶不了你!” 夕嫦含泪下去了,夕娥却在外看着姐姐委屈的背影,恨意难平的脸上,显出阴毒之色来:沈霓裳!你这妖孽到底对我姐姐施了什么妖法,让她为了维护你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好,就由我夕娥,来会会你! 深夜长安街头,寒风肆虐,巷口寂静幽森,只有一个老人家,为了生计,还在苦熬着寒风,守着个“麻辣面”的小摊子,想多赚几文钱。 他摊前高高支起的竹竿上,挑着个褪了色的红灯笼,发出朦胧的一抹光亮。 一个身着杏黄衣衫的道士,从远处急急奔来,坐在摊前的凳子上,喘息许久,方道:“老人家,来碗素面。” “来啦来啦!”那老人家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 他方自将面下到锅里,却见街角灰蒙蒙的逆光处,走出了一位身姿挺拔、英俊不俗的少年。那少年缓慢的走到那道士的桌前,冷冰冰面无表情的坐了下去。 老人家见这少年面色不善,心里打起了鼓:这位少年人背着把长剑,看样子和这道士有过节啊……哎呦呦,莫要砸了我的家当才好呀。 这道士正是袁正道,而这少年,正是沈烈衣。 袁正道从皇宫逃出后,惊魂未定。他猜想,以武惠妃的狠辣手段,此刻应该已除去沈霓裳那个小妖女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沈霓裳那个小妖女供出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他到这面摊处,本想借着吃碗面的功夫,好好筹谋一下,是否要进宫去打探消息,还沈霓裳是否被除去了,却不料这么奇巧,竟碰到了沈烈衣。 那日在洛阳,沈烈衣眼睁睁看着楚臣风带走霓裳,气急难当,却遍寻几日未果,唯有无奈返回奉天府,集合众人之力,在长安又寻找了几日,结果还是杳无音信。他因为霓裳对寿王钟情之事,本就伤心郁郁,心结难平,又不敌楚臣风,失去霓裳踪迹,更是悔恨万分。一连数日的憋闷之气,在这夜达到顶峰,难以舒缓,方才外出游荡,却不知不觉,走到大雁塔附近。望着那庄严高耸的塔顶,思及那夜里霓裳嫣然盛放的笑颜,他不由的施展轻功,飞上塔顶,往下痴痴凝望。 也不知望了多久,他略一回神,居高临下之际,不期然的一眼瞧见个杏黄身形,在大明宫后方拔足狂奔,似是方从宫里飞逃出来般惊惶失措。 好奇之下,沈烈衣定睛细看,却见那人竟是袁正道,便不由的疑窦丛生:这等夜深人静时分,袁道长怎会出现在此处? 不知不觉的跟着袁正道,沈烈衣见他坐在面摊上,似乎真的只想吃一碗面,便现身出来,跟他礼貌性的打个招呼。 “袁道长,别来无恙。” 而袁正道心中有鬼,方自害了沈霓裳,突见她的哥哥沈烈衣出现,当下惊的几欲一跃而起。 但见沈烈衣神情虽冷冰,目光却萧索,并无恶意杀气,袁正道即刻稳下心神来,施礼道:“沈公子,幸会幸会。” 他二人各怀心事,寒暄几句后便枯坐无言,闷闷的低头吃面。 灯笼随风摇曳,老人家面摊的破布招牌,被风吹的猎猎做响,在深夜中犹显凄清。 沈烈衣胡乱吃了几口,毫无胃口,忍不住丢下筷子,询问袁正道:“敢问道长,最近可曾见过霓裳?” 他有此一问,全因心事难平,随口一问而已。他一点希望都没有抱过,却一问之下,见袁正道面色变了变,正在吃面的手都停止了动作。 沈烈衣心尖突跳:是了,他方才一见我坐下,便变过一次脸。我本以为他是因之前的恩怨对我有戒心,可此番我提及霓裳,他紧张的面色又变了变,可见,这袁正道定然见过霓裳! 心中狂喜的惊跳着,沈烈衣面色不动的注视着袁正道的一举一动,冰火双龙的功力,却已凝聚在手心,全身杀气勃发。 袁正道脑间急转,一时间转过多个念头,却很快恶念顿生,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来。 故作镇定的叹口气,袁正道长长的叹口气。 “沈公子,不瞒你说,贫道的确见过令妹沈霓裳。不过很可惜,令妹已香消玉殒,贫道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对你说出这个消息啊!” 第六十九章 阶下囚1 第六十九章阶下囚1 沈烈衣脑中“轰”的一声响,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袁正道见沈烈衣苍白的面色倏然褪色的几成青白,知他已方寸大乱,便假意神色黯然道:“贫道与你们虽有过节,但眼睁睁看着令妹被人杀害,贫道却无力上前救援,这确是一桩憾事!” “不可能……不可能……” 沈烈衣站起身来,跌撞后退着,强压着自己镇定心神,逼问道:“霓裳并无仇家,若有,你袁正道嫌疑最大!还有谁,会杀害她?” “石无影这个妖姬,不知沈公子可曾听说?” 沈烈衣瞳孔立时收缩。他怎能没听说过石无影? 石无影是近两年间,在江南闻名遐迩的女飞贼,据说她一夜间将半个扬州城都偷空了,别人却还不清楚她是用的什么方法。官府广发缉捕公文,耗时两年,这女飞贼仍然逍遥法外,屡屡作案。世人没见过她的身形容貌,但因每次偷盗得逞之后,她必要在远处纵声狂笑一番,声音娇美清脆,还自报姓名“石无影”,故而人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无影妖姬。” “霓裳根本不识得石无影,怎会遭她杀害?” “这便要从前几日,贫道在洛阳客栈,偶然遇到令妹时说起了。” 袁正道添油加醋,将他在客栈避雨,遇到霓裳的事情说了,还说出霓裳求他搭救小铃铛的过程。这些都是真实的,故他讲的滴水不漏,沈烈衣听不出丝毫破绽。 “贫道掐个法诀,大开天眼一看,那小铃铛原是个七八岁的,会隐身术的小姑娘。令妹对贫道说,石无影经常虐打那小姑娘,不给她饭吃,不给她衣服穿,令妹想搭救那小姑娘。”说完这些实情后,袁正道便半真半假的瞎编起来:“谁知我们在客栈中枯等两日,并不见那石无影现身,于是贫道提议,先送令妹和那小铃铛回奉天府,再做打算。今日午后,本来我们已赶至奉天府附近,令妹不知何故,任凭贫道相劝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就是不愿意下车回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瞧沈烈衣神情悔恨哀伤,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谎话,袁正道心中窃喜,面色却更显戚然:“既然令妹执意不肯回去,贫道别无他法,便遂她的意,带她来到长安内城游玩。令妹说,想带小铃铛见识皇宫的雄伟,贫道便带她们到了大明宫后方,远远观望宫内。谁知那石无影猝不及防,忽然出现,对着令妹的胸口就是一刀,贫道根本不及阻拦,便见令妹胸口血流如注,已然气绝!” “你满口胡言!”沈烈衣听到“血流如注”四个字时,已双目喷火,这时更激动的难以自持,一把掀翻桌子,碗盘碎裂声中,他喝问道:“你袁正道法术高强,怎会不及救援?” 目光炯炯,袁正道叹气道:“想必沈公子,还从未见过这石无影的厉害!贫道不敢欺瞒,那石无影最擅长的,乃是隐身之术。她隐身逼至令妹身边,挨着她的身子给她一刀,那般快捷凌厉,贫道便是大罗神仙,亦难施援手!” “石无影和霓裳无怨无仇,她为何突然杀她?” 沈烈衣已信了袁正道之言,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却还强撑着询问,想要问的袁正道哑口无言。可袁正道是何种人物?他知道沈烈衣关心则乱,所以谎话也被他说的比真话还真:“那小铃铛,原是石无影的人。却在遇到令妹后,对她信赖有加,石无影欲要从令妹手中抢走自己的人,又不愿意与贫道起正面冲突,故而偷袭得手后,便施展隐身术,抱着小铃铛消失无踪。贫道虽有开天眼识别隐身术的法力,但遇到石无影那样的高手,亦是难以抗衡,追踪无能。方才贫道在宫外胡乱找寻,却怎么也找不到石无影踪迹,再返回原地时,却见令妹的尸身也消失了,贫道猜想是那石无影,去而复返,将她带走了,可又怕此猜测有误,从而心慌意乱,来到此地,遇到这面摊,不过想果腹时想想对策而已。没成想,遇到沈公子你了。” 袁正道此番话有理有据,很难令沈烈衣不信服! 目光空洞迷乱间,沈烈衣颓然倒地,口中喃喃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袁正道见时机成熟,火上浇油道:“沈公子,贫道方才忆起,去年有位追捕石无影数月的官差曾对贫道提及,石无影每去一个城池,第一个偷盗的,必先是城中最豪阔的珍宝店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石无影从未在长安出现过,此番来到长安,定然会去长安最出名的‘金璧宝斋’犯案,故而……” 不待袁正道的话说完,沈烈衣便突的转身发足狂奔,身影瞬时消失在微光的巷口。 面上现出阴森的笑意,袁正道从后大喊道:“贫道明日再与你会合,沈公子,保重……” 喊完这句话,袁正道瞧着那从旁吓傻了的面摊老板,扶起了打翻在地的桌子,温和一笑:“老人家,再来碗素面!” 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有幸被关在唐朝皇宫的地牢里,这真是件叫人抓狂的事!季小言嘟囔着这句话,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抱着自清醒后,一直哭泣的小铃铛哄个不停。 小铃铛却越听着她的劝慰之词,越哭的厉害。她含混不清道:“霓裳姐姐,是我害了你……” “傻孩子,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比大人还懂事啊!别哭了,快擦干眼泪。” 季小言刚劝的小铃铛不哭了,把她的小脸擦干净,却见前方铁链声响,沉重的牢门“嘎吱――”一声钝响,显是有人进来了。 “喂――是不是送饭的,我们虽然是犯人,可也不能饿死啊……快给送点吃的啊啊……” 季小言胡乱喊着话,伸头往木栅栏外一瞧,便见一众宫娥提着灯笼鱼贯而入。 领头的中年宫女非常面熟,正是在洛阳训练她喜娘礼仪的夕娥。 “嘿呀,夕娥婶婶,好久不见哇哇!你最近好不好哇?” 季小言其实此时狼狈不堪。她被绑在一根圆木上,身体不能动弹,仅余双手可以动弹,但妙尹为了免她施出操纵的功力,竟用铁钩钩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稍稍一动,就痛入骨髓,冷汗直冒。 小铃铛的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不同的是,她肩膀上少了铁钩而已。 刚才季小言为她身边的小铃铛擦眼泪,肩膀就疼的几乎要了她的命,这会儿正满头大汗,面色惨白不堪。 她见夕娥面色阴沉,目光中闪烁着忿忿不平的恨意,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情急之下,她只能勉力打起精神,耍耍嘴皮子,希望有人能好心的及时救援。 夕娥怒喝:“小妖女,成为阶下囚你还要逞口舌之利,今日我不教训教训你,枉为人妹!” “人妹?我还你妹呢!”季小言嘴上不饶人的骂了夕娥一句,复有挤出笑脸,赔笑道:“夕娥婶婶,在洛阳时,你好歹是我的礼仪老师,我们也算是有师生的情分。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我也是咸宜公主结拜的妹妹嘛!你就发发善心,放我下来活动下筋骨啊!” “哼哼!”夕娥冷笑连连:“放你下来?你做梦!我姐姐夕嫦,不知被你这妖女施了什么妖法迷惑了心窍,竟敢忤逆惠妃娘娘的旨意,一再维护你!我奉劝你,尽快解除了对我姐姐的妖法,不然,我让生不如死!” 季小言暗叫倒霉:呀呀个呸啊你,我要会迷惑人心,第一个当然是迷惑武惠妃那个御姐,怎么会没档次的迷惑你姐姐?你上次在洛阳看我不顺眼,这次想趁机报复吧!呀呀个呸啊,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得罪人,搞不好人际关系呢? 心中哀叹连连间,季小言闭口不言,那夕娥见她无动于衷,以为她又要趁机施什么妖法,忙出声命令道:“红梅、白梅,你们进到牢里去,给我狠狠的招呼这小妖女!” “是!” 两位身强力壮的宫女,一人手中拿着根拇指粗的柳枝条,打开牢门向季小言走去。 柳枝条细长柔韧,确实是用刑逼供的好工具啊! 季小言知道这顿皮肉之苦再所难免,自己活该受罪,但小铃铛幼小,被伤着了可不行。 她索性朝着夕娥破口大骂,想惹怒她,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让她们别去对付小铃铛。 “你这个老女人死女人,一张猪腰脸鞋拔子额头蒜头鼻斗鸡眼血盆大口,你长的这么欠揍,我骂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嘴!” 夕娥跟了武惠妃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力,早高出平常人许多。她见沈霓裳看那小铃铛的目光关切,思及方才她逃跑时,一直死命卫护那小铃铛,看来,这小丫头,或许是她的软肋! 狠毒的冷笑着,夕娥命令道:“给我打!两个一齐打!特别是那个叫小铃铛的小丫头,给我特别关照着,重重的打!” “是!” 红梅白梅得了令,挥起柳条狠狠抽过,却仅有数下抽在季小言身上,大多都是往小铃铛身上招呼。 小铃铛啊啊尖叫,闭目大哭。季小言一时间气急无奈的快要懵过去:夕娥竟这么奸诈,瞧出了我的心思!该死啊我真是该死!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笨,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团糟!小铃铛不能替我受罪啊! 心疼的无以加复,季小言全身抖颤中,身体火烧般灼热起来。她不顾一切的将异能运起来,咬牙忍住剧痛,将铁钩硬生生从肩膀间逼飞而出,随即挣断绳索,整个人扑爬着将小铃铛紧紧护在怀中。 她的整个后背都背对着红梅白梅,肩膀的伤口处汩汩留着鲜血。眼前红白闪烁间,伤口疼的她快要晕过去,但她死死咬牙忍着,只顾着保护小铃铛。 “你们要打,就打我一个人!” 夕娥见这沈霓裳竟命也不要的保护小铃铛,脸色拉长的更加阴沉。 “好,你既然这般要求,我便成全你!红梅白梅,好生招呼着!” 柳枝条雨点般抽打在季小言的后背上,每抽一下,都像被钝刀割了一下。季小言倔强的咬牙,再疼都一声不吭。 小铃铛在她怀中,仰头望着她苍白不堪,冷汗直冒的脸庞,呜呜哭叫出声:“你们不要打霓裳姐姐,打我打我……” 第七十章 阶下囚2 第七十章阶下囚2 季小言正觉全身火辣辣的抽疼中,却听的有太监大声道:“惠妃娘娘驾到!” 靠!你妹啊,有完没完啦!季小言听到武惠妃又来了,顿时心中奔腾过万千头草泥马,郁闷的想:干脆待会儿求那御姐给我个痛快的得了!我刚被夕娥教训完,她又跑来刑虐我,以为我是圣斗士啊! 咬紧牙关喘息着,季小言看到武惠妃皱着眉头,在一众宫娥的侍奉下舒服的坐在把软椅上,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她。 夕娥惴惴不安,跪地求饶道:“娘娘,奴婢是见姐姐为了这小妖女,像变了个人似的,猜着是这妖女施妖法所为,所以违背娘娘的旨意,带人进牢里教训她,奴婢……” “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武惠妃极不耐烦的挥挥手。 夕娥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满面迷惑不解中,急急往外退去。临走时,她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季小言,季小言故意朝她扯出一个大大的假笑,气的夕娥面色更难看,不甘不愿的走了。 武惠妃一直形容怪异、眼神清冽的看着季小言,看的季小言忍不住全身发毛。身上又是疼又是痒,难受得不得了,她索性一跤跌坐在地上,抱紧小铃铛在怀中,和武惠妃玩起了看谁先眨眼睛的游戏。 很快,武惠妃别过了眼神。 “本宫已有二十年没再做那个噩梦,但是今夜,那个梦,又回来了!” 她冷冷幽幽的说着这句话,说的季小言打个寒颤,随即忍不住嗤笑起来:“你别现在做了噩梦都赖在我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惠妃娘娘,不妨坦白告诉你,我真的没有什么迷惑夕嫦姑姑的妖法,你要杀我要打我,不用找借口!” 冷冷笑了冷,武惠妃盯着季小言道:“你实话告诉本宫,你真的不怕死么?” “怕!我怕死!”季小言一想到沈烈衣,忍不住哀伤满面:“我还有想见的人,还有没有完成的心愿,我怎么会不怕死?可是我就是倒霉嘛,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惹到你!你高高在上,捏死我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我求你饶命不行,又没本事逃走,不认命的等死,还能怎么样?” “你讲话倒是坦白!” 望着季小言明眸灿灿的眼睛,武惠妃幽幽道:“本宫第一眼见到你,就很是讨厌你!因为你的一双眼睛,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却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直到本宫方才噩梦惊醒,才忽然想起,你到底像谁!” 哎呀,我不是这么倒霉透顶吧!季小言郁闷至极:这武惠妃别是有什么仇家,想起我像她的仇家吧!神啊天啊,你到底看我是有多不顺眼?你看我不顺眼怎么不一道惊雷劈死我啊,搞这么个霸气的御姐来对付我,这不是欺负人么! 小铃铛一直害怕至极,不声不响的躲在季小言怀中,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时候忽然怯怯的回过头来,看看武惠妃,又看看季小言,细声细气道:“我……我知道霓裳姐姐像谁。” 季小言就怕武惠妃对付小铃铛,便悄声警告她:“小孩子,别乱说话!” 小铃铛却很倔强的不听季小言的,胆怯的的看着武惠妃,弱弱道:“霓裳姐姐长的像你。” 晴天霹雳般起了满头黑线,季小言慌忙捂住小铃铛的嘴巴让她别乱说话,再偷瞧武惠妃,却见她神情迷茫忧伤,眼神复杂的震惊着。 地牢里寂静片刻后,武惠妃竟然点点头,承认道:“连个小孩子都能看的出,看来,我们的确很相似!” 季小言惊讶的睁大眼睛,脑中空白了片刻后,才脱口道:“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说真的,你的容貌和气质,我修炼一百年也比不过你。惠妃娘娘,其实你想要杀我,真的不需要找这么多借口的!你……你想杀我的理由,我心里也很清楚明白……毕竟,你在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后宫中,能混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的。” 武惠妃长叹口气:“想不到,你竟是最肯说这句贴心话给我的人。” 季小言自嘲的轻轻笑了:“刚才我一看到你的神情,就知道你半夜亲自跑到地牢来,想要干什么。我虽然蠢笨,但刚才夕嫦姑姑一力维护我,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发作,只好将我关到地牢。这时候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只有杀了我,才能安心。于是你避开夕嫦姑姑,亲自来到地牢。” “想不到,你倒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铃铛这么小,我就求求你,放过她吧!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生育寿王殿下和嫣姐姐也非常不容易是不是?你回想一下,他们二人像小铃铛这么大时,是不是什么都不懂?小铃铛一直没有父母疼爱,你如果不放心,就收小铃铛在你身边当个小宫女,伺候你端茶倒水,随便你怎么使唤她,只要惠妃娘娘肯给她条活路走,我死了后,就一定好好保佑你!” 季小言于完全绝望中,伤心的说出这番哀求的话来,边说边泪流满面。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自己苦逼的穿越,还有自己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初恋。她不知道这些话,她到底是说给武惠妃听的,还是说来给自己解脱的:其实早在她在风雨中苦追袁正道的那一刻,她就有了想折磨自己,解脱一切的想法。她还抱有幻想:是不是死了以后就能回去现代?因为她真的不想再假装坚强。在这里,她得罪的人一个接一个,李嫣怕是见了她也懒得理她,更别提杨玉环被她害的有多惨。沈烈衣、楚臣风、朱雀、玄武,这些对她好的人,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这等危机时分,只能一个个想着他们的脸,想着和她们相处的点滴,流眼泪来答谢他们。 小铃铛懂事的帮季小言擦着眼泪。她眼睛里含着眼泪,却是不落下:“霓裳姐姐,你不要为我求情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惠妃娘娘要杀你,那就连我也一起杀了陪你。如果你丢下我一个人这里,那下次别人又来鞭打我,谁替我抵挡呢?” “小铃铛……”抱着小铃铛呜呜的哭着,很快季小言哽咽着擦干眼泪,微笑着面对武惠妃:“落在你手里,我的命都是你的了。惠妃娘娘,我也不求你,也不难过了。你动手吧!” 武惠妃目光阴沉神情凝重的沉吟片刻,命令道:“她们想必也饿了,给她们上点吃的吧!” “是!” 季小言一个激灵,知道这武惠妃心狠手辣,是要连小铃铛一起毒死了! 她终究是连一个孩子也不肯放过! 心中愤忾悔恨,却也万般无奈,季小言唯有盯着武惠妃恨恨的笑道:“谢娘娘恩赐!祝娘娘日后高枕无忧,夜夜好梦!” 武惠妃什么样的咒骂没听过?她轻轻笑了笑,眼神复杂姿势优美的靠在软椅上,似乎这里不是地牢,反是一派景色美好怡人之地。 季小言见她再不出声,知道死亡逼近的在所难免,止不住微微抖颤起来,连牙齿都格格的轻响。 很快,有宫女提来一食盒,打开来,里面是香喷喷的牛角酥、粉蒸肉和鲫鱼汤。 将死之人,待遇果然不一般。 季小言像饿死鬼投胎似,夺了那些吃食,猛往自己嘴里扒拉,就是不肯给小铃铛吃。武惠妃使个眼色,即刻有宫女端起鱼汤,要往小铃铛口中倒去。季小言愤怒惊急的还想垂死挣扎,运出异能反抗,却很快肩上伤口崩裂,鲜血迸渐而出,全身各处酸疼的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小铃铛也不懂得那鱼汤中有毒,反而大口大口的喝的很香,还边喝边朝那宫女怯怯微笑:“谢谢姐姐。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 那宫女狰狞的表情怔了怔,扭头看向武惠妃。 武惠妃摆了个停止的姿势,轻叹问道:“你叫小铃铛?” “嗯,霓裳姐姐给我取的。”小铃铛还被绑在柱子上,不能蹲下身去看季小言,只能困难的挣扎着身子,一脸关切之色。 武惠妃命人给她松绑,之后神色悠远郁郁道:“你几岁了?” “七岁。” “我曾经有两个孩儿,我生下他们不到七个月,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疲累伤心的,武惠妃从软椅上站起身,看着小铃铛道:“你可知道,他们若活着,此刻已该到了娶妻、嫁人的年纪?” 小铃铛被武惠妃眼睛里快要烧着似的痛苦之色给吓到了,愣愣摇摇头。 武惠妃忽然又笑了。 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牢,吩咐那些宫女道:“手脚利落些!” “是!” 那些宫女抖抖索索的应答着,待武惠妃走了后,便一直远远躲着,不敢看小铃铛和季小言,一脸害怕之色。 被毒死的人,死前的惨状她们是瞧过的,所以怕她们毒发时的可怕样子。 可战战兢兢等了许久,小铃铛仍是安然无恙的推着地上的季小言,不断哭泣:“霓裳姐姐快醒来,不要不理我……” 毒是一个宫女亲手拌到食物里去的,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小铃铛,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对那小丫头动手时,却有一股极寒冷的阴风忽的从她背后掠近,一掌打在她脖颈脉门处,将她打晕在地。 剩余的几名宫女不知出了何事,惊吓的四散而逃,却逃不了几步,纷纷被打晕倒地。 哭泣的小铃铛,脸色愈来愈惊恐,在那些宫女们纷纷倒地时,立刻扑通跪在地上,不断朝她面前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叩头。 “主人……” 那人影终于真实完整的现出了原形:是个面目忧伤目光含恨的美丽女子。 她扫一眼小铃铛身上的伤痕,冷冷道:“小贱货,她们打疼你了么?” 小铃铛波浪鼓似摇头:“不疼。” 那女子不再理会小铃铛,将晕倒在地的季小言扶起,给她喂了颗清香扑鼻的药丸。 季小言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很快神智清醒了些,条件反射般一下子挡在小铃铛身前,她一脸戒备的望着那女子喝问:“你是谁?” “我是小贱货的主人,石无影。” 第七十一章 韩剧啊有木有 第七十一章韩剧啊有木有 季小言一怔,随即满面怒容,扑向前一把撕扯住了石无影大骂:“什么狗屁主人,你终于肯现身了!你还叫小铃铛小贱货,你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她被人强灌了毒,她快要死了!” 目中泪光浮现,季小言体力不支一跤坐倒在地,小铃铛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小脸紧张的颜色发白:“我主人是来救我们的,霓裳姐姐,我们不会死啦!” 石无影神情冷漠,声音却甚为娇媚:“沈霓裳,你慌什么?你们吃的食物早被我解了毒,你死不了!” 季小言转头四顾,见那些宫女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胸中郁闷之气缓和了一些,季小言暗想:这个石无影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铃铛出现在武惠妃寝宫就已非常古怪,石无影现在又出现在这里,真是太蹊跷了。 石无影丢给季小言一个小瓷瓶:“给你疗伤的。” 季小言身上的伤口正火辣辣的疼,她涂那露水一般的药在身上,很快清凉舒服起来。精神大震,她细心的给小铃铛涂好药后,自己才涂其他伤口,石无影冷眼看着,眼神里的神情愈来愈欣喜慰藉。 待她二人体力恢复,石无影伸手在小铃铛身前虚画了几下,那手法像极了袁正道的法术,让季小言不由纳闷:她看起来也像是学道之人,难道她和袁正道有什么关系吗? 似是看穿了季小言的心思,石无影忽然轻蔑一笑:“袁正道那个牛鼻子道士的禁锢咒不值一哂,敢在我跟前班门弄斧!” 出手如电,石无影在季小言面前虚画了几下之后,季小言很快见小铃铛已隐身不见。 “此刻你已隐身,可堂而皇之的走出皇宫。沈霓裳,跟着这只蝴蝶走,莫要走岔路了!” 说完这句话,石无影亦很快消失无踪,但她身上穿的一件绣满蝴蝶花朵的衣袍上,却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瞬间活了起来,随着石无影消失的身影,舒展翅膀翩然飞向了前。 季小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小粉蝶,各种震撼:唐朝果然多奇人异世,看样子她的本领不比袁正道低! 跟着那小粉蝶一路往外走,天色已经蒙蒙的有些光亮。方自走了不久,季小言觉得身后炙热无比,扭头一看,只见那座建有地牢的大房子,瞬时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直冲天际。 这房子怎会着火?里面还有人啊!季小言想到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宫女,急的正想折返回去,却见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猛往前扯去。 知道是石无影阻止她去救人,季小言气的想甩开她的手,却怎么使劲都摆脱不开。 正在这时,有人尖声大呼:“走水啦走水啦!昭仁宫走水啦……” 宫女太监侍卫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见火势冲天,即刻乱成一团救火。季小言扛不过石无影,被她强拽着离开了地牢,到了武惠妃寝宫附近。 那小粉蝶一直飞在季小言面前,这时却折个弯子,往条石径小路而去。 季小言还在为方才地牢里的宫女们担心,见寝宫大门忽然开了,里面宫女急禀道:“娘娘,地牢走水了!” “怎会走水?”武惠妃的声音一响,季小言就止不住抖了三抖,她实在怕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御姐。慌忙跟着小粉蝶沿石径一直往前走,远远避开武惠妃许久后,季小言才大舒口气,心情愉悦起来。 那小粉蝶带她到了一处种满菊花的幽静之地,此时正值秋末,菊花大多凋零落败,但这里的菊花却盛开的高洁鲜艳,令季小言触眼望去,不由心意盎然开怀起来。 沿着菊花园子一直走到里端,到了个大门处立着块“禁”字石碑的小院落。没想到皇宫还有禁地,比武侠小说中的禁地刺激多了,季小言满怀激越的跟着小粉蝶进去了那院子,刚踏进那清冷的有些寒气逼人的屋子,便听到离间有女人呜呜的哀哭之声。 鬼啊……季小言一个激灵,转过头刚想折返回去,却一细想:不对啊,如果是鬼,现在天都亮了,鬼也该回去才是!更何况,我接受科学教育的人,怎么还相信世上有鬼? 猜测这里可能是冷宫一类的地方,季小言轻手轻脚的进到了里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房间昏暗阴冷,不比那地牢强多少。一个女人坐在地上,趴在床边哭泣。 “小王爷、小公主,都是奴婢的错!如果不是奴婢粗心大意,你们也不会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那女人自言自语的哭泣着,季小言很快认出了她,正是拼尽全力救护自己的夕嫦。 夕嫦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没头没脑,让季小言吃惊不少:什么小王爷小公主,怎么会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哎呀呀,韩剧啊有木有,狸猫换太子啊有木有,会不会和嫣姐姐、寿王有关系啊? 她直盼着夕嫦多说一些话,可夕嫦哭够了便不再出声,抽泣着擦干眼泪,整理好仪容,像要出门而去。 念及夕嫦对自己的维护,季小言一直目送着她走远,对着她的背影暗暗道了谢,方才跟着小粉蝶一路迂回曲折的出宫而去。 到了宫外一处偏僻无人之地,石无影和小铃铛现出身形来。解了季小言的隐身咒之后,石无影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叵测的笑意来。 “方才那宫女夕嫦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季小言一脸犹疑的看着她:“美女,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啊?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何出此言呢?”石无影笑的很好看。 季小言翻翻白眼:“我是脑子不好使,但我不是个笨蛋!你从洛阳客栈开始,就利用小铃铛引我上钩,故意留下追踪线索给袁正道,让我们一直跟你到了皇宫,然后你又扮好人救我出来,这一切的一切,很明显就是你早就设好的圈套嘛!美女啊,我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要干什么你一口气告诉我啊,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你不累我还嫌烦呢!” “哈哈!”石无影捂嘴娇笑:“你不愧是沈人凤的女儿,虽然本领差了些,脑子倒不差。” 季小言再次翻个大白眼:我才不是那个沈乌鸦的女儿!莫非这女人和沈人凤有仇,故意害我来报仇的? “你很喜欢小贱货么?” 石无影忽然转了口风,盯着小铃铛问了这么一句。 季小言一愣,即刻点头:“你……你虐待儿童,毫无人道!我知道我本领不如你,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你不喜欢小铃铛,就把她让给我啊,你要多少钱?不管多少钱,我都给你!” “你说话可当真?不管我要多少钱,你都给我?”石无影阴冷的笑着,目光利刃般盯着季小言。 季小言被她盯的后背一阵发凉:这石无影太诡异莫测了,她又要实施神马阴谋啊? 迟疑的看眼小铃铛,见她可怜兮兮的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季小言把心一横,咬牙道:“是!随便你怎么利用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来吧来吧!” 石无影笑道:“你这比喻真是有趣。你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能被人利用,不正表示你很有价值么?沈霓裳,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季小言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的操控之术,对我来说,很有用。我想让我帮我,去‘金璧宝斋’里偷些好玩的东西!” “偷东西啊?”季小言忍不住乐了:“原来只是偷东西啊!好说好说,吓了我一身冷汗啊你!” 石无影随着季小言灿烂的笑容也展颜笑了笑,那笑容风华绝代,内里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涩伤感之意。 小铃铛目光惶然期盼的看着她的笑容,呆呆傻傻的,那样子像极了一个缺少母爱的孩子,乞求母亲抱抱自己时的眼神。 季小言看在眼里,忍不住一把抱起了小铃铛在怀中:“小美女,原来你主人只是让我偷东西!嘿嘿,霓裳姐姐最不怕偷东西,很快你就会跟着我过好日子了,你高兴不高兴啊?” 小铃铛低下头不说话,想了想才抬头看着石无影,怯怯问道:“主……主人,你不要我了?” 石无影冷冷的转过身:“不该问的,不可以问!我教过你多少次了?” 小铃铛眼睛里含着泪水,不再说话,那神情却是委屈又伤心的,像是不愿意离开石无影。 季小言及其燥郁的想:小铃铛得了斯德哥尔摩症了吧?对她这个变态凶恶的主人这么依赖? “我们该走了!”石无影说完这句话,吹了一声极响亮的口哨,很快,一只全身毛皮油光发亮、气势威风凛凛的大狗忽然窜到石无影脚下,对着她嗷嗷叫了两声,那叫声似狼似虎,彪悍的让一向怕狗的季小言忍不住退了几大步。 “黑雾!”小铃铛见到那大黑狗,兴奋的喊出了声,季小言即刻怔在当场:“什么?你曾说过的小伙伴,就是这只大黑狗?” 小铃铛重重点头:“黑雾可乖可能干啦!” 季小言满头黑线,满心愤懑中,见那黑雾凶恶戒备的瞪着她,朝她嗷嗷了两声。 石无影真不是人!竟拿小铃铛和狗一起养!没人性的恶毒女人! 季小言再次对石无影下了一个恶毒的定义,面色凛冽的拉长了,实在不想再看石无影一眼。 石无影云淡风轻的一笑,信守一画,空荡荡的地面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像灰姑娘的南瓜车似的大木车。不过那木车不是用来套在马身上拉的,而是套在狗的身上。 挥了木车上的绳索,极准的一下子套在黑雾的头上,石无影道:“上车来,我们到城里瞧瞧去!” 小铃铛毕竟是孩子,很快开心的跳上了木车,朝季小言挥手:“霓裳姐姐,快上来!” 季小言目瞪口呆了半天,才心怀敬畏的坐上了那辆结实漂亮的木车:石无影好像女巫啊,她到底什么来路? 第七十二章 离奇往事 第七十二章离奇往事 夕嫦穿过碎石小径,方一走到大路上,便见宫女太监们慌里慌张的奔跑着。 “发生何事?” 夕嫦拉下脸来一问,即刻有太监尖声道:“地牢走水,大家伙儿都忙着救火!” 面色倏然惨白,夕嫦抓着那太监摇撼着,颤抖道:“地牢里的人犯沈霓裳呢?” “小的不知,方才惠妃娘娘赶了过去,远远看着,说火势太大,地牢的人犯就不管了,先灭了火势再说!” 晴天霹雳般呆了片刻,夕嫦即刻推开那太监,发足狂奔,直往地牢而去。 远远的她便看到火势控制住了,那宫门却紧闭着,显然是武惠妃命令不可救人所致。 武惠妃远远站着,一脸漠然之色:这场火来的可真巧!免了本宫善后的麻烦! 夕嫦纵声哭叫着,奔扑到武惠妃的脚下,死命的连连磕头。 “娘娘,奴婢求你,快下令救人啊!” 武惠妃柳眉倒竖,怒道:“你失心疯了么?此刻火势这么大,怎么救人?更何况地牢里的人犯,犯的是死罪,救了又有何用?” 夕嫦不管不顾的连连磕头:“娘娘,奴婢已错过一次,良心愧疚不安了大半辈子,这次说什么也无法再错了!只要娘娘下令救人,奴婢愿将一切和盘托出,绝不敢再欺瞒娘娘只字半句!” 夕娥从旁见武惠妃面色恼怒,忙跪下相劝夕嫦:“姐姐,你莫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性命啊!娘娘昨夜里已顾全了你的面子,你……” “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不是!”夕嫦异常凶恶的朝夕娥吼了一句,目眦尽裂,那决然疯狂的样子,吓的夕娥当场不知所措。 武惠妃昨夜已对沈霓裳下毒,知道就算此刻救火,也是无益之举,但夕嫦毕竟是她最信赖的心腹,便耐住性子,命人前去撞开屋门,下去地牢探看。 不多时,火势彻底扑灭,下去地牢的侍卫灰头土脸的返回,禀告道:“地牢中共发现五具女尸,尸体烧焦的难以辨认,请娘娘示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武惠妃一怔:怪了,昨夜明明留了五个宫女在下面善后,如果她们都在下面,那应该有七具女尸才对,怎会只有五具? 她正要询问那小铃铛尸身有无在下面,却见夕嫦面如死灰,眼神死寂,僭越的从地上爬起,抓着那侍卫问:“沈霓裳呢?沈霓裳呢?” 那侍卫被夕嫦抓的生疼,却也知夕嫦是武惠妃的亲信,不敢得罪,忙据实说道:“地牢中全是死尸,没有活人!姑姑说的沈霓裳,想必已烧死了!” “烧死了……”夕嫦如五雷轰顶,呆呆傻傻的呢喃了这么一句,片刻后目光木然的转到武惠妃不耐烦的脸上,泪水夺眶而出,仰头大呼道:“娘娘!奴婢对不住你!奴婢昨晚若非怕死,没及时对娘娘说出一切,此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武惠妃实在受够了夕嫦的反常失态,勃然大怒道:“你这狗奴才,到底有何事瞒着本宫?速速禀来!” 夕嫦凄惨笑着,抹去脸上泪水:“奴婢只能告知娘娘一人。” “你随本宫来。” 武惠妃目光早在一干宫女中转了一圈,并没见昨夜那五个宫女的身影,心中愈发怀疑沈霓裳逃脱了。但此刻嘈乱非常,昭仁宫走水之事,想必已传到了皇上耳里,如今唯有以静制动,先看夕嫦有何隐秘之事再说。 到了寝宫内,遣散所有人后,武惠妃冷道:“说!” 夕嫦此时已面无人色,双眼无神的空洞着。声音抖抖颤颤的,她轻声道:“二十年前,娘娘生下小王爷,皇上封他怀哀王,可他活不到八个月,就夭折了。一年后,娘娘又生下小公主,皇上封她上仙公主,可她也活不到八个月,夭折而去。” 武惠妃没料到夕嫦忽然说出她最心痛之事,面色转的冷戾,喝斥道:“本宫说过,敏儿和姝儿夭折之事,不许任何人提及,你这狗奴才,此时提及,意欲何为?” 夕嫦哀哀的笑着,两行泪水长流中,扑通跪地,喊道:“娘娘,奴婢深受娘娘器重,你生产小王子和小公主当天,都是奴婢相助王产婆,亲眼看着娘娘诞下孩子……奴婢……” 武惠妃皱眉,痛苦的截口恨声道:“小王爷和小公主相继而亡,让本宫伤心欲绝,此后连心性也转变了。那时本宫住在菊园,与世无争,只想和皇上清静安稳度日。可我无害人之心,别人却有害我之意!高婕妤和郭婕妤两个贱人,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就设计下毒杀害我的孩儿!敏儿夭折后,本宫深觉不妥,却蠢笨的未有及时防备调查,直到姝儿也夭折,本宫才恍然不可能这么巧合,追究以后才发现那两个贱人的阴谋!本宫此后修身养性,将自己改变的强大,所为无非是保护自己的孩儿不再遭人毒手而已!狗奴才,你莫要提及本宫心痛之事,妄想让本宫念及你二十多年来的忠心,令本宫饶恕你!” “娘娘误会了,奴婢已欺瞒了娘娘二十年,这刻不管娘娘信不信,奴婢都要说出来!”夕嫦无惧无畏的仰望着武惠妃,深吸一口气道:“娘娘还记不记得,你分娩小王子当天,乌云压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产室里只有王产婆、奴婢和夕娥。娘娘生下小王子后,还未看他一眼,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奴婢忙着看护娘娘,王产婆忙着为小王爷剪断脐带,将他包裹起来。夕娥跑到外面去向皇上报喜,奴婢为娘娘擦完额头上的汗,满心欢喜的和王产婆一起抱起小王爷细看……” 泪水不断滚落中,夕嫦哽咽道:“奴婢清楚记得,小王爷长的眉清目秀,眉毛和眼睛都像极了皇上。奴婢查看他全身,见他肩颈处有颗红色的桃心状胎记,还对王产婆说,咱们小王爷莫非是天上的桃仙下凡……可奴婢一句话还未说完,狂风忽的将窗户吹的大开,暴雨呼啸弥漫了满屋,奴婢和王产婆眨眼后退间,怀中已然一空,再睁开眼睛时,小王爷竟消失不见了!” “什么?”武惠妃震惊连连,霍然起身,睁大眼睛瞪着夕嫦说不出话来。 “那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把奴婢和王产婆都吓的半死,正看着空空的手臂发呆间,天上一道惊雷闪过,我二人抱头尖叫,待那道惊雷过去,我们往娘娘的床上一看,只见你身边好端端的躺了个婴儿。奴婢欣喜若狂,抱起那婴儿一看,也是个刚出生的、模样好看的婴儿,可是,他……他肩颈后,却已没有那个红色的桃心状胎记。” 武惠妃连连后退的站立不稳,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夕嫦惊恐惧怕的神色恢复了些,惭愧悲伤道:“奴婢和王产婆都清楚,小王爷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掉包了,可那瞬间发生的事情,连我们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更别说如实禀告给皇上和娘娘!当时娘娘已快醒转,皇上也在外喜悦的大喊着,要进来探望娘娘。奴婢和王产婆不敢声张,唯有默不作声的当做没事发生一样,将那掉包的婴儿当做小王爷一般对待。” “你……”武惠妃面色红红白白转着各样神色,乍悲乍喜之下,嘎声道:“你这意思是说,我的敏儿没死?他还活着!他还好端端活在这世上?” 夕嫦伤心的摇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心惊胆战的过着日子,直到那婴儿被害死,奴婢见娘娘伤心欲绝的样子,想要告诉娘娘实情,却怕娘娘不相信奴婢之言,根本讲不出口。奴婢曾偷偷的派人查访过肩颈后有桃心胎记的孩子,却一直未有消息。奴婢藏着这个秘密,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夜晚做梦都梦不安稳,谁料想,待到第二年,娘娘生产小公主的时候,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武惠妃目光骤然亮起。 “那天风和日丽,无风无雨。奴婢为防小王爷被掉包的事情再次发生,特别加派了人手,安排了满屋的宫女。王产婆本来无论如何都不敢替娘娘再接生,奴婢怕她拒绝为娘娘接生,引起别人怀疑,便一再威逼于她,她无奈答应了。小公主生下后,奴婢特意留了神,看到小公主肩颈后,也有那相同的桃心胎记。当时王产婆也和奴婢一样,瞧的清楚。我们急忙招呼满屋宫女,让她们都见见小公主,却不知为何,那些人像失了魂魄般,个个都站立着不动。连娘娘你也陷入昏睡,不省人事。奴婢怕极了,和王产婆两人抱着小公主想跑到屋外去,却未跑的几步,便觉怀中一轻,小公主和小王爷一样,已然消失无踪,而娘娘的床上,果然又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只是,肩颈处再无胎记。” 武惠妃大口喘着气,像预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满面惊悚,形容恐惧。 夕嫦面色惨白,微微苦笑道:“我和王产婆都不知道,为何这两次可怕的遭遇,都要让我二人遇到。我们虽心照不宣,但龙种被人掉包这等大事,倘若被人知晓,便是杀头的大罪。王产婆几年后告老还乡,出了皇宫,奴婢还派人跟踪过她,怕她跟此事有甚么干系。好几年跟踪下来,奴婢发现,王产婆和奴婢一样,确是整日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便不再注意她。这么多年来,奴婢努力的想忘记掉包之事,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本以为那只是两场噩梦,可……可昨夜里,奴婢在沈霓裳身上,亲眼看到了那个红色的桃心状的胎记,才明白……原来,原来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你骗我!你骗我!”武惠妃听到沈霓裳身上有那桃心胎记时,忽然疯了一般扑到夕嫦身边,猛力扇了她一个耳光后大喊:“你说这一切都是骗本宫的!你不想让本宫杀沈霓裳,你编个谎话来骗我!是不是是不是……” 满面涨红目眦尽裂的摇撼着夕嫦,武惠妃心中刀割般疼痛。她不敢相信,倘若夕嫦说的一切是真的,她已亲自命人给沈霓裳下毒,她已眼睁睁看着地牢烧成一片火海……她不可以是我的姝儿,不可以―― 第七十三章 悲伤回忆 第七十三章悲伤回忆 夕嫦向武惠妃跪倒,满面泪痕,重重叩头道:“奴婢和沈霓裳非亲非故,为何要编这样大不敬又诡异离奇的事情来骗娘娘?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打小就跟着娘娘,看着娘娘如何从一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变作如今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奴婢打心眼里敬重娘娘,心疼娘娘……奴婢……可奴婢终究是自私了……终究是害的小公主,葬身火海。娘娘,奴婢去了,若有下辈子,奴婢再来还你的恩情!” 夕嫦说话间,武惠妃心乱如麻,脑中一直闪现着沈霓裳微笑时哭泣时向她求饶时的各种模样。 当夕嫦说‘还你恩情’这句话时,武惠妃才反应过来,却根本不及阻拦,便在眨眼间,眼睁睁看着夕嫦扑将而起,狠狠的往墙柱上猛?撞了过去。 “夕嫦……” 望着血溅三尺,头破血流的夕嫦,武惠妃惊骇的大叫出声:“来人啊……快来人啊……” 黑雾拉着木车,在长安大街上潇洒游走,仿若无人之境。 起先季小言还奇怪,为什么满街的人都不好奇一下怎么会有拉车的狗,可几条街走下来,人人目不斜视,她才陡然明白:原来,这只叫黑雾的狗,竟然也已隐身!而石无影的木车,自然也被她隐身了。 不由想起她穿越当天,见到的林成田、林成园姐弟,他二人也是隐身者,但他们的那点隐身本领,和石无影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木车穿梭而行,轻快的像在云端穿行般,小铃铛一直兴奋的伸头在窗外探看。 季小言却深觉前途未卜,有种沉重的压抑之感。昨夜差点死在武惠妃手上,现在又落入石无影的手里,真不知道这样悲催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沈烈衣在哪里呢?楚臣风在哪里呢?为什么没一个人来救我? 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季小言皱着眉头问道:“替你打劫珠宝店后,你又想让我做什么事呢?美女啊,你神秘莫测,本领高强的让我很害怕啊!” 石无影目光悠远,浅浅的笑了笑:“十年前,我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害怕。我爹是扬州城最有名的绸缎商,我整日足不出户,在屋中无所事事的刺绣。我最喜欢绣蝴蝶,那时我觉得,蝴蝶比我自由自在多了,可以不被我爹束缚,在花丛中肆意飞舞。” 小铃铛和石无影相处多年,从未见过她这般轻柔的回忆过去,便吃惊的瞪大双目,静静的倾听着。 季小言也是讶然不语,盯着她身上锦绣斑斓的绸缎想:嘿,我和这石无影又不熟,她怎么突然讲这些事情给我听? “此刻想来,那时的我,确是太任性了。”石无影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铃铛,缓缓道:“有人向我爹提亲,是扬州城最有名的玉石商。我爹见门当户对,高兴的不得了,忙不迭答应了。我忐忑不安,心里想的却是,未来的夫君长的好看吗?他会不会像爹一样,将我关在房中?我那几夜满怀心事,根本无法安睡,白天自然精神不好,爹问我话,都无法答的周全。我爹脾气不好,骂我快嫁人了还笨嘴拙舌,那日便罚我不许吃饭。我饿了一天,晚上实在受不住,便偷偷溜到厨房找吃的,却刚翻到一个包子拿到手里,看到几个丫鬟进了厨房。” 季小言和小铃铛都听的紧张,想着她是不是被发现后又挨了罚。却见石无影凄然一笑,道:“我楞在当场,不知所措,却见那些个丫鬟对我不理不睬,仿佛我不存在似的。我好奇的在她们面前伸手,在她们面前晃来晃去,她们都对我视而不见。我拿着包子,欣喜若狂的跑回屋里,朝铜镜中一看,果然没看到自己!那夜之后,我渐渐知道,原来我天生就有隐身的本领,只是自己不懂得利用而已。此后我多加留心,时时在铜镜前练习,半个月后,无师自通,将隐身之术练的收发自如。嫁人当天,我一点都不惊怕了,因为我打定了主意,倘若我的夫君,是个丑八怪,是个和我爹一样的人,我就隐身逃走,再也不理他。” 街上的高楼行人,飞驰而过,像在梦境中般不真实。 季小言望着石无影眼中的甜蜜忧伤之色,忍不住问:“你……你夫君是丑八怪对不对?所以你从此就流落江湖了。” “不,他不丑。”石无影微笑道:“他眼睛很大,鼻梁很高,瘦瘦的呆呆的。他定定看了我很久,傻乎乎的对我说:娘子,你是天上的仙子么?你怎会这般好看。” 季小言看着石无影美丽不俗的容貌,心道:你长的美有什么用,心肠那么歹毒! “我那时对他很满意的,可我愚蠢的贪婪了。我想,我隐身的本领这么高强,为什么还要嫁给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这世上肯定有比他英俊,比他权势滔天的男子,我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呢?我违背了自己早就打定好的主意,我变卦了。我冷下一张脸,硬起心肠施出隐身术,成功吓昏了他,逃出了扬州城。” 季小言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是为她惋惜还是称赞她有勇有谋。 “我出了扬州,起先一个人玩的很开心。不论我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只要是我要的,都可以手到擒来。可渐渐的,我孤独起来。我渐渐的发现,原来自由自在,也会像枯坐房中绣花一般,那么孤独,那么寂寞难耐。”石无影眼中的光彩变的黯淡,惧意恨意齐齐涌现,她颤声道:“我就是太孤独,才会遇人不淑,才会轻信于人!我遇到了那个魔鬼,那个可怕可恨的魔鬼!我被他欺骗的好惨,我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我只想他开心,只想帮他完成心愿,助他一臂之力!可……可我没想到,他根本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他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侮辱糟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我有了身孕,被人囚禁,他也不闻不问!在他眼里,我只是一颗废了的棋子,他只想和我划清界限!” 季小言听的又惊又气:石无影说的男人是谁?她要对付我,莫非那个男人是沈人凤? 目中痛苦之色渐重,石无影道:“我忍辱偷生了整整七年,才终于又重获自由!我回到扬州,想找我爹和我的夫君,向他们道歉,求他们原谅后,过平凡正常的生活。可是,七年了,物是人非,我爹早已身亡,绸缎庄破败不堪。我那夫君,早已是别人的夫君,三妻四妾,生活的富足又安乐!我在他面前现身了,我……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只是太想让平凡人接纳我!可他……他尖叫大喊着:‘鬼啊……鬼啊……’他根本已忘记了我,不记得我曾是他的新娘,不记得我们曾拜过天地,他揭开我的红盖头,夸我美若天仙……” 目中泪光浮现,倏而闪现不见,石无影盯着呆呆的季小言,阴毒一笑:“你猜,我会怎么对待我那个负心薄幸的夫君啊?” 季小言脊背发冷,犹疑道:“你说他负心,有点冤枉人啊!是你抛弃他在先嘛,再说了,你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承诺啊……” “你住口!”石无影,勃然变色,厉声道:“他不记得我,就是负心!我没有将他千刀万剐,对他已是莫大的恩赐!我不过是将他所有的财产偷走了,将半个扬州城搬空了,让他一无所有而已!我做的有何不对?” 季小言被她吓的一缩脖子:“好嘛好嘛,你做的对!” “比起那个恶魔对我做的事情,我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每个都是好的不得了!包括你沈霓裳!若非为了保全这小贱货的性命,你以为我会辛辛苦苦的兜这么大个圈子,只为找你帮忙?” 季小言难以置信的眨巴着眼睛:“美女啊,大姐啊,我没听错吧?你想找我帮忙?哎呀你直说嘛,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替你做了,我……” “住口!”石无影阴沉着面色低吼道:“你随后自会知晓!何必急于一时?沈霓裳,你向我发誓,不论以后怎样,你都会对小贱货好,对她不离不弃!” 季小言被石无影眼中深沉浓烈的母爱震惊到了,不自禁的转头看向小铃铛。 小铃铛的眼泪在眼里滚来滚去,却一直忍着没流下眼泪。她看一眼季小言,转而擦擦眼睛,又忽闪着大眼睛,定睛看着石无影,怯怯笑道:“主人,我保证我以后会很乖的!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好,我……” “你这个小贱货!我不给你饭吃,不给你衣服穿,不给你床睡,让你和黑雾当伙伴,你还留恋我做什么?” 石无影扭过头,狠狠笑着,不再看小铃铛一眼。小铃铛哇一声哭了:“主人……你是我主人啊……我们一起从山上逃下来,我们一起将扬州城搬空,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季小言心中溢满了莫名的酸楚哀伤,她抱紧小铃铛,流泪道:“不哭不哭,你主人和你开玩笑的,她不会不要你的……不会的……” 季小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安慰的话来。她隐约觉得,石无影并不是个坏人,她恶毒的对待小铃铛,或许有她的难言之隐。 她正想直白的问石无影,却见黑雾停下奔跑的脚步,木车骤然停下。 石无影信手一挥,木车陡然消失不见,偌大的“金璧宝斋”牌匾前,徒留她们三人和黑雾在空旷的大街上迎风站定。 季小言心中一凛:不对劲啊,这么明晃晃的大白天,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正想劝着石无影离开时,却见“金璧宝斋”的大门轰然被人撞破,一人从里激动万分的奔出,朝她大喊:“小师妹!” “玄武师哥!”认出那人是玄武,季小言瞬时间开心的快要蹦起来! 第七十四章 蓝眼女僵尸 第七十四章蓝眼女僵尸 玄武看到季小言衣衫破烂,上面血迹斑斑,连脸上也有道伤痕,顿时难过忘情到不能自己,伸手紧紧揽住了她。 季小言连日奔波九死一生,这时触眼见到玄武,亲切又感动,也抱紧玄武,呜呜大哭:“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奉天府弟子早在金璧宝斋内埋伏好,守株待兔,专等石无影来。没想到,石无影竟真的很快来了。 只是,小师妹原来没有死。 青鸾本还惊喜若狂,以为季小言这个眼中钉终于被人除掉了,这时见她又生龙活虎的,不由气馁恼火,阴阳怪气的转头看面色青白转变的袁正道:“袁道长,此刻这个被我玄武师弟抱在怀中的小师妹,莫非是鬼魂么?” 袁正道大惊大骇,心中暗叫不妙:沈霓裳这个小妖女真是命大!落在武惠妃手里,还能逃出生天,看样子,是石无影这个妖姬坏了贫道的大事! 他面色阴晴不定,转头看沈烈衣,只见他面色苍白如雪,眼中神情忽冰忽炙,忽悲忽喜,整个人微微发抖。 石无影这个妖姬本领甚高,贫道要尽快拉拢奉天府的人对付了她,否则这两拨妖人联手对付我,贫道只有夺路而逃的份儿。 一想到这里,袁正道便不再犹豫,先下手为强,挥起拂尘猛往石无影攻去。 “无影妖姬,你作恶多端,今日贫道便要替天行道!” 石无影也不躲闪,冷笑着一挥手,手中已多了柄长剑:“牛鼻子臭道士,上次在扬州城放你一马,今日你又来受死!” 眼看他二人出手如电,飞沙走石的战成一团,季小言急忙将小铃铛抱远了些。 沈烈衣面冷如霜,从屋内缓步走出,季小言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白影,却不敢再看下去,慌忙背转身子,心如鹿撞。 白虎和青鸾一前一后走出来。白虎兴奋道:“小师妹,你没死太好了,从昨夜到今日,大家伙儿都以为你死了。大师哥只吩咐我们到这里埋伏,说来抓杀你的凶手,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他不说话的样子太可怕了,你也知道的是不是,我们……”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青鸾瞪了一眼白虎,他即刻咬了舌头似住了嘴。 季小言泪水盈盈,心中千般爱意悔意感动难堪,却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烈衣。她怀中的小铃铛见石无影快要被拂尘扫地,紧张的挣扎着要下去。 拗不过小铃铛,季小言放她下来,抓着她的肩膀严肃道:“你本领低微,冲过去只能给你主人添乱!这个臭道士,害我们差点没命,我过去找他算账,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好不好?” 小铃铛重重摇头,急道:“霓裳姐姐,我只想让主人带我离开。我不想找任何人算账,你帮我劝我主人,好不好?” 季小言正要点头,却见那一直乖乖卧倒在地的黑雾,忽然仰头狂叫一声,扑进战圈,往袁正道身上扑去。 原来,袁正道武斗根本不是石无影的对手,便挥出拂尘,要用法力催动拂尘。不料那黑雾极通灵性,知道那拂尘不好对付,便撕咬着袁正道不放,以示阻止。 石无影讥诮笑道:“你除了借助神器,便再无本事对付我了么?”袁正道见识过黑雾的厉害,忙念起驯兽咒,想赶跑黑雾。 季小言想起袁正道在皇宫点她和小铃铛穴道时的卑鄙狠毒样子,心头火起,即刻操控起玄武身后背着的长剑,往袁正道直刺而去。 袁正道偏头躲开,冲季小言喝道:“沈霓裳,莫要不识好歹!是这石无影引你进的皇宫,想要害你一命,你怎会怪到贫道头上?” “臭道士你现在还要倒打一耙!”季小言骂出这句话,再懒得和他多费唇舌,只是专心致志控制那长剑从各方攻击袁正道。 石无影娇笑着拍手叫好,趁机命黑雾扑将过去,自己也不知道念了个什么咒语,便见天空中骤然落下个大铁笼,兜头朝着袁正道罩落下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哇咔咔,臭道士你也尝尝被关在地牢的滋味吧!”季小言将那柄长剑控制的乱砍乱刺,被袁正道抵挡后,在铁笼四周叮叮咚咚的弹来弹去,瞬时火花四渐,夹杂着黑雾的叫声和袁正道狼狈万分的样子,看的人好不解气。 青鸾蹙眉道:“怎的小师妹不对付石无影,反去找袁正道晦气?大师哥,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沈烈衣这时方才冷静镇定下来,知道自己受了袁正道的骗。他正欲命众人上去擒了袁正道问清此事来龙去脉,却见天空中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天上直坠而落般。 众人都被那道金光吸引,抬头仰望间,便见一人笼在那金光中,宛若神仙下凡,光辉夺目的旋身而下。 “父亲!”“义父!” 奉天府众人定睛看清来人竟是沈人凤,纷纷跪倒。 季小言拉长着脸满心不愉快,暗道这个沈乌鸦的出场方式一次比一次拉风,他怎么会乘金光而来,难道他闭关成仙了么? 石无影见到沈人凤,神情一滞,却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了小铃铛。 袁正道念句破字诀成功将那铁笼子炸的四散飞裂,面色铁青的对石无影道:“妖姬,方才贫道未尽全力,有胆量你不要逃,咱们一战方休!” “呸,不要脸!”季小言冲袁正道骂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什么未尽全力!你是看到沈……看到我父亲来了你就得瑟起来了吧?我跟你说,你差点害死我,我现在就去给父亲告状!” 说着话,季小言奔到沈人凤身边,还没开口,沈人凤却挥手制止她讲话,一双眼睛炯炯生威的盯着石无影道:“两年前,你曾亲口对我承诺,永不入长安。为何你要违背诺言?” 石无影面露恐惧害怕之色,却到底一步未逃,仰头哈哈大笑。她的笑声凄凉又绝望,让听者无不动容心酸:“违背诺言又如何?沈人凤,我这般不人不鬼的苟且偷生,即便再活千年万年,又有何意义?我只想让小贱货摆脱和我相同的命运,再无他愿!” 众人都听不懂他二人对话是何意,季小言却猜测沈人凤便是石无影说的负心人,瞬时间对沈人凤更为厌恶。 她怕沈人凤出手对付石无影,便装作和石无影很亲昵的样子,跑过去一把搂住她的纤腰笑道:“无影姑姑,我父亲和那臭道士有点交情,不如我们走吧,下次再教训那个臭道士。” 季小言此番做法,全是一片好心。那石无影却像看仇人似狠狠盯着她,忽然反手一把钳住了季小言的手臂,将她拧的惨叫,同时另一手紧紧捏住了她的脖子,似要立即制她于死地。 这番变故,奉天府弟子人人始料未及,个个惊然变色。 小铃铛尖叫着痛苦道:“主人不要伤害霓裳姐姐……” 玄武见石无影对小铃铛颇为重视,便飞跃至小铃铛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喝道:“你敢伤害霓裳,这个小丫头就别想活!” 沈烈衣面色如雪,黑目凛凛,却终是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 袁正道见情势急转直下,窃喜的站远了看好戏。 沈人凤望着石无影的眼神,却有一片怜悯哀伤之色:“你这又是何苦?” 石无影不回答沈人凤,连连惨笑间,却忽然仰头大吼。狂风大作中,她发丝尽数散开,待她吼声过后,众人定睛再看她的脸,个个震惊的呆若木鸡,条件反射般围拢在了一起。 季小言这个倒霉的人质,看不到身后的石无影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能看到她对面每个人惊悚震动的样子,不由的奇怪,她刚要扭头看石无影,却见她猛的俯头在自己脖颈处,像要一口咬下来。 “妈呀――”季小言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有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着惊呼起来。 沈烈衣面色急变,手中冰龙直冲石无影而去。但他的动作到底不如沈人凤快,原沈人凤早在石无影现出原形前,手中红光一闪,已握长鞭在手。石无影方要向季小言的脖子上咬下去,沈人凤的长鞭已准确无误的挥飞而出,紧紧缠在了石无影的脖子上。 信手一拉,石无影便仰头震呼,松开了季小言,双手往那长鞭上抓起。 沈烈衣旋身飞过,趁机一把搂季小言在怀中,急速退回。 小铃铛哇哇哭出了声。季小言羞赧的面色瞬而苍白,往正在沈人凤鞭下挣扎的石无影一瞧,顿时惊骇大叫:“僵尸!” 此刻的石无影,瞳孔呈灰蓝色,大张的口中,露出两只森森的僵尸牙。她已将那鞭子从脖子上抓下,这时大吼间,不知施了个什么法术,只见从天而降千万支利箭,直向众人射近。 沈人凤长鞭挥起,瞬间天空像有千万道金龙红龙在游弋一般,将那些利箭尽数吞没。飞身跃起,沈人凤回鞭落地后,手中已握了柄长剑,稳稳点在了石无影的胸前。 季小言即便是想破头,也不会料想到,石无影竟然是只僵尸,还是只级别较高的蓝眼僵尸。 她来到唐朝是为杀僵尸将军而来,数月有余连只僵尸影子都没见到,这时突然见到一只活生生的蓝眼女僵尸站在她面前,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她想起方才石无影对她哀伤的说的那句话“他根本已忘记了我,不记得我曾是他的新娘,不记得我们曾拜过天地,他揭开我的红盖头,夸我美若天仙……”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有着悲伤回忆的女人,竟然是只僵尸。 心酸的冲到小铃铛跟前,一把抱在她怀中,季小言劝慰道:“别怕别怕……” 小铃铛痛哭流涕道:“不要杀我主人……” 袁正道虽在扬州城和石无影交手过一次,但那次战败而逃,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一只僵尸。此时见沈人凤点破她的本相,他又恨又愧,生怕自己落于沈人凤之后,便急忙念咒催动拂尘,往石无影进攻过去。 第七十五章 改变僵尸命运 第七十五章改变僵尸命运 石无影,根本就像是要寻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一动不动,任拂尘中的数道红光射进自己体内,而后她呲牙大吼,整个人往前大跨一步,沈人凤的长剑已从前胸到后背,将她贯穿。 “主人――”小铃铛哭叫着,挣脱开季小言,要往石无影身前扑过去。 石无影看都不看小铃铛一眼,挥手往黑雾身上一指,黑雾瞬时奔跑如飞,跑到小铃铛跟前撕咬住她的衣裳,将她往后拉扯。 “放开我,黑雾……我要救主人……”小铃铛边哭边喊,却根本挣不开黑雾。 沈人凤叹口气,猛力抽回长剑,退身滑远。 袁正道收拂尘在手,急步逼上,朝石无影虚画几下,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 石无影抱头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惨叫出声。 奉天府弟子早前虽收伏过一些僵尸,但那些都是没有意识的低级僵尸。他们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和人一样的高级僵尸,个个心情复杂,面色肃穆,眼睁睁看着石无影惨叫挣扎。 季小言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闭上眼睛,完全不受自己眼睛的影响,手中异能推出,往袁正道进攻而去。 袁正道猝不及防,被季小言操控的石头打中后背,停止了念咒。 狠狠转过头,袁正道却不是瞪着季小言,而是盯着沈人凤怒道:“妖孽在前,莫非你们奉天府要阻止贫道收了这只僵尸么?” 沈人凤面沉如水,转目对季小言道:“霓裳,不得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季小言激动的跑到小铃铛跟前,一把抱起哭叫不止的她道:“小孩子最不会骗人了。石无影虽然是僵尸,虽然对小铃铛不好,可是你们看,小铃铛这么依赖她,你们就看在小孩子的份上,饶了石无影吧!” 青鸾嗤笑道:“小师妹,你莫要是非不分!一个小孩子她懂什么?” “你这小师妹,何止是不懂,她根本一无所知!”袁正道急于显摆自己知道的多,得意洋洋道:“沈霓裳,你可知道,这石无影和小铃铛是什么关系么?” 季小言心神怦跳着摇摇头,小铃铛止住了哭声。 袁正道阴冷而笑:“她们是一对母子!两年前在扬州,贫道本也以为这小铃铛是被石无影虐待的可怜孩子,追踪石无影多日后,贫道才发觉,这石无影在小铃铛睡着后,为她盖上被子,对她又亲又抱,在她醒了后,却对她又打又骂。” 季小言脑中轰一声空白了,小铃铛复又流下两行泪水,呜呜哭道:“主人快逃……快逃……” 石无影头发散乱,喘着气扭头看季小言,蓝色的眼睛里泪光莹然。 “有人对我说,你可以改变我们僵尸的命运。我信了。你向我发过誓,不论以后怎样,你都会对小贱货好,对她不离不弃。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到。替我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如有来生,我一定报答你。” 季小言哽咽着答不出话来,小铃铛听到“我的孩子”那句话时,已大喊着:“妈妈――妈妈――”要向石无影奔扑过去,玄武实在看不过眼,过来帮季小言紧紧制住了小铃铛。 “啊――”小铃铛仰头一声大吼,众人随之都是一惊。 只见小铃铛的眼睛也迅速变成了灰蓝色,口中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僵尸牙来。 玄武惊吓中,忙不迭强拽着惊呆的季小言往后退却,袁正道见又有一只蓝眼僵尸现形了,顿时面带喜色,挥出拂尘往小铃铛身上挥甩而去。 “不――”季小言尖叫出声,石无影已身形跃起,不要命的扑倒了袁正道。 沈烈衣旋身抱起小铃铛,险险躲过了袁正道拂尘的攻击,心跳间抱她到了沈人凤面前。 “父亲,这个小僵尸罪不至死,还望父亲开恩。” 沈人凤长叹口气。 袁正道被石无影当众扑倒,颜面无光,顿时变幻出一柄匕首,直刺进石无影腹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口中鲜血喷出,石无影坐倒在地。袁正道转身一旋,他身上的杏黄道袍忽的直飞上半空,像片乌云似遮在石无影头顶上方。那道袍中发出的黄色光芒,将石无影尽数笼罩,黑雾吼叫着要扑到石无影身边,却被那道袍的光芒打的弹退两米远。 “急急如律令,妖孽横行,天下大乱,贫道临危受命降妖除魔,万望各路神仙借力,助贫道一臂之力……” 袁正道口中念念有词间,那道袍越转越急速,而石无影的抱头挣扎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薄。 季小言还以为她要施展隐身术逃走,却听沈烈衣冷道:“她快要灰飞烟灭了。” “什么?”季小言一下子懵了,手足无措的奔扑到沈人凤面前,跪地求饶道:“父亲,求父亲饶命,石无影不是个坏人,她她……” 小铃铛哭的更大声,沈烈衣却怕袁正道伤害她,制的她丝毫动弹不得。 沈人凤闭目道:“她方才求你做的事,你若能做到,尽快答应了她,让她安心去吧。” 季小言一怔,心中一痛,知道她已无力改变任何事情,只见石无影的身形愈来愈淡,便急忙扑到那黄色光芒之外,看着石无影的眼睛,坚定道:“我发誓,我会永远对小铃铛不离不弃,如若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石无影展颜向她笑了笑,笑容绝美。之后她转头依依不舍的看着小铃铛,身形终于散淡到消失无踪。 “妈妈……”小铃铛撕心裂肺的嚎哭着。沈烈衣伸指点了她的睡穴,很快,她昏昏睡去。 袁正道运起道袍,要往小铃铛方向旋来,沈烈衣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袁道长莫要咄咄逼人!” “她是人吗?沈公子,她是只僵尸!”袁正道说着话,连手中拂尘都要催动,去收伏小铃铛。 季小言忍无可忍,运起地上玄武的长剑,只是这次,她刺的不是袁正道,而是自己。 那把剑险险的悬在她头顶,剑尖轻轻一落,就能将她自己的脑袋刺个洞。季小言目光通红的瞪着沈人凤道:“你这个只会闭关闭关又闭关的伪君子!我刚才已经发过誓,如果小铃铛被袁正道灰飞烟灭,我也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了!你要不要救小铃铛,自己选!” 沈人凤点点头:“我选你。” 屈指轻轻往空中一弹,那把剑已化为粉末,随风飘走。 这等高明的手法,看的在场的每个人震颤不已。 袁正道皱眉道:“人凤兄,你莫不是想维护这只小僵尸?” 沈人凤冷道:“正是。” “为何?” “等一年,道长你愿赌服输之后,自会知晓。” 数月之前,沈人凤和袁正道曾有赌局,赌的便是,一年之后,袁正道会甘愿与奉天府合作,共同寻回僵尸将军。 奉天府弟子个个不会忘记这个赌局,袁正道当然更不会忘记了。 他面色阴晴不定转换半天,终于挥手收回道袍和拂尘,目光闪动道:“既然如此,贫道还是那句老话:拭目以待了!告辞!” 转身刚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对季小言道:“有一些你知我知的事情,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霓裳姑娘,你冰雪聪明,当该明白贫道的意思吧?” 季小言知道他所指的是他们偷听武惠妃密谋害太子的事,便鼻孔重重的冷哼一声,不予答复。 金璧宝斋前空旷的大道上,徒留奉天府的人,在风中各怀心事,感慨万千。连那只叫黑雾的狗也很快不知所踪。 沈人凤命令道:“回去奉天府。我有话对你们说。” 季小言狠盯着沈人凤,心中恨道:沈乌鸦,我也刚好有话要对你说! 到了奉天府后,季小言匆忙寻找着朱雀,想将小铃铛交给她照顾。 玄武支支吾吾道:“义父命朱雀进城置办采买去了。” 季小言心中虽疑惑,却也没多想。她放小铃铛躺在床上,为她细细盖好被子。 以石无影的本领,她为什么甘愿束手就擒,像是寻死一般任凭袁正道将她灰飞烟灭呢? 季小言一遍遍想着石无影曾说过的话。 “沈人凤,我这般不人不鬼的苟且偷生,即便再活千年万年,又有何意义?我只想让小贱货摆脱和我相同的命运,再无他愿!” “我遇到了那个魔鬼,那个可怕可恨的魔鬼!我被他欺骗的好惨,我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我只想他开心,只想帮他完成心愿,助他一臂之力!可……可我没想到,他根本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他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侮辱糟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番前思后想,季小言一拍脑门,气愤道:“石无影说的那个负心人,肯定是沈乌鸦!只是小铃铛,到底是谁的孩子?搞不好就是沈乌鸦的,武侠小说都这么写,《天龙八部》里虚竹还是少林寺方丈的私生子呢!我呀呀个呸你个沈乌鸦,淫魔色狼,你强掳民女,你兽性大发,你……不对啊,石无影怎么变成僵尸的?” 想到这里,季小言怎么也想不通了。在房中打了几个转,她再也难以自持,跑到屋外朝着沈人凤的门口大吼大叫。 “沈乌……父亲,女儿有事情想问父亲,父亲……” 她的吵闹声将奉天府每个人都给引了出来。 玄武拉扯着她道:“小师妹,你让父亲休息一下,你也该沐浴换衣,你身上还有伤,你……” “我没有心情换衣服,我没有心情休息!”季小言扯开嗓子喊道:“我越想越觉得我们都是父亲手中的棋子。他整日躲着闭关,对我们不管不顾,眼看着袁正道胡作非为也不阻拦!还有啊,石无影对我说了,她本是扬州城绸缎商的女儿,人家出身清白的很,她怎么会变成僵尸?怎么会认识父亲?这些父亲都不告诉我们,将我们个个当猴子玩!父亲,你养我们是不是比养猴子好玩啊,你干脆带我们要大街上去卖艺啊,我多翻几个跟头给所有人瞧啊,让天下人都看清楚,奉天府弟子个个都是猴子,全是猴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沈人凤阴沉着脸色,缓步而出。 第七十六章 禁闭 第七十六章禁闭 “你又在发什么疯?” 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沈人凤,而是沈烈衣。 他看着她的目光,鄙夷而厌恶,像是在看大街上撒泼胡闹的疯婆子。 季小言鼻端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因为你误会我喜欢寿王,就对我半点好感都没有了吗? 硬生生忍住泪,季小言扭头不看沈烈衣,对沈人凤冷道:“石无影和小铃铛为什么会成为僵尸,想必父亲你最清楚吧!” 沈人凤点点头。 “告诉我!” “你有何资格,来问我?”沈人凤威严喝斥道:“论本领,你能打的过谁?论智谋,你恐怕连白虎都不如!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莽莽撞撞,颠三倒四,全凭头脑发热一腔意气在碰运气?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应承石无影,说你可以保护小铃铛,可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有没有?” 宛如当头棒喝,季小言被问的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沈人凤说的没错,她穿越到唐朝来,毫无心理准备,对江湖和皇宫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怎么向人打听过。她只是插科打诨,每天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她丝毫没有想要抓住僵尸将军的迫切愿望,也懒得学武功,从太白山到华山再到洛阳到皇宫到现在,每一步都是别人牵着她的鼻子走,每一步在仓皇逃窜任人宰割,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谋算过什么,任何事情到她手上都被她搞的一团遭。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我……我承认我无能,但是这和石无影的事情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季小言辩解道:“我既然救了小铃铛,就有资格知道她怎么会成为小僵尸。奉天府弟子个个在为抓捕僵尸将军而奔波劳碌,当然个个都有资格知道!” “你知道又如何?全天下人知道又如何?你敢说,此刻放僵尸将军在你面前,你能收伏得了他?” “我……”季小言被问的又恼又难过,心道:鬼才想回到这个该死的唐朝去收伏那个该死的僵尸将军! 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沈人凤双目凛凛盯着她道:“希望你真能如同天师所预言的,从天而降,斩妖伏魔,无人出其右!楚臣风是不是僵尸将军,你有没有查清楚?” 季小言垂头丧气的摇摇头:本来她打算在洛阳查的,却因为杨玉环和寿王之事,心神俱乱,完全忘记了调查楚臣风之事。 “那此刻,楚臣风人在何处?” 季小言再次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我也希望我知道楚臣风在哪里。如果刚才袁正道杀石无影的时候,楚臣风在场,他肯定会及时出手救人,而不是像你这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石无影灰飞烟灭! “烈儿,将她关去紧闭室!没为父的命令,不可给她饭吃!你听到了吗?” 沈人凤一声令下,沈烈衣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目光闪烁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呆呆看了季小言半晌,终于点点头。 他走近季小言,面无表情的拽起她的手腕,要把她往禁闭室拉去。 季小言又恼火又黯然,死死盯着手腕处沈烈衣那苍白的指节,木愣愣道:“你……你也认同父亲的话,认为我该被关禁闭,该挨饿受苦吗?” 万物俱寂中,沈烈衣抬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道:“你任意妄为的事情够多了!妹妹,父亲罚你,是为你好,你应该收心养性,好生听他的话。” 妹妹,他叫我妹妹,沈烈衣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妹妹!胸口像被巨石撞击一般痛彻心扉,季小言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她伤心的惨然微笑着,口中喃喃道:“说的好,沈烈衣你说的真好……” 甩开沈烈衣的手,季小言昂首挺胸,一脸戾气的对沈人凤道:“禁闭室在哪里,我自己去!不劳你的烈儿动手!” 沈人凤看都不再看季小言一眼,朝玄武命令道:“你带她去!” 刚要跪地为季小言求情的玄武,一点也跪不下去了。他愣愣点点头,愣愣往前走。 季小言跟着他,看着他瘦削挺直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倔强的一把抹去眼泪,她跟随玄武到了练功场后面的一处山洞前,玄武拨开洞外攀爬繁茂的枯藤,低头轻道:“此处便是禁闭室。” 季小言见里面黑乎乎的很是吓人,但不能难以回转的事情,怕有神马用? 她裂开嘴强笑了一下,嘱托玄武道:“玄武师哥,你和朱雀帮我照看好小铃铛。不要告诉她我被关在这儿,她隐身术很厉害,你要防着她逃跑了。” 玄武垂头在胸前,低低嗯了一声。 季小言往里走了一步,又退出来急道:“我也不知道会被关到什么时候,你帮我打听嫣姐姐和玉姐姐的消息好不好?” 玄武欲言又止,轻道:“你莫要怪大师哥,他不是不关心你,他只是……” “你不要跟我提他!”季小言没好气的打断玄武道:“朱雀回来后,你想办法带她来看我。那只沈乌鸦为什么突然命朱雀进城去采买,他不是从不让朱雀出门的吗?我心里好不踏实,你一定要带朱雀来见我。” 玄武像是极怕季小言问到朱雀,忙不迭答应着,头也不抬的迈开大步走了。 季小言愁眉苦脸的刚一踏进山洞,便见洞口忽然升起一道门,将洞口堵死了。 “靠,沈乌鸦你来真的,真想饿死我啊?” 季小言郁闷的喊了一句,等眼睛适应山洞的黑暗后,才发现,这地方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紧闭室啊,除了一张草席,高高的洞顶开的一道通风口,可什么都没有。 现在可是秋末的寒冷天气啊,不给她吃的也就算了,还不给她被子盖,有木有半点人性啊沈乌鸦! 季小言郁闷至极的躺在那草席上,脑中迷乱的想着石无影,沈烈衣,想着朱雀,小铃铛,想着杨玉环和李嫣,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季小言是在梦到自己大啃鸡腿时,没啃到伤心醒的。 天地间寂静黑暗的有些可怕。季小言迷迷糊糊的呆呆坐着,坐了很久后终于支持不住饿和冷,扯开嗓子大吼了开。 “喂――沈乌鸦,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你顶嘴,我不该忘记你交代的任务……我错了我错了,我好饿啊,你给我碗饭吃啊……” 她喊了大半天,喊的嗓子冒烟了也没人理会她,不由的动怒动气,又破口大骂起来。 “沈乌鸦,你够了哇,你饿死我对你有神马好处啊你说!你别逼我动手哇,你别逼我啊……” 骂了半天,仍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季小言躺在地上直喘气,肚子饿的咕咕叫,手软脚软,口干舌燥,正觉得自己快要挂了的时候,洞顶通风口那里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喊:“霓裳姐姐,霓裳姐姐……” “小铃铛!” 季小言听出是小铃铛的声音,一下子来了精神。跳起来仰头大喊:“小铃铛,小铃铛!” 小铃铛兴奋道:“霓裳姐姐,青鸾姐姐带我来的这里,她还给了我这里的钥匙,我放你出来啊!” 季小言一怔:怪了,青鸾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肯定有阴谋! 也不知道小铃铛在洞顶按了什么机关,洞门霍然大开。季小言饥寒交迫的再也抵受不住,才懒得管青鸾有什么阴谋诡计,忙不迭连爬带滚的出了禁闭室。 洞外夕阳无限,寒风阵阵,原来是下午时分了。 小铃铛高高站在洞顶处朝季小言挥手,季小言打起精神,用最后一点力气,运起异能将小铃铛放了下来。 一下子软倒在地,季小言感觉自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小铃铛飞快跑的她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给她,季小言几口吞下肚子,差点被噎死之际,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还有没有吃的?”季小言觉得自己现在饿的可以吞下一只牛。 小铃铛道:“奉天府此刻一个人都没有,霓裳姐姐,我们快回去,我做饭给你吃啊。” 季小言奇怪道:“奉天府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昨晚睡醒后,玄武哥哥来探望我,我正想问他我妈妈在哪里呢,白虎哥哥来叫他,说义父有令,让所有人在前厅集合。玄武哥哥让我不要动,他很快来找我,可我一直等到睡着了,等到今日天亮,才等到玄武哥哥。他眼睛红红的,说他们所有人要出去一天,让我乖乖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我问他你在哪儿,他也不告诉我。我生气了,不愿意理他,要出去找你,玄武哥哥就将我绑在了凳子上,然后自己很着急很着急的跑了出去。” 季小言皱眉道:“很着急……很着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在凳子上无聊的又睡了一觉,直到刚才,青鸾姐姐忽然跑回来,扯开绳子,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来救你。不过她抱我飞到这山洞顶上之后,就很着急很着急的飞走了。” “又是很着急……很着急……小铃铛,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小铃铛一脸黯然,脸蛋瘦小的让人心疼。 季小言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亲了她一口道:“管他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我们先去把肚子填饱,然后就逃出奉天府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好?” “好!”小铃铛开心雀跃起来,但很快小脸凝重,乞求道:“霓裳姐姐,我终于有妈妈了。原来主人就是我妈妈。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 季小言心酸难当,勉力微笑着,满口答应道:“当然好啦!但是要看你乖不怪,肯不肯听我的话呀!” “我一定很乖!”小铃铛急的脸都红了。 季小言抱着她往奉天府走去,逗她道:“真的吗真的吗?你有没有我乖乖呀?” 小铃铛咯咯笑了几声,却很快低下头,难过道:“可是……我妈妈好像被那个道士叔叔杀死了。霓裳姐姐,她是不是死了?我以后都不能见到她了?” 第七十七章 谁的孩子 第七十七章谁的孩子 “怎么会,你这个傻孩子。” 季小言鼻子一酸,忍住眼底的泪。石无影到底有什么样的悲催遭遇,让她竟然压抑着母爱,对自己的女儿又打又骂?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以死相逼,逼的我来照顾小铃铛呢? 季小言觉得有张无形的网,正密密麻麻的织在她的四周,而那张网,也在极力引导她,走向一些可悲可怕而未知的真相。 “你妈妈的隐身术那么厉害,你觉得她会败给那个牛鼻子臭道士手上么?”季小言强颜欢笑,对小铃铛道:“你乖乖的跟着我,别乱跑,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找妈妈。” 小铃铛的眼泪在眼睛里转来转去,终于没有落下。这个比大人还懂事的小孩子郑重的点点头,微笑道:“霓裳姐姐,我会听话,我会一直跟着你……我也不去找妈妈了,等我长大,妈妈会来找我的,是不是?” “是,是……” 季小言连声应答着,泪水无声滑落。 她们到了空荡荡的奉天府,季小言勉强在厨房中翻出些吃的,小铃铛特别能干,很快就点起了炉火,为她煮了碗白粥。 季小言做饭无能,端着白粥又感动又自卑,真想一头钻到地缝里去。但很快,她看着喝粥喝的很香的小铃铛诧异道:“你……你平时吃的是饭?” 僵尸必须以吸血为生,季小言实在不敢想象,小铃铛吸食人血时是什么样子。可她万万没想到,小铃铛竟然淡定道:“是啊,那我不吃饭,该吃什么?你上次在客栈,不是请我吃了好多小笼包么?” 小鸡啄米似频频点头,季小言眉开眼笑道:“好好,你多吃饭!多吃饭,就是好孩子。”其实她心里惊奇的要命:看小铃铛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僵尸要吸食人血。这太不可思议了!欲言又止了半天,季小言决定不去伤害小铃铛那幼小的心灵了,还是不要继续追问她有关僵尸的事情,可能在小铃铛的心目中,根本不觉得自己和常人有异。 吃饱喝足,季小言和小铃铛沐浴更衣。随后她收拾好细软,决定和小铃铛远走高飞。 奉天府是抓僵尸的,小铃铛就是一只僵尸,怎么可以让小铃铛继续待在奉天府?还有那个闭关成性的沈人凤,季小言对他实在太厌恶了,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还有已经讨厌她的沈烈衣――连唯一留在奉天府的理由都失去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心中酸涩难当,季小言带着小铃铛穿过竹林,打算趁着天黑,先逃去长安城。之后再去哪里,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刚到了竹林外,季小言还在伸头张望,小铃铛却忽然道:“霓裳姐姐,有人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季小言听了半天,除了风声可什么都没听到。她奇道:“你是顺风耳啊,我怎么没听到?” 小铃铛机灵的拉着她钻到竹林中一处草丛下,在她耳边悄声道:“你信我,我有宝贝能听到。” 季小言正在寻思小铃铛有什么宝贝,却听见前方果然有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她看到一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另有两个人抬着个软椅,软椅上还坐着个人,齐齐往竹林走来。 待他们走近后,季小言才看清楚,提灯笼的人是沈烈衣,一前一后抬着软椅的人是玄武和白虎,而坐在软椅上的人,赫然是朱雀。 有些时间没见朱雀了,季小言定睛一看,差点被眼前这个眼眶深陷、瘦成竹竿一般的朱雀给惊的叫出声来:她是病了么? 季小言正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问朱雀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沈烈衣停下脚步,伸手一扬,将灯笼挂在了一棵竹枝上。 沈烈衣眉目凛凛,似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般,对玄武白虎道:“放下朱雀。” 白虎一怔:“义父有令,让我们捉朱雀回奉天府,不可再生枝节,我们已到了门口,你……” “我说放下她!”沈烈衣的口气异常严厉,白虎无奈,唯有放下软椅。 玄武却是倔强的不放:“大师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朱雀和我们一起长大,她像姐姐一般细心的照料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我……我也不忍心捉她回去受罚,可是,可是你若私自放走朱雀,义父绝不会饶恕你!” 沈烈衣厉声道:“我不求义父饶恕!今日,即便是父亲当场杀了我,我也要放朱雀走!” 一把推开玄武,沈烈衣正要抱起朱雀走,却见金光一闪,沈人凤已面罩寒霜,挡在他身前。青鸾亦从天而降,俏脸发白,泪流满面,簌簌发抖道:“你……大师哥,难道是你……” 沈烈衣看到沈人凤,有些惊怕,但见到青鸾的伤心失态,就大为不解:“你这是何意?” “畜生!”沈人凤勃然大怒道:“朱雀私自逃走,我让你们三人务必捉她回来,沿途我和青鸾一直跟踪你们,且看你们如何对待朱雀!没想到,烈儿,竟是你这个畜生!” 人人面面相觑,季小言更是一头雾水:朱雀逃走本没什么奇怪,你沈人凤对她又不好,她不逃才怪!问题是沈烈衣想放走朱雀也没什么不对啊,为什么沈乌鸦要骂他是畜生? “父亲,孩儿不解你话中深意,望父亲明示!”沈烈衣坦白问了出来。 沈人凤沉着脸还未回答,青鸾已哭出了声:“你还在假装?你难道真不知道朱雀已有了身孕?” 这句话犹如当空响雷,在人人头顶上炸了几炸。 朱雀惨白的面色更加惨白,目中流出两行清泪来。 玄武和白虎震惊的差点跌倒,齐声道:“身孕?” 沈烈衣亦是觉得匪夷所思,脱口而出:“朱雀怎会有身孕?奉天府除了我们再无其他人,她……” “正是这样,所以我和师傅在跟踪你们,想试探清楚,到底朱雀怀的,是你们三个谁的孩子!”青鸾哭叫道:“大师哥,你左右为难了一路,还是决定违抗父亲的命令,放朱雀走,是不是因为,那……那是你的孩子?” 沈烈衣急的面庞唰一下通红了:“这……你这是什么推论?我要放朱雀走,是因为顾及我们师兄妹之间的情谊。我我……我怎么可能……” 躲在草丛中的季小言,这时候何止是震惊,简直都快被震的倒塌过去:朱雀怀孕了?她她……她和她自己么?她天天一个人呆在奉天府,难道她是单细胞生物,可以二次分裂繁殖或者自己和自己繁殖? 青鸾见沈烈衣震惊着急的样子,不由的心下一喜,抹泪道:“你你……你是当真不知道朱雀有了身孕吗?” 沈烈衣不理青鸾,甩袍跪在沈人凤身前,郑重道:“父亲,倘若朱雀真的已有身孕,那此事非同小可。父亲看着孩儿长大,难道父亲也觉得,孩儿是个做了不敢承担的小人?” 沈人凤皱眉道:“可奉天府除了你们三人,再无其他人!” 青鸾急忙道:“据大夫所讲,朱雀怀孕已四月有余,也就是说,她有孕的时间正是我们去华山之前。那段时候,我们刚从太白山回来,府中除了我们,一个外人都没有,倘若有了外人,我们都在府中,又岂能不知?” 沈烈衣点头:“不错,所以我和玄武、白虎的嫌疑最大。” 玄武和白虎也是满脸通红,一副别扭难堪的尴尬样子。 白虎笨嘴拙舌辩解道:“我……我我,我整日和大师姐在一起,如果有孩子,也该是大师姐有我的孩子……” “我呸!”青鸾飞将过去,一把扇在白虎头上骂道:“谁要和你有孩子了?你不会讲话还要多嘴,你想找死是不是?” 白虎被打的抱头逃窜:“大师姐我知错了……可是我每天都见不到朱雀几次,怎么可能是我……哎呀别打我头!” 玄武想为自己辩解,欲言又止半天,生生咽了下去。那几日,他也整日和小师妹在一起……那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这该如何告诉众人? 季小言凝望着形销骨立的朱雀,思及在去洛阳以前,朱雀半夜到她房间找她,惊慌哭泣,之后他们进城遇到杜家娘子,随她到了杜家后,朱雀抱着杜家的文儿,伤心欲绝,当时季小言就觉得朱雀有心事,却没想到,原来那时候,朱雀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季小言对沈烈衣和玄武最熟悉,她敢断定,这两个人都是极为纯洁的男纸。白虎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是个傻瓜蛋,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们三个人的?沈人凤这个糊涂虫,他的推理能力简直差极了,豪无逻辑可言,按道理来说,他一个boss级别的人,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和徒弟,怎会这么瞎搞一通,还差点诬陷了沈烈衣……不对!季小言一个激灵,整个人不自己的颤抖起来:如果……如果石无影说的负心人就是沈人凤,那……那沈人凤极有可能是个大色魔啊!他天天在奉天府闭关,朱雀迫于她的淫威,不能不屈从,于是他禁足朱雀,不许她出府,于是……于是朱雀的孩子,最有可能是沈乌鸦的哇哇! 灵光一现想到这一层,季小言激动气愤的快要晕倒过去:沈乌鸦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欲盖弥彰装模作样的大坏蛋!朱雀这么柔弱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你都不放过,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徒弟!我……我和你拼了! 再也躲藏不住,季小言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冲着沈人凤大骂:“贼喊捉贼!你天天待在奉天府闭关,难道你不应该最清楚,这是谁的孩子么?” 奉天府众人皆惊,纷纷转头看沈人凤。 沈人凤沉下脸道:“霓裳,你躲了许久,这刻终于憋不住了。” “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力,伪君子!”季小言冷笑道:“害了石无影还不够,你还要害朱雀,沈人凤,你真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恶心的渣男!” 第七十八章 谁的父亲 第七十八章谁的父亲 奉天府每个人都被季小言的话震动的抖了三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人凤面色已然铁青。而站起来扬起手,想要教训季小言的却不是沈人凤,而是沈烈衣。 “放肆!”沈烈衣的手到底没有打下去,苍白的脸色却严峻若寒冬:“你怎么可以直呼父亲名讳?你怎么可以这般大逆不道的辱没父亲?”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季小言彻底豁了出去,厉声道:“我的父亲,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才不像沈人凤,这么阴险这么虚伪这么阴阳怪气,他从来没有拿你当儿子看,他……” “啪――”一声脆响回荡在竹林中,片刻寂静之后,季小言脸庞火辣辣的疼,才确定,刚才沈烈衣打她了――他竟然厌恶我到出手打我!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季小言抬起头,伤心地微笑着,凝望着沈烈衣,轻声道:“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从此,我和你,各不相干!” 沈烈衣颀长的身形晃了晃,垂下的手微微发抖,他实在没有勇气与她痛苦绝望的眼神对视,唯有闭上眼睫,心乱如麻。 沈人凤沉声道:“你能说出这些话,是要与我,与奉天府撕破脸皮了么?” “你们奉天府,算什么东西?”季小言悲愤交加到极点,讲话句句恶毒,句句绝情绝义:“你又算什么东西?你是谁的父亲,你心里清楚!我贱命一条放在这里,今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父亲!义父”奉天府中人都被季小言这般忤逆的话吓呆了,统统跪了满地。 沈烈衣急道:“她是因为父亲关她禁闭,脑袋气糊涂了,父亲莫要动怒!” 玄武更是不断叩头,求饶道:“都怪我没关好禁闭室的门,义父你要罚就罚我……” 沈人凤浑身怒气勃发,双拳紧握,目光炯炯生威,显然被季小言气的不轻。 他冷冷哼了一声,挥了一下衣袖,但见他身边的两棵竹子,已然碎裂成几截,哗啦滚了满地。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沈人凤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季小言却冷着脸不理,走到软椅旁边,将朱雀额前的乱发,轻柔的别在她耳后。 “朱雀……” 她唤着朱雀的名字,一直紧闭双眼流泪,面容僵硬的像石像一般的朱雀,终于在这刻哽咽出声,缓缓睁开了泪眼。 “你不能走路,我背你。我带你离开奉天府,永远都不回来,好不好?” 季小言这一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目标明确,浑身力气充沛过。在唐朝,李嫣和杨玉环是她的朋友,可朱雀,却是她的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即便拼掉这条命,我也要带朱雀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而不是在奉天府这般任人欺凌! 朱雀看着季小言微笑的泪眼,终于抱着季小言呜呜的大哭出来。 “小铃铛,你过来!” 季小言一喊,早从草丛中跟着季小言出来的小铃铛即刻跑到了她的身后。 背负朱雀在身上,季小言一手拉着小铃铛,仅留出一只手,运起了操控异能。 她目光刀锋般划过奉天府每个人的脸,连沈烈衣也不放过。 “你们要杀我、要抓我、要拦我,统统放马过来!”季小言发了狠,有破釜沉舟的气势和毅力。 白虎和青鸾被她逼的不自禁往后退去。 沈烈衣和玄武仍是跪地不动,他们的目光却胶着在沈人凤的手上,做好了他一动手,他们就动手的准备。 没想到,沈人凤见季小言那般决绝,浑身的杀伐凛冽之气,反而瞬间消散无踪了。 他冷冷笑道:“你今日若离开奉天府,不日你将会后悔,更会对我跪地求饶,求我让你回来奉天府!” “哈!”季小言还以相同的冷笑:“这莫非,又是你说的那位预知天师告诉你的么?你可以等着,等着那一天!” 冷风呼啸,季小言的衣衫被风吹的飘然若飞。 她稳稳的背负着朱雀,牵着小铃铛,步子踏的缓慢而坚定,在奉天府众人的注目下,渐渐走远了。 “小师妹……” 玄武看到她们的身影溶进了黑夜里,再难自持,哑着嗓子喊出了声。 沈烈衣簌簌颤抖,跪地激动道:“父亲,她们……江湖险恶,求父亲……” “今日,不是我赶她走,是她自己要走!”沈人凤挥甩着衣袖,厉声道:“你若再求情,你就也跟着她们滚出奉天府去!” 沈烈衣紧紧握着拳头,低头半晌不语。 青鸾忙从旁打着圆场道:“大师哥也是顾及兄妹情,才出言相劝,义父莫要动气。” 沈人凤冷道:“都给我回去,还站在这里看什么看?” 青鸾忙不迭的拉着白虎,往竹林走去。玄武木然起身,往跪地不起的沈烈衣看了一眼,也走进了竹林。 沈人凤不理会沈烈衣,转身欲走。 不料沈烈衣忽然站起身来,清晰道:“父亲,我不可以让她这样流落在外。请父亲谅解。” 说完这句话,沈烈衣转身就走,那般坚定坚持,让所有人都怔在当场。 沈人凤已气恼到极致,目光着火似灼灼亮着,他一字一顿的问:“你当真要追上去?” “是!”沈烈衣的黑眸同样灼灼亮着,回答的铿锵有力,毫无转圜余地。 “好。”沈人凤一字一顿道:“真好!” 话一落地,他手中的长鞭已然出手,毒蛇吐信般抽向了沈烈衣。 沈烈衣呆立不动,任那长鞭雨点似落满全身。他只是木然迎着,咬牙忍着,任凭鲜血飞溅,楞是一声都不吭。 青鸾大哭道:“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对义父言听计从,处处讨他老人家欢心么?你何苦要为了小师妹这般失了常性,你看看你此刻变作了甚么样子,你看看啊……” 白虎也着急的从旁相劝,还大着胆子去拦沈人凤的长鞭,结果也被殃及池鱼,狠狠地抽了几鞭。 玄武一直呆呆怔怔的看着,仿佛已变作了木头人。 很快,沈烈衣的后背血肉模糊,鲜血淋漓,青鸾实在看不过去,扑过去要替他挡鞭子,沈人凤停了手,喝问:“你,此刻还想要追上去么?” 沈烈衣冷汗直冒,唇角溢出丝丝血迹来,却仍是目光坚定,毫不迟疑道:“是。” “哈哈哈!”沈人凤仰头悲笑:“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好,你可以滚了!随便你滚去哪里,你都给我记着,你再也不是我奉天府的人,再也不能踏进我奉天府半步!” 沈烈衣脚底踉跄,却终是迈步前行而去。 青鸾数次想紧追上去,但看着沈人凤阴鸷的眼神和他手里的鞭子,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再火上浇油了。 竹枝上的灯笼忽的熄灭了。一片黑暗中,青鸾、玄武和白虎,默默跟着沈人凤,默默回去了奉天府。 沈烈衣身上的伤口,像刀割一般,他每走一步路,那疼痛就深入骨髓,令他不由的出一身冷汗,寒风吹过,更是冰锥入心般痛苦莫名。而那鞭子上涂抹的令功力退散的毒草,此刻也发挥了作用,令他双腿发软,喘气如牛,身形摇晃的随时都能翻滚在地。 饶是如此艰难,沈烈衣却丝毫没有停止脚步的想法,反而不顾一切,更要拼足全力往前追去。 他已数次失去她,更在近日洛阳长安两头找寻她的过程中,暗对自己发誓:绝不可以再让她轻易走掉。所以此次即便被父亲赶出奉天府,即便永不能回到奉天府,他也决意和她共同进退。 可当天亮之时,当他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漫天枯草长街上看到她时,他却一眼看见,她和一个白衣翩然长身玉立的男子在一起。 那男子他当然认得,正是楚臣风。 楚臣风将朱雀和小铃铛都抱在他身旁的马车内,然后他跳下马车,那么亲昵的靠近她,俯首在她耳边,也不知道他对她说了什么话,然后,他们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沈烈衣麻木的躲在墙角,麻木的看着她不断哭泣着,像个孩子一般,将眼泪鼻涕全糊在了他的胸前。 她也曾抱着自己这般哭过,也曾将眼泪鼻涕这般糊在了自己的胸前。脸上带着一抹甜蜜又伤心的惨笑,沈烈衣不自觉的呵呵笑了一声,口中喃喃道:“她不会再需要我了。我该走了。” 他愣愣的转过身,迎着清晨的朝阳和寒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却仍是不知不觉的回过头去看,枯草长街处,长路浩浩漫漫,没有一个人,也再无她的身影。 胸口像被钢刀倏然刺进,沈烈衣再也无法忍耐,张口吐出喉中鲜血来。 阳光越发刺眼,所有的事物都在他眼前剧烈的旋转起来,沈烈衣倒在街头,倒在寒风中,很快不省人事。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慢走近,马车上一个女声柔媚的喊:“狸儿,去将沈公子带上车来。” “遵命,小姐。”另一女声,话音刚落,便见沈烈衣的身形一晃不见,而那辆华丽的马车,也倏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沈烈衣不知道,季小言是被楚臣风刚刚寻到的,他也不知道,楚臣风对季小言说的是:“对不起。上次在洛阳,我抛弃了你,没有履行诺言,将你平安带到沈烈衣面前。此刻,你还需要我带你去见他吗?” 而季小言在楚臣风怀中哭泣时说的是:“沈烈衣肯定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他刚刚出手打了我,他一定讨厌死我了!” “傻丫头!”楚臣风叹气道:“让我来告诉你,沈烈衣送你的那包泥土是什么。那是‘情真土’,需要去潜入洛阳大运河的河底,到一艘沉船里去刮取。拿到情真土的人,如果再有缘得到情真种子,就可以种出情真花来。霓裳,你可知道,但凡情真花开放时,漫天星星都会随之眨眼闪烁,那景象,绝美极了。” “情真土……”季小言想起他们在大雁塔看流星那晚,瞬时间伤心的一塌糊涂:“我该怎么办?我和沈烈衣该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 宰相之女 第七十九章宰相之女 饶是楚臣风再本领通天,机智过人,也无法回答季小言这个问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唯有转移话题,担忧道:“朱雀此时的情况大为不妙,我们不能呆在长安,要去终南山才是。” “为什么?”季小言紧张万分。 “终南山钟灵秀毓,深谷幽雅,适宜调养生息。我方才为朱雀把脉,她脉象紊乱、气息微弱,求生意志极低。我想带你们去终南山人烟稀少之地,让朱雀静下心来,你要想办法解开她的心结,否则,她们母子都有生命危险。” 楚臣风一番话,说的季小言急不可耐:“那我们赶快走,现在就走,一步都不能耽误了!” “你……”楚臣风本不想说出这些话,但他还是决定问清楚:“你确定你能放下长安,放下奉天府,放下一些人和一些事么?” 季小言怔愣片刻,点点头。 楚臣风驾起马车,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往终南山赶去。 一阵铮铮的琴声,若淙淙流水,若雨滴轻敲湖面,如珠帘滚落满地,如春日柳枝拂面,柔和悦耳的几近醉人。 沈烈衣星眸半合,勉力撑起身子,看到面前一道轻纱薄帘缭绕飞舞,帘后影影绰绰坐着一曼妙的女子身影,正在低头抚琴。 不忍打扰那女子抚琴的雅兴,沈烈衣一直静静的枯坐着凝听,直到那女子停止抚琴,他方才跌撞起身,隔着纱帘问那女子道:“不知是否姑娘救了在下?” 那女子轻柔道:“沈公子晕倒在街上,是我让狸儿救你回来了。” 沈烈衣从未见过这女子,更从未听过这女子的声音,不由一怔,奇道:“恕在下眼拙,我并不识得姑娘。” “你不识得我,可我识得你啊!”那女子莲步轻移,缓缓揭开纱帘,朝沈烈衣妩媚一笑:“你是奉天府的沈烈衣沈公子,对么?” 那女子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眉眼温婉柔和,笑容和煦,有寻常女子少有的洒脱风范,令沈烈衣一见之下,不自禁的又是一怔:我确实从未见过她。 一个身着粉红裙衫的圆脸女子忽的推门进来,恰好见到他二人相对发怔,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哎呦,小姐,沈公子有伤在身,你怎的不请他坐下来?” 那女子见被取笑了,霎时面色绯红,忙道:“狸儿,药煎好啦?” “怎能不好,误了沈公子的伤,奴婢可是大罪哦!” 那叫狸儿的婢女不断俏皮的调笑着,扶难堪尴尬的沈烈衣坐下,对他道:“奴婢狸儿,见过沈公子。我们家小姐识得你五年多了,沈公子就莫要和我们客气,只管在此处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吩咐奴婢。” 沈烈衣此时仍是对这位娇羞无限的小姐毫无印象,他只能歉然道:“小姐,在下实在不记得何时何地见过你,还请小姐提点一二。” “五年前,沈公子曾在护城河边救下一名落水的女子,你可还记得?” 那女子殷切感动的望着沈烈衣,目光星星点点,全是温柔惊羡之情。 沈烈衣恍然想了起来。 那天是上元节。晚上长安城内有花灯会,青鸾非要拉着他进城去看花灯。结果花灯没怎么看到,街上拥挤的行人太多,反将他二人冲散了。他被挤的心烦气躁,索性远离人群,一人往偏远的护城河边走去,想要吹风散散心。没想到他还未走到河边,便听到有人尖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坠河了!”那时他并未犹疑,飞跃至河边,跳到河里,救了落水的人上来。当时天色昏黑,他根本未瞧清楚,所救之人是男是女,只是试探那人的鼻息,见有气息便运起火龙,生了堆火给那人,之后那人的家丁涌了上来,他便趁乱走远了。 没想到,时隔五年之久,那人竟还记得他,还知道他的身份。 狸儿见小姐扭扭捏捏,似乎羞于启齿,便筛豆子似一口气道:“沈公子,那晚在河边喊‘救命啊救命啊’的人就是奴婢啊!掉下河的就是我们家小姐。你走了之后,我们小姐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查探到是你救了她呢!她那晚人虽然迷糊,可将沈公子你的样貌看的极为清楚,也记得极为仔细,之后的三年啊,画了你的画像,一直寻寻觅觅,直到两年前,无意间碰到明义勇,他算是有见识,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我们小姐才知晓,原来她的救命恩人啊,是奉天府的沈公子你啦!” “明义勇?”沈烈衣很快想起了李嫣的近身侍卫,亦是宰相李林甫的亲信,他曾和明义勇在华山有过交手,此时心头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明侍卫我识得。” “亏得有明义勇啦,可惜他近来被咸宜公主派去东瀛办事了,有一阵子回不了中原。”狸儿心直口快,这时见小姐频频瞪她,也知道她话多的有些僭越了,便急忙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沈烈衣静默不语,气氛顿时愈发尴尬,那小姐正在想着表明自己身份的措辞,沈烈衣却已猜到,她是哪家的小姐。 能与明义勇相熟到直呼他名讳的,除了李林甫的家人,恐再无其他人有这地位了。 李林甫未做宰相之前,他的女儿李莹已名满长安,因李莹十岁时,已精通突厥、东瀛、高丽甚至番邦人的语言,还被皇上特别保护,指派她出使多国,成为大唐最年幼的使官,被人传颂为佳话。 沈烈衣暗中奇道:李莹原来一直在长安,只她为何会这般奇巧的遇到我,又奇巧的救了我? 他犹疑间,李莹已直接道:“我叫李莹,沈公子唤我莹儿便是。” 沈烈衣怎敢直呼她的名讳?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相府小姐,在下唐突了,还望小姐见谅。” 李莹期盼的眼神中略有失望之色,笑容却一如既往的和煦:“你背上的伤不轻,需要好生休养。我先且下去,不打扰你了。” 礼貌的目送着李莹开门出去后,沈烈衣终于放松了绷紧的神经,长长吐了口气。 而门外的李莹,却幽幽的叹了口气。 狸儿不识时务的跑过来,将她拉到院中的梅树下,嬉笑道:“小姐,那沈公子方才对着你发呆的样子,可真是好看呢。” “你找打!”李莹作势要打狸儿,却嗔笑半天,终是没打下去。 这个世间上,只有狸儿懂得她的心思。她自从被沈烈衣救了后,对他一直痴痴念念,连出使外国的差事都推辞了,一门心思想着找到他。结果找到后,又因他是奉天府的人,父亲极力反对,害她不能与他见面,唯有暗中打探他的种种消息。幸得神女妙尹料事如神,早在半年前就告诉她,沈烈衣会在今日受伤,出现在什么地方。为了等今日,她半年不能安稳就寝,不能安稳睡觉,足足周密布置了半年,才终于在这一刻与他接近了些。可沈烈衣看她的眼神,为何躲闪的那么厉害呢? 狸儿看出了李莹的心事,劝慰道:“你连我师姐妙尹都信不过啦?师姐说,你和沈公子有缘,会结为夫妻。你就放一百个心,安心等着嫁给沈公子吧!” 李莹面有忧色,叹气道:“我知道神女掐算之事,极为精准。像今日,我们救沈公子,正和神女预测的一模一样。可是,沈公子少言寡语,对我又很是生分,我怕他伤好一点,就动身走了,我又不能厚着脸皮跟着他,这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啦!我狸儿会帮小姐你的忙啊!”狸儿狡黠的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来:“有了这个宝贝,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好好照顾沈公子吧!” “这是什么?”李莹大为好奇。 狸儿笑道:“这是可以击散练武之人内功的药物。沈公子内功不俗,身上的伤肯定比常人好的快。但我只要给他的药里放了这个宝贝,他就会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得床去。” “啊?”李莹担心道:“我虽然想让沈公子留下来,可是我没想过要伤害他的身体啊,他……” “你放宽心吧!这药不会伤人的!”狸儿笑的比蜜还甜:“你家沈公子,若吃了这药有什么不妥,你随时来手刃了我,我呀,绝不会反抗!” 李莹羞涩的低头啐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什么是‘我……我家沈公子’” “哎呦呦,那难不成是‘我……我家沈公子’么?”狸儿伶牙俐齿,李莹完全辩她不过,一时间脸庞通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小姐,既然是我师姐说,你们有夫妻的缘分,那你就莫要胡思乱想,只一门心思对沈公子好就是。”狸儿玩闹之后,郑重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相信,沈公子的心真是石头做的,一点都不会为你动心?你聪慧温柔、娴淑妩媚,配沈烈衣那是绰绰有余啦!” 李莹唇角带笑,低头道:“但愿如你所说,沈公子会早日明白我的心意,我……我五年来的千般辛苦,万般折磨,也算是有个解脱之日了。” 狸儿同情的叹口气,道:“其实此时,你和沈公子之间,唯一的阻滞就是老爷了。老爷身为当朝宰相,自然希望小姐的夫婿权势熏天,这样才能与宰相之女的身份匹配。而沈公子是奉天府中人,在世人眼中,是妖人,虽本领通天,却难成大器。不过呀,我师姐预言说,沈公子很快会成为人上之人,她又不细说,我怎么就想不通,沈公子会以何种办法,很快成为人上之人呢?” “神女能这么说,必然有她的道理。”李莹凝望着沈烈衣的房间,目光温柔坚定,轻道:“不管沈公子会不会成为人上之人,总归我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要跟定了他,不管父亲是否同意,我不会让我五年的等待和煎熬,白白没了去。” 狸儿见她这般坚定,自然又是一番鼓励和劝慰之语。 至此,沈烈衣便在李莹暗中布置的别苑里住下了,一住便月半有余。 第八十章 隐居生活 第八十章隐居生活 终南山自古以来便是奇人异士隐居的圣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小言到了之后一看,才知终南山的名声果然不假,方圆百里之地都灵气冲天,烟雾缭绕,颇有人间仙境的意味。而楚臣风所选择的深谷之地,更是空气清新,温泉舒适,绝对比国际超一流的疗养旅游圣地还要清幽许多倍。这里甚至还有可以烤火的小木屋,木屋外是清泉草地,游鱼飞鸟,野花遍地,其小清新程度,秒杀一切度假山庄。 季小言对这个地方满意的不得了,喜欢的不得了。小铃铛也是,来了后就和草地上的小白兔追逐玩耍,欢脱的不亦乐乎。 但是朱雀,却一直形容枯槁,郁郁寡欢,连眼神都死寂的放佛没有生命的石头一般。她整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木然坐着看日出看日落,那安静听话的样子,让季小言心疼的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能再让朱雀这样自我折磨下去,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来呀!季小言抓耳挠腮,看着在阳光下奔跑的小铃铛,脸上的神色不由得越来越着急:就是想不到办法啊肿么办肿么办? 楚臣风提着一娄鱼从清泉旁回来,季小言远远看着这个纤尘不染、玉树临风的男子,冒了半天星星眼花痴后,忙撒腿奔过去,愁眉苦脸道:“我还是想不出开解朱雀的方法。从长安到这里一路上,我对她讲道理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讲的我都快词穷了,她还是这样木然的、绝望的样子。朱雀要是会说话还好一些,我逼也要逼着她说出话来。可她偏偏不会说,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咽不下吐不出,这样下去对她和胎儿都不好!楚臣风,你帮我出主意啊!” 楚臣风摇头道:“我对朱雀一无所知。解铃还须系玲人,我想朱雀心中最痛苦的事,还是和孩子的父亲有关。” 季小言一怔,心道:我猜她孩子的父亲是沈乌鸦那只猪狗不如的畜生,可万一是另有其人呢?哎,该怎样才能叫朱雀不再纠结这个呢? “霓裳姐姐你快来!”小铃铛忽然一声大喊,季小言和楚臣风跑过去,见她手里轻轻托着只灰色的兔子,那兔子腿上血迹斑斑,像是被荆棘一类的植物刺到了。 “楚大哥帮我救救它。”小铃铛可怜兮兮的望着楚臣风,他自然不能拒绝了。 “我去拿药箱。”楚臣风身形一晃,进了木屋里。 季小言和小铃铛抱着那兔子,来到木屋外的草地上。那兔子一动不动的,很是乖巧,但它显然有些吓到了,不断微微抖颤。 楚臣风拿药箱出来,从里面翻出止血的药粉和木棍。他说灰兔的左腿骨折了,要用木棍固定起来,小铃铛飞跑着去找合适的木棍,人回来时,手中却没拿木棍,小脸惊讶着,手指她身后喊道:“这些小兔子一直跟着我!” 季小言回头一看,果然,有好几只白色和灰色的小兔子,远远趴在小铃铛身后,眼睛红红的圆圆的,极为可爱。 可季小言却感觉到,它们很害怕很惶恐。 楚臣风微微一笑,竟然像知道那些小兔子在想什么一样,对它们道:“我会治好它,你们不用担心。” 那几只小兔子像听懂了他的话,窜去了草丛里躲藏起来,但眼睛还是圆溜溜的瞪着他们。 小铃铛很快找来了木棍,楚臣风将灰兔的左腿固定好,对它道:“你五天后再来找我,拆了木棍后,你的伤就好了。” 灰兔不再发抖了,它耳朵动了动,像是对他们每个人道谢,之后一拐一拐挪到小铃铛脚边,用头蹭蹭小铃铛的脚,随后才窜去了草丛里,和其他的小兔子一起很快不见了。 小铃铛高兴的拍手跳了几下,开心道:“灰兔是那些小白兔和小灰兔的爹爹妈妈是不是?他们一家人这时候一定好欢乐!” 季小言一时间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诗句来,便脱口而出念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楚臣风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阻止她,朱雀已在屋中痛哭失声。 季小言吓了一跳,随即将自己骂了个半死:你这个二货神马时候能不犯二? 冲到屋里,她手足无措的正不知道怎么安慰朱雀,朱雀却低泣着,用眼神示意她拿纸笔来。 季小言激动万分:朱雀终于肯说出自己的心事了! 她匆忙递上纸笔,朱雀的泪滴掉在纸张了,半天后写了大段的话给她。 “我是一年前认识的他。大师哥他们出门去了,义父闭关未出。他突然闯到府中,我吓坏了,本来打算和他拼命,没想到,他对我极好。小师妹,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他是永远抛弃我了。我令奉天府蒙羞,令你为了我和义父翻脸,离家出走,我……我实在想不到,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 季小言看了那些话,明白了原来真是另有其人。只是那人的本领真是高强,在奉天府来去自如,奉天府的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他。 “你爱不爱他?”季小言想了很久,问出了这个问题。 朱雀不假思索,点点头。 “那他现在都抛弃你了,你还爱他吗?” 朱雀仍是不假思索,点点头。 “因为你爱他,所以接受不了他抛弃你的事实,才痛苦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你有没有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过,他是有多无辜?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到被抛弃的这个现实,你都无法再改变什么,可是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你是一位母亲了呀。你要担负起当妈妈的责任,你要好好的生下孩子,将他养大成人,教他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这样才能证明你曾经爱过,无怨无悔的爱过。” 季小言从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她绞尽脑汁想着电视剧里的劝慰之语,将这个道理讲给朱雀听,但朱雀好似没在听,她在回答了季小言的第二个问题后,就一直呆呆怔怔的坐着,像是又陷入了木然的状态。 季小言担心的正想多说几句话,楚臣风从后拦住她,将她拉到了屋外。 “朱雀可能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让她一个人静静。” “嗯。”季小言伤心的点点头:“没想到,朱雀会遇到一个渣男中的渣男,竟然知道她怀孕就抛弃他,真是没有担当!” 楚臣风目光萧索:“我虽不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认为,他抛弃朱雀后,仍然能令朱雀未经思索,就做出喜欢他的回答,或许,这个人坏不到哪里去。” 季小言叹口气:“我也希望他只是一时间不敢承担。” 这日之后,朱雀果然慢慢想通了。她开始好好吃饭,开始喝楚臣风为她熬的保胎药,也开始走出木屋去河边散心晒太阳。季小言给她讲笑话的时候,她也不再无动于衷,开始露出浅浅的笑容。季小言快乐的像什么似的,就差没满地翻跟头了。 他们在小木屋过了十多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生活,但季小言却渐渐发现,楚臣风看着小铃铛的目光很奇怪很奇怪,像是怜悯又像是厌恶像是可怜又像是忿恨,他的那种目光让季小言害怕极了。虽然她和楚臣风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楚臣风也救过她很多次,可是,季小言仍是对楚臣风一无所知。他神秘莫测,从来没对她讲过自己的任何事情,这也让季小言生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来。 她想到沈人凤说的那个预测:楚臣风可能是僵尸。她身上也带着可以试探楚臣风是不是僵尸的玉佩,可她就是没有试探他的心思。 尽管楚臣风从未向她坦白自己,但他也从未伤害过她不是吗?季小言不想带着对朋友的戒备之心生活。 这夜寒风瑟瑟,她披着狐裘,约楚臣风到了清泉旁。 秋月挂在半空,愈发显得夜色孤寂清冷。 季小言还未说出心里的话,楚臣风已说道:“有些事情不能再瞒你了。霓裳,其实我早就认识小铃铛的母亲,石无影。” 季小言被他唬的心头突突乱跳:不会吧大帅哥?难道你就是石无影口中的负心人,或者,你干脆是小铃铛的父亲?哇呀呀,不要哇大帅哥,千万不要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印象呀! 季小言的表情太过惊悚,楚臣风看着她不由失笑:“你且放心,我不是辜负石无影的那个人,亦不是小铃铛父亲。” “哎呀妈,早说啊你,差点吓死我!”季小言手抚胸口喊道:“我的小心肝啊,一颤一颤的你知道不?” 楚臣风展颜笑了笑,却很快肃下神色,淡淡道:“小铃铛的父亲,是我立誓要杀的人!我没想到,我在华山隐居多年,这个人,竟然背叛我,背叛的那么彻底!” 季小言心下一惊,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楚臣风,祸不及父母妻儿,小铃铛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能对她动了恶念。” 楚臣风轻叹口气:“我不会对小铃铛怎样。只是,小铃铛已成为僵尸,这是无法改变的惨事,我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很痛心。” “你……”季小言从未告诉过楚臣风,小铃铛是僵尸。她指着楚臣风,颤巍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小铃铛是僵尸?” “你怕我也是僵尸,所以才知道小铃铛是僵尸,是不是?”楚臣风微微一笑。 季小言立刻脸红了:“我……我是有这样的担心。楚臣风,其实那只讨厌的沈乌鸦给我了法器,让我试探你是不是僵尸。可是我坚信你不是,所以我从来没有试探你的心思。你是我很信任的朋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是僵尸将军。” 楚臣风的目光,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流星般灿烂明亮。 他笑道:“霓裳,谢谢你。” 第八十一章 昔日恩怨 第八十一章昔日恩怨 楚臣风娓娓道来,讲出了他与小铃铛父亲的昔日恩怨。 未隐居华山以前,楚臣风曾在长安开过医馆,收了一位名为任东篱的弟子,教他行医救人的本领。小铃铛的父亲名叫铁游龙,原是一位江湖剑客,他孤傲不群,在江湖上得罪了许多人,结果被多名江湖人士联手剿杀,命悬一线。楚臣风心怀仁念,出手救了铁游龙,也收他为弟子,并将自己炼毒疗伤的本领都教给了他们师兄弟,希望他们以后能在江湖自保,免于受人欺凌。没料到楚臣风隐居华山以后不到五年,任东篱和铁游龙就兄弟反目,互相残杀起来。任东篱不敌铁游龙,曾带着石无影去华山找楚臣风帮忙,楚臣风将自己的兵器“画天戟”给了任东篱,助他去对付铁游龙。前段时间他返回长安,却物是人非。原来在洛阳客栈那晚之前,石无影就曾找过楚臣风,告诉了他一些令人发指的惨事。铁游龙不敌画天戟,投靠了楚臣风的死敌,成为了号令江湖的武林盟主。而任东篱,却在大败之后性情大变,为了活命,将石无影献给铁游龙,看着石无影被铁游龙奸污,也未加阻止。即便如此,铁游龙也没有放过任东篱,将他一直囚禁着。 “铁游龙真是可恶,竟然反转头背叛你,投靠你的死敌!”季小言听的气愤至极,却也好奇至极:“你的死敌是谁?” 楚臣风神色不动,目中却是一痛:“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好。”季小言想起了她曾对楚臣风讲过的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惹的他发怒暴走,即刻不敢再多问了,慌忙点点头。 可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她忍不住道:“你是任东篱的师父,你会去救他吗?” 楚臣风目光悲凉:“那晚我失信于你,忽然跑的没有踪影,就是去救任东篱了。” “啊?”季小言吃惊道:“难道那晚小铃铛会出现在我的房中,是不是石无影早在那里等你了?” 楚臣风点头承认,季小言越发一头雾水:“那石无影既然早认识你,为什么她还要引我去皇宫?楚臣风,你快一口气告诉我原因,我实在脑子不够用了!” 沉吟半天,楚臣风轻叹道:“石无影听信了一位神女的话,她认为你可以让小铃铛不再是僵尸,让小铃铛变成人。” “我?有没有搞错?我连饭都不会做,我怎么可能让僵尸变成人?”季小言震惊的差点跳起来,瞪大眼睛道:“骗石无影的神女是谁?她为什么要这样骗石无影?石无影为什么要相信,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呀!” “那位神女你也认识,她就是妙尹。”楚臣风道:“石无影很聪明,在客栈那晚,她说她和小铃铛已被铁游龙咬的变为僵尸,求我出手去救任东篱。我去了之后,却正中我死敌的圈套。我也更没想到,这原是石无影的调虎离山之计。她将我支开,而后用小铃铛和袁正道诱你去皇宫。” 季小言彻底糊涂了:“她诱我去皇宫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连袁正道都是石无影自己引去客栈的?她被袁正道打的灰飞烟灭,一心求死,难道这都是她计划好的?可是我根本不懂得怎么让僵尸变成人啊,妙尹到底跟石无影有什么仇怨要这样害她?和我有什么仇怨要这样夸赞我啊!” 心中疑惑又慌乱,季小言困惑的原地团团转。 楚臣风目光闪亮的凝望着她:“我没有救出任东篱,差点栽在死敌的手上。还好,我成功逃了出来。我也想知道,为何妙尹对石无影做出了那样一个与你有关的预测,我去皇宫找了妙尹,问她答案,她没有回答我。可她却也给了我一个预测。” “什么预测?”季小言慌道:“你可别被那个妙尹给骗了!我现在觉得她是个很腹黑很腹黑的大boss,说不定她也正是处处蛊惑沈人凤的那个天师。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我要把她列为头号防范对象!” 楚臣风黑眸如水洗般明亮清澈,他忽然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容来:“对我来说,那是个喜闻乐见的好预测。” 季小言又好奇又惊讶,却知道楚臣风现在不会告诉她。 那张无形的网已经越收越紧,离她也越来越近,季小言一下子觉得压力重重。 冷风如刀,见她冻得瑟瑟发抖,楚臣风带她回去了小木屋。 屋中炭火烧的正旺,温暖如春。朱雀和小铃铛都沉睡了,楚臣风也回房去休息,季小言却怔怔坐着,对着炭火梳理思维。 铁游龙是小铃铛的父亲,是他害的石无影和小铃铛都变作了僵尸。任东篱被铁游龙囚禁,连楚臣风那么高强的本领都救不出他来,还差点死在他死敌的手上。铁游龙又投靠了楚臣风的死敌,这么说来,难道楚臣风的那位死敌,很有可能是只僵尸,他将铁游龙变作僵尸,于是石无影和小铃铛才变作了僵尸?莫非,楚臣风的死敌就是僵尸将军?还有妙尹,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会不会是楚臣风的死敌派的,故意欺骗石无影的呢? 想的头都疼了,季小言也没理清个思路来,只能对着炭火连连叹气。有人从后轻轻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看到朱雀面色苍白,朝她浅浅而笑。 “我吵醒你啦?对不起对不起。”季小言连声向朱雀道歉,朱雀摇摇头,就着火光,在纸张上写出了让季小言吃惊不已的话。 “关于义父闭关的秘密,我想告诉你,你切记要提防一些人。” 季小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朱雀继续写道:“我的天赋,令我活到此刻,可亦令我痛苦不堪。小师妹,我告诉你这些秘密,他日你若有机会遇到他,帮我告诉他,让他莫要再往邪路上走下去,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季小言一颗心蹦蹦跳着,眼泪却忍不住直打转。她当然明白朱雀口中的“他”是谁。朱雀这个痴情的笨女人,身为沈人凤的秘密窃听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今却被那个渣男抛起了还牵挂着他,希望他好好的。 朱雀奋笔疾书,写出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义父不仅听命于皇上,他还听命于一个神秘的女人。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只是偷听过她和义父的数次对话。义父称呼她为‘玉公主’,对她极为恭敬。这么多年来,义父闭关并不是修炼武功,而是为玉公主修补一本名为《真龙图》的书。这本书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他们的谈话中都未有提及到,我也无从知晓。不过义父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用法力修补,想必这本书非常重要。他……他叫连城,他说他是玉公主的属下,他脚力很快,善于奔跑,一直替玉公主四处搜寻《真龙图》的残片。他到奉天府只两次,我……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很欢喜,第二次就从了他。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他只是身不由已。” 朱雀写到这里泪眼婆娑,季小言从后看着,也替她唏嘘不已,同时暗下决定道:要是有机会见到连城那个渣男,我一定会暴打他一顿为你出气!不过,那个玉公主又是神马来头啊?她和沈乌鸦搞那个《真龙图》的书是要干啥子哇干啥子?搞出版吗? “义父深信不疑的那位预测天师,名为妙戈。小师妹,你一定要提防这个妙戈。他是玉公主的军师,但是他数次提议义父杀了你,好免除后患。” 季小言看到这里,立时拉长了脸:妙戈?名字中也有个妙字?看来又和妙尹有关系。 “妙戈对你极为忌惮,他说你会是玉公主和义父最大的威胁。但义父不肯听从妙戈的提议杀你,他说你的身份不俗,留着会有大用处。” 身份不俗?季小言皱紧了眉头:我能有什么不俗的身份?是不是那个沈乌鸦顾念父女情,故意这么说呀?啊呸,沈乌鸦那个大坏蛋,能顾念沈霓裳才怪!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希望你帮到你。小师妹,这几日过的平静安稳,是我这辈子过的最轻松自在的几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感觉我活不了多久,再也没机会见到义父和大师哥他们。” “你整天瞎琢磨什么?”季小言看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道:“孕妇是不是都喜欢胡思乱想?你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睡觉,这样才对宝宝好。” 朱雀抹去脸上泪珠,写道:“我在奉天府长大,一直视奉天府的人为我的亲人。小师妹,我今后不能再照顾他们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他们?白虎憨傻,又痴恋大师姐,今后你要记得点醒他,莫要让他再沉迷,大师姐是不会喜欢他的。玄武重情重义,他对你一往情深,你若不喜欢他要早些对他讲了,莫要让他越陷越深。大师姐生性偏激又好强,若不是为了大师哥,她恐怕早就背叛义父了。小师妹,我知道大师姐欺负过你,你要宽容些,原谅她,她毕竟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姐妹。大师哥心肠最软,只为他人着想,不懂得想自己,你要好好对待他,不要怪他、误会他,你要记得,他永远是这世间上,对你最好的人。还有义父,他心机太深沉,你有机会要劝慰他,人生苦短,何必执着得失?” 季小言泪流满面,哽咽道:“沈乌鸦对你又不好,奉天府的其他人又不重视你,你为他们想那么多干什么?” 朱雀不回答,只自顾在纸上写了奉天府每个人的饮食起居喜好,谁爱吃什么谁喜欢什么颜色她都一一写了下来。季小言从旁默然看着,一直流泪:朱雀这个傻丫头,如果你真的喜欢奉天府,等你生了宝宝后,我大不了去求那个沈乌鸦,再带你回去奉天府,为了你这个傻丫头,我节操碎满地,脸皮被人踩我都愿意! 第八十二章 仇敌寻至 第八十二章仇敌寻至 这夜之后,朱雀显然比前几日更开怀了,连坐在阳光下缝补衣服时,都面含笑容,安然静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季小言却越来越不开心。她感觉朱雀那夜给她说的话,好像交待后事一般。她总是觉得朱雀想寻短见,所以才对她说那么多事情,所以她每天紧张兮兮对朱雀寸步不离,生怕她一个人落单了干傻事。 小铃铛都被季小言的紧张感染了,也整天配合着她喊道:“霓裳姐姐,朱雀姐姐在厨房,她说要做红烧鱼给我们吃!” 他们几人在山中一直待到十一月底,飞雪连天,木屋周围的一切都皑皑茫茫的无边无际,季小言方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朱雀的肚子已经显了形,人也胖了不少,看起来气色心情都不错。她为未出世的孩子做了好多可爱的小衣裳,令季小言每次看的尖叫不止:“哇塞,好萌好萌哇!我要穿我要穿,给我穿了先,我干女儿靠边站着先!” 小铃铛咯咯大笑:“你这么大的人,穿不了啦!” “穿不了当手套,反正我要沾沾我干女儿的喜气!”季小言强词夺理。 “你怎么知道朱雀姐姐肚子里的宝宝是女的?” “小铃铛这么可爱,我干女儿要比你更可爱,怎么可以是个男的?”季小言故意逗小铃铛,小铃铛却毫不介意:“好哇好哇,这样我就可以给小宝宝扎漂亮的小辫子啦!” 朱雀抿嘴笑的开心,季小言看着她的笑容,由衷的欣慰快活。 这日大雪纷飞,木屋前的小溪已冰冻三尺,楚臣风破冰许久,只抓了几条小鱼上来。他无奈道:“朱雀需要补身,我要去远一些的地方打猎,你们在屋中好生待着,莫要乱跑。” 楚臣风早前远出打猎过几次,季小言也不担心,挥手道:“放心啦,雪这么大,我们能跑去哪里嘛。倒是你,一定要小心哦。” 风雪弥漫中,楚臣风的背影越来越小,渐渐不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小言望着白茫茫的天地百无聊赖,开始给朱雀讲笑话,却讲不到几句,见朱雀霍然起身,俏脸苍白,浑身发抖。 “怎么了?”季小言吓了一跳,以为她不舒服,慌忙扶她坐下。 这时小铃铛的身上忽的发出一声尖锐的利响,将季小言和朱雀二人齐齐惊的变了脸。 “有危险,有极大的危险靠近了!”小铃铛惊慌的从怀中掏出个小海螺,递给季小言道:“霓裳姐姐,这就是我妈妈给我的宝贝。妈妈说只要我贴身带着这个宝贝,它就可以感应到我四周的危险。那人的杀气越大,小海螺的叫声就越尖锐。” 季小言拿起那小海螺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复又塞给小铃铛,嘱咐她收好。 回过头再看朱雀,她已满头冷汗,惊惶的脸色都青白了。 “你听到什么了?”季小言紧张万分。 朱雀着急的抓住她的手心写道:“他们已在十里之外。一共来了四个人,他们的名字分别是:铁游龙、任东篱、朝生、暮死。” 季小言愕然瞪大双眼,不自觉看向了小铃铛:铁游龙是来找小铃铛的么?不对,他那种恶人肯定不在乎小铃铛是不是他的女儿!他是来找楚臣风寻仇的! 完了完了!季小言团团乱转:铁游龙如果是僵尸,那我根本打不过呀!不能让他伤害朱雀和小铃铛呀! “小铃铛,快快……我要找个地方,你和朱雀姐姐好好藏着,你要隐身,知道吗,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小铃铛懂事的连忙点头。 什么地方可以藏,什么地方什么地方……看着外面茫茫白雪,季小言忽的灵机一动,她飞快的运异能,将她们近些天来扫雪堆成的一个大雪人肚子挖空了大块,将屋中所有的棉被都铺在那雪洞里,让朱雀和小铃铛钻了进去。 她运异能,正打算用雪将她们覆盖起来,朱雀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铃铛也哭喊道:“霓裳姐姐你不进来么?” “我找别的地方躲啊!”季小言故作开心道:“我们有楚臣风,你们怕什么?他马上就回来了,这些坏人只要找不到我们,就会走啦!你们两个人乖乖藏好,别给我添麻烦呀!” 朱雀颤抖着松开了手,小铃铛呜呜哭道:“我要和你一起抵挡坏人!” “你除了会隐身还会做什么?”季小言狠下心来呵斥小铃铛:“你躲在这里,照顾好朱雀姐姐,知道吗?” 小铃铛重重的点头,季小言匆忙将那雪人重又堆好。怕她们在里面呼吸不顺,她又找来几根芦苇管,插到雪里面让她们有空气呼吸。 大雪停了,太阳当顶高照,看来已到了中午,楚臣风怎么还没回来? 季小言将屋中所有的木器都削尖了当兵器,埋在雪地里,一夫当关的站在木屋前,内心煎熬若油浇,身上却冒着热气,双手抖颤。 因为前方的四个人影已然离她越来越近。 他们在雪地上行走的速度都很快,像电视上踏雪无痕的轻功一般,眨眼间就到了季小言眼前。 惊异于那四个人的年轻俊美,季小言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中两个少年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衣,眼底都长着一样的泪痣,面容阴柔邪魅,见到季小言就轻佻的相觑而笑。 另有一青年人衣着华丽,神情阴冷,背上斜背着一柄银白灿烂的长戟,那长戟的光芒和阳光相交辉印,似乎给他周身也晕了层光华般,令人无法直视。 还有一青年瘦削高挑,脸上却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目光也呈放空状态,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季小言见他衣衫极为单薄,脸和手都呈青白之色,他却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寒冷。 隐隐猜出了这几个人谁是谁,季小言决定先发制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铁游龙、任东篱、朝生暮死,你们好哇!”她叫着他们的名字,目光逐个从他们脸上划过,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楚臣风在屋里喝茶呢,你们要不要进去陪他坐坐呢?” 任东篱没一点表情变化,铁游龙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朝生暮死却嘻嘻笑出声来。 “沈霓裳,原来你是个小美人呢!” 季小言故作镇定的朝他们展颜一笑:“是吗?多谢夸奖,你们两个也是大帅哥呢!” 铁游龙冷笑着瞥一眼朝生暮死,目光凛然的盯着季小言道:“沈霓裳,不要装了。楚臣风此刻并未在屋中,你休想骗我们。朱雀在哪里?快将她交出来!” 季小言惊诧万分:这个铁游龙果然厉害,竟然知道楚臣风不在!他又怎么会知道朱雀?难道他是冲朱雀而来的? 勉力微笑着,季小言闪开一条路道:“好嘛,你们不相信我,就去木屋里找朱雀好了。不过你们要想清楚哦,楚臣风那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他看到你们很生气的时候,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朝生暮死哈哈大笑,说相声似一唱一和起来。 “沈霓裳你真有趣。” “这时候还在死鸭子嘴硬。” “楚臣风此刻应该已败在玉公主的手上。” “你莫非还想等他来救你们么?” 季小言登时惨白了脸:玉公主!原来,朱雀让我小心提防的玉公主,就是楚臣风的死敌!原来,连沈乌鸦都是授命于玉公主的! 明知道自己跟这些人相比,完全是鸡蛋碰石头,但季小言还是在眨眼之间,运异能将雪地里的尖木棍都控制的直飞而出,猛向那四个人冲刺过去。 但见铁游龙和任东篱动都不动一下,仅朝生暮死两个人,双手推出,一个推出了一条冰龙,一个推出了一条火龙,瞬时将那些木棍一半冰冻在了半空,一半烧成了灰烬。 季小言惊骇的怔在原地:这两个人,竟然有沈烈衣的异能,他们二人相加就堪比一个沈烈衣啊! “沈霓裳,我们此次只为朱雀而来,你交出朱雀,我们饶你不死!” 铁游龙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季小言鄙夷的嗤笑出声:“你们过来杀我呀,我一点都不怕死,我还巴望赶快死了呢!铁游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出卖楚臣风在先,残害同门师兄在后,又侮辱了石无影,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害她们成为不人不鬼的僵尸!你是武林盟主又能怎样?活个一万年万万年又能怎样?你总归是个垃圾败类,人人不齿人人唾骂!” 不待面色阴冷的铁游龙开口,她又面向任东篱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渣男中的战斗机,畜生中的极品畜生,骂你我都嫌脏了我的嘴!为了活命你连石无影都出卖!你还是不是人?现在还和铁游龙这个人渣一起出现,你知道不知道石无影已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楚臣风为了救你差点没命?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畜生畜生!” 痛快的大骂之后,季小言终于觉得舒服多了,她眼睛一闭,索性开始等死,但她心中却忐忑不安,怕朱雀和小铃铛被他们发现了。 她没看到,铁游龙和任东篱在听到石无影死了后,两个人的表情都起了变化。 铁游龙变的震怒,而任东篱空洞的目光却是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事。 抽出画天戟,指在季小言脖子上,铁游龙怒道:“你休想骗我!石无影已经是僵尸,僵尸会永远不老不死,她怎么可能死?” 季小言讥诮的冷笑:“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伤心啊!铁游龙,难道你还有人性么?我不怕告诉你,石无影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令小铃铛从僵尸变成人!你把她和小铃铛咬成僵尸,你以为她们愿意么?你对她用强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被那个臭道士打的灰飞烟灭的时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石无影此生最恨的人是铁游龙,其次便是任东篱,霓裳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报仇!’” 第八十三章 去搬救兵 第八十三章去搬救兵 石无影灰飞烟灭之时,根本从未提及铁游龙和任东篱的名字,也从没说过报仇的话。季小言见这两个人对石无影的感情似乎都不浅,当下胡乱编造,想令他们心浮气躁,拖延些时间。 她思及石无影死时的情景,忍不住泪盈?满眶,声音悲愤,所以连那句编造的遗言也显的悲怆幽怨,令人动容。 铁游龙和任东篱两个人,本就是因为都喜欢石无影,在你争我夺之中反目成仇的,他们对石无影都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听了季小言的一番话,铁游龙顿时放下画天戟,坐倒在雪地上,伤心欲绝道:“你骗我……她怎么可以死……我狠心将她和小铃铛咬成僵尸,就是让她们陪我,她死了我该怎么办……” 而任东篱却在听了季小言说“最恨的人”时,眼珠子已经死死的盯在了她的脸上。 “恨……恨……”任东篱缓踏着步子,像没有魂魄的恶鬼似的,向季小言走近。 季小言虽然说不怕死,也被他的凶恶样子吓到了,不自觉的后退起来。 朝生暮死嬉笑道:“哎呀,任东篱被玉公主换了心,也能想起她所爱的人,真是难能可贵!” 季小言一怔:“换了心?” “是啊!”那两人神情愉悦的轻松一唱一和起来。 “以前的任东篱太不听话了!” “他拿把画天戟就以为能杀咱们玉公主!” “他还要和铁游龙争石无影!” “公主一生气就换了他的心!” “没心的任东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被夺走!” “石无影还以为任东篱是变心了!” “其实他是根本没有自己的心了啊!” “哈哈哈!” 听着那两人刺耳的笑声,季小言耸然动容,心中亦五味陈杂起来。 原来,任东篱并不是个渣男,他只是身不由己。 心中对任东篱一同情,季小言就不再觉得他害怕,反而走前一步,想劝慰他一下。 不料任东篱脸上肌肉忽的扭曲,一把就捏住了季小言的脖子,捏的她双目突出,满脸涨红。 朝生暮死看好戏般拍手道:“玉公主还没想好要不要杀沈霓裳,任东篱你杀了她,玉公主不会饶了你!” 铁游龙却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脚踢开任东篱的手臂,抢过季小言摇撼道:“是谁杀了石无影?快说,你快说!” 季小言咳嗽不止,正眼冒金星,却听到“嘭――”的一声响,像是雪人被撞开了。 她惊慌失措,睁眼一看,果然,是面色苍白朱雀冲撞开了雪人,从里面爬出来站在了众人面前。 “你……咳咳……你傻了你……”季小言骂着朱雀,挣扎着要往她身前扑去,却被铁游龙牢牢抓住了。 朝生暮死一见到朱雀,就晃到她身边,一左一右攥住了她的胳膊。 “找到这个女人,我们就能回莫离宫了!” “莫离宫里四季如春,我们不用挨冻了!” “快走快走!” 眼看着朝生暮死要带朱雀飞掠而走,季小言朝铁游龙厉声喊道:“让他们放下朱雀!不然我立刻咬舌自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杀了石无影,你永远都替她报不了仇!” 铁游龙一怔,竟真的即刻出声喝道:“慢!” 朝生暮死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朱雀。 季小言冷道:“玉公主为什么让你们抓朱雀?” “她不知死活,竟敢勾引我们连城公子。” “玉公主找她,当然是要杀了她!” 朝生暮死回答的很干脆,季小言心中一凉,知道今天她们是凶多吉少。 “铁游龙,我和你做笔交易!”季小言深吸口气,盯着铁游龙道:“你放了朱雀,我和你回去见玉公主。见到玉公主后,我再告诉你杀害石无影的凶手是谁。” 铁游龙面色阴晴不定的转换,半天后冷笑道:“你此刻凭什么和我做交易?我将你们一起抓了,一路上对你用尽酷刑,我就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巴,探不出杀害无影的凶手!” 铁游龙的话音刚落,朝生暮死再次抓住了朱雀,季小言暗叫完蛋了,正焦急着,却见小铃铛忽的现身出来,站在铁游龙面前,泪流满面的望着他:“你真的是我爹爹么?妈妈打我的时候,总说我爹爹是个畜生,所以我才是小贱货……你为什么让妈妈那么恨你,那么恨我们?” 铁游龙看到小铃铛,脸色倏然变的苍白,眼中也泛起泪光来。 他动情的看着小铃铛,想伸手去摸她,却又半天摸不下去:“我……我不该放她带你去扬州……我不该……” “小铃铛快跑啊!”季小言又急又气,大声喊叫着,在铁游龙手下不断挣扎,正在此时,晴朗的天空忽的阴暗下来,狂风肆虐,大雪漫天劲舞。 一股极强悍的风团夹带着雪花,猛的像众人袭卷而来,铁游龙反应最快,变色大喊道:“是楚臣风,快躲――” 可他一句话还未喊完,便见那股狂风变幻成了一块巨石,向他当胸撞击过去。铁游龙?根本不及抵挡,被撞的直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地。 朝生暮死见状抱头逃窜,却逃不到几步,那巨石忽然又变幻成了两柄利剑,向他二人的直刺过去。那二人也是完全无法抵抗,被利剑当胸穿透,倒地不起。 利剑倏然又变幻为风团,无视任东篱,将季小言、朱雀和小铃铛卷起,直冲天际,盘旋而去。 季小言她们三人被那风团卷着,却像躺在棉花堆中一般温暖舒适。一想到是楚臣风来救她们了,季小言就无比愉悦,暗道今天真的好险,差点被那些垃圾抓走,看来玉公主是终极boss啊,也不知道她和楚臣风有什么恩怨,搞的这样大打出手。 那风团行进的速度快不可挡,季小言刚脑袋迷乱的想了几个问题,便见那风团缓了下来,轻轻降落在地。 她们方一落地,那风团就消失不见,楚臣风旋身一晃,已站在众人面前。 “楚臣风你根本就是天上的神仙嘛!” 季小言根本没关注楚臣风,她兴奋的拍了一下楚臣风肩膀,匆忙去扶朱雀和小铃铛:“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小铃铛面色有些悲伤,显是因为铁游龙,朱雀面色虽苍白,精神却还好,季小言欢喜雀跃:“太好啦,大家都没事,楚臣风你太厉害了,你……” 她说着话,转头去看楚臣风,却见他一向挺直的身形像喝醉酒似摇晃不定。 “楚臣风……”季小言心中大骇,奔扑到他身边去扶他,根本扶不住他往下倒塌的身形,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楚大哥……”小铃铛和朱雀都慌了,两个人奔到楚臣风跟前想扶起他,完全扶不动。 季小言爬起身来,见楚臣风面色铁青,嘴唇呈紫红色,额上布满冷汗。 “你受伤了是不是……”季小言惊慌失措,大哭道:“我带你去看大夫,我们……” 楚臣风面孔痛苦的扭曲着,他勉力睁开眼睛,眼珠隐隐呈出红色。他紧紧抓住季小言的手,艰难的断续道:“我……不能再保护你们。你要使自己变的强大,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抖颤着,楚臣风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来,递到季小言手上:“回去长安……回……” 一句话未说完,楚臣风口中鲜血狂涌,双手软软垂下,整个人仰面倒地。 朱雀呜呜的哭了出来,小铃铛徒劳的摇撼着楚臣风,不断哭叫:“楚大哥你醒醒,你醒醒……” 季小言呆怔着,半天后才抖抖的伸手去探看他的鼻息。浑身抖的不成样子,季小言不相信楚臣风已经没有气息了,伏下身子,趴在他胸口上听心跳,却半天都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楚臣风……你是神仙啊……你会飞,你会变成狂风,你会带我去华山之巅看日出……你会……你会……” 季小言语无伦次,面色惨白的触摸着楚臣风冰冷的脸庞:“你怎么会死……你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小铃铛哇的大哭道:“霓裳姐姐,楚大哥死了,他死了,他和我妈妈一样,再也不会理我们了……” 胸中像被重锤锤过一般,季小言的泪水迷漫了视线,喉头堵塞的哭都哭不出声来。 她查看的很清楚,楚臣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真的死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的季小言打了一个凛冽的寒战。雪花纷扬的落下来,季小言一阵头晕,几乎站立不稳。 她稳住身形,擦干眼泪,将楚臣风给她的油布包收好,转头四顾,这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荒野,她根本辨别不出这是哪里。 朱雀闭目凝神细听,很快拉住季小言的手,在她手心写道:“这里是长安城外,离奉天府不远。有辆马车正要经过这里,我们快回奉天府求义父救楚臣风,可能还有希望!” 季小言像溺水的人抓到稻草般激越万分:“好好,我去求沈乌鸦,我给他下跪我给他道歉,只要他能救得了楚臣风,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们站在大雪中焦急的等了一会儿,果然有辆马车疾驰而过。季小言衣袖一挥,便逼停了马车,控制着那赶车的车夫到了她面前。 那车夫只是个替人拉货的,见自己鬼使神差的到了这个美貌姑娘的面前,当下吓的半死,磕头求饶道:“女大王你要钱小的没有,小的马车里运的是给王老爷家的绸缎布匹,求女大王可怜,饶小的一命。” 小铃铛揭开马车一看,里面果然全是绸缎。 季小言心焦如焚,命令道:“小铃铛把那些绸缎全扔出去,我们扶楚臣风到马车上去。” 小铃铛和朱雀赶快奉命行事了,季小言按住那车夫,面色冷厉,凶狠道:“奉天府你知道怎么走么?” 那车夫被她吓的忙不迭点头,复又摇头:“小的不知……” “你敢说不你知道?我杀了你!”季小言一声吼,那车夫即刻抱头大喊:“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女大王饶命啊……” “快带我们去奉天府,黄昏之前必须赶到,赶不到我拧断你的脑袋!”季小言一呼喝,那车夫立刻哆嗦着爬去赶马车了。 季小言运异能将浑身僵硬冰冷的楚臣风搬到马车上,将几匹丝绸铺开,给他盖的严实,而后命车夫赶车,疾往奉天府而去。 第八十四章 求助无门1 第八十四章求助无门1 马车疾驰中,季小言不断掀开车帘,急的往外探看。 小铃铛一直握紧楚臣风的手,大眼睛祈盼的眨着,哭泣道:“在这个世上,我爹爹不理我,妈妈又死了,除了霓裳姐姐、朱雀姐姐和你,我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要好起来,我们继续回去小木屋,我们继续开开心心的在那里住下去……” 朱雀泪光盈盈,季小言鼻端酸涩,思及楚臣风对她的万般保护,只觉得时间越发过的慢。晚霞烧着了似,映衬的天空已成血红色,她又一次探头出去,远远看到了奉天府外面的那片竹林。 “快到了!”季小言心中狂跳,忐忑不安,正想着待会儿该怎么求沈人凤,却听见那匹马仰天嘶叫,车夫在外喊:“唉,你什么人,你……啊――” 车夫的喊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断了咽喉似,随即那马狂奔起来,马车剧烈颠簸,抖动的他们都快被甩出马车。 季小言慌忙运异能送楚臣风出了去,随即她跳跃出马车,接了朱雀和小铃铛下来。 宽阔笔直的大路上,四周荒草丛生,一个人影都没有。 季小言让小铃铛照看楚臣风,她绕到马车前一看,当下大惊失色。 那车夫七窍流血,显然已猝死,而那匹马也双目流血,嘴中吐着白沫,蹦了几下瘫卧在地。 季小言面色惊恐,大着胆子上前查看那车夫,见他和那骏马一样,胸前都插着一柄细长的小刀。 欲哭无泪,季小言郁闷的想:什么人啊,竟然有小李飞刀的绝活!这次怎么这么倒霉,被这么多高手追杀! 她匆忙跑到朱雀她们身边,机警的四处张望。远处那片四季青葱的竹林背后就是奉天府啊,季小言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起来:“沈烈衣,救命――玄武,快来救命啊……” 这地方离奉天府还很远,她喊几声,奉天府中人绝不会听到。但季小言知道那发射小刀的高手就要出现了,她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唯有慌张叫喊。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一个尖细无比的声音忽然响起,白光飞晃,一个身着暗红袍子的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那人看起来年纪有五十多岁,容貌甚老,却面白无须,脸上似乎还涂了一层粉,一笑,眼睛旁边的皱纹就现出粉痕来,无比的妖魅怪异。 他动作矫揉做作,手上捻着条丝帕,往嘴角点一点,那模样活生生就是个太监啊! 季小言抖抖索索的挡朱雀和小铃铛在她身后,故作厉害道:“你……你是谁?” 那太监捻起丝帕,捂嘴笑道:“我说了我的名字,你也不会识得我!霓裳姑娘,你三岁那年,我见过你。你那时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这会儿竟已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季小言暗奇:这个人妖似的太监到底是干嘛的?他在沈霓裳三岁时就见过她,难道他认识沈人凤? 说着话,那太监伸头往季小言身后瞧看。 瞧见朱雀,他一张脸登时恶狠狠的拉了下来:“不知死活的哑丫头,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勾引我们连城公子?” 朱雀面色一白,双手不由放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季小言听他这么说,已断定这死太监和铁游龙是一伙人。他们都是那个玉公主的手下,而沈人凤亦听命与玉公主,这么说来,去奉天府求助沈人凤,无疑于狼入虎口去找死啊!可如今,天地茫茫,除了奉天府除了沈烈衣,她还能信赖谁呢? 目中泪光浮现,季小言张开双臂,将朱雀牢牢挡住,盯着那太监道:“呸,你才是不知死活的死太监!你骂一句朱雀我就骂一句你,有本事我们对骂到天黑,看谁骂的过谁!” 那太监哈哈尖笑:“你倒懂得缓兵之计!不过我们连城公子已经到了,即便我想和你对骂,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季小言一怔,回头看朱雀,却见她面色惊喜,脸颊现出抹美丽的嫣红色来。 这个痴情到笨蛋的女人!听到那负心汉到了,竟这么开心!季小言虽暗骂着朱雀,心底却隐有些高兴:这个连城公子,是不是回心转意,来接朱雀的? 她正幻想的美好,小铃铛怀中的海螺却尖利的叫响开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小铃铛焦急的大喊:“霓裳姐姐,有危险!” 不待小铃铛话音落地,那太监身后蓝光倏然一闪,倏然寂灭,季小言定睛在看时,一个长身玉立的蓝衣人,已经缓缓从那太监身后移了出来。 那蓝衣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头上束着个蓝色的玉冠,冠带垂在脸庞,愈发显的他贵气逼人、光彩夺目。只他狭长的凤眼太过邪魅,季小言一看到他,不由觉得心中一紧:这公子哥一看就是坏蛋啊大坏蛋!他不会正是那个连城公子吧? 朱雀看到这蓝衣人,却无限欢喜,脸上泪水如珠滚落。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很快又退了一步,傻傻怔怔的站在原地,只顾凝着那蓝衣人微笑。 季小言看着她那样子,就知道这蓝衣人必是那连城公子了,顿时觉得天都快塌了!朱雀受骗了呀,这傻丫头傻丫头! 连城看着朱雀,俊美的脸上,划开一抹魅惑的笑容:“你近些日子过的好么?” 朱雀急急点头,泪水流的更汹涌。 “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找你。”连城笑的温柔:“因为我一直没想好,该拿你怎么办。” 季小言心下一凛,盯着连城道:“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么?” 连城惊鸿回眸,目光定在季小言身上:“霓裳姑娘,你好啊!” “你别向我问好,我好不了!”季小言没好气道:“敢问连城公子,你现在知道该拿朱雀怎么办了么?” 连城低头垂眸笑了笑,天色阴暗中,他手中已亮出了一柄银光闪闪的细长小刀,这柄刀,正是杀死车夫和那匹马的武器。 如五雷轰顶,季小言惶恐的忙把朱雀往她身后拉,朱雀却是奔扑着,要往连城身边去。 季小言死死拦住朱雀,面如土色道:“你听我说,我上前同他拼命,你和小铃铛带楚臣风逃,能跑多远跑多远……” 朱雀却是如扑火的飞蛾,微笑着挣脱开季小言,执意往连城身边走去。 他要杀你啊你这个笨蛋!季小言硬生生忍住没喊出这句话,运起异能将路边的石块控制的朝连城和那太监飞了过去,却见那太监信手一挥,将那些石块尽数击的粉碎。 “小铃铛,带楚臣风逃!”季小言着急大喊,小铃铛匆忙拖着楚臣风想逃,可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有那个力气,只是徒劳的原地打转而已。 那太监尖声笑的得意,忽的飞身一晃,已晃到了楚臣风身边。 季小言不顾一切向那太监扑了过去,却一头扑了个空。那太监抄起楚臣风纵身再晃,已鬼魅般没了踪影。 “楚臣风――”季小言惨呼出声,可空旷的地面上,哪里有楚臣风的踪影? 她心中大恸,手足无措中,转身看朱雀,却见她已走到了连城身边。 朱雀伸出手,将手中的一个小香囊递到了连城的手里。季小言认得那香囊,那时朱雀在小木屋时,一针一线绣成的。 连城接那香囊在手,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美的邪魅迷人:“朱雀,谢谢你。” 季小言察觉到情况不妙,面色不由大变,飞扑着想拉开朱雀,却见连城捏着小刀的手轻轻一拂,像柳枝拂过湖面般,已划过朱雀的脖颈。 “不――”季小言肝肠寸断,整个人扑倒在地。 朱雀依然笑中带泪,依然痴痴的凝望着连城,却在凝望间,软软倒地不起。 连城将手中小刀优美一转,魅惑的眼眸已定在季小言脸上:“霓裳姑娘,你真美。希望真如妙戈所言,我还会再见到你。” “朱雀……不――”季小言眼看着连城的蓝色的身影一晃不见,放佛做了一场大梦似,痛哭着扑到朱雀身边。 她的眼睫已经阖上,脖颈处流出的鲜血,将地面染红了一片。 季小言颤抖的不成样子,托着朱雀的头,徒劳的哭喊:“你这蠢丫头,你为什么要跑到那个畜生的身边去,为什么……” 小铃铛呜呜哭着,不知所措的推着朱雀:“朱雀姐姐,你醒醒,醒醒……” 一把将眼泪擦干,季小言疯了似运起异能,将朱雀控制的躺在半空中。 “小铃铛,跟上我!”她喊着话,人已经往奉天府飞奔而去,朱雀的身体,也跟着她漂浮着一路往前。 小铃铛呜呜哭着,紧跟着季小言,走的跌撞,在竹林中狠狠跌了好几跤。 到了奉天府门前,季小言纵声悲呼:“父亲――父亲,朱雀快死了,求你救救她……” 大门缓缓打开,沈人凤身后站着青鸾、白虎和玄武,他们站的笔直,都面无表情看着她。 季小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放朱雀到了沈人凤身前。 “父亲,我知道你有本领,求你救朱雀,求你救活她……” 沈人凤目光虽阴沉,却也有一丝怜悯之色。他蹲下来,伸手探看了朱雀的鼻息,缓缓摇头,冷道:“她被割断咽喉,已断气了!” 脑中一片空白,耳中瞬间一阵安静,季小言怔怔道:“断气了?你……你是奇人异士,你有本领救她的是不是?” 沈人凤冰冷阴沉的摇摇头:“我只是个人,怎会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季小言心中荒凉的像沙漠一般,抬眼一一扫过青鸾、白虎和玄武。 “你们可不可以救活她?她和你们一起长大,一直在奉天府里照顾你们。她……她……” 玄武转过头,躲开了季小言的眼睛,白虎目中有泪光,口中支吾道:“小师妹,朱雀已经死了,要将她好好安葬。” “好好安葬……”季小言幻听一般,难以置信的看向白虎:“你为什么这么淡定?朱雀死了,她救不活了,你就一点也不伤心么?” 白虎张口结舌半天,看向了青鸾。青鸾眼睛红红的,满面戾气的向前跨一步,指着季小言厉声道:“我们伤心有用吗?父亲前几天查出了那个勾引利用朱雀的人是谁!他想找朱雀回来保护她,可四处找不到你们!而两天前,预言天师就已算出了朱雀的命运,我们两天前就已知道了,你会带着朱雀的尸身回来!” 第八十五章 求助无门2 第八十五章求助无门2 “你们两天前就知道!”季小言悲愤伤心,激动道:“那你们方才为何待在奉天府不出来?你们知道不知道,她就是在竹林外不远处被人杀死的!” 青鸾反唇相讥:“你一意孤行,带朱雀出了奉天府,又保护不到她,此刻反而怪到我们头上?难道你以为我们是神仙,随时随地知道你们在哪里么?竹林外离府中这么远,我们哪里听得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季小言步步后退,望着青鸾一张无情的脸,忍不住连连恨笑。 小铃铛对着朱雀的尸身,纵声大哭道:“你们不要吵架,你们快来救朱雀姐姐,她的小宝宝还没有出世,她要是死了,小宝宝也会没了……” 心中被钢刀戳进般疼痛,季小言一口气顿时憋在胸口,出不去也吸不进,唯摇摇晃晃着,双腿发软的想往下倒去。 玄武见她伤心欲绝,上前一把扶住她,轻声道:“我们两天前知道这结果,却无力改变,只能待在府中等这一切发生。我们已尽力,我们……” 季小言胸中那口气憋的她难受万分,玄武的话也一句都听不进去,她糊里糊涂的甩开玄武,瞪着他道:“走开!” 玄武一怔,青鸾忽的上前来,对着季小言啪的扇了一个耳光。 “你害死了朱雀你还这般嚣张跋扈!如果你不执意带她离开奉天府,如果你早些带她来奉天府,义父查清原委后,就有能力保护她!你呢?你一点保护她的本领都没有,还要耍威风逞英雄,你才是害死朱雀的凶手!” 我是凶手?季小言头脸火辣辣的烧疼,喉头一阵腥甜,却不愿意再和青鸾纠缠。她只木愣愣转头看向沈人凤,面色惨白的盯着他道:“父亲,你当真救不了朱雀?” 沈人凤面无表情,双手背后着无动于衷。 他的态度已是最好的答案。 季小言低头看着平静的躺在地上的朱雀,想起她在阳光下缝着婴儿衣服时的幸福样子;想起她对连城的痴心“帮我告诉他,让他莫要再往邪路上走下去,我只希望他好好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想起她们在一起相处的每一刻,朱雀倾听她心事时,那善解人意的温柔眼睛;想起她写的那些话:“我在奉天府长大,一直视奉天府的人为我的亲人。小师妹,我今后不能再照顾他们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他们……” 玄武见季小言僵直的呆站着,双拳紧握,目中一点泪光都没有,眼睛里像着火般闪着痛苦的火焰,一时间吓到了。他以为是青鸾方才打她让她生气了,于是好言劝慰道:“小师妹,大师姐也是太伤心了,近些日子来她不眠不休的到处飞,一直没找到你们,她也很着急,她……” 季小言惨笑着摇头,惨笑着想开口告诉玄武,朱雀曾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却方一张口,但觉满口腥甜,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来。 玄武大惊失色,一把抱住她:“你受伤了?你……” 天色黑透了,奉天府的灯笼昏昏的亮起来。季小言看着地上的血迹,脑袋晕迷着,胸口空荡荡的。 小铃铛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霓裳姐姐,你不能再有事了,我只剩下你了,我只剩下你……” 季小言蹲下身子,微笑着为小铃铛擦干眼泪,口中喃喃道:“我也只剩下你。” 轻轻的推开玄武,她背起朱雀,头也不回的往竹林外走去。 青鸾泪光莹然,拦住她喝道:“你还要任性到几时?朱雀已经死了,此刻需要好好安葬她你知道吗?” 季小言双目通红,火烧似灼灼闪亮:“让开!” 沈人凤冷道:“青鸾你让开!以她的本领,想要好好安葬朱雀,也极不可能!她走了后,还是会返转头来求我们!” 青鸾咬咬牙,闪身让了开。季小言胸间像被重锤捶过般,痛到已没了知觉。 像上次一样,她脚步沉稳的背负着朱雀走了,身后跟着小铃铛。 玄武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在寒风呼啸的奉天府门口,整整枯站了一夜。 黑暗无边无际。季小言走在冷风肆虐的暗夜里,像是做梦般恍然和不真实。 朱雀死了……朱雀死了……我以后有了心事,对谁去讲呢?再也不会有人像朱雀这般认真聆听我讲话了,再也不会有…… 小铃铛哭的嗓子都哑了,这会儿一直在抽噎:“我们走去哪里?霓裳姐姐,我们该去哪里?” “往前走!”季小言回答着小铃铛,自己却迷茫万分,不知道道路的尽头是哪里,黑暗的尽头是哪里。 她昏沉沉中,脑中只不断回荡着青鸾和沈人凤方才说的话。 你一点保护她的本领都没有,还要耍威风逞英雄,你才是害死朱雀的凶手! 以她的本领,想要好好安葬朱雀,也极不可能!她走了后,还是会返转头来求我们! 这两句话炸弹爆炸似,不断在她脑中轰炸,她木然听着,双拳越握越紧。 “有火光,霓裳姐姐,你看,那边有火光!” 小铃铛伸手往前一指,季小言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团火光。 她和小铃铛走了一会儿,走到那火光处。只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围着一堆火在烤火。 他们怔怔的瞧着季小言,其中一人道:“姑娘,你背上背的人是病了么?快过来烤烤火。” 季小言木愣愣的走了过去,小铃铛悲伤的低下头跟着她。 那几个人起先还关切的对她们问东问西,后来见季小言不说话,小铃铛又小,就失了和她们说话的兴趣,自顾自的聊起天来。 其中一人道:“我们在这里等,真能等到驸马爷和咸宜公主的马车经过?” 另一人道:“当然了,驸马爷和咸宜公主去洛阳接亲,这么大件事,全城传遍了还能有假?只是别人白天等,咱们叫花子没地方去,蹲在路边等,嘿嘿,等到走夜路的驸马爷,怎么的也会施舍咱们些好处。” 季小言怔怔听着,脑中现出李嫣和杨玉环的样貌来,心中不由一暖,面上现出淡淡的笑意来。 “听说寿王妃和寿王,正是咸宜公主做的媒。等公主接亲回来,咱们在守在路边,是不是又有好处赚?” “嘿嘿,这次赚到再说啦!” 季小言心头一震,暗道:他们所说的寿王妃,当该是杨玉环了。没想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当了寿王妃。 想到杨玉环她们,季小言不由的想起和沈烈衣因为寿王而误会的事情,摸摸怀中的情真土,她心中酸涩难当,想到方才沈烈衣并未出来,是不是他已讨厌自己到了极致,根本不愿意出来相见呢? 小铃铛在火光下的季小言,面色惨白不堪,担心的对她道:“霓裳姐姐,我们要继续赶路么?” 季小言嘴唇动了动,刚想答复她,却听见前方马蹄声响,那几个乞丐样子的人已一拥而上,向着马蹄声响之处奔了过去。 就着火光,季小言很快看到了皇家出行的阵仗。 几匹侍卫的高头大马在前开路,中间一辆奢华坚固的马车正是李嫣的,而后面压阵的,自有另几匹骏马。 那些乞丐纷纷跪地,喊着公主千岁千千岁之类的话,那侍卫根本不管不顾,直往前飞驰而去。 李嫣的马车走的不快,季小言想起之前和她坐在马车中谈笑风生的往事,唇边再次浮现出笑容来。 那几个乞丐见这马车走的不快,登时扯开嗓子大喊:“公主千岁千千岁,驸马爷千岁千千岁,施舍小的们一些吃的吧,小的们快饿死啦……” 马车帘微微动了动,一人在车内“咦”了一声,正是李嫣。 季小言在火光最亮处站着,李嫣一眼就瞧到了。她又惊又喜,却很快皱起眉头来。 她见季小言背上似乎还背负了一个人,身边还站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样子也狼狈不堪,不由暗叹:这沈霓裳又捅了什么篓子? 武惠妃囚禁沈霓裳之事,一直口风严谨,并未对李嫣提及,所以李嫣知道的,也仅是之前在洛阳行宫之事。 她犹豫着要不要下车与沈霓裳相见,抓着车帘的手一直轻轻颤抖。 驸马杨洄体贴的抱住她,笑道:“公主是怜悯那些乞丐么?我派人下去施舍他们些银子。” 李嫣心道:沈霓裳行事乖张,还是暂且莫要与她见面了,免得吓到驸马。 主意打定,她便对杨洄道:“去吧,给那个站在火堆边的女子多给些银两,她看起来太狼狈了。” 杨洄吩咐了下人几句,即刻有侍卫跳下马车,丢了些银子在地上,乞丐们疯抢起来,季小言枯站着不动,那侍卫不耐烦的丢给她一大包银子:“驸马爷特意吩咐,赏给你的!” 公主的出行队伍在黑暗中闪耀着冲天的火把,渐渐远走。那些乞丐们有了银子,也不烤火了,兴奋的四散往前方奔跑了去。 季小言握着手中那包烫手的银子,对着火光哈哈的惨笑出声。 她笑的泪光点点,小铃铛被她吓到了,哭泣着焦急道:“霓裳姐姐,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你越是不哭,我越是害怕。” 季小言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伤心痛哭到极点,人是哭不出来的。” “呜呜……”小铃铛哭道:“再伤心我们也要开心,我还有你,霓裳姐姐,你也还有我啊……” 季小言一震,泪光渐渐浮了出来。 原来,在唐朝,这般天大地大,可她却除了小铃铛,再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楚臣风被捉走了,怕是活不了。李嫣遇到她,也避而不见,还好心的施舍给她银子,呵呵。原来,青鸾和沈人凤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太没用了! 人,只有强大起来,才会保护身边的亲人朋友,才会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是季小言走了一整晚之后,得出的唯一答案,亦是她找到的唯一出路。 找到了这个出路后,天色已然大亮,一个驴车慢悠悠晃了过来,坐在上面赶车的白胡子老人望了季小言半天,忽然出声道:“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捉住老鼠的都是好猫!姑娘,你还识得老朽我么?你几个月前,曾搭过老朽的车去西市啊!” 第八十六章 我必报仇 第八十六章我必报仇 季小言难看的笑了笑。 她怎会不记得?那天她带朱雀偷跑出奉天府,两人在西市遇到杜家娘子,她连吃了七碗馄饨,朱雀眉眼弯弯的嗔笑着看她,那时有道阳光洒在她身后,好像她长出了金色的翅膀一样。可现在,那个笑眼流转的朱雀冷冰冰的躺在她背上,她再也不能那般嗔笑着看她,再也不能! 白胡子老人见季小言神情木然,眼睛奇异的晶莹水亮,再瞧瞧她背上背着个一动不动,面色灰白的女子,便知道眼前这姑娘遇到了跨不过的坎儿。他长长叹口气,指着前方的漫漫长路,悠长道:“姑娘,你看,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做人不能一直走路,必须得走走停停,这样方能走的更长远。” 小铃铛脆生生道:“老爷爷,霓裳姐姐带着我走了一晚上夜路了。我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们村子穷,不如跟着老朽走。我们那里僻静人少,姑娘们休息好了,再上路,多好。” 小铃铛没有主意,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季小言。季小言木然点点头。 老人家赶了许久的驴车,方才到了一处极小的村庄。 那村庄掩映在荒草枯树中,更显僻静冷清。老人家说这村子叫阿牛村,只有几十户人家。他们到了村口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村中炊烟袅袅,有妇人此起彼伏呼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叫声。小铃铛听到了,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季小言听了,却恍如在梦中。 这平凡安宁的生活,注定不属于她。从她发现自己拥有操控异能的那天起,她已经走进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一个必须认清自己只能靠自己解决一切问题的残酷现实。只是以前的她从来不懂,这刻明白了,却已太迟――朱雀根本就是她害死的,不是吗? 老人家安排季小言和小铃铛住在村中的小城隍庙里,他说这小庙一直是给一些迷路的过路人借住的,她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无妨。 季小言谢过他后,并没有进去庙里,而是背着朱雀,一直往渺无人烟的荒山里走去。 老人家也不阻拦,看着她走的蹒跚,眼里流露出怜悯的神色来。 寒风凛冽,季小言运异能,在荒山中一棵松树下,挖了个大坑,将朱雀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她将自己身上的夹袍脱下来,将朱雀从头到脚细细盖好。 小铃铛想采些花儿过来,却找来找去,只采到几朵枯黄的野菊花。季小言将那花朵轻轻洒在朱雀身上。 “朱雀,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你讲,我也欺瞒了你好多事。你甚至,连我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我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你嘱托我的每一件事。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听从你的交代,只是,有一件事,我肯定不能帮你完成了。你想让连城好好的,我却不这么想。” 季小言极轻极缓的说着话,等说到“连城”这个名字时,她的目光已着火般灼灼的闪亮起来:“我必须要为你报仇!为你未出世,便被自己亲生父亲残忍杀死的孩子报仇!朱雀,我对着你的亡灵发誓,我一定会手刃了连城,让他去陪你!你答应我,等他去找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给他吃尽苦头,然后再狠狠的抛弃他!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牺牲自己的性命!下辈子,你的下辈子,一定会碰到一个好男人,一个疼你爱你的好男人……” 小铃铛泪水滑落,抽噎着泣不成声。 将朱雀安葬好,季小言并没有堆出坟堆和立碑。做那些事情有什么用呢?总归在这个世间上,她渺小卑微的来,渺小卑微的走,有几个人会在意心疼她?偏这善良的傻丫头,为天下人担尽了一颗心。 季小言站在那松树面前,枯站了很久。直到夕阳如血般殷红,她才坚定的转身,走也不回,拉着小铃铛手回到了城隍庙里。 老人家和村里一些淳朴的村民,给她们送来了日常用品和好多食物。 季小言一一谢过他们,天色已然昏黑。她胡乱吃了两口饭,小铃铛劝她睡一觉好好休息,她却睁大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楚臣风昏迷不醒的脸,就会浮现出朱雀惨死的那一瞬间。 就着庙中如豆的一点灯光,她掏出怀中,楚臣风昏迷前给她的那个油布包。楚臣风当时说,他不能再保护她们,她要使自己变的强大……可是,怎样才能变的强大呢? 一层层打开那油布包,那里面包着的,原是一本极薄极小的册子。季小言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繁体字,根本没几个她认识的。 小铃铛凑过来看了半天,大大的眼睛忽的闪闪发亮:“霓裳姐姐,这本书,和我妈妈给我的书是一起的呀!” 说着话,小铃铛从怀中也掏出了一本极薄的小册子。 季小言比对着两本书,除了一些地方字句的长短不同之外,她再看不出任何区别来。 小铃铛仔细认真的翻看了半天,心中已然知道这是什么书了。 她高兴的对季小言道:“这是一本修炼法术的书,必须两本一起修炼,才能炼的成功。我妈妈之前从我爸……不是,从铁游龙那里偷了两本修炼法术的书,她修习了那一本,学到了好多本领。但是这本她就说还缺许多法诀,原来,楚大哥给你的书,正是妈妈这本缺的。” 季小言激动万分:“你是说,如果我照着这书上的法诀来修炼,法术就会很厉害,是不是?” 小铃铛郑重点点头:“当然啦!霓裳姐姐,你不是本身就会用法术操纵万物么?如今加上这两本书,你的法力就会更高深啦,而且还会和我妈妈一样,凭空变出许多东西!” 季小言惊喜连连,简直不相信,原来,命运把她送到唐朝来,还有这样的礼物馈赠给她!就像玩超级玛丽,主人公在战斗值只剩下最后一格时,忽然吃到了一个大蘑菇,季小言也觉得现在的自己,一下子变的高大威武,勇气顿生! “小铃铛,你念这书上的法诀给我,务必一个字都不要漏!”季小言努力呼吸着,让自己不要被突出起来的惊喜给淹没:“我要修炼法术!不管多困难,我一定要修炼!” 小铃铛忙不迭连连点头答应。 之后连着数月,季小言都和小铃铛抱着那两本书不放,勤勤恳恳的修炼法术。起先季小言完全不懂小铃铛念出来的法诀是什么意思,纠结的差点去撞墙,幸得小铃铛提醒她说,这修习法术需得懂得全身穴道和运气脉络。季小言这才醍醐灌顶,找那个老人家询问哪里有医者。老人家带她去了村中一个赤脚医者的家中,季小言随那医者学了半个月人体穴道、脉络的知识,再回去听小铃铛念出的法诀,已经能理解一点。 她抱定了必须报仇、必须强大的决心,所以练起法术来,不要命一般拼搏。那番对自己的狠劲,连小铃铛都吓到了!但是见霓裳姐姐,只有在修习法术有点成就时,才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小铃铛即便再担心,也强忍着不说,将那书中的法诀尽数讲给了她。 冬去春来,春又去,转眼间已到了芳菲尽放,百花盛开的五月天,离季小言来到唐朝已快一年光景。 经过了去年的冬天和今年的春天,季小言已完全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单纯开心,喜欢耍赖撒泼开玩笑的季小言。大多时候,她目光专注,神情冷冽的放佛真的沈霓裳。她将满头长发用布带牢牢的束在脑后,不再穿飘逸轻盈的裙装,而是将一件青色袍子稍加改良,做成了窄袖束腰的利落款战衣,为了便于奔跑,脚上也穿着特制的长筒皮靴。阿牛村的人都说,城隍庙里住的那个大姑娘,俏生生的模样,怎么打扮的不男不女?那小姑娘也忒的奇怪,好几个月了也不见长高长大,是吃的饭少了么? 那些平凡的村民当然不知道,小铃铛是僵尸,永远都不会长高长大了。 这日阳光明媚温润,白胡子老人家赶着驴车,带小铃铛往西市一路颠簸而去。 数月来,季小言从来不出门,都是在山中或者庙中修炼法术,她们日常用的东西,都是小铃铛随着老人家买回来的。 小铃铛去了好多趟,对道路也熟悉了,一路上和那老人家有说有笑的。正说笑的高兴处,却见前方沙尘滚滚,有人高声大喊:“让路!让路!官差押解钦犯,闲人不得拦路,如有阻挡,格杀勿论!” 老人家吃了一惊,知道这群官差来的快捷,慌忙把驴车往路边拉去,而那平时很听话的驴子,这危机时刻,竟死死的站在路中不动,不论老人家怎么赶怎么抽打,那驴子就是丝毫不挪动。 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老人家和小铃铛使出浑身力气,也没撼动那驴子分毫,老人家累的气喘吁吁,正在擦汗间,两匹高头大马齐头并进,已向这边急冲过来。 “老爷爷小心!” 小铃铛拽着老人家险险闪了开,那驴子却不及躲闪,被那两匹马瞬间踩倒在地。那驴子本就老迈羸弱,如今倒地之后,却嘶喊几下,四蹄乱动着拼命,竟将那两匹骏马给绊倒在地。马上的官差摔了下来,虽然摔的不严重,却也有些鼻青脸肿,模样狼狈。 小铃铛和老人家于惊慌中,急忙去看那老驴,却见它口吐白沫,显然已活不了。 那头驴子跟了老人家许多年,他正伤心的老泪纵横,却被那方从地上滚爬起来的官差,狠狠抽了一马鞭。 老人家毫不设防,被一鞭抽的皮开肉绽,摔趴在地。 “老爷爷!”小铃铛扑上前,将那老人家慌忙扶到路边,躲那官差,但她躲闪不及,被那官差劈头盖脸,将他们一齐狠狠抽了好几下! 小铃铛本来就胆子小,不知道反抗,那老人家也老迈的没有余力反抗。他二人正可怜的抱头惨叫时,后面押解犯人的官兵和马车齐刷刷赶到了。 第八十七章 妖女出山 第八十七章妖女出山 “发生什么事?” 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人大声喝问,那两个官差即刻指着老人家和小铃铛道:“这两个刁民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将卑职的马绊倒了!” 那中年人扫一眼他们,皱眉不耐烦道:“赶路要紧,不可多生事端!赶他们走!” 那两个官差将驴子的尸体抬着扔到路边,推老人家和小铃铛到草丛里,口中大骂道:“看到官爷们办事就闪远些,明白了吗!” 老人家敢怒不敢言,小铃铛扁着小嘴不敢哭。等到那些官差押解着三个人犯的车远远走了,他们才敢站起身,愁眉苦脸的望向了阿牛村。 “好远啊,老爷爷,驴子没了,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村子里去?” “我们先把驴子葬在路边吧,它在我们家任劳任怨快十年了,下场竟是这样的。” 老人家伤心难过,和小铃铛艰难的在路边挖了大坑,掩埋了驴子。 老人家被那官差推倒在地时,扭伤了脚,小铃铛只能搀扶着他,一老一少慢慢的往阿牛村方向走。 直走到天色黑透,那条路也瞧不到尽头,老人家又伤又累,再无半分力气,小铃铛也满头大汗,摇摇晃晃的正想要一头栽倒在地上躺下休息,却见眼前蓝光一闪,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站了她面前。 “霓裳姐姐!”小铃铛看清来人是季小言,即刻奔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老人家坐在地上试了几下没起得了身,季小言忙上前扶住他。 “沈姑娘,你赶来就好了,不然我们这一老不少,真不知道怎么赶回村里去。” “霓裳姐姐,你终于来了!”小铃铛抹泪道:“老爷爷家的驴被大官的马踩死了,他们还打老爷爷。” 季小言目光凛凛。她方才早就瞧见这一老一少满身伤痕,原来是官差所为。 她曾经发过誓,只要自己在一天,就不许任何人再欺负小铃铛一下,更何况这群官差连她的恩人都伤害了,她怎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一言不发,季小言一手托住老人家,一手托住小铃铛,身形一晃,三人已到了阿牛村村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老人家从未见这姑娘施过法术,当下惊呆了,瞪大双眼“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季小言在黑暗中忽的向老人家跪倒,拜了三拜。那老人家着急道:“沈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老爷爷,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是你和阿牛村收留了我。我知道,在你们这里,向人跪拜是最高的礼仪。现在,我和小铃铛休息的足够,该是我们离开阿牛村,离开你的时候了。我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再见到老爷爷你,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恩德,只能给你磕三个响头,向你保证,如我以后还有性命,还有时间,一定会来阿牛村,向你报恩。” 老人家连声念叨着好好好,心中却为这姑娘的一番话感慨怜悯不已。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一个笑颜如花,活泼开朗的姑娘,变成了这般冰冷深沉,一心只想拿命去报仇的姑娘,这是何苦? 小铃铛很吃惊,没想到霓裳姐姐这么快就要去报仇,但她懂事的一声不吭,只学着季小言,也向那老人家跪下拜了三拜。 “老爷爷,你要保重身体。代我们向村子里的伯伯婶婶们辞行。” 小铃铛说完这句话,依依不舍的看着阿牛村,却看未来得及看清楚,便被季小言一提携,念个“飞”字诀,瞬时消失无踪。 老爷爷见蓝光闪过后,她们已不见踪影,知道她们已走了,不由的原地寻找,大喊道:“姑娘,你们也要保重!莫把仇怨看的那么重,姑娘……” 四下里寂静黑暗,回应他的,只有飒飒吹拂的夜风。 百草谷是一个地势颇为险峻的深谷,谷外丛林叠嶂,谷内有片极大的平坦草地,适宜于过路的人安扎帐篷就地休息。 此时从长安押解重要朝廷钦犯的一队官兵,正在此处休息。 为防止人犯的同党前来相救,他们防守严密,不仅在每顶帐篷前都插着火把,留着守夜护卫,连谷外都安插了哨兵,防止有人溜进来。 火把将这草地四处映照的亮如白昼,谷外的哨兵在黑暗处,被林中毒虫咬了几口,又累又痒,不由的啐口痰骂道:“呸,该死的龟孙子,老子不是哨兵,竟安排这么个差事给老子,想让老子被咬死啊!” 他说着话,又弯下腰去抓腿,却没抓几下,看到一双穿着皮靴修长的腿,站在了他面前。 诧异的抬头去看,黑暗中还未看的分明,那腿猛然一记飞踢,正中他的下巴,将他踢的当场昏死,不省人事。 “小铃铛,你隐身,跟在我身后。” 季小言一吩咐,小铃铛的身形即刻消失不见。 迈开步子,季小言缓缓的往明亮而宽阔的草地中央走去。 帐篷前站着的几个守夜护卫,远远瞧见了她,即刻大声呼喊起来。 “有人来袭,有人来袭!” 帐篷中的官兵手忙脚乱的拿起兵器,从帐篷中一涌而出。 为首的中年将领,有些本领,不慌不忙的穿好盔甲,威风凛凛的走到了众官兵的队伍前。 他目光一扫,从上到下,将来人瞧了个清楚。 她是个面目冷漠,唇边带一丝邪气浅笑的姑娘。长至腰际的青丝,用布带绑的结实,身上穿着窄袖束腰的青袍,显得长身玉立干净利落。她赤手空拳而来,看似纤瘦柔弱,周身却散发着凛冽汹汹的杀气。 中年将领不由眉头一皱。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这姑娘给他一种危险之极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姑娘,此地为押解朝廷钦犯重地,闲人不能靠近。不知姑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季小言闪亮的目光如刀锋,一个个划过在场每个官兵的脸。 “今日,在长安城外,是谁的马踩死了一头驴子?” 众官兵一怔,中年将领的目光不由看向了那两名先锋开路的官兵。 那两个先锋兵平时气焰嚣张,此时见这姑娘孤身一人,便不知死活的站了出来,大喝道:“那驴子挡了我们的去路,是我们的马踩死的又怎样?” 季小言冷冷盯向了他二人:“这么说,鞭打老爷爷和小铃铛的人,正是你们两位了?” “是又如何?” 那两人被季小言盯的发毛,却挺起胸膛耍威风道:“我们官差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啊――” 那两人一句话还未说话,忽的大声惨叫起来。其余人不明所以中,却见那青衣姑娘举起一只手,只轻轻勾勾手指,那两个人就抱着头满地打滚起来。 中年将领大吃一惊,匆忙扶起他二人,火光下,明晃晃的看到他二人头上的一大撮头发,被人生生揪了下来。 “妖女!……这女子是个懂法术的妖女,大家小心!” 中年将领反应过来,即刻惊呼着命令道:“抽出刀剑,将她围起来!快,攻上去攻上去!” 这些官兵平日里受过训练,一听到命令,明知这姑娘危险,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拿起手中兵器,向季小言冲了过来。 季小言旋身一转,双手转成莲花状,念了个“战”字诀,即刻从草地中凭空钻出两排密密麻麻的刀剑来,像长了眼睛似,向那些官兵们砍杀过去。 “哎呀――” “啊――” 官兵们根本抵挡不住季小言的战字诀,不一会儿惨呼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中年将领看的呆傻了,为人却颇有些将领气概,当下也“咣……”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奋力向季小言刺了过去。 季小言一直闭着眼睛,用法诀操控那些刀剑,此时见这中年将领武功不俗,朝她扑过来,双眼陡然张开,眸光晶亮四射中,口中忽的朝那将领轻轻吹一口气,轻而易举的将他定在原地。 那将领只看到那姑娘极美极亮的眼睛一闪,呆怔中一阵吐气如兰扑面而来,却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直挺挺的摆着个攻击的姿势,像被人点穴似呆立不动。 其他官兵也将领被抓,登时斗志全无,纷纷扔下兵器举手投降。 季小言不过是操控变幻出来的刀剑,伤了他们的手臂而已,这时见他们求饶,便邪魅一笑,手若莲花再行一转,那些刀剑即刻消失无踪,而那些官兵的双手,全被绳子绑缚起来。 季小言略微一数,便知道这满山谷中,大约一百多位官兵都败在了她的手上,不由的心中欢畅,脸上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来。 那中年将领虽被点穴,眼睛却将季小言的笑容尽收眼底,只觉得光艳照人,绝美不俗,登时惊艳的瞪圆了眼睛。 季小言轻轻拂袖,安扎的几顶帐篷,都被她忽的撕碎扯飞,里面的人暴露无遗。 冷眸清冷凛冽,季小言盯向了空地上,被关在牢笼中的三个年轻男子。 “你们犯了什么罪?” 季小言见这三个人相貌不俗,气质高贵,便猜测他们不是普通人。果然,她一出声询问,那三人中的一人,不仅不回答,反而镇定的开口问道:“姑娘是何人?为何为了一头驴子,与官差为敌?你可知,你此番大打出手,将会惊动当今圣上,成为全国通缉的朝廷要犯!” 季小言忍不住浅浅一笑:“你这个人倒有些意思。自己都是过江的泥菩萨,自身难保,反而操起了我的闲心。” 那人苦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三个人的身份特殊,倘若姑娘因为我们被连累诬陷,成为我们三人的同党,将会惹上天大的麻烦,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再难有安宁的日子过。” “哦?”季小言目光闪闪,扬眉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有兴趣了!你们三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不敢欺瞒姑娘!”那人缓道:“在下名为李瑛,其余两位,是我的兄弟李瑶、李琚。我们以前的身份是太子、鄂王、光王,而如今,我们只是被圣上亲自下旨废除头衔的庶人。圣上听信谗言,一直误会我们结党营私、意图谋反,所以将我们贬为庶人后,也要严加看管,发配边疆,免得我们多生事端。姑娘,你说你今晚这一闹,是不是极易被人诬陷成我们的同党,对你,对我们三人,都大为不利呢?” 第八十八章 母子相认1 第八十八章母子相认1 太子、鄂王、光王……那人的说话,将季小言的思绪即刻拉回了以前。 几个月前,她被石无影用计诱进昭仁宫,偷听到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和武惠妃密谋,他们所说的正是陷害太子之事。这么说来,现在武惠妃他们的阴谋已经得逞,终于成功将这三个皇子扳倒了。 心中电光火石般闪着各种念头,季小言忽然想将三个倒霉的皇子救上一救。 如果她能帮助这三人重新回到太子的位置上,那么她手中就会有权力。如果她有了权力,她就有足够的金钱和地位,如果她有了足够的金钱和地位,她就可以招揽到许多肯为她卖命的高手,如果有了许多高手的帮忙,那她想杀去莫离宫,杀掉连城公子、玉公主,为朱雀和楚臣风报仇的目标,就能快捷的达到了! 季小言明眸闪烁,在火光的照映下,愈发光芒璀璨。 她衣襟飘拂,略一挥袖,关着太子等三人的牢笼已四散着破裂开来。 身手可以自由活动的那三人面面相觑,季小言对他们笑道:“同党又怎么样?我如果是怕官差追捕,就不会前来百草谷!三位跟我走吧,我们找个好地方,好好聊一聊!” 说完这句话,季小言一把抓起那三人,带着一直隐身抓着她衣襟的小铃铛,念个飞字诀,倏尔蓝光一闪,消失无踪。 那中年将领直等到天亮时,身上的定字诀才自行解除。他飞快割断了几个下属手上的绳子,交代他们尽快回京城集合之后,自己跨上一匹骏马,心急火燎的往大明宫疾驰而去。 咸阳道上,灞柳成荫,繁花堆烟。 一个圆脸粉衫的水灵姑娘,正站在一棵柳树下,焦急的往不远处的小酒坊里张望着。 小酒坊里客人不多,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窈窕的姑娘,正站在一张酒桌前拭泪,而那酒桌前的白衣人,却冷厉着背影,长久都不起身。 “哎呀,小姐真是没用!她求那个没心肝的沈烈衣是没用的!”狠狠跺脚,圆脸姑娘不再顾及,身形一转,人已到了那高挑姑娘的身边。 “狸儿,你……” 那高挑姑娘正是李莹,见婢女狸儿忽的到了,即刻不高兴道:“你怎么不听话?我不是叫你在外面守着么?” “我守不下去啦!”狸儿气呼呼的说着话,手腕一翻转,手中已变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她将那匕首“噌”一声,重重扎在酒桌上,对面前神色冷漠的沈烈衣喝道:“小姐站在你面前半个晌午了,莫说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你不离不弃了好几个月,就算她只是个路人,你难道不会看在她是个弱女子的份上,对她怜香惜玉一点点吗?” 沈烈衣形容憔悴,冷眸无波。他缓缓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说过,我只想一个人。”沈烈衣放下酒杯,冷道:“我从没求过你们对我不离不弃!” “是!是我们一直跟着你!”狸儿怒道:“可小姐对你情深意重,她为了你,被老爷赶出家门,你让她不跟着你,她还能到哪里去?” “狸儿,莫要说了!”李莹低泣着,拉扯着狸儿直往外走:“你出去,我和沈公子的事情,不要你管!” “我才不想管!”狸儿这时是真的被沈烈衣气的动了肝火,她甩开李莹伤心的大声道:“若不是我怂恿你救这个狼心狗肺的沈烈衣,你也不会越陷越深,为了他,将自己搞的这么低声下气!小姐,你不要拦我,让我杀了沈烈衣,从此一了百了,好不好?” 李莹泪眼汪汪,幽怨的凝着依旧无动于衷的沈烈衣,哀哀道:“不好。喜欢沈公子,是我心甘情愿的。他……他不喜欢我,也不能怪他。我们走吧,快走啊……” 狸儿终是被李莹拉扯着走远了。沈烈衣却怔怔的枯坐在桌旁很久,心中迷乱痛苦的搅成了一团麻。 几个月前,他昏倒在路边被李莹所救,在她置买的一处极为隐秘的住处养伤,却休养了一个多月仍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发觉是狸儿为他熬的药有问题,偷偷倒掉,没吃了几天后,内力即刻恢复了。他当时还以为狸儿要害她,与法力不低的狸儿出手斗了半天,将她制服后,李莹挡在狸儿面前,哭着求他不要伤害狸儿时,才对他道出了实情。 原来,李莹竟对他暗生情愫,想靠击散内力的药物,将他留在她身边照顾。沈烈衣的内心,早就只被一人填的满满当当,在他为她被父亲毒打赶出奉天府,在他看到她被别的男子温柔保护的时候,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早已将他磨的麻木。他不可能再去关注其他的任何女子,不论这个女子有多美好,都不可能。 沈烈衣坦白的将自己对李莹的真实感觉告诉了她:“李小姐,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绝无男女之情。请小姐原谅。”但是李莹充耳不闻,她只是默默流泪,低声哭泣。沈烈衣再难和她相处下去,当夜就逃出了那个隐秘的住处。天大地大,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习惯性的往长安方向奔去,没想到,他还没到长安城外,就被狸儿追上了。狸儿有天生追踪的本领,可以轻易追踪到她想追到的任何人。她带了李莹,一直跟在他后面,他去哪里,她们跟到哪里,让他无处可逃。正当他烦恼丛生的时候,却和玄武不期而遇。晴天霹雳一般,玄武告诉他,她出事了。 他不敢想象,对于她那样不知江湖险恶,没有经历过波折痛苦,以纯净美好的眼光看待任何事情任何人的人来说,她怎么能面对朱雀死在她面前的惨状?他不敢想象的同时,悔恨的想要杀死自己!每一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他当时看到楚臣风带走她,就不应该怯弱,不应该退缩,他应该冲上去保护她的啊! 可一切都晚了。无论他在这几个月中,跑过了多少地方,问过了多少人,她都像消失了一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不敢去离长安太远的地方去找她,因为他知道,除了奉天府,天下没有一处她熟悉、可以让她投靠的地方。他一遍遍的在长安附近搜寻她,却一遍遍的绝望。而李莹和狸儿,却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李莹还为了他,在前几日被李林甫赶出了家门。他对李莹越有愧疚之意,就知道自己越不能害了她。他冷漠无情的拒绝她,是想让她清醒明白,不要跟着他颠沛流离,可李莹就是不醒悟。她一如既往,站在他面前,默默流泪,低低哭泣,问他道:“沈公子,你这几个月来,风餐露宿,是在寻找何人呢?我不是要打扰你,只要你让我跟着你,远远看着你,我就满足了。” 面对这个执着的女子,沈烈衣还能怎么样呢?他根本不是一个会对女子长袖善舞的人,唯有再仰头灌下一杯酒,想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寻找霓裳。 咸阳道旁柳枝摇曳,望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路上,忽然沙尘滚滚,烈马嘶吼。 沈烈衣眼神即刻一凛,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那骑着快马向这小酒坊奔驰而来的年轻人,果然在看见沈烈衣后,勒停了马,翻身下了来。 那人并不是只身前来,他身后还有另一年轻人骑马赶到,不过那人一直定定的坐在马上,并未下来。 沈烈衣知道他们是冲他而来,于是缓踏着步子,调整着全身的内力和冰火异能,在酒坊门前站定。 此时见势不妙的酒保和客人们已经远远跑了开,沈烈衣和那两人远远对峙,互相打量着对方。 对那个下马的青年,沈烈衣的目光,第一眼触到的,并不是他的衣着和容貌,而是他斜背在背上的兵器。那把银光闪闪的长戟,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辉,另沈烈衣不由一怔:难道这便是江湖中传言的可无坚不破的画天戟?而那在马上的瘦削青年,双目放空,面容僵硬,完全像具任人操纵的行尸走肉。沈烈衣眼光一亮,已猜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素闻武林盟主铁游龙,身手不凡,有神兵利器画天戟在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沈烈衣语气恭维,盯着来人的目光却冷漠的没有一点恭维的温度。 那人阴阴一笑:“素闻奉天府沈烈衣,有冰火双龙傍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铁某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沈烈衣回敬道:“不敢不敢!在下的冰火双龙,怎能敌的过盟主你的傀儡神兵?江湖传闻,你将自己的昔日好友毒害了,将他害的半人半鬼,身不由已的成为你的傀儡,亦成为只听你命令杀人的神兵!不知这位兄台,是否正是传闻中的神兵呢?” 沈烈衣话中的讥诮之意甚重,凡是一般人听了这赤裸裸的揭人短处的话,都要生气发怒。而铁游龙不仅不气,反而优雅开心的笑了。 他呵呵笑道:“不错。这位正是我昔日的好兄弟,此刻的傀儡神兵,任东篱!” 沈烈衣目光一寒,瞬间对这个恶名在外的武林盟主更无好感。他冷冷道:“铁盟主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们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吧!不知铁盟主忽然来此,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铁游龙道:“铁某本来和沈公子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惊扰沈公子你!但近日,有人悬赏,出了三千两黄金的巨赏,说只要有人能抓到沈公子你,就会是这三千两黄金的主人!恰巧,我武林盟最近缺钱缺的紧,有了这三千两黄金,可不愁吃喝半世,故而铁某才冒险来会会沈公子,想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运气,成为那三千两黄金的主人!” 沈烈衣暗暗称奇:他在江湖中并无仇家,怎会有人想要抓他? 第八十九章 母子相认2 第八十九章母子相认2 “以铁盟主的本领,抓了在下,却只能得到区区三千两黄金,未免大材小用了!” 沈烈衣冷道:“杀鸡焉用牛刀?以铁盟主的名声,只要你一声令下,别人即便不情愿,也不敢不从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不知沈公子,可否让铁某如愿以偿,拿到那区区三千两黄金呢?”铁游龙脸上带着笑意说着话,右手却缓慢而自然的抽出了背后的画天戟。 沈烈衣目光冰寒,手中的冰火功力已聚在掌心:“那就要看看,铁盟主的本领,是不是和名声一样大了!” “神兵,上!”铁游龙暴喝出声,马上的任东篱即刻翻身而下,抽出一柄大刀向沈烈衣挥砍过去,铁游龙手中的画天戟也直刺出手,他二人前后夹击,想要攻沈烈衣个措手不及。但沈烈衣并非泛泛之辈,他一手推出冰龙击退任东篱,一手闪电般抽出背后长剑,反手直刺向前,和铁游龙的画天戟剑尖碰戟尖,兵器尖刃稳稳相对。 黑眸凛凛一眨,沈烈衣冷冷一笑,执剑的手忽的泛出火红色。铁游龙眉头一皱,看着他手中的烈火像野火蔓延了荒野一般,顺着长剑蔓延到他的画天戟上,眨眼间烧上了他的手臂。 “不愧是奉天府的沈公子!”铁游龙旋身翻转,运气朝烧着的手臂上吹口气,那烈火竟忽的全灭了。 沈烈衣一怔:他被火烧着了,却无动于衷,难道他没有痛觉? 躲开冰龙的任东篱此刻又从后攻了上来,沈烈衣不敢再分神,手执长剑,身形灵活的上下翻飞,和铁游龙任东篱二人战成了一团。那小酒坊也跟着遭殃,不是被这边的长剑砍塌了半边,就是被那边的大刀震碎了房梁。不多时,那小酒坊承受不住这三个高手的功力,顷刻间轰然坍塌。而这三人身形一晃,纷纷晃到咸阳道上,又厮杀的不分上下,难分难解。 沈烈衣手中长剑数次刺中任东篱,让他流血不止,但任东篱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如野兽猛虎般攻击。而铁游龙的画天戟果然不俗,他们兵器相交不到十多招,沈烈衣手中的普通长剑剑刃,已被砍磨的卷秃了。幸得沈烈衣的冰火异能非同小可,他运用得当,不时将任东篱冻在原地,火龙又能助他在危机时分逼退铁游龙,故而他们相斗大半晌,铁游龙和任东篱都未能处于上风。 铁游龙见久战不下,面色更为阴冷。此时沈烈衣一记冰龙攻过来,他不躲也不闪,瞬间被冻在冰块中。任东篱身上多处流血,从侧方扑近,沈烈衣手中长剑已然断裂,便用将剩下的短剑当匕首用,和任东篱近身相博,他快要一击得手,将任东篱点穴制服之际,却见随着“轰”一声响,冰块碎裂炸开,铁游龙冲天而起,整个人化作了一团蓝紫色的光芒,迅疾的朝沈烈衣刺了过去。沈烈衣冰火双龙齐齐运出,同那团光芒艰难对峙,勉力稳住下盘,他正觉抵挡不住铁游龙身上的力量时,却一眼看到,笼在光芒中的铁游龙,双目呈金黄色,张开的口中,也明显的现出两只白森森的僵尸牙来。 奉天府虽一直在寻找僵尸将军,但多年来,沈烈衣见到的僵尸,多是眼珠呈黑色无思维意识的僵尸。石无影本领不低,眼珠呈蓝色,已是他见过法力最高强的蓝眼僵尸。没料到,此刻竟连武林盟主铁游龙都是僵尸,且是眼珠呈金黄色的法力高强僵尸,沈烈衣大惊之下,不由的整个人被逼退的连连后退。铁游龙金黄色的眼珠一闪,画天戟倏然变成一柄细长的匕首,不待后退的沈烈衣抵抗,就被那匕首刺在右肩。铁游龙务必要一击得手,故而刺中后也不松手,匕首狠狠往下拉,沈烈衣吃痛,内力涣散无踪,但他冰火异能仍在,拼出最后一口力气运气冰火两条巨龙,将铁游龙和任东篱双双击退在三丈开外,自己的身形止不住软跪在地,艰难的喘着气。 一阵微风吹过,方才激战的沙尘被吹散,柳枝依然飘拂的温柔。 沈烈衣按住伤口,血滴还是一滴滴的浸湿了地面。 铁游龙面目恢复如初,收回画天戟,脸上带一丝得意的笑容。 “沈公子,胜负已分。你伤的不轻,还是莫要再作无谓的抵抗,同我去见那个想要见你的人吧!” 沈烈衣点住伤口四周的穴道,踉跄着站直身体,黑眸中冰寒之气更汹涌。 “倘若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可能还会屈服。不过,方才见到你的真面目,我身为奉天府中人,岂能轻易放过你?” 铁游龙眼睛一眯:“你还有那个能耐么?” “何妨一试?”沈烈衣扬起手中的半截短剑,做好了拼死反抗的准备。 铁游龙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反而不由得目光一怔,心中暗暗赞道:这个沈烈衣倒不失为一条硬汉子。 眼看他们双方又要战成一团,平地忽的白光一现,一个圆脸粉衫的女子已旋身扶住了沈烈衣。 “沈公子,你怎么样?” 狸儿见沈烈衣胸前鲜血淋漓,霎时俏脸煞白,朝正提着裙子往这边飞奔的李莹惊呼道:“小姐,沈公子受伤了!” 李莹惊叫着,终于跑到了沈烈衣身边。一眼看到那么多血,李莹差点当场昏死过去,狸儿慌道:“小姐,你快扶住沈公子,我去对付那两个坏人!” 李莹柔弱的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烈衣,泪水汹涌流出。 沈烈衣踉跄的躲开她:“我没事。” 狸儿衣袖一挥,手中已变出两把明晃晃的长剑来。她双手翻转,摆出进攻的姿势,朝铁游龙怒目道:“沈公子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伤他?” 铁游龙一双目光,却仔细的打量着李莹和狸儿,忽的促狭的笑起来。 “原来,你们就是失踪的相府千金和丫鬟狸儿!” 狸儿一怔:“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么?”铁游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笑道:“宰相大人近日忧心难解,因他唯一的女儿李莹被奉天府妖人沈烈衣勾引,已失踪数日!于是有人为了替宰相大人分忧解劳,悬赏三千两黄金,招纳武林高手,满江湖抓捕沈烈衣!呵呵,李小姐,你有那样一个位高权重又关爱你的父亲,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狸儿怔愣愣的看向李莹,而李莹面色惨白,全身簌簌发抖,明眸却闪着忿恨心痛的光芒。她嘶声道:“我没有被沈烈衣勾引!是我执意要跟着他,父亲不同意,他亲口赶我出的家门!他为何要出尔反尔,他为何要这般心狠,派你们对沈公子痛下杀手?” 铁游龙挑眉道:“这个在下就不知了!在下只认那三千两黄金!” 李莹痛哭出声,张开双臂挡在沈烈衣身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放过沈公子!你不过要钱而已,别说三千两黄金,便是千万两黄金,我都能想办法给你!” “哈哈哈!”铁游龙仰头大笑:“好一对痴男怨女,苦命鸳鸯!李小姐,莫怪在下多事,现如今这形势,即便在下放过沈公子,也会有别的武林高手为了那三千两黄金来抓他!你以一人之力,又能给几个人千万两黄金呢?” 李莹被问住了,跺着脚大哭不止。 沈烈衣黑眸凛凛,忽的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铁盟主带路!” 铁游龙一笑:“哦?沈公子你想通了?不想再同我拼命了?” 沈烈衣面无表情的看一眼李莹道:“我同李小姐之间的事,必须来个了断。” 李莹浑身一震:“沈公子,对不起,都怪我,我……” “我没有怪你。”沈烈衣诚挚的看着李莹,缓道:“你救过我,照顾过我,这份恩情,我永不会忘。李小姐,保重。” 沈烈衣丢下手中断剑,踉跄着向铁游龙走去。铁游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提携他飞身上了马。狸儿想阻拦,却双剑还没挥出,就见马像离弦的箭,飞驰无踪。任东篱也一跃上马,目光呆滞的紧随而去。 李莹软软的哭倒在地。狸儿劝慰她半天,她恨恨的抹干眼泪,喝道:“狸儿,送我回相府!我要找父亲去问个清楚明白!他到底指使了何人,做这般龌龊卑鄙之事!” 狸儿幽幽叹口气,连声应答了。只不过她心中担忧:小姐回去相府后,还能够再出来么? 昭仁宫中,繁花锦簇,轻歌曼舞。 武惠妃正舒适的斜躺在胡床看,看一众宫女翩翩起舞。 夕嫦这些日子来消瘦不少,神情憔悴,目光黯然。她正匆匆从外走进,走到武惠妃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武惠妃柳眉紧蹙,目中寒光凛冽。 她叫停了歌舞,挥手让所有人下去。空荡荡的宫中,她低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是。”夕嫦出去后,不多时便带了一人上来。那人正是武惠妃身边的太监冯淮儿。 冯淮儿跪下行礼之后,即刻禀告道:“娘娘,奴才在江湖上这半个月来,仍未查到沈霓裳的下落。” 武惠妃喝道:“你不是说你认识江湖上的许多奇人异士吗?怎会连一个姑娘的下落都打探不到?” 冯淮儿面有难色,慌忙道:“娘娘有所不知,不止是奴才在找沈霓裳,奉天府的人也在满长安的找她。” “哦?”武惠妃冷道:“你上个月来报,不是说沈人凤和他的弟子好好待在奉天府的吗?根本不以霓裳失踪为意,怎的他此刻又关心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奴才说的这个人,是沈霓裳的哥哥,沈烈衣。” 武惠妃想起了一张俊秀冷漠的脸,淡淡的“嗯”了一声。 冯淮儿继续道:“沈烈衣这几个月来,从未回过奉天府,据说他已被沈人凤赶出了奉天府。但是看样子,他很顾念和沈霓裳的兄妹情,有次奴才故意装作和他不经意撞到,他心神恍惚的拉着奴才就问:‘你有没有见过霓裳?她有没有去过宫里?’奴才起先看不知他一直在长安游荡着做什么,那时刻才明白了,原来他也在找沈霓裳。” 第九十章 母子相认3 第九十章母子相认3 武惠妃淡道:“如此说来,沈烈衣算是奉天府中,最有情有义的一个人了。沈霓裳失踪,奉天府人人无动于衷,他这个做哥哥的,能这番关心妹妹,倒也颇令本宫动容。” 冯淮儿迟疑半天,方禀道:“不过,沈烈衣如今麻烦缠身,想必也找不了沈霓裳多久。” “为何?” “这个……奴才不敢说。” 武惠妃柳眉一蹙,不耐烦道:“让你说你就说,怎的这多废话?” “是是!”冯淮儿慌道:“奴才不敢多言,实在是因为此事,与驸马爷有些干系,奴才生怕得罪了驸马爷,丢了这条狗命啊!” “驸马?你是说杨洄?”武惠妃冷道:“你这狗奴才,一口气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本宫拔了你那讨嫌的舌头!” 冯淮儿惊慌的连连叩头:“娘娘饶命!奴才这就直言!李大人的千金李莹,想必娘娘也见过。她不知何故,同那沈烈衣走在了一起,听说两人已买了处院子,一起住了好几个月!这中间谁是谁非,奴才确是不知,昨日里,有江湖上的本领高强的人物,在咸阳道上找到了沈烈衣,将他一顿好打!打伤后,即刻绑走,送去了……送去了驸马府中。” 武惠妃敛眉沉目,心中已明镜一般,已知道是何缘由。 她与驸马杨洄陷害三王的事情,若没李林甫在皇上面前推波助澜,怎可能这般顺利成功?现如今,皇上最器重和信任的官员就是李林甫。他一个眼神一句说话,都可能让皇上改变主意!李林甫一直颇为讨好武惠妃,但杨洄进京时日不长,想要获得李林甫的信赖与支持,还需和他多多打好关系才是。 堂堂相府千金,竟然和奉天府妖人有染,对李林甫来说,肯定颜面无存,但他位高权重,如亲自出手,未免被人说三道四!但若杨洄帮他出手,解决了这个难题,那李林甫此后就欠了杨洄一个人情,那他们很快就能连成一线,拉近关系。 夕嫦面色焦急,待冯淮儿下去后,对武惠妃道:“娘娘,奴婢想请娘娘亲自去一趟驸马府,救沈烈衣出来。” 武惠妃犹疑道:“虽说多沈烈衣这个帮手,我们能多一份机会找到霓裳。但杨洄和李林甫之事,我不便插手。后宫不能干政,此刻三王方除,朝中情况未明,我若贸然前往驸马府,只会惹人非议。” 夕嫦一咬牙,豁出去道:“奴婢近日请妙尹看霓裳的面相,她说,依她的推算,奉天府在户籍中留的霓裳的生辰八字,根本是假的。” “这件事你同我讲过。” “奴婢还少讲了另一件事。”夕嫦缓道:“妙尹还推算了沈烈衣的面相,说他的也应是假的。依她推算的沈烈衣的生辰,那时间和小王子出生的日子相符啊!” 武惠妃霍然起身,大惊失色道:“你为何此时才说?” “奴婢见娘娘为了霓裳已经忧心如焚,寝食难安,不忍再告知沈烈衣之事,怕娘娘更为伤心。” 武惠妃来回踱着步子,面色阴沉的思虑半晌,斥道:“好一个沈人凤!倘若沈烈衣和沈霓裳,正是本宫的敏儿和姝儿,他沈人凤虚报他们的生辰八字,将他们养在奉天府中,这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本宫念着除三王之事未完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愿节外生枝,暂且隐忍不发!等这阵子过去,看本宫不扒了沈人凤这个妖人的皮!” “娘娘,此刻不是追究沈人凤罪行的时间。”夕嫦劝道:“前去相救沈烈衣,查探他是否小王子,才是最紧要的。” “好,备车。”武惠妃命道:“就说我想念嫣儿,要去驸马府中探望她。把妙尹叫上,万一沈烈衣不是敏儿,只是个妖人,那也好有个防备。” “遵命。”夕嫦忙不迭去找妙尹,却走在半道上,就遇到了面色苍白如雪,眼眸黝黑的妙尹。 妙尹素来清冷,但这般清冷到几近凄厉的模样,夕嫦还从未见过。 一时间不由得害怕,夕嫦笑道:“神女是身子不舒服么?脸色这般不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妙尹的目光幽深的盯着夕嫦,轻道:“姑姑来找我,是要我陪娘娘去驸马府中么?” “神女果然神机妙算。” 妙尹诡异的笑了:“姑姑,我怕是去不了。” “这……这是为何?我如何向娘娘交差呢?” “姑姑尽管陪娘娘去就是,驸马府中,定有娘娘想寻之人。”妙尹说完这句话,忽然整个人身形一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夕嫦心惊胆颤的回去复命,武惠妃闻言不高兴道:“妙尹仗着有法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哼,本宫此行,若寻不到想寻之人,必要找她算账!吩咐下去,起驾!” 武惠妃的步辇浩浩荡荡,来到驸马府前。 杨洄和李嫣早闻讯,前来门口迎着。进了府以后,武惠妃以天气炎热为由,差李嫣去为她打点些清凉的物什,独将杨洄留下了。 武惠妃直言道:“驸马,你把那个沈烈衣,关在何处了?” 杨洄又吃惊又诧异,心道:她怎么突然问起了沈烈衣?没听说她和奉天府的人有往来啊? 因为摸不透武惠妃的来意,杨洄也不敢妄言,忙回道:“沈烈衣是奉天府妖人,法力高强。儿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抓到他。所以将他安置在别处,不敢放他在驸马府中,免他伤害到嫣儿。” 武惠妃心中失望,脸上却不咸不淡道:“本宫此次来,是为来探望嫣儿。但夕嫦和嫣儿的结拜姐妹,那个奉天府的沈霓裳,关系尚可。听闻沈霓裳的哥哥沈烈衣落到了你的手上,夕嫦方才来求本宫,说希望能见到沈烈衣一面,问他一些有关沈霓裳的事情。” 杨洄奇道:夕嫦和沈霓裳关系好?这倒闻所未闻! 他为人精明,虽知武惠妃这理由说的牵强,但他若明着去问,就未免太蠢了。杨洄几乎是不假思索,忙躬身道:“夕嫦姑姑劳苦功高,她既有所求,儿臣怎会令她舟车劳顿?儿臣这便命人带沈烈衣到府中来,让夕嫦姑姑见他一面。” 武惠妃皱眉道:“奉天府妖人本领非凡,你此刻怎不怕他伤害嫣儿了?” 杨洄答道:“不瞒娘娘,昨日里,沈烈衣还好好的。但在抓捕他时,铁游龙和任东篱重伤了他,他此刻高烧不退,昏迷的不省人事,儿臣想和他谈话都一直没机会,想必他是没有能力伤人的。” “那便好,速速带他前来。”武惠妃心中忐忑,宣了夕嫦来,和她耳语半天。 夕嫦连连点头,一直紧张的不断抖颤。 不多时,铁链叮当脆响中,一个面色苍白、眼睫紧闭的白衣人,被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抬了进来。 武惠妃远远瞧着,认得他正是沈烈衣。夕嫦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貌似冷淡的走到沈烈衣身前,口中道:“驸马爷,沈霓裳曾托奴婢,说见到她哥哥沈烈衣,让奴婢帮忙问他要样东西。此刻沈烈衣昏迷不醒,奴婢想亲自搜一搜。” 杨洄心中疑窦丛生,暗道:惠妃娘娘和夕嫦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她不愿意我和李林甫走的太近?不对啊,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必要这般神神叨叨,早就呵斥着阻止我了。 杨洄笑道:“夕嫦姑姑请便。” 夕嫦努力平定心神,将沈烈衣的衣领扯下。只她还未看清他肩后是不是有红色心形胎记,那一直昏迷的沈烈衣,忽然拔地而起,出手如电的一把捏住了夕嫦的脖子。 这番变故,人人始料未及。武惠妃惊的霍然起身,杨洄也吓白了脸,惊呼道:“护驾护驾!快保护惠妃娘娘!” 那几个侍卫手忙脚乱,还未挡到武惠妃身前,便见沈烈衣纵身一跃,已提携着夕嫦,身形踉跄着站到了武惠妃的身后。 “退后!”沈烈衣中气不足,但冷冰冰喊出来的一句话,颇具威仪。 杨洄慌忙道:“好好,我们退后,你千万不能伤害惠妃娘娘!” 杨洄和一众侍卫退到了门边,沈烈衣已松开夕嫦,一手抓住了武惠妃的肩膀。 他重伤在身,又高烧不退,此刻完全是在勉力支撑。他盯着武惠妃的侧脸,正想问话,却喉头一甜,吐出大口血来。 武惠妃镇定如常的转过身,盯着他道:“沈公子,你身体要紧。有什么话,不如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娘娘,方才我听你的婢女提到了霓裳,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见过她?” 沈烈衣冷冷的问出这句话,一点血色都没有脸上,却满是哀伤之色,倒让武惠妃一时间怔住了。 杨洄见武惠妃被挟持,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要自己担待,便使个眼色,命一个机灵的侍卫慢慢绕去了沈烈衣的背后。 沈烈衣一提及霓裳,便心碎神伤,精神更为恍惚,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夕嫦见他身形摇摇欲坠,忙趁机一手扶住他,一手焦急的往他衣领处扯去。 沈烈衣察觉到了,用手去抵挡,却不料他身后那士兵以为他要伤人,紧张中便挺起长矛,直直刺了过去。 沈烈衣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有能力击开那长矛,也不能闪身躲开,怕伤到他身后的武惠妃,唯有木愣愣的站着,被那长矛结结实实在胸口刺了一下。 “啊――”夕嫦尖叫起来,却不是为了沈烈衣倒下的身形和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 武惠妃也惊叫出声,因为她和夕嫦的目光,一直只关注着沈烈衣的后肩。 此刻他遇袭倒下,衣服被夕嫦扯在手中,后肩的红色桃心胎记刺目明显的露了出来。 夕嫦后退两步,伏地大哭起来:“小王子……你真是小王子啊!” 武惠妃更是伤心失态,一把抱住沈烈衣大哭出声:“敏儿,我是你的母亲!敏儿,母亲找你找的好苦!” 杨洄和一众侍卫都呆若木鸡,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李嫣此时匆匆感至,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的往后倒退着。 而意识渐渐晕迷的沈烈衣,却在晕倒前,疑惑不解的微弱喊了声:“母亲?” 第九十一章 相爱相杀1 第九十一章相爱相杀1 季小言带太子李瑛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太白山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里如去年一样,积雪皑皑,山林幽静。 但她看着和去年相同的风景,却再无去年的心绪。她去年刚来到这里时,内心迷茫,随波逐流,自己没主动做过一件事。但现在,她很有目的性,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连思路都变的清晰缜密。 千年冰洞,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 季小言将火灵珠放在冰洞中间,用功力将其中的灵气催发,顿时冰洞中恰到好处的温暖如春。 李瑛打量着四周,面色忧虑道:“姑娘,不知你带我们来这里,有何目的?” 季小言微笑道:“三位皇子,你们不要惊慌。不如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霓裳。” 李瑶闻言浑身一震:“你……你就是那位奉天府的妖女,和李嫣结拜过的沈霓裳?” 季小言道:“没想到我还有些名气,竟连鄂王你都听说过我。” 李瑶怒道:“你既是李嫣的结拜姐妹,想必和武惠妃、驸马杨洄是一伙的!我们落在如斯田地,全都拜杨洄和武惠妃所赐!沈霓裳,你还有何阴谋要害我们?” 季小言冷道:“你们现在只是三个庶人,我如果想害你们,挥手间就能要了你们的命!何必辛苦的将你们带到这里来?” 李瑛点头道:“姑娘你言之有理。但是我们还是不敢相信,姑娘你是因为同情我们,而出手救了我们。” “不错,你说的对。”季小言神色不动,冷道:“我确实是因为你们是皇子的身份才出手救的你们。因为,我想帮助你们恢复你们曾经的荣耀和地位,之后让你们,帮我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三位皇子皆是一怔。恢复曾经的荣耀和地位,这句话太有诱惑力,他们三人脸上都现出了渴望的神情。 李琚颤抖道:“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我想让你们做的事,你们没有身份地位,是绝对做不到的。”季小言目光犀利,毫不客气道:“你们现在只是一无所有的庶人,就算我告诉你们,也是白费唇舌而已!” 李瑶回击道:“我们此时是一无所有。但沈姑娘你,又凭什么帮我们恢复地位和荣耀呢?据说所知,你和李嫣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而武惠妃,也曾在洛阳行宫杖责过你!奉天府亦从来不插手朝廷的事情,姑娘你夸下的海口,未免太大了吧。” 季小言冷冷一笑:“我怎么做,不劳鄂王费心!我既是妖人,又练得了妖法,那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有两件事,我需要提醒三位知道,第一,我要做的事情,同我曾经和李嫣结拜,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更加不会利用她,来达到我自己的目的!第二,我早已和奉天府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我要做的一切,和奉天府毫不相干,我当然可以介入任何我想介入的事!” 李瑛拉住李瑶,让他莫要出声。他沉吟良久,片刻后长叹道:“从父王贬我们为庶人,并下令发配我们远离长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命不久矣。古往今来,多少皇子在发配的路上惨遭毒手、曝尸荒野?昨夜里遇到姑娘你后,我们选择和你逃走,也是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可以摆脱那样凄惨的结局。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能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但姑娘你说,能凭一己之力帮我们夺回一切,未免令我们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这世上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你们想不到,何妨去尝试一下呢?”季小言站起身,走到洞口,回头朝他们道:“给你们半天时间,我去找些吃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半天后,你们若同意我的条件,便安心在此住下。若不同意,我就放你们走,随便你们去哪里,我绝不会阻拦。” 季小言走了后,那三位皇子严肃紧张的商量了半天,终于商量好了结果。他们选的结果,当然是同意。 在冰洞中储备好他们需要的食物,季小言在洞外设置了隐身结界和各种机关,万无一失的确保了这三人的安全后,她向他们辞行。 “这里的食物,够你们吃一个月的。这冰洞现在绝对的安全,你们放心待在这里,一个月后,不管我成败与否,我都会过来,与你们会合。” 此刻除了信任这个沈霓裳,三位皇子还能有别的出路吗?他们目送着她单薄瘦削却倔强挺直的背影,将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出了太白山后,季小言才吩咐小铃铛现形。 小铃铛不解的问道:“霓裳姐姐,为什么在那三个皇子面前,你不许我现身见他们?” “我要做的所有事情,不想你参与。”季小言爱恋的摸着小铃铛的头,柔声道:“在我们乡下,向你般年纪的孩子,都无忧无虑的待在学校里学习。而你,却已吃尽苦头,还要跟着我东奔西跑。但是我实在不能不带着你,因为,我觉得只有将你带在我的身边,我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你的安全。像昨天一样,你被官兵用鞭子抽的事情,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了。” 小铃铛小脸哀伤,低下头轻声道:“霓裳姐姐,我……其实我不想你报仇。因为……因为此刻的你,好不开心。我不想你因为报仇而不开心,我想你变回以前那个快快乐乐的霓裳姐姐。” 季小言静静站直身形,面色平静无波,眼眸里却波涛汹涌: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小铃铛,你再这么傻乎乎的讲不该讲的话,我就要给你改名字啦。”季小言故作轻松的笑笑,拉起小铃铛手,往长安方向疾飞而去:“给你改名叫傻铃铛,好不好?” 以季小言今时今日的法力,从太白山到长安,只用花三四个时辰就足够了。 这天夜幕降临时,她已和小铃铛走到长安最有名的“明月楼”,点了一桌子好菜。 她们正专心致志的吃饭时,明月楼的小伙计,匆匆推开雅间的门,冲了进来。 季小言面色不悦,冷道:“你们明月楼的人,连敲门的规矩都不懂吗?” 那小伙计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姑娘,小人情急之下忘记了。” “有事快讲。” “是是!”那小伙计恭敬的给她递上一方纸柬。季小言打开一看,心中不由的暖意丛生。 那纸上写的是:霓裳妹妹,是你吗?自从在洛阳当喜娘那日,你我匆匆一别,我已快认不出你了。 季小言眼眶湿润了,牵着小铃铛,即刻转到隔壁,推开雅间的门。 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正倚在栏杆上,手执团扇,回眸朝季小言微微一笑。 “玉姐姐。”季小言鼻子一酸,站着原地只是发呆,以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现在的杨玉环,还是那个美若天仙的杨玉环,只她现在的身份已是寿王妃。 虽然只隔了几个月,但季小言和杨玉环个性变化都很大,两人相见,再也不如以前那般欢喜雀跃。 杨玉环目中泛着泪花,倾国倾城的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季小言却忍住了眼泪。她对杨玉环深感愧疚,这时候久别重逢,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玉环缓缓走到季小言面前,柔声道:“霓裳妹妹,别来无恙?” 季小言点点头:“我很好。你呢?” 杨玉环重重的点头。她的脸上和眼睛里,溢满了幸福快乐的光彩,即便季小言不问她,也看出她过的很好。只是,她越看见杨玉环现在快乐,反而越难过。因为,她现在越快乐,只会将她以后的命运,衬托的更悲惨。 “寿王对我很好。”杨玉环望着季小言的眼里,也有愧疚。她欲言又止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季小言见气氛尴尬,忙介绍小铃铛给杨玉环。杨玉环自然非常喜欢小铃铛,即刻送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给她当见面礼。 拉着季小言坐下来,她犹豫良久,终于鼓足勇气道:“霓裳妹妹,我……我很对不住你。我明知道你很喜欢寿王,在他上门提亲时,还是答应了。我……我现在虽和寿王过的很幸福,但是我一想到你,就觉得心里像针扎一样。就会想到那天,你被惠妃娘娘责罚时,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我……” 季小言见杨玉环原来还在误会她喜欢寿王,不由苦笑起来。 “玉姐姐,你们都误会了。我是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寿王。” 杨玉环一惊,随之一喜:“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季小言重重点头:“其实我们从华山回来长安的一路上,我都想告诉你我的心事。那时候我已有了我喜欢的人。” 杨玉环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想到她被哥哥沈烈衣强行劫走,瞪大美目惊奇道:“你……莫非你喜欢的人是……” 季小言缓缓叹口气。想来,那时候是我不懂的珍惜。如果那时候我能珍惜和沈烈衣相处的每个时光,会不会现在,我的心里不会觉得这么痛苦呢? 第九十二章 相爱相杀2 第九十二章相爱相杀2 杨玉环呆了片刻,很快回神,揽住季小言,柔声道:“我一直觉得,你比我聪明,比我坚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感情之事,最不能勉强。霓裳妹妹,你何妨放宽眼光,多向前看呢?” 季小言目光盈盈的回望她:“玉姐姐,你劝我的这句话,自己也要牢牢记住。人生要多向前看。” 杨玉环有些迷惑不解,但仍是郑重的点点头。 她二人闲谈片刻,杨玉环说了自己的婚后生活,言语中很为满足。她说到进宫面见皇上和惠妃娘娘时,自己的紧张心情,季小言不由的眉头一皱,插口问道:“皇上,他是个怎样的人?” “皇上很和蔼很风趣。”杨玉环一脸崇拜之色:“他无所不知,笑的时候开怀又爽朗,盯着别人看的时候,目光有神而专注。” 季小言心下一沉:看杨玉环这副样子,对李隆基感觉很好了。看来历史真的避无可避,希望去日本的传说,我能帮她实现了。 她脑中飞快盘算着,帮助那三个皇子的方法。听了杨玉环形容李隆基,她更笃定了从哪里着手。 太阳西沉,寿王府中来人,要接杨玉环回去了。杨玉环热情的拉着季小言,让她去寿王府做客。季小言苦笑道:“你不怕寿王见了我一个头两个大么?” 杨玉环思及在洛阳行宫时,季小言对寿王的表白,有些羞赧的笑了:“当我以为你对寿王情深一片的时候,我想过找到你,和你共事一夫。但当寿王对我很好的时候,我发觉他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我心里都会好难过。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会嫉妒,会伤心。” 季小言心中百味陈杂,勉力扯出笑颜:“这就对啦。你和寿王情投意合,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每时每刻。” 凭栏而立,季小言站在高楼上看杨玉环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心中长久喟叹。小铃铛不明所以的问季小言:“霓裳姐姐,为什么你和玉姐姐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好了。”季小言捏捏她的小脸蛋:“等你听懂的时候,就是你懂得了情爱痛苦的时候。” 讲完这句话,季小言很快后悔了。因为小铃铛已是僵尸,她将永远不会长大。 这时候,她终于有些明白石无影了。她甘心赴死,所为的不过是小铃铛从僵尸变成人。但石无影的临终遗言,还是令季小言觉得匪夷所思:难道有一天,我一个穿越过来的人,真的有办法将僵尸变成人吗? 她和季小言找了家华丽舒适的客栈,在里面休养生息了两天,养足了精神。到了第二日晚上,季小言将所有的武器都装备妥当,旋身一晃,和小铃铛来到了大明宫附近。 念个隐身的法诀,她和小铃铛隐身后,轻松的进了皇宫。她早研究过皇宫的地形,这时候一步的冤枉路都没走,就顺利的走到了皇帝每日批阅奏章办公的宣政殿。她在宣政殿找了一圈,并未找到皇上,正纳闷之际,听见两个小太监躲在墙角,窃窃私语。 “皇上这几日一直待在昭仁宫,连早朝都耽搁了两日,奏章积压如山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昭仁宫那边更奇怪。这几日侍卫里三层为三层的护卫着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打探不出来,昭仁宫的宫女太监都不见出来啊。” “听说驸马爷和咸宜公主都被皇上下了旨,不许他们出来。看来,可能是出大事了!”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和废三王的事情有关?” “哎呦,你可莫要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到告你一状!” “好好,我们担心昭仁宫,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么,想必就算昭仁宫出了岔子,也烧不到咱们宣政殿来。” “是了是了,我们还是赶快去值勤,莫要被人抓住把柄。” 两个小太监匆匆走远,季小言疑虑万分:奇怪,昭仁宫会出什么事情? 一想到武惠妃那个厉害的女人,季小言就忍不住皱眉。那个女人是陷害三王的罪魁祸首,但季小言并不想惹她那个大麻烦。何况她有些忌讳那个神女妙尹,便不由的原地犹豫了半天,见已到了二更时分,才决定冒险到昭仁宫一探。 有种深入虎穴的危机感,季小言咬咬牙,带小铃铛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山洞中,将她稳妥的藏好。 “天亮之时,我必来找你。我若不来找你,你就自己出宫去,在客栈里安心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现形,记得了么?” 小铃铛懂事的点点头:“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霓裳姐姐,你要小心啊!” 季小言神色凝重的答应着,旋身一晃,晃到昭仁宫附近。 微风徐徐中,她穿过御林军军阵,缓缓往昭仁宫内走去,顿觉有种难以言说的肃杀感和悲壮感。进到宫内,她却发觉,里面奇异的寂静。 每个宫女太监的动作,都蹑手蹑脚的仿佛做贼一般,连匆匆走到长廊中的夕娥,都脚步轻微,神色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打碎了手中的托盘一般。季小言实在忍不住好奇,弃武惠妃的寝宫不去,跟着夕娥,来到了一处偏僻幽静的院落。这院落前面的空地上,种满了菊花,季小言心中一凛,很快想到了,她曾在跟着石无影的蝴蝶,来过此处。夕嫦在这个屋中哭的很伤心,令她还迷惑很久。 那院落里站满了宫女,侍卫都远远的躲藏在暗处,个个聚精会神、神情凛冽。那屋门外,守着挺直腰背的夕嫦,她见到夕娥来了,一脸不悦的上前接住托盘,悄声道:“怎么这般久?” 夕娥悄声回道:“这是百年雪莲,炖汤要些功夫和火候,所以花的时候长了些。” 夕嫦喜道:“这可是宫里的至宝,皇上自己一直没舍得吃的。他肯拿出来给小王子吃?” 夕娥点头道:“不止呢。皇上还说了,那支上百年的高丽参,也要拿出来给小王子补元气。娘娘说十日后,这只雪莲的威力挥散尽了,就给小王子熬那只高丽参。” 夕嫦喜不自禁:“这就好这就好!小王子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任凭皇上和惠妃娘娘怎么呼唤他,他的气息就是是弱势强的。” 夕娥催促道:“姐姐,莫要忧心。这雪莲怕不得凉,你快些给小王子端进去。” “是了!我一高兴把正事给忘了!”夕嫦忙不迭的推门进屋。 季小言暗奇:小王子?哪里来的小王子?李隆基还有哪个儿子值得他那么重视,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百年雪莲和人参让给这个儿子? 心中不知为何,一直紧张的怦怦直跳,仿佛那屋中的人,是自己牵挂许久的人一般。季小言再不犹疑,念个穿字诀,穿门而过,进了那屋子。 屋中药香袅袅,除了夕嫦,再无别的宫女。床上的纱帐,已被夕嫦高高挂起,床上平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眼睫紧闭的男子。 季小言乍一眼看到那男子,震惊的差点喊出声来。她浑身止不住的簌簌打颤,脚步发软,一步步像踩在云端一般,向床边走去。 他宛若刀削的俊美侧颜,他长睫毛铺排着,在脸上投出浅淡的影。他紧抿的颜色苍白的嘴唇,连睡着时,也唇角也仿佛带着丝冷意。 季小言每走一步,眼前就闪现出他们以前相处的每一个画面。 “终于找到你了!快走――” “不可!他还未恢复你的记忆,不能放他走!” “你……你是我亲哥哥?” “我被袁正道的拂尘伤了,是你救了我。你讲了一个叫雷锋叔叔的人,还唱了一首我听不懂的歌。” “霓裳,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我知道你一直过的不开心,可是我没办法帮到你。 “青鸾,你从上攻击他的眼睛,扰乱他的视线!白虎,你攻他的脚面,务必要让他站不稳身形!玄武,你闪在一旁,保护好自己,我救到霓裳后,就将她抛给你,你一定要救活她,你明白吗?” “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楚臣风么?” “祥云村有数千条人命,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活埋与此?” “沈烈衣……你……你放手,再不放手,你会被压死的……” “你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小气鬼!就算我做了天大的错事,这么多天了,整整一路了,我讲笑话逗你,扮小丑逗你,现在又拿石榴来给你道歉,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还……你还打落我的石榴!沈烈衣,你给我道歉,快给我道歉!” “你下车来!” “孩儿知错,但凭父亲处置。” “你……你并不是我的妹妹沈霓裳,是不是?” “我想让你知道,我相信你,不管你是不是附身在霓裳身上的一缕魂魄,我都相信你。” “啊――流星!沈烈衣你去哪里啦,真的有流星内!” “你许愿了么?” “阿朱死了,世上再无一人懂他,战乱平息了,世上再无一人需要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这几日,跑遍整个洛阳,只想找到这个东西,讨你欢心。没想到……你……” “你任意妄为的事情够多了!妹妹,父亲罚你,是为你好,你应该收心养性,好生听他的话。” “我不求义父饶恕!今日,即便是父亲当场杀了我,我也要放朱雀走!” “放肆!你怎么可以直呼父亲名讳?你怎么可以这般大逆不道的辱没父亲?” “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从此,我和你,各不相干!”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季小言飞快的抹去眼前的水雾,站在床边,痴痴凝望着他的脸。这一刻仔细想来,原来,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光是那么短那么少,她甚至还没有朱雀明白他的喜好。可怜她还相劝杨玉环,让她和寿王珍惜他们相处的每一刻。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珍惜! 这个叫沈烈衣的冰冷少年,他有多少次是拿命在护卫她?而她为他所做的事情,又有几件?一件都没有! 季小言情难自禁的软倒在地上,趴在床边一手抓住了沈烈衣冰冷的手。撕心裂肺的伤心着,她用最后一点理智忍住自己的哽咽之声,一手捂住嘴巴,无声的恸哭:沈烈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你知道不知道,当朱雀死的时候,当楚臣风生死不明被人抓走的时候,当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多想你在我身边!在这个地方,我只有你了!我时刻想着是不是我死了就会穿越回去,可我不忍心!我怕我穿越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有勇气和信心留在这里!你醒来!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看…… 第九十三章 相爱相杀3 第九十三章相爱相杀3 一道月光洒在窗棂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夕嫦将雪莲汤倒在碗中,方一回头,便见沈烈衣眼睫微动,像是要苏醒。 夕嫦喜出望外,大喊出声:“来人啊,快去通知皇上和惠妃娘娘,小王子快醒了,快去啊!”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惊叫着慌忙跑远了,夕嫦欣喜莫名,放下药碗刚想过去照看沈烈衣,却忽然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沈烈衣的身形,越来越淡,仿若被太阳暴晒的水痕一般,竟然很快消失于无形。 “不――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夕嫦在二十年前,亲眼见到小王子被人换走,如今又见沈烈衣离奇消失,瞬间整个人都崩溃了,软倒在地上恸哭失声。门外的侍卫宫女一股脑的闯进来,见沈烈衣消失不见,个个面如土色。他们负责守卫小王子,他出了任何差错,他们的小命都难以保全。 一个侍卫抖索着问夕嫦:“姑……姑姑,小王子怎么会消失不见?” 夕嫦疯了般往门外冲去:“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武惠妃此时得了消息,正心急火燎的往这边赶,走至半道,却见前方人影攒动,火光闪烁,惊叫声哭声闹成一片。 “反了你们!”武惠妃远远厉喝:“小王子要静心休养,你们吵什么吵?” “抓住她――抓住她――”回应她的,是一个侍卫的尖叫声:“夕嫦姑姑跑了,我们谁都要死!快抓住她……” 武惠妃柳眉紧蹙,一眼看到夕嫦像见鬼一般,目光迷乱的向她这边跌撞跑来。几乎一头和武惠妃撞个满怀,夕嫦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大胆奴才!你失心疯了么?” 武惠妃一声呼喝,夕嫦即刻扑爬着抱紧武惠妃的双腿,大喊大叫:“娘娘……娘娘……小王子他消失不见了!我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娘娘……” 武惠妃浑身一凛,随即踢开夕嫦,一步并作三步奔赴进屋,屋内一切如旧,桌上摆的雪莲汤还冒着热气,独独不见了躺在床上的沈烈衣。 “孩儿……我的孩儿……”得而复失的痛苦,要比从未寻到这孩子更揪心。武惠妃软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呼喊出声,幸得跟在她身后的李嫣冷静,惊惶未定后,威严命令道:“快将神女妙尹和袁正道都宣过来!要快!” 侍卫们速速去办了,李嫣抱着濒临崩溃的武惠妃柔声安慰,心中酸楚更甚。 没想到,疼爱他们的母亲,竟会为了沈烈衣这般忘乎所以!前几日,她眼看着沈烈衣重伤昏迷,母亲抱着他伤心痛哭。此事惊动了父皇,瞒也瞒不住,夕嫦唯有和盘托出怀哀王和上仙公主被人掉包的事情。 皇上大为震怒,但他在查看了沈烈衣肩后的胎记和他的容貌后,竟也陪同母亲一起黯然伤心。因为他觉得沈烈衣细看之下,同他果有几分相似。一夜之间,父皇和母亲都像是魔怔了,虽对外未曾公开这件事,但在他们的心目中,沈烈衣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对他的爱,绝对比任何一位皇子和公主都多。为什么?难道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果真就比养在他们身边的子女们矜贵么?父皇上个月还狠心的废除了太子和鄂王、光王,一点父子情面都不念,此刻竟然对沈烈衣珍视有加,连百年雪莲和百年高丽参都肯赐给他,凭什么? 李嫣虽然不断安慰着武惠妃,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充满嫉恨之意。她心神一直怦跳的,不过却一直是开心的怦跳,她希望,沈烈衣能就此彻底消失无踪,莫要威胁到她最受宠地位,莫要夺去父皇和母亲对她的爱,莫要打扰她在皇宫里平静的生活! 季小言伤心欲绝中,见夕嫦端着药碗,转身欲向床边走来,便念个隐字诀,将沈烈衣隐身之后,一把抄起他旋身一晃,就近晃到了御花园假山山洞中。小铃铛一直乖乖的躲藏在这里,忽然看到季小言带个人进来了,吓的惊叫道:“霓裳姐姐,他是谁?” “小铃铛,在外面守着,有人前来,即刻向我报告!” 季小言一吩咐,小铃铛即刻飞快的跑了出去。季小言将她和沈烈衣都显了形,垂泪轻轻放下他。 她探出他内伤不轻,这时候忙运出全身法力,想为他疗伤,不料她刚放下他,竟惊喜的看到,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睫。 “沈烈衣……” 季小言不顾一切的抱紧了他,大哭道:“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沈烈衣虽然虚弱无力,却也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抱紧了季小言。他激动的簌簌发抖,目中泪光闪现。他找她那么久,为她担心那么久,在几近绝望的时候,竟然突然的见到了她。 “霓裳……”沈烈衣轻轻一呼唤,季小言即刻擦干眼泪,松开手,泪眼盈盈的凝着他微笑道:“我在这里!” “我以为……我以为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小言心中甜蜜又伤心,哭道:“我也是……你送给我的情真土,我一直都贴身收藏着。想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你看……” 哽咽着,季小言掏出她一直挂在脖子上,藏在胸口的香囊,那些情真土悉数装在里面。 沈烈衣凝着季小言瘦削好多的脸,心痛的忍不住低下了头。季小言还在怪自己:“我找不到情真种子,没办法种出情真花来。我一直以为你在奉天府,我还想着,我一定要种出情真花,闯到奉天府去给你看……” 沈烈衣浑身一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为什么你这般打扮?你闯到皇宫来做什么?我虽然昏迷,却看的出你的法力高强了许多,你连隐身法诀都会念了。出了什么事情,霓裳?” 激动兴奋的心情,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季小言迅速冷静下来:我怎么能忘情到这个地步?我的目标是要杀连城,对付玉公主,他们都是危险至极的人,我怎能牵连到沈烈衣,让他为我担心呢? 长长的吸口气,季小言笑道:“你一口气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啊。不如先说你,你怎么没在奉天府待着,跑这里来了?” 沈烈衣欲言又止。他无法对她说出,他是为了她被赶出奉天府的,更无法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竟是皇上和惠妃娘娘的儿子。他在昏迷中,仅存的意识一直能听清周围的人在做什么。夕嫦对皇上坦白的一切,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之所以一直不肯清醒,就是他无法面对到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难道我真是父亲从皇宫里偷抱出来的吗?一想到这个问题,沈烈衣就头疼不已,烦恼不已。 季小言见他剑眉轻皱,脸色被洞外的月光映照的像白玉似的,忍不住心疼道:“你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要喝些水,吃些东西。你等我,我去找。” “不要去。”沈烈衣见她旋身就要走,忍不住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肌肤相触,两个少男少女都是心头一震,面红耳赤的松了手。季小言羞赧道:“不吃东西怎么行?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找吃的,好不好?” 沈烈衣意乱情迷的点点头。季小言念个隐字诀,将他二人一起隐身了,又吩咐小铃铛待在洞内,旋身飞晃,带着沈烈衣去了御膳房。 此时快要四更,季小言让沈烈衣坐在外面长廊休息,她进到灯火通明的御膳房里偷了些吃的喝的,拿到外面来,亲手喂他吃。 月色皎洁,夜风温柔。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甜蜜静好的浅笑,痴痴凝着对方,都希望这温存美妙的一刻,能永远停留。 可是,不待沈烈衣吃完那些东西,长廊外便匆匆走过一队侍卫,其中一个大声道:“小王子失踪,皇上震怒,要杀夕嫦姑姑!” 另一个吃惊道:“这可不得了!夕嫦姑姑深受惠妃娘娘和皇上的宠信,怎的皇上这般翻脸无情,说杀便杀?” 季小言思及夕嫦当日对她的卫护之情,慌忙起身道:“夕嫦姑姑不能死,我要去救她!” 沈烈衣更不愿意因为自己连累夕嫦,面目冷峻起来:“我们一起去。” 季小言和沈烈衣携手御风飞行,她的芳心还兀自跳个不停,脑海中一个理智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对啊,方才所有人都喊着小王子小王子……沈烈衣怎会是小王子? 季小言心中一凛,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同沈烈衣到了菊花园外。 此时那里火光冲天,气氛肃杀。夕嫦正被按在地上,一个侍卫举起手中长剑,眼看着就要砍下她的脑袋。季小言伸手一弹,那侍卫手中的刀剑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喊出声来。 一个身穿明黄袍子,头戴王冠的中年男人高高坐在步辇上,神色阴沉,目光凛凛。 季小言一眼看到他,目光倏然晶亮:这不就是我此行来的目标人物,李隆基么? 此时李隆基周围的侍卫都站的远,武惠妃伏在夕嫦不远处,像是快晕倒了,李嫣等人簇拥在她身后照料她。大好的接近李隆基,找他谈谈心的时刻哇!季小言心中念头一起,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她此刻带走了李隆基,夕嫦的命自然而然就保住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么? 于是当下不再迟疑,季小言纤腰一拧,整个人已飞跃到了李隆基身旁。 “霓裳,不可……”沈烈衣一直关注着季小言的动向,此时见她竟有伤害皇上之意,立时震惊的喊出了声。 众人都听到了喊声,回头四顾张望,哪里有人? 沈烈衣飞扑上前,去拦截季小言,季小言见他不要命的扑过来,心下一沉,又急又气的喊道:“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你不要做傻事!”沈烈衣一把抓住了季小言的手臂,季小言却担心他的伤势,一门心思想要带他和皇上一起离开这里。 她不顾沈烈衣的阻拦,一手拽住了李隆基的衣袖,正要念个飞字诀旋身晃走,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喝道:“妖女,你敢生伤害皇上之意,看我怎么收了你!” 第九十四章 相爱相杀4 第九十四章相爱相杀4 神女妙尹!季小言听到妙尹的声音,转头斜睨过去,果然见她神色如惯常一样淡漠冰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自从练成法术,季小言早有了同妙尹一较高下之心。去年她栽在妙尹手上,连累小铃铛也被鞭打,这个仇,她当然还记得。 面上不由泛出一抹轻蔑的笑意,风吹衣飞中,季小言盯着妙尹,也不说话,目光里全是挑衅之意。 她有意激怒妙尹,变幻出一支匕首,往身边的李隆基斜刺而去。妙尹目光一凛,袖中的长纱带铁爪的兵器直飞而出,去拦截那匕首。 季小言身形快不可挡,眨眼间整个人已晃闪到了昭仁宫的屋顶之上。 因她和沈烈衣是隐身,凡夫俗子根本看不到他们。众人看到眼中的,只是妙尹挥舞着兵器向皇上攻了过去。 四下里一片尖叫声中,妙尹已迅速收回长纱,飞身跃上屋顶,和季小言远远对峙。 李隆基从头到尾,眉头都不眨一下,这时候见妙尹站在屋顶飘飘欲仙,便出声阻止了欲向她扑杀过去的侍卫,不紧不慢的命令道:“你们肉眼凡胎,看不清状况便站远些。” 侍卫们统统后退,大部分护在李隆基身前。 武惠妃和李嫣、杨洄等人已跑至李隆基身边。武惠妃凄然道:“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方才好似听到了敏儿的声音。” 李隆基拉她入怀,安慰道:“莫要担心。敏儿吉人自有天相,既然老天送到回到我们身边,又怎会忍心夺走他?” 武惠妃泪眼盈盈的点点头。 屋顶上的季小言和妙尹早已战成一团。众人只看到妙尹白衣和发丝飞舞,身上的长纱不断击飞旋转,却不知此时正是季小言运足法力,攻击的最猛烈的时候。她苦练法力多日,辅以自己的操纵异能,本领确已不能小觑。季小言不断变幻出各种兵器,出招又凌厉,几个回合下来,便将妙尹逼的退到房檐处,数次险伶伶的一脚踩空,差点跌倒下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妙尹见自己不敌季小言,不仅不恼羞成怒,清冷的目光中反而多了一抹赞赏之色。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短短几个月,你便将法力练的这么高强,的确令人敬佩。” 季小言冷笑:“不要以为你夸我一下,我就会让你个一招半式!” 妙尹淡淡一笑:“你别顾着与我斗法,这般争强好胜,对你的法力修为并无好处。你何妨回头看一看,沈烈衣的情况呢?” 糟糕!季小言心下一惊,匆忙回头看沈烈衣,果然他重伤之下体力不支,这时已歪倒在地。 又悔又急,季小言闪身到他身边,慌忙扶起他:“你……你没事吧?” “没事。”沈烈衣素来苍白的面色更为苍白,神情伤痛,轻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玄武告诉我朱雀死了,你莫要为此伤心。我……我好恨我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在你身边。” 季小言心中酸楚,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诚挚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沈烈衣,我对寿王殿下,一丝一毫的喜欢之情都没有。你相信我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和沉淀,沈烈衣早就不在乎她最喜欢的是否是寿王,或者是楚臣风。此时忽然听见她明明白白的说出答案,望着她深情的注视,沈烈衣真情流露,激动的和季小言紧紧相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让我为你分担,可以吗?” 季小言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汹涌流出。女人一生所求的,不正是一个男人这番说话吗?沈烈衣,为了你,为了你的这番说话,我宁愿留在唐朝一辈子。 妙尹从屋顶飘然而下,定定的看着紧紧相拥的他们。她的眼里流露出了怜悯和感怀之情,甚至有羡慕嫉妒之意,但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忽然变的凛冽的清冷目光。 “沈霓裳,法力强大,并不能代表什么。人最该令自己强大的,还有意志和心灵。你做的到吗?”妙尹此言一出,不仅季小言和沈烈衣惊而回神,就连武惠妃和夕嫦也震惊的面面相觑。 “你们现形吧!”妙尹语音一落,衣袖一挥,季小言和沈烈衣身上的隐身法诀已被她祛除。 众人惊呼声中,武惠妃大哭道:“你你……妙尹,你不能伤害他二人,否则本宫定将你千刀万锅!” 妙尹淡然回道:“皇上、惠妃娘娘莫惊。我绝不会伤害他们,只是想抓住他们,将他们送给皇上和娘娘发落而已。” 因为昔日小王子小公主被掉包之事,还处于保密之中,皇上也没思虑清楚,还如何对外界公布此事,所以虽然他明知道沈烈衣是他的孩儿,沈霓裳有可能是他的女儿,心中也担忧无比,但此刻众目睽睽,他唯有按捺中心中的担心和焦急,气定神闲道:“既然你们学道之人,非要在朕面前切磋武功,那朕若阻拦,便略显小气了。你们点到即止则可,莫要惊扰了我的爱妃。” 妙尹低头答了个是,季小言深觉这个李隆基果然不简单,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他,见他威仪万千,稳坐步辇之上确有帝王的霸气和魅力,不由的暗叹:杨玉环那个不谙世事的女人,会栽到你的手里也是注定。 妙尹盯着季小言冷道:“皇上金口已开,沈霓裳,看来你我今夜这一战,不可避免了。” 季小言不由皱眉,暗道这个妙尹还真是不好对付,对她这般不依不饶。 “袁道长,你也现身吧!”妙尹此言一出,半空中即刻凌空飞跃出一道手执拂尘的杏黄身影,正是袁正道。 “小妖女,别来无恙啊!”袁正道一脸嬉笑之色,看季小言的眼神,放佛在看案板上的鱼肉。 季小言心中不由打突,一下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自投罗网,似乎妙尹和袁正道早就等她许久,专等着对付她。 不过此刻有法力傍身,她倒一点都不惊怕,反而鄙夷笑道:“怎么?打不过我,找这个臭道士当你的帮手?” “你会错意了。”妙尹叵测的笑道:“我找袁道长来,是让她帮我护法,免得待会儿误伤到人。” “误伤到人?”季小言哈哈大笑:“你是怕误伤到我吗?” 妙尹阴冷一笑,不再答话,一双清冷到摄人心魄的目光,忽然凝向了沈烈衣:“沈公子,你觉得我所说的话,是在开玩笑么?” 沈烈衣盯着她,正想开口回答,却心间一窒,忍不住眉头一皱,伸手紧紧按住了胸口。 “沈烈衣,你……”季小言紧张的询问声还没落下,却见沈烈衣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簌簌打颤。 以为他伤情加重,季小言不顾周身危险,忧心如焚的一把抓住他的脉门,要传功力为他疗伤,却不料手指刚触到他,便被他的内力弹开。 沈烈衣缓缓的稳稳的站直了身体,气势如刀的抬起了头。夜风劲吹而过,他面无表情,凛冽闪亮的黑眸中一点情绪都没有,放佛变成了一个没有魂魄的人。 季小言意外震惊的后退了一步,妙尹仍是冷漠着面容,像老僧入定般闭目,姿势一动未动。 心中一个念头刚升起,还没敢深想,袁正道已得意大笑着,甩着拂尘挡在妙尹身前,替季小言确定了她的想法。 “小妖女,神女妙尹最擅长的是摄神夺魂的异术。她此刻已控制了沈烈衣的魂魄,你此刻总该明白,她找贫道来护法,想要保护的人是谁了吧?” 沈烈衣!她怕异术失控,所以让袁正道为她护法,这个可恶的女人,竟敢利用沈烈衣! 季小言怒不可遏,顷刻间只想扑到妙尹身边咬她一口。但袁正道不是善茬,她若贸然攻去,只怕会和袁正道厮杀纠缠不休。到时候妙尹若控制沈烈衣来攻击她,那她只有摆阵的份儿了。但她此刻若不攻过去,妙尹还是会控制沈烈衣和她厮杀,她不能伤害他呀,这该怎么办? 季小言心中正纠结犹豫的时候,被控制的沈烈衣已反手一转,将不远处一位侍卫的长戟吸在手中,凌空舞动的矫若游龙,身形翻转间,便向季小言猛扑了过去。季小言思及他的伤势,心痛如绞,却也不能不出手抵挡,任他杀死,唯有变幻出各色防御结界,抵挡着沈烈衣的攻击。 武惠妃见沈烈衣突然和沈霓裳打了起来,顿时失声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皇上你快阻止他们啊!” 李隆基面目深沉,往妙尹和袁正道方向看着,冷道:“摄神夺魂术?没想到神女妙尹还有这等本领。若这等本领用在我大唐士兵的身上,或者用在朕的身上,当该如何是好?” 武惠妃泪眼一滞,一时间不敢出声,只敢低声哽咽。她和皇上相处快三十年了,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无第二个人,有她这般了解皇上。看来,他今日为了皇室的威严,宁愿用自己孩儿的性命去冒险了。伤心忿恨中,武惠妃在心底暗道:李隆基,你皇上的地位和你李家皇朝的威严便这般重要?重要到你多年来完全忽视了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的孩子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我会让你后悔!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季小言和沈烈衣交手只浅浅几招,便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绝不适宜再行动武。妙尹却丝毫不这么想,她尽控制着沈烈衣出损人不利己的杀招,季小言每见沈烈衣跃起一下,心尖便好像被无数钢针刺着一般疼痛。再也无法坚持着比斗下去,季小言咬咬牙,旋身迎风站定,闭目厉声道:“妙尹,皇上说了点到即止!你利用沈烈衣,让我们出手相斗,这般小人行径,我自愧不如!我认输,但凭皇上处置!” 眼见季小言忽然罢手,众人惊呼声中,妙尹一动不动,沈烈衣执着长戟的身形丝毫未停,疾向季小言狠刺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大团圆1 第九十五章大团圆1 “敏儿不要,她是你妹妹――” 武惠妃眼看着沈霓裳就要被沈烈衣刺中,当下尖叫出声,不顾一切的往前扑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的意思自然是这两个都是我的孩儿,但在场的人都奇怪:沈霓裳本就是沈烈衣的妹妹,为何惠妃娘娘会这般失控?幸得李隆基一把抓住了她,才莫太失了分寸。 妙尹额上渗出汗珠来,袁正道忽的挥掌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妙尹双眼陡然睁开,沈烈衣猛然回过神来,飞扑的身形打着旋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季小言知道妙尹撤了摄神夺魄法力,忙上前扶起了沈烈衣。 武惠妃见他们二人都安然无事,大惊之下大喜,眼睛一闭,忽然仰面晕了过去。 “母亲!”李嫣和杨洄惊叫着扑向前扶住了她。袁正道和妙尹双双向李隆基跪倒:“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等护驾不周,望皇上见谅!” 李隆基面色不动,深沉莫测道:“二位异士辛苦了。既然这私闯皇宫的女子已认输,二位暂且停手,让朕来问她的话。” “是,遵旨。” 李隆基目光闪动,转向了季小言:“你就是奉天府的沈霓裳?” 季小言面对着这位有名的帝王,颇为感慨的点点头。若没有安史之乱,他可能是一位完美的皇帝。只可惜,他一生纵横辉煌,竟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外族人所蒙蔽,致使大唐盛世渐渐走向了没落。 李隆基心中一动,深觉沈霓裳和武惠妃年轻时长的极为想象。夕嫦之言他是相信的,此时不仅回头看看昏迷的武惠妃,再看看沈霓裳,面上多了一些喜悦欣慰之色。 “来人,带他二人去昭仁宫,朕有话要问他们。” 皇上一声吩咐,几个太监即刻跑过来簇拥着沈烈衣和季小言,往昭仁宫而去。季小言转头看着皇上随后跟上的步辇,和一众黑压压的人头,忍不住对沈烈衣道:“我有些事情要和皇上说,待会儿进了昭仁宫,我们以静制动,见机行事。” 沈烈衣知悉他和她的身世,此时心乱如麻,神情不由的迷茫怔愣起来。季小言见他出神的在思索些什么,脑中忽然一滞,想起了所有人都叫沈烈衣为“小王子”的事情。方才武惠妃看着沈烈衣的神情那么紧张关心,难道……难道沈烈衣真是李隆基和武惠妃的儿子?季小言惊讶莫名,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在奉天府,她见识了沈人凤对沈烈衣的态度,完全一点父子情都没有。如今说来,这般狗血的韩剧情节,竟然发生在了沈烈衣身上? 这可怎么办?如果沈烈衣是武惠妃的儿子,那我帮太子那三人,不就是与沈烈衣的母亲为敌么?也就是间接的与沈烈衣为敌啊!一想到这点,季小言笃定的目标一下子模糊起来,坚定的信心也不断动摇。一下子打不定注意,季小言心有忐忑的进了昭仁宫,却见那些太监们将他和沈烈衣带进了一间华丽气派的宫殿里,他们一下子撤退的干净,殿中只剩下随后而来的李隆基、清醒的武惠妃和夕嫦。 武惠妃一直在李隆基身后垂泪,此时和自己的两个孩子遥遥相对,再也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夕嫦不断劝慰着武惠妃,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季小言看看神色哀戚的沈烈衣,再看看神情黯然中带着一丝喜色的李隆基和激动的武惠妃,就知道她方才猜测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当下默不作声,等着看沈烈衣和父皇母妃大团圆的好戏。 不料忽的一边哭一边道:“你们……你们的身世,都不是沈人凤对你们所讲的那样。你们一个本名叫李敏,一个本名叫李姝,都是本宫辛苦怀胎所生。你们的父王十分喜爱你们,在你们还未出娘胎的时候,就为你们封了王衔。烈衣,你是怀哀王李敏。霓裳,你是上仙公主李姝。你们在出生当天,都被人调了包,可母亲知道你们的后肩上,都有红色桃心胎记,母亲好悔好恨,糊涂了二十年,令你们流落在外吃苦受罪二十年,才和你们重逢。” 季小言震惊万分,怔怔的看着沈烈衣,顷刻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原来,不止是沈烈衣是皇上和武惠妃的孩子,原来沈霓裳也是!只可惜,沈霓裳早就葬身在太白山,自己顶着她的身份,看来,不想当上仙公主也不成了。原来,老天也挺眷顾她,让她真的穿越成了公主。上仙公主,呵呵,这名头听着还真不错! 若是以前的季小言,只怕听了这个消息都能兴奋的蹦起来,但此刻心中有仇恨的季小言,只是展颜笑了笑。她并不是沈霓裳,所以,她无须对这个天下间最有权势的李隆基和武惠妃,有半分感情。相反,一想到不用借助太子等人的力量,她就可一步登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公主,这简直是上天馈赠她的最称心如意的捷径! 装出伤心难过又激动的情绪来,季小言学着无数韩剧中的狗血表演,一步步后退,瞪着李隆基和武惠妃大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我挨沈人凤鞭打的时候,在我差点被人杀死的时候,在我流落街头找不到一点容身之地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方才我差点被那个妙尹和袁正道杀死的时候,你们只是眼睁睁看着,你们……你们绝对不会是我的父母,绝对不是!” 悔恨激动的武惠妃,听了季小言这番话,顿时整个人更难过,泪如雨下道:“姝儿,母亲以前对不起你,数次惩罚你,你……” “你何止是惩罚我,你差点烧死我!”季小言知道欲擒故纵的把戏怎么演,这时候泪盈?满眶,浑身打颤的哭道:“还好夕嫦姑姑救了我……” 忽的扑到夕嫦身边,季小言泪眼迷蒙的抓着她的手臂摇撼道:“夕嫦姑姑,我谁都不信,我只相信你!没人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我……我好多次死里逃生,这条命根本就是捡回来的!你告诉我,惠妃娘娘说的都是假话,是不是?” 夕嫦心痛如绞,哭道:“公主……你……你是上仙公主啊!奴婢上次不顾一切的救你,也是因为认出了你肩后的胎记啊!” “不……不――”季小言声嘶力竭的痛苦的喊了一声,忽然整个人虚脱了一般,仰面往后倒下。 “姝儿!”武惠妃和李隆基都紧张的喊出声,沈烈衣苍白的面色亦是雪般惨白,从后一把抱住了她。 演激动伤心的戏份,恰到好处的昏倒是最必要的,不仅可以博取别人的关怀和同情,自己也能趁机休息一下。 季小言心中窃笑,眼睫却紧紧闭上,雪白的俏脸上还残留着泪珠。沈烈衣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夕嫦匆匆跑出去叫御医了,武惠妃揪住沈烈衣哭道:“敏儿,难道你也不相信本宫的说话么?” 沈烈衣低头垂眸不语,心中却酸楚难当的差点喷出吼中那口血来。 方才霓裳的话,每一句都似戳在他的心口上。他从小在奉天府,是被沈人凤冷落好忽视中长大的,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此刻,像做梦一般,他一下子拥有的父亲和母亲,反而不如预期那么开心,只有迷乱和失落。原来,他的父亲是皇上,原来,他生在帝王家,原来,他想要平凡生活的梦想,再也不可能实现。 目中泪光闪动,沈烈衣逼回了眼底的泪。李隆基伤感的望着沈烈衣,长叹道:“朕知道,让你和姝儿一下子接受这些,接受我们,是件困难的事情。这几日,朕和惠妃不会来打扰你们,在外远远的看着你们就好。你们两个身上都有伤,内心又波动难平,且先在此处休养。待你们养好伤势,心里平静了,想通了,我们再行见面。” “皇上,臣妾……”武惠妃没想到皇上决定转身要走,当下急的想说什么,被李隆基拦住,关切道:“你方才晕倒过,这会儿又这番激动,身体怎能受的了?让孩子们静静,他们和你,都需要太医的诊治。” 武惠妃感动道:“皇上关爱臣妾之心,妾身不敢不从。”依依不舍的看着沈烈衣和季小言,武惠妃和李隆基出了去。不多时,夕嫦声势浩大的领着一群太医到了,那些太医逐个替他二人号脉,之后安静的退了出去,在外争论良久,开了药方出来,御药房的宫女们照着药方迅速的抓药熬药,夕嫦不断催促的她们,小太监们在外不断探听着他二人的休息情况,来回的给皇上和惠妃汇报,当下,外面的一切都开始团团打转的忙活起来。 沈烈衣疲惫不堪,季小言心疼不已,很快假装皱下眉头,装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见她醒来,沈烈衣不由苦笑了一下:“方才你那番激动的样子,令我一时间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霓裳。” “方才分不清不要紧,你现在分的清,就好。”季小言深情款款的往里挪了挪,在身边留了块位置给他。 “好累,陪我躺会儿。” 沈烈衣尴尬局促的霍然起身,一时间满面通红,连床边都不敢坐了。 季小言噗嗤笑出了声。 “哎呀,我的好哥哥,这会儿又没外人,我又不是要和你怎么样!并排躺着歇一会儿而已,你怕什么?” 沈烈衣扭捏了半天,方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躺下,却是离她远远的,整个人几乎躺在了床沿上。 季小言又忍不住噗嗤笑了:“迂腐。随便你啦,我是真的累了,我要睡一会儿,不许你说话啊。” 溢满了喜悦的心满意足之情,季小言幸福的闭上了眼睫。沈烈衣真的一点声息都没有,好似连呼吸都憋住了,又在心底窃笑一程,季小言偷偷睁开眼睛,见他眼睫紧闭,好像睡着了,侧颜英俊美貌的仿似雕刻出来般,当下脑袋一晕,心中一热,翻起身来对准他的嘴唇,轻轻啄了一口。 第九十六章 大团圆2 第九十六章大团圆2 沈烈衣的脸倏然像被火烧着似通红,连耳朵也红了。 季小言闪身下床,站在地上乐的咯咯笑:“你继续装睡吧,我去带小铃铛来。” 她掐个法诀旋身不见,沈烈衣正在局促的怔忡微笑着,却见门口有个小太监在张头张脑的往房中探看。 不由一阵反感,沈烈衣皱眉起身,质问道:“有事吗?” 那小太监四下回顾,见恰巧没人注意他,便打开门,将封信函塞在他手上,又很快的闪身走了。 沈烈衣诧异的打开信,看到上面写着一段话:“大师哥,我是玄武。七日后子时,大雁塔顶一见。” 面色渐渐冰冷,沈烈衣握紧那纸片,手再张开时,手中只剩灰烬。 在昭仁宫休养的日子,平静又温馨。吃喝用度都有人伺候,真是件舒服之极的事情。 季小言和沈烈衣相伴一起,清晨闲坐窗边看落花,中午玩五子棋,下午休息,晚上他们坐在烛光下,她神采飞扬的讲故事给他听,他听的专注而认真,眼睛闪闪烁烁。季小言心中满足而喜悦,心里直希望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能继续下去,希望时光可以停留。 五日后,沈烈衣在季小言运功帮他疗伤的帮助下,元气已恢复。 李嫣和杨洄,先所有人一步,来探望他们。 见到季小言,她即刻热络的拉住了她的手,脸上笑意盈盈:“我说我们有缘吧。当日我们结拜时,怎会想到,我们三个人原是那么有缘的?此刻你是我的亲姐姐,而玉环成了我的嫂嫂,如此一来,我们结拜时的排序,可全乱啦!” 季小言真挚的望着她,道歉道:“不,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嫣姐姐。你出嫁当日,我令你难堪令你分心,对不起。” 李嫣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很快又笑的更欢喜了:“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当日也是你和母亲和我们有缘相见的时候哪!近日父皇虽还在下令封锁消息,但我实在忍不住兴奋,对瑁哥哥说出了真相,他听了可是高兴的了不得,和玉环两人在家中又唱又跳的!” 亲热的一把揽住季小言,李嫣神秘道:“近日我见母亲神色愉悦,想是父皇已经有了给你们定名分的好法子。姝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季小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升腾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寒意。 能有皇家的名分,她自然很高兴。但是,李嫣对她的笑意盈盈中,明显藏着极为深重的恨意。倘若她还是那个落魄到,和一堆乞丐蹲在路边,等着咸宜公主打赏的沈霓裳,想必李嫣对她,可能还会念一些结拜时的姐妹之谊。但此刻,她若被授予皇家的身份和地位,定会和她形成争宠的威胁之局面,那她怎么还会顾念以前的情谊呢? 结拜之时,李嫣曾说过一段感伤的话,那时候季小言对她只有同情,如今身处皇宫,才彻底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李嫣说:“我与皇宫里的亲姐姐亲妹妹都合不来,莫说我们的母亲们都是明争暗斗的主儿,便是我们自己,又何尝不为了在父王面前争宠,常常做出些有违人伦的事来?宫里不比民间,说变天就变天,你们莫要看我此刻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或许以后,我连庶民都不如。不管我们三个人的未来如何,不管我们谁先离开这世上一步,留下来的,总该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才是。”其实,她这段话的潜台词根本是:待在皇宫中的人,身不由己。为了争宠,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何有情谊可言? 季小言看着李嫣的真挚目光,渐渐变的凛冽起来。李嫣的生存哲学,也将是她在宫中生存下去的哲学。相比阿牛村那种物质匮乏的地方,皇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是更令人追求吗?更何况,她还有对付劲敌的报仇大计要实施。 嫣姐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来,这个道理我得先向你警告一下了。季小言浅浅笑着,缓倒了两杯茶。 将一杯递给李嫣,自己优雅的端起另一杯,她对她笑道:“一家人,这话听的我心中好暖。既然如此,以后我就叫你嫣妹妹了。没想到,我的真实生辰,竟比你还大了两岁。嫣妹妹,我初来乍到,对皇宫的礼仪一点都不懂,今后,都要靠你提携了。” 李嫣僵着笑脸,接住了那杯茶,可当她想喝下时,却见那杯中清澈的茶水中,明显盘着一条翠绿的小蛇。 那小蛇的头还高高仰起,不断向她吐着火焰般的信子。李嫣尖叫着丢了那茶杯,口中惊惶的大喊:“蛇……蛇……” 正在一旁寒暄的沈烈衣和杨洄一起奔了过来,往地上一看,却哪里有蛇,只有摔碎的茶杯,和蜿蜒的茶水。 季小言笑吟吟的仰头喝下自己的那杯茶,柔声道:“嫣妹妹,杯弓蛇影,杞人忧天的事情,你怎会遇到了?是不是你近日休息的不好,精神欠佳啊?” 李嫣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目中恨意不甘之色更重。但她只是涵养很好的笑了笑,又故作冷静的略坐了一会儿,方起身和杨洄走了。 季小言依旧在不紧不慢、面色不动的喝茶,沈烈衣的神情,却不由冷的像冰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嫣毕竟和你有结拜之谊。” “正是因为我念着和她的结拜之谊,才暗示她,让她不要和我作对!”季小言放下茶杯,同样冷冷的盯着沈烈衣:“我们要在宫中生存下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以为李嫣和杨洄今日是来好心的看我们?你错了!我们两个人已被皇上定了名分,他们今日来,就是和我们拉帮结派来的,做出万千姿态给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仔细看清楚!我若不这样气走李嫣,日后,我们就会莫名被打成咸宜公主一党的人!出了岔子我们背,有了功劳他们抢,这种跟红顶白的老把戏你看不懂么?” 沈烈衣望着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目光敏锐的她,忽然觉得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缓步后退着,面色苍白道:“你……你变了。” “我当然变了。”季小言淡道:“人不可能永远都单纯懵懂!更何况是身处皇宫这种地方?沈烈衣,以后还有很艰难的路需要走,人不改变,怎么行呢?” 沈烈衣不忍再看她那张冷漠到没有感情的脸,别过头道:“我不想待在皇宫里!我不想当什么皇子,我也不想要什么名分!我……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季小言心中一阵难受,但她还是无情的说出了真相:“这不可能。无论你能不能接受,皇上和武惠妃,确实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和他们已经失散了二十多年,难道你还想在今后的生命里,继续和他们失散?” 沈烈衣被戳中心事,软软坐倒在椅子上。他脸色苍白的发呆,迷乱的还没想出怎么办,皇上和武惠妃已然面含喜悦之色驾到了。 皇上身边的近身太监高力士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烈衣、沈霓裳兄妹,乃我大唐奇人异士,颇得朕和惠妃娘娘的欢喜。特将他二人收为义子、义女,以示我大唐海纳百川、礼贤下士之心。即日起,特封沈烈衣为贤王,赐永贤宫,并掌管奉天府一切事务。特封沈霓裳为长安公主,赐长安宫,并掌管奉天府一切事务。钦此。” 季小言目光一闪,听出了这圣旨中的玄机:由他们来掌管奉天府,那沈人凤哪里去了?并且让他二人都掌管,李隆基此举是何意? 她对李隆基和武惠妃一点感情都没有,想法自然都是往“恶”的一面想,而在亲情中挣扎的沈烈衣,听了圣旨后,即刻焦急道:“父亲……父亲他并没有伤害我们之心,还请皇上莫要难为他。” 李隆基温和道:“沈人凤说你善良,果然如此。难为你对他一片孝心了。沈卿家前几日进宫,对朕讲明了前因后果。他十八年前,在长安郊外,看到一人身负重伤,手中拉着一个孩子,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便上前救治。不料那人见到他,将孩子托付给他照顾后,便即刻咽气了。沈卿家又不知宫里的孩子被调了包,故而一直将你们养在身边。他对你们的养育之恩,朕亦非常感激,想要给他赏赐。不料他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自由自在的云游四方,奉天府的事情,暂且交由你二人打理。朕也不忍拂他的意,便答应他了。” 云游四方?季小言心底冷笑一声,暗道:沈乌鸦你做了亏心事,怕是提前落跑了吧?你和玉公主也有关联,放心,等我收拾玉公主的时候,再一起收拾了你们。 沈烈衣木愣愣站着,心中百味陈杂。 皇上也不强迫他们与自己和武惠妃相认,略微坐了坐便走了。而武惠妃却献宝似,命人奉上大批的珠宝衣饰品赐给了他们。 季小言早有了一套和武惠妃慢慢亲近,借她的力量壮大自己力量计划。此时便故意对着那些珠宝衣饰看都不看一眼。当武惠妃一脸失望之色,转身走时,频频回头看他们间,她却泪眼莹然的望着她,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惹的武惠妃又心生希望,欢喜离去。 一直像不存在一般隐身的小铃铛,这时候见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现形,对着季小言怯生生道:“霓裳姐姐,方才烈衣哥哥说你变了……你,你真的变了。” 季小言不由皱眉:“我说了,人当然要变。” 小铃铛低下头,难过的抠着自己的手指道:“惠妃娘娘看你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你们是她的孩儿,她真的好爱你们。可是,烈衣哥哥躲避着她的眼光,你又对着她一直在做戏,我……我好不喜欢方才做戏的霓裳姐姐。” 第九十七章 大团圆3 第九十七章大团圆3 季小言心里不由的抽紧:所有成长都必须付出代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铃铛单纯幼小的心灵,又怎么会明白? 她安抚着小铃铛,将她哄睡着后,和沈烈衣相坐无言。 沈烈衣沉默许久,凝着她轻道:“我一直不敢问你,怕惹你伤心。可我近日看着你的改变,真的很担心。朱雀是被什么人害死的?楚臣风他人到哪里去了?” 目光凛凛的亮了,季小言微微转身,闭上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说过,有问题我们一起面对。难道你不信任我吗?”沈烈衣心急如焚,说话的语气也不由的冰冷。 季小言握紧拳头,正打算和他大吵一架,避免回答时,门外有个清冷的声音淡道:“妙尹有要事相商,请长安公主屈尊相见。” “妙尹!”季小言面上不由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再理会沈烈衣,她念个穿字法诀,门都不开便闪身出了门。 妙尹面冷如霜,不卑不亢的站在宫殿台阶下。 季小言高高从上俯视着她,唇边蕴一丝浅笑。 “本公主在此。大胆妙尹,看到本公主,还不行礼下跪?” 听了她的话,妙尹毫无表情,缓缓跪了下去。 “妙尹给长安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季小言一级一级塌下阶梯,缓步走到妙尹面前,直直的盯视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我无怨无仇,你偏要心狠手辣的与我为敌!现在你没有整死我,反而让我成为了长安公主,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妙尹不敢。”妙尹双目仿似深不见底的潭水,直直的迎接着季小言的盯视:“天命循环,自有定数。公主生来便是公主,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命数。恭喜公主,达成所愿。” “哼!”季小言冷笑着别过头:“难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恭喜我?” “不仅如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妙尹神色不动道:“我想知道,太子、鄂王、光王,他们三人此时在何处。” 季小言忍不住一震,奇道:“你……你找他们做什么?” “公主此时已拥有了你想要的,他们三个庶人,对公主来说,已毫无价值。还望公主手下留情,还他们自由。” 季小言本就打算明日返回太白山,放太子他们走,此时听了妙尹的说辞,反而生出了好奇和逆反之心。 她好奇的是,神女妙尹怎会对那三个人特别关心?她逆反的是:妙尹你屡次三番得罪于我,此刻又好似圣母一般来对我说教,真是太讨厌! 眉头一皱,略一思索,季小言笑道:“好,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们。” 沈烈衣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不见她回来。打开屋门,在外面也没见到她和妙尹的身影,一时间又急又气:她不会又不辞而别了? 他正着急的想去寻找她,太监却来禀道:“贤王殿下,李相国之女李莹想要见殿下一面,不知殿下能否相见。” 沈烈衣一怔,思及他被铁游龙抓住时,李莹那般伤心的样子,不由点头道:“快请。” 他一冷静下来,想起霓裳此刻法力不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便渐渐放下心来。 李莹娥眉淡扫,宫装飘逸,施施然进到宫殿来,面色嫣红,美艳娇媚,羞赧的向沈烈衣行礼:“李莹见过贤王殿下。” 沈烈衣慌忙将她扶起:“李小姐,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当我是你的朋友,只当我是贤王吗?” 李莹盈盈抬头,目中泛出喜悦的泪光:“沈大哥,我是开心。原来……原来你真是人上人。” 沈烈衣听不懂她的话,忍不住询问道:“原来我真是人上人?你,莫非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世?” 李莹缓缓摇头,将妙尹是狸儿师姐的事情说了,亦说了妙尹预言极准的事情。 沈烈衣暗暗皱眉:妙尹既然早就预测到我的身世,为何不早些告诉惠妃,反而一直隐瞒着,只告诉了她的师妹狸儿呢?这个妙尹太过神秘,她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看来,我须得找个时间,仔细问清楚她。 李莹一直低垂着头,扭捏又羞涩,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讲不出口。 沈烈衣道:“我是个粗人,向来喜欢爽直行事。李小姐有话不妨直言。” “我……”李莹面色红的更厉害,咬咬樱唇,方道:“我爹爹早上催我进宫,进宫来……来见你。我本不同意的,但他执意要我这么做,我拦也拦不住。他……他让代他,向你道歉,说……说他之前阻止我们来往,是……是大错特错,是迂腐冥顽,他本想亲自来向你道歉的,又怕你不肯见他,所以……” 见李莹支支吾吾,说一句顿一句,沈烈衣忙道:“我并没有任何责怪宰相大人的意思。我……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我是什么贤王殿下,这些虚名,是皇上封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这些话,他本来想说给霓裳听的。但她形色匆匆,他还没来得及说,她便不见人影。不知为何,他此时竟将心中的话,在李莹面前说了出来。 李莹见他目中伤痛之色渐重,心中对他又疼惜又爱怜,便情不自禁的凝望着他,柔声劝慰道:“沈大哥,我说句僭越的话,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对皇上和惠妃娘娘有隔阂。将心比心,倘若他们不是皇上和惠妃娘娘,只是民间平凡的父母。他们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儿,你就是他们的孩儿,你还这么不知所措,这么苦恼吗?” 沈烈衣目光一窒:“不……不会。” 李莹明眸闪烁,纯真鼓舞的看着他:“这么说来,便是你对皇上和惠妃娘娘不公平了。你只是想到了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却忽视了,他们不止是皇上和惠妃娘娘,也是一对深爱自己的孩子平凡父母。你从不告诉他们,你想要的是什么,他们自然只能将自己认为是好的东西赐给你。沈大哥,你为何不找到他们,亲自向他们坦白你的心声呢?” 沈烈衣一直以来的心结,像突然被扯开一般,痛了一下,随即悔恨万分:是啊,李小姐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们不止是皇上和惠妃娘娘,还只是一对平凡的父母。 李莹见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呆立不动,便拉拉他的衣袖,温婉笑道:“我方才来时,听人说皇上和惠妃娘娘正在御花园凉亭中下棋,你何妨去见见他们呢?” 沈烈衣得了提示,便顾不得向李莹辞别,撞开房门发足狂奔,一路奔向了御花园。 宫女太监们远远向他跪倒:“贤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却一点都没听到,只是远远注视着亭中两个身影,一步步走向他们。在他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父母的爱。以前他是不敢奢望,因为即便他乞求上苍,他也无法和别的孩子一样,有自己的母亲。而此刻,他的父母,就实实在在的,在他面前啊。 武惠妃心事重重,精神有些恍惚,输了好几局棋了,皇上命人撤下棋盘,叹道:“你还在想敏儿和姝儿?孩子们在外流落多年,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你莫要太心急了。” “皇上,臣妾不是心急,是……心痛。”武惠妃泪眼盈盈道:“我这几日,一想到我曾狠心的让侍卫们对他们施以杖刑,曾亲手将他们打的皮开肉绽,就吃不下睡不着。敏儿还好,他只是外表冷漠,我从他的眼里看的出来,这孩子对我还是有些依恋之情的。而霓裳……我确实是差点害了她的性命,她看着我的目光就……就让我想起就打寒战。” 皇上叹着气,正不断好言相劝着她,却见夕嫦风风火火,一脸紧张的奔了上来。 “皇上,娘娘,贤王……贤王他来了!” “什么?”武惠妃又惊又喜的霍然起身,伸头张望:“敏儿他来做什么?他来探望我们么?还是……还是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见到台阶上正在移动的白影,武惠妃忽然又紧张的团团转:“他……他莫不是不想待在宫里,要来请辞的?这可怎么办?皇上,不能让他走……不能……” 皇上笑着按武惠妃坐下,劝道:“素来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武惠妃,怎会突然这么失态啊?我知道你对敏儿和姝儿充满了愧疚之意,但慢慢来,让孩子们慢慢接受我们,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们的苦心,不是吗?” 武惠妃眼泛泪光点点头,眼睁睁看着沈烈衣走上凉亭来。 他苍白冷漠的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激动之色,看着他们的眼神,也不再向以前那么抗拒躲闪。他向他们行礼跪安之后,无论皇上怎么说“平身”,都没有起身,只是那般仔细的看着他们,看着看着,目中泪光渐渐浮现。他没向以前一样,称呼他们为皇上、惠妃娘娘,而是紧张的轻轻颤抖,半天后诚挚道:“父皇,母亲……孩儿,孩儿不孝。这二十年来,从未对父皇母亲尽过半点孝道,这时候心中有愧,特来向父皇母亲请罪。” “敏儿!我的敏儿!”武惠妃泪水滚滚落下,满面泪痕的扶沈烈衣起身:“为娘生了你,却对你没尽过半点养育之责,心中有愧的,该是我。” “母亲……”沈烈衣再难忍住泪水,轻轻唤着她。武惠妃一把揽他入怀,欣慰高兴的大哭道:“敏儿……你肯认我,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皇上目中也有泪光,他任他们母子相拥半晌分开后,才一左一右揽他们入怀,握紧沈烈衣的手连声道:“好!好!敏儿,你能想通,我们一家能团圆,这比什么都好!朕今夜要设宴!大肆庆祝!让宫里所有人都见见你!也让你见见所有的兄弟姐妹!” 沈烈衣本来喜乐平静的心情,被皇上这句话说的,瞬时面色一怔:“设宴?” 第九十八章 诛杀 第九十八章诛杀 “怎么?你不愿意和其他兄弟姐妹相认吗?” 沈烈衣缓缓摇头:“李小姐说的不错,皇上和武惠妃虽然身份尊贵,可和民间的父母一样,只是希望和亲生骨肉相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但无论怎样,你们的身份地位,都无法改变。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当贤王,亦不想要任何封号奖赏,只想当你们的孩儿。” 皇上和武惠妃都感动的点点头。 他们三人相坐,又略微谈了些话。沈烈衣询问他们的身体,他们询问沈烈衣在奉天府的状况,心中都久久不能平静。半晌后,夕嫦奉来瓜果,武惠妃面含喜色,咬了口雪梨后,忽然想起什么似,问道:“敏儿,你方才所说的李小姐,是何许人也?” 沈烈衣答了她是李林甫之女,是他在宫外相识的朋友之后,武惠妃即刻和皇上交换了一个赞许会心的眼神。 第二日,沈烈衣等了一夜又一日,没等到季小言回来,却等到了皇上将李莹指婚给他的圣旨。 季小言带妙尹到了太白山顶。 她衣袂飘飘,临风站定,冷笑着变幻出了一柄青光凛凛的长剑。 “妙尹,今日你若想见太子他们,就必须先澄清我心中的疑问。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不出或者不想答的问题,你自可向我攻击,打赢了我,你方可不必回答。” 妙尹听着她盛气凌人的说话,清冷道:“这未免有些趁人之危!” “难道你对我,从未趁人之危吗?”季小言一想起重伤的沈烈衣曾被妙尹用法力控制,就气不打一出来,冷冷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妙尹轻轻闭上眼睫:“好,你问吧。” 季小言转动着长剑,那剑锋在雪光的照耀下,愈发显的寒光凛冽。 “你有未卜先知的异能,是不是?” “是。” “你既然早就预言到了,我和沈烈衣的真实身份,为何还要屡次三番害我们?” “你扪心自问,我真的害到你们了吗?”妙尹莫测一笑:“万事万物,都讲时机。沈霓裳,时机未到,任你本领通天,可能也难成事,是不是?” 季小言皱眉一想,似乎她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当日在皇宫,若非妙尹用铁爪扯烂她的衣裳,夕嫦也难以发现她后背的胎记。难道,她暗中竟是帮我的? 季小言沉声道:“你倒懂得狡辩!我问你,那日你为何控制沈烈衣的思想?难道你真想借他的手,杀掉我?” 妙尹面目不动,闭口不言。 季小言转身便走:“不答,好,那你就过来打赢我!” 妙尹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再也难以隐忍,挥出袖中的白纱铁爪,向她攻了过去。 季小言头也不回,反手挥剑挡住了铁爪,她略一用操纵的异能,便见雪山积雪漫天飞舞飘起。季小言飞速和妙尹动着手,同时运操控异能,控制雪花如暗器时,不断击打向妙尹。 妙尹根本不是季小言的对手,躲闪雪花暗器时,就再也无暇顾及季小言手中的长剑,终于力有不逮,被季小言一脚飞踢过去,狠狠摔倒在地。 季小言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冽的点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输了。我的问题,你不回答,也要回答。” 望着季小言冷漠无情的脸,妙尹转头闭目道:“我控制人思想的功力,有很大的缺陷。若无人从旁护法,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将自己的思想融入到我所控制的人思想后,我会……我会自己将自己杀死,而后我的思想,也会将那个被我控制的人杀死!上次我控制沈烈衣,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的缺陷,想印证一下,恰好遇到袁道长,我便请他为我护法,好让我及时收手。” “哈哈!”季小言开心的笑起来:“这不就和练内功,走火入魔的道理一样么?看来,你以后还是少用这门害人的功力为妙。” 妙尹咬牙不言。 季小言促狭的一笑:“你预测到了,我会救走太子他们,但预测不到我将他们藏在哪里,是不是?” “是。” “你为何你太子他们那么关心?你是宫中的神女,应该不参与宫中的任何政?治?斗?争才对,难道你是武惠妃的杀手,想杀掉太子他们?” “不是!”妙尹一口否认。 季小言望着她忽然灼热起来的眼神,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目中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来。 她一字一顿道:“一个是英俊多情的太子,一个是美貌清冷的神女,妙尹,莫非你和太子,有见不得人的私情?” “你……”妙尹素来淡漠的神情,忽然青白转变着,目光灼灼的暴怒起来:“你闭嘴!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不许你侮辱太子殿下!” “哦,我明白了!”季小言残酷的微笑着,抚摸着手中的剑锋:“原来是你单恋太子啊!神女,偷偷喜欢一个人而不表白,似乎是件痛苦的事情,是不是?” “我说了,让你闭嘴!”妙尹被季小言彻底激怒,连眼睛都烧成了通红色。 季小言不以为意,继续嘲讽似的低笑,妙尹铁爪飞去,不要命一般扑向了她。 她们这个人又在漫天雪花中战成了一团,不过这次,妙尹动了气,拼足了全身的力气,季小言和她战到一百多回合,才转防御为进攻,夺到了一些先机。她激怒妙尹的本意,其实是在犹豫,该不该带她去见太子。 她怕她放走了太子,妙尹会怕她泄露太子的行踪,将她杀人灭口。此番和妙尹一场大战,她察觉她是真的喜欢太子,为了他不要命的进攻厮杀,这么看来,或许和她相商好,她们之间,或许不必敌视不必争斗,可以和平相处。 掐个法诀,用护身结界罩住全身,季小言任凭妙尹的铁爪四下击来,都若无其事的丝毫不抵挡。 妙尹怒道:“你这是何意?待我击碎你的护身结界,杀了你么?” 季小言冷笑道:“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妙尹还以冷笑:“何妨一试?” 季小言叹口气:“其实你我都是女人,对于感情之事,同样看重。我并没有窥探你和太子隐私的癖好,我担心的,不过是怕你寻到太子后,杀我灭口而已!毕竟,武惠妃和太子之争,太子是失败者,以武惠妃的为人处事,她不会任他活在世上!” 妙尹微微喘着气,收回了白纱铁爪。 她沉吟半晌,方淡漠道:“你这样想,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若有杀你灭口之心,就不会暗地里助你和武惠妃相认!沈霓裳,实不相瞒,我早就预测到,你是天外来客,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霓裳!真正的沈霓裳,就掩埋在此山的某个树林中,是也不是?” 季小言大吃一惊:“你……你果然厉害!好,我承认,我是不属于唐朝的人!” 妙尹点点头:“我还预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只是轻易不可对人言,也不能对人言,这种未卜先知的痛苦,你恐也难以理解。” 季小言心中一凛,想到沈人凤提及那个预言天师,和朱雀提及到的妙戈,忍不住冷道:“不是吧?这世上不是还有个叫妙戈的人,同你有相同的预测本领么?” 妙尹听到妙戈这个名字,忽然双目暴睁,难以置信的形容恐怖道:“你说什么?” “妙戈!你不认识这个人么?” 妙尹猛然间簌簌发抖,浑身发软,在雪地里站都站不稳。季小言看着她见鬼般惊惶的表情和雪白的面色,忍不住撤了护身结界,扶她起身道:“这个人和你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妙字,他是你什么人?” 妙尹抖抖的打着颤,问道:“你……你怎会知道的他?” “他一直在为一个叫玉公主的人做事!这个玉公主,抓走了楚臣风,她的儿子连城,害死了朱雀!这笔仇,我迟早要让妙戈和她一起偿还!” 季小言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些话,妙尹惶恐的面色已经变的惨白。 她像濒临死亡的人,软弱的抓住了季小言的手:“带我去见太子,快!再……再晚一步,太子他们,恐怕就没命了!” “什么?”季小言大惊失色,却看着妙尹的神情,也知道她没说假话。 当下提携着妙尹旋身飞晃,季小言和妙尹闪身到了冰洞之中。 太子、鄂王和光王,三人正紧靠着墙壁,目光惊恐的望着他们。 季小言看到他们没有事情,提起的一颗心瞬时放了下去。不料,妙尹却盯着太子,抖索道:“这洞里,还有别的人,是不是?” 太子目光闪了闪,季小言浑身的汗毛忽的就竖了起来。她用余光扫视着冰洞,并未探到任何使用隐身法力的人。 倘若来人并未使用隐身术,那他们怎会让她见不到? 季小言将操控异能全部凝聚在手中,闭目念个幻字咒,便见着冰洞霎时变成了一间墙壁全为绿色的木屋。 季小言不断念着法诀,屋中墙壁的颜色不断变幻,终于在颜色变成黑色时,一个头戴玉冠的白衣人现出了身形,朝她俊美邪魅一笑。 “连城公子!”季小言心中一抖,惊叫着出声,一时间又急又怒又惊,撤掉了幻字诀。 连城脱掉身上的冰雪隐身衣,轻转着手中的细长小刀,在冰洞中哈哈大笑起来。 “沈霓裳,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季小言盯着他狭长的凤眼,如同爆发的火山般,娇咤一声向他飞扑而去。连城公子挥起手中的小刀,轻松抵挡着她手中的长剑,脸上浮现出迷人的邪笑:“女人要温柔点,才讨人喜欢。沈霓裳,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他二人激战时,法力削的冰洞中的碎冰渣四散而飞。 妙尹和脸被数道冰屑擦到,脸上血痕累累,她却全无察觉。 她只是嗓子发干,全身发冷,一步步走向了太子他们。他们背靠在墙壁上,目光依然向她进来时,那般惊恐的圆睁着,太子方才闪烁的目光,此时却空洞的定住了,再也没有光彩。 妙尹抖抖的微弱道:“鄂王殿下……光王殿下……”同时她轻轻一触,只见鄂王和光王同时脸朝下,如同冰块般轰然倒地。 正在和连城激战的季小言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他二人的后背上,明晃晃的插着两柄细长的小刀。显然,他们已毙命多时。 第九十九章 买凶杀人1 第九十九章买凶杀人1 妙尹面如死灰。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她目光空洞呆滞的缓步挪到太子面前,轻颤着伸手,帮他把圆睁的双眼合上。 季小言手中的长剑被连城公子屡屡用手中小刀挡开,她已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俏脸寒霜,她唤着妙尹,喝斥道:“太子他们被这个混蛋杀害了,你快过来帮忙!合你我二人之力,我们定能将他碎尸万段!” “哈哈哈!”连城公子旋身一转,整个人像壁虎一般将后背贴在了冰洞顶端。 他从上俯视而下,大笑道:“沈霓裳,你真是可爱又天真!你让妙尹来杀我,为何你不问问,她肯不肯呢?” 季小言神色一僵,转头看向妙尹。 此时妙尹正轻轻放太子的尸身在地上,她的面色虽已恢复了淡漠清冷,但季小言看的出来,她伤心欲绝。 心里不由生出了歉疚之意,季小言暗想:刚才我要不是逞强好胜,在外面和她缠斗,早些带她来冰洞,说不定太子就不会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条尸体,季小言的双手不自禁抖了起来:难道自己的穿越,只会带来灾难和杀戮吗?历史上的太子,也是这般的下场吗? 妙尹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冰刃一般,凛凛盯向了季小言。 “想必你还不知道,连城公子和我的关系。” 季小言忍不住皱眉,看向洞顶那个邪魅微笑的连城公子。 妙尹缓缓道:“他是我师兄妙戈的主人。” “哦?”季小言见妙尹虽然面色平静,但眼中恨意凛然,便故意奇怪道:“这么说来,你师兄会听他的差遣,你也会喽?” 妙尹点点头。 季小言冷冷的笑了:“那不如你们两个一起上!” “别逞能了,沈霓裳!”连城公子笑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是啊,连城公子!”季小言讥诮笑道:“你一柄飞刀出神入化,连杀了三位皇子!这等本领和胆量,我怎会是你的对手?” 妙尹目光灼灼:“住口,沈霓裳。你想借我之力对付连城公子,不必痴心妄想了!” 季小言邪邪一笑:“你错了!我现在不仅不想杀连城公子,反而还好奇的很,忍不住想要拉拢他一下!” “是吗?”连城公子从洞顶一跃而下,转着手中小刀得意道:“你为何想要拉拢我呢?” 季小言挥手将手中青锋剑变化无踪,笑道:“因为我现在已非昔日的沈霓裳!昔日我一无所有,而现在,我是高高在上的长安公主!太子、鄂王、光王,这三个人对我来说,毫无用处,他们是死是活,我一点都不担心!反之,我很欣赏连城公子你的能力,也很好奇,你背后那个神秘莫测的玉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连城公子仰头哈哈大笑:“其实你不必讲话这般迂回!你怕妙尹真的和我联手,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才说这些话想要趁机逃走吧?孺子可教啊沈霓裳,此时的你,实在比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趣多了!” “哼!”季小言斜睨着他,唇边带一丝笑意:“我怎敌得过你有趣?杀人不眨眼,从爱你的朱雀,和她腹中的孩子,到此时这三位皇子,你个个都不放过!我真的非常想知道,你到底为何要杀他们!” “朱雀?”连城公子笑笑:“她长的是何样子,我已不太记得了。” 季小言狠命握紧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忍住!现在以她的能力,向连城杀过去也是自寻死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忍住! “而这三个人,实在是有人买凶杀人!”连城公子拂拂衣襟:“你可以去问问宫里一位叫冯淮儿的人!即便是我们莫离宫的人,也是离不开钱的,是不是?” 冯淮儿?季小言目光晶亮,心中已经了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妙尹像是个呆子木头一般,缓道:“连城公子既然是求财而来,那我二人,你可以放过么?” “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本公子自然肯放过你们了!”连城公子转头邪魅的看向季小言:“沈霓裳,你说是不是?” 季小言做了孬种!她没有选择和连城公子拼命,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旋身一晃,蓝光闪烁着消失无踪。 她默默无言的帮妙尹掩埋太子、鄂王和光王。他们贵为王子,此刻却被埋在无人知晓的太白山中,和真正的沈霓裳一样,或许这个世界人,再没有人会记得他们,也没有人会怀念他们。 妙尹木然站在夜风中,忽然清冷道:“有一天,我坐在御花园的池塘边休息。那天的天气很热,我脱下鞋袜,将双脚浸在池水中,一股清凉沁人心扉,我以为没人看到,没想到,他在我后面看了良久,在我起身要走时,终于发现了他。我心中很不悦,觉得他太唐突了,面上却佯装的很淡漠,向他行礼请安。没想到,他一把扶起我,对我说:‘妙尹姑娘,方才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从未见过你的喜怒哀乐,而方才,我真真切切的见到了。’” 季小言面色不动,不出声也不眨眼,任她说下去。 可妙尹没再继续说下去。她走时,只对季小言说了一句话:“我会用我的方法,杀了武惠妃!沈霓裳,你识相的话,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 季小言在太子的小坟堆前站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日出,才旋身飞晃,回去了长安城。 不过她回去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奉天府! 沈烈衣对着桌前铺开的圣旨,目光呆滞的看着。 武惠妃站在他身后,不断的好言相劝。 “敏儿,事已至此,你先让本宫想想解决的办法,先莫要气恼,莫要去找你父皇大吵大闹,惹他伤心生气,可以吗?” 因为误会沈烈衣和李莹有私情,皇上和武惠妃擅自做主,召来李林甫商议,为贤王立妃之事。李林甫将早年沈烈衣救李莹的事情说了,又将李莹如何救沈烈衣,如何为了他和家里作对的事情说了,还跪下求皇上的原谅。皇上龙颜大悦,称赞说沈烈衣和李莹有缘分,李莹又对沈烈衣有情有义,他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由分说,皇上金口一开,宣了圣旨给沈烈衣,将李莹指婚给他,皇恩浩荡的为他赐了一个贤王妃。 圣旨不仅送到沈烈衣房中,还同时送到了相国府。即刻,李莹欣喜不已,相国夫人为她连嫁衣都火速备好了! 沈烈衣大惊失色,冲去宣政殿找皇上解释此事,半道却被武惠妃硬生生拦了回来。 她已苦口婆心的劝导了沈烈衣大半个时辰,而沈烈衣从头至尾,只是一句话:“李小姐是对我情深意重。但孩儿心中,已有其他女子,绝无可能接受李小姐!我也说过,我不想当贤王,我是想当父皇和母亲的儿子!母亲,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我刚和你们相认,你们就要用赐婚逼我走?” 武惠妃见他态度坚决,唯有采取缓兵之计,劝他道:“千错万错,都是本宫太糊涂!但圣旨已下,相国府已经准备了开,你若贸然拒绝,只会引起相国大人的不满,给你父皇带来烦恼和麻烦。你听母亲的话,不如,你先且装病,等我将相国大人和李小姐安抚好之后,再找你父皇说明此事,那时木已成舟,相国大人再不反对,你父皇肯定乐得顺水推舟,帮你轻松取消了这门亲事。” 沈烈衣低头沉默不言,表示默许,心中却忧心如焚:她到此刻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武惠妃见他精神恍惚,失魂落魄,便试探道:“姝儿去了哪里?她对本宫极为不满……她此刻也本领通天,宫墙怎会拦得住她?她是不是负气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烈衣忙道:“不会的,母亲!她不是没有交代的人……她可能有些事情要办,办完就会尽快回来的。” 武惠妃舒了一口气,欣慰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一直心不在焉,母亲想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想你的那位意中人?” 沈烈衣仍是沉默不言,闪烁不定的目光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武惠妃心中陡然一凛,忍不住问道:“你的意中人,是谁家女子?可不可以让母亲见上一面?” 沈烈衣不愿让武惠妃见到他的神情,索性转过头去:“我……到了适当的时机,孩儿会坦白告诉母亲。” 武惠妃转到他的面前,目光炯炯的盯了他半天,忽然道:“本宫不是一个蠢人!男女之间有没有感情,母亲一眼就能看出来!当日在洛阳行宫,你卫护姝儿,和她一起挨我的罚,那时我就觉得……我就觉得你们之间,不止是兄妹那么简单!敏儿,你知道么?每当你提及霓裳的时候,你的眼神都温柔的不像是你自己!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她……对她……” 忽然间被武惠妃戳中心事,沈烈衣霍然起身,躲闪着她的目光,辩解道:“她……我和她,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 他本想说她不是我的妹妹,她不是霓裳,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这该怎么让他给武惠妃解释?难道要他说:她并不是沈霓裳,所以并不是你的女儿?那她是谁?只是一缕魂魄? 第一百章 买凶杀人2 第一百章买凶杀人2 季小言站在奉天府竹林外,敛眉凝目。往事一幕幕从她脑海中划过,风起衣飞,她忍不住闭上眼睫。 “小师妹……” 一人轻轻唤她,季小言睁开眼睛,看见玄武站在竹林中,静静的望着她。 “玄武师哥。”勉力朝他微笑了一下,季小言很快转过了身。 玄武飞奔上前:“小师妹,你……你不进去看看么?” “沈人凤已不在奉天府,你我也见到了,还有什么好看?”季小言平静转头,盯着玄武道:“奉天府并无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是不是?” 玄武低下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此刻法力极高,还知道你此刻已是长安公主。” “玄武师哥,我此次来奉天府,是想请你……请你帮我。”季小言目光闪闪,望着玄武诚挚道:“你会不会帮我?” 玄武沉默许久,缓缓摇头道:“不,我要去找义父。” “为什么?”季小言听到这个答案,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失望,冷道:“当日,我背着朱雀的尸身走的时候,沈烈衣没有出现,你也没有!你可知道,在这个地方,除了你们,我再无任何一个人可以依靠?再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没有伸出援手,此刻,此刻我有权有势,我只想找个我信的过的人帮我,你还是不肯?” 玄武面色愈来愈苍白,终是摇摇头:“我需得去找义父。青鸾和白虎不日就会去找大师哥,长安对于我,再无任何吸引力。小师妹,你要好生保重。” “不劳关心!”季小言逼回眼底的泪,最后一次失望的看眼玄武,掐个飞字诀旋身不见。 玄武仍同前几次看着她走一样,原地标枪似木然站了很久。 方自回到永贤宫,季小言便听到了武惠妃和沈烈衣的对话。 听到武惠妃劝慰沈烈衣如何拖延指婚之事时,她心中一惊,继而一痛。 沈烈衣此刻是贤王,自然有大把的女人想成为贤王妃。她算什么呢?名义上是他的亲妹妹,永远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再听到武惠妃怀疑他们的关系不是兄妹那么简单,季小言即刻警觉性顿起。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沈霓裳。这件事情,尽管没人可以解释,但奉天府人人心中都明白。此刻武惠妃不知道,倘若她动用自己的能力略加调查,迟早会明白她只是假冒的!冯淮儿是武惠妃的人,他竟然能请得动连城公子去杀太子,可见这个女人有多阴毒多可怕!绝对不可以被她知道我是假的沈霓裳! 一想到这里,季小言就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了屋门。 沈烈衣正不知道如何对武惠妃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到她进来了,神色不由大喜。 “你……你回来了?你去了哪里?” 季小言看都不看沈烈衣一眼,直直跪倒在地,面色带笑,向武惠妃行礼请安道:“女儿见过母亲!” 武惠妃面色惊喜:“姝儿,你肯认我了?” 季小言面无表情的看向沈烈衣:“哥哥都肯认了母亲,女儿为什么不肯呢?” 武惠妃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热情,虽欣喜,表情却不免尴尬。但她听季小言叫沈烈衣个哥哥,表情即刻缓和下来:“方才本宫还疑惑,你二人之间相处,未免有些不像兄妹。” 季小言微笑道:“不像兄妹还能像什么呢?母亲,方才我听人说,父皇给哥哥指婚了,这真是一桩喜事。我好想见见未来的嫂嫂呢。” 沈烈衣面色愈发苍白,一直难以置信的盯着季小言。但她就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和反应一样,继续微笑了下去:“我相信父皇能给哥哥指婚的女子,一定是位和哥哥极相配的女子。母亲,你见过她么?” 武惠妃笑道:“本宫自然见过。这位相府千金,不仅品貌过人,还和你哥哥很有缘分呢。” 很快将沈烈衣救李莹和李莹为沈烈衣离家出走的事情讲了,武惠妃讲的绘声绘色,季小言却听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屋内空气像凝固了一般,沈烈衣冷若冰霜,季小言微笑的怪异,他二人都沉默着,听着武惠妃一人说话,她说着说,也觉出异样,不由停下来问:“敏儿,母亲说的,可有错处?” “没有。”沈烈衣的声音,静的像是飘在空中。 “哦,对了,姝儿,你哥哥方才说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你可认识他的心上人?” 季小言心间一窒,鼻子忍不住酸涩起来。她面色僵硬的笑着,摇头道:“想必是哥哥和母亲你开玩笑呢。他怎会有心上人?” 沈烈衣一眨不眨的盯着季小言:“你觉得我应该没有吗?” “哥哥,难道你有么?”季小言特意将哥哥那二字咬的极重,沈烈衣听了,仿若重锤捶过心间一样,忽然哈哈笑起来:“不错,看来还是妹妹你了解我。” 武惠妃一怔:“这……敏儿,若你没有,你为何要拒绝李小姐呢?” 沈烈衣淡道:“母亲,我只是觉得,父皇给我的指婚,太过突然了。” “原来如此。”武惠妃深深叹口气:“你父皇这么做,只是关爱你。这样吧,你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这次指婚。想清楚了来告诉母亲,不管你是退是允诺,母亲都会帮你。” 小坐片刻,寒暄几句之后,武惠妃起驾回去了昭仁宫。 空落落的宫殿中,仅剩沈烈衣和季小言遥遥相对。 “为什么?”沈烈衣神情激愤,大声道:“此刻母亲不在,我问你,你真的认为,我应该没有心上人么?” “是!”季小言面目冷酷,同样大声道:“难道你应该有一个心上人?你怎么对别人讲你这个心上人?她来自哪里?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她此刻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说的出来吗?” 沈烈衣激动道:“我是说不出来!可我宁愿就这样,就像此刻这样,一切都不改变!” “不可能!”季小言无情的转过身:“你此刻的身份是贤王!更何况,李莹对你那么痴情!她既然肯为你离家出走,想必她对你一片真情!你应该接受她!” “哈!”沈烈衣悲笑着连连后退:“我此刻终于知道,原来你对我的终身大事,这么关心!” “你是我的哥哥,亲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关心?”季小言目中闪着泪光,灼灼盯向了他:“要在皇宫立足,何其艰难?走错一步,随时就有人会要了我的命!我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最清楚是不是?方才你差点在武惠妃面前露出了马脚!哥哥,请你在做任何事之前,为我着想一下,可以吗?” 沈烈衣哈哈笑起来,笑的泪流满面。 “我懂了!原来,你急于让我允诺这次指婚,正是为了你的身份!好妹妹!” 重重喊出好妹妹三个字,沈烈衣大笑着,发足狂奔了出去。 季小言闭上眼睫,两行清泪直落而下,她亦哭倒在地。 沈烈衣奔出永贤宫后,便抹干净脸,努力镇定心绪,奔去了宣政殿。 很快,宣政殿中传出了皇上爽朗开怀的笑声:“哈哈哈,没想你敏儿你如此心急!好好,那就十日后!朕命人速去准备,十日后,贤王大婚,正式册立贤王妃!” 宫里人人喜气洋洋,都在谈论贤王要成亲的事情,都在四处张灯结彩,将永贤宫装扮的火树银花,金碧辉煌。 而贤王殿下,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高兴了,整日只是喝酒,动辄喝的酩酊大醉。 本领非凡的长安公主,这几日也踪影全无,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季小言带小铃铛在昭仁宫门口,隐身了已有两天两夜。 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说话亦不眨眼,那样子吓坏了小铃铛。 “霓裳姐姐,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找一个叫冯淮儿的人!” “找他做什么?” “找他当我的帮手!” 小铃铛见她心情不好,不敢再多问一句,只是陪她一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说话衣不眨眼。 终于,季小言一眼看到冯淮儿,带领着一队太监从里面出了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进去昭仁宫找冯淮儿,反而要在门外等着他出来。她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当他看到冯淮儿出来的那一刻,她不是高兴,反而是失望。 其实她并不是在等冯淮儿,她只是在找一个借口,找一个逃避开沈烈衣,来麻醉自己的借口。等在这里,用仇恨来麻醉自己,她觉得自己好像很有用处,可如今,冯淮儿出来了,而她却将永远失去沈烈衣。 一想到她会永远失去他,一想到是她自己亲手将他推开,一想到他很快将有自己的妃子,她的内心就像在被千万堆烈火焚烧一般痛苦。 除了仇恨,再无任何东西,可以让她麻醉这种痛苦。 所以,她很快冲了过去,很快抓住冯淮儿,闪身飞晃,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原野中。 她记得,在这个地方,她曾被青鸾狂扇耳光。如今,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沈霓裳。 如今,该是她这样惩罚别人的时候。 冯淮儿被劈头盖脸而来的几十个耳光打的尖声嚎叫,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季小言一指弹醒他,现出身形来。 冯淮儿看着面前这个残酷冷笑的美貌女子,登时大惊失色:“长……长安公主!奴才……奴才叩见长安公主!” “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里么?”季小言的笑容太过阴寒,冯淮儿被她吓的一抖索,拖着哭腔道:“奴才……奴才蠢笨……奴才不知道!” “你知道的!” 季小言残忍的笑了:“太子、鄂王和光王他们告诉我,你知道的!” 冯淮儿的面色忽然如死灰一般青白,他抖索道:“奴才……奴才不懂长安公主所言是何意思。” “你买凶杀人,收买莫离宫的连城公子,让他杀了太子、鄂王和光王,是也不是?” 第一百零一章 公主发威1 第一百零一章公主发威1 冯淮儿瘫软在地上,不断叩头:“奴才和太子无冤无仇,奴才怎会买凶杀人?公主明鉴,公主……” 啪的又是兜头一耳光扇过去,季小言呵斥道:“你当本公主是傻子吗?难道无冤无仇就不会杀人?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再不承认,我揪你到连城公子和太子的尸身面前去,我看你怎么抵赖!” “不要,不要――”冯淮儿一听到“连城公子”这几个字,登时浑身打颤,咚咚咚的直磕头磕的额头上鲜血长流:“奴才招了,奴才招了!求公主不要让奴才再见到那个妖人!求公主大发慈悲!” “那你就一字不漏的说!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将清楚了,本公主自会饶你一条小命!” “是是!奴才这就说,不敢有所欺瞒!” 冯淮儿在进宫以前,曾在街头混爬打摸,他所在的帮派被铁游龙吞并,激战中他被断了子孙根,所以才入宫当了太监。靠拳脚功夫和阿谀奉承的本领,他渐渐得到了武惠妃的赏识。太子被废为庶民后,武惠妃本没有诛杀他们之心。但惊闻太子被人救走后,武惠妃就夜不安寝,生怕太子咸鱼翻身,方才生了暗杀太子之心。他得了武惠妃的旨意后,就用宫里一颗极为罕见的夜明珠,去找铁游龙,让他帮忙。不料当时连城公子也在场,他说须要有十颗这样的夜明珠,他就会亲自动手。为了将此事彻底办的干净利落,冯淮儿在十天内真的凑齐了十颗夜明珠,送给了连城公子。他也是前两天刚收到消息,得知三王已死,没想到,长安公主竟似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冯淮儿一五一十的交代着,心里却在打着各样主意。他知道此时贤王和长安公主正当宠,而这个沈霓裳又是奉天府的人,如今又身负高强法力,想必,紧靠这棵大树,更易乘凉一些。 季小言听了冯淮儿的话,心中万分疑惑:连城法力高强,想要进皇宫盗取夜明珠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靠杀人来赚取? “公……公主,奴才活在世上,虽然不过是浪费粮食,但是奴才忠心耿耿,在江湖上又认得几个朋友……公主若不嫌弃,奴才恳求公主将奴才像狗一样差遣,奴才甘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季小言鄙夷一笑:“本公主现在位高权重,深受惠妃娘娘宠爱,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我不论想要什么东西,母父皇和母亲都会满足我,我要你这个狗奴才效犬马之劳干嘛?” “不瞒公主,奴才有些猜的到,公主你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冯淮儿卑微的缩着身子,眼睛里却精光四射。 “哦?”季小言叵测一笑:“有劳冯公公,这般费尽心思揣摩本公主要什么。你不防说说看。” “前阵子,奴才一直奉惠妃娘娘之命,在追查公主你的下落。后来查到武林盟主铁游龙的下属头上,奴才费了好大力气,收买了他,据他说,铁游龙曾带着神兵,去太白山抓一个哑女。而这个哑女,和连城公子有莫大关联。奴才听闻,奉天府有个叫朱雀的哑女,在公主失踪当天,也失踪了,所以奴才大胆推断,公主是带着朱雀去了太白山。本来奴才是打算去太白山寻找公主的,不料却探听到铁游龙和神兵都受了重伤回来,这才知道太白山有了变故,当下没敢轻举妄动。奴才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细想一番,推测公主和铁游龙、连城公子一伙人,可能有什么过节之处,更令奴才深觉奇怪的是,公主安然无恙回来了,而奉天府的那位朱雀姑娘,却失了踪迹,莫非……” “住口!”季小言被戳中伤心心事,截口打算冯淮儿的话,厉喝道:“你这个狗奴才,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这道理你不懂么?”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冯淮儿惊恐又不断叩头,心中却暗喜不已。沈霓裳能发怒,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看来,她此次来找他的麻烦,不过是想找得力助手! 果然,冯淮儿脸上的窃笑还未落下,季小言已冷道:“既然你肯对本公主表忠心,本公主自然不会亏待你!此刻我虽得宠,但在宫中,毕竟势单力孤!以后还要烦劳冯公公多方关照。” “奴才万死不辞!”冯淮儿诚惶诚恐的连连叩头。 季小言将一柄通体晶莹剔透的红珊瑚,丢在了冯淮儿身边:“本公主是修道之人,这些俗物,对本公主来说,不过是破铜烂铁!这个赏给冯公公了,有需要差遣的时候,本公主自会找你。” “多谢公主成全!”冯淮儿喜不自禁,目中不禁露出狂喜贪婪的神色来。 他跟随武惠妃时间虽长,捞的油水也不少,但好的东西却实在没捞到多少。没想到沈霓裳出手如此之大方,还未差遣他,便有这样的犒劳给他,真可谓出手不俗。 季小言携冯淮儿回去昭仁宫后,带小铃铛到了宣政殿前。 小铃铛懂事的问她:“霓裳姐姐,你不想再回去永贤宫了么?” “不回去了。永贤宫是贤王住的地方,他将有自己的王妃,我还住在那里,做什么呢?” 季小言的声音悲凉,小铃铛听了难过道:“可是,你只有跟烈衣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快活的!霓裳姐姐,我去求贤王,让他莫要娶王妃,好不好?” 季小言心中酸楚难当,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小铃铛。 生生逼回眼底的泪,她笑道:“是我让贤王娶王妃的。你是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你只要记得,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要陪着我,我就是最开心的。” “嗯!”小铃铛泪珠滚落,重重的点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陪着霓裳姐姐!永远都不离开你!” 让小铃铛隐在暗处,季小言旋身一晃,身上已换了套华贵无比的宫装,云髻高耸,形容静雅清淡,步伐矜持稳重,缓向宣政殿走去。 一路上侍卫太监远远看到她,都不敢逼视,大声道:“长安公主觐见皇上――” 垂眸敛目,季小言扫过跪爬的人,面向大开的宣政殿大门,走了进去。 李隆基高坐在龙椅上,皇冠上的珠帘遮住面目,见长安公主进来,他搁下手中的笔,笑道:“姝儿,今日你终于肯来探看父皇,给父皇请安了!” 季小言心道:我可没福气当你的女儿,皇上! 脸上笑的天真无邪,季小言盈盈跪倒请安:“姝儿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扶季小言起身。 “这几日,你在宫里还住的惯么?” “住不惯!”季小言嘟起嘴吧道:“哥哥忙着娶亲之事,母亲为了他整日忙活张罗,其他的哥哥姐姐,见了我也远远躲开,我曾是奉天府妖女的身份,也着实吓人,在这华丽高贵的宫里,姝儿实在是太孤单了!” 李隆基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朕该怎么做,才能让姝儿你开心呢?” “父皇,姝儿想向父皇求户单独的院子,我想请哥哥姐姐们都到我的院子里来做客,让他们慢慢了解姝儿!” 李隆基含笑点头,欣慰道:“你能这么想,父皇就放心了!碍于你们的失踪太过诡异迷离,朕无法对天下人说出实情,只能将你和敏儿收为义子义女,更无法郑重其事的开办册封大典,将你们隆重的昭告天下,父皇心里一直有愧!姝儿你若喜欢,朕想带你在长安城巡游一番!以此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姝儿,你意下如何?” 季小言欢喜雀跃:“姝儿当然喜欢!谢父皇厚爱!” 当天,李隆基下旨,在宫里划了处撷珍居让长安公主居住,同时授命武惠妃全权处理长安巡游之事。 武惠妃接旨后欣喜不已,想着敏儿和姝儿此后都好生安顿在宫里了,当下命夕嫦去找最好的绣工,为长安公主绣制巡游时的礼服。 撷珍居里,武惠妃也命人收拾的金碧辉煌,丝毫不输永贤宫,待长安公主住进去后不到三日,宫里的嫔妃、皇子、公主,纷纷收到长安公主的邀请信函,说邀请他们前来撷珍居赏雪景。 此时正是夏至时分,可哪里有雪景赏? 宫里大为轰动,人人好奇的传颂着这件事,连皇上都惊动了,主动派人说,他也要届时莅临。 咸宜公主听闻此事,气的面色发青,对驸马发了一通脾气后,在房中埋头痛哭。 原来几日前,适逢她生辰,她差人去旁敲侧击,想让父皇和母亲前来她精心装扮的公主府中做客,不料被婉拒了。 而沈霓裳,不过是一个夏天赏雪景的奇特邀请,就让父皇龙颜大悦,要亲自前往!为什么?为什么几个月以前,她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短短几个月之后,她竟然被冷落到如斯田地? 杨洄软声劝慰道:“沈霓裳精通妖术,要在夏天里变成雪景来,也未尝不是件难事。人都有猎奇的心思,她这番手段,不过是投机取巧,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帮你找来些奇人异士,如法炮制,也请父皇前来,好不好?” “不好!”咸宜公主怒道:“我为什么要步她沈霓裳的后尘?她算什么,不过是个会妖法的妖女!她迷惑父皇和母亲,挤破脑袋在这宫里夺得了一席之地,所为的,不过是荣华富贵!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上仙公主,更不是我的姐姐!凭她也配!不行,我要去找玉环,我要让玉环亲眼看看,她口中赞不绝口的霓裳妹妹,此刻变成了甚么样子!” 第一百零二章 公主发威2 第一百零二章公主发威2 李嫣正怒不可遏,却见夕嫦带着撷珍居的宫女,在外求见。 杨洄不悦道:“撷珍居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公主你装扮一下,莫要被夕嫦姑姑看出端倪。” 李嫣憋着一肚子火,梳妆停当,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打粉抹唇,一派风华的出了去。 “夕嫦姑姑,你怎么来了?” 装作很惊喜的样子,李嫣热络的扶夕嫦起身,命人奉茶,对那撷珍居的宫女一眼都没瞧过。 夕嫦怎敢就坐,连连推辞后,恭敬道:“惠妃娘娘命奴婢来,是向公主讨段布匹。” “什么布匹?”李嫣心中一跳,目光已冷戾起来。 夕嫦低头道:“去年暹罗进贡的,有匹独一无二的朱色纱布,样式和质地都属上乘。娘娘当时赐了那匹纱布给公主,此时,长安公主巡游在即,那绣娘作的衣服,长安公主不甚满意,她画了礼服的样式出来,娘娘看了,就想起那匹纱布来了。不知公主用了那匹纱布没?娘娘想借去一用。” 双拳握紧,李嫣面色青红转换,额上青筋都已爆起。 杨洄在外见情况不妙,忙命人给她奉上茶去。李嫣浑身打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半天不接那茶杯在手。 下人抖抖道:“公主,请用……” 一把将那茶杯打翻在地,满地茶水蜿蜒中,李嫣面孔扭曲着,指着那撷珍居的宫女大骂:“狗奴才!你随着来是甚么意思?难道你主子料定了本公主会将那匹纱布让出来么?” 杨洄匆忙冲出来,连连把她往回拉,李嫣却不依不饶,厉喝道:“你放手!别人都踩到我头上来了,你也不管不顾么?” 那宫女吓的扑通跪在地上,夕嫦也忙不迭跪在地上,劝慰道:“公主若用了那匹纱布,奴婢即刻回去便是。” “夕嫦姑姑,你回去,回去告诉母亲,那匹纱布我没用,我好生生留着!”李嫣冷静下来,喘着气哽咽道:“我宁愿将那匹纱布一把火烧了,也不会让给沈霓裳那个妖女!” 夕嫦见李嫣这般伤心,叹气劝慰道:“这件事是奴婢办事不利,公主莫要动气,你就当没看到奴婢过来,千万莫要再说气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毕竟,长安公主确是公主的亲姐姐。” 李嫣冷着脸命人送客,她面色冷戾的进到房中,目光长久的忿恨着。 杨洄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半晌后,李嫣忽道:“明义勇在东瀛有没有消息?” 杨洄忙道:“他半个月后就可回到长安。李林甫那边用人在即,已十万火急催促了他许多次,他在给李林甫的书信上是那么回的。” “你盯紧点,明义勇这个人有勇有谋,我们若能笼络到他,对付沈霓裳,就会多一分胜算!” 杨洄欲言又止,半晌后道:“公主何妨忍一时之气?此刻正是沈霓裳最小人得志的时候,你与她作对,这不是……” “你住口!”李嫣怒道:“上一次我们有屈居之意,我陪着笑脸去找她,我得到了什么?她变幻出蛇影来吓唬我,可曾念过我们的结拜之情?此次她又画什么礼服,迷惑母亲,连我的东西都要抢!是她沈霓裳对我不仁不义在先,莫要怪我对她翻脸无情!” 杨洄见她在气头上,便一言不发。 不料李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真的将他难住了。 李嫣冷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上次抓沈烈衣的时候,你找来的那个铁游龙,身手和本领都不错!这次你再去找找他,本公主有些事情,想吩咐他去办!” 杨洄一怔:“公主若想对付沈霓裳,何妨等上一段时间?铁游龙重伤沈烈衣的事情,已经引起惠妃娘娘的不满,此刻我们再去联络他,是怕娘娘那边知道了不高兴!” “我让你去你就去,你怎会那么多废话?”李嫣盛怒之下,一脚踢翻了一只凳子,骇的杨洄匆忙出门避开了。 杨洄才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沈霓裳此刻正得宠,沈烈衣又即将迎娶李莹,在皇宫中,此后贤王和长安公主的势力定会越来越大。倘若此刻得罪他们,当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烦恼的找了家酒楼,杨洄临窗坐着,正喝着酒解闷,一个十岁左右的稚儿手中挑着快玫瑰糕,边吃边走,笑眯眯的站于他面前。 “你是驸马爷吗?”那小孩儿声音清脆,笑容天真,杨洄四下里一看,并无人关注他,便道:“你是谁?” “我叫小宝!”那小孩儿笑道:“有位大伯伯给了我一块玫瑰糕,他说我只要吃着糕来楼上来驸马爷,带驸马爷去见他,驸马爷就会赏我一两银子。” 杨洄暗暗称奇,心道什么人会这么鬼鬼祟祟,见过我都要颇费周章。 他细细想了一番,想着若是什么高人要害他,倒也不至于摆这等迷魂阵,便大胆的跟着那小孩儿来到了一处青砖巷口。 那小孩儿指着巷口中间一头戴斗笠的人道:“喏,就是那位大伯伯。驸马爷,你会赏小宝银子么?” 杨洄掏了银子给那小孩儿,看他欢天喜地的跑远了。 那头戴斗笠的人,站的笔直。杨洄看他不真切,缓步走上前。 他还未出声询问,那人却忽然开口道:“驸马爷,听说咸宜公主想要找帮手!不知在下,可否当你们的帮手呢?” 杨洄震惊万分,眼睁睁看着那人脱下了头上的斗笠。 天空青黑的仿似扣着快蟹壳。天空中挂着轮亮白的圆月,四周围着几粒稀疏零落的星。 沈烈衣站在大雁塔顶,目光直直的看着那零落的星,连玄武飞身上塔,站在他面前也不知晓。 玄武脸色阴沉,盯着沈烈衣的双目中,现出气愤鄙夷之色来。 “大师哥,恭喜你被封为贤王,从此锦衣玉食,更有李小姐那样的大美人相伴,真是可喜可贺!” 他声音中满是讥诮之意,沈烈衣收回目光,定定的看他。 “你在责怪我?” “是!”玄武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我原以为,你会在皇宫中好好照顾她,没料到,你竟会……竟会这么快抛弃她!” 沈烈衣要紧牙关,一言不发。 玄武怒道:“皇宫那样的地方,你住的惯,她怎能住的惯?她因为朱雀之事,心中一直郁结难平。你也该了解她的性格,莽撞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你,你怎会突然迎娶那什么李小姐?她若因为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当该如何是好?” “不是我要娶亲!”沈烈衣忽的截口道:“是她逼我!是她逼我去迎娶李莹!我只是投她所好!” “什么?”玄武难以置信。 沈烈衣哀伤的笑了:“我无法对人说出,她并不是我亲妹妹的事实!亦无法对世人宣告,我心中……我心中的真实想法!为了阻止别人追查下去,我所能为她做的,唯有尽心尽力的当一个好哥哥,迎娶李小姐,堵住悠悠之口,让宫中的每个人,都不必再怀疑她的身份!长安公主,这个身份,或许正是她最想要的。” 玄武目光闪动,不忍的低下头去。 方才他虽然责怪大师哥,内心里却也了解,此刻的她,已似变了个人一般。她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整日里缠着他陪她玩,会讲许多故事的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她此刻,内心充满着仇恨。他虽深刻的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却无力回天。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玄武希望,一切都可以定格在他们从太白山回到奉天府,整日嘻哈玩笑的时候。因为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唯一快乐的时光。 “大师哥,其实我今日约你来此,是来和你辞行的。” 玄武沉默许久,忽然转了话题。 沈烈衣吃了一惊:“辞行?你要去哪里?” “我……我要找义父。”玄武敛目,面色如水平静:“义父离开奉天府后,我觉得,我生活的一点目标和意义都没有。从我出生后,我就没离开过义父的教诲和命令,我已很习惯。我想,此刻已到了我离开长安,追回我习惯的生活的时候。” 沈烈衣沉吟道:“我到此刻也未明白,义父为何突然离开奉天府。” “义父走的时候,命青鸾和白虎去为他办最后一件事。他说,他们办完那件事后,以后就可以安心跟着大师哥你。我亦不知道青鸾办的是何事,但是,据义父所要求,她应该在两日内就会回到长安。大师哥,白虎憨傻,望你好生待他……莫要,莫要让人被人欺负。” 沈烈衣默然点点头。 玄武抬头看天空皓月许久,忽的吟起诗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沈烈衣听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两句,怔怔的像是要痴了。 玄武轻道:“这是她口中经常吟唱的诗词。我偷偷的记住了……大师哥,倘若有一天,我……我……” 沈烈衣见玄武神色有异,不仅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你我兄弟一场,你直说便是!” “我……大师哥,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当贤王,不管你的贤王妃,只带她一人,带她一人远走高飞,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 沈烈衣为他的这句话震动不已,却长久的沉默着,无法作答。 玄武最后一次俯视着长安城,往巍峨的大明宫中看了一眼,目光中现出温柔之色来:她此刻,在里面好么? 玄武是何时走的,沈烈衣都没察觉到。因为他的内心,在被悔恨不断的撕扯。玄武的话,在他心中激出了惊涛骇浪。 他本就深深的明白,迎娶李莹,完全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不是吗? 第一百零三章 公主巡游 第一百零三章公主巡游 皇上巡游京城的前五日,整个长安城已戒严清理,连街边的树木,都裹上了各色绫罗锦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巡游当日,满城百姓倾街而出,黑压压一大片跪倒在路旁。 手执刀戟的侍卫排成整齐的三列,铠甲披挂,在太阳下闪着炫目的光芒。随后是三排手执拂尘的太监,三排端庄秀美的宫女。皇上的轿子布帘盖的严实,那帘上用金线绣着九天祥云,云中有威猛金龙游弋,栩栩如生。皇上的轿子之后,便是惠妃娘娘的轿子,布帘也盖的严实,上面绣着的凤凰振翅欲飞,仪态万千。之后便是令整个长安城满城轰动的长安公主的轿子。 她坐的,不该称之为轿子,而是辆奇怪的木车。那木车像是在把靠椅上加了圈低矮的围栏,在靠椅下装了一个能滚的木轮。公主手中拉着两条粉色的长纱,用此来操纵那木轮,缓缓往前滚动。 公主身上穿着的粉色轻纱,似霓裳似羽衣,将她修长的身姿衬托的曼妙动人。她乘坐的奇怪木车上,亦朦胧的垂下轻纱,令所有人都看不真切她的脸,但却又能真切的感受到,纱帐内,公主的明眸朱唇,和唇边的柔柔浅笑。凡是公主木车经过的地方,天空会忽然变幻成瑰丽的蓝紫色,无数的花瓣开始纷纷飘扬,馥郁的花香软软飘散,令每个在场的人都惊艳震动不已。 青鸾和白虎挤在人群中,也随着人群跪倒,看着公主恍若神仙妃子的惊艳离去,目中现出恼怒不甘来。 人群长久的鸦雀无声,因为人人都被长安公主的魅惑和香气所吸引。天上的花瓣还在飘飞乱舞,令长安城变作了花城。 直待公主的木车过去很久之后,人群才“轰――”一声议论纷纷起来。 “长安公主是仙子下凡么?” “真美!听说公主是修道之人,那花瓣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公主变出来的?” “公主身上的衣服真好看!” “公主乘坐的木车是什么车?” …… 青鸾夹在人群中,板着脸听着这些询问赞美之词,鼻端不自禁冷哼了一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白虎见她不高兴,劝慰道:“小师妹也算苦尽甘来。大师姐,我们该为她高兴!” “呸!就你这傻子高兴!”青鸾没好气的骂了白虎一句,喝道:“你个蠢才,让你去宫里打探大师哥的下落,你竟然打探不到?” “大师哥真的没在永贤宫!宫里的人都说他忽然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大师姐,我们要不追上小师妹,问问她?” 白虎一脸委屈,偷看着青鸾的神色。 青鸾冷道:“我当然要去找她沈霓裳!她此刻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巡游耍威风,摆她的公主架子,大师哥人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真是可恶!” 略一皱眉,伸头往前方一看,皇家长长的仪仗队还能看到个尾巴,青鸾命令道:“走,我们追上去,务必找机会逮到沈霓裳!” 看着道路两旁痴痴呆呆盯着她看的,跪倒了满地的人,看着他们脸上艳羡的神色,季小言却半分也开心不起来。 三日前,沈烈衣忽然不见踪影,惠妃派人在长安城中四处查探,也没探出消息来。 贤王娶亲之事,只能无奈的被耽搁了下来。李莹哭哭啼啼的在昭仁宫闹了一场,武惠妃好说歹说,总算将她劝走了。 季小言用了搜字诀,却不知为何,心神始终无法集中,根本搜不到沈烈衣的踪迹。 她坐在轩辕车里,心乱如麻。她想,她知道为何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将搜字诀的法力尽数施展。 因为私心里,她是那么嫉妒李莹,嫉妒到,她深夜里潜入相国府,用隐身术站在李莹的房间里,冷眼将她观察了半天。 她不得不承认,李莹是个美貌不俗的姑娘,气质柔弱温婉,若她和沈烈衣相携而立,旁人见到,都会夸他们是一对璧人。 正是因为如此,季小言才那么嫉妒那么慌张。生平第一次,她知道沈烈衣忽然失踪,不仅不担心,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她真希望,沈烈衣就此撒手不管皇上的圣旨,不管娶亲这个烂摊子,亦不管李莹,亦不管她,只是潇洒的游山玩水去了。 可是,果真能是这样吗? 巡游的队伍繁华却冗长,像一部风景漂亮却内容空虚寂寞的电影,季小言看不下去,在轩辕车上也没有耐心待下去了。 这段时间,有太多的时候,她烦躁郁郁,只想一个人待着。 还好,从中午到黄昏,一个下午的巡游结束了,皇上向世人昭告:长安公主是多么美丽不凡,可这有何用?没人会懂得,现在的长安公主,是有多么不快乐。 轩辕车还未进宫门,季小言心中的燥郁之气更凝重,索性掐个飞字诀,旋身一晃,人已到了城外一处冷僻幽静的树林旁。 她身上的霓裳羽衣被风吹的飘飘欲飞,却只能更显形单影只。季小言忽然没由来的,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感。 旋身一转,将衣服换成平日里穿的青衣,她站在一棵树下,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小路,茫然伤感的不知何去何从。 原来,复仇之心,真的可以令人这般不快乐。 “小师妹,你放着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做,不在皇宫里享福,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一个娇媚的声音冷冷响起,季小言目光一转,回身看到了青鸾和白虎。 “大师姐,白虎,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季小言面目不动,在风中略微福了福身。 青鸾却对着她深沉如水的神情,不由的怔了怔:快半年没见,她怎么看着像变了个人? “小师妹,白虎打听到,你学了极高的法术,此刻的本领可高强的紧,我本还不信,方才见你一旋身就到了这里,害我追踪了半天,才知果然不假。”青鸾冷道:“没想到,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练就了这么高的法力,佩服佩服!” “有话不妨直说,大师姐!”季小言没心情和青鸾斗嘴,神情慵懒道:“你和白虎一直跟着我,是想问我,沈烈衣现在身在何处吧?” “正是!”青鸾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大师哥怎么会忽然要娶那个李莹?又怎么会忽然不见人影?” “我不知道!” 见她目光冰冷的一口否认,说不知道,青鸾即刻柳眉倒竖。 “你怎会不知道?”青鸾怒道:“大师哥为了你,被义父鞭打的遍体鳞伤,将他赶出了奉天府!为了你,他连着几个月不眠不休,差点将整个长安城翻转过来了,四处找你!你竟然说你不知道?你不是和大师哥一起被皇上认作义子义女的么?你会不知道?” 季小言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她离开奉天府后,沈烈衣竟为了她被打的遍体鳞伤。思及她带朱雀的尸身回奉天府求助那次,并没看到沈烈衣,她还怀疑他不愿意见她,原来那时候,他已经不在奉天府,而是满世界去找她了。 鼻端不由的酸涩起来,季小言侧转过身,清冷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这几天也在寻找沈烈衣。” “若你果真不知道,果真在寻找他,那还算你有点良心!”青鸾冷冷说了一句,又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季小言,终于转身带白虎走了。 季小言原地默默站了许久,回去撷珍居,找到了小铃铛。 “小铃铛,你帮我护法,我想再用一次搜字诀,找到沈烈衣!” 小铃铛的目光闪亮的比大人还要成熟懂事:“霓裳姐姐,关心则乱!你此刻心乱如麻,再怎么强迫自己用搜字法诀,都是没有用的。” “不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不由分说,季小言撩起裙角,旋身坐下,眼看又要掐起法诀,小铃铛忙道:“你……你为什么不去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找烈衣哥哥呢?” 季小言一怔,目光犹疑的看着小铃铛。 小铃铛躲着她的目光,心虚的低下了头,后来被她盯视的再也忍不住,嘟嘴委屈道:“好嘛好嘛,我全招了!烈衣哥哥走的时候,来向我辞行了……” “他为何向你辞行?”季小言一颗心不由狂跳。 “当然是为了你!”小铃铛嘟嘴道:“烈衣哥哥让我捎话给他,他说他心里很乱,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他还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他把一切事情都搞砸了,对不起李莹小姐,也对不起你……” 季小言听到这里,心中揪痛,目中泪光不由浮现。 “霓裳姐姐,烈衣哥哥走的那晚喝的好醉,我怕你看到他喝醉的样子,责怪他,自己又伤心,就没敢叫你……其实这几天,我好想告诉你,烈衣哥哥去了哪里,可是……可是我又觉得……” “你觉得什么?”季小言恍惚觉得,小铃铛长大了。这半年来,她为了练功,根本忽视了小铃铛,最近她在皇宫中,为了小铃铛安全,整日的让她隐身藏匿着,她是真的关心小铃铛吗?心中被愧疚填满了,季小言望着小铃铛目光不由的感伤难过起来。 小铃铛却以为她的话让霓裳姐姐伤心了,慌忙道:“你是不是怪我欺瞒了你?霓裳姐姐,你不要生气,不要伤心,都是我的错……” “傻丫头……”季小言心中百感交集,轻轻抱住了瘦小的小铃铛:“我现在才知道,我和小铃铛在一起,一直不是我在照顾你,而是你在照顾我。你妈妈将你托付给了我,真是托付对了。” 小铃铛被她这句话一下子给逗笑了。 她是个敏感聪明的孩子。本来她想对霓裳姐姐说,她觉得烈衣哥哥对霓裳姐姐来说,应该比报仇重千斤万斤!但她毕竟是个孩子。季小言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选择走这条路,深深的伤害了关心她爱她的人,但是,她还是打断了小铃铛的话。 妙尹要对付武惠妃,她不得不防!她要利用冯淮儿,想办法接近连城公子!这些事情,都在等着她去做!但是,沈烈衣,又怎能不去找呢? 夜色凄清,季小言迎风站定,衣衫单薄的站在了太白山的皑皑雪顶上。 第一百零四章 鬼魂1 第一百零四章鬼魂1 掐个搜字法诀,她很快找到了沈烈衣的位置。旋身一晃,她闪身来到冰洞内。 沈烈衣正在静静的打坐,眼睫紧闭,面容冷若刀削。 季小言凝住他,一时间心中涌起百般滋味千般柔情,可是,却难以对他诉说。 沈烈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 “我这几天,在这里,想了很多事。” 季小言躲开了他的盯视。 “我曾说过,不管你是不是附身在霓裳身上的一缕魂魄,我都相信你。近来,你转变很大,我不知晓你到底想做什么,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季小言不由低下了头。 沈烈衣目光灼灼,忽然道:“玄武来向我辞行……他,他点醒了我。不管是在奉天府,还是在皇宫中,我们都迫于身份,不能做我们想做的事情。我想问你,如果,如果我可以放弃奉天府,放弃在皇宫中的身份,你会不会和我……” “不会!”不待沈烈衣的话说完,季小言便断然截口道:“我绝对不会。我现在很享受长安公主这个身份,难道你不是吗?” 沈烈衣窒了窒,紧紧盯着她道:“看着我,你看着我说!” 季小言到底没有勇气抬起头。她夺路逃出了冰洞:“既然你喜欢待在这里,我就去对父皇和母亲说,哥哥近来醉心于练功,让他们莫要担心!你留下的娶亲那个烂摊子,希望有人会帮你收拾!你……你保重!” 一路飞驰,头也不敢回,季小言落荒而逃般回到了撷珍居。 却方一落地,便见撷珍居内灯火通明,一干宫女太监在外跪了满地。 见到长安公主回来了,一个机灵点的太监即刻大喊起来:“禀惠妃娘娘,公主回宫!” 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冲出门的人并不是武惠妃,而是李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眼睛红肿,满面泪痕,见到季小言就行礼道:“李莹见过长安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惠妃从内一脸烦恼的出了来,抬眼看到季小言便急问:“敏儿呢,你今日不见踪影,可是去找他了?” 季小言不疾不徐的说出了早编好的说辞,说沈烈衣醉心于练功,可能要外出一阵子,还说他此刻一切安好,让大家不要担心。 武惠妃不悦道:“在宫里难道不能练功吗?他娶亲的大日子,怎能说走便走?姝儿,你和敏儿有法力在身,是好事,却亦是坏事。宫里是什么地方?怎能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母亲所言极是。女儿以后绝不敢再擅自离宫了。”季小言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武惠妃瞧瞧她面目不动的脸,也只能暗中叹口气。 她命令起驾回昭仁宫,李莹却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泪眼迷蒙的望着季小言,一副欲言又止,又不便说出口的样子。 武惠妃被她缠了许久,实在是有些怕了,便想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长安公主。 她故作疲劳,掩口打了个呵欠道:“本宫累了,姝儿,你带本宫招呼着李莹小姐,莫要怠慢了!” “是!”目送着武惠妃离开后,季小言请李莹上座。 李莹心焦如焚,却是片刻也坐不下去。 “公主,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季小言故意装糊涂。 “你方才说,沈大哥要练功,要外出一阵子方会回宫,是不是真的?” “嗯。”季小言的态度不咸不淡,眼神却一直闪烁不定,难以迎上李莹的注视。 她对李莹的感觉太复杂。有嫉妒有怜悯,有羡慕有厌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时候,和面对沈烈衣一样,她面对李莹同样心虚同样坚强不起来。 沈烈衣心乱如麻的躲起来,她又何尝不是?而无辜的李莹,可能更是。 经历过了,季小言才知道,三个人的爱情,原来局促又尴尬,只她自己清醒的能确定一点:无论怎样,错的那个人,一定是她自己! “公主,你骗我。”李莹忽然幽幽的笑了。季小言一惊,不觉抬起头看她。 李莹俏丽的脸蛋上挂着泪珠,眼睛肿的桃儿一般,凄然的微笑着。 “我前几个月,一直痴缠着沈大哥。他走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也曾猜度过,他找的定是个女子……我从没妄想过,让他喜欢我接受我。我只想在他身边,远远看着他,即便他只当我是朋友,我也愿意。可是,皇上却忽然指婚,他亦答应了。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我,可恐惧感也同时包围了我……公主,你实话告诉我,沈大哥是不是去找那个他喜欢的女子了?” 季小言嗓子发干,半晌张口结舌,正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痴心纯真的女子解释时,却听得前方乱哄哄一阵脚步,有侍卫大声喊:“公主……长安公主……” 像被特赦了一般,季小言头也不回的飞速旋身晃出撷珍居,一把按住那侍卫:“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会这么慌张?” “公主!快,救惠妃娘娘!有鬼!有鬼啊!” 那侍卫面色发白,浑身冒冷汗,整个人抖索个不停。 季小言脑中即刻现出妙尹那清冷的面容,绝望仇恨的目光,和她掷地有声的誓言:“我会用我的方法,杀了武惠妃!沈霓裳,你识相的话,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 猛然一个激灵,不敢再耽搁,季小言掐个飞字诀,一晃旋到了昭仁宫。 只见昭仁宫通火明亮,宫女太监人人举着火把慌张的跑来跑去,而武惠妃正在宫内,披头散发的提着一把剑,凄厉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像个恐怖的人皮标本。 “出来!滚出来!本宫不怕你们!快出来!” 武惠妃声嘶力竭的尖叫,那叫声将所有宫女太监都吓了一跳,慌张跑的身形晃动的更快。 季小言一把拉住个太监,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娘娘正在就寝,不知何故,她尖声叫喊起来,说有鬼。奴才们不敢怠慢,叫来侍卫查看,那些侍卫却未进昭仁宫,便被娘娘举剑乱舞乱砍的样子吓出去了!奴才们正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昭仁宫内的灯火忽的全灭了!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就朝娘娘扑了过去。娘娘挥剑乱砍,奴才们吓的尖叫,待睁大眼睛再瞧时,那灯火却忽的又全亮了,什么也没有,只有娘娘……她……她披散了头发,不断的这般叫喊……” 那小太监显是被吓的不轻,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断的颤抖。 季小言皱眉放开了他,走到了宫内。 此时的武惠妃,全然没了平日里美丽端庄的样貌,她头发蓬乱,满脸大汗,衣衫凌乱,手中青筋暴起,抓着柄长剑胡乱挥砍,将屋内的花瓶等摆设全扫在了地上。 她踩着满地碎瓷,目光疯狂迷乱,脸色惨白,表情惶恐凌厉,见季小言进来,便疯了似挥起了手中长剑:“恶鬼!你来!你来找我报仇!快来!” 夕嫦肩膀上一片血渍,缩在墙角抖抖索索的流泪。 看样子,她是方才上前去劝阻武惠妃,被长剑误伤了。 季小言凌空一指弹过,点住了武惠妃的睡穴。 武惠妃身形一僵,随即闭上眼睛,往后睡倒过去。季小言飞身过去抱住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夕嫦捂着肩膀,急命外面的太监宫女来清扫屋子,那些太监宫女们手脚倒轻快,不多时便见屋中收拾的窗明几净。 季小言夕嫦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命人去叫太医前来。 夕嫦却摇着头拒绝了,她着急道:“公主,如今当务之急,当是瞒住皇上那边。皇上日理万机,若知道惠妃娘娘这边出了事,定会劳神分心,何况……何况惠妃娘娘这幅样子,也万不能让皇上看见……” 季小言点头道:“姑姑所言甚是。我即刻吩咐下去。” 命人叫来冯淮儿,季小言简单嘱咐了两句,冯淮儿便奔忙着去办了。 夕嫦苦笑道:“奴婢的伤势,也万不能叫太医来瞧。太医在宫内诊病,都要记录成册,御医房的人遇见奇怪的症状,会奏报皇上定夺。若他们告知皇上,奴婢受了剑伤,恐对昭仁宫也不利。” 季小言暗道:夕嫦对武惠妃真是忠心耿耿,这般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 她方才查看夕嫦的剑伤并不严重,便没有强行命她瞧太医,宽慰她道:“姑姑放心,我已点了母亲的睡穴。她方才情绪激动,用力过猛,可能要昏睡片刻休息,你不要太担心了。” 夕嫦欣慰微笑道:“公主你来了,奴婢自然就放心了。只是……” 面色不由变了变,夕嫦惶恐道:“方才那个向娘娘扑过去的黑夜,奴婢瞧的清楚,似人似鬼,还有两只狐狸般的长爪子,真真吓人!” 季小言面目不动道:“忽然发生这种事,我身为母亲的女儿,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或许宫内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夕嫦忙不迭点头:“公主所言极是!奴婢想的是,不如先把神女召过来,让神女帮忙瞧瞧,公主你虽然本领高强,但凤体为尊,万一有个差池,可怎么得了?” 季小言所要的,正是她说的这句话,浅笑道:“姑姑想的周到。好,我这就去亲自请神女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 鬼魂2 第一百零五章鬼魂2 如她所料,妙尹早在不远处等她。 见到季小言朝她看过来,她便展开身形,轻烟一般疾飞而去。 季小言若即若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长安城上空追逐。 清晨朝阳初升,露珠挂在草尖晶莹闪亮。 妙尹从天而降,轻盈的落在草地上。季小言随后跟上,在她身后妙曼站定。 妙尹回过身来,目光冷冷看着她:“沈霓裳,我说过,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季小言轻笑:“我只是好奇,你会有什么方法,杀了武惠妃,替太子报仇!” 妙尹冷笑:“你方才不是见到了么?” “这几日我见你没有动手,一直在猜测,你会用什么办法,没想到,原来你的方法这么老土!” 季小言笑的邪魅:“扮鬼吓唬武惠妃,这招虽然老土,但看来很有用啊。” “生平没做亏心事,半夜怎怕鬼敲门?武惠妃是罪有应得!” 季小言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现在我大计未成,还需仰仗武惠妃。你对付她,就相当于是挡在我脚前的石头,你觉得我会让你任意妄为吗?” “如此说来,你是一定要插手了?”妙尹目光一寒,手中的铁爪长纱已经飞出。 季小言单手一翻,变幻出一柄长剑,挥出去击飞铁爪,即刻和妙尹战成一团。 她和妙尹交过手,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讲她一举擒住。不料她二人战至成酣时,一个黑夜打斜里跳出,直向季小言扑了过去。 季小言旋身躲开,定睛看清那黑影时,不由惊住了。 那是个像猫像虎又像豹子的动物,圆头大尾,浅棕色,全身长了许多褐色班点,从头到肩部有四条棕褐色纵纹,两眼内缘向上各有一条白纹。季小言从没见过这种动物,忍不住闪身躲远,皱眉道:“你打不过我就找来帮手,真让我失望!” 妙尹的面色却也是一沉,冲那动物喝道:“我的事情,不要你来帮忙!快走!” 那动物却是不走,一股脑儿的又像季小言冲了过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季小言旋身一转,变幻出一张大网,将那网兜头罩像那动物,随后念起困字咒,那动物徒劳的在她网中挣扎,呲牙吼叫。 妙尹见状,忙像季小言攻了过来,像趁机救走那动物。 季小言灵机一动,不再理会妙尹,操纵起了数道长针,险险的布在那动物四周。 冷笑着,季小言道:“妙尹,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即刻让这只可爱的动物变成刺猬!” 妙尹恨恨咬唇,瞪着在网中挣扎的动物,将铁爪收回了袖中。 季小言见她屈服了,有些得意的化解了大网和长针。电光火石间,那动物忽的旋身划为人形,这番变故,季小言何曾见识过?她只在电视上见过,但那是电脑特技,现在这算什么?真的有妖怪吗? 季小言不自禁的吓呆了,那化成人形的少女手中忽的变出一柄匕首,直向季小言刺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刺进,季小言法力再高,人在惊呆中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狸儿,不要伤她!” 妙尹着急的出声阻止,却哪里来得及?季小言只当自己今日难免重伤,却在脑间晕迷中,并没有感受到预计中的疼痛。 一个小小的身体扑过来帮她挡住了那把匕首。只她扑过来的时候是隐身的,这时候受伤后,身形便一点点显现了出来。 匕首整个的没入了小铃铛的后背,鲜血顷刻间迸溅出来。 妙尹跃上前,一把扯开她,狸儿惊惶的丢了下手中匕首。 季小言颤抖着抱起小铃铛:“你……我让你躲起来,你为什么跟上来……” 小铃铛面色苍白的看着季小言,微弱道:“霓裳姐姐,你是人,我是僵尸……我不会死……” 一句话未说完,伤口剧痛,小铃铛皱眉间,口中的僵尸牙已经长了出来。 季小言紧紧抱住她,狠盯着妙尹和狸儿道:“今天到此为止!你们若继续在宫中作怪,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告辞!” 旋身飞走,季小言抱着小铃铛回到撷珍居。 宫女太监们见她抱回来一个满身鲜血的小女孩都吓呆了,季小言冰冷的将他们吼了出去,将门窗关紧,为小铃铛裹好伤口。 小铃铛很快陷入了昏睡,季小言一动不动,仿若石像般守在她跟前,直到正午时分,小铃铛的僵尸牙慢慢消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季小言解开布条,看到她背上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 小铃铛高兴道:“霓裳姐姐,其实做僵尸,也有好处的,是不是?” 季小言怔怔的瞧着小铃铛笑颜,目中泪光渐渐浮现,忽的扭头站起了身。 小铃铛急道:“我已经好了啊,我没事啦!霓裳姐姐你不要担心我!” 季小言何止是担心小铃铛,她此刻只是恨死了自己。她曾经发过誓,不会让小铃铛再受一点伤害。但事实是,她根本做不到。 仅凭一个狸儿,就可以差点重伤她,更何况是连城公子,和重伤楚臣风的玉公主呢?她此刻所练的这点功夫,根本微不足道,还妄谈什么抱仇? 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发现再无出路,季小言呆坐在屋中,一直到黄昏。 小铃铛起先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到晚上,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霓裳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事了?” “不,是我做错了!”季小言回过神来,泪珠纷纷落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假装坚强,这时候才知道根本不行。 所有的事情,又被她搞的一团糟!这种糟糕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沈烈衣。 只是,她怎能去找他呢? 目光凛凛一寒,季小言想到了冯淮儿。她飞身赶去了昭仁宫。 此时那里已恢复原状,昨夜里发生的事情,完全像幻象般,每个人都如常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武惠妃见到季小言来了,热络的站起身,扶她起来,微笑道:“姝儿,昨日的巡游你喜欢么?玩的开心么?” 季小言目光搜寻着夕嫦,很快寻到了。她远远的站在墙角,抖抖的有些忧虑失措。 季小言乖巧笑着,敷衍了武惠妃两句。 之后,她很自然的提到了下棋。武惠妃笑道:“好好,本宫还从未和姝儿你下棋,今日我们要好好玩两局。” 棋局摆好,武惠妃和季小言不分上下,不多时便调起了武惠妃的兴趣,玩的乐不释手。 不多时,宫女布置好晚膳,武惠妃招呼季小言过去吃。季小言故意撒娇说,想吃母亲亲手做的汤,便轻而易举的将她骗去了厨房。 终于可以和夕嫦单独说话,季小言问道:“母亲她对昨夜之事,一点都想不起来?” “正是!”夕嫦担忧道:“此刻我紧紧的瞒住了她,但是,奴婢生怕今夜那……那鬼魂又来骚扰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季小言敛目道:“我会想法子!” 她召来冯淮儿,命他去找袁正道:“越快越好!告诉他,长安公主对以前之事,既往不咎,只希望道长他能鼎力相助!” 冯淮儿躬身退下去办了。季小言随即站在昭仁宫中央,布下护身结界。 这个结界和她的法力息息相关,等于是她在用自己全部的法力和血肉在建筑一个防护罩,如果妙尹想闯进,除非是打败她,否则绝难近得了武惠妃的身。 季小言判断昨夜里扑向武惠妃的那个鬼影,正是今日那个帮助妙尹的,名叫“狸儿”的动物――狸儿,难道那个女子,是个狸猫变成的妖怪? 季小言一直紧密防范着,晚膳后和武惠妃下的几局棋全输了。武惠妃玩的没了兴致,打着呵欠说她累了,要休息。季小言忙不迭告辞,出了昭仁宫后,却一跃跳上了昭仁宫的屋顶。 守了一夜,妙尹并没有来,昭仁宫一夜安稳无事,袁正道却急急的进了来。 “贫道见过长安公主!” 袁正道面不改色,神情庄重自持,仍是一派大家风范。 季小言面容平和的微笑着,请他到撷珍居密谈。 “袁道长,别来无恙?” “有劳公主挂心,贫道一切安好!” “我本还担心,道长你因为以前的事情,不会来宫里相助我。没想到,道长果然虚怀若谷,竟然这么快进宫了。” 季小言笑的温和,袁正道处变不惊,竟然也笑了。 “虚怀若谷的该是公主你。贫道以前和公主有过那么多误会,没想到,公主你竟还相信贫道,肯召贫道进宫来帮忙,还说不计前嫌,这真是让贫道受宠若惊!” “我能这么做,实在是遇到了一个很难很难的难题!放眼天下,除了请道长你,可能再无第二个人,能帮我解决这道难听。” 季小言一脸忧郁,唉声叹气。 袁正道正色道:“发生何事?公主不妨直言!” “好!”季小言抬起眼光,定定的盯着袁正道:“若本公主让你和神女妙尹交手,你有几分胜算?” 袁正道一怔,随即皱眉道:“神女妙尹?她即是宫中的神女,贫道怎会和她交手呢?” “若我告诉道长你一个秘密,一个可能连皇上此刻都不知道的秘密,道长肯听么?” 季小言的神色严肃又沉重,袁正道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不由的犹豫万分起来。 “这……贫道何德何能……” “袁道长,你莫要推辞!”季小言开始利诱他:“虽然知道很多秘密,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是,倘若你今后可以因此获得皇上的信任,位居高职,有自己的道观和一个不可限量的前途,那片刻的不轻松,不就根本不值一哂么?” 袁正道目光闪动,沉吟许久后道:“贫道本领低微,但倘若是公主吩咐,定当竭尽全力去完成。” 季小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我就一字不漏的说出来了!袁道长,希望从此刻开始,我们冰释前嫌,从此后,共谋一个无量前途!” 袁正道浅笑了一下,藏住眼底涌动的勃勃野心,颔首道:“能为长安公主效力,贫道不胜荣幸!” 第一百零六章 鬼魂3 第一百零六章鬼魂3 季小言的计谋很简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利用袁正道对付妙尹,她去抓住那个狸儿,以此来要挟妙尹,让她不要再找武惠妃报仇。 虽然她了解妙尹想要报仇的迫切愿望,但是,她既然阻挡了自己的路,就必须将她搬挪开来。尽管,她并不是很想与妙尹结怨。 将太子、鄂王和光王已然身亡的告诉袁正道后,他果然惊悚万分。 季小言肃目道:“这个消息,想必一时间还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因为已经有人瞒住了皇上,皇上此刻所知道的消息,只是三位皇子还在被流放的途中。袁道长,此事非同小可,牵扯的朝中势力和人脉,泄露一点,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命!你可明白?” “贫道明白!”袁正道躬下身子,一副战战兢兢的姿态。 “谁能料到,神女妙尹竟会和太子有私情呢?她此刻将一腔怨恨,迁怒到惠妃娘娘的头上,偏要和惠妃娘娘作对!其实太子身亡时,我就在一边,亲眼所见,是那个连城公子动的手!妙尹不去找杀人凶手报仇,反而污蔑惠妃娘娘,这实在是令人孰可忍孰不可忍!”季小言神情愤懑,袁正道即刻同她一样愤懑:“如此说来,便是神女的不对了!公主请放心,贫道素来公私分明,若神女定要执迷不悟,贫道亦定会全力以赴,令其伏法!” “好!”季小言脸上现出喜色,笑道:“那事不宜迟!袁道长,即刻搜寻妙尹藏身之处,我们一起出发!” “是!” 袁正道极为听话,拂尘一甩,掐个法诀,很快往前飞奔而去。 季小言紧步跟上,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一处盖在山涧处的茅草屋前。 此时天色大亮,这山涧中浓雾缭绕,颇具仙境之美。 茅草屋中隐有对话的声音传出。季小言和袁正道心领神会的对望一眼,她即刻旋身一闪,闪到了一颗柳树的后面。 袁正道静立在茅草屋前。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木门被人缓缓推开,那个差点重伤季小言的狸儿,正粉面含威的站在门口。 “你是谁啊?” “贫道袁正道,不知神女妙尹,可在此处?” 袁正道谦和有礼,狸儿犹疑的皱了皱眉,大喊道:“师姐,有个道士找你!” “袁道长,请进!”妙尹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袁正道略一行礼,轻甩拂尘进了去。 狸儿在四周警惕的来回张望,见没有什么异样,便闪身进了门。 季小言闭上眼睛,心中轻数:1、2、3、4、5、破! 她方一数完,那木门果然轰然碎裂开来,袁正道和妙尹从屋内旋身而出,即刻混战成一团。 狸儿一脸惊怒的追赶出来,对着袁正道骂道:“臭道士!我师姐将你当朋友,你竟然出卖她!一进来就动手抓人,太可恶了你!” 季小言瞅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冲而出,不待狸儿反应过来,一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脖子。 狸儿惊恐的“啊――”尖叫了一声。妙尹听到后浑身一僵,不及反应,手腕已被袁正道的拂尘紧紧缠住了。 “沈霓裳!”妙尹双目喷火,愤怒道:“休要伤了狸儿!没想到你竟用这般卑鄙无耻的手段!” 季小言阴冷一笑:“彼此彼此!昨天你不是也用了偷袭这一招,差点令这个狸猫杀死我么?我这招,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狸儿被季小言捏的脸孔涨的紫红,双眼翻白,妙尹看不下去了,颤声道:“你放了我师妹!有什么恩怨,我们慢慢解决!” “笑话,我放了她,你还会为我所制么?”季小言讥诮的笑了两声,忽然变了脸,厉声道:“你要我不杀这只狸猫可以,你必须束手就擒!袁道长,绑了她!” “是!”袁正道看也不看妙尹一眼,手中拂尘乱舞,但见半空蓝光一现,忽的落下个巨大的铁笼,将妙尹稳稳的罩在了里面。 “师……师姐!”狸儿艰难的挤出声音,季小言手一送,她即刻趴在地上剧咳起来。 “袁道长,她的原形是只狸猫!”季小言微笑着,虚心向袁正道求救:“不知她是不是只狸猫妖呢?” 袁正道扫了一眼狸儿,摇头道:“非也。她是人,只是天生自带法力,可变身为狸猫,擅于攻击和逃脱。她的法力低微,不足为患!” 季小言一怔:没想到,这个狸儿竟是位变身者。 狸儿咳嗽轻微了些,身体不断抖动,袁正道眼明手快,跃过去一指点住了她后背的大穴。 狸儿即刻不动,满脸愤恨的望着袁正道大骂:“臭道士,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了巴结沈霓裳,竟然出手害我们,枉你名为袁正道,我看你该叫袁歪道!” 季小言看着这个狸儿,不由轻笑起来。 狸儿恼怒的骂袁正道的话,她在数月前也骂过。不知为什么,她看着狸儿,放佛像看到了以前那个单纯的自己。 挥手变幻出一张网,季小言将狸儿牢牢网住,将她和一直面色阴沉一语不发的妙尹一起送进了茅草屋中。 将足够用的干粮和水,堆在了屋中,季小言对妙尹道:“我这么做,是情非得已!你有你想杀的人,我也有!如果你恨我,恨我阻止你报仇,没关系!等半个月后,你们的禁锢自动消除,你大可来皇宫找我报仇!” 妙尹面色阴沉不定,在季小言回身要走时,忽然冷冷的笑了。 “沈霓裳,不必等半个月,你自会来找我。” 季小言略一皱眉,扭头望着妙尹妖异的笑容有些怔忡。 她知道妙尹是预知者,难道她预知到了以后的事情? 犹豫片刻,季小言没有上前逼问个清楚。经过杨玉环之事后,她已得到了教训。倘若真是注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变。 如果不能改变,倒不如坦然接受! 季小言在回去皇宫的路上,很快和袁正道达成了交易:以惠妃娘娘遇到鬼魂之事为契机,她保举他为宫里的捉妖天师,替代失踪的神女妙尹,全权处理宫中的祭祀等琐事。而袁正道,此后将甘愿为她所差遣。 这日成功收服了袁正道,季小言心情极好,回到撷珍居后,即刻叫了一桌子珍馐佳肴,让小铃铛陪她一起吃。 吃完后她沐浴更衣,什么都不想,打算好好的睡一觉。 谁知,她睡了不到几个时辰,便被一阵尖叫声惊醒。 来人是夕嫦,披头散发,惊惶的像要疯了。她人未进门,便狠狠一跤跌倒在地,爬在门外尖声叫喊:“公主,救命!救命啊!那鬼魂又来了,惠妃娘娘此刻被那鬼魂惊扰的狂性大发,公主快去啊……” 季小言早在夕嫦喊第一句公主时就翻身而起,不待夕嫦喊完整句话,她人已旋身跃到了昭仁宫外。 此刻的昭仁宫,地上血流纵横,七倒八歪的躺着几个太监宫女的尸身。 那宫内,武惠妃正举着把长剑,疯狂的乱挥乱砍,症状同前天一样。她口中一直嘶声大叫:“来啊,来找本宫报仇啊!” 季小言扑上前去点她的睡穴,此次却不像前一次那么顺利,点了两次,武惠妃都是不为所动,继续发狂的嘶叫挣扎。 季小言正烦恼疑惑间,那武惠妃忽的扑将上来,对着她的脖子张口就要咬下去。 季小言惊出一身冷汗,掐个飞字诀远远躲开了她,却止不住心有余悸。 她仔细观察着武惠妃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她此刻的症状,像是僵尸发狂时的症状。 但是,武惠妃并无僵尸牙,体温正常,有心跳,根本不可能是僵尸啊! 季小言深觉迷惑,怔楞间,袁正道赶上前,甩拂尘卷走武惠妃手中的长剑,手中拿道黄色的符往武惠妃身上一贴,瞬时便让她昏睡不醒了。 “袁道长,你方才去了哪里?” “贫道见惠妃娘娘似乎睡梦中,又被鬼魂缠身,怀疑是妙尹所为,故而跑了趟茅屋。” “是她吗?”季小言着急的问。 “不是!”袁正道敛眉道:“妙尹和狸儿被我们禁锢,她根本没有余力施展法力!无奈下贫道匆匆赶回,想来,鬼魂这件事,另有蹊跷!” 季小言疑窦丛生,一时间没有头绪,唯有命人清理昭仁宫。 第二日,武惠妃清醒后,照例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 季小言见她虽谈笑风声,精神不错,但明显眼睑呈青色,同常人极为不同,心中即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袁正道也是初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事情,颇有些一筹莫展。 他二人借口离开,暗中布下护身结界,再次将昭仁宫卫护起来,却刚布置完毕,看到咸宜公主李嫣,惊慌失措的闯进了昭仁宫。 季小言一惊:糟了,纸终究包不住火!李嫣若已得到消息,看来皇上那里是瞒不下去了! 李嫣看到武惠妃后,即刻抱住她大哭起来:“母亲,我早上一起床,就收到了一张纸条,那纸条警告女儿,说你……说你将命不久矣,令我快些进宫来见你最后一面!母亲,嫣儿好害怕,到此出了什么事?” 武惠妃神色一僵,颤抖道:“谁?是谁竟敢这般放肆?” 第一百零七章 母亲1 第一百零七章母亲1 李嫣哭道:“女儿不懂那些妖术,又怎会知晓?或许姝姐姐她知道,毕竟她是奉天府的人,识得不少邪魔外道!” 季小言听了,也不同李嫣计较,随她在那边冷嘲热讽的编排自己的坏话,同袁正道出了昭仁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公主……公主,奴才有要事禀告!” 追上来的人冯淮儿。他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乱转,颇有些戒备的看着袁正道。 季小言命袁正道退下,带冯淮儿带了处隐秘之地。 “不论何事,但说无妨!” “是!”冯淮儿唯唯诺诺,半天才悄声道:“公主有所不知!惠妃娘娘这病症,不是第一次了!” 季小言还有些不明所以,皱眉道:“把话说清楚!” “公主你不是认识一个叫楚臣风的人吗?惠妃娘娘在去年,也曾有过这病症。那时比这次更严重,她每日须啃咬一人的脖子,吸食人血才能入睡,否则,便要半夜发狂,模样非常之可怖!”冯淮儿激灵着缩了下脖子,抖索道:“那次娘娘发病,连夕嫦姑姑都瞒过了。她像是早有所料般,对皇上说要出去郊游散心,藏身在宫外的一所园子。后来嫣公主误打误撞发现了那所园子,为了掩人耳目,娘娘才派公主去的华山,调虎离山,命明义勇沿途保护他,说是去寻什么神医高人。依奴才当时观察娘娘,根本无意让明义勇带人回来救她。她好似……好似胸有成竹一般,根本没将自己的病放在心上。不料半个多月后,明义勇和嫣公主,真的带了楚臣风回来,娘娘那天和楚臣风在密室中仅半天,出来后便说自己痊愈了,还奖赏了楚臣风。之后,楚臣风虽说怕娘娘病情反复,又在宫中多留了些日子,但依奴才观察,他甚少关心娘娘的病情,根本不像寻常大夫一般,为娘娘号脉开药方。公主你说,这其中,是不是大有蹊跷?” 季小言浑身一震:“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几个?” 冯淮儿抖抖道:“就剩奴才一个了!不瞒公主,奴才跟着娘娘,早已战战兢兢,生怕她为了先前那件事杀了奴才灭口!但此后,娘娘再无症状,奴才觉得自己像是捡回一条命般,根本不敢对任何人提及那件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小言点点头:“你此刻既是我的人,我定会护你周全!你先且下去,有事我自会通知你!” 冯淮儿感激不尽,忙不迭走了。季小言沉吟片刻,不敢耽误,飞身又返回了昭仁宫。 李嫣还没走,对着武惠妃絮叨道:“母亲,我瞧你气色不太好,不如女儿陪你一起出去散散心,整日闷在皇宫里,可半点意思都没有。” 武惠妃道:“出去又能去哪里?” “我们去看瑁哥哥嘛!他近日为了讨玉环的欢心,在他府中建了座极大的舞池!那池下都是清水,水中养着各种漂亮的鱼儿。池上是玉石砌成的圆形透明胡床,玉环站在那池上翩翩起舞,比天上的仙子还美丽呢!母亲,我们就去瞧瞧嘛!就当图个新鲜!” 武惠妃面上带点笑意,既不推辞,也不拒绝,好似还在犹豫时,季小言从外走进,盈盈拜倒。 “姝儿拜见母亲!母亲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惠妃忙扶她起身:“你这孩子,对着母亲还行这般大礼!方才夕嫦对本宫说了,我昨夜里梦魇,整夜都没有睡安稳,是你一直在床侧照顾我,一宿没合眼,直到清晨方走。你看你辛苦了一夜,怎的这会儿不多睡睡,又过来了?” 季小言含笑看着李嫣的面色变的铁青,柔声答道:“女儿是修习法术之人。一夜没睡,没什么的。母亲,方才我听到嫣妹妹对你提及了寿王,我已许久没见过她,也未见过玉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此刻就动身,去瞧瞧他们?” 武惠妃痛快的应承了:“好好!姝儿你喜欢,咱们此刻就动身!” 李嫣即时跨下了一张脸。她本想赌气说自己不去了,却一想到,这提议本是自己先提出的,偏被沈霓裳抢去了功劳,顿时气道:不能让她如愿,怎么得也要一起去了! 当下,她三人高高坐于软轿之中,一路浩浩荡荡气派非凡的赶去了寿王府。 早有人前去送了信,寿王和杨玉环两人携手而立,领着两队奴仆在门口迎接。 季小言庄重凛然的从轿中下来,寿王一看之下,惊讶非常。他面前这个明艳动人,却冷若冰霜的姑娘,怎会是当日那个嘻嘻哈哈,纯真嫣然的沈霓裳?他思及她当日在洛阳行宫,当众求他娶她时,不由得一阵尴尬,一阵难堪,又一阵愧疚,忙不迭迎上前去,笑道:“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竟成了一家人!” 季小言含蓄的笑了笑,忽道:“但我还记得,寿王你喜欢听我讲的《天龙八部》那个故事。你最崇敬的人,便是萧峰,是不是?” 寿王面色不由一红:“原来,你还记得这些。” 杨玉环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二人:“什么是天龙八部?” 季小言望着她清澈妩媚的大眼睛,忍不住笑道:“是我和寿王之间的秘密。玉姐姐,你不吃醋么?” 杨玉环娇羞的摇头:“我才不会。”她附在季小言耳边,悄声道:“我相信寿王,他对我说,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绝不会去招惹其他女人。霓裳,我好幸福。” 季小言目光一怔,勉力笑了。 到寿王府中后,李嫣便拉着武惠妃去看杨玉环的舞池。她有意躲着季小言,杨玉环感觉到了,忍不住问季小言发生了什么事。 季小言苦笑道:“以后你可能会明白。有些人,低人一等的时候,你们可以做朋友。但一旦地位平等,就很难再做朋友。” 杨玉环听不明白,心中暗自着急,到用过午膳后,忙不迭去找李嫣,拉她到一边不断劝解。 季小言趁机找了个借口,带武惠妃到了处四下无人之地。 “母亲,有一件事情,姝儿想明明白白的问清楚你。” 武惠妃迷惑不解,不知她的神情为何那般严肃,忙道:“是不是有关你身世的事情?莫非你此刻,还不相信,本宫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季小言忙道:“不是!我是想问母亲,有关楚臣风的事情!” 武惠妃松了一口气:“哦,我记得了,那位楚先生曾说过,你是他的朋友。” “母亲,楚臣风被嫣妹妹千辛万苦从华山请到宫里,为母亲你诊病。不知女儿可否能知道,他为你诊治的,是什么病呢?” 武惠妃目光一凛,不自然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儿许久没见楚臣风,甚为想念,想多打探些关于他的事情!” 武惠妃目光犹疑的打量着季小言,半晌后道:“那是个怪病,本宫脸上长了许多疹子,甚为丑陋。皇上素来宠信本宫,所为不过是我的姿容而已,那疹子偏又长在脸上,这不是等同于要我的命么?幸得楚先生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很快治好了本宫的病,不然啊,怕我早已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季小言目光闪闪,盯着武惠妃冷笑:“母亲,真是这样么?” 武惠妃见她神色有异,不自觉心虚的厉声道:“本宫骗你作甚?你打探这些陈年旧事,到底想做什么?” 季小言不紧不慢道:“不瞒母亲,女儿不仅和楚臣风是朋友,还是非常好的那种朋友!女儿一身的法力,亦是看他给我的书籍,方才练就的本领!他留给女儿的书中,有一段关于‘凄血驻颜’的异术介绍,想必,母亲你对这个会很感兴趣!” 武惠妃在听到凄血驻颜那四个字时,面色不由大变,惊愕的睁大眼睛,抖索道:“你……你……你怎会知道?” “我何止是知道!”季小言逼视着武惠妃,冷道:“凄血驻颜需每日吸食活人鲜血,吸足九九八十一天,辅以极为高深的法力,方能驻颜成功!母亲,那位教你这等驻颜方法,并承诺要用法力帮你驻颜的人,是谁?” 武惠妃惊恐的后退:“你……我不能说!” “你必须说!”季小言飞身挡住她的去路,沉声道:“此时非同小可!你必须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你可能会连性命都送于那人的手上!” 武惠妃却是不信,执拗的摇头道:“我不能说!即便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说!当日,因为楚臣风出手阻止,我没能驻颜成功,但毕竟有了那人的法力帮助,我才一夜间年轻貌美了许多,皮肤变的又滑又嫩,连腰肢都变的柔软纤细。楚臣风对我说,我若练成了凄血驻颜的异术,无疑于用寿命去换取青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方才着急了,深觉自己欠缺考虑,中途放弃了。但那人说服我时,所使的法力,确实是有用的!我还想着,何时有缘能再见到他,请他再帮我施法,将我变的更年轻貌美些。” 季小言脑中缜密的思考着,试探的问:“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个女人?” 武惠妃一怔,点点头。 “母亲,楚臣风在和你谈到她时,是不是称呼她为‘玉公主’?”季小言问着话,心中没由来一阵慌乱。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明显,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她会很快见到那位躲在暗处,操纵一切的玉公主! 武惠妃吃惊道:“姝儿,你见过那位玉公主了么?” 季小言为了稳住她,点了点头。 武惠妃面色一喜:“姝儿,你法力高强,你可否知道,玉公主驻颜的法术,是怎么使得么?” 季小言展颜笑道:“女儿不敢说谎,我对她的法术,确实略懂一二!”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母亲!”武惠妃大喜过望,忍不住叫道:“本宫还一直遗憾,再也不能驻颜有术!没想到姝儿你还能帮我!” 季小言绕了半天圈子,终于问到她想知道的问题上了:“母亲,你此次生病,是不是你又练起了凄血驻颜那个异术?” 武惠妃迷茫的看着她:“生病?我近来没有生病啊!凄血驻颜须得玉公主从旁用法力助我,我才能够修习,她此刻踪迹渺茫,我一个人,根本无从修习。” 季小言不由怔忡:难道,她这次的病症,根本和上次不同?可是,为何她会被鬼魂缠身而不自知呢? 第一百零八章 母亲2 第一百零八章母亲2 回到皇宫后,季小言即刻召来袁正道。 她也不愿意再拐弯抹角,直接将她套武惠妃的话,全说了出来。她不愿意让袁正道知道想找玉公主报仇的心思,故而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袁正道神色惊异,皱着眉头听她说完,却长久沉吟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小言面色不悦道:“袁道长,莫非你还信不过我?” 袁正道忙躬身道:“因为此事涉及沈人凤,贫道有所忌讳,故而不敢直言。” 季小言思及沈人凤和袁正道的那个赌约,不由笑了笑。 她学着沈人凤的口吻,扮个抚须的姿势,沉声道:“物为清心剑,人即为袁道长你自己。我想赌的是,一年之后,道长的清心剑,会被人凤的弟子寻回,而道长你本人,也会回心转意,甘愿与我奉天府合作,共同寻回僵尸将军!” 这句话,是沈人凤曾对袁正道说过的,此时被季小言提及,袁正道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现在离沈人凤说的一年之约,仅剩两个月,清心剑毫无踪迹,奉天府却已面临解散。沈人凤不过是在危言耸听而已!”季小言讥诮笑道:“道长,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想到,为何我和沈烈衣会忽然成为长安公主和贤王,为何沈人凤会忽然弃奉天府而去,跑去云游四方,哼哼,也算他跑得快,不然皇上早要了他的脑袋,你说是不是?” 袁正道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玉公主并非中原人氏,而是远在天山。她在雪山顶,用冰雪建造了一座莫离宫,据见过的人说,那宫殿仿若钻石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普通人根本爬不到雪山顶端,故而都从未见过玉公主的真面目。中原的人,在三十多年前,才开始慢慢听说了这个玉公主的事迹,大多都是关于她美若天仙,常在雪山脚下曼妙歌舞的事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中原人氏,去过天山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有幸见过玉公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沈人凤,却是其中一个。原来,三十多年前,沈人凤还是一个不足三十岁的青年人,他那时整日游历四方,以捉妖扬名天下。他为了追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一路追到天山下,却差点被那人所伤,幸得被玉公主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袁正道正色道:“沈人凤对中原人提及他和玉公主相识的过程,便是如此这般。贫道素来只在中原江湖行走,从未远赴天山,故而并未见过玉公主。” 季小言失望至极:“就这些?” “这个……若还有,便是近些年来,中原江湖有人传说,玉公主有个儿子,人称连城公子,在天山一带颇具威望。据说天山附近雪狼甚多,经常伤害人畜,但连城公子法力高强,经常从雪狼的爪下救出许多百姓,故而极具侠名。” 季小言目光汹汹的亮起来,心中恨道: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也能极具侠名,看来天山一带的人,都被鬼迷了心窍,上了连城公子的大当! 袁正道见她面色难看,以为她还不满意自己提供的消息,不由的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方又道:“哦,还有,其实妙尹亦是从天山来到中原的。她身边那位会变身为狸猫的姑娘,却是一直在中原。原本,那位狸儿是宫里前神女璇玑师太的徒弟,后来璇玑师太收容了妙尹,便将她举荐为神女。” 季小言一怔:“那位璇玑师太,又是什么来头?” “她是一位精通占卜之术的道姑,两年前已羽化登仙。” 死了!季小言不由蹙眉道:“那不知袁道长,可曾听说过,一位名叫妙戈的人?” “妙戈?这名字,莫非和妙尹有关系?”袁正道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季小言见袁正道所知道的,就这么些,心里的谜团一时间更多了。 看来,玉公主和连城公子在江湖上并不是特别出名,知道他们的人并不多。那玉公主为何神秘的潜入中原,给武惠妃传授什么凄血驻颜的异术?倘若沈人凤和玉公主的关系很简单,连城又为何要诱惑朱雀,还将她杀害呢?可怕的是,他们还降服了武林盟主铁游龙,这么说来,他们想要控制中原武林,岂非轻而易举?更奇怪的是,楚臣风一直在华山隐居,华山和天山离的十万八千里远,玉公主怎会和楚臣风结怨?还有,妙尹也从天山来,和那个妙戈一样,是预言者,那会不会,她曾经也是玉公主的人,之后背叛了她? 思及那日在冰洞,妙尹见到连城公子那番惧怕的样子,季小言不由的坚定了自己的揣测。或许,冯淮儿当时拿宝物去找铁游龙,连城公子是故意现身的!他会不会早就知道了妙尹和太子的私情,他杀害太子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要对付妙尹? 想到这点之后,季小言一刻也待不住了,即刻对袁正道下令:“今晚守护昭仁宫之事,就有劳道长了!我要去找妙尹,向她打探些事情!” 袁正道神色怪异的一怔,忽道:“公主,你可否记得,你从茅屋走时,妙尹对你说了句什么话?” 季小言瞬时楞在当场。 妙尹当时对她冷笑,说的话是:“沈霓裳,不必等半个月,你自会来找我。” 她现在已决定去找妙尹,这么说来,妙尹所预知的结果,应验了! 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季小言旋身飞去了那茅草屋。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那屋中的一切都显的昏暗模糊。 季小言定睛瞧了半天,方看清楚,妙尹好端端的关在铁笼中,正缩在墙角。 不远处,她变幻出来罩狸儿的网,也原封不动的没变样子。狸儿披散着头发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似是睡着了。 妙尹见到季小言旋身进来,清冷的眼神中浮现出妖异的光芒。 “沈霓裳,你来的倒快!” 季小言浅浅勾起了一抹笑意:“我本不想来的这么快!可巧,袁正道对我谈起了你!我方才知道,哦,原来妙尹以前也是玉公主手下的人,只是不知为何触怒了她,被赶出了天山,是不是啊?” 妙尹目中浮现出沉痛之色,却是恨恨的笑了:“你总算后知后觉,猜中了一些事情!可惜,你对我撒了谎!” “我何必对你撒谎?”季小言没由来有些心慌,勉力镇定道:“你此刻是我的俘虏!我想要杀你,易如反掌!” “是么?那你为何不来杀我?”妙尹讥讽的冷笑道:“我承认,你此刻的法力比我高明一些!但你莫要就此以为,你便可天下无敌!不瞒你说,你的那点可怜的本领,跟玉公主、连城公子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亏你还整日妄想报仇!哼哼,做你的春秋大梦!” 季小言虽然一直懊恼自己,也知道自己并无和玉公主、连城公子抗衡的能力,但她自己埋怨自己可以,听妙尹这般嘲笑讽刺自己,却瞬间气红了脸,倏然变出长剑,愤怒的想刺向妙尹。 但那长剑,终是稳稳停在半空,并未刺下去。 “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想要激怒我,还是令有目的?” 目光闪烁不定,季小言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妙尹叵测的笑着,转过头不理会她,季小言却顺着眼角的余光,看到狸儿的身形,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从未动过一下。 明眸收缩,季小言反手一剑刺向狸儿,却只刺中了地上的衣服。她挑那衣服起来,看到那披散的长发,瞬时消失无踪。 原来,那只是妙尹使得一个障眼法。 季小言眼睛一眯,缓缓的转过身,挺剑逼向了妙尹的脖颈。 “原来,你是想拖延时间!昨夜里,武惠妃又被鬼魂缠身,这么说来,那根本是狸儿的杰作,是也不是?” “哈哈哈!”妙尹仰头大笑:“你总算聪明起来了,沈霓裳!我将计就计,假意被你俘虏,让你对我有所松懈!派出狸儿,继续吓唬那个该死的女人,而你,却上了我的大当,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在费尽心机的追杀凄血驻颜的旧事!哈哈哈,沈霓裳,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此刻的武惠妃,正在被狸儿惊吓,这是狸儿的最后一次行动,亦是最后一次!因为此次之后,我施加在武惠妃身上的鬼魂蛊,就彻底起了作用,此后的半个月,每日每夜,她都要深受无数鬼魂的惊扰,睡不着吃不下,最终,将会骨瘦如柴,活活吓死饿死!” 季小言双拳紧握,目光恼怒的快要喷出火来:“本来,太子惨死,我见你那么伤心,对你还有了些怜悯之情!没想到,你的心肠歹毒的根本没救了!还有,你说我蠢,你也不见得能聪明到哪里去!你为何不想想,是连城公子杀的太子,或许他要对付的人,根本就是你!” “哈哈!”妙尹惨然笑道:“沈霓裳,你果然没令我失望!你能猜想到这一层,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季小言一怔:“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石无影?”妙尹忽然邪魅的笑了笑:“她是我的好朋友!” 石无影被袁正道打至灰飞烟灭前,曾对季小言说:“有人对我说,你可以改变我们僵尸的命运。我信了。” 后背不由发凉,季小言嘎声道:“你……难道是你,是你告诉石无影,我可以改变僵尸的命运?” 妙尹神色怪异的点点头。她又似得意又似伤心又似不甘又似恼恨,那复杂的神情,登时让季小言看的有些惊怕,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妙尹盯着她,展颜一笑:“未来世界的人,你不要令我失望啊!” 听到“未来世界的人”那几个字时,季小言如五雷轰顶般,震惊的连连后退。 “你……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你……你还知道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母亲3 第一百零九章母亲3 妙尹的笑容陡然一冷:“沈霓裳,你前行的道路崎岖艰难,我所你帮你的,只能到这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从这一刻起,我会竭尽所能的杀掉你,尽管我不情愿,但是,我必须杀掉你!” 季小言脑袋瞬时迷糊的像桶浆糊般:妙尹说的话,颠三倒四夹缠不清,像疯子一般毫无逻辑。但是,她的话,又是那般精准,像是连她的一切都看透了! 虽然糊涂,但是季小言知道,此刻妙尹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人物,无论如何,她都要从她口中,逼问出她想知道的许多事情。 所以,当妙尹用法力击裂铁笼,奋力的向她扑过来后,季小言所做的,只是东躲西藏,根本不同她交手。 她怕自己稍微一动手,妙尹就要寻死!她此刻万万死不得!她一死,她辛苦拎起来的线头,又会乱成千头万绪! 茅屋被她二人的法力震塌了,她二人从黄昏一直激战到月圆如盘,还是不相上下,纠缠的难分难解。 倘若季小言肯用法力攻击妙尹,那战况另当别论。但她只守不攻,刻意避让着妙尹,局势当然对她十分不利。 妙尹挥出铁爪,逼退季小言后,抬头见月亮升高,眼中现出狂喜之色来。 “太子,我为你报仇了!” 季小言见她情绪激动,忙飞身去抓她,却一把抓了个空,妙尹此时已旋身直往皇宫飞去。 季小言从后紧追,二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双双飞到了昭仁宫上空。 如妙尹预料的一样,昭仁宫此时乱作一团,武惠妃披头散发的挥剑乱砍,脸色变成了青灰色。而站在她对面的人,赫然是皇上。 皇上面色沉痛,却无法阻拦住武惠妃,只能徒劳的呵斥:“没用的东西,快找神女来,快去找长安公主,快啊!” 冯淮儿是所有太监宫女侍卫中最镇定的一个,他滚爬着回道:“禀皇上,神女早就离开了皇宫,行踪不知!长安公主近日一直在苦寻救治惠妃娘娘这怪病的方法,还未回来!她昨日里找来的袁道长,此刻也不知被何人所伤,伤重昏迷!” 皇上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惠妃再这般发狂下去,会有性命之忧啊!” 季小言见状,忙旋身到武惠妃身边,出手如电,点了她的睡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冯淮儿带头欢呼:“长安公主回来啦!” 妙尹白衣长发在风中乱舞,轻盈的落到了昭仁宫宫殿之巅。 “皇上,你听信奸妃佞臣之言,冤死了自己的三个皇子,你此刻可有后悔之意?” 皇上面色一变,惊异的僵住了神情。 今日午时,方有人放太子、鄂王、光王的随身信物在他的桌上,还有当日他指派押送太子的将军头颅。看到那些东西,他已伤心的明白,他的三个孩子业已被人害死,不料,今夜妙尹就当众说出了这个事情。 “快看,站在屋顶上的女人是神女!” 宫中的太监侍卫宫女们从下仰头看着,诧异的议论纷纷。有些聪明的人,早听清了妙尹方才问皇上的话,也猜中了其中的曲折缘由,个个都缩着脑袋缄口不言。 皇上仰头厉喝道:“妙尹,这一切都是你从中作梗,害惠妃的人也是你,是也不是?” 妙尹冷冷嗤笑:“皇上,你能糊涂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可见你的英明睿智,早随着你的年纪逝去了!” 皇上最不爱听的话,便是有人当面说他老了!此时见妙尹大庭广众之下,这番忤逆放肆,即刻怒喝道:“放箭!给朕射死这妖女!” 宫中数千侍卫即刻搭弓放箭,那箭身却未飞出,便被妙尹挥舞着手中长纱铁爪,纷纷打落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妙尹忽的飞身而下,舞着铁爪直向皇上扑了过去。 那身形快不可挡,季小言从下看着,即刻飞身拦截,却和她没过几招,便被她手中的铁爪弹的退跌在地上。 季小言瞧的清楚,此时妙尹那铁爪已变成了诡异的火红色,绝非她的那点法力可以抵挡。 眼看着那铁爪就要撞在皇上胸口,将他击至重伤,季小言不再犹疑,死咬住嘴唇,奋力的旋飞过去,稳稳挡在了皇上身前。 其实她明白,妙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她来救护皇上,好对她下手! 但季小言就想拼一拼。 如果妙尹说的没错,那武惠妃这棵大树,已快轰然倒塌。武惠妃重视她和沈烈衣,不代表皇上亦重视,倘若她有幸不死,此次舍身救护皇上,定会从此博得他的宠信,那么她在宫中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季小言计算的精确,却不料,妙尹那铁爪的威力,当真浩然无穷。 她被那铁爪重重打在胸口,登时便直喷出一口鲜血,浑身软弱无力的连操纵的异能都使不出来。 妙尹面色青白的有些形容可怖,脸上却一直带着似诡异的笑容,令季小言看的不寒而栗。 她重伤之下,再无余力抵挡她,妙尹挥舞着长纱,眼看着铁爪又要击中她,却见半空中一白衣人执长剑斜飞而来,一挑一刺间,便见妙尹逼退了几步远。 令有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风姿美妙的落在了妙尹身后。还有一白发威猛的少年,气运丹田,双手推开,拦到了妙尹的右侧。 在华山之时,他们也曾这般及时拼命的救护过她。 沈烈衣、青鸾、白虎,奉天府的师哥师姐都来了。原来,不论经历多少曲折,不论她对待他们怎样,在危难关头,他们都会这般帮她。 季小言明眸闪闪的看着沈烈衣他们,不自禁欣喜的微笑起来,却笑不到一瞬,胸口炙痛难耐,喉头发甜,止不住又吐出大口血来。 沈烈衣此时和妙尹正激烈的缠斗在一起,见她伤重吐血,分神间被妙尹抢得先机,忽的退身飞上了屋顶。 青鸾即刻迎头追上,在屋顶和妙尹对了几招,正招架不住,白虎在下面震天大吼,瞬时将屋顶震塌,将妙尹震了下来,方给青鸾解了围。 沈烈衣趁着这间隙,忙跃到季小言身边,面色苍白的紧张问她:“你伤的重不重?” 季小言勉力摇摇头,张口刚想回答他,却一动唇,喉间又有鲜血涌出。 她知道这次,自己是真走了霉运,伤重的快挂了。 玄武不在他们身边,沈烈衣连救治她的方法也没有,顿时急的六神无主。 而青鸾和白虎的战况,已然不妙,显然处于败势。 沈烈衣目光凛冽,挺剑要往外冲去:“妙尹能伤你,可能会有救你的法子,你等我!” 眼看沈烈衣要冲出去和妙尹拼命,季小言用尽全力,一把拉住了他:“不……不要杀她……” 沈烈衣疑惑不解,终是点点头,飞扑而去。 皇上此时终于从惊慌失措中镇定了下来,推开涌在他身前的侍卫,走到了季小言身边。 “你……姝儿……你竟用自己的性命来卫护朕的性命……你真是朕的女儿,好女儿!” 季小言笑了笑,心里说:我才不是为了你!眼前却陡然间一片昏黑,再也支持不住,仰面昏迷了过去。 沈烈衣和妙尹的一战,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了个令人扼腕的结果。 那妙尹,不知为什么,见到沈烈衣向她冲过来,竟然不躲不闪,迎风站定,只是微笑。 沈烈衣记得季小言嘱咐他的话,不能杀她,便险险将剑尖,逼到了她的肩头处。 “霓裳受了重伤,怎么治?快说!” 妙尹忽然嫣然笑了:“沈公子,只要你一直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有事。” 沈烈衣被她这友好的一笑震动了,不由怔愣起来:“你这是何意?” 妙尹忽然定定的盯紧了沈烈衣:“沈公子,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带你去看一些事情。” 沈烈衣之前有过被妙尹控制心神的经历,所以努力别过头,不想去看她的眼睛。 但不知为何,他的大脑根本不听他自己思想的控制,他根本身不由己,仍是像上次一样,情不自禁的对上了妙尹的眼眸。 神色陡然一僵,沈烈衣站立不动了。妙尹也站立不动,他二人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六魄般,怔怔相望。 青鸾从旁看的又惊又怕,大声呼喊:“大师哥,别上这妖女的当!大师哥!”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二人即刻浑身一震,复又恢复了正常。 沈烈衣目光变的迷惑不解,妙尹却柔和的笑了:“你要记住你方才所看到的。你亦要记住,有希望有坚持,就一定会看到曙光,达成所愿!” 众人听妙尹的这句话,都懵懂不解,想着她是不是疯了。 却见沈烈衣眨了眨眼睛后,忽然不受控制的持剑乱砍起来。他那番样子,和方才武惠妃的发狂样子是一样的。 青鸾和白虎大惊失色,慌忙拦截他,想伺机点她的睡穴。却无奈他们二人的法力实在有限,一时间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眼看着沈烈衣不受控制的直向皇上冲了过去,在场的众人都惊喊出声,那方才一直伤重昏迷的袁正道,却忽的跃地而起,甩拂尘逼退了沈烈衣。 袁正道面色阴沉的走到了妙尹身边。 妙尹目光妖异的闪亮着,双手拈作莲花状,口中却对袁正道坚定道:“袁道长,你也知道我的摄神夺魂术难以做到收放自如。为了救贤王的性命,你唯有选择杀死我!” 袁正道顾念他以前和妙尹的交情,一时间犹豫着下不去手。 妙尹的声音却着急道:“你再不杀我,沈公子会被我害死!袁道长,我的使命已尽,我想做的事情都已完成,此生无憾,望道长成全!” 袁正道见沈烈衣的情况果然不妙,面色都转为青灰色,当下不再犹豫,念咒语催动起了拂尘。 即刻,众人惊愕瞩目中,但见那拂尘打着圈亮成道蓝光,疾往妙尹身上兜去。 而妙尹在那蓝光的笼罩之下,却忽然间仰头嘶吼。众人瞧的清楚,她眼珠变成了奇异的黄色,口中也露出了白森森的僵尸牙。 “啊――僵尸……” 众人惊悚的纷纷大叫,皇上亦震惊的站了起来。 袁正道用尽全力,甩出身上的道袍,但见妙尹在拂尘的蓝光和道袍的金光笼罩下,身形渐渐散淡,终于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天地静默中,沈烈衣仿似刚刚睡醒般,目光复又恢复了澄明。 第一百一十章 母亲4 第一百一十章母亲4 季小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莽莽草原,一望无际。白云悠然在蔚蓝的天空飘飞,倒映在碧绿的粼粼湖水中。一切都静谧而美好,仿似天地初生。 她在梦中无忧无虑,无止境的一个人走下去。走过了草原还是草原,长久的循环往复之后,她渐渐感觉到了寂寞。 当她觉得寂寞的时候,再仰头看蓝天白云,却已全部变了样子。 白云逐渐变幻着模样,季小言看的很清楚,那个模样的人,是楚臣风。 “楚臣风!”季小言很兴奋,忍不住在草地上跳跃着,喊着他的名字。 白云变幻的楚臣风朝她微微笑着,嘴巴张开,好像说着什么话。 “楚臣风,你讲话大声点,我听不见!”季小言很着急的想听清他讲的什么,却越问,见楚臣风的模样越散淡。 她着急的在草地上奔跑着,跑的大口喘气,胸口剧痛,却还是什么都没听见,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上的白云随风飘走。 随之而来的,是翻滚涌动的乌云,仿似黑色的浪涛,奔扑汹涌着,像要将天地都淹没。 “不――”季小言惊叫着,挺身直直坐起。 守在她床边的沈烈衣紧张的一把扶住她:“你醒了?” 大汗淋漓中,季小言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笑了。 “沈烈衣,还好,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她自然而然的倒在他怀中,复又闭上眼睫,神色从惊惶渐渐转为平和。 沈烈衣急道:“是不是伤口很疼?你昏迷了三天,皇上将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他们都对着你束手无策,我以为,以为……” “我没事。”季小言回忆起了所有的事情,眉头不由皱了皱:“妙尹她……” 沈烈衣身体不由一僵,季小言感觉到了,忙坐正身体,抬起头看他:“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她被你们抓住了么?” “她……她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季小言很是吃惊。 “她是僵尸,眼珠呈金黄色。” 季小言一瞬间有些震惊,却忽然间好似有些顿悟了。 费舍尔派她到唐朝来的任务,她从来没刻意去完成。但现在她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像冰山消融般,慢慢的将所有真相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妙尹,是帮她揭开冰山一角的人。 妙尹之前对她说的每句话,这一刻都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 “沈霓裳,你前行的道路崎岖艰难,我所能帮你的,只能到这里。” “未来世界的人,你不要令我失望啊!” 季小言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整个人瞬时间清醒无比,季小言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挣扎着要下床去。 沈烈衣急道:“你要做什么?” “我……”季小言真正想做的,是去找袁正道和狸儿。 但她又担心沈烈衣询问,便改口道:“我想去看看惠妃娘娘,她此刻情况怎样?” 沈烈衣的脸上布满了哀伤之色。 “她这三日来,不眠不休,不敢闭上眼睛……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大喊着鬼……鬼……我和袁道长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帮到她。” 妙尹曾对季小言说过,她会用自己的方法,为太子报仇。如今看来,她成功了。 无论如何,武惠妃是沈烈衣和沈霓裳的亲生母亲。她如今这番情况,也难怪沈烈衣难过。 季小言不知道怎么安慰沈烈衣,唯有握紧他冰冷的手,给予他慰藉。 这日下午时分,季小言和沈烈衣一起去探望武惠妃。 昭仁宫里太监宫女因为害怕,被皇上遣散了大半,如今剩下的只有小部分人。 夕嫦和夕娥等平日里深受武惠妃恩宠的宫女们,正直挺挺跪在昭仁宫前为武惠妃祈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夕嫦满面是泪,额头上青肿一片,想是祈福时磕碰到的。 袁正道执柄桃木剑,摆个辟邪的姿势,像定住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 从他们身旁经过后,沈烈衣忧伤道:“袁道长做法只是摆个样子。他说母亲此刻是心魔,她自己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这病恐是好不了。” 季小言跨进屋门,乍一眼见到武惠妃,不由怔在当场。 短短三天,她已形容枯槁。昔日的美貌和气场全然不见,剩下的,只是憔悴衰老的面庞,和惊恐瑟缩的神情。 她抖索的缩在屏风后的墙角处,布满血丝的眼睛惶惶睁大着,看到季小言和沈烈衣进来了,整个人蜷缩的更紧张,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尖叫声:“鬼鬼……出去……不要来找我……出去……” 人三天三夜不睡觉不休息不吃饭不喝水,会是个什么样的糟糕情况? 季小言皱紧眉头,拉着沈烈衣退了出去。 “你们有没有试过强行给她灌些水,喂点吃的?” “试过了。只要一用强,她就咬自己的舌头……我们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沈烈衣挫败又自责,那样子看的季小言很是心疼。 “点睡穴呢?” “没用……袁道长加我的法力,都点不下去。” 季小言想起了妙尹说过的话:“我施加在武惠妃身上的鬼魂蛊,就彻底起了作用,此后的半个月,每日每夜,她都要深受无数鬼魂的惊扰,睡不着吃不下,最终,将会骨瘦如柴,活活吓死饿死!” “鬼魂蛊!”季小言眼光一闪:“你快请袁道长过来,我们来请教他,有没有破解鬼魂蛊的方法。” 沈烈衣忙不迭去了,袁正道却一听鬼魂蛊这三个字,面色陡然变的刷白。 “难怪……难怪妙尹竟会忽然变成僵尸!” 季小言忙道:“袁道长,你见多识广,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鬼魂蛊,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和鬼魂做交易,用来杀死自己的仇人。”袁正道摇头道:“这是鱼死网破的法子,没想到妙尹竟深恨惠妃娘娘到了这种,宁肯牺牲自己性命,也要报仇的地步!” “可有破解之法?” “倘若妙尹未死,当可破解。但此刻……”袁正道长长叹口气,随后又皱眉道:“据贫道推测,妙尹当是在被我们绑缚在茅屋之后,就和什么人做了交易。她让那人将她咬成僵尸,这样,她所施的鬼魂蛊,就永无破解的一天。” 沈烈衣伤心至极的站立不稳,季小言忙扶住他,关切道:“你不要伤心,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公主莫怪贫道多嘴。”袁正道垂首道:“妙尹既已灰飞烟灭,鬼魂蛊将永无破解之道。依惠妃娘娘此刻的情形看,只怕撑不过五日。贫道可以做法,帮娘娘延缓时辰,但是……以贫道的修为,最多只能延缓半个月,但是这之后的半个月,娘娘将会越来越痛苦,甚至……甚至自己残害自己的身体,且每日的痛苦会越来越沉重。贫道以为,此刻这情形,当该禀明皇上,让皇上来定夺,是否为娘娘续命。” 沈烈衣目中渐渐浮现出泪光来,猛然间低下头,轻声道:“我……我去禀皇上……”便发足狂奔而去。 季小言知道他是想掩饰内心的痛苦,便也不跟上,只望着他奔远的背影,陪他难过起来。 “袁道长,据你猜测,会是何人将妙尹咬成僵尸了呢?” 季小言此言一出,袁正道即刻神色严峻起来:“这个……这个贫道实在无能,一时间判断不出。不过,多年来,捉捕僵尸将军,一直是贫道最大的心愿,所以贫道反而希望,是僵尸将军在从中作梗,而不是其他更厉害的僵尸在作祟!” “为什么?”季小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长,你别忘了,沈人凤和奉天府从成立至今,都没抓到僵尸将军,更讽刺的是,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僵尸将军是谁!你竟然希望面对那么神秘强大的敌手?” “非也!”袁正道正色道:“公主你想想,如果我们的敌手是僵尸将军,那至少我们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倘若是其他更厉害的僵尸,我们对其一无所知,要对付起来,岂非更不容易?” “道长所言极是!”季小言郁闷的点头同意他说的话,却忽然间眼神一凛,问道:“狸儿!道长,妙尹的师妹狸儿,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袁正道忙道:“不错,她一直在帮妙尹施出鬼魂蛊,我们若能抓到她,逼问出些有关妙尹的秘密,想必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僵尸出来!” “或许……”季小言的目光倏然晶亮:“或许,那个僵尸本领非凡,有破解鬼魂蛊的方法?” 袁正道一怔:“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也或许,那僵尸没有破解鬼魂蛊的方法。” “不管那僵尸有没有,我们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狸儿!” 季小言瞬时间斗志昂扬:“袁道长,这就要有劳你了!” 袁正道忙躬身施礼:“贫道这就去那茅屋处,使出天地搜神法,若有那狸儿的踪迹,贫道会第一时间回来向公主禀告!” “好,道长辛苦了!” 目送袁正道旋身奔远之后,季小言忙蹑手蹑脚的走近武惠妃,趁她疲累的不断打盹时,一把环保住了她。 “啊啊――”武惠妃嘶声尖叫:“不要向我索命,我是迫不得己!我要在宫中站住脚跟,我没有儿子的依仗怎么行?我害你们是迫不得已,皇上只喜欢年轻貌美的我,我慢慢老了,他终有厌弃我的一天,没有儿子权倾天下的庇佑我,我该怎么办?” 季小言没料到她忽然间说出这么清楚的话来,一时间怔忡不已。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亲5 第一百一十一章母亲5 原来她密谋陷害三位皇子,是为了自己孩子的权势地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寿王根本并不知情。他有这样一位母亲,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扼腕呢? 季小言心中百感交集,既深恨武惠妃的自私,却又忍不住的怜悯她,唯有抱紧她,反倒像安慰哭闹孩子的母亲一般,柔声劝慰着她。 “母亲,你看清楚,我是姝儿,是你失而复得的姝儿。你不要怕,就算有鬼怪,我也陪你一起。” “姝儿……”武惠妃渐渐平静下来,黯淡的眼睛看着季小言,很快闪亮起来。但只一瞬,她脸上复又恢复了凄厉的表情,喉咙里又发出低哑的嘶吼声:“姝儿快跑!鬼怪来了,母亲保护你,快走!快走啊!” 她推搡着季小言一直往门外去,脸上是那种视死如归,誓要和鬼怪决一生死的激愤和决绝之色。季小言看着她,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天下间的母亲都一样,为了儿女,宁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不管武惠妃曾做过多少错事,此刻的她,因为是一个母亲,而无比伟大。 胸间伤口处隐隐作痛,季小言冷汗淋漓,只能松开武惠妃,软靠在门上喘息。 武惠妃又开始了疯狂的叫骂,季小言无力阻止中,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李嫣携同寿王和杨玉环到了。 “母亲……” 他们三人见到武惠妃这般样子,纷纷痛苦失声,李嫣奔跑着想去抱武惠妃,被季小言一把扯住。 “她此刻神智不清醒,你过去有危险。” 季小言好言相劝,李嫣却是不听,一把甩开她的手,斥责道:“你不是法力高强吗?怎么你此刻不管母亲?你就任她这样神智不清下去?” 伤口越来越闷痛,季小言任凭李嫣质问,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杨玉环见她面色异常苍白,忙过来扶住她,关切的问:“听说你为了救皇上,被妙尹重伤了,你此刻伤还没好么?” 季小言正要答她,却见李嫣忽的大哭着扑向武惠妃。而武惠妃根本不认识她,只当她是恶鬼,随手抡起桌上的茶盘,就向李嫣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事发突然,李嫣傻愣愣站着,根本不知道如何躲闪。 情急之下,季小言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运起操控异能,将李嫣扯退到了屋外。 但她伤重不支,略一用力,便喉头腥甜,浑身异能顿时消弭无踪。操纵李嫣的异能失了控制,顿时令李嫣如同风筝般,直往外面树上撞了过去。 幸得寿王武功不弱,飞身过去将她拦截下来,才没有受伤。 李嫣惊魂未定,面色青白的狠瞪着季小言:“我到底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方才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摔死我?” 季小言此刻的情形,一张口喉间的鲜血就能涌出来,唯有紧闭上嘴唇,暗中吐纳调息。 李嫣为了武惠妃之事本就心情恶劣,此刻又以为自己受了季小言折辱,顿时憋闷之气再也隐忍不住,满面戾气的奔到季小言身边,伸手就要打她。 杨玉环忙护在季小言身前,难过道:“嫣姐姐,方才霓裳只是想救你,她受了重伤才收不住力。此刻母亲重病,我们都一样伤心,霓裳也一样。你就莫要生气了罢!” 李嫣怒道:“你这么说是何意?难道连你也站在沈霓裳那一边吗?” 杨玉环不断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李嫣却更加怒不可遏,忽的一把扯开她,挥起手就结实的打了季小言一个耳光。 季小言无力抵挡,也根本没想着抵挡,摇晃不定的摔倒在地。 寿王实在看不下去,将李嫣推开几步,喝道:“你闹够了没有?” “瑁哥哥,你素来最疼我的!”李嫣委屈之至,顿时痛哭起来:“此刻连你也欺负我!” 屋内武惠妃惊惶疯叫,屋外李嫣连声痛哭,寿王听到耳中,一时间觉得头都快炸了,忍不住红了眼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杨玉环忙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母亲的病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皇上和沈烈衣方一进昭仁宫,眼之所及,便是这般混乱不堪的场面。 他一声呵斥,李嫣忙止住了哭声,抽噎着擦起眼泪来。 沈烈衣虽一眼瞄到季小言倒在地上,但救治武惠妃要紧,唯有飞身上前,勉力抱紧她连声安慰。 此时武惠妃也已再无半分力气,软软倒在地上,不断喘气,口中喃喃道:“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沈烈衣顷刻间泪如雨下。季小言远看着他伤心难过的样子,心中酸楚间,伤口顿时又天翻地覆的疼痛起来。 她一时间抵受不住,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暗暗觉得不对劲。按理来说,她现在法力不低,被妙尹伤了之后,三天的时间足够慢慢愈合。但此次这伤势,却与往日受伤大为不同,不像是寻常的皮肉伤。她想起妙尹当时攻击她时,手中铁爪奇异的变为火红色,不由的目光一凛。 皇上命人扶起季小言,和颜悦色对她道:“你伤势还没好,应好好休养。朕会用尽一切办法救治惠妃,你莫要太担心了。” 皇上方才对李嫣呵斥出声,此刻又对季小言这般安抚关切,顿时令李嫣又嫉恨又难过,看向季小言的目光更向针扎一般。 武惠妃喃喃自语了半晌,睁着眼睛慢慢平复下来,像是累极了要休息。沈烈衣忙将她平放至床上,为她盖好锦被,方擦干泪痕出了来。 皇上神色哀戚,对他沉痛道:“救治惠妃之事,朕只能拜托敏儿你和姝儿了。你方才所说的续命之法,朕听在耳中,都觉得心痛难当。但……但朕不能没有你母亲。这么多年来,惠妃一直陪伴在朕身侧,让朕觉得,朕不止是个帝王,还是个普通的男人,有深爱自己的发妻,可以白头到老……” 目中泪光渐盛,皇上别过头去,那番伤心难过的样子,令在场的人无不恻然感动。 杨玉环怔怔的瞧着皇上,泪落如珠。 季小言看着杨玉环的神情,不由暗中慨叹。 皇上进屋去照看武惠妃,情深意重的紧握着她的手,也不知在对她说些什么。屋外的人个个心中难过,李嫣抽泣着随夕嫦一起去祈福,寿王和杨玉环也随后赶去。沈烈衣和季小言并肩而立,望着那庞大的祈福队伍,长久静默无言。 他们等至天黑,也未见袁正道回来,沈烈衣不由急了。 他焦躁道:“即便是续命之法,也须得袁道长相助。你我二人并无这个本领。” 季小言也担心不已,生怕袁正道去找狸儿时遇到什么不测。 所幸,天色黑透后,袁正道终于赶了回来。 他一见到季小言,即刻着急道:“公主,贫道已追查到狸儿行踪,她可能在宰相府中!” 季小言大喜过望:“那太好了,我们马上赶过去!” 沈烈衣却是一惊:“狸儿?你们找狸儿做什么?” 季小言忙将狸儿是妙尹师妹的事情对沈烈衣说了,沈烈衣惊讶不已。 他二人跟着袁正道,直往宰相府而去。沈烈衣心中忐忑,生怕遇到李莹,不知如何面对她。 季小言却伤口疼痛,一直都在勉力支撑,故而一言不发。 沈烈衣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为自己即将娶亲的事情介意,忽然道:“母亲这一病,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霓裳,你知道我此刻最恨自己什么吗?” 季小言心间一痛,摇摇头。 沈烈衣目光灼灼,难过道:“我最恨自己不懂得珍惜。在我可以和母亲相聚的时光,我却一人远远跑开,对她不管不顾。我总以为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可……可那难以预料的以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霓裳,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像捉迷藏一般,我们可不可以好好相处,好好珍惜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光?” 季小言呼吸急促,心中像万箭攒心般,差点脱口而出“可以!”那两个字。但胸口的剧痛清楚的提醒了她,不可以! 她此刻已看到了一切阴谋的冰山一角,妙尹在死前成为僵尸,就是个很好的提示。她已离她的任务越来越近,而她要对付的僵尸,也离她越来越近。 沈烈衣说的没错,以后难以预料,她若放弃一切,和沈烈衣离开这里,谁知道沈烈衣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朱雀,或者第二个妙尹? 这些事情,她都不愿意告诉沈烈衣。因为她实在不愿意他身涉险境。他是皇子,他应该平和幸福的生活,不是吗? 她一直长久沉默,沈烈衣心中的失望渐渐蔓延全身,止不住放慢了脚步。 袁正道在前方催促:“公主,狸儿好似要离开宰相府!” 季小言忙用足全身所有的法力,旋身追上袁正道,与他并肩冲了出去。 沈烈衣看着她越来越快的背影,痛苦的闭上了眼睫。 宰相府外的树林中,狸儿已化身为狸猫,身形快不可挡,往林中逃窜。她天生有预知危险的本领,这时候也不例外。 但袁正道法力非凡,顷刻间身形一晃,就挡在了她身前。季小言也紧抿着嘴唇,挡在了狸儿身后。 狸儿见她逃无可逃,索性冷笑起来:“沈霓裳,袁正道,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合力杀了我师姐,我正想找你们报仇!” 季小言看似轻松的靠在树上,却是因为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勉力轻笑着,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缓道:“你认为靠你的那点本领,斗得过袁道长和我么?” 狸儿冷道:“大不了拼了我这条命便是!” 季小言面含讥诮,斜视着她:“拼命?哼哼,你师姐成为金眼僵尸,都不是我和袁道长的对手,就凭你?莫非你此刻,也是只僵尸么?” 狸儿不由一怔:“僵尸?什么金眼僵尸?你在乱说些什么,我师姐怎么可能是僵尸?” 季小言和袁正道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两人心中都深感疑惑:为何狸儿竟不知妙尹成为僵尸之事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有何欢1 第一百一十二章生有何欢1 即便狸儿不知情,也要先抓住她,好盘问一些妙尹的事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季小言打定主意,远远向袁正道使个眼色。袁正道心领神会,拂尘轻甩,已做好攻击的准备。 季小言使出激将法,故意说些讥讽的话来刺激狸儿,让她分神。 “妙尹成为僵尸之事,你竟然不知道?真是可笑可笑,枉你还为了她卖命奔波,受她的差遣!不过这样也好,幸亏你知道的不多,不然你的下场,也会和妙尹一样,灰飞烟灭,挫骨扬灰,连渣儿都不会剩!” “沈霓裳!你住口!”狸儿激愤的大骂道:“我师姐对你从没有加害之心!她还常劝我要帮你,没想到,你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季小言趁她大怒分神时,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狸儿激愤中往前追出一步,被袁正道从后偷袭个正着。 拂尘一甩,狸儿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袁正道上前正要抓住她,却见横空里跳出一个人来,直直挡在她身前。 袁正道见是个女子,眉目温婉,气质优雅,不由怔了怔。 那女子向季小言躬身,轻声道:“李莹参见长安公主殿下!” 季小言眉头一皱,正奇怪李莹怎么会搅和进来,却见沈烈衣从后奔近,一脸冷峻的站于她身侧。 “沈大哥!”李莹看到沈烈衣,即刻泪光莹莹,连“参见贤王殿下”的礼仪都忘记了。 沈烈衣看着她的目中,满是愧疚之色:“李小姐,你近来好吗?” 他的本意,是怕她为了娶亲之事难过,问候只为安慰之意。 季小言听在耳中,却分外觉得刺耳。喜欢一个人,嫉妒在所难免。 李莹难过道:“我怎么能好?沈大哥,你……你既然不愿意娶我,又为何答应皇上的指婚?此刻……此刻你又反悔,你让我如何做人?这段日子,我不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我几乎快要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沈烈衣转头避开她的泪眼,瞬时间歉疚和负罪的不知道怎么答她的好。 胸间又是一阵剧痛,季小言咬牙忍过去,向前一步道:“李小姐,你和我哥哥之前的私事,不如以后再谈。现在惠妃娘娘病重,她的病,和狸儿脱不了干系!我们要带狸儿走,还望李小姐行个方便!” “不可以!”李莹素来温婉的容颜,忽然变的严厉冷漠:“若没有狸儿陪伴,我早就没脸活在人世了!惠妃娘娘的病,我也有所耳闻,但长安公主说这和狸儿有关系,还请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乱抓人,那我李莹,即便头破血流,不要这条性命,也要去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你……”胸间剧痛加剧,季小言连反驳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莹转向沈烈衣,流泪恳求道:“沈大哥,求求你,不要带狸儿走!我全靠她的宽慰,才能挨到今时今日,我求求你……” 沈烈衣于心不忍,唯伸手解了狸儿的定身术,直接问她道:“你可知,鬼魂蛊如何解?” 狸儿满面恨意:“鬼魂蛊根本没有解救之法!你们三个人,随便哪一个法力都比我高强百倍,你们怎会不知道?” 袁正道沉色道:“贫道再问你,当日你和妙尹,被我们困在茅屋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臭道士!”狸儿伶牙俐齿,冷笑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想从我身上逼问出一些解鬼魂蛊的线索是不是?好,我告诉你们,休想!今日即便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沈烈衣碍着有李莹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小言心中有话,却奈何伤口犹如被火炙般疼痛难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咬牙忍着,狸儿只当他们是拿她没办法,顿时得意的仰头笑了笑,拉着李莹道:“小姐,我们走!沈烈衣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娶不到你,是上天对你的恩赐!你以后要嫁的夫君,定会比他强百倍千倍!” 李莹泪珠双垂,哀怨的凝着沈烈衣,眼看着就要同狸儿走了。 季小言拼出所有力气挡在她们面前:“不……不能走!” 袁正道以为季小言法力高强,对付狸儿绰绰有余,反而没事人儿似的退后一步。 沈烈衣仍再躲避李莹的眼神,连头都不敢转回。 李莹哽咽道:“长安公主,求求你,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 狸儿本就为李莹的婚事,一直对沈烈衣忿忿不平,再加上妙尹身亡,她更对沈霓裳恨之入骨!此刻见她纠缠不休,顿时恼怒的抢身上前:“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了!有本事你过来抓我!” 狸儿说着话,同时,一掌挥出,往季小言胸口拍去。 若在平时,季小言躲开这一掌轻而易举,但此时,她本就站的摇摇欲坠。狸儿一掌拍过来,她根本不及抵挡,被一掌打的直飞出去,口中鲜血喷涌。 “霓裳……” 沈烈衣大惊失色,飞身接住她旋身落下。季小言觉得自己的胸骨痛的都要碎掉了,全身冷汗淋漓中,忍不住呻吟出声。 袁正道见状,揪住吓呆的狸儿喝道:“小妖女,你用的什么妖法,将公主害成这般样子?” 狸儿吃惊道:“我……我要能一掌打死她,我还解气了我!” 袁正道不方便查看季小言的伤势,唯有对沈烈衣道:“贤王殿下,此刻公主可能是旧伤发作,你……你我都不便查看,不如尽快送她回宫!” 沈烈衣当下也顾不得狸儿和李莹,忙抱起季小言,随袁正道回了撷珍居。 小铃铛自从季小言被妙尹重伤之后,就一直难过担心。她昏迷三天醒过时,小铃铛恰好又在外面熬药,没有见到她。等回到房中,才听宫女说,她和沈烈衣一起去看武惠妃了。小铃铛不便出现在昭仁宫,唯有在撷珍居枯等,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却是沈烈衣抱着又一次陷入昏迷的霓裳姐姐回来了。 小铃铛哇哇大哭起来:“烈衣哥哥,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好帮我照顾好霓裳姐姐,怎么她又重伤成这样!” 沈烈衣本就恨自己疏忽大意,没发觉她的伤势根本没好,这时刻被小铃铛一哭,更是心痛如绞,六神无主。 幸得袁正道还清醒,忙拉着沈烈衣避出了去,让一个宫女解开季小言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势。 那宫女一看之下,止不住惊呼出声,小铃铛从旁看的,也痛哭的更大声。 沈烈衣在外急道:“她的伤势怎样?” 小铃铛哭道:“霓裳姐姐心口,有个鲜红的掌印,她之前受伤都没有的……烈衣哥哥,你快叫太医来诊治她……” 沈烈衣一愣,随即发足狂奔,袁正道却一听及鲜红的掌印,瞬间凛冽了眼光。 那太医对季小言的伤势,根本束手无策。他探听了她半天脉搏之后,拱手歉然道:“贤王殿下,恕微臣才疏学浅,医术不精,长安公主这般伤势,实乃微臣生平所未见之情况。长安公主筋脉俱损,且气息微弱,依微臣看……恐是……恐是活不过三天!” “什么?”沈烈衣目光一冷,随即一红,一把揪住了太医的领口:“什么活不过三天?她早上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她好端端的能走能跑,怎么会突然间活不过三天?” “这……这微臣诊脉,确是诊出的这情况,微臣不敢欺瞒!” 沈烈衣面目青白的推太医在地上,正脑中空白的不知所措间,门外又有昭仁宫的太监慌里慌张的跑进,哭喊道:“贤王殿下,长安公主殿下,惠妃娘娘……娘娘她呼吸急促,好似……好似不行了……” 沈烈衣站立不稳,看一眼季小言又看一眼那太监,一时间彷徨失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袁正道目光炯炯,提醒他道:“贤王殿下,你且先去昭仁宫探看惠妃娘娘的情况。贫道在此输些法力,稳住公主殿下的伤势后,即刻赶去昭仁宫,救治惠妃娘娘!” 沈烈衣感激的看着他,忙拱手道谢:“道长所学渊博,现今这情形,全仰仗道长了!” 沈烈衣匆匆走了后,袁正道将守在屋内的宫女太监全呵斥了下去,小铃铛却是忽闪着大眼睛,怎么都不肯走。 “道长……你救治霓裳姐姐,需要我给你护法么?” 袁正道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小僵尸,你说贫道,需要你护法么?” 小铃铛面色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袁正道板起脸,一手挟持了她,一手抓住了季小言的手腕,念了个法诀,三个人顿时消失不见。 听到屋内有动静,几个宫女大着胆子闯进来,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顿时愕然的面面相觑。 沈烈衣赶至昭仁宫后,见到武惠妃面孔已呈青紫色,双目圆突,大口大口的往口中吸气,却并不见吐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他忙运足法力,徒然的想稳住她,却根本一点作用都不起。太医从旁忙活半天,只是不断擦汗。 沈烈衣焦急的团团打转间,武惠妃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了沈烈衣的衣袖。 他匆忙蹲下身来,武惠妃直勾勾的看着沈烈衣,唇边微微带点笑意:“敏儿,母亲要走了。母亲此生作孽深重,若有来生,定然再不入皇家的门……” 守在宫外的皇上、李嫣、李瑁、杨玉环、杨洄等人,闻讯正往进涌。 却见武惠妃的目光定住不动,头一歪,手软软垂了下去。 沈烈衣但觉四周一片寂静,木愣愣的伸手去探看她的气息,却方一触到,立刻火烧似缩了回去。 那太医扑通跪下,拖着哭腔道:“惠妃娘娘去了……” “母亲!”李嫣大哭大叫不到一瞬,陡然面色发白,从后昏死了过去。 李瑁软跪在地,拭泪哭泣。 皇上怔怔站着,目光哀痛的瞧着武惠妃,难以置信的呢喃:“去了?怎么会这般快?不是说袁正道可以续命半个月……半个月的么?” 沈烈衣面色惨白,还未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却见门外冲进撷珍居的宫女,扑倒在地朝他哭喊:“贤王殿下,长安公主忽然失踪了!袁道长和小铃铛也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有何欢2 第一百一十三章生有何欢2 沈烈衣发疯的奔向撷珍居,触目之处,空无一人。 他飞身往宫外跃去,丧钟轰鸣响起,他悲伤回头,心中挂念母亲,却一思及霓裳失踪,恨恨咬牙,终于一跃出了宫墙。 穿过宫外的密林,就是几条交叉纵横的官道。该从哪个方向追去呢? 沈烈衣怔在原地,心中悲伤忿怒,各种情绪搅缠在一起,脑中只来回闪现着一句话: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也无法好好相处,为什么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要经过这么多的波折?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翻滚,雷声一阵阵轰隆传来,眼看要天降暴雨。 沈烈衣站在路口,正无从抉择间,远处忽然施施然驶近一匹马来。 那马身通体枣红,形体矫健,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随着马步缓移,那铜铃发出玲玲的悦耳声音来,令沈烈衣听了无比舒适,心中的燥郁之气也平静了许多。那马上坐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着玉色纱衣,明眸皓齿、乌发如云,长至腰间,仅用根玉色丝带松松绑了,却具无限风情。 沈烈衣看不出她的年纪,因为像她这般集风情、美貌与俏皮的女子,人世间实在是不多的。霓裳虽然美,和这女子一比,少了些许风情,青鸾虽然美,和这女子一比,少了些许俏皮,李莹虽然美,和这女子一比,少了些许艳丽。 沈烈衣甚少关注女子,因为他一直觉得,直直盯着一个女人看,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但这一刻,当他看到这名骑马的女子时,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呆呆的看着她,失魂落魄,如痴如醉。 那女子手中执着根翠绿的笛子,朝他走近时,浅浅一笑,明眸璀璨的望着他,执笛吹吟。 笛声悠扬空灵,像清泉般,抚慰熨帖着沈烈衣的心灵,他想都不想,便跟在那女子的枣红马后,一路往前走了去。 乌云遮天蔽日,天气闷热难耐,暴雨却并未泼洒而下。 沈烈衣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便见到一处极辽阔的田野。 此时正值谷物收割后,田陌平整的空旷着。野花闲草在田间地头随风摇曳,颇具一番风姿。 那女子将枣红马停在田头,放下笛子,忽然回首,笑颜如花,朝沈烈衣柔声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沈烈衣仰望着她,没由来的一怔。 这女子笑起来的神情,像极了她。不是他的妹妹沈霓裳,而是他喜欢的那个她。 “你……你好像……”沈烈衣差点脱口而出,你好像霓裳。 但他也知道这样问太唐突了,便改口道:“你的笛子吹得很好听。” 那女子吃吃笑了:“我的笛子吹的好听,你也不必这般呆呆的瞧着我看呀!” 沈烈衣不由赧颜道:“你……你很像一个人。” “是吗?”那女子似感了兴趣,忽的翻身下马来,牵着马,盈盈走到沈烈衣面前:“我很像谁啊?” 沈烈衣眼前浮现出她的笑颜,目光沉痛:“她……她重伤昏迷,此刻又失踪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那女子展颜一笑:“看来,她是你的心上人了,你一定很想找到她。” 沈烈衣神情黯然:“我没有那个本领……她数次遇险、数次失踪,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只恨我不是世上最强大的人,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 那女子走上前去,柔柔的握住了沈烈衣的手。 沈烈衣素来洁身自好,从不会对任何女人有轻薄举动。即便青鸾对他痴心一片,他亦从未对她有任何不轨之举。除了霓裳,他对其他女子,也从未有过接触。他本该避开她的,但不如为何,她这番举动,他觉得自然而妥帖,心中一点反感之意都没有,只是傻愣愣的站着,任他握下去。 “本领高强的人,亦不是生来就有的,是不是?”那女子眼神温柔,声音温柔,整个人像汪春水,明媚美好:“我的这支笛子,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让我带你,去找你的心上人?” 沈烈衣毫不怀疑,欣喜的点点头:“通天彻地?那……那我怎么报答你?” 那女子掩口娇笑,眼睛水媚的凝着沈烈衣:“等我帮你找到你的心上人,你再报答我也不迟啊。” 她飘然上马,回眸一笑,沈烈衣的身形变不由自主,飞上了马,坐在那女子的后面。 那女子复又吹起笛子来,但见乌云低的好似天要掉沉下来,那枣红马嘶叫一声,朝着乌云所在的方向,纵身一跃,沈烈衣便觉头晕目眩,眼前金光闪烁,晃的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待他再睁开眼睛时,乌云已退散无踪。他身处一个幽静的山谷中,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晴空高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沈烈衣回身一看,那吹笛的女子和枣红马都没了踪影,四下里只有他一人。 他懵懂迷惑的怔忡间,忽听得前方有人厉喝:“沈霓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烈衣浑身一震,顿时全身血脉喷张,激动愤怒的难以自持。 那声音他听的清清楚楚,是袁正道! 季小言被胸口的剧痛疼醒,冷汗连连,转头一看,见她身处一个低矮的山洞中。这山洞由两块大石拼成,阳光从缝隙中直刺而下,将洞内映照的光亮无比。 洞内再无其他人,袁正道正盘腿坐在阳光下,眼睛紧闭,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练功。 季小言忍住窒痛,本正想出声唤一声袁道长,却脑中灵光一闪,生生没喊出来。 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沈烈衣在场,狸儿推了她一把,她晕倒前,感觉到沈烈衣抱住了她,怎么此刻,沈烈衣并不在此地? 对于袁正道,近来季小言虽对他恭敬有礼,内心却一直提防着三分。 袁正道的人品和以前的所作所为,她又不是不清楚,怎能不多留个心眼?此刻她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自己又重伤,身边仅余袁正道,看来更要小心为上。季小言在心中打着对付袁正道各样主意,那袁正道的眼睛却陡然睁开,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季小言。 “公主,你醒了?” 季小言勉力坐起,朝他道:“嗯,醒来一会儿了。” 她声音冷静,说话又模棱,就是在试探袁正道的反应。果然,袁正道听了她的话之后,眉头略微皱了皱。 “公主伤势不轻,当该好生歇息。” 季小言目光凛凛眨了眨,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她看的清楚,袁正道唇边浮上了一抹冷笑,像是在讥笑又像是在洋洋得意,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恭敬无比:“是是!公主的法力今时不同往日,贫道自是不担心。方才公主忽然晕倒,我和贤王殿下忙着照看你,没注意让狸儿逃脱了。” 季小言见了他那番装模作样的神情,就知道他在说假话,一颗心不由的往下沉。她怕沈烈衣有危险,本欲开口询问,却偏偏忍住不问,闭上眼睫,一语不发。袁正道猜不到她的心思,瞧了她半天,忍不住道:“公主怎么就不关心贤王殿下去了哪里?” “他那么大个人了,自会照顾自己,我何必为他操心。”季小言眼睫不动,伤口闷痛隐隐发作,她强忍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袁正道拿捏不定的看了她半天,终于扛不住了,绕着弯子开始套她的话。 “公主,此刻天色尚可,我们在此刻多歇息片刻,再回宫里探看惠妃娘娘,想必她的情况一时间也不会恶化。” “嗯。” “呵呵,其实遥想起来,贫道之前得罪公主之处,实在是太多了。贫道每每想起,都要惊出一身冷汗啊。” “袁道长不必介怀,都是过去的事了。” “此刻公主你本领非凡,让贫道甚为佩服。但同时,也很是奇怪。公主一身法力修为,不像是出自沈人凤一脉,不知公主是在何处学得这身本领呢?” 季小言心中一窒:好你个臭道士,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你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道长想知道?”季小言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袁正道:“到了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向我师傅引荐道长你,道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你师傅?”袁正道不由惊奇道:“你又另投了他门?” “是啊!”季小言开始胡诌乱吹一气:“我师傅是灵鹫宫逍遥派无崖子,已过百岁之龄,仙风道骨,仙姿仙容,一般人根本见不着他!不过道长你和我交情不浅,我一定会介绍你和我师傅认识的。” 袁正道疑虑不解,沉吟半天放道:“灵鹫宫逍遥派无崖子?这个人贫道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公主,你说的无崖子前辈,既然已有百岁之龄,想必法力极为高深了。不知无崖子前辈,教授你的法术,叫什么名字?” 说实话,季小言自己也不知道楚臣风给她的书,是什么名字。小铃铛帮她翻译,她古代的字一个都不识得。 心中暗暗生疑,季小言实在没有耐心和袁正道蘑菇下去了,便直言道:“你想问什么,不妨一口气问出来啊袁道长!” 袁正道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公主,莫非你不知道自己所学的是什么法术?那你可知道,你学这门法术时,你的命门在哪里?” “命门?”季小言实在是被袁正道问糊涂了,不由现出犹疑的神色来。 袁正道见她的样子并非是装出来的,神色不由一喜,随之肃然道:“公主,莫非你不知道自己的命门在哪里?你可知道,你所练法术的命门极为反常,与平常法术大有不同……你……” 欲言又止半天,他终于道:“你可知道,你此刻的伤势正中命门,你已伤至五脏六腑,根本无药可救!” 季小言一怔,随即轻笑:“若真的无药可救,那便就此算了!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袁道长你说是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有何欢3 第一百一十四章生有何欢3 袁正道皱眉道:“公主,莫非你不相信贫道所言?” 季小言忍不住冷笑:“其实袁道长你拐弯抹角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拿到我修习的法术秘籍,是不是?” 袁正道被说中心事,仰头干笑了几声掩饰尴尬之色,随后点头承认道:“不瞒公主,每一门法术都有弱点和命门。贫道所修习的法术,当然不能例外。但修习法术的漏洞,犹如衣衫破了,若找到其他可以相辅相成的法术,便可弥补这个弱点,不仅令法术可再上一层,更可隐藏命门。” 原来如此!季小言心中一寒:完了,今天我若不交出秘籍给袁正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了!他能带我来到这里,肯定是有备而来。 袁正道季小言受伤的命门后,即刻知道,若他能练就这项法术,便可弥补自己法术的不足之处。他虽然忌惮她此刻长安公主的身份,但相比于弥补法力命门的好处,他宁愿铤而走险一次!毕竟,这个机会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见季小言面色不动,神情叵测,袁正道目光闪动,一脸期望之色:“公主,其实你和贫道,可以互相帮助!你将你的法术秘籍交给贫道,助贫道修习。贫道帮你治好伤势,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季小言冷冷的盯着他:“袁道长,你说话真的前茅后盾啊!你方才不是说,我的伤势太重,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虽然无药可医,但贫道自有办法救治公主!”袁正道微笑道:“我知道法术秘籍,对我们修道之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比起性命来,再重要的东西,都显的并不那么重要了,是不是?” 季小言长久的盯着袁正道,越看越觉得此人面目可憎,讨厌到了极点。 她若是将自己的法术秘籍给袁正道,那今后她和袁正道交手,自己的幻术都能被他一眼看穿,如果他再心怀不轨,将她的法术四处传播一下,那她还混个p啊?但此次受伤,和前几次相比,确实严重,季小言也知道这次非同小可,若没有袁正道帮忙,可能真的要送掉一条小命了!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啊!季小言正犹豫不决时,却像晴天霹雳般,听到一声惊呼:“霓裳姐姐,不要相信他!他骗了你的法术秘籍,会杀了你的!你和他修习相同的法术,就和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一样,他怎么肯让你活着?” 小铃铛!季小言又惊又急,怒视着袁正道厉喝:“小铃铛不是应该在撷珍居么?谁让你碰她的?” 袁正道抓走小铃铛的本意,不过是想留个后手,等季小言不屈服时,用来要挟她。没想到,这小铃铛机灵透顶,竟一语戳中了他的心事,当下又恼又悔,挥手解了小铃铛隐身符,面色青白转换,强笑道:“小铃铛,你这么说未免有些小看贫道了吧。贫道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要和公主合作,怎会食言而肥?更何况,公主身份尊贵,贫道不敢对她不敬的!” “哼!”小铃铛眼睛黑溜溜的一转,轻笑道:“你若真的以我霓裳姐姐的身份为尊,怎么会带她来这里来?你若一言九鼎,就该在宫里好好为惠妃娘娘诊病,而不是惦记着霓裳姐姐的法术秘籍!” 袁正道辩驳不过小铃铛,目光恨恨的眯了起来,眼见季小言方才还犹豫的神情,一下子变的凌厉深沉,当下恨不得一拂尘甩死小铃铛!但毕竟碍于季小言在前,他唯有生生忍住,点头哈腰道:“公主,小孩儿说话没轻没重,贫道也不会介意。不知道方才贫道所言,公主认同么?” 季小言目光凛冽道:“不瞒袁道长,方才我已经想要和你合作了!不过,现在一点儿都不愿意了!” “为何?”袁正道惊怒万分,深觉自己被耍了。 “你抓小铃铛到这里,是想要拿她来要挟我么?”季小言目光灼灼,恨声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要挟我!沈乌鸦算一个,你是第二个!我告诉你,要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若不速速放了小铃铛,我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袁正道气的再难自持,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挥起拂尘喝道:“沈霓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根本不吃酒啊,臭道士!”季小言忍住伤口剧痛,冷笑道:“有种你过来杀我?” 袁正道知道沈霓裳可死不得,唯有将一身戾气撒在了小铃铛身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本就用法力捆绑的小铃铛动弹不得,此刻便黑着脸一转身,甩起拂尘就要打在小铃铛身上。 季小言大惊失色,惊急的大喊:“袁正道,你敢……” 她身体一动,伤口又撕心裂肺的疼了开来,便再难支撑,吐出一口血,连连咳嗽。 眼看着小铃铛就要身受皮肉之苦,却见洞外一记白影风驰电掣般掠近,手中剑光直向袁正道刺了过去。 袁正道见有人偷袭,忙一记懒驴打滚,躲开那剑光,翻身退到季小言身边,一跃而起挟持住她,对着来人惊呼:“沈烈衣……你,你怎会这么快追来?” 沈烈衣头也不回,反手用法力解开小铃铛的束缚,目光一直冰刀般盯着袁正道。 小铃铛极为聪明懂事,这时候早就躲去了一块大石后。 季小言此时方止住咳嗽,怕沈烈衣担心,忙挥袖擦去了唇边血迹。沈烈衣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沉痛关切之色。 “霓裳……”他对着她,心中只有愧疚和心疼,本想说些温柔的话,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今日,我必要杀了袁正道!” 季小言知道他激愤难平,但此时自己重伤,以沈烈衣的本领,绝非袁正道的对手,搞不好他的小命都会葬送在此处。她一着急,说话便也不懂得拿捏轻重,没有顾及许多,直言道:“沈烈衣,你打不过他!” 袁正道虽然见沈烈衣冒了出来,有些惊诧,但惧怕自是一点都不会的。 沈烈衣数次和他交手,数次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怎么会怕呢?所以季小言的话音刚一落地,他便哈哈大笑,指着沈烈衣道:“贤王殿下,你听到没有,连你妹妹都说你打不过贫道,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被袁正道一句话羞辱的面色青红不定,沈烈衣怒道:“就算打不过,我也会拼了命和你同归于尽!袁正道,你放了她!” 袁正道是何等狡诈之人!他看出了沈烈衣年轻气盛,受不得激将,便长叹口气,阴阳怪气道:“贤王殿下,你莫要动怒啊!你此刻身份高贵,同贫道这样的人同归于尽,实在是不划算!公主说,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哈哈,其实那是公主还太年轻,没尝过人间繁华的滋味!比如说贤王殿下你,即将要和宰相之女成亲,最难消受美人恩,殿下,你为了贫道死了,值得么?” 沈烈衣本就为李莹之事心烦意乱,如今被袁正道一语戳中心事,当下再难隐忍,挺剑直刺了过去。 袁正道就是要将他的激的心烦气躁,好一举生擒了他,所以他毫不含糊,飞身挥舞着拂尘迎上前,即刻和沈烈衣战成一团。 洞内空间才局促,他二人法力都无法尽数施展,袁正道点了季小言穴道,用法力牵引着她跃了洞外去,沈烈衣自然直追而出,两个很快冰火斗拂尘,打的难分难解。 季小言从旁观战,心急如焚。沈烈衣的冰火异能虽厉害,但他身上的法术实在低微,数次都是险险拼过,只怕不多时,便会被袁正道拿下。 她被点住大穴,就算勉力提起法力,也无法帮到沈烈衣,唯有大声从旁指点,告诉沈烈衣躲开袁正道幻术之法。 几个回合下来,袁正道见有了沈霓裳的指点,他一时间没法即刻拿下沈烈衣,便出声嘲笑道:“沈烈衣,从今日之后,你行走江湖,定要记得处处带上你妹妹!” 沈烈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冷着脸旋身躲过他的一记幻术。袁正道哈哈笑道:“没了你妹妹的指点,你自己一个人对敌,怎么能赢呢?贫道这是为你好啊!” 沈烈衣本就心高气傲,一直自责自己未能很好的照顾霓裳。此刻袁正道这番羞辱之词,恰好说到他的痛处,当下抿唇不语,只是下狠手运起冰火功,一副要和袁正道拼命的架势。 季小言从旁瞧的心急,忍不住出声喝骂袁正道:“臭道士,你本领高强,还不是处处仰仗你那个破扫把?有本事你扔了那破扫把和沈烈衣打,看他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小铃铛这时也跑出了山洞,站在季小言身边。她不会点穴之术,只能对着季小言干着急,但帮忙她口水仗还是可以的,便使劲的哈哈大笑几声,嘲笑袁正道:“霓裳姐姐,你这么说是抬举这个臭道士啦!他别说赤手空拳和烈衣哥哥打不敢,便是其他的任何行事,都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袁正道丝毫不以小孩子的取笑为意,只是加紧念咒,以收拾了沈烈衣为第一要务。 季小言见口水仗根本撼动不了这个臭道士,当下心急如焚。 沈烈衣一记冰龙过去,被袁正道用幻术兜住,随即他催动拂尘,化成白光向沈烈衣直刺过去。沈烈衣方一躲闪开,袁正道又旋出身上的杏黄道袍,瞬间兜头像沈烈衣罩了下去。季小言惊呼一声,眼看着沈烈衣躲闪不及,要被团团罩住,却见凭空里桃花飞散,一阵香气袭人中,空中兀的腾空跃出一骑枣红马来。 那马上坐着一个美貌绝伦的玉衣女子,她勒马轻巧落地,盈盈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至高法术1 第一百一十五章至高法术1 像是灰色背景里突然多了抹鲜艳的色彩,那女子很轻松的博得了在场每个人的关注。 她朝着呆愣愣望着她的季小言一笑:“沈霓裳,有人说我们两人很相像。我一直对你好奇的紧,此时一见,倒不觉得你有什么稀奇。” 那女子忽然出现时,袁正道一个失神,便让沈烈衣险险躲过了他的攻击,后翻几个跟头,稳稳站定了身形。 季小言见这女子竟认得她,没由来的后背一阵发寒。 她看着她的玉色衣衫,想着她方才喊“沈霓裳”那三个字时含笑的神情,脑中即刻现出一个人来。 那人俊美无双,邪魅的笑容,和这女子的纯真笑容同样绝美不可方物。他是连城公子! 但是,这女子怎么会是玉公主呢?连城公子如果是玉公主的养子,那玉公主少说也该是个快40岁的阿姨,怎么可能会是这个青春少艾的和她年纪相若的姑娘? 季小言犹疑的望着这女子:“美女,怎么称呼?” 那女子低头娇笑一声,抬起头来,目光横波潋滟的凝住她:“我也叫霓裳。不过我不姓沈,我姓慕容。” 慕容霓裳?季小言不由一怔,转头看向沈烈衣。他看着那个霓裳的表情,却全是惊艳之色。 季小言心里马上不是滋味了,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她忽的转目,凶神恶煞的瞪向了袁正道:“喂,臭道士,我们的帮手来了,你还不快滚!” 袁正道目光闪烁不定,盯着慕容霓裳道:“慕容姑娘,贫道似乎在中原,从未见到过你。” “中原这么大,难道你每个人都见过么?”慕容霓裳抿唇一笑,娇艳如花的令人不敢逼视。 袁正道轻甩拂尘,犹豫着该不该同这个慕容动手。方才她骑马跃出时,那法术使得很高明,袁正道根本没从中看出门道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思虑再三,决定先打口水仗。 “不知慕容姑娘,忽然到此,意欲何为?” 慕容霓裳不紧不慢道:“这句话我正要问道长你,不知你在此处,意欲何为?” 袁正道黑下了一张脸:“你不妨划下道来,讲明来意,否则别怪贫道不客气了!” “久闻袁正道出身名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慕容霓裳说袁正道,用了“出身名门”四个字,显然是以他的身世挤兑他,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袁正道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沾了先辈的门楣,故而一张脸拉的更长:“看来,你是要逼贫道出手了!” 慕容霓裳展颜笑了笑,忽然纤腰一拧,在场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移动的,她整个人已经移去了季小言的后面。 伸指尖在季小言肩上一拂,季小言的穴道已经全解开了。她重伤之下,穴道一解,整个人便不自主往后倒去,慕容霓裳轻轻扶住她,伸指又在她身上拂了几下,季小言但觉四肢百骸无比舒畅,伤口的痛楚即刻消减了不少。 吃惊的瞪着她,季小言欣喜道:“果然姓慕容的都好大的本事!谢谢美女!” 慕容霓裳莞尔:“举手之劳罢了。我已解了你的命门之危,此刻你身上的伤势,不过是些皮肉伤,你用法力疗伤,三四天即可痊愈了。” 季小言忙不迭喜笑颜开的道谢,沈烈衣也暗舒一口气,感激的望着慕容霓裳。 袁正道却一听此言,面色大变:“你……你你,命门之危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化解?”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远可以轻松化解,只不过俗世人不知道方法罢了。”慕容霓裳轻笑道:“袁道长,你方才说我逼你出手,其实我此刻,才是想逼你出手!” 袁正道一张脸即刻涨成了猪肝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若这女子抬手间便可化解命门之危,那她的本事,绝非袁正道的道行可以企及。慕容霓裳替沈霓裳疗伤,显然要和他袁正道作对了,看来,情况不妙,该溜之大吉啊! 眼睛提溜乱转,袁正道正想瞧好了退路走为上策,却见慕容霓裳盈盈一笑,忽然道:“不过道长你莫要慌张,即便你要走,也该走的有模有样,是不是?” 袁正道尴尬的不敢再轻举妄动,慕容霓裳转眸,温柔的看着沈烈衣:“沈公子,你方才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还能再说一遍么?” 季小言一颗心忽的提了上去,神色复杂的望着慕容霓裳,心道:原来她和沈烈衣早认识,难怪她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忽然冒出来。沈烈衣对她说了什么话? 见季小言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沈烈衣面色一红,忙道:“慕容姑娘,我方才……方才似乎并未对你讲什么话。” “你讲啦!”慕容霓裳笑道:“方才我说‘看来,她是你的心上人了,你一定很想找到她。’你当时答了我一句什么?” 沈烈衣腾的脸庞通红,半天不敢抬起头来,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 季小言却看着他那个扭捏样子,方才的担心一扫而光,忍不住羞赧的笑了。 自从这个慕容霓裳出现后,小铃铛就一直抖抖索索的害怕着,这时候她盯着慕容霓裳脸上的笑意,目中惊恐越来越深重,整个人忍不住直往季小言身上靠去。季小言正觉柔情蜜意,分心之下,并未注意小铃铛。她只拉住小铃铛手,紧紧握着,怕袁正道偷袭来。 慕容霓裳笑吟吟的扭头望季小言:“沈公子不肯说呢,还是我替他说了罢。” 袁正道在一旁,季小言才没心情被慕容霓裳玩笑,便摆手道:“算了算了,沈烈衣是个呆子,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想必也不好听。” “这你可就说错了。”慕容霓裳笑道:“沈公子方才说的话,情真意切,便是我听了,都极为感动。他说:‘她数次遇险、数次失踪,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只恨我不是世上最强大的人,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想必,他说的这个‘她’,就是你喽!” 季小言顿时又感动又害臊,低头也不是微笑也不是,索性耍赖道:“我怎么知道?慕容姑娘,那个臭道士还在这里虎视眈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就莫要取笑我啦!” 慕容霓裳点点头:“其实我绕这么大个圈子,无非是想帮沈公子而已。” 在场的人再次皆为一怔。 “我方才说过,这世上有很多事情,远可以轻松化解,只不过俗世人不知道方法罢了。沈公子,你附耳过来。” 慕容霓裳此言一出,沈烈衣便情不自禁,随着她的召唤走上前去。 季小言深觉不妥,被沈烈衣看慕容霓裳的呆愣眼神给刺激的很是生气,但又无从制止。 袁正道本可逃之夭夭,但像是有股很大的吸引力,让他的双腿没法听他的大脑使唤,只是愣愣的站着,心底一个声音对自己道:这个女人有问题!大有问题!但是慕容霓裳有问题在哪里,他可压根感觉不出来。 慕容霓裳凑耳在沈烈衣耳边,仅说了几句话,沈烈衣便目光闪亮,素来冷峻的神色中浮现上了一丝惊喜之色。 季小言从旁看的憋气不已,便黑着脸生闷气。她此时方察觉小铃铛手冰冷的不像话,忙问她:“你是不是很冷,来披上我的衣服!” 她不由分说脱了身上的外衣,将小铃铛裹的严实:“还冷不冷?” “不……不冷了。”小铃铛像躲避什么似的,话也不敢多说,低头不再言语。 此时沈烈衣已听完了慕容霓裳的说话,忽的旋身一跃,跃到了袁正道身边。 “袁道长,方才我们一战,还未分胜负。不如我们再来过!” 袁正道一楞,季小言又何尝不是一愣:敢情方才慕容霓裳对沈烈衣嘀咕了半天,是给他传授神马神功口诀? 像有魔力牵引他一般,袁正道尽管知道此战凶险,还是身不由己的点了点头。 沈烈衣竟然连手中的长剑都丢弃了,空手对袁正道摆了个请战的姿势:“袁道长,你先请!” 袁正道飞扑而上,沈烈衣从容不迫的抵挡了两下,季小言从旁看的平平无奇,起先并不觉得他的法力和身手有所提高。但多看几眼之后,沈烈衣忽然旋身一转,手中变幻出一柄通红的火剑来,她才震惊的呆立当场。 沈烈衣之前的只有武功,并无多少法术,他是怎么在慕容霓裳的几句指点之下,就学会了变幻火剑之术? 季小言震惊,袁正道又何尝不震惊?他的拂尘和沈烈衣手中的火剑一触碰,便见鬼了似拼命后撤,整个人惊悚无比的连连翻身退后了几大步。 “你……沈烈衣,你怎么可能在瞬息之间学会幻字法诀?” 沈烈衣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袁正道,已挥着手中火剑,猛向他攻了过去。 袁正道变幻出各种兵器抵挡,他法力虽高强,却几番抵挡下来,不由的面色灰败,大有颓然丧气之色。 原来,沈烈衣的火剑,并非普通的幻术,他手中的火剑,还兼有他冰火异能的功力,威力比普通法术要凶猛,袁正道几番抵挡之下,即刻明白,就算他操纵出拂尘,可能一时间也难以和沈烈衣分出胜负。难道他这个修习法术半辈子的老江湖,要败在一个只听了几句口诀,就勇猛无比的沈烈衣手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至高法术2 第一百一十六章至高法术2 季小言的震惊和疑问,并不比袁正道少。 她绝对想不到,慕容霓裳聊聊数句,竟能让沈烈衣瞬间法力强大。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也没这么变身的吧? 季小言皱了皱眉头,再一次仔细打量这个慕容霓裳。 论样貌,她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论本领,她怎会如此高强?心中对她就是玉公主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季小言不动声色,平心静气观看着袁正道和沈烈衣这一战。毫无悬念,那臭道士眼见敌不过,很快的脚底抹油,借机溜之大吉了。 沈烈衣念咒划去手中火剑,神色惊喜莫名。他一步跃到了慕容霓裳面前,拱手道:“多谢慕容姑娘,这法诀当真好使。” 慕容霓裳抿唇一笑:“求人不如求己。沈公子,是你悟性高,天生便是学幻术的。” 沈烈衣忙不迭问道:“慕容姑娘你怎会知晓这法诀?” “不瞒沈公子,天下法术皆是一家,不在于懂得多少法术秘籍,而在于知悉其中诀窍,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便可练就至高法术!” “至高法术……”沈烈衣目光闪亮,显然有些心驰神往。 季小言见他这么久都不管自己,尽顾着和慕容霓裳聊法术,当下心中憋闷之气更盛,重重的哼了一声:“天色不早了,沈烈衣,惠妃娘娘情况如何?” 如同被当头兜下凉水,沈烈衣即刻清醒了回来。他一脸哀伤之色,双目通红,低头呐呐道:“我母亲……她去了。” “啊?”季小言大惊失色:“怎会这么快?” 沈烈衣答不上来,季小言忙道:“我们快回宫里看看!” 沈烈衣红着眼眶走过来搀扶她,点头向慕容霓裳道谢。慕容霓裳微笑道:“沈公子,孝义为先,你先且回去置办你母亲的身后事,报答我之事,我们随后再谈。” 报答?季小言一怔,沈烈衣即刻面色一红,想起了他和慕容霓裳之前曾谈过的话。 “那……那我怎么报答你?” “等我帮你找到你的心上人,你再报答我也不迟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如今慕容霓裳确是帮他找到了心上人,还帮他退了劲敌,这番恩情,不得不报。 “不,慕容姑娘,你有何需要我做的,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沈烈衣能做到的,定当万死不辞!” 见沈烈衣态度坚决,慕容霓裳掩口一笑:“我正是相信你是个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才出手帮你的嘛!沈公子,其实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你是个修习法术的奇才。我想将我懂得的法诀都教给你,助你练就至高法术,保护你的心上人,保护黎民百姓,你可愿意?” 沈烈衣惊愕的瞪大眼睛,一时间自己无法抉择,看向了季小言。 季小言却冷冷一笑:“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慕容姑娘,要不你也收我为徒啊!” “你不必了。”慕容霓裳笑道:“你自有其他机缘,将来成就,也不会低于沈公子。”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季小言强词夺理道:“沈烈衣能学的,为什么我学不了?你这般尽心尽力的帮他,怎么就不肯这般尽心尽力的帮我呢?” 慕容霓裳摇摇头:“我说了,修习法术也是要讲机缘。我和沈公子有缘,故而才有此请求。同意不同意在于沈公子,我静候他的佳音就是了。” 说完飘飞上了枣红马,慕容霓裳横起笛子,对沈烈衣拱手道:“半个月后,在我们初次见面之地,我会派枣红马来接你。沈公子若同意,我们后会有期。若不同意,就请你忘记了我,再不用将报答之事记在心上,我是不会介意的。告辞!” 话一说完,她便吹声笛子,那枣红马和她瞬时都消失无踪了。 沈烈衣呆怔在原地,望着慕容霓裳消失的地方,愣愣的像是痴了。 季小言憋闷之气达到顶峰,忍不住冷道:“人都走了,你还没看够么?” 沈烈衣回过神来,感觉到了她的不悦,出声问道:“你不愿意我修习至高法术么?” 季小言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随便你爱学不学!我现在只是在担心惠妃娘娘!办正事要紧!” 他二人一路无话,带小铃铛飞奔回了皇宫,此时宫里已处处素白,人人披麻戴孝,满面哀伤之色。 武惠妃的后事办的盛大风光,皇上虽没以皇后的礼仪安葬她,那般排场和礼节,却与皇后地位相当了。 几天后,季小言养好了伤,开始交待冯淮儿找人盯着宰相府,她要将李莹和狸儿密切监视起来,好随时过去盘问她们。 冯淮儿马不停蹄就去办了,对季小言的态度恭敬的不得了。武惠妃一死,他的靠山就倒了,此刻只能仰仗长安公主了。 季小言当然懂得他的心思,当下找了个适当的机会,以怀念母亲的由头,去向皇上要人。她将昭仁宫的夕嫦、夕娥和冯淮儿都列在了所要之人的名单中,皇上细细看了,半晌不言一词。 季小言心道:怪了,要几个人,不过小事一桩而已,皇上怎么这般反应? 皇上有些歉然的看着她:“姝儿,朕实不相瞒,昨日来,嫣儿方来我这里,问我要了这些人。” 季小言一怔:“嫣妹妹?她……这些人她每个都要?” “正是。”皇上道:“朕并未想到,你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她又提及的早,故而当场都答应将这些人在五日内拨去驸马府。” 季小言口中连连答着:“原来嫣妹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那姝儿就不难为父皇了。”心中却暗暗恼恨,深悔自己晚了一步,被李嫣抢去了先机。 回到撷珍居后,她思前想后,觉得冯淮儿那干人,她还是得一个不落的夺到手中。如今皇上那里行不通,看来,要使个计策,让李嫣主动让出来! 这日,阳光明媚。沈烈衣又来到撷珍居,沉默无言的枯坐半晌。 季小言还在为慕容霓裳之事,生着他的气,便一直不搭理他,直到见日头当顶,才皱眉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沈烈衣垂眸敛目,迟疑道:“霓裳,我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季小言不耐烦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这几日我们宫里,天天相见,你觉得我有什么异常吗?” 沈烈衣欲言又止,终是没开口说出心底的话。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自从霓裳学到一身法力回来后,他们之间,便像横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没法与她好好谈话,只要他提到一丁点她的事情,她必会转身躲开或者一脸气恼之色。 他本就是不善言辞,个性木讷之人,她越对自己这般态度,他越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沟通。 季小言见沈烈衣面色苍白,黯然神伤,心底大为不忍,却一时间更为心烦意乱。冯淮儿的事情要赶快抓紧时间办了,这事儿可不能让沈烈衣知道,免得他无谓担心。 “我见李嫣这几日挺伤心的,想去看看她……”季小言走到门口,显然是又要躲开了:“你……你没事就待在撷珍居和小铃铛玩,有事就……请自便。” 沈烈衣望着季小言远去的背影,神色更加郁郁。 小铃铛过来想要安慰他几句,却被沈烈衣勉强的笑容挡住了:“前段时间我忙着照顾伤重的霓裳,这段时间又忙着母亲的身后事,都没顾得上青鸾和白虎。他们无亲无故,本来我该安排他们住在宫里的,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禀明父皇,唯有命他们回奉天府。小铃铛,我回去奉天府一趟,霓裳回来了,你帮我告诉她,今晚我在永贤宫设宴,请她过去见见青鸾和白虎。” “好。”小铃铛懂事的应承了,却在沈烈衣起身要走时,忍不住担心的问道:“烈衣哥哥,那日……那日那个慕容霓裳,想要你和她修炼至高法术的,你会答应她么?” 沈烈衣怔了怔,目光迷离起来:“我还没做出决定。” 他回去了奉天府,昔日熟悉的练功场了,白虎在勤恳卖力的练功,看到他即刻一蹦三尺高:“大师姐!大师哥回来啦!” 青鸾从屋顶一飞而下,手中拎着一壶九曲,脸颊醉成了酡红色。 “大师哥……”看到沈烈衣,她酒醒了一半,目中浮现出泪光来。 沈烈衣对她深觉歉意,忍不住轻轻揽住她,柔声安慰:“对不起……我这几日忽视了你和白虎,让你们受委屈了!” “不……”青鸾哽咽道:“我知道大师哥永远都对我们最好,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师哥!” 沈烈衣让他们收拾衣物,随他去宫里住。青鸾欣喜的忙不迭去收拾衣物了,白虎却梗着脖子,倔强的僵在练功场上不肯动弹。 沈烈衣奇道:“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白虎摇摇头:“不是……我当然愿意跟大师哥和大师姐在一起。只是……只是你此刻是贤王,又即将迎娶李莹做你的贤王妃,等你有了自己的王妃,大师姐会很伤心……我,我不忍心见大师姐伤心。” 沈烈衣浑身一震,瞬间觉得愁肠满结。是啊,李莹那件事情还在那里拖着,根本未曾解决,待母亲守丧期满,即便父皇不提,李林甫那边肯定要重新提及,他当该如何开口拒绝?还有霓裳,她此刻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猜不透她要做什么,又帮不到她什么忙,内心煎熬难受的滋味,又该向谁去诉说? 见沈烈衣只是怔立,不回话,白虎便当他默认了娶亲之事,当下便急了,挣的脸红脖子粗,大声喝问道:“大师哥,你当真要娶那个李莹的?相府小姐就那么好?我专门潜入相府看过她,她根本连大师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为什么不珍惜大师姐,偏要选那个女人?” 沈烈衣被他吼的愈发烦躁,勉力镇定心神道:“娶亲之事,要待我母亲守丧期满后再议。我会解决了这件事情。这件事和青鸾毫无关系,你莫要乱吼一气。” 白虎不服气道:“怎么会没关系?你不知道大师姐她最近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眼泪,她……” “白虎!”青鸾远远一声,呵斥白虎道:“你还不收拾东西,是不愿意进宫去了么?那好,你一个人留在奉天府守门!我和大师哥走了!” “不是不是,我这就去收拾!”白虎忙不迭拔腿跑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沈烈衣一记恳求的眼神:“大师哥,你不能辜负大师姐,一定不能辜负。” 风起衣飞,沈烈衣站在风中,落拓无奈的瞬时间茫然了起来。他忽然间想起来小铃铛问他的那句话:那日那个慕容霓裳,想要你和她修炼至高法术的,你会答应她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姐妹决裂1 第一百一十七章姐妹决裂1 李嫣身着丧服,正和杨玉环在亭中互诉衷肠,说到伤心处,她正连连拭泪,有下人匆匆上来,跪地禀告。 “启禀公主殿下,长安公主殿下在外求见。” 杨玉环讶然一怔,李嫣已挑起了眉毛:“不见!本公主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那下人面有难色的起身,正要转身回去覆命,杨玉环道:“慢,且先等住!” 回转头,杨玉环好言相劝李嫣:“总归是姐妹,虽说有些不愉快,但毕竟没有深仇大恨,你何必撕破脸皮,连面都不要同霓裳见呢?” 李嫣冷哼:“若有深仇大恨,我早出手对付她了!你莫要以为,我没甚么法力,便连手段都不会使了么?就是顾念以前的姐妹情,我才没有同她沈霓裳不死不休!她倒好,三天两头的来寻我的不痛快!” 杨玉环知道她丧母后心情不好,当下不敢再说,挥出差那下人去了。 那下人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跑到大门口,对枯等许久早就一脸不耐烦的季小言道:“禀长安公主殿下,我们公主身体微恙,不能见客,忘你见谅。” 季小言狠狠吃了一记闭门羹,当下不怒反笑:“身体微恙?什么病啊?如此一来,本公主更要前去探看一番了!” 眼看她抬腿就要跨进驸马府,那下人慌忙跪下,支支吾吾道:“我们公主她……她的意思是不能见客,还忘长安公主殿下你……” “本公主有要事同她相商,还望你再为通传一声。” 季小言的策略是先礼后兵,故而一直好言好语,面含微笑。 那下人见她这般纡尊降贵,当下不敢耽误,又一路小跑,气喘如牛的跑去回禀李嫣:“启禀公主殿下,长安公主殿下说她有要事要同公主殿下相商,恳请一见。” 李嫣啪一掌拍在桌上,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狗奴才,本公主的意思你听不懂么?让你赶她走,你还来蘑菇些什么?” 那下人吓的浑身一抖,不断磕头,杨玉环忙道:“你快些退下吧,你们公主此时心情不好,你同长安公主说了,她会体谅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下人又是一路小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方走到门口,便不是跪下了,而是直接软倒了。他喘着气道:“禀长安公主殿下,我们公主殿下她……她心情欠佳,不能见客,忘你见谅。” 季小言目中怒气一凛,生生压下,含笑道:“其实你不如照直说,她根本是想让你赶我走,是不是?” 那下人连连磕头:“小人没那个胆量,望长安公主殿下体谅。” 季小言向来吃软不吃硬,今天是打算和李嫣杠上了! 她略一沉吟,挥手幻出个鸟笼,那鸟笼里有只红嘴绿毛的鹦鹉,唧唧叫着,甚为可爱讨喜。 她将那鸟笼交给那下人,和气道:“还要再麻烦,拎着这鹦鹉去见你们公主。” 那下人本就被她出手变幻的法术惊呆了,又见她平易近人,当下咬咬牙,拎着那鸟笼又是一路飞奔,此次他跑的伸着舌头直喘气,就剩翻白眼口吐白沫了。 李嫣见他又跑了来跪倒在地,霍然起身,勃然呵斥道:“本公主说了无事不要打扰,你这个不知死的奴才,不时跑来跑去,是嫌命太长么?” 那下人簌簌打颤,拖着哭腔求饶道:“长安公主殿下她不肯走,她她……” “草包饭袋!”李嫣盛怒之下,冲过去对着那下人便一脚踹去,将他踹倒后还不解气,指着他大骂:“你一人不敢赶她走,难道不会叫其他人么?本公主一提及沈霓裳就火冒三丈,你这不争气的蠢货偏要来给我添堵!你赶快给我滚下去!若你再跑过来,本公主必要拧了你的脑袋!” 那下人被李嫣一脚踹的半天爬不起来,再也不敢发一声。幸得杨玉环从旁拉走了李嫣,他才慌忙滚爬了老远。他本以为见了李嫣,那只鹦鹉会说话什么,但此刻看来,那只鹦鹉呆呆转动着脑袋,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当下不敢再触霉头,那下人狂奔到门口,扑通朝季小言跪下,涕泗横流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办不好这个差!长安公主殿下,小人恳求你还是回去吧!” 季小言略动手指,那鸟笼就飞回了她手中。她屈指一弹,那鸟儿忽的开口道:“本公主说了无事不要打扰,你这个不知死的奴才,不时跑来跑去,是嫌命太长么?你一人不敢赶她走,难道不会叫其他人么?本公主一提及沈霓裳就火冒三丈,你这不争气的蠢货偏要来给我添堵!你赶快给我滚下去!若你再跑过来,本公主必要拧了你的脑袋!” 那下人见到那鹦鹉说话的声音和李嫣方才的一模一样,就如李嫣在他面前一样,登时吓的面无人色,惊悚的大喊:“这……这……” 季小言微笑道:“这鹦鹉最会学舌了!本公主变幻出来的鹦鹉,更是不同凡响!你说,本公主若拎着这鹦鹉去见皇上,告诉皇上如何有人罔顾姐妹亲情,如何蛮横霸道,皇上会怎么处置你们公主?” 那下人才不想趟这两位公主相斗的浑水,当下砰砰叩头道:“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奴才只知道,奴才若再去打扰我们公主,她定会杀了奴才!求长安公主殿下开恩,饶小人一命罢!” 季小言展颜一笑:“你且放心,我这就拎着这鹦鹉去见你们公主,不劳你再两头跑了,你起身吧!” 那下人抖索跪着,不肯起来,季小言见他胸前一个大脚印,知道他被李嫣踢的不轻,当下用操控的异能扶他起身,伸手在他胸前拂了拂,那人顿觉胸前的淤痛没有了,当下傻眼着直呆望季小言。 季小言朝他嫣然一笑,一个旋身,人已消失无踪。 李嫣忽见季小言一身白衣,手中拎个鸟笼,忽的旋身来到,当下面罩寒霜,连连冷笑:“沈霓裳,看来你要逼我大声叫人来捉拿刺客了!” 季小言亦是冷冷一笑:“嫣妹妹,你哪儿来这么大的怨气?母亲在天有灵,就是想看到我们兄友弟恭,姐妹相亲,你这番不顾念姐妹情分,是想让母亲死不瞑目么?” “你……你这个妖女!”李嫣被她一语激的当下情绪失控,面色发青怒斥道:“你根本不会是我们皇家的人!你用妖术迷惑了我的母亲!根本是你将她害死了!你未进宫以前,我母亲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病?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妖女害的她……” 怒骂着,李嫣还不解气,扑过去想抓季小言,被杨玉环死死环抱住她的腰,将她拦住了。杨玉环哭求道:“嫣姐姐,霓裳妹妹,我求求你们,看到我们一年前结拜的情分上,看在我的这点薄面上,好生坐下来,莫要这般恶言相向。” 季小言见杨玉环哭的伤心凄惨,思及她们结拜当天,三人亦是抱在一起流泪,当下心中酸楚,沉眉敛目,挥手用幻术撤了那鸟笼和鹦鹉。 李嫣亦大口喘气,胸口起伏不定,青着脸呆立一旁。 杨玉环抬袖擦去脸上泪水,强颜欢笑,走到季小言身边,拉在坐在亭中石凳上,复又去拉李嫣,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凉风徐徐,亭外花香浮动,蜂飞蝶舞。 她三人各怀心事,枯坐片刻,杨玉环像个下人般忙活着给她二人添茶倒水,笑道:“你们看今日天气多好,这些日子我们都在为母亲的事情伤心,这时候不如先且放下不开心的事,放松一下啊。” 李嫣仍是板着脸不出声。季小言垂眸半晌,抬眸看向杨玉环:“玉姐姐,谢谢你。” 杨玉环看着季小言,像是看到了一年前那个心无旁骛,开心快活的沈霓裳,一时间又泪盈?满眶:“你怎的对我这般见外?霓裳妹妹,你去年教我们玩的那个斗地主,我不时想起,都觉得分外好笑。前些日子还试着做了副牌,同寿王玩了玩,只是我们两个人,玩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季小言笑道:“那我们现在来玩啊!” 她衣袖翻飞,手往空中一抓,一副扑克牌已变了出来。 杨玉环雀跃道:“太好了,我们一起玩!” 她拽拽李嫣的袖子,李嫣这才阴阳怪气的一笑,抬起眼睛盯住季小言:“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长安公主今日肯纡尊降贵,前来找我,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不如莫要兜圈子浪费时间,有什么事情,你快说了吧!” 季小言目中现出沉痛之色,怔怔道:“嫣姐姐,一年前的我,绝对不会想到,一年后,那个曾对我很好的嫣姐姐,会这般讨厌我。” 李嫣目中亦有泪光闪现,却冷笑道:“沈霓裳,一年前的我,也绝对不会想到,一年后,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霓裳妹妹,会成为一个心机深沉、有所图谋的妖女!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确实是我父皇和母亲失踪的女儿?你进入皇宫,所为真的是认亲?你当真一点为另有图谋的目的都没有?还有,你敢不敢对天发誓,我母亲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小言面色不动,复又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悲伤之色,心中却清楚,这个誓言,她是不敢发的。因为李嫣确实每个问题都正中她的要害,武惠妃的死,也确实和她有脱不清的干系!倘若,当日她没有救下太子、鄂王和光王,或许就不会引来连城公子,或许太子他们就不会遇害,致使妙尹迁怒与武惠妃。虽说武惠妃阴谋设计害死了太子他们,但毕竟,她季小言从中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李嫣站起身,哈哈惨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敢发誓!”忽的拔下头上的金钗,李嫣猛往自己的衣裙上刺了下去,杨玉环方惊呼了一声,但见李嫣的衣襟已被她撕扯掉一块,攥到了手中。 冷冷扬起手中的衣襟,李嫣平静道:“古人有割袍断义之故。沈霓裳,今日我亦要效仿古人,同你断绝往日情义!从今而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姐妹决裂2 第一百一十八章姐妹决裂2 杨玉环被李嫣的绝情惊呆了,季小言却仰头哈哈大笑,像是心情极为愉快的样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笑着端起一杯茶,浅浅抿一口,复又轻轻放下。 李嫣怒道:“你不要装模作样!” 季小言失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颇有心机的人。没料到,你这般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像小孩子一般毛躁!难怪,此刻我该改口叫你嫣妹妹了,果然是小我两岁,竟然用割袍断义来震慑我,你看问题就这般幼稚么?” “你……”李嫣气的目瞪口呆,却是半天回不出一个字来。 季小言正色道:“父皇是个怎样的人,你当该比我清楚!此刻母亲方去,我们在宫里最大的靠山已经没有了!父皇儿女众多,没了母亲的庇护,我们在宫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李嫣,你莫要以为你嫁了人,就可脱离皇宫,你被父皇冷落甚至遗忘两个月试试?” 李嫣握紧拳头,铁青着脸,心中却陡然一凛。 “你恨我,无非是因为我的出现,分担了母亲对你的爱,和父皇对你的关注!我沈霓裳没冒出来以前,大唐人人都知道你是最受宠的公主!既生瑜何生亮,我的出现,让你以前享有的一切,都似乎没有了,所以你恨不得永远都不要看到我,是不是?” 李嫣别开季小言盯视的目光,别开脸去。 季小言继续道:“不过,你也算是绝顶聪明的人!母亲这个庇护虽然没有了,但是侍候她的人还在。夕嫦姑姑和冯淮儿那干人,都是极有利用价值的。只要你将他们收在你的府中,母亲之前的人脉和资源,都可为你所用,必要时候,还可用他们来打动父皇,让父皇因为顾念故去的母亲,对你多一分关爱之情。” 李嫣冷哼一声:“你猜我的心思,倒半分不假!” “不过你忽视了一件事情!”季小言凑近李嫣,双目逼视着她,冷冷道:“你忘记了问你的驸马杨洄的意思!母亲在生时,在一些事情方面,似乎其中你的驸马杨洄,比你还多!特别是太子、鄂王、光王别罢黜之事!李嫣,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害了你的枕边人!” 李嫣浑身一抖,面色陡然发白,簌簌打颤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季小言冷沉着脸色,将手中的扑克牌一字排开,从中抽了四张2和两张王出来,举在手中。 “你也懂得斗地主的规则,炸弹是很厉害,但最厉害的炸弹,永远是两张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等你问清楚你丈夫一些事情,再来同我斗智斗勇吧!” 甩的纸牌漫天乱飞,季小言转头向杨玉环友好的点点头,随后转头扬长而去,那番嚣张跋扈的样子,气的李嫣将桌上的茶盘茶杯全拨到了地上。 但气归气,送走了杨玉环之后,她还是即刻去寻杨洄,拉他到了卧室中,关门关窗,随后兜头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杨洄被她打懵了,捂着脸道:“公主……你,你这是做什么?” 李嫣挑眉甩袖道:“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的?” 杨洄头摇的拨浪鼓似:“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绝对没有?”李嫣冷笑:“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和我母亲一起一直瞒着我的?” 杨洄一怔,赔笑道:“公主你怎么问这么怪的问题?” “怪?”李嫣尖声嗤笑:“杨洄,你莫要当我是个傻瓜!太子哥哥他们被罢黜之前,你以我住不惯洛阳为由,说理解我,让我安心住在长安。之后你又频频带我去太子府邸小住,次次回来,你都在家里坐不住,第一个去的地方,必是进宫,说有要事面见母亲!太子哥哥他们被罢黜当天,是因为有人告密,说他们带兵器入宫,有谋权篡位之权!以我对太子哥哥的了解,他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做出谋权篡位这等事情来?杨洄,你从头到尾,老老实实跟我说了,到底,你和母亲做的那些事,有没有关系?” 杨洄吓的面无人色,飞快的捂住李嫣的嘴巴,将她拉到墙角处,着急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么大声说话,小心隔墙有耳啊!惠妃娘娘尸骨未寒,你就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你……” “你承认不承认?”李嫣一声厉喝,杨洄打了个哆嗦,皱着眉头勉强点点头:“公主,惠妃娘娘她为了你和寿王殿下,可是什么都敢做的!我作为她的女婿,自然要替她分忧解劳,此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惠妃娘娘也去了,此事你便不要再提吧!” “果然!果然!”李嫣恨恨笑着,目中含泪道:“果然沈霓裳什么都知道!杨洄,你做事情手脚能不能利索点?你知道不知道,你此刻有了把柄在沈霓裳手上?” “什么?”杨洄还有些懵,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沈霓裳又有什么关系了。李嫣即刻将沈霓裳今日闯进公主府的事情说了,杨洄顿时连连扼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知道!” 李嫣糊涂的问:“什么你知道她知道?” “哎呀!”杨洄急道:“有一晚,我和惠妃娘娘在昭仁宫密室中,商议如何对付太子他们,当时沈霓裳用隐身的妖术,躲在昭仁宫中,惠妃娘娘之后发现了她,把她抓了起来,险些将她烧死在昭仁宫地牢里!但被她给跑掉了!这事情,也是惠妃娘娘后来告诉我的!再后来,夕嫦姑姑发现沈霓裳背上有李姝公主,就是你亲姐姐的胎记,惠妃娘娘才认为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茬子事儿,便再也没人提及了!” 李嫣震惊道:“那此刻该怎么办?” 杨洄面色阴厉,在屋中转着圈圈,半晌后拧眉道:“她今日来找你,所为是什么事?” 李嫣想了半天,不确定道:“她猜我的心思极准,说我问父王要夕嫦姑姑和冯淮儿,所为便是留个后备,以防万一!” “是了是了!”杨洄拍着大腿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沈霓裳的目的了!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想要找帮手!她在皇宫初来乍到,毕竟熟悉的人没几个,信任的人也不多!夕嫦姑姑和冯淮儿,跟了惠妃娘娘多年,忠实牢靠,又有人脉!沈霓裳想收了他们,做个有权势有人脉的长安公主!” 李嫣面色发青,厉声道:“她野心还真不小!” 杨洄面色凝重,低头在屋中又转了几十圈,忽的叹气道:“公主,既然我有把柄在她手上,夕嫦姑姑这班人,你就让给沈霓裳吧!” 李嫣这半天也是面色凝重,不断权衡着轻重。她听了杨洄的话,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只能含恨点头答应。 不敢耽误,李嫣即刻进宫对皇上说,她要昭仁宫的人,本意正是想送给长安公主,因为撷珍居人少,她驸马府中奴仆众多,这些人正是她送给长安公主的礼物。 李嫣一派乖巧,对皇上道:“姝姐姐初来乍道,在宫里也没什么体己的人。夕嫦姑姑和她甚为投缘,性子又温顺,做事利落勤恳,想必到了撷珍居,定能大大宽慰姝姐姐。冯淮儿那奴才跑腿儿跑的好,有他在姝姐姐身边啊,我闲时就能多请姝姐姐来我驸马府坐坐,叙叙姐妹情谊!” 皇上因为惠妃身故,这几日一直形容萧索,听了李嫣的话,大为欣慰,笑道:“如此便好!恰得前几日姝儿问朕讨要夕嫦,朕说已将她拨于你了,还有些难为。如今看你们姐妹情深,朕真是安慰啊!” 夸赞了李嫣几句,还赏了她几件惠妃生前的珠宝首饰,皇上和李嫣父女天伦,叙说了许多惠妃的事情,两人泪眼相对半晌,李嫣方拭泪告退。 待出了宣政殿,她即刻直奔撷珍居而去。 和李嫣的待客之道完全不同,季小言早就打开撷珍居的门,摆着上好的茶水糕点候着她。 李嫣一进撷珍居的门,她便礼貌周全的出门相迎,且笑容可掬,一派亲昵。 李嫣面色冷漠,心里狠狠咽下这个哑巴亏,优雅落座。 “姝姐姐,昭仁宫那班奴才,妹妹我可不敢再同你争了!我已向父王禀明,他们明日就来你撷珍居伺候你,你可满意?” 季小言笑颜如花,轻轻拂袖道:“嫣妹妹,你可真是体谅姐姐的心思!” 李嫣略坐了坐,起身告辞:“既然姐姐知道,那我们就心知肚明。姝姐姐,你在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来日方长!” 季小言含笑送她:“好,来日方长!不送!” 骤风卷起,李嫣在大风中衣裙飞舞,优雅高贵的走远了,季小言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 杨玉环从内室中出来,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杨玉环这日来,本是相劝季小言和李嫣和睦相处的!方才季小言非不让她同李嫣见面,让她躲到内室去,她在内室中看着她二人虚假的你来我往,虚假的笑容,伤心难过的忍不住哭了。 “霓裳,难怪你让我躲进去。”杨玉环低泣道:“你自己也清楚,你和嫣姐姐,再也不能做姐妹了,是不是?” 季小言苦笑:“何止是不能做姐妹,简直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经此一役,她肯定更加恨死了我,可能要在背后出什么狠招对付我!不过暂时对于她,我还不必有什么惧怕!” “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相处呢?”杨玉环退到门口,伤心道:“你变了!你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变了!你为了你的目的,不惜去威胁嫣姐姐!你明知道她会恨透你,你还要这么做!霓裳……我,看着你变成这样,我宁愿,从来没与你结拜过!” 杨玉环喊出这句话后,掩面奔出了撷珍居,季小言木然坐倒在椅子上,心中茫然失落道:莫非,真的是我太急于报仇,真的做错了吗? 小铃铛转身显出形来,低头呐呐道:“霓裳姐姐,玉环姐姐说的那番话也不是怪你,你不要怪她。” 季小言点点头:“我不会怪她,我只是怪我自己。” 小铃铛陪她郁闷了一会儿,忽然看着外面天色已黑,惊急的霍然起身:“霓裳姐姐,烈衣哥哥说今夜青鸾姐姐和白虎哥哥要搬到永贤宫来住,他在永贤宫设宴,请你过去相聚!这时候天色不早,你该动身过去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公主捉妖1 第一百一十九章公主捉妖1 想起她被妙尹打伤时,青鸾和白虎极力帮忙救她,季小言伤好后还未感谢过他们,便忙更衣梳妆,收拾妥当后,动身往永贤宫而去。 她的步辇行至永贤宫附近,却见冯淮儿焦急的横冲直撞,拦住她的步辇大喊道:“启禀长安公主殿下,奴才有要事相禀告!” 季小言见冯淮儿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便知事情紧急,忙就近折去了昭仁宫,找了处僻静之地,让他详禀。 冯淮儿忙道:“这件事,想来还没人敢上报朝廷,但奴才今日去找江湖朋友打探到了后,即刻便来禀公主殿下你,此事,当真非同小可啊!” 季小言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快说!” “是是!”冯淮儿缩了下脖子,像是极怕的打了个冷颤,方道:“奴才有个昔日的江湖朋友叫霍小三,他一直跟着铁游龙混,混的还算风生水起。他说七日前,太原郡有一个叫玄石村的村民,拿着整整五十颗成色上好的珍珠,去找铁游龙。那村民说,他们村中闹血妖,闹的人心惶惶,村中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因为有血妖的逼迫和威胁,也不敢离开玄石村,唯有将所有积蓄凑出来,凑得珍珠,来请奇人异事帮忙除妖。” 季小言听的极为好奇:“既然有血妖之患,那些村民何以不找捉妖的道士和尚,反而去寻一个武林盟主铁游龙呢?” “据霍小三说,那村民早在请铁游龙之前,已经将太原郡内有名的术士请遍了,结果他们请了八个术士,死了八个术士,根本不是那血妖的对手!据那村民说,那血妖的兵器是棍子,村民们听说铁游龙又把无坚不破的画天戟,方才请他为他们打败血妖。” 季小言暗道:铁游龙是僵尸,要除掉血妖当该轻松容易。 不料,冯淮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冯淮儿惊悚道:“那铁游龙的本事,江湖上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啊!就是奴才,也曾亲眼见识过他动武,他的身手全然不像是个人,已接近于妖了!没想到,铁游龙在玄石村见了那血妖后,连画天戟都没出,忽然给那血妖跪了下去,当场臣服于那血妖啊!” “什么?”季小言霍然起身:“那血妖什么来路?怎会有这般本领?” “霍小三当时是随同铁游龙去的,他根本没见到那血妖,只是铁游龙进了那血妖的屋子,他们从窗外看到人影,看到铁游龙跪了下去,方知铁游龙臣服了!之后铁游龙再没出过那屋子,铁游龙随同带的人都很害怕,便马不停蹄四散逃了!那霍小三在江湖闯荡许多年,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血妖!据他在玄石村见到的情况,那血妖每天都要吸食人血,他说必要将玄石村每个村民的血吸食干净,方才离开玄石村!” “天下间还有这等无法无天的妖!”季小言愤慨无比,面色阴沉的略加思索,吩咐冯淮儿道:“你将霍小三妥善安置好,本公主明日一早就前去找他,让他带路,前去玄石村除妖!” 冯淮儿却半天不答应,跪在地上四下张望一番,见没人后方道:“启禀公主殿下,那霍小三奴才早就安置妥当了!此次是个公主在皇上面前大为表现的良机,公主你可不能草率前去玄石村,耽误了你扩张势力的大计!” 季小言听到有血妖欺压村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前去会会那血妖,帮玄石村的除掉血妖。此时听得冯淮儿所言,不由一怔:“冯公公跟随我母亲多年,忠心耿耿智谋出众,我进宫日子尚浅,看事情难以像公公这般看的通透。公公你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我绝不会有怪罪之意。” 冯淮儿感激涕零,忙道:“奴才谢过公主殿下知遇之恩。既然公主如此厚爱,奴才这便直言相告了!” “连铁游龙都斗不过那血妖,想必那血妖极为厉害!现今事发之初,地方官肯定已经知道,也在想办法除妖,但以那些地方官的能力,想必也不能拿这血妖怎么样。以奴才的推断,不到三日,那血妖为患的奏章,就会递到皇上那里,届时皇上自然会点派人手,前去除妖!昔日沈人凤在时,皇上定会点派奉天府去除妖,但此时沈人凤已然离开京城,奉天府名存实亡。所以捉血妖这件事,只要公主你毛遂自荐,替皇上分忧解劳,自动请缨前去太原郡,皇上定会对公主你大加赞赏,且增派人力物力,相助公主你除妖!届时,公主便可以那血妖本领高强为由,向皇上恳请增派人手。大唐朝所有有名气的捉妖术士,公主你都可点名提到,届时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那些人都要归为公主你统领!到那时,公主你便可浩浩荡荡去到太原郡!还有,那血妖本领高强,公主与那血妖相博,能否得胜,还是未知之数!倘若公主有了可统领的人,可让那些人先去试探血妖虚实,若那血妖当真厉害无比,公主难以取胜,便可将责任推到那些江湖术士的头上。倘若公主可以打败那血妖,自然大功告成,皇上今后定然能够越发器重公主,视公主为左膀右臂!敢问这能力,其他的皇子公主,哪能比得上公主你?” 冯淮儿一句话,说的虽然卑鄙,但季小言听在耳中,却无比受用。因为此时她最需要的,就是援手!倘若有机会统领全天下的江湖术士,那打败玉公主,就会指日可待! “好!”季小言击掌而赞:“冯公公果然深谋远虑!那江湖有名的术士名单,本公主就交托给公公你了!还有玄石村的奏章,本公主想要一天内到达皇上的手里,以免夜长梦多!不知冯公公可能办得到?” 冯淮儿一怔,心道这位公主还真是上道,一点就通啊!当下忙不迭道可以办到。 季小言和冯淮儿议事完毕,圆月已高上柳梢头,知道时间不早,她忙旋身一晃,到了永贤宫里。 但见永贤宫的太监宫女们都站在外面,屋内灯火通明。 季小言旋身站定,正要推门进去,屋内青鸾不耐烦的声音已传了出来。 “大师哥,还要等小师妹多久?她莫不是当了长安公主,就在我们跟前摆起架子来,连请她吃个饭,都要故意拖延时间,给我们个下马威么?” 沈烈衣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她就是那样的人!”青鸾气咻咻道:“不如我们先吃算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白虎食量大,这时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便高兴道:“好好,我们先吃!” 沈烈衣无奈道:“奉天府此刻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你们就不能理解她一些吗?” 青鸾没好气道:“我们不是不理解她,是她做的事情,实在不能不让人生气嘛,她……” 季小言听到这里,知道多听无益,便大大方方的推开门,面含微笑,径直走了进去。 “大师姐,我又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生气?” 屋内的人都纷纷站起身,白虎不自然道:“小师妹,你莫不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其实大师姐没有恶意。” 青鸾面色不变,冷哼道:“我说的话,完全是有道理的站的住脚的话,我哪里还怕她听啊?小师妹,你说,你是不是摆公主架子,迟迟不肯来啊?” 季小言看向沈烈衣,见他面色冷峻,极力躲闪着她的盯视,不由的暗叹一声,坐到了饭桌前。 “师姐,你说我摆架子,那我就是摆架子了!我迟到了,先自罚三杯!” 不由分说,仰头灌下杯中酒,同时又连倒两杯灌下,季小言转着空杯子笑道:“师姐,这下你肯原谅我了么?” 青鸾没料到她那么干脆,自己倒不好意思再计较,便就坐摆手道:“我又不是个小气的人!好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吃饭吧!” 宫女们即刻端上菜肴,众人沉默无言的吃着。 白虎饿极了,只管端起盘子往口中倒菜饭,那吃相,仿似饿死鬼投胎似。沈烈衣和季小言的吃相却极为斯文,都只是做个吃饭的样子。 青鸾不时抬眼看看沈烈衣,又回眼看看季小言,忍不住道:“大师哥,小师妹,你们莫不是在宫里待的,吃惯了山珍海味,此刻这些菜肴,都不入你们的胃口?” 白虎口齿不清的接茬道:“宫里的饭菜真好吃!大师哥,是不是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肴?” 青鸾狠瞪一眼白虎,怒道:“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 白虎忙不迭只是一股脑扒饭。沈烈衣和季小言对望几眼,又迅速避开,两个人都没回答青鸾的问题。 终于吃完了饭,宫女奉上茶水,季小言捧着茶杯在手中,像是数那杯中又几片茶叶似,一直未曾出声。 途间尽是青鸾呵斥白虎的零落声音。好半晌,那杯茶都渐渐有些凉了,沈烈衣才忽然道:“霓裳,你若没什么事,以后有空都可来永贤宫小坐。青鸾和白虎今后都同我住在这里。” 季小言微微点头,心乱如麻。 待月亮升高之时,她默默无言,起身告辞。沈烈衣动了动嘴唇,想说我送送你,却终是没有说出声,看着她转身出宫,坐上步辇离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公主捉妖2 第一百二十章公主捉妖2 冯淮儿果然不愧为武惠妃的心腹,办事效率一流。 他在第二天就送上了五十名江湖有名术士的名单,其中名列前茅的人,便有沈人凤和袁正道。季小言提笔将沈人凤的名字划去了,仔细浏览一遍,添上了狸儿了名字,特别备注,是相府小姐李莹的丫鬟。 到黄昏时分,皇上那边也收到了奏章,季小言恰在皇上震怒的时候,满面含笑,面圣。 皇上勃然大怒道:“一帮蠢才!这血妖作恶,地方官员都是聋子瞎子吗?此刻玄石村村民已被害死了大半,方才上奏朕,请派增援,前些日子都跑到哪里去了?朕真不知道养这些酒囊饭袋作何用处!” 季小言忙跪在地上软言安慰:“父皇息怒!血妖本领高强,若不及时加以制止,只怕玄石村的村民,和其他大唐百姓,都要遭到无妄之灾!” 皇上叹气道:“朕此时还未想到,该派谁前去除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父皇你难道忘了女儿出身奉天府么?” 皇上一怔,随即摇摇头:“不行!姝儿,你虽和敏儿都出身奉天府,但对朕来讲,你们失而复得,是朕对钟爱的孩儿,加之你们的母亲惠妃刚刚离世,朕近日辗转反侧,总是深觉朕对她不住的地方太多,又怎肯让你再只身犯险?这除妖之事,朕自会安排人手,姝儿你好生在宫里待着,需要什么,尽管对朕说,朕最想看到的,是你和敏儿都尽快融入皇宫,过的开心快活。” 李隆基说这番话时,情真意切,目中泪光浮现,季小言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怔忡。 他虽是个皇帝,却也确实是位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武惠妃身亡后,他的伤心黯然,绝非装出来的。季小言思及他的下场,一时间感慨万千。 她见此路不通,唯有换种说服之词:“父皇,你相信天命吗?” 皇上一怔,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季小言娓娓道来:“当年,是谁将敏哥哥和我偷出的皇宫,无人知晓!此人虽然作恶多端,令我和敏哥哥与父皇母亲分别二十载,但话有说回来,此人又何尝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倘若我们没有被换走,我们就不会在奉天府中,和义父沈人凤学的一身本领!那日神女妙尹要害父皇母亲,我和敏哥哥也不会有能力与她抗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如今血妖作恶,姝儿身为皇上的长安公主,更是大唐百姓的长安公主,姝儿享受着这个尊贵的身份,亦要承担这个身份所肩负的重任!姝儿相信,只要我带人去捉那只血妖,不仅我大唐的子民会对皇上敬仰崇拜,便是外国的子民,也会视父皇你为神明偶像!因为父皇你有一颗伟大的心,在你的眼里心中,天下万民都是平等的!长安公主的一条命,和玄石村村民的一条命,同样是平等的,是不是?” 皇上一时间呆在当场,目光闪亮着看着季小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小言深得《还珠格格》的精髓,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她猛拍皇上的马屁,他一定会改主意的。 果然,皇上沉吟半晌,皱起眉头来:“可是,那血妖本领高强,你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朕……” “皇上,你放心好了,姝儿已经打听到了一份我大唐能人异士排名前五十位的名单,除了云游四方不知所踪的义父,其他有名的江湖术士,都在这名单之上了!只要皇上下令,姝儿有了这些江湖高手的帮助,定然能将那血妖手到擒来!” 皇上连连点头称赞:“姝儿你想的果然周到!” 查看着那份名单,皇上半晌不语,之后疑虑道:“这些人中,朕见过的,也就袁道长一人。其他人的本领是否名符其实呢?” “既然江湖有名,想必有些本事。”季小言拍着胸脯保证:“更何况,姝儿的本领也不低啊!姝儿就算打不过那血妖,难道不懂得逃吗?皇上你且放心,我绝对会保护好我自己,不会给父皇丢脸的!” “这个……”皇上思虑片刻,终于道:“朕还是觉得,有敏儿同你一起前往,互相有个照应,朕心中能踏实些。朕那日还见到了奉天府的青鸾、白虎两员猛将,他们能上天能入地,本领亦是不低。” 季小言从没想过将沈烈衣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如今听皇上一讲,知道她拒绝推辞不得,唯有无奈的点点头。 皇上略一沉吟,即刻下笔书写诏书,不多时,这诏书便被快马加鞭,送至那份排名名单中的每个人手上。 皇上亲自宣来沈烈衣,向他说明了血妖之事。 沈烈衣目光沉静的看了眼季小言,即刻拱手答道:“父皇请放心,孩儿一定不辱使命,和姝儿一起,早日将那血妖捉拿归案!” 出了宣政殿,沈烈衣和季小言并排走下台阶。 季小言沉默无言,沈烈衣忽道:“为何,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血妖这件事情的人?” 季小言略略蹙眉:“你为什么这样问?” “倘若不是父皇提出,你根本不预备对我讲这件事,是不是?”沈烈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在眼中,真是这般懦弱,懦弱的一点用场都派不上吗?” 季小言恨恨转头:“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 “不用任何人说,我只要看着你脸上的表情,我就已经明白了所有事!”沈烈衣神色受伤,抢步奔远了去。 季小言在他身后连连跺脚,半天后才气道:“沈烈衣你这个笨蛋!我是担心你!” 只可惜这句话,沈烈衣已经跑远的难以听到了! 三日后,名单上人的全部被带到了皇家校场,接受皇上的检阅! 那些人各显身手,看的皇上大喜,连连拍手称赞:“好好,我大唐有诸位能人异士,当该是大唐万民之福!” 袁正道站在队前,面对着季小言和沈烈衣,面不红气不喘,像是完全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卑鄙龌龊之事。 而季小言和沈烈衣,也面色平静的好似失忆了般,根本不予他计较。 皇上检阅完毕后,下诏命贤王和长安公主亲自出征,带领这些江湖人士前去玄石村捉拿血妖。人人欢声雷动,问候贤王和长安公主,除了狸儿。 到晚上的践行宴时,狸儿一脸警惕之色,排在末尾,季小言派人召她到处僻静的地方,面含冷笑,上下打量着她。 “狸儿,你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卑鄙!” 狸儿吐出两个字,都不再看她一眼,季小言哈哈大笑:“我很好奇,你有机会逃走,为什么不肯逃出相府?你对李莹,就这般忠心么?忠心到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及,也要守在她身边?” “沈霓裳,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根本不会了解,什么是人与人之前的感情!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算是死,也要手在她身边保护她!我此刻最恨的事情,就是小姐对沈公子难以忘情,不然我早带着她远去西域,才不待在长安受你的要挟!” 季小言微笑道:“要怪,你就怪你自己不肯对我讲出你师姐妙尹的秘密!其实以你的那点法力,带你去捉血妖,本公主完全是抬举了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若不是你还有些可以利用之处,本公主怎会赏你这么好的差事呢?” “你……无耻!”狸儿素来伶牙俐齿,但不知为何,碰到沈霓裳,就是嘴巴笨的不知道骂什么话好,屡次词穷无言。 季小言得意的笑着,正打算多逗这狸儿一会儿,却见门外宫女禀告道:“贤王殿下带着宰相之女李莹在外求见。” 季小言一皱眉,挥手让人带了狸儿出去见客。 李莹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见到狸儿,即刻扑过去对她左看右看,见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跪地对季小言求饶道:“公主殿下,狸儿法力低微,怎能去玄石村捉血妖呢?求公主殿下饶过狸儿,莫要让她去罢!” 季小言冷着脸道:“李小姐,让狸儿去玄石村,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一个小小的公主,怎会有决定的权力呢?贤王殿下与你们素来交情不浅,你且放宽心,有贤王殿下在,你的狸儿,定然伤不到一根头发!” 见到沈烈衣和李莹并肩来到,季小言本就醋意上涌,这时候便故意扭头看沈烈衣,皮笑肉不笑道:“哥哥,你说是么?” 沈烈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李莹怔了片刻,忽然下定决心似,慷概激昂道:“公主殿下,让狸儿前去除血妖,当真是皇上的旨意么?” “是啊!”季小言无辜的耸耸肩膀。 李莹忽的站起身,直往外冲去:“我去求皇上,也让我陪同你们去!我虽然不会法术,只是个平凡人,但我和贤王殿下有婚约!我身为他的未婚妻子,当该和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季小言被她一句震的站立不稳,面色发青道:“你去了只能给他添乱!” “即便是添乱我也要去!”李莹猛然转过头来,泪流满面恨声道:“你们知道我整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你们不知道!沈大哥,你有没有为我着想过?你有没有给过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和你相处?惠妃娘娘去了,我们的婚事被搁置下来,你或许希望这件事永远都被搁置,但是我呢?这短短的几月,对我来说度日如年,除了狸儿陪我,这世上再无一人能了解我的苦闷!可……可你们还要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跺跺脚,李莹猛往宣政殿方向奔去,季小言沉着脸旋身一晃,拦住了她,狸儿却见机不好,也旋身拦到了李莹身前。 “不许对我们小姐无礼!” 季小言心情恶劣,当下冷喝道:“我何时对你们小姐无礼了?我们一群人去捉血妖,那是脑袋提在脖子上的事情,你们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她还想跟着去,以为是去游山玩水啊?我才不管她和贤王殿下有何纠葛,总之你们要纠葛就慢慢纠葛去,莫要去打扰了父皇的清静,破坏了我们捉血妖的大事!” 狸儿面色激愤的正要辩解什么,沈烈衣却神色冷峻,拉季小言到了一旁。 他冷道:“带上她!” “什么?”季小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带上她干什么?” “是你和我欠她的!”沈烈衣忽然道:“你莫要忘了,当日我为何会答应与她的婚约!若不是你逼我,我怎会答应?” 季小言被他气的词穷,正想甩袖不理走人时,沈烈衣沉痛道:“我想在这一路上,和她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误会。霓裳,你懂得,是不是?我的心里早被你一个人填满,再也无法容进任何人!” 季小言浑身一震,缓缓抬头看他。目中情意亘古不变,他永远都是默默守在她身旁,给她带来一切力量的沈烈衣,不是吗? 苦笑着点点头,季小言旋身而去。 这一路上,将会热闹非凡!李莹、青鸾都将陪伴在沈烈衣身侧,这个单纯的男人只想着跟李莹了结一切,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青鸾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僵尸1 第一百二十一章僵尸1 八月初五,长安大风。 贤王和长安公主接除妖圣旨,秘密带五十名江湖奇人异士赶赴太原郡。 贤王随行侍从三名:宰相之女李莹、青鸾、白虎。长安公主随行侍从三名:冯淮儿、夕嫦、小铃铛。 因李莹和夕嫦不懂武功,唯有差几位法术高强的人为他们抗轿子,一路紧追在贤王身后。 季小言心情燥郁,实在看不惯李莹,索性带小铃铛先走一步,将那些江湖人物交由沈烈衣去统领,她落了个眼不见为净。 这日,她带小铃铛走至一个叫碛口镇的地方,看到镇外的黄河翻起滔天巨浪,滚滚流过,当下激动莫名,和小铃铛对着眼前奇景又叫又跳。 大自然真是神奇壮美。巨浪溅起的水雾洒湿了她的衣衫,她感慨着,心情澎湃万千,忽的想起一年前,她和楚臣风在华山之巅看日出的情景。 那时候,成群结队的像萤火虫般闪着白光的鸟儿,在她周身展翅飞舞,楚臣风的笑容绝美而灿烂。 楚臣风对她说:“做神仙有甚么好?神仙不会带你来看日出,楚臣风会。” 她抱着楚臣风跳着叫着笑着,对他倾诉满腹辛酸:“只有你懂我,只有你让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乡下,我就住在我的乡下……呜呜,楚臣风,谢谢你,我好开心……” 她那时候抱着楚臣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将鼻涕眼泪,抹的他满肩膀都是,他也一点都不介意。 在唐朝这个地方,如果是沈烈衣是她最难以割舍的人,那楚臣风就是她最对不起的人。他像亲人一般照顾她,从来没对她提过任何要求,可是,这个笑容绝美灿烂的人,此刻在哪里呢? 季小言面对着滔滔黄河,泪流满面也不自觉,小铃铛拽着她的衣衫,忽闪着懂事的大眼睛。 “霓裳姐姐,你不要伤心了。我知道你想到了楚大哥和朱雀姐姐。” 季小言牵着她的走,缓步往客栈走去:“正是因为不断想起他们,我才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不断强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有我强大,我才做到我想为他们做到的事情!” 那客栈里一个人都没有,老板是个头戴八角帽的瘦子,一见到季小言和小铃铛,就笑咧开了嘴,热络的跑出门迎接她们。 “两位客官,大姑娘小姑娘好,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季小言丢出两锭银子:“住店!你们客栈我全包了!黄昏时分,我的朋友将会全部来到这里,你安排好至少六十人住的客房,莫要怠慢了!” 那老板一怔:“六十人?姑娘是做镖局生意的?” 季小言皱眉:“你莫非是官府查户籍的么?你管我们做什么生意,只管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大姑娘小姑娘坐,小的差人给您上壶上好的春茶来!稍等!” 那掌柜的一声吼:“有贵、来福、招财、进宝,全都给我出来!招呼客人!” 即刻,四个铁塔似的大汉从内里涌了出来,身上着小厮的打扮,脚步轻灵的端了茶杯等物什出来。 季小言冷眼看着他们,请甩衣袍,稳稳坐在了凳子上。 小铃铛四处打量着客栈,半晌后,悄声对季小言道:“霓裳姐姐,这客栈有古怪!” 季小言一笑:“你这个小鬼头,懂得的还真不少!你说说,何处古怪啊?” 小铃铛悄悄道:“客栈的桌子上没摆茶杯,此为古怪一!客栈小厮不在门口招呼客人,却等着掌柜的叫他们出来,此为古怪二!门口往来的碛口镇人甚多,却没一人进来歇脚喝茶,此为古怪三!” 季小言复又一笑:“还有五处古怪的地方,你没发现。” 小铃铛疑惑的抓抓头:“五处?” “那掌柜的态度卑微,身上穿着虽然华丽,像个掌柜的,但他双手粗糙干裂,长满了老茧,一看就是个长年干粗活的人,根本没有掌柜的应有的风范,此为古怪四;这客栈窗户不是纸糊的,窗棂上有特质的夹层,此为古怪五;这客栈地板的青石过分干净,似是被水洗过一般纤尘不染,此为古怪六;那四个小厮身材太高大,体型太壮硕,脚步又轻灵,面目太狰狞,此为古怪七;他们奉上来的茶水太过清澈,简直不像是客栈的茶水,而是自家煮过的,此为古怪八;我们坐了这么久,也没人出来招呼我们要不要吃东西,却躲在不远处偷听我们在说什么,此为古怪九!” 小铃铛忍不住失声惊呼:“啊,霓裳姐姐,我们是不是遇到黑店啦?” “哈哈哈!沈霓裳,仅仅半个月没见你,你就一下子变为老江湖啦!佩服佩服!” 小铃铛话音一落地,一个蓝衣玉冠的人已经邪魅笑着,掀开布帘,摇着折扇,从客栈内堂缓步走了出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连城公子!”小铃铛一眼认出他,吓的尖叫失声,躲去了季小言身后。 季小言冷笑着回转身,挡小铃铛在身后:“连城公子素来不染凡尘,怎会沦落到,在碛口镇这样的小地方开黑店?实在是让人唏嘘!” 连城公子哈哈大笑:“这是自然,沈霓裳你此刻是高高在上的长安公主,见到本公子,肯定觉得我卑贱了!” “还是不要绕圈子,有话直说吧!”季小言冷漠道:“你带人处心积虑的埋伏在这里,所为肯定不只是开黑店,杀几个人过路人那么简单!今日到底是我撞到,还是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你还是一口气说出来了吧!” “好!沈霓裳你果然快人快语!”连城公子忽然悠悠一叹:“不瞒你说,其实我在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等你!” “哈!”季小言掩口嗤笑:“果然是在等我!” 魅惑的走近连城公子,她吃吃笑道:“莫非,连城公子你这般本领通天、杀人如麻的人,也能遇到难以解决的事?需要找我帮忙?” 连城公子还以邪魅的盯着她,他二人静静对峙片刻,连城公子移开眼神,摇头轻笑:“方才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或许我已被你沈霓裳杀死好几遍了!你就那么恨我?” “当然!”季小言后退一步,冷冷而笑:“我恨不得吃你的血!喝你的肉!只可惜,我此刻还不够那个本领!连城公子,废话少说,你在此处等我,意欲何为啊?” “很简单,本公子想奉劝你,暂时莫要冲动,前去玄石村捉血妖!” “为何?”季小言冷笑:“我是奉当今皇上的命令前去捉血妖,难道你连城公子的命令,能大过皇上的么?” “本公子只是好言相劝!你若执意前往,本公子又能奈你何呢?”连城公子嬉笑:“杀你,本公子可不舍得,是不是?” 季小言得意的一笑:“我还怕你不来杀我!妙尹已经死了,你的阴谋得逞了!这个秘密,妙尹的师妹狸儿还不知道,她竟然连妙尹是僵尸的事情亦不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武惠妃死了,死于鬼魂蛊,给她施蛊的人是妙尹,可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玉公主曾和武惠妃有些交情,还教她修习凄血驻颜之术,这几者之前千丝万缕的有着联系,连城公子,你说你在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中,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起的是个什么样作用的人呢?” 连城公子脸上邪魅的笑意,渐渐变的僵冷:“沈霓裳,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我根本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季小言目光灼灼道:“我若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一直被你们牵着鼻子走!连城公子,我虽然猜测不到,你杀死太子,让妙尹连性命都不要,甘做僵尸,种鬼魂蛊在武惠妃身上,和她同归于尽的目的在哪里,但至少我猜测到了一件事情,就是你连城公子,和玉公主要对付的人都敢动,看来你们母子的关系,并非江湖传闻中那么和谐!是不是?” 连城公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却,变作了冷凝和狠戾:“没人教过你,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吗?” “哎呀,对不起,我一个不小心,戳到你的痛处了!”季小言得意的转个身,优雅坐在了凳子上:“你和玉公主、还有沈人凤,你们三个人之间有什么龌龊恶心的阴谋,我才懒得理会!我只会做我该做的事!” 连城公子面色不动,甩袍冷冷坐于季小言对面。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你的能力!” “多谢夸赞!我愧不敢当!” 连城公子盯着季小言道:“你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泄愤!你的本领不足以杀我,你也知道,我和玉公主之间有矛盾,这个矛盾的源头就是你,所以我也不可能轻易杀了你!所以你就说出这些话,倾泻你满心的恨意,妄图激怒我!让我离开这里!” “你倒也不笨啊!” “我们谁也杀不了谁,那就不如坐下来,互相冷静一下。” “我们不是已经坐下来了么?” 连城公子一笑:“所以,我要换个说法,对你说我守在这个地方大半个月的另外一个目的!” 季小言柳眉一挑,眯起眼睛看他。 连城公子缓缓道:“不错,这家客栈,确实是黑店!不过,我们这家黑店,招待的客人,并不是人,而是,僵尸!” 小铃铛被连城公子阴冷的神色吓到了,不自禁紧紧抓住了季小言的衣襟。 季小言不由一怔:“僵尸?” “是的!”连城公子阴冷道:“这大半个月来,大唐境内所有五级以下的僵尸,都往玄石村涌去!本公子守在此处的目的,就是等待这些僵尸的到来,然后将他们斩杀殆尽!” 季小言听的匪夷所思:“五级以下的僵尸,都是没有意识的僵尸,他们大都躲藏在山林之中,怎会失控的涌入玄石村?” “你那么聪明,你猜猜?”连城公子诡异的笑了笑。 季小言一惊:“莫非,莫非是血妖召唤的他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僵尸2 第一百二十二章僵尸2 往碛口镇而去的一条官道上,大风劲吹,黄土飞扬。 在长安城待习惯的人,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这处的大风黄土。 青鸾面纱遮颜,看到大风吹来,还是忍不住紧闭眼睛埋怨:“越往太原郡都天气就越差,还是长安干净舒适。” 白虎木愣愣骑在马上,关切道:“大师姐,不如你和李小姐一起坐轿子,反正抬轿子的天师都力大无穷,多抬你一个人也不会累啊。” “你白痴啊你!让我和那个女人坐一顶轿子?”青鸾没好气道:“我多看她一眼都想吐!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昨晚吃饭的时候,又对着大师哥哭泣了半晌,整日埋怨大师哥不为她着想,她也不照照镜子瞧瞧她自己那德行!” 沈烈衣和袁正道等人骑马在前开路,青鸾远远伸头看一眼他,越说神情越激动:“李莹身边那个狸儿,更是可恶至极!总是拿大师哥压我们,差遣我们为李莹做这个做那个,把我们当丫鬟仆人使唤!别让我逮到机会,非得收拾她一顿不可!” “大师姐你莫要生气!”白虎劝道:“大师哥最近已经够心烦了,我们还是别节外生枝,给他多添无谓的烦恼。” “他心烦,还不是因为李莹那个女人?”青鸾气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去太原郡!捉血妖嘛,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他带那个女人累赘不说,还要一路被她烦扰,哎呀,真是越讲越来气!” 青鸾正憋了一肚子火间,却见中间李莹的轿子又停住了。狸儿从轿中下来,朝青鸾呼喝道:“我们小姐有些不舒服,麻烦青鸾姑娘帮忙向沈公子传个话,叫他过来探看下。” 青鸾因御风本领强,被沈烈衣安排传话,今日从早上到中午,李莹已经中途停下过四次了,要么是头晕,要么是要解手,要么是累了要休息,总是就是诸多借口诸多麻烦,借机让沈烈衣过去看她。青鸾忍无可忍,冷嘲热讽道:“哎呦,李小姐又不舒服啦?我大师哥又不是大夫,叫他过去看有什么用呢?不如我叫袁道长过去看,他法力高深,说不定很快治好了李小姐的病呢!” 狸儿牙尖嘴利,轻笑道:“沈公子吩咐青鸾姑娘你传话的,可没吩咐你当所有人的将领!难道我们小姐要做什么事,还要你来教不成?” 青鸾冷笑:“李小姐是相府小姐,身份尊贵,我们得令要保护小姐,自然不敢有所违背了!只是不知,李小姐哪里不舒服啊?大师哥问我,我好答的出来!” 狸儿不耐烦道:“你自去传话,让沈公子来就是,这般问东问西,耽误了我们小姐病情,你担当得起吗?” 青鸾生生忍住胸间一口恶气,飞身而起,直飞到前方,拦住了沈烈衣的马。 “大师哥,李小姐又不舒服了,要你过去。” 沈烈衣面目不动,吩咐队伍原地休息,提剑奔了过去。 狸儿此时扶李莹方从轿子中下了来,正坐在一棵树底休息。 沈烈衣见李莹面色苍白,一脸病容,不由歉然道:“李小姐,一路上舟车劳顿,食物又粗糙,让你受委屈了。” 李莹摇头道:“是我执意跟来的!沈大哥,我生怕耽误了你们整个队伍的进度,好不想麻烦你停下车。可我在轿中心慌气短,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沈烈衣抬头看看天色,生怕晚上赶不到碛口镇,耽误了进度,面上不由现出难为的神色来。 狸儿眼珠骨碌一转,笑道:“沈公子,不如你带我们小姐骑马喽!你们共乘一骑,那四位天师也不用辛苦的扛饺子,这样我们赶路就会更快些。” “不行!”沈烈衣阻止道:“骑马更颠簸,李小姐会更吃不消的。” “我可以的!”李莹着急的辩解:“轿子内太闷了,我是被憋闷的才心慌气短。如果能和沈大哥你共乘一骑,看看周边的风景,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烈衣思前想后,还是执意不肯,狸儿从旁不断劝说他,青鸾冷眼旁观半晌,这时候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嫣然笑出声:“其实我御风飞行,带李莹小姐先去碛口镇的客栈,完全不是问题啊!大师哥,碛口镇定然有医师和好些的食物,我们在荒山野外赶路已两天,李小姐此刻急需去个舒适的地方好好休养下,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好不好?” 沈烈衣还未表态,李莹已大声反对:“青鸾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飞的那么高,我一个凡夫俗子,同你一起飞那么高,只怕会被吓死!” 狸儿也慌忙连声道:“是啊是啊,飞上高空太危险了,青鸾姑娘你若是实在想活动筋骨,不如早些带我过去啊!” 沈烈衣沉吟半晌,皱眉道:“这样吧,李小姐和狸儿同乘一骑,我和白虎一左一右,在两旁护卫她们,青鸾你在前方开路,有任何突发情况,即刻告知我。” “遵令,大师哥!”青鸾喜不自禁,得意的瞟了李莹和狸儿一眼:你们的奸计没得逞吧? 李莹和狸儿虽然不高兴,但见沈烈衣坚持,她们也不敢再反对,便只有同乘一骑,随行队伍往前赶路。 前方有个青翠的树林,过了那个树林,即可到达碛口镇。 天色已近黄昏,沈烈衣吩咐后面的天师快些走。夕嫦和冯淮儿的轿子一直跟在最后,沈烈衣担心夕嫦吃不消,便专程返到后面去查看他二人。 夕嫦一见到他,忙着急道:“贤王殿下,今日奴婢一天都未见到姝公主,奴婢担心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沈烈衣也在担心她,一路上都不同大家一起,非要冲在最前面,前两日荒山野岭,她倒是每次都在前面选好了扎营休息之地,但此时快要碛口镇,她走那么快到前面,无非是想避开他罢了。沈烈衣心烦意乱,唯有安慰夕嫦道:“夕嫦姑姑莫担心,霓裳她法力不低,身边又有小铃铛,定然会照顾好自己。” 沈烈衣在后方和夕嫦就这一点说话的功夫,不料前方忽的传来一阵尖叫,即刻争吵声骤然而起。听出是狸儿和青鸾,他不由得又一个头两个大,匆忙赶去了前面。 冯淮儿摇头笑道:“贤王殿下对待感情之事,未免太优柔寡断了!” 夕嫦叹气道:“何止是优柔寡断,简直是拖泥带水,窝囊至极!” 沈烈衣冲到队伍前段,青鸾和狸儿已经动上了手,白虎从旁怎么都分不开她二人。 “住手!” 沈烈衣一声吼,那两个人终于停了手,狸儿即刻奔到沈烈衣跟前,拉起衣袖,指着手腕上的青肿对沈烈衣告状道:“沈公子,青鸾姑娘实在是太蛮不讲理了!我就说小姐骑马累了,想再坐回轿子,烦劳她通知你一声。她不仅不肯,还抓我的手腕,抓的我手腕都青了,沈公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李莹从旁哭泣道:“都是我不好,可是骑马真是颠簸的我头晕眼花,再也支撑不住了!” 青鸾柳眉倒竖,怒喝道:“你们两个人有完没完?一会儿要骑马一会儿要坐轿,穿过这个树林马上就到碛口镇,就剩这一点点的路,你们就不能为了大家坚持点?我告诉你们,我们整个队伍,是赶着去玄石村捉血妖的,不是专程来伺候迁就你这位相府大小姐的!” 李莹哭的更大声:“沈大哥对不起,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可是我……” “没事,我再吩咐他们准备轿子给你。”沈烈衣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头都昏了,只好强装笑颜,命人抬轿上来。 这一耽搁,天色越来越晚,沈烈衣吩咐小跑前进,袁正道和几位法力高深的天师,本可以施展法术直接前去,但碍于皇命在身,只要忍住一口气,就这么煞有介事的同众人一起往前小跑。 青鸾和白虎从前开路,眼见前方亮堂许多,像是可以出得了树林,白虎即刻兴奋的纵马疾驰过去探看。 马声嘶吼不已,忽的停滞不前。白虎奇怪的四下张望,这不望不知道,他向左右仔细一看,顿时呆怔在原地。 原来,他周围每棵大树的枝干上,都靠着一些衣衫破烂,面目僵白的人,但这些人双目涣散无神,张大嘴巴,每张嘴巴中都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僵尸牙。白虎粗略数了数,至少有十几只那么多。 顿时又惊又奇,白虎调转马头,边往回飞奔边大声呼喊:“大师哥,大师姐!僵尸……树林前方有好多僵尸啊!” 沈烈衣最先听到白虎的叫声,即刻拔剑出鞘,从马上直飞下来,命令三十名天师保护李莹和夕嫦,其他人随他一起,四下散开,慢慢往前移动。 众人没料到,在此处也会遇到僵尸,个个凝神屏息,踩着地上的枯叶,磨拳擦掌,只等大展身手,多杀几只僵尸回去向皇上邀功复命! 袁正道身形最快,待他躲到一棵树后,伸头一看时,不由失望的皱起眉头来。 这些僵尸的眼珠都呈黑色,根本是没有意识的低等僵尸,即便是普通的捉妖天师,都可轻易收了他们。 实在没兴趣和这些低等僵尸交手,袁正道和一些法力高强的天师术士,便冷眼旁观,看其他天师各显其能,很快和这些僵尸战成一团,将他们迅速打的灰飞烟灭。 这场战役,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白虎惊奇的问沈烈衣道:“真奇怪,怎么此处会有这么多低等僵尸出现?” 沈烈衣目光闪烁,沉吟道:“有低等僵尸出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只一起出现?” 留在后方保护李莹和夕嫦的队伍中忽然传出阵阵尖叫骚乱,沈烈衣目光一紧,惊呼道:“糟了,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青鸾、白虎,快跟上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僵尸3 第一百二十三章僵尸3 长安,咸宜公主府。 公主府的后院专设了一座沐香园,园中有天然温泉水池,专为公主沐浴熏香之用,里面陈设及尽奢华。 这日贤王和长安公主启程往太原而去之后,李嫣本来有些日子见不到沈霓裳那个眼中钉,当该欢喜鼓舞才是,但不如为何,她忽觉空虚寂寥,萧索难耐,便去寿王府中请来杨玉环,同她一起在沐香园中沐浴小憩,说些知心贴已的话。 两人说不到几句知心话,心中不由又想起沈霓裳来。杨玉环面带酸楚道:“此次去太原,吉凶难辨,愿霓裳她能顺利完成父皇交待的任务,早日归来才好。” 李嫣半晌默不作声,杨玉环求她道:“莫不是你心中此时还有气,不愿意原谅霓裳?” 李嫣苦笑道:“你同我相交的日子比她的长,怎的你此时总是替她说话?生在帝王家,本非我所愿,但此生我已是咸宜公主,就如同坐上一条没有退路的船,无论前方如何惊涛骇浪、如何艰险难行,我都定要保住我的船,保住我自己的命,勇敢往前冲去。霓裳此次捉血妖,若能平安归来,皇子公主中,谁会有她和贤王的势力大?你只顾得让我和她安然相处,但你可知,我们根本不可能安然相处!从她忽然成为李姝那天开始,我们两个就注定,会成为权力这个欲海中的斗争者,不拼个你死我活,我和她,都不会罢休!” 杨玉环胸口起伏,激动的又想要辩解什么,李嫣伸手阻止住她,岔开话题道:“我已经失去了霓裳,我不想再失去你。玉环,我们今后相处,不再相谈霓裳,可以吗?” 杨玉环见李嫣坚定如斯,知道无法逆转她的心意,只好凄然点头,两人聊回别的话题。 待晚膳之后,寿王派人来接杨玉环回府,一行人走的没了踪影后,杨洄忽的神秘的拉李嫣到了房中密谈。 在谈话之前,他先将所有门窗都关的严密,机警的一再确认周围确实没人之后,才悄声对李嫣道:“公主,我有件事情,再也不能瞒住你了,此时必须讲给你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嫣不悦道:“瞧你这样子,这件事情似乎瞒了我许久。这时你才做事后诸葛亮告诉我,未免太瞧的起我了吧!” 杨洄讪讪道:“不瞒公主,这件事情和沈霓裳有莫大的干系。无论如何,你和沈霓裳曾经结拜过,我生怕你还顾念着与她的结拜之情,所以迟迟不敢告诉你。直到今日我去沐香园找你,在外面听到你和寿王妃的谈话,才明白了公主的心意。这才确定,公主你是一心一意想要拔除沈霓裳这个眼中钉了,所以,为夫也不能再瞒你这件事情了。” 李嫣柳眉一挑:“到底是何事?” 杨洄复又来回警戒了几次,方道:“公主可还记得,上次夕嫦姑姑为了沈霓裳巡游之事,向你要那匹暹罗进贡的朱色纱布,公主当时大发雷霆,定要我去找些本领高强的江湖术士回来,帮忙对付沈霓裳……” 李嫣不耐烦道:“你后来不是也没找到么?之后母亲病重,我还哪有和沈霓裳作对的心思?还有,明义勇也一直没有回来,诸事不顺,真是所有事情都晦气到一起去了!” “公主……其实那日,那日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不是,准确的说,是他找上的我。”杨洄支支吾吾一说,李嫣定时目光闪亮:“是谁?他找你有什么事?” “这个人,我乍一眼看到时,亦是震惊非常。他当时乔装打扮,刻意隐瞒身份,若非他有意指引我去寻他,我完全不会注意到他!”杨洄说话时,声音一直抖颤,像是有些惊惧又有些兴奋,那般样子,完全和平日里沉着稳重的杨洄全然不同。 李嫣见事情非同小可,当下也不再出声催促,待他喘口气,慢慢说下去。 “那人他像是能掐会算般,问我是不是在找对付沈霓裳的帮手。我当时起先不肯承认,谁料那人忽然一把抓起我,腾空直飞而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吓的闭上眼睛尖叫,待我再睁开眼睛时,已同那人到了一间石室中。那石室及其空旷阴暗,我初时,只看到许多目光呆滞的眼睛,鼻端闻到及其浓重的血腥味道,我那时候吓坏了,不敢出声也不敢叫,以为自己会被那人杀死,却不料,那人点燃石室的壁灯,我方才瞧的清楚,那石室中闪着呆滞光芒的眼睛,却全不是人,而是……而是僵尸!” “僵尸?”李嫣吓了一跳。杨洄此时回忆当日所见,亦觉得恐怖非常,浑身止不住一阵恶寒,打了个冷战方道:“那些僵尸,全都露出白森森的僵尸尖牙,伸长手臂向我逼进,我当下双眼翻白,眼前发黑,很快又昏死了过去。待我再醒来,却已到了另一个所在。那地方,却是间布置简朴的小屋。而那抓我去见了一次僵尸的那个人,正坐在屋中石桌上,面含微笑的看着我。” 李嫣脊背发凉,忍不住抖抖道:“驸马,那人……那人他带你去见了那许多的僵尸,到底意欲何为?” “他想让我与他合作。” “合作做什么?” “将沈霓裳从长安公主之位上拉下来!让她不能再待在皇宫之中!” 李嫣怔愣半晌,目光愕然圆睁,半天后才嘎着嗓子道:“这与那人,有什么好处?我们与他合作,对我们来说,又有何好处?” “那人他让我见到那许多僵尸,就是想要让我明白,他所拥有的强大?法力!他可以恣意控制那些僵尸,让那些僵尸对他唯令是从!他只要有那群僵尸在手,就可轻易的改变某个人、某群人、甚至整个长安城的命运!只要他放出那些僵尸,那些僵尸见人就咬,你可想而知,长安城所遭遇的,将是一场怎样的劫难!” 杨洄说着这些话时,目中惊惧甚重,李嫣越听越怕,颤声道:“你……你莫要再说了!此人既然本领高强,且处心积虑豢养了那么多僵尸,那么他找你的目的,恐怕就不止对付沈霓裳那么简单了!” “公主,你错了,他找我的目的,真的只是对付沈霓裳!”杨洄口气坚定,李嫣却越来越糊涂:“我还是不明白,此人到底和霓裳有何仇怨?需出动这多僵尸来说服你,让你同他合作对付霓裳?还有,为何他偏偏只找你?” 杨洄长长叹口气,面色带着一丝得意到几近狠毒的微笑:“公主,我敢肯定,无论你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那个人,会是谁!” 李嫣聪明绝顶,她抖抖的盯着杨洄的目光,片刻后,明眸眨了眨,犹疑道:“普天之下,有能力统领那么多僵尸,让僵尸对他唯令是从的人,以法力来论,似乎只有我见过的那个神通广大的楚臣风,有那个本领!但楚臣风对沈霓裳颇有好感,我们从华山回长安的一路上,他对沈霓裳照顾有加,显然他二人之间关系密切,他绝非要害她之人。普天之下,还有一人,被父皇授命成立奉天府,带领一干天赋异禀的弟子满江湖斩妖除魔,但他却收养了当年皇宫调包案的皇子和公主,以致父皇寻回贤王和长安公主,而他,却远避长安,不知所踪!驸马,莫非你要我猜的人,便是奉天府的主人,昔日沈霓裳的父亲,沈人凤?” 杨洄一脸拜服之色,点头对李嫣笑道:“公主果然心思缜密!不错,那个人,正是沈人凤!” “沈人凤竟然想对付沈霓裳,这倒是件颇为令人费解之事。驸马,你还是莫要打哑谜了,快些一口气将此事讲清楚了!” 李嫣一催促,杨洄便不再卖关子,讲述道:“沈人凤亦没对我说清楚,他为何要对付沈霓裳!但是他说过,沈霓裳此时已练了邪功,走火入魔,失了人性和常态,若不将她尽早从长安公主这个位子上拉下来,她会祸害更多的人!可能……连父皇都难以幸免!” 李嫣一怔:“沈霓裳自从忽然回到皇宫,被母亲认作李姝之后,确实性情大变,沈人凤此言,确是有几分道理。” “不错。所以我一听,就十分害怕,担心沈霓裳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忙请教沈人凤,我们该如何化解。但是沈人凤说,沈霓裳的法力气数,要在远离长安之后,也就是此次太原之行中,才能大弱大减,所以,让我们同他合作,与他里应外合,在捉血妖一战中,将沈霓裳完完全全的拉下马,让她失去父皇对她的宠信,以后再也不能在长安立足!” 李嫣浑身轻颤,心中邪恶和良知交战,半晌后道:“沈人凤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那时还早在大半个月前,他难道那时就知道,父皇会派沈霓裳去捉血妖?” “不错!”杨洄道:“他不仅知道,还连时辰都推算的丝毫不差!” 李嫣犹疑半晌,有些惊怕连连道:“如此说来,这个沈人凤当真非常可怕了!他隐在暗处,将沈霓裳的一举一动打探的清清楚楚,而沈霓裳,毫不知情,全然无防范之心……我们……我们当真要帮着沈人凤,对付沈霓裳吗?” 杨洄颇有些心疼的揽住李嫣:“公主,你难道心又软了?沈人凤虽然心机深沉,为人深不可测,但毕竟,他是父皇信任的捉妖天师,法力高强,倘若沈霓裳因为练功而堕入魔道,沈人凤略施计策,将她从公主之位上拉下,让她远离长安,远离父皇,未尝不是件好事!” 李嫣浑身抖颤,抱膝沉吟良久,终于目光渐渐晶亮决然。 “沈人凤的计策,当真伤不到沈霓裳?只是让她失了长安公主的地位,失去了父皇的宠信,以后永不入长安来?” 杨洄微笑着点头:“沈人凤和沈霓裳,亦有多年父女感情,他能那般说,自然不会伤害沈霓裳。” 握紧双拳,李嫣终于点头道:“驸马你能这么说,看来你早已同意和沈人凤合作。不论我如何反对,都已无济于事!好,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出来便是!只要最后不伤害沈霓裳,让她脱离魔道,我……对她不仁不义之事,我便也就此做了!” 杨洄欣慰的笑笑:“公主英明!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自此时起,长安突起大风,那大风一路飞扬,直卷太原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人相见1 第一百二十四章故人相见1 青鸾携沈烈衣飞至后方,见到一形容木然的青衣人,正带领大批僵尸,往李莹的轿子中扑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几个天师已被那青衣人手中的大刀砍翻在地,沈烈衣见情况危急,当下挺剑直上,及时拦截住了那人,同他战成一团。 青鸾从旁仔细瞧着那青衣人,见他眼珠呈蓝色,口中有僵尸牙露出,忍不住便惊呼道:“大师哥,他是只蓝眼僵尸!你要小心了!” 此时袁正道等人已从迅速返回,他们一下子跳出十多人,将那青衣人团团围住。其余人和树林中的大批低等僵尸缠斗不休,树林中杀生阵阵,那青衣人目光一直木然,此时直盯着沈烈衣,木愣愣道:“走……危险……” 沈烈衣眉峰略皱,认出了此人是谁。几个月前,他被铁游龙打伤,送他去了驸马府,当时这个人就随同铁游龙一起围攻他。没料到,任东篱竟然会在此地出现,还会带领这么多的僵尸来袭击他们。 “任东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们说?”沈烈衣一问之下,任东篱的目光更呆滞。 他转头见周围许多低等僵尸都被斩杀的灰飞烟灭,当下不再后退几步,看样子想要逃之夭夭。 袁正道喝道:“休走!把话说清楚了!”挥舞着拂尘,他率先向任东篱杀去,不料半空中忽的落下两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锦衣少年,那两个少年面容邪魅,眼底都有一滴泪痣,他们如若无人之境,两人伸出手掌一推,便见一股冰龙和一股火龙直冲袁正道而去,将他逼退了半丈远。 沈烈衣见这两个少年竟也会使出冰火异能,当下惊奇道:“你们是何人?” 那两个少年相视邪魅一笑:“我们是来抓这个多管闲事的任东篱回去的人!” 他们说完这句话,双手同时抓在任东篱肩膀上,众人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那两个少年和任东篱都消失无踪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树林中其他低等僵尸都被斩杀完全了,沈烈衣虽疑虑重重,却见天色已黑,知道不能耽搁,带领众人直往碛口镇而去。 到了镇口,季小言和小铃铛早远远张望着在等待他们。青鸾一见到季小言,便出声埋怨道:“你倒落的轻松,在此处呆站着!你可知道,我们方才在树林中遇到了大批僵尸?” “树林?”季小言奇道:“我来时,这条路上根本没有树林啊!” “怎会没有树林?我们和那些僵尸大战一场,好几个人都被杀死了!” 季小言大吃一惊,沈烈衣目光沉重,将点算的人数告诉她,她才知道,果然是还未走到太原郡,便损失了四名人手。 夕嫦从轿中慌忙跑下,对季小言和沈烈衣恭敬道:“公主殿下,贤王殿下,我们还是暂且找家客栈休息,让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无论怎样,先用晚膳要紧。” 季小言思及连城公子的人埋伏在客栈中,即刻厌恶的皱眉道:“碛口镇的客栈住不得!我们先去河边扎营!今夜在河边过夜!” 她此言一出,人群中即刻炸开了锅。 众人连着三天风餐露宿,个个都又累又乏,特别是李莹,素来娇生惯养,能忍耐到此时已是极限。她虽一脸忿然,没有出声反驳,狸儿早替她喊出了声:“客栈为何住不得?公主殿下你今日早早来到客栈,休整了一天可能觉得没必要住店了!可我们家小姐奔波了一天,必须得住店,她……” 季小言截口打断狸儿的话,和众人的窃窃私语,对袁正道冷道:“袁道长你法力高强,不如你代表大家去客栈周围看一圈,而后回来,将你看到了什么告诉大家!” 袁正道轻甩拂尘,面目不动道:“遵令!”他摇身一晃,人已不见,只一瞬间,人又回到原地。 面色变的诧异惊讶,袁正道躬身道:“启禀公主,碛口镇客栈中,此时已全被低等僵尸占领!” “啊?怎么会这样?” 人群震惊中,已有人磨拳擦掌,要进去客栈收拾了那些僵尸。 季小言挥手阻止道:“大家不要冲动!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去玄石村捉血妖,而不是在此地与低等僵尸缠斗!大家可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低等僵尸存在?任何一个有法力的僵尸,都可轻易将人咬为低等僵尸!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急往河边涌去。 季小言对着这群毫无组织性纪律性的人暗暗摇头,忽然悔恨万分:我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领导能力,这群江湖术士虽各有异能,但都没经过训练,万一遇到强敌,他们乱成一锅粥,到时候不仅帮不到我的忙,反而还会给我带来麻烦,这可怎么办? 到了河边扎营之后,众人简单用过饭菜,沈烈衣前来询问季小言:“方才你可那些客栈中的僵尸交过手了?” 季小言点点头:“沈烈衣,我想和你兵分两路!你带一部分殿后,查探到底是什么人,不断在将人咬成僵尸,发现后即刻斩杀他们!我带一部分人先行去玄石村,查探情况。” 沈烈衣皱眉道:“这样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方才我们遇到的僵尸并非最厉害的,是个蓝眼僵尸,曾是铁游龙手下的神兵,我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是只僵尸!” “任东篱?”季小言奇怪道:“他怎么也会出现在此处?” “你认识任东篱?”沈烈衣更是奇怪:“你何时见过他?” 季小言眉尖蹙起,正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这件事情,青鸾从旁道:“那个任东篱着实怪异,他口中对我们说‘走……危险……’,说的含糊,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们正要问清楚他是何意时,忽有两个奇怪的少年,眼底长着泪痣,长相邪魅奸诈,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 “朝生暮死!”季小言浑身一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原来朝生暮死也来了!” 青鸾瞪大双目道:“小师妹,你连他们都认识?” 季小言心中暗暗生疑:铁游龙已被血妖制服,怎么任东篱会出现在这里?朝生暮死,到底是连城公子的人,还是玉公主的人?现在情况未明,沈烈衣他们还是留在后方比较好,我必须得先行潜入玄石村,见见那个本领通天的血妖,见识下他的能力,再来定夺怎么办! 黄昏时分,连城公子对她说了血妖一个的秘密,每日召唤僵尸去玄石村,吸取低等僵尸的法力保存自己的实力!季小言虽深恨连城公子,但对他的话,也不由得半信半疑!如果那血妖真如连城公子所言厉害至极,那将沈烈衣他们稳在后面,就非常必要! 青鸾见季小言不回答她的话,不由急道:“你楞什么神啊?你怎么会知道那什么朝生暮死是谁的?” 季小言抬眼看看一脸凝重的沈烈衣,再看看青鸾,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句话也对你们讲不清楚,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你们相信我吗?” 青鸾一怔,目光疑虑的不作答,沈烈衣却摇摇头:“霓裳,你须得说出你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事,大家商议后再做进一步打算!你莫要这般冲动,想着将我们稳在后方,你一人前去玄石村查探虚实,这样做不仅危险,而且,可能会中了别人的诱敌深入之计!我们此刻既然已接受了父皇的命令,当该齐心协力,共同抗敌才是!” 季小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沈烈衣的话,心中却暗想:我要去找玉公主和连城公子,怎么能把你也搭进去?我就是怕血妖是他们给我设的一个局,才不愿意你去!现在倒好,皇命难为,骑虎难下,你又非要跟我去,这又该怎么办? 思及这些江湖术士和沈烈衣,季小言就一个头两个大,正愁肠百结时,袁正道及时上前,对她禀告道:“公主,贤王殿下,贫道有一想法,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沈烈衣道:“且慢,待长安公主说出她所知的一些事情后,我们再行商议其他之事!” 季小言无奈的盯着沈烈衣,苦笑道:“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非得逼我说出一些事情不可!” 沈烈衣坚定的点点头:“你告诉我,那日,你带朱雀从奉天府走了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季小言浑身一震,慢慢低下头去。 小铃铛见她不愿意回忆往事,抖抖拉住沈烈衣的衣袖,颤声道:“烈衣哥哥,你不要逼霓裳姐姐讲……我,我一直跟着霓裳姐姐,我告诉你。” 沈烈衣一怔:“你?你一直知道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些什么经历,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小铃铛低头道:“事情都过去了,就算再讲起来,已经于事无补,是不是?” 没料到,小铃铛一个小孩子还能讲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沈烈衣倒不由被她反问住了,唯有苦笑:“好,那你便细细讲给我听!” 小铃铛声音稚嫩,讲话语气却清晰简要,将她们如何在终南山隐居,如何被铁游龙追杀,如何被楚臣风相救,楚臣风如何被抓走,连城公子如何杀朱雀的事情说了!众人听的惊心动魄,当听到朱雀被连城公子一刀毙命时,青鸾和白虎都忍不住泪流满面。沈烈衣也是泪光闪烁,只他迅速擦拭了眼睛,没让人看出他情绪激动。 青鸾哭道:“朱雀这个傻丫头!她到底怎么和这个连城公子有了纠葛的?” 沈烈衣满目心疼的凝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小言,缓道:“你……你后来是怎样练就的一身法术?” 季小言轻描淡写道:“机缘凑巧而已!袁道长一直觊觎着我的秘笈呢,沈烈衣,你此时问出来,是为了帮袁道长完成心愿么?” 袁正道被她一语说的尴尬万分,面色涨红,讪笑道:“公主说笑了!吃一堑长一智,贫道经过上次的教训,哪里还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人相见2 第一百二十五章故人相见2 “不敢就好,我生怕你心病未除,故技重施,不知何时又从背后捅我一刀,那我哪儿能扛得住啊?” 季小言对袁正道好一番冷嘲热讽,他也不介意,尴尬的笑过之后,正色道:“连城公子和任东篱都出现在此地,这里又涌现出这么多的低等僵尸,此等现象非常之不寻常。贫道以为,当务之急,该是派出先锋军,去玄石村打探到血妖的虚实之后,大家再行商议下一步行动!” 他的提议和季小言的说法不谋而合,众人沉默片刻之后,沈烈衣点头道:“那我去!你们明日赶赴太原郡,在太原城中等候我!” 季小言目光闪闪,正要反驳,青鸾已摆手道:“大师哥,你去不得!你要是去了玄石村,李莹小姐可没人能管得了,万一她出了事,谁来负责?” 沈烈衣一怔,季小言已毋庸置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玄石村!大师哥你若不放心,让白虎随我去,互相有个照应!小铃铛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其他人都留在太原郡,我们再行会合!” 沈烈衣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出哪一句。 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河水在星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他一直拨弄着篝火,没有前去营帐内休息之意。 一片零落的蛙叫声中,季小言粉面含嗔,轻轻走到他身边。 “怎么,还为我刚才没有服从你的命令生气?” “我没有。”沈烈衣垂眸敛目,藏住眼底的激动情绪。他半晌后才道:“我只是在气我自己。” “不管你气谁,总之你现在这样子我不喜欢!”季小言扯来河边的野草,笨手笨脚在手中盘来绕去,想编个草蟋蟀出来,却怎么也编不好。 沈烈衣接那草杆在手里,几番翻转,一个漂亮的草蜻蜓都编好了。 “真可爱!”他递给她,她含笑看着,笑靥如花。 “我有件事,想同你商议。”沈烈衣坦诚的看着季小言,目光被河水和星光照映的纯净透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小言心中一动,忽然间像是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一样,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了。 “我想去和那位慕容霓裳姑娘,修习至高法术。” 季小言苦笑道:“你和她约定了半月之期,现在还有十五天。你怎么知道,我们十五天之内就能打赢血妖,返回长安去呢?” “正是因为不确定,我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 沈烈衣坚定的看着季小言:“我想要学到高强的法术,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不管是救楚臣风,杀玉公主,还是连城公子,我都想帮你做到,然后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直到你厌弃我为止。” 夜风吹的篝火微微摇动,季小言再也隐忍不住,再也无法伪装自己,在火影摇曳中,和沈烈衣紧紧拥抱在一起。 “沈烈衣,你是笨蛋!”她哽咽道:“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我……我和你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我可能会忽然离开这里,永远都回不来,我们是不会有未来的!” “我不在乎!”沈烈衣激动道:“我只清楚一件事情,我不想你有事,你高兴我会随着你高兴,你悲伤我会随着你悲伤。我……我喜欢你!” 夜风越吹越温柔,季小言抬起泪湿的脸,笨拙羞涩的吻上了他的唇。 营帐后面,青鸾僵立的躲着偷看,看到此时,恨恨的跺脚,转身离去。 柴火啪的爆响,深深相拥的两人被惊的迅速分开,复又相望而笑。 这夜,他二人背靠背坐在河边,脸上都带着一丝甜蜜幸福的笑意,看星星一直看到天亮。 季小言轻轻哼着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天空朝阳初升时,他们已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你要去和慕容霓裳修习至高法术,我陪你去!等我们除了血妖,救出楚臣风,替朱雀报了仇,天大地大,我们随意去留!” “你此去玄石村,一定不可鲁莽!探到玄石村中情况时,尽快回到太原城与我们会合。记得,明天日落为限。日落后你不出现,我就去玄石村中找你,是生是死,都不再分开。” 待狸儿将李莹推醒时,她才知道,沈霓裳已带了白虎和小铃铛,去玄石村先行查探了。 众人往太原郡奔赴的一路上,沈烈衣破天荒的主动邀请李莹道:“李小姐,今日我们一同坐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李莹喜不自禁。青鸾一大早就骑马远远奔跑在前方,这时候她仿佛听到沈烈衣对李莹说的话一般,远远回过头,脸上却挂着两行泪水。 大师哥,你果然这般不管不顾!难道你为了她,连自己的皇子身份,都不再顾及了吗? 季小言在阳光最灿烂明媚之时,带领白虎和小铃铛进入玄石村地界。 为了怕小铃铛被血妖偷袭,她牵着小铃铛手,一再叮嘱她不要离开自己。为了怕白虎鲁莽误事,她吩咐他藏身在地界口,听她的信号行事。 白虎很听话的点头:“小师妹,你要小心哦!” 季小言笑了笑,掐个飞字诀旋身进去,在村中上空方自飞了半圈,并未见到一个人影,只见野草丛生,没有普通村落的人烟迹象。 她正暗自生疑,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忙旋身落下,掐出道幻术挡住了那白光。 太阳正自当顶。风吹草动,季小言目光微微移动,随着地上慢慢移动的黑点,仰头抬目,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形,慢慢出现在了阳光之下。 那人背上背着一柄银白灿烂的长戟,那长戟的光芒和阳光相交辉映,正是铁游龙! “铁游龙!”季小言虽知道他被血妖制服,但看到他忽然出现,还是有些意外吃惊:“你果然在玄石村啊!血妖呢?” 铁游龙闷声不吭,终于向她走近,站定了身形。 季小言看清楚他后,一时间更是目瞪口呆。 她虽知道铁游龙是僵尸,却从未见到过他僵尸的面目。这时候她看到他,眼珠妖异的绿色,口中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僵尸牙,不由得脊背发凉。 铁游龙亦不答话,脸孔僵硬着,目光缓缓移到了小铃铛脸上。 季小言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铁游龙的眼中真的流出了眼泪来。 他看着小铃铛,呆呆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小铃铛初时被吓呆了,这时候目中也忽的掉下眼泪来。 毕竟是亲人,她尽管知道是父亲害得她和母亲都变成了僵尸,知道母亲恨死了父亲,可还是会伤心难过,看到他的眼泪,会忍不住流眼泪。 “铁游龙,你想要干什么?” 看到铁游龙向小铃铛招手,似乎在召唤她过去,季小言顿时急了,呵斥道:“你别以为你露出僵尸的嘴脸,我就会怕了你!” 季小言变幻出一柄长剑,执在手中正要向铁游龙刺过去,小铃铛忽然哭道:“霓裳姐姐,我想和他说说话……” “不行!”季小言沉下脸色,断然拒绝:“他现在特别怪异,与平时完全不同!我怕你有危险!” “他是我……是我爹爹!”小铃铛终于喊出这两个字,趁季小言怔忡时,挣脱开她的手,朝铁游龙扑了过去。 与季小言预料中的完全不同,铁游龙就那么僵硬呆愣的站着,任小铃铛站在她面前。他目光中满是愧疚慈爱之色,看着小铃铛,却不到一瞬,他的身体随着阳光一点点变淡,淡到有如水痕,渐渐消失无踪。 “爹爹――”小铃铛哭叫着想抱住他,却一扑抱了空。 季小言惊愕的看着铁游龙灰飞烟灭,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他一直讨厌的人,不,应该说是僵尸,就这么忽然间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狂风骤起,季小言急忙一把抱住小铃铛,将她护在怀中。方才还灿烂无比的太阳,一下子被暗黑的乌云遮住了,天空翻卷出浪涛般的黑云,天地间像是在顷刻间奇异的暴怒了,让置身其中的人觉得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天地! 季小言察觉到情况不妙,又见到铁游龙离奇的灰飞烟灭,当下不敢再在玄石村中逗留,忙抱紧小领导,抱着她在狂风中往玄石村外急奔,方才死寂的村落里,忽的涌出了不少的村民,那些村民都抱头鼠窜,一边逃窜一边大喊:“血妖又来抓人吸血啦,快跑快跑……” 像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季小言停止了奔跑,村民们一个个从她身边跑过,人潮汹涌中,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们身后快捷的奔跑出了一个身影,那身影玉树临风,身上的白衣纤尘不染,是她最熟悉最熟悉的颜色。 眼前忽的模糊起来了,季小言一下子看不清来人是谁,待她飞快的抹把眼泪之后,那人的身形已奔到了她的面前。 “楚臣风……是你……真的是你……” 季小言呜呜大哭起来,一把抱住了他:“你没有死,你也没有被玉公主囚禁,你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楚臣风,我无数次的求佛祖求菩萨求上帝,求他们保佑你,我真的成功了,他们真的保佑到了你,你真的没有死……” 楚臣风目光中妖异的红色渐渐退散,在她的拥抱中,他的目光恢复了澄净明亮。 双手微微轻颤着,他微笑着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没有死,霓裳,我很好。” 小铃铛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本来她一眼看到楚臣风,也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可她比季小言冷静清醒的多。她一眼看到了楚臣风的眼睛,陡然小脸一僵,惧怕的睁大双眼瞪着他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什么是你1 第一百二十六章为什么是你1 季小言又激动又开心,拉着楚臣风不断问东问西,一会儿问他玉公主有没有伤到他,一会儿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一会儿又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玄石村,那个血妖在哪里,楚臣风一直笑意盈盈的看她,像以前每次看她的眼神一样。 她是高兴的快要疯了,一时间根本没意识到,楚臣风完全没回答过她的问题。 玄石村的村民跑到村口,却很快的又跑了回来,一个个惊惶着面色,挤成一团躲去了屋中。 季小言渐渐发觉周围的气氛诡异,却目光往村民那里一扫,便见他们更害怕的抱头瑟缩起来。 小铃铛懂事的拉着季小言的衣襟:“霓裳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 楚臣风点点头:“你们随我来,去我住的地方。” 季小言高兴的抱起小铃铛,随楚臣风走了没多远,来到一间茅草屋中。这茅草屋,和她在华山之时,初次见到楚臣风时住的茅草屋差不了多少。 屋中陈设简陋,楚臣风说煮茶给她们喝,便转身出了去,季小言还沉浸在喜悦中,小铃铛忽的紧张的一把拉住她。 “霓裳姐姐,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季小言一怔:“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们遇到楚臣风啦!他平安无事!捉血妖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我们除掉血妖,再离开呀!” “我……”小铃铛面有难色的欲言又止半天,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害怕!” “小铃铛原来也会害怕?”季小言刮刮她的鼻子,笑道:“羞羞!你这个鬼精灵,刚才都没听你说害怕,怎么见到楚臣风,也没见你有多高兴啊?” 小铃铛正要说什么,楚臣风端了茶进来,季小言扑过去抢了一杯来:“想起在终南山的那段日子,大雪纷飞,我们坐在窗口赏雪喝茶,日子过的多惬意!我就说嘛,楚臣风煮的茶最香最好喝,朱雀还……” 咬着舌头似住了嘴,季小言簌簌落下泪,泪水落到了茶碗里。 楚臣风目光闪闪:“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帮你保护好朱雀,但是我没做到。” “不,楚臣风,要讲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季小言忙擦干眼泪,微笑道:“最重要的是,你安然无恙!我心里的愧疚中有减轻了!” 楚臣风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怔怔站着,双拳忽然越握越紧,瞳孔中又升腾起了妖异的红色。 “我……我去看水开了没有……” 他突的转身出了门,旋身一晃不见,季小言不由呆了呆:“茶都煮好啦,他还烧水干什么?” “霓裳姐姐!”小铃铛再也隐忍不住,一把拉住她,往外不断拽扯:“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好不好?” 季小言不悦的甩开小铃铛的手:“你怎么了?你一向都乖巧懂事,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难道看不出来,楚大哥已经不是以前的楚大哥了吗?”小铃铛哭叫道:“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此时一点察觉都没有?你难道还不懂得,玄石村的血妖是谁吗?你想一想,为什么……为什么我爹爹会忽然间灰飞烟灭,不正是因为……因为楚大哥吗……” 小铃铛呜呜大哭起来,季小言如雷击顶,顿时神经质的笑笑:“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的清清楚楚!你根本就是意识到了,但你一直都在骗自己!你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小铃铛转身往门外跑去:“我要去找烈衣哥哥!” 在巨大的打击面前,季小言脆弱的不堪一击。她浑身抖的像筛糠一般,慢慢的蹲下身形,歪倒坐在地上。 脑中像浆糊一般迷乱,她分不清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毫无意识的从怀中掏出件东西,她就那么呆呆的瞧着看,仿佛那东西有魔力,已经吸住了她的三魂六魄。 那是只晶莹剔透的白色玉镯。沈人凤曾交给她一个任务,他说怀疑楚臣风是僵尸将军,让她用这只玉镯测试他的僵尸身份。 沈人凤那时说:“这是追魂镯!三界六道之中,只有僵尸没有魂魄!要判定楚臣风是不是僵尸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近得了他的身,将此物放在他赤裸的胸口上,若这镯子颜色不变,即可证明楚臣风有魂魄,是个凡人而已。若这追魂镯变作青色,即可证明楚臣风没有魂魄,且此镯在变色之后能让僵尸现出原形,这样他是何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季小言从来没重视过这日玉镯,她一直深信,楚臣风不会是僵尸,绝对不会!他更不会是僵尸将军!可这一刻,她盯着这玉镯,却仿似盯着一堆火焰,盯的自己全身都灼热的快要燃烧起来。 在她的思维最混乱最脆弱最空白的时候,门外忽然传出了小铃铛的惊叫声。季小言浑身一震,像离弦的利箭一般窜了出去。 小铃铛正被一堆彪形大汉团团围住,季小言一窜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将小铃铛一把抱在手中。 那些彪形大汉个个目光呆滞,黑色眼珠中泛着死寂的光芒,嘴边露出两颗僵尸牙。 季小言面沉如水的看着他们:“又是低等僵尸?” 她身形一晃,飞出他们的包围圈,却见那些低等僵尸不依不饶,咆哮着向她飞扑过来。 变幻出长剑,季小言朝他们迎面一晃,那些僵尸忽的面容扭曲,瞬间灰飞烟灭,消失无踪。 季小言没料到她的法力竟有这般威力,不由愕然的呆了呆。 小铃铛的面色却陡然间变的更苍白:“霓裳姐姐,你必须即刻离开这里!你学的法术,是专门用来对付楚大哥的,你……你再不走,楚大哥就有危险!” 季小言逃避似的当她没听到这句话,抗拒似的强笑:“你在瞎说什么?” “霓裳姐姐,你此刻不能脆弱,你一定要坚强!”小铃铛小脸严肃的像个大人:“你心里也明白的是不是?那好,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我再从头到尾的讲一次给你听!” 小铃铛退开身,盯着季小言道:“玉公主怎么会轻易放过楚大哥?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此时的楚大哥,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根本就是只僵尸,而且,根本就是僵尸中最有名的那只僵尸将军!玉公主将他放在玄石村中,有什么目的我还猜不到,但是,玄石村的人,肯定都是被他咬成僵尸的!我爹爹曾经背叛过他,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方才,你和我看到的铁游龙,只是一律残留的尸魄,他因为挂念我,所以……所以见到我之后,才灰飞烟灭了……” 落泪两行,小铃铛哭道:“楚大哥在给你法力秘笈的那天,就清楚的知道玉公主要用什么方法对付他!所以他将那些秘笈交给你,他的目的,就是让你用那些法术来……来杀了他!霓裳姐姐,他方才在你面前已经失控了,他不会控制住自己多久的,你快走啊!你再不走……你们两个就必须分出个胜负,不是他杀了你,就是你杀了他……” 小铃铛的语言,每句都像响雷一般撞击着季小言的耳膜,她不断的后退,不断的摇头,内心狂乱的呐喊:不会的……小铃铛你乱讲的…… 死命的捂住耳朵,季小言大喊道:“住口!住口!我不要你乱讲话!小铃铛你说的全都是错的!错的!” 方才稍微平静些天色,此时又一次乌云翻滚,低沉压顶。 狂风劲吹中,季小言和小铃铛都清楚的听到了白虎的咆哮声。 白虎是震天者,他的狮吼异能一旦发出,声声震天。季小言数次听过他狮吼,但从未有一次,像这次这般凄厉惊恐。 小铃铛急的跺脚:“霓裳姐姐,我们快走,白虎哥哥遇到危险啦!” 季小言猛然清醒,抱起小铃铛旋身一晃,晃到玄石村口,她清楚的看到,楚臣风正一手紧紧捏着白虎的脖子。他的瞳孔妖异的燃成火红色,口中露出僵尸牙,白虎被他高高的举在半空中,面孔已成为了青紫色。 巨大的伤心难过淹没了她,可更巨大的责任和清醒让她根本未经思索,飞身过去抢白虎在手中,一脚踢中楚臣风手腕,将他踢退了半丈远。 命悬一线的白虎被季小言及时救了下来,不断喘着粗气,嘎着嗓子想说话,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狂风将他们每个人的衣衫都撕扯的飘然欲飞,季小言的一颗心,也像是要被撕扯开了。 目中怔怔的流下泪来,季小言呆呆看着楚臣风,举起了手中的白玉追魂镯。 “楚臣风,我从来都没想到过,原来……原来你就是我来到唐朝,要捉的那只僵尸将军!原来沈人凤说的一点都没错,僵尸将军会和我一起站在华山之巅看日出……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楚臣风神色痛苦,口中的僵尸牙渐渐退了下去,眼睛也恢复了澄明。 “沈人凤给你的,根本不是测试我是不是僵尸的追魂镯,而是击散我法力的锁心玉!你如果真按照他说的做了,我可能早已经被沈人凤抓住了。”楚臣风苦笑着,朝季小言轻道:“谢谢你,一直对我深信不疑!”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会是僵尸将军?为什么?”季小言哭道:“玄石村的人真的都是你咬的吗?你就是那只血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玉公主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楚臣风,你告诉我,你不会发狂,你会控制住自己,我们一起离开玄石村,我再也不找玉公主报仇了,我……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我不想和你敌对,我不想……” 楚臣风听着季小言语无伦次的话,目中蕴藏情绪感动激烈的变幻着,却越变幻,他的瞳孔越泛出红色。他往后急退着,想阻止自己的变化,可他根本身不由己!忽的出手如电,楚臣风一手猛的掐住了季小言的脖子,面孔悲伤的扭曲着,他口中的僵尸牙又显露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什么是你2 第一百二十七章为什么是你2 残阳如血。一匹瘦马慢悠悠走在夕阳古道下,马上坐的人头戴斗笠,身穿灰衣,看不出真实年纪和长相。 路边有个小茶摊,供往来的行人歇脚解渴。 茶摊边上坐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壮年人,那人满脸络腮胡子,虎目凛凛,衣饰不凡,看样子不是普通人。茶摊老板生怕开罪了这大汉,对他态度极为恭敬,不料这大汉倒颇为和蔼,不断劝老板不必招呼他。 那瘦马笃笃骑至,马上戴斗笠的人跳下马,步履轻盈坐在那络腮胡子大汉的旁边。 茶棚老板忙跑出来招呼:“客官,给您来壶茶润润口?” 那戴斗笠的人瓮声瓮气道:“多谢。”他方一出声,那络腮胡子大汉,即刻目光陡然放光。 他二人并不出声说话,也未相互问候,待互相喝完茶后,一前一后动身走了,所去的方向,正是碛口镇。 待天色黑透后,碛口镇外的河滩边上,在一块巨石的背后,那络腮胡子大汉燃了一簇火,慢悠悠烤着野鸡。笃笃的马蹄声再响起,那戴斗笠的大汉恰好赶了上来。 络腮胡大汉朝他拱手道:“这位仁兄,若不着急赶路,不妨过来陪小弟聊聊闲话。小弟这里有烤好的吃食,我们一起享用。” 那戴斗笠的人翻身下马,慢慢踱步到了篝火旁,他随手一挥,一把极为精巧华美的椅子便被他变幻了出来,他靠在上面端正的坐好,拿下了头上的斗笠。 络腮胡大汉即刻哈哈仰头大笑:“奉天府沈人凤果然名不虚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头戴斗笠的人,正是沈人凤。 他面上含丝叵测的笑意,淡然道:“宰相府明义勇亦是名不虚传,在下一路追赶明先生,总算追上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明义勇目光被火光映的妖异:“不知道沈先生追赶在下,所为何事呢?” “自然是为了你家主人吩咐你的事。”沈人凤伸出手,火光下,他手中的令牌泛出刺目的光泽,明义勇面色一变道:“竟然是你!沈人凤,看来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你,你果然有所图谋。” 沈人凤深不可测的笑笑:“明大人你何处此言?” “我主人吩咐我赶去太原郡,帮助长安公主和贤王殿下除血妖。我刚从东瀛回到长安,没想到短短一年间,长安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奉天府的沈烈衣和沈霓裳都成为了当今的皇子公主,深受皇上器重,这真是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若说这件事的背后,没人筹谋策划,苦心经营,明某还真不敢相信,世间上真有婴儿调包的事情发生!这未免太过巧合,不是吗?” “明大人是有心之人,亦是聪明之人,那在下也没必要饶弯子了!”沈人凤缓道:“此次在下、前来找明大人,正是想与你合作,完成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前所未有的大事?”明义勇笑道:“何事会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权力、金钱、女人!”沈人凤盯着明义勇,一字一顿道:“你所想拥有的一切!人生之人的崇高地位,被人所敬仰害怕的崇高地位!” 明义勇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火影摇曳,他二人目光刀锋般交锋半晌,明义勇在心中权衡半天,点头道:“不妨坦诚相待!明某素来敬佩沈先生为人,若有大事可图,你我能有机会携手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 沈人凤旋身一转,那椅子就听话的随他提溜后退。落下的身形恰好坐在那后退的椅子上,沈人凤双手张开,在半空中变幻出一面极大极光亮的镜子来。 那镜子仿似一面可以看到过去未来的法器,沈人凤一念起咒语,那镜中就走马观花似,晃过一连串的景象。 景象一,是一个白胡子老人和一个少年,站在一处青翠的山丘前。那老人双手推出,似乎用法力想打开那山丘前的一道秘门,但无论他如何使力,那秘门都无法打开。白胡子老人面上现出伤心愤恨之色,忽的喷出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少年伤心痛苦着,摇撼着那老人,老人颤巍巍手指着那青翠的山丘,指了片刻,双手陡然垂落,似已身亡。 景象二,雄伟庄严的大明宫前,少年怔怔站在门前看着。他看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迈腿向前走去,却走不到几步,被门口守卫的士兵打趴在地上。少年双手抱头,亦不求饶,口角流血,面上却现出一抹狠毒的神色来。 景象三,一个青年站在大明宫后,脸上狠毒的神色,像极了那少年,显是那少年长大后的样子。那青年躲藏在一棵大树之下,双手不断变换挥舞,似在做法念咒一般。不多时,天气风云变色,乌云密布下,一个婴儿忽然从大明宫中直飞出来,落在了那青年的手上。那青年怀抱着婴儿,仰头纵声狂笑。 景象四,奉天府的牌匾下,一个中年人挺直而立,他身后共有六个孩子,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他正手持长鞭,不断的抽打这些孩子,让他们加紧练功。这六个孩子各有天赋异能,那中年人看着他们,面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沈人凤停止了念咒,那镜中的景象消失,镜子也凭空不见,明义勇了然的点点头:“没想到,沈先生你也有些不能与人诉说的伤心事。不知景象初时,那位老人是……” “正是家父!”沈人凤目光炯亮道:“家父毕生都在致力于寻找打开龙门山结界的方法,只可惜,他直到死,也未有打开那个结界。” 明义勇皱眉道:“龙门山?可是太原城附近的那座龙门山?” “不错!正是位于太原城外,玄石村附近的龙门山。”沈人凤道:“那座山,之所以叫龙门山,是因为李家王朝的龙脉便在此地!” 龙脉!明义勇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盯着沈人凤,目中渐渐升腾起了一股贪婪虚妄的野心和光芒。 沈人凤整个人隐在火影之下,像个幽灵般令人不敢直视。但他的声音却清晰沉着,有魅惑人心的力量。 “我此生做过最蠢的一件事情,便是自不量力,妄想冲进皇宫去。那件事情之后,我被打伤,在床上足足养伤半年。半年伤好后,我对自己发誓,此生一定不再做这种蠢事,不论做任何事情,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我在练成了家父遗留给我的法力秘笈之后,我便开始行走江湖,开始苦心寻找一切能打开龙门山结界的方法。单靠我们家族的法力,绝难完成!还好,我功成名就五年后,终于查到了一个用五行金童玉女阵,打开龙门山结界的方法!” “五行金童玉女功?”明义勇张口结舌:“所以……你去偷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甚至包括贤王和长安公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人凤冷笑道:“我推算过,只有这些孩子的出生时辰,符合五行金童玉女阵的要求,亦只有他们天生的本领,才能助我打开龙门山结界!即便是皇子公主有如何?只要我计划周详,安排得当,他们依然会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处处为我所用!” 明义勇大气都不敢出,凝神屏气,听他讲这个秘密下去。 “沈烈衣的冰火双龙,沈霓裳的操纵之术,青鸾的御风飞行之术,白虎的狮吼功,玄武的金刚不坏之身,这些都是我苦心多年教导所成!虽然他们有异能,但倘若没我从旁相辅相助,他们一辈子只能是平凡人!待我计划功成之日,他们五人便是我打开龙门山结界的钥匙。唯有朱雀,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沈人凤叹气道:“朱雀听力绝佳,本可为我所用。但正是因为她的听风辨物之术,为我招引来了一个大麻烦!莫离宫的玉公主,本是世外高人,从不理江湖之事,但她身边的预测天师妙戈,对她挑拨离间,让她生出了争霸天下之心。这个女人法力无边,她竟跟踪朱雀的听风辨物术,找到了奉天府,逼迫我与她合作。” 明义勇听的大奇:“玉公主有何图谋?” “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她是只千年僵尸!她想要的,正是全天下的人,全都成为僵尸,她想要全天下尽归入她的囊中!” 沈人凤此言一出,明义勇即刻惊讶的跳了起来,手中烤鸡也扑的被他丢入火中:“僵尸?” “正是!世人只知僵尸将军,却不知道,玉公主才是那个在背后操纵指使僵尸将军的僵尸公主!她近千来,都隐居在莫离宫,不问人间之事,但五十年前,忽然蠢蠢欲动,开始图谋天下!” “请恕明某愚钝。”明义勇此时脑中如浆糊一般迷糊,唯有询问道:“若玉公主真如你所言,是本领高强的僵尸公主,那为何她不出手,将当今天子咬为僵尸,那天下不就尽归她所有了吗?她为何还要苦心经营图谋,这……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离不弃1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离不弃1 “你莫要忘了,僵尸属于三界六道之外,这个世间除了人,还有其他可以控制僵尸的力量。比如说,天师修习的法力秘笈是从何何来的?” 沈人凤的话,当头棒喝般击醒了明义勇。他也不是一个蠢人,顿时明白了玉公主想要做什么。 内心一阵阵惶恐,明义勇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沈人凤将这么秘密告诉他,所要的,无非就是他明义勇为他办事,当他的走狗,倘若他不同意,只怕他根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只是,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能被沈人凤所看重呢? “沈先生,在下本领低微,你所讲的这些,实乃明某闻所未闻之事,我也难以理解。不如沈先生直接告诉我,在下到底有何可以为你效劳之处呢?” “明大人客气了!你是宰相身边的红人,进出皇宫易如反掌,有曾经为武惠妃效劳过,和咸宜公主熟稔,在下此时已和驸马爷交上了朋友,想必,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明义勇一震。他刚从东瀛回到长安,就摸清了长安此时的形势。长安公主和贤王深受皇上重用,咸宜公主和驸马怎会甘心?沈人凤这句话,可是向他表明了立场,若他此时不表态,更待何时? “沈先生这么说,可是折煞明某了!在下只是江湖草莽,投奔宰相门下,无非是为混口饭吃。其实在下仰慕沈先生已久,早就期盼能为沈先生你效力了!沈先生又什么需要在下代劳的地方,尽管直言,在下绝不敢有半句推辞之言。” 明义勇弯腰躬身,一副卑躬屈膝的讨好样子,沈人凤见他极识时务,当下春风满面,哈哈大笑。 “明大人不必拘礼,有你这句话,在下就放心多了!在下此刻,还真有一个非得明大人前去相助的任务!” “哦?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先生请讲!” 沈人凤眼睛眯缝了起来:“我想请明先生前去玄石村一趟,见见你的恩人楚臣风,并设法,将他带去龙门山后的峭壁石上。” 明义勇吃惊道:“你……你怎知楚臣风是我的恩人?” 明义勇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他被楚臣风相救之事,在对外都宣称楚臣风是他的朋友,便是请楚臣风为武惠妃诊病,他也是这般欺瞒了下去。不料,沈人凤竟像鬼魅一般,对他的私密之事,了解的清清楚楚。 “还有一件事情,你定然也不知道。在下不妨告诉明大人,你好做好提防准备。”沈人凤站起身来,那椅子陡然消失不见,他戴好斗笠,走到了瘦马跟前,复又回头,阴森笑道:“楚臣风便是那只僵尸将军!” 沈人凤跨上马,挥马鞭欲走,明义勇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无奈惊惧,明义勇喊道:“沈先生,我根本不是楚臣风对手,万一完成不了先生你交待的任务,万一有负先生所托,那……” “放心吧,有人接应你!那人早已是我的盟友!”沈人凤打马走远,明义勇还在怔愣:“他的盟友?会是谁?” 太原郡比碛口镇那个小地方繁华热闹了许多。沈烈衣带众人在黄昏时分赶至城内,冯淮儿机灵过人,很快安排好了住宿之地。 众人在外辛苦多日,这客栈舒适奢华,食物精致,众人大喜过望,无不欢欣鼓舞。 但李莹却自从进了客栈后就闭门不出,狸儿一直在房中劝她,她却一直都不曾出来,里面还不时传出痛哭之声。 夕嫦一直焦急的等公主回来,闲在客栈走廊发呆,不免多注意了李莹的动向几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青鸾一直面带喜色,夕嫦察言观色,早知道青鸾属意贤王殿下,这时便有意打听道:“青鸾姑娘,不知李小姐可否要用膳?她一直闭门不出,莫不是病了吧?” 青鸾得意非凡,这时候便不加避忌,对夕嫦笑道:“她是心里不痛快!今日里,大师哥同她一起乘轿,她那时候不还开心的很么?谁知道,大师哥原是对她解释皇上指婚之事!原来,大师哥早就与她解除婚约之意,此次带她来太原,正是为了与她消除误会,划清界限!那娇滴滴的官家小姐,此时正伤心的大骂我大师哥是负心薄幸之人呢!” 夕嫦见青鸾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直摇头:贤王殿下即便不属意李小姐,看他那样子,也并未属意青鸾你,你又为何这般高兴呢?忙转过话题,说起了今夜晚膳该吃什么,她二人窃窃私语,多聊了几句,正聊到开心处,李莹的房门忽的被人砰一声撞开,狸儿一脸怒容,冲到她二人面前呵斥道:“方才你们在笑什么?” 夕嫦和青鸾面面相觑。青鸾有意和狸儿过不去,便故意趾高气昂,阴阳怪气道:“我们笑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狸儿强压住怒火,转头问夕嫦道:“夕嫦姑姑,你在宫里素来谨言慎行,从不说人是非,怎的出了宫,就这般放肆多事?” 夕嫦被狸儿教训的一愣,不知所措间,青鸾已替她出头道:“狸儿,夕嫦姑姑年纪长,又是宫里的人,皇上命她来太原,是伺候长安公主和我大师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夕嫦姑姑又没招惹你得罪你,你为何对她这般出言不逊?” “你这个无耻下贱的女人,我问夕嫦姑姑的话,你插嘴做什么?”狸儿口出恶言,青鸾被骂的一怔,随即冷笑道:“难怪你叫狸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好端端的在这里笑我们的,你跑出来问什么话?你一个丫鬟贱婢,莫非得了失心疯,当自己是皇子公主么?” 三言两语,狸儿和青鸾恶声恶气吵成一团,李莹在房中哭的更大声,在楼下的沈烈衣等人听到楼上的争吵声,都涌了上来。 沈烈衣呵斥住青鸾,场面瞬间静了一静,但不待沈烈衣出声说话,狸儿便凶狠的盯着他怒道:“你这个负心薄幸之人!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和小姐就不该在街上救回你,任你伤重而死!” 沈烈衣知道她是为了他对李莹摊牌之事恼恨他,当下也不计较,劝解狸儿回房去,但狸儿偏不回去,指着青鸾和夕嫦骂道:“这两个人,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不知廉耻!她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我们家小姐的坏话,嘲笑她被你抛弃了,还不时哈哈大笑!贤王殿下,他们一个是你的奴婢,一个你的师妹,难道你不该管一管吗?” 狸儿话音方一落,青鸾就跳起来大骂道:“我呸!我们什么时候说你们的坏话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一直说的是晚上该吃什么,说太原人的吃饭和长安的不同,何时说过你们半个字?不知廉耻的人是你们家小姐,是你这个贱婢!” “你再骂一句我们小姐?” “我就骂了,你怎样?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狸儿目中喷火,忽的变身为一只狸猫,猛向青鸾扑了过去。青鸾毫不示弱,纵身飞去楼下,狸儿直追下去,两人将客栈的桌椅板凳砸烂无数之后,复又去了街上撕缠相斗。局面瞬时间混乱的难以收拾,那些个天师,见这是女人争风吃醋的闲事,便乐的袖手旁观,从旁看热闹。夕嫦毫无本领,只能干瞪眼,劝架不得,如今就剩下一个头两个大的沈烈衣,他急红了俊脸,不断想闯进她二人战圈,将她们拉开,但女人打起架来,那阵仗,岂是男人能插手拉的开的? 正在这最混乱的时刻,李莹屋中兀的一声凄厉的尖叫,狸儿最先听到那尖叫,猛的变身,直飞去了李莹的房间。 但见那个曾在树林中偷袭他们的青衣人任东篱,正扛起李莹,从窗户跳了下去。 “小姐……”狸儿惊急的大叫,沈烈衣和青鸾此时方赶到房中。 狸儿颤抖着指着窗口大叫:“任东篱,那只僵尸,将小姐抢走了!” 沈烈衣面色一变,吩咐青鸾立即动身去追,他将天师召集在一起,吩咐他们即刻把守住太原郡的各个出口,注意各方僵尸出没的动向,随即展开身形,和狸儿一起追向了任东篱。 任东篱奔跑的速度飞快,青鸾御风飞行,也不是他的对手。 太原城的大街上人流如织,他们见一人眼睛发绿,口中露出僵尸牙狂奔,天上还有一个女人再飞翔,当下惊吓的四窜而逃,顿时街面混乱成一片。 沈烈衣和狸儿一前一后追到任东篱时,那些行人刚刚躲藏后,街上空荡荡的留出一条笔直的路,任东篱却忽然不跑了,慢慢停下了身形。 李莹早被吓昏在任东篱的肩膀上,青鸾在半空不落下,手中长剑翻转,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狸儿大喊着小姐,要过去救援李莹,被神色冷峻的沈烈衣伸手拦住了。 他眉头略皱,盯着任东篱的背影道:“你屡次袭击我们,到底意欲何为?” 沈烈衣见任东篱并未作出伤害李莹之事,他不断狂奔,也似另有目的,所以他想并未一味动武,而是出声询问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离不弃2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离不弃2 任东篱转过身来,神情僵硬,眼神木然,口中仍是唤着当日在树林所说的话:“走……危险……” 第一次任东篱这样说,沈烈衣就觉得他似乎别有深意,待第二次他这样说,沈烈衣更觉的其中大有蹊跷。 任东篱是僵尸,亦是铁游龙的神兵,他本领不低,但意识涣散,除非极强的影响,否则他只能被铁游龙操纵,全然不会顾得上周围人的影响。 他两次偷袭他们,所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伤人,而是……通风报信! 走……危险,他的意思,莫非是说此处乃危险之地,让沈烈衣他们速速离开这里么? 沈烈衣目光闪烁,将手中长剑扬手插入背后剑鞘中,朗声道:“你是否想让我们离开此地?霓裳前去玄石村,我们约好在此等她回来!你给我们一日的时间,到明日黄昏前,她若不回来,我们自会去找她,绝不会在此地停留!” 任东篱木然摇头,似乎并不赞同沈烈衣的回答。他背负起李莹,复又拔足狂奔。狸儿见势不妙,变幻成狸猫向他扑过去,与他很快缠斗在一起。沈烈衣怕任东篱会伤害到李莹,便命青鸾道:“你从上攻下,我们一起上!” 青鸾郑重点头,他二人全力出击,和狸儿之力,不多时便将任东篱逼去了墙角,进退难行。 “你放下我家小姐!”狸儿变回人形,威吓出声,任东篱并不怕他们攻击,竟然以肉身当盾牌,任凭沈烈衣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像是完全没有痛感般,双手高举起李莹往前直冲,口中嘶吼:“走……走……” 沈烈衣心中震惊,被任东篱逼的连连后退。狸儿眼看任东篱威猛异常,一掌打断沈烈衣手中的剑,扛起李莹又要往前飞奔,当下急不可耐,奔扑过去咬住了他的手腕。任东篱不管不顾,仍是奔跑着,将狸儿一路往前拖去,那番骁勇执着,令青鸾看的张口结舌,一时间怔愣的都忘记了攻上去救人。 “追上他!”沈烈衣见任东篱执着至此,唯有命青鸾跟上,两个人直追着任东篱飞奔的身形而去。 他们一路飞追,待出了太原城,沈烈衣才惊觉,方才他派出围住太原城门的那些天师,并未在此守门。那些江湖人物,虽是江湖草莽、奇人异士,但他们从长安到此的一路上,都对沈烈衣的命令颇为服从,怎么此时竟会抗命不从么? 心中暗觉不妙,沈烈衣不敢耽误,一直紧追着任东篱,到太原城外的一条官道上,任东篱才丢下李莹,顺着官道的大路,往长安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狸儿连忙照看李莹,沈烈衣命青鸾继续追任东篱,他查探李莹鼻息,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青鸾回来覆命道:“任东篱一晃就不见了,我四下找不到他的踪影,只好回来了。” 沈烈衣越想越觉的不妥:难道又是调虎离山之计? 当下将李莹交给狸儿照顾,沈烈衣命青鸾携他往太原城急飞着返了回去,却不料,他二人还未进城,便听见城内尖叫声四起,许多百姓从城中涌了出来,有许多人脖颈间鲜血长流,跑不到几步路就倒地不起。 糟了!沈烈衣心中狂跳间,终于真切的看到,追那些百姓的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带领而来的五十名天师。而这些天师,此时已个个目露凶光,瞳孔呈黝黑色,口中露出僵尸牙,张牙舞爪的随处乱抓人撕咬。这些天师本就本领高强,此时成为僵尸后,能力更上一层楼,一时间太原城的百姓都成了僵尸的食物。更令人感到恐怖震惊的是,那些倒地不起的百姓,一瞬间复又爬起身形,面容僵白,瞳孔涣散,在身边随处抓人乱咬,太原城此时的状况,已非人间,而是人间炼狱。 青鸾从未见过僵尸作乱成这般难以控制的局面,当下浑身簌簌颤抖,对沈烈衣道:“大师哥,僵尸毒可以传染。若让这些天师再这般胡乱咬人下去,太原城的人将会全部变作僵尸!” 沈烈衣惶然震惊到了极点,反而很快冷静下来。他盯着天师群中的袁正道,仔细观察他,见他也目光涣散,不断啃咬着四周的百姓。越看,沈烈衣心中越疑虑,他扭头对青鸾道:“袁正道法力高强,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被人控制,咬成僵尸?” “可能那咬他的僵尸,就是僵尸将军,本领太高强啊!”青鸾被眼前的惨烈状况吓到了,害怕道:“大师哥,我们快逃吧,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根本降服不了这么多的僵尸!我们再不逃,待会儿万一被他们抓住咬一口,那我们……我们岂非也要变成不人不鬼的僵尸?大师哥,我不要做僵尸……” 沈烈衣见这么多百姓遭殃,心中又痛心又悔恨,深恨自己太大意,害了这么多百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但此时状况,确如青鸾所讲,绝非他二人之力可以控制!该不该逃?可倘若逃走了,太原城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白白牺牲,看着太原城沦陷成为一所僵尸之城? 最惊急的时刻,沈烈衣脑中忽的闪现出了那位慕容霓裳教他的变幻法诀。不假思索,他双手向前推出,闭上眼睫,凭自己的感知能力,将全身的炼冰异能都推了出去。 天地间骤然风云变色。青鸾眼睁睁看着沈烈衣手中像卷起了一股强大的风暴般,那风暴甚至夹杂着冰雪般的冷凝之气,猛往四面八方急剧扩散了出去。 四散奔逃的人都停下了身形,那风暴从他们身边斜擦过去,遇到张牙舞爪的僵尸,便兜头罩下去。沈烈衣身体中的寒冰异能,像长了眼睛的狂龙暴风般,可以清楚的分辨出谁是僵尸谁是人类。青鸾震惊的看到,所有的僵尸都被冰冻住了,而所有的人都平安无事。 天地静止,万物俱寂。 人们在惊惶怔愣中,慢慢回过神,袁正道也摇身一晃,变成了往日肃穆冷厉的样子。 青鸾望着混在人群中极为显眼的袁正道,不由震颤道:“你……你方才是装作了僵尸?” 袁正道哈哈大笑,指着沈烈衣道:“你的本领还真不低!竟能在一举间冰冻住太原城内所有的僵尸!不过,你此番使劲全身力气,不惜以命相博,来妄图拯救太原城的僵尸之患,未免太愚蠢了!” 沈烈衣一直向前推出的双手软软垂了下去。青鸾见他的面色异常灰白,当下心中狂跳,急忙一把扶住他。 他双目睁开,内里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冷冷看着袁正道:“这全是你的阴谋?你是如何在顷刻之间,令这些天师全部成为僵尸的?” 袁正道大笑道:“说起来这是个很有趣很有趣的大笑话!沈烈衣,你敢听么?” 沈烈衣目光一窒,心中一痛,忽然转头急切的看着青鸾喝道:“走……你……” 一句话未说完,他毫无预兆的喷出一口血,仰面倒地。青鸾惊惶大哭着摇撼他,徒劳着将全身的法力输到他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 袁正道冷笑着向青鸾逼近:“沈烈衣这种人,虽然聪明,却太过不自量力!青鸾,此刻只剩下你一人,贫道对付你,当该容易的多了!” 青鸾泪眼惊惶的睁大,背负起沈烈衣直飞冲天,往长安方向逃去,却飞不到片刻,被一柄细长的尖刀射中肩膀,惨叫着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连城公子蓝衣玉冠,邪魅笑着,转身间现出了身形。 青鸾肩上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她抖索着抱紧沈烈衣,徒劳的往后缩去,连城公子和袁正道两人并肩逼近她,齐齐笑出声来。 “你对你大师哥真是忠心,到了这等苟延残喘的时候,还不愿意放开他,要带他一起逃走?” 青鸾抖抖的害怕着,哽咽道:“你们……你们怎会是一伙人?” “哈哈哈!”连城公子仰头大笑:“你很快,就会和我们成为一伙人!青鸾姑娘,你莫要着急嘛!” 泪水滑落间,青鸾看到一道青影晃过,随即任东篱被两个一模一样的锦衣少年一左一右抓去了连城公子面前。 “公子,任东篱吃里扒外,竟然屡次三番向沈烈衣通风报信!这种叛徒行径,实在该杀该诛,请公子定夺!” 那锦衣少年青鸾认得,就是在树林中抓走任东篱的那两个少年,霓裳说他们叫朝生暮死,原来,他们都是连城公子的人。 连城公子斜眼看了木然的任东篱半晌,阴恻恻道:“他是铁游龙的神兵!铁游龙此刻已经灰飞烟灭,留他的命,又有何用?” 朝生暮死即刻领会了连城公子的意图,相觑邪笑,转头间齐齐出手,一人手中喷出火焰,一人手中喷出寒冰,一起招呼在任东篱身上。青鸾只见任东篱瞬间燃成一团火,遇寒冰后全身碎裂开来,再被烈火一烧,顷刻间化为青烟,消散无踪。 惊吓的紧紧捂住嘴,青鸾生怕他们用这种方法杀沈烈衣,顿时挡在他身前,哭求道:“连城公子,求你饶了我大师哥!不要杀他,不要将他咬成不人不鬼的僵尸!只要你不杀我大师哥,我……我任凭你们处置!” 连城公子缓缓蹲下来,一手温柔的伸过去,帮青鸾擦去脸上泪滴。 “青鸾姑娘,你真是个痴心的笨女人!做僵尸有什么不好?可以不老不死,拥有永生的生命!你看看你大师哥,他此刻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难道你愿意看着他就此死去,也不愿意让我救他,赐予他永生不死的命运和力量?” 青鸾泪流满面的惨笑着,坚定的摇摇头:“我不愿意!大师哥或许不了解我,但我了解他。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永生不死的命运和力量。” 连城公子盯着她,叹气道:“你这么一说,我一时间真分辨不出,你到底是个傻姑娘,还是个聪明的姑娘!”转头看眼袁正道,连城公子甩开手中折扇,缓缓摇着:“袁道长,你忽然向我投诚,说你能帮我抓到沈烈衣,你的目的,就是拥有僵尸永生不死的命运和力量。你看看,你所想要的,却是青鸾姑娘弃之如履的,这是不是很讽刺很可笑?” “这恐怕由不得她!”袁正道躬身,目光毒森森的盯着沈烈衣道:“他的冰火双龙厉害非常,方才误打误撞,竟将半个太原城冰封了起来!连城公子,倘若你此刻不除去了他,斩草不除根,将会后患无穷啊!” 连城公子摇着扇子,阴森笑道:“袁道长所言有理!沈烈衣这样的人,要么杀要么……哈哈,本公子若将他咬做僵尸,他将永远听我差遣,成为我麾下的一条狗!朝生暮死,你们说,本公子当该如何选择?” “公子,莫要犹豫,将他变作僵尸!” 朝生暮死哈哈笑成一团,青鸾看着他们大笑时扭曲的面孔,顿时更惊惶,浑身抖的筛糠般。 连城公子啪的合上扇子,逼进青鸾道:“好!那本公子就如你们的意思,将沈烈衣咬成僵尸,让他永生永世,成为一条任我差遣的狗!” 第一百三十章 不离不弃3 第一百三十章不离不弃3 青鸾整个人扑挡在沈烈衣身上,嘶声大喊:“你不要过来!你要害大师哥,除非你先杀了我!” 连城公子手中的折扇忽的变幻成一条绳索,一甩出收回间,沈烈衣已被那绳索勒住了脖子,拽去他身前。 “不――”青鸾惨声尖叫着,浑身发软,站立不稳,扑爬在地上。 连城公子提起沈烈衣的衣领,青鸾眼看着他的眼珠变为妖异的绿色,口边露出白森森的僵尸牙,对准沈烈衣的脖子就要一口咬下去,登时脑中轰响,险些背过气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白光飞晃,一个身着暗红袍子的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老奴庆得海参见公子!” 那男人年纪有五十多岁,容貌甚老,面白无须,脸上似乎还涂了一层粉,一笑,眼睛旁边的皱纹就现出粉痕来,无比的妖魅怪异。青鸾见他动作矫揉做作,手上还捻着条丝帕,既像唱戏的又像是宫里的太监。 连城公子见了这人,眼珠立时变回黑色,僵尸牙消失不见,展开一个惑人心魄的笑颜。 “庆公公,你不在玉公主身前伺候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公子,公主说你在这里,差老奴来看看。她吩咐老奴说,沈烈衣是她瞧中的人,让老奴给为他求个请,请公子你放过他!” 连城公子虽面色不动,黑眸中的冷意怒意却转了几转。手中绳索忽的幻为折扇,他甩开扇了几扇,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既然是我母上大人看中的人,我定然是不敢动了!庆公公,烦劳你在此善后,我先走一步了!” 话一说完,连城公子扭头对朝生暮死使个眼色,他们三人即刻闪身不见。 袁正道遭遇变故,见势不妙,甩着拂尘想走,却被庆公公出口拦住了:“袁道长,且慢!老奴还有一事想请教道长你,不妨多留片刻!” 尴尬的顿住脚步,袁正道不敢得罪玉公主身边的人,唯有听话的站在原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庆公公和蔼的微笑,扶青鸾起身,指着昏倒在地的沈烈衣道:“青鸾姑娘,你且带沈公子离开此处,这里一切由老奴来处置!” 青鸾见沈烈衣逃过一劫,喜不自禁,忙不迭施礼谢恩,飞身带沈烈衣离开了。 庆公公捻起帕子点着嘴角,像猎物看着自己的点心般,目光毒辣的盯向了袁正道。 “袁道长,你到底是帮谁的?” 袁正道装糊涂,躬身赔笑道:“庆公公之言,贫道实在听不明白!” “你真的听不明白?那不妨老奴讲个明白,袁道长你听听老奴说的对不对!”庆公公冷笑道:“你在长安城,想夺沈霓裳的法力秘笈不成,反被沈烈衣所伤。你怀恨在心,正筹谋着对付他们时,一个故人突然造访你!他用一个永生永世不死,并可享有至高无上权力的计划诱惑你,你经不住他的游说,开始为他卖命!你在碛口镇见到了连城公子,知道他在那里设关卡,阻止僵尸去玄石村。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又游说了他,将这些江湖术士全都出卖给了连城公子!太原城今日之事,倘若不是沈烈衣天赋异禀,出手阻止,你以为你酿成的大祸,你的那个故人会原谅你?你这个蠢货可否知道,倘若这些僵尸全都涌入玄石村,那后果将会是什么?” 袁正道头上冷汗滴落,仍在装糊涂:“这个……贫道确是不知道……” “楚臣风被玉公主困在玄石村中,他此刻全身被玉公主钉入了三十六枚锥心针。锥心针发作起来,可令他失去理智,发狂咬人!但倘若他得到较高等级僵尸的力量,他就有机会炼化体内的锥心针,再不受玉公主控制!楚臣风深知这点,他用自己的强大意念召唤当今所有僵尸去玄石村,连城公子在碛口镇设关卡,就是不愿意让楚臣风的计划成功!而你这蠢货,为了一己私欲,险些让整个太原城的人都变作僵尸,险些让这些人坏了玉公主的大计!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庆公公面色狠毒的狞笑着,袁正道簌簌发抖,突的软跪在地,出声求饶道:“是沈人凤……这一切都是沈人凤教我做的!是他,他让我用计谋在中途害死所有的江湖术士,避免他们进去玄石村,我……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沈人凤!” 尽管袁正道不断求饶,庆公公却是无动于衷。他陡然咆哮一声,眼珠变绿,僵尸牙森森露出,双手指甲陡然生长,往袁正道头顶抓去。眼看袁正道就要命丧庆公公手下,一记长鞭忽的从后甩至,将庆公公逼退了半丈远。 袁正道惊魂未定的回头一看,阴森森站在他背后的人,灰袍斗笠,不是沈人凤是谁? 暗中松了一口气,袁正道知道沈人凤能出手救他,今日他这小命便算是保住了。 庆公公变回常人的样子,盯着沈人凤道:“沈先生,你来得可真是及时!” “我若不及时,庆公公你不就杀了袁道长么?”沈人凤收回手中长鞭,沉声道:“不管怎样,太原城僵尸之危解除了!楚臣风一时间也拥有不了炼化锥心针的力量!得饶人处且饶人,庆公公你还是快些回去,对玉公主覆命去吧!” 庆公公知道他不能和沈人凤来硬的,便面色青黑,咽下这个哑巴亏,闪身走远了。 袁正道心中忐忑,还怕沈人凤追究他方才的背叛之罪,不料沈人凤根本不予理会他,只是查看着所有被沈烈衣冰冻的那些天师僵尸。 凝神看了半晌,他深沉可怕的笑了。袁正道猜不出他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只有唯唯诺诺站在一旁。 片刻后,沈人凤对他道:“袁道长辛苦了!此刻有一个人,需要道长你前去玄石村接应。” “是谁?”袁正道知道楚臣风在玄石村,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沈人凤淡道:“明义勇!你这件事情办砸了,我并不怪你!但倘若接应明义勇之事,你也办砸了,那我们恐怕无法再继续合作下去!袁道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明白!”袁道长擦去额上冷汗,凑到了沈人凤跟前:“具体该怎么做,还请沈兄示下!” 青鸾深受重伤,提携着沈烈衣方自飞出太原城没多远,便伤口迸裂,支撑不住,从半空中直直跌了下去。 她生怕摔到沈烈衣,待两人身形坠下时,奋力将沈烈衣托高,自己垫在他身下。在她的卫护下,沈烈衣摔下后毫发无损,而她自己却伤上加上,吐出大口血晕了过去。 狸儿在太原城外守护李莹,照顾她许久,终于见她悠悠醒转。 李莹醒了后,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哭的更伤心,狸儿劝解她道:“天下的男子千千万万,你就偏偏只挑中沈烈衣一人么?” 李莹哭道:“你师姐妙尹说过,她说过我和沈烈衣有缘分的!” “你们那是孽缘!我师姐自己一生都在为别人预言算命,可她倒好,自己落得那番凄惨的下场,真不知道她算的命,到底准不准!” 狸儿伤心的埋怨几句之后,就劝李莹跟她回长安去,李莹死活不肯,两人正拉拉扯扯间,听到前方又重物摔在地上的响声,便抖抖的跑过来看,却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连魂儿都要震惊没了。 “是沈公子和青鸾!”狸儿眼明手快,飞快的奔去了沈烈衣和青鸾身边。 李莹随后小跑而至,见沈烈衣昏迷不醒,顿时又大哭出声:“沈大哥,怎么回事?方才你还好好的……” 顾不得劝慰李莹,狸儿将自己全身的法力注入到沈烈衣后背,想救治他,令他苏醒,却半晌后徒劳无功,唯有放弃了他,改为救治青鸾。 青鸾受伤虽重,却在狸儿的救治下,很快恢复了些元气法力,慢慢苏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狸儿和李莹齐齐逼问,青鸾面色苍白,微弱道:“袁正道叛乱,和僵尸连成一气,那五十名江湖术士,全军覆没了!” “啊?”狸儿和李莹震惊的面面相觑。 这等变故,实在是她们来之前始料未及的。此刻沈烈衣又重伤不醒,她们只能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幸得青鸾冷静,她将方才发生之事讲述之后,想了半晌道:“我们需找个隐秘的地方,休养生息,想办法救醒大师哥。夕嫦姑姑和冯淮儿可能还在太原城中,需要狸儿去一趟,打探下太原城的消息,如果可以,最好将他们救出来,这样我们几个人在一起,也互相有个照应!” 狸儿虽万分不情愿,但她心里也没个主意,慌乱下,只能听从青鸾的指挥,答应去太原城中打探消息。 她们三人在城外的一处树林中找到个颇为隐秘的山洞,青鸾和李莹在洞中照看沈烈衣,狸儿见天色已昏黑,便趁着夜色,变化成狸猫,快捷轻盈的窜入了太原城。 城中火光冲天,大街小巷都有人大喊僵尸作乱之类的话,但狸儿眼之所及,并未见到青鸾口中说的什么连城公子、袁正道、庆公公和那一干被沈烈衣冻住的天师僵尸。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清风剑1 第一百三十一章清风剑1 狸儿挑偏僻的陋巷,七拐八绕,终于奔到他们之前暂住的客栈,她一路搜寻,终于在柴房中寻到夕嫦和冯淮儿。他们被人点了穴道,塞在柴草堆中,若非狸儿嗅觉灵敏,一时间根本发现不到他们。 变回人形解开他们的穴道后,冯淮儿就匆忙道:“袁正道犯上作乱,竟将我们关押在此!贤王殿下他……” 狸儿将外面情形说了后,夕嫦气的连连跺脚:“没想到袁正道此人居心叵测!恶毒至此!” 冯淮儿沉吟道:“贤王殿下和长安公主约好在此见面,如今袁正道那些乱党行踪不知,诡谲非常,不能让贤王殿下冒险。我看还是狸儿你带夕嫦姑姑去照顾贤王殿下,我在这边等候公主,等到她我们再去找你们。” “可是,万一袁正道他们回来了,那你……” “我只是一个宫里的小太监,袁正道若想杀我,方才早杀了,何必点我们穴道呢?” 事不宜迟,狸儿即刻带夕嫦出了去,冯淮儿在客栈中等的团团转,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喊叫声,直到天明。 客栈中的人都回来了,纷纷议论昨夜里僵尸作乱之事。冯淮儿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坐在客栈门口盼公主回来,直等到日头当顶,才见到小铃铛满面泪痕的一路奔跑了回来。 飞快迎了上去,不待冯淮儿出声询问,小铃铛已上气不接下气问道:“烈衣哥哥呢?” 冯淮儿见小铃铛神色伤心惊慌,当下急的大叫:“不会公主出了什么事吧?太原城昨夜里也出了大事,殿下此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啊!” 小铃铛面色发白,扑通坐倒在地上。冯淮儿忙扶起她:“到底公主出了什么事?” “原来玄石村的血妖是楚臣风楚大哥,他……他说他被人刺了什么针在身上的穴道内,那针刺发作时,便控制不住自己,必须要咬人吸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霓裳姐姐差点被他咬了,幸得楚大哥还有最后一点理智,他……他让霓裳姐姐将他打晕,才没铸成大错。但是,他那针刺发作的时候越来越多,霓裳姐姐根本没办法每次都打晕他,她和白虎两个人,越来越挡不住楚大哥了。她让我回来给烈衣哥哥报信,让他快些带人去玄石村帮忙……” “可是……可是此刻贤王殿下已经自身难保了!” 冯淮儿完全没预料到玄石村的血妖竟是楚臣风,他之前早知道楚臣风和长安公主是好朋友。本来,他献策让公主来玄石村除去血妖,是想要在皇上面前立功邀赏,稳固地位的,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袁正道叛变贤王重伤,公主那边更是危机重重。 急的原地打转转半天,冯淮儿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小铃铛去了狸儿所说的藏身之地。他武功低微,待找到那隐秘的石洞时,已到了黄昏时分,狸儿远远看到他和小铃铛,即刻就奔了过来:“沈霓裳呢?” 冯淮儿将玄石村的情形说了,众人一时间都慌张的没了主意。 茫然无措之中,反是李莹最镇定冷静,她蹙眉道:“此刻这情形,我们根本不能去玄石村。楚臣风的本领若真如你们说的那般高强,那仅凭我们现有的人手,青鸾和狸儿,去了玄石村也是送死!此刻沈大哥又昏迷不醒,我认为,此刻我们所有的人,都该返回长安去,救治沈大哥是最紧要的事情,然后将这边的详细情形告知皇上,让皇上再派高人来此地救长安公主。” “可是长安离此地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万一霓裳姐姐和白虎哥哥挡不住楚大哥,那……” 小铃铛着急的泪光闪闪,李莹道:“那难道我们这些人前去玄石村就挡的住吗?小铃铛,到了此刻这步田地,我们要做的,已经是减少牺牲到最小,你明白吗?” 小铃铛呜呜哭了,李莹吩咐狸儿快去找马车,青鸾想起白虎可能要葬身在玄石村,一时间心如刀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毕竟,白虎是这个世间上最关心她的人,但是大师哥怎能不顾?她此刻也受了伤,暂时无法御风飞行,唯有尽快回去长安,救治沈烈衣再做打算了。 夕嫦和冯淮儿两人思虑半晌,商量半晌,却决定同小铃铛前去玄石村。 李莹很是惊讶,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夕嫦苦笑道:“我们是长安公主的奴才,从皇上将我们拨给撷珍居的那天开始,我们就要忠于长安公主。此次公主若在玄石村遭遇不测,我们回去宫里,也是死路一条。李莹小姐,贤王殿下,一路上就交由你照顾了。” 李莹慨叹良久,唯有同他们道别,眼看着他们套好马车,和小铃铛一起,一路绝尘,赶去了玄石村。 玄石村的天空,像是永远都是阴云密布,暗无天日。 楚臣风倒在地上,季小言和白虎背靠背,两人双手都抓紧了剑鞘,精神高度紧张的摆出防御姿势。 在此之前,他们已同楚臣风有过五次交手,季小言不愿意用自己所学法术秘笈中的灭字诀杀了楚臣风,唯有和他缠斗,一次次力战而竭的将他击晕,以此来拖延时间,希望能拖延到沈烈衣带袁正道那些人来,合众人之的法力,替楚臣风拔除他身上的锥心针,帮他恢复本性。 可他们已经苦苦支撑了三天三夜,小铃铛还没有回来,沈烈衣还没有出现。 白虎已经声嘶力竭的几近虚脱,他呼呼喘着粗气,双目无神的盯着漫漫前路道:“小师妹,楚臣风他每次清醒后,能自控的时间越来越缩短,我们支持不了多久了!” 季小言经过几天大战,也已精疲力尽,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即刻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但是,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楚臣风再受锥心针的折磨,成为可怕的血妖!她同时又忧心太原城中又生变故,前思后想,她咬牙对白虎道:“以小铃铛的脚程,她该昨天就回去了太原,可直到现在,沈烈衣他们也没到,我估计太原城出了事!袁正道那个人阴险狡诈,信不过,我怕沈烈衣吃亏,白虎,你赶快返回太原城一趟,打探下那边的消息!” “这怎么行?”白虎急道:“你一个人根本挡不住楚臣风……” “挡不住也要挡!”季小言截口道:“我修炼的法术,正是克制楚臣风的,只是我无法使出灭字法诀对付他罢了……你,你快听我的,前去太原城,小心青鸾师姐也被人所伤,我在这边自会照顾自己!” 白虎一听青鸾可能会遇到危险,当下急的哇哇跳脚,不容分说便傻傻的往太原城方向急奔而去,他边跑边回头大喊:“小师妹,我不能不管大师姐,你要小心!我救了她就回来帮你……” 季小言看着白虎的身影越跑越远,渐渐消失不见,忍不住苦笑出声:“真是个傻子,他的死穴就是青鸾,只要摆出青鸾来,骗走他真是容易!” 天上乌云翻滚的愈发阴沉,地上的楚臣风眼睫忽的睁开,一跃从地上跳了起来。 季小言浑身一震,挥起手中长剑,痛心难过的看着他:“楚臣风,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臣风的眼珠还未变成火红色,口中僵尸牙也未长出。他此刻还有一些自控力。沉痛焦急的盯着季小言,他低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能再让你四处咬人了!”季小言伤心道:“你被玉公主抓到前,交那些法术秘笈在我手上,就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早就知道玉公主会怎么对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朋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出手杀你的!不管你是僵尸将军也好,玄石村血妖也好,我都会护短,我都想要保护你帮助你!楚臣风,你振作起来,和我一起坚持,好不好?” 楚臣风黯然摇头:“锥心针的威力我已对你说过了,我此时身体里有三十六枚锥心针,我……” 一句话未说完,楚臣风面色急变,瞳孔忽的变为火红色,僵尸牙瞬间长了出来。季小言见状急忙闪身退开数丈,运足全身法力在手中长剑上,做好了抵御准备。果然,一眨眼的功夫,楚臣风已经身形快不可挡,向她猛扑了过来。季小言和他顷刻间又战成一团,这次没了白虎的帮助,她体力又严重透支,不到几个回合,她已完全不是楚臣风的对手,被他逼的全无还手之力。 乌云涌动中,她又奋力挥出了几剑,暂时逼退了楚臣风。但此时她再也支撑不下去,软跪在地上喘气。楚臣风仰头咆哮一声,忽的逼到她身边,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如同上次他捏住她的脖子一样,季小言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喉咙剧痛,眼前发黑中,她凝望着楚臣风惨白痛苦的脸,她知道他不想这么做,她知道他也在痛苦的同体内的锥心针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可是即便情况危险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愿意念起灭字法诀。 楚臣风曾那么帮她,她怎么可以杀了他,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眼中的泪水滑落两行,季小言双手徒劳在空中抓着,楚臣风不断仰头发出咆哮声,他同体内的锥心针抗争的越厉害,就越不能控制自己。眼看着季小言双眼泛白,被他捏的奄奄一息之际,一人忽的从后偷袭,将楚臣风逼退的松开了捏住季小言的手,回身看向了那偷袭之人。 季小言坐倒在地上剧烈咳嗽半天,待她喘息片刻,眼前恢复了清晰的视力之后,才终于看清楚,那个救她的人,竟然是个老熟人,曾在华山和他们一起经历过山崩的明义勇。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护送祥云村的人从东瀛回来了!季小言见明义勇和楚臣风战成一团,虽败象已定,但体力充沛,是个好帮手,登时喜不自禁,感激的朝他喊道:“明义勇,你暂且抵挡片刻,我调息一下,马上来接应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风剑2 第一百三十二章清风剑2 明义勇深知自己不是楚臣风对手,更何况楚臣风此刻难以自控。若非沈人凤的命令,他才不会这么愚蠢的以身犯险。但沈人凤给他的命令,是让他引楚臣风到龙门山后的峭壁石上去。所以无论抵御的多困难,他都是拼尽全力,把楚臣风往玄石村后引去。 季小言调息片刻,恢复了些法力,踉跄起身后,见明义勇和楚臣风已经一前一后,互相厮杀到了玄石村后方,明义勇身上血迹斑斑,步履摇晃,显然受伤不轻。不敢再耽误,季小言飞身上前,帮明义勇挡住楚臣风的一记杀招,将他逼退几步后,忙趁机将明义勇扶了起来。 楚臣风的瞳孔此时已火红的像要烧灼一般,季小言知道他若再这般发狂下去,后果将难以设想,她如果再不当机立断,念起灭字诀,可能后面就没有机会了。她焦急伤心的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却见一杏黄身影从后方飞掠到她身边,甩出手中拂尘,旋转着罩在了楚臣风头顶上方。 “袁道长!”季小言又惊又喜,见帮手来了,脚步即刻发软,站立不稳。 明义勇也长舒一口气,知道沈人凤口中说的那个接应他的人终于到了。 袁正道并非浪得虚名,他的拂尘虽然杀不了楚臣风,但威力极大,他掐个法诀念咒半天,不多时竟将楚臣风用法力捆了起来,那拂尘中的光芒激射,不多时竟令楚臣风从狂躁中平静了下来,眼珠恢复了黑色,僵尸牙消失不见。 楚臣风眼睫复又闭上,天空中翻滚的乌云退散了不少,天空中现出些晴朗之色。 季小言喘息片刻,忙起身向袁正道行礼道谢:“袁道长,多谢你及时出手相助。沈烈衣和其他天师呢?” 袁正道掩饰的极好,神色不动道:“连城公子突然带许多僵尸袭击太原城,贤王殿下带领其他人在解除太原城的危机,此时应该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他生怕你这边遇到危险,先派频道来帮手,没想到果然被他猜中了。” 季小言一惊:那天在碛口镇见到连城公子,他还没有丝毫要对付我们之意。他那时拦截来玄石村的僵尸,我当时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见了楚臣风才知道,他是不愿意那些僵尸来见楚臣风,让他吸取到冲破锥心针的力量。他为什么会忽然转变主意,对付沈烈衣? 她知道袁正道是个怎样的人,自己不会相信他的话。心中隐约预感到太原城出了事,沈烈衣可能也有了危险,但此刻楚臣风难以自控,明义勇和袁正道忽然出现,又显然别有目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装傻扮痴,以静制动,再想解脱之法。 装作浑身虚弱无力,季小言喘气道:“我就知道连城公子不是省油的灯。还好袁道长你来了!楚臣风被玉公主控制,身不由已,不知道袁道长有没有办法,拔除他体内的三十六枚锥心针呢?” 袁正道故意装的面有难色,迟疑道:“据闻,玄石村后有座龙门山,山尖有块峭壁石。那峭壁石久经吸收日月精华,可助修习法术之人,增加法力。但这只是道听途说而来,做不得数。公主,趁贫道的拂尘暂且还能控制的住楚臣风,我们需要带他去那峭壁石处试试吗?” 季小言心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了吧,你个这个臭道士!她察言观色,早看到袁正道一提峭壁石,明义勇的眼睛就放光了,想必他们二人早串通成一伙的,有意要诱导楚臣风前去那里。 玉公主囚禁楚臣风,为何要选玄石村这个地方?这种种谜团,看来和玄石村后的龙门山有莫大的关联。季小言知道此刻敌强我弱,绝不能和袁正道撕破脸,所以她唯有装作惊喜难耐,大大的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赶快去峭壁石那里试试!” 为了养精蓄锐,走不到几步路,她就假扮伤重的难以支撑下去。明义勇和袁正道忌惮楚臣风万一又不受控制,他们两人不是对手,便好心的一路提携着季小言往龙门山顶走去。 季小言一路都在暗中调息,只等上山后,发现袁正道和明义勇有阴谋诡计时,一举对付了他们。 她知道楚臣风在锥心针没发作的时候,是可以控制到自己的,所以她计划的很好,等到了龙门山,楚臣风清醒后她就联合他,将袁正道和明义勇除了。 上龙门山的路陡峭难行,他几个人的衣衫都被狂风吹的飘荡。 山尖的峭壁石仿若一只巨大的猛兽盘踞在悬崖峭壁间,季小言从下往上仰望,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黑影。 袁正道和明义勇两个人也根本不知道沈人凤让他们带楚臣风来到峭壁石的用意,所以他二人也是远远的张望那团模糊的黑影,心中暗自生疑。 袁正道为了最为狡诈,他故意将眼睫紧闭,只靠他拂尘牵引才能走路的楚臣风安排在前方,心中盘算着,就算有什么危险,也第一个让他先牺牲。 季小言看出了袁正道这个坏心思,故意装的没心没肺,毫无心机的抢步往山上峭壁石处跑,口中开心道:“太好了,峭壁石快要到了!” 袁正道拧眉想要阻止她,却又一想,他的主要任务是引楚臣风上来,沈霓裳的死活又何必理会呢?所以他只一门心思看紧了楚臣风,生怕他突然挣脱开拂尘的束缚逃走。 季小言颇有些心惊胆颤的爬到峭壁石处,放眼一看,这大石突出伸展的部分,像是人为雕琢般,有块极为平整的可容一人站立的位置,她犹疑片刻,从大石后探出头来,想要占据那个有利位置。 楚臣风在她身后闭着眼睫木然跟着,待她要飞身跳上那空地位置时,他忽然出声道:“霓裳,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带来此地了!你听着,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切记不要理我,照顾好自己。你记住,我是僵尸,是不老不死的僵尸!我不会有事的!” 季小言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一楞,怔忡懵懂间,已经稳稳落在了那块空地处。 袁正道和明义勇此时也飞身爬到了山尖巨石后,一左一右挟持着楚臣风。 季小言只想出声喊楚臣风和他一起联手,解决掉这两个心怀叵测的人,却不料自己一仰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吓到了。 原来这块空地容身处的存在,只是为其上方一处凹陷进去的,像被人刻意挖出的山壁石槽作垫脚基石而用的,而此时的季小言,她站在基石上,已经清清楚楚看到了山壁石槽间的情形。 那石槽间,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被卡在其中,他上身没一处完整的皮肤,身上血迹斑斑,但有许多紧贴着山壁的仿若飞鹰一般的大鸟,在不断的用尖利的嘴啄着他身上的皮肉,一口又一口。 季小言起先瞧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只觉得一颗心扑通狂跳。她情不自禁用双手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尖叫出声,再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脸看时,在阴暗的天色掩映下,她终于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以肉喂山鹰的人,是玄武。是那个曾经宠溺她,曾经任她为所欲为的玄武师哥啊! 胸口仿若被重锤锤过一般,季小言疯了般飞上山壁,挥手将那些山鹰赶走,她摇撼着神智已经极不清醒的玄武哭喊道:“玄武师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烈衣说你去追寻你的梦想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被山鹰啄食,你醒醒,醒醒啊……” 玄武像是做了个冗长的噩梦般,他被季小言的哭声唤醒,意外的不相信他眼前所见的,正是自己日日思念的小师妹。眼神从迷茫转的惊喜,复又转为梦幻般的不真实,玄武微笑道:“小师妹……我又看到你了……你又到梦中来鼓励我坚持下去,谢谢你……师父命我守在这里,用我的血肉来喂山鹰,阻止他们飞去我身后的山洞中,避免清风剑提前出鞘,破坏了清风剑应有的威力。我虽然有伤口愈合的天赋,但是……连着好几月被山鹰啄食,我已经快要抵抗不住了。小师妹,还好有你……还好有你来我梦中安慰我……” 季小言看着玄武的微笑,摸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大哭出声:“沈人凤真不是人!他这样残忍的利用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玄武师哥,你没有做梦,我是真真切切的在你面前啊!” 玄武的目光渐渐清明,他难以置信的呆怔道:“你……小师妹,你是真的?你不是我的幻想,你真的来到了龙门山?” 季小言哭泣着点点头,用尽力气,正想把玄武从那山壁石槽中救出来,却听的袁正道力喝一声道:“且慢!沈霓裳你不能动他,只要你一动他,山鹰就会趁机飞入他身后的山洞中,镇守龙门山的清风剑就出失去灵力提前出鞘,届时地动山摇,整个玄石村的人都要受到威胁,成为第二个祥云村,沈霓裳,你愿意看到这里生灵涂炭吗?” 季小言不由的一楞:“清风剑?这把剑不是你们袁家失传已久的宝物吗?怎么会成了镇守龙门山之物?” 第一百三十三章 长安乱1 第一百三十三章长安乱1 当日,沈人凤和袁正道设赌局时,他曾提到过,天罡真人传给袁正道的法器有三个,除魔拂尘、浩然之玉和清风剑。沈人凤也曾说过,奉天府弟子会帮袁正道找到清风剑,而他也会心甘情愿和奉天府一起抓捕僵尸将军。 现在,楚臣风是僵尸将军,已经不是秘密,而清风剑也在这里出现,季小言仿佛看到沈人凤计划许久的阴谋真相渐渐揭开,只是,这阴谋竟以这样对待玄武为代价,未免太残忍。 明义勇也不明白其中道理,冷眼旁观。袁正道却根本不理会季小言的问话,甩出手中拂尘和浩然玉,忽然盘腿就地打坐,念起了法诀。 天空变成了非黑非白的灰红色,季小言见形势不妙,顾不得阻止袁正道,只把玄武往下救。 因那地势只容一人站立,她力气小,半天动不得玄武分毫。袁正道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催动了拂尘和浩然玉,那两件法器打着转向她袭击而来。她侧身险险躲过,明义勇冷道:“公主殿下,我若是你,就不会轻易放这小子下来!袁道长方才也说了,这小子若是一动,清风剑将会提前出鞘,后果不堪设想,你担不起这个后果,不如就此牺牲他一人,保全了太原城苍生吧!” 季小言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对付袁正道和明义勇定败无疑,但玄武危在旦夕,她才顾不了那么多。幻出手中长剑,她咬牙扑上前,向袁正道挥砍而去,明义勇上前阻拦,拂尘和浩然玉也回过头来对付她,他们正交战激烈,楚臣风忽然嘶吼出声,纵身跃上了那块平整的空地。 “记住,照顾好自己!” 楚臣风清晰无比的说出这句话,忽然抓住玄武的脚往上一托,玄武便被他从那山壁石槽中解救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山鹰一时间像没头的苍蝇,乱往山壁上撞击过来,石槽后现出刺目的白色光芒来,袁正道双目暴睁,跳起来大喝道:“楚臣风,龙门山倘若山崩地裂,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楚臣风回过头来,面容温文,目光澄明,神色静谧,对着季小言微微笑了笑,纵身向那刺目的白光处侧飞了进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袁正道所想要的,正是这结果。楚臣风方自一跃入那石槽后的山洞中,除魔拂尘和浩然玉也随之进去,季小言心中揪起,眼看着随着袁正道手臂一挥,洞内一柄长剑上挑着拂尘和浩然玉斜飞到了他的手中,而那原本凹进去的石槽处,却忽然落下一道石门,咚的一声,将那石洞彻底封死。 袁正道面对着手中失而复得的清风剑兴奋得意的仰天狂笑,季小言纵声扑倒在石门封死处,大哭出声:“楚臣风!楚臣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武不理周身一切哭声笑声,就地打坐疗伤,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 袁正道得意忘形,大笑道:“没想到,沈人凤所言果然不差!奉天府的玄武、沈霓裳,帮助贫道寻回了清风剑,而贫道也确实同你们一起,看着僵尸将军被永远的镇压在龙门山中!沈霓裳,贫道已得到天罡道人的三件法器,这世上所有的僵尸都将不是贫道的对手!哈哈哈,贫道这就前去长安城斩妖除魔,为皇上分忧解劳,告辞了!” 季小言从未见过袁正道这般兴奋到快要疯魔的样子。他几乎是手舞足蹈的扑奔着下山而去,明义勇如坠迷雾,却也知道自己早已得罪了长安公主,绝难和她一路,便紧紧的尾随在袁正道身后,一起飞速下山了。 季小言怔怔的流泪,望着面前封死的石门,脑中迷乱的想着楚臣风方才说的话:“记住,照顾好自己!” 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丝毫不反抗就甘愿被镇压到龙门山中。可他是玄石村的血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僵尸将军。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天空中的阴霾忽然间消散退尽,玄武身上的伤口全部都愈合好了。他站起身,满脸悲悯痛惜之色,将手臂伸向了季小言。 “小师妹,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未解的疑问。义父曾说过,会有这么一天,你带僵尸将军来,从峭壁石上救下我。” 季小言木然擦去脸上的泪水,木然迎上玄武的目光:“玄武师哥,义父还对你说过什么?” 像无数次的躲开她的目光一样,玄武又一次扭头躲开了她的注视。他轻声道:“义父还说,我若得救了,就该带你去见他。小师妹,你跟我来。” 经过将近四天不眠不休的颠簸赶路,李莹和青鸾终于回到了长安。只是,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长安城门口,迎接她们的,不是皇家的接应队伍,而是,满城的僵尸。 她们是黄昏时分赶到的城门口,惨淡的夕阳下,城内已经灯火通明,周遭的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街上到处奔跑着目光涣散、僵尸牙恐怖暴露的低等僵尸。沈烈衣一路上都在昏迷不醒,她们的精神本就已紧张担心到了崩溃边缘,此刻又见长安几乎要被僵尸攻陷,顿时尖声叫喊,不知所措的兜头抱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 “长安怎么会有这么多僵尸?” “谁来救救大师哥,谁来救救他啊……” 青鸾身上本就带伤,又一路颠簸,提心吊胆,从未好好休息,这时候绝望中纵身悲呼,虚弱的身体抵受不住,登时口吐鲜血,整个人往后倒去。 狸儿刚从后扶住她,便见一群僵尸注意到了她们,缓步挪动着身形,往这边涌了过来。 此时,他们这群人中,沈烈衣重伤昏迷,李莹手无缚鸡之力,青鸾伤重不支,能抵抗的人只剩下狸儿一个。她从后抱住尚未昏迷的青鸾低泣道:“青鸾姐姐,与你一路历经生死,同甘共苦,我才知道,你对沈公子的一片痴心,不比我家小姐少。只是,我们回到长安救助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我将我们小姐托付给你了,你答应我,保护她,保护沈公子!” 说完这句话,不顾李莹的嘶声哭叫,狸儿变身为狸猫,纵身奔扑出去,将那群僵尸拦截在百丈之外,和他们撕咬在一起。 李莹大哭着要跑过去救狸儿,被青鸾虚弱的一把抓住衣袖。青鸾乞求的望着李莹:“此刻,我们剩下的三人就你一个人可以动弹,快赶马车,不要让狸儿白白牺牲自己!” 李莹望着狸儿的身影,心中痛苦的矛盾着挣扎着,但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她一个普通的平常人,除了逃跑,还能如何?她狠狠擦干脸上的泪水,笨拙的翻身上马,抽打着马身,这马受了惊吓,半天只是嘶叫,并不往前奔跑,李莹一咬牙,从头上拔下发钗,往马身上猛刺了下去。 马吃痛后,嘶叫着奔跑向前,青鸾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望着长安城内冲天的火光渐渐远去,软软晕倒过去。 李莹赶着马车方自奔跑了一程,便见前方有三个人影,踏草疾飞,身形轻烟一般快不可挡,往长安城内纵掠过去。 她吃惊的呆坐在马上,直到他们进去长安城许久,方才明眸惊悚的圆睁,颤颤道:“袁……袁正道……明义勇!” 李莹的眼神还算好使,她虽只是瞧清楚了一眼,但这一眼已经足够她认出,那三个人中的一人,便是袁正道和为她父亲效力的侍卫明义勇。 大明宫内,道道紧急密报不断送往宣政殿,皇上听着长安外城已大部分被僵尸兵团攻陷,越来越多的长安居民被咬成僵尸,加入了咬人吸血的队伍,顿时脊背发寒,震惊的站都站不稳。 虽然此时长安内城还不至于被危及到,但长安外城的民众都已涌入内城暂避,内城秩序一片混乱,而对付这些作乱僵尸的人还一个都没找到,他身为九五之尊,怎能不着急? 咸宜公主李嫣一直面色不惊,在殿外跪着,等候面圣。皇上心情烦躁,本不欲见她,但思及武惠妃,心中酸楚,便命人宣她进殿。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嫣跪拜之后,皇上苦笑道:“昨日里长安外城忽然从天而降一队僵尸兵团,对着百姓啃咬不止。据闻,僵尸可以不老不死,拥有永生的生命,但是僵尸之毒,便会蔓延不止,将啃咬过的人都变为靠吸血为生的怪物。嫣儿,你唤朕万岁万万岁,但朕只是一介凡人,对这些僵尸兵团束手无策。你告诉朕,是不是朕这个天命之子,连僵尸都比不上?” 李嫣泪流满面,无声哭泣道:“嫣儿就是听闻外城僵尸作乱,才想着好久未见父皇你,匆忙进宫,想和父皇你见上一面。嫣儿并不怕死,只是怕……万一无人可以抵抗那些僵尸,嫣儿也被咬到,成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那样浑浑噩噩的活上永生永世,那嫣儿……嫣儿宁愿早早死了,去地府和母亲团聚!” 皇上本就对武惠妃极为思念,听了李嫣这番话,一时间更不感伤,痛惜的叹口气。 李嫣目光闪动,抬袖擦擦眼泪,有意无意道:“倘若姝姐姐不带走那些江湖术士,不带走袁道长,不带走敏哥哥,将所有的除妖天师都带去了太原,那或许此次长安的僵尸,根本不足为患。” 皇上身形一震,一时间脸色阴沉,若有所思。 门外又有人大喊着急报,送上来的果然又是坏消息:发狂的僵尸军团正在攻占长安内城大门,城内士兵抵挡不住,眼看就要被僵尸攻进来! 皇上听了这个坏消息,浑身打颤,抖的正站立不稳时,外面忽然狂风大作,三道白光霹雳闪过。 众人下意识的怔愣中,李嫣纵身扑档在皇上身前,厉声呵斥道:“是人是鬼?不许你伤害我父皇!” 白光挥散处,沈人凤和袁正道、明义勇三人齐齐站定,齐齐向皇上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见他三人,即刻大喜过望:“沈爱卿,袁道长,明侍卫,快快平身!”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安乱2 第一百三十四章长安乱2 那三人还未起身,皇上万金之躯,竟然奔至他们身前,亲自扶他们起身道:“众卿家回来的正是时候,朕正在忧心,无人可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人凤恭敬道:“陛下,微臣也是感知到长安城有僵尸作乱,方才急匆匆赶回,愿奉皇命斩妖除魔!” 皇上龙颜大悦:“好好,朕这就下诏!长安之乱,就靠诸位爱卿了!” 都是聪明人,话不必明说,皇上差人拟旨,李嫣命人搬来座椅,请沈人凤等人上座并亲自奉茶。堂堂大唐公主,亲自为他们双手递茶。明义勇以前领教过李嫣的厉害,这时便迟迟不敢接住。李嫣笑道:“明侍卫何必见外?当日你护送我去华山,劳苦功高,又远赴东瀛为我大唐子民效力,今日又及时赶回长安,解救僵尸之危,便是我为你奉杯茶,也是应该的。” 明义勇从未被人这般厚待过,更别提是被地位高贵之人。他双手略颤,接过茶杯仰头灌了下去。沈人凤和袁正道却是不卑不亢,面色深沉叵测,接茶再手,不过做了个虚晃要喝的样子,却很快放下茶杯,跪地接旨去了。 他三人飞速离去了,李嫣喜笑颜开,跪地欣喜道:“恭喜父皇,有此三人,长安危机可解!” 皇上欣慰的点点头,心中虽疑惑长安公主和贤王此时在哪里,却并未询问出声。 沈人凤等三人一到长安内城门外,面对混乱的情况,私语片刻,做好了解救长安之危机的计划分工。 这些涌入长安的僵尸,本就是那些天师僵尸。若不驱赶他们到此,怎能做一场好戏给皇上看呢? 沈人凤稳站一旁念起咒语,便见天空呈祥云笼罩之象,万丈霞光披洒而下,照耀在沈人凤身上,城内百姓从未见过这般异象,于惊愕愚鲁中纷纷跪地叩拜,口中大喊:“神仙救命来啦,救命来啦!” 袁正道从城楼一跃而下,跃入僵尸群中,手中三件法器齐齐升上半空,于飞速旋转间合三为一,竟变成一条金光耀眼的火龙。 “神龙降世,斩妖除魔!非三界六道之中者,杀!” 袁正道厉喝出声,那神龙在他的驱使之下,蜿蜒游弋,直直在长安城上空兜了几个圈,方才俯冲而下。长安百姓瞪大双眼瞧着,之间那神龙所及之处,犹如摧枯拉朽般,将周身的僵尸轻轻一碰,便使那些可怕的僵尸瞬时间灰飞烟灭,消弭无踪。 城外有功力稍强的僵尸,见状飞身想逃跑,明义勇手持长刀,飞身跳下,拦截住他们一番厮杀,刀身所及处,也使那些僵尸满地灰尘般消散。 李莹在城外远远便听到了长安城内的欢呼喝彩声,待她大着胆子,激动万分的赶着马车狂奔回城时,只见方才满街的僵尸已经遍寻不见,只见万众膜拜中,袁正道和明义勇飞身上了城楼,退于沈人凤身后。 沈人凤展开圣旨,对劫后余生欢喜无限的长安百姓,沉稳威严道:“皇上命我等前来降妖除魔,从今而后,长安城不会再有相同情况发生!” 百姓激动的相拥哭泣,李莹也是泪光莹然。沈人凤看到了李莹的马车,目光悠远深沉,朝明义勇使个眼色,他即刻趁乱迎上了李莹。 “小姐!快跟我来!” 李莹虽知道太原城的僵尸之乱和袁正道脱不了干系,但对明义勇并无敌意,便稀里糊涂的随他去了。 明义勇带她所去之处,正是宰相府。她和父母多日不见,相见后抱头痛哭,哭过后方才着急的想救沈烈衣和青鸾,却见马车早就随着明义勇一同不见了。 长安僵尸之乱平定后,皇上任命沈人凤重掌奉天府,并命袁正道为大唐国师,明义勇为忠勇大将军,他二人可归奉天府任意调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奉天府的人,不必再住在长安城外的竹林中,而是在长安内城重划了一座庄严威武的宅院供他们使用。 不过短短五天的时间,长安又一次物是人非,旧貌换新颜。 新奉天府的内室中,沈烈衣睁开眼睛,所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昔日最敬重的父亲,沈人凤。 沈人凤面目不动,脸上带一丝惯常的深沉叵测,似笑非笑:“烈儿,你醒了就好。” “父亲!”沈烈衣目光凛凛,与沈人凤对视只一瞬,很快跪地请安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沈人凤抚须笑了笑:“你如今已贵为贤王殿下,我怎能受你叩拜?起身吧。” 几句寒暄之后,沈人凤便出门而去,青鸾很快面色惊惶的闪身进来,把她自清醒后,打听到的一切事情都讲给了沈烈衣知道。 沈烈衣面沉如水,垂眸敛目,令青鸾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青鸾急道:“大师哥,此事太过蹊跷!义父怎么会和袁正道、明义勇成为一路人?玄石村血妖之事,还不知结果如何,小师妹她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我们……我们就这样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 “霓裳已经回来了。”沈烈衣自此次昏迷中醒来后,整个人冷静清醒的仿似另外一个人。 青鸾还在不明所以中,门外已有仆人来报:“沈大人有命,说奉天府玄武带长安公主已回到了长安,请贤王殿下和青鸾姑娘前去城外相迎!” 青鸾像见鬼一般看着沈烈衣,吃惊道:“你……你怎会知道?” 沈烈衣没有回答她,只是带她迅速赶至城外,果然,一辆马车缓缓驶近,那赶马车的人,不是玄武是谁? 季小言和玄武从龙门山回到玄石村后,便见到了夕嫦、冯淮儿和小铃铛。 冯淮儿将太原之事对她说了之后,她便看着玄武奇怪的笑了笑:“玄武师哥,我中了父亲的调虎离山之计,是不是?” 玄武不敢与她对视,低头沉声道:“回到长安,你就可见到父亲,届时你可以亲口询问他。” 季小言冷哼一声,自此一路上,都没和玄武说一句话。 冯淮儿虽迷惑不解,疑虑重重,却是一个字都没胆量问,就这样,他们一路沉默,回到了长安。 没想到,贤王殿下竟和青鸾早在城外等候。 玄武像是早就经历过这一幕般,面色沉静的跳下马车,对沈烈衣和青鸾问候道:“大师哥,大师姐,好久不见。” 青鸾看见玄武,极为诧异,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他,便见冯淮儿和夕嫦从马车上跳下,扶着面罩寒霜的小师妹下了来。 那个叫小铃铛的小僵尸一直抖抖索索的跟在她身后,青鸾一瞧见她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就来气,拉长声音道:“恭喜小师妹啊,凯旋而归了!不知道玄石村血妖之事,结果如何?” 季小言目光凶狠森然的盯了青鸾一眼,转目走到沈烈衣面前,轻声道:“你没事吧?” 沈烈衣摇摇头。 他二人再无对话,随众人一起回去。她单独进大明宫面圣,季小言只是轻描淡写道:“血妖已被除去,玄石村恢复了平静,百姓安好。幸得袁道长和明侍卫及时出手相助,姝儿才能安然无恙站在父皇面前,父皇你可要好好奖赏他们!” 皇上哈哈大笑:“如此甚好!血妖除去,朕心甚慰!姝儿,奖赏之事,全权交由你去处理,不论国师和大将军需要什么,你奉朕的旨意,奖赏他们便是了!” “姝儿遵旨!”季小言从宣政殿出来,顺阶梯缓步而下时,却见李嫣雍容华贵,一派风华,顺阶梯正缓步而上。 她二人狭路相逢,同样的目光凛凛,同样的嫣然浅笑。 “姝姐姐,恭喜你除妖成功,平安归来!” “谢嫣姐姐吉言。” “有件事情,不知道父皇对你说了没有?” “嫣姐姐请讲。” “姝姐姐从太原回来,一定要好好休养,切莫太劳累。奉天府重又归沈先生管理,父皇专门拨了三十多位奴婢去了奉天府。父皇说,毕竟你和敏哥哥是奉天府中长大,沈先生极为想念你们,便命你和敏哥哥近日在奉天府小住,陪伴沈先生。至于夕嫦和冯淮儿,毕竟是宫里的人,随你一同前往不方便,暂时便调配到我咸宜公主府中,姝姐姐,你说父皇是不是很贴心啊?” 季小言双拳紧握,脸上却笑的明光灿烂:“贴心,很贴心!” 去撷珍居随便收拾了些衣物,季小言便带着小铃铛,去了奉天府。 她坐在轿中,一路上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掀帘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她忽然很难看的咧嘴笑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她还是没能逃脱沈人凤的掌控。而此刻最糟糕的情况是,袁正道拿到了清风剑,和沈人凤勾结一气,明义勇也成了他们手下的一员勇将,而楚臣风,却被镇压在龙门山中,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沈人凤做这一切的部署,难道他所需要的,只是一柄清风剑吗?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到底他有什么阴谋? 为什么楚臣风甘愿用自己换出一柄清风剑?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季小言想不通,也决定不想了。当奉天府那个烫金字的大大牌匾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已做好了决定:就如玄武所言,亲口问问沈人凤,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江山1 第一百三十五章江山1 白虎比季小言晚一步回到长安。他笨的竟然不知道买马代步,在太原城找不到青鸾,着急之下,一路找寻追问,生生跑回了长安。回到长安后他才知道,原来以前的奉天府又回来了!好像时光倒流一般,除了没了朱雀,一切都平静的就像以前一样。就连大师哥和小师妹也不回去宫里住了,和大家住在一起。 义父依旧整日闭关。天还没亮,所有奉天府弟子去练功场练功,一直练到太阳当顶。大家相坐用完午膳后,下午就在各自的房内练内功。晚上青鸾在月下弹琴,琴声轻柔悦耳,白虎长久以来都是听着这琴声入睡,自从朱雀身亡,大师哥和小师妹忽然进宫当了王爷公主,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琴声。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后,竟再一次过上了这种生活。 只是,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同了。 大师哥越发形容冷峻,沉默寡言。小师妹不再像以前一样,没事儿都逗大家玩,她以前和玄武关系很好,经常给他讲好多有趣的故事,可现在的小师妹,比大师哥还要冷若冰霜。大师姐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爱打他的头,骂他是白痴笨蛋,但是为什么,他觉得忐忑不安?这种生活,未免太过平静了! 不知不觉已近中秋,这日秋高气爽,寿王府中忽然派人前来接季小言过府,说寿王妃对长安公主极为想念,想与她一叙旧情。季小言近两个月来,不理周遭任何事,一直潜心修炼法术,对沈烈衣都不理不睬,此时听闻还有人记挂着她,不由鼻端竟有些酸涩。 到了寿王府,杨玉环早在门口候着相迎,见到她后眼圈一红,过来拉她的手道:“霓裳妹妹,之前我对你说宁肯不认你这个妹妹,都是气话,你可还怨我?” 季小言微笑着摇摇头。杨玉环还和她初见时一样纯真,而她自己,却改变的太多。 杨玉环满腹愁绪,满怀心事,拉着她往后花园兰亭走去。借赏菊之名,她带她在园中兜了几个圈,给她讲了些养花的趣事。到晌午时分,她命人奉上几样菜肴,说要与长安公主把酒言欢,不想有人打扰,便速速遣散了那些下人。 季小言知道杨玉环是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这时候便直接道:“我看你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事?” 杨玉环一句话还未说出,泪珠已成串滚落:“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一同从华山回来,嫣姐姐带我们去骊山行宫。之后,你和贤王殿下有了些误会,他从后追你,将你从我面前抢走之事?” 季小言奇怪她怎么问起了这个问题,犹疑的点点头。 “当时你被贤王殿下带走之后,我一个人乘车回洛阳。那天风轻云淡,可我却开心不起来,为你愁肠百结。因为我看的出来,当时贤王殿下看你的眼神,和你看他的眼神,你们……绝非是兄妹那么简单!我为你担心,无法理解,你怎可与自己的亲哥哥有这般暧昧不明的情愫,那是有违人伦的啊!” 季小言浑身一震,不由霍然起身惊声道:“你……难道你已经……你……”她本想说,难道你已经和皇上有了暧昧不明的情愫,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去,说不出一个字来。 杨玉环似乞求似期待救赎和帮助一般盯着她:“后来,我们在客栈相遇,那时我已嫁给寿王,你当时对我说,你根本不喜欢寿王,你心中早有了喜欢的人,你……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亲哥哥,贤王殿下是不是?” 季小言被她问的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有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我知道你问我这些事情,是因为你自己遇到了一些事情,你想不通,无法面对自己,所以想通过我,来验证一些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杨玉环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小言诚挚坦率的看着杨玉环,走到她身边,叹息道:“当日嫣姐姐大婚之日,我带你误闯洛阳行宫,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寿王,更不会嫁给他,现在,也不会遇到这个烦恼。当日我遭惠妃娘娘杖责,伤心难过,却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你。” “为我?”杨玉环越听越糊涂,明眸不由睁大:“为什么是为我?” “因为……因为我……”季小言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讲出了她早就想对杨玉环讲的一切:“因为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知道,你会遇到皇上,你会……会被皇上喜欢,被他强行占有,你……你终归会成为他最宠爱的妃子,会……” 杨玉环脸色雪白,惊悚的一步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跪倒在地上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和皇上之事?这些事情不过才发生了不到十日,我从来没敢告诉任何人,你怎么会知道……” 季小言伸手扶她起身坐在凳子上,努力安抚她不要害怕,然后娓娓道来,将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到唐朝的始末告诉了她。 杨玉环越听越震惊,越听越难以置信,许久后方才回过神来,上下细细打量她一番后,担忧的问道:“你从那么远那么远的未来回到这里,这……中间的这个过程,是不是很痛苦难受呢?” 季小言忍不住搂紧她,感动的笑了:“没想到,你听了我的故事,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关心我穿越是不是很痛苦难受。玉环姐姐,你真是个天使一般的美人儿。” 杨玉环不由面色绯红,难为情道:“我懂的事情少,你不要笑话我。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相信你,不会编这个一个复杂的故事骗我。既然你是未来的人,那我的命运,你肯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季小言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当日在洛阳行宫,你带我胡乱兜圈子,是不是想避开寿王,不让我和他见面,好改变我的命运?” 季小言见杨玉环这么聪明,一点就通,忍不住苦笑道:“可惜,我弄巧成拙,反而促使了你和寿王见了面。所以我一直觉得有愧于你,恨死了我自己。” 杨玉环怔怔的呆坐了半晌,面色青白转变许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长叹口气,望着蔚蓝天空上的朵朵白云道:“我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一个世界,但我知道,命运早就上天注定好的,何时生,何时死,早由老天将一切安排好了。我和寿王过了一年多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目光渐渐凄凉,面色浮出哀伤的笑意,杨玉环哽咽道:“可是当十日前,皇上忽然宣我去骊山行宫面圣,我……我根本不知道,皇上竟会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我更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后,我将一切告诉寿王殿下,他竟……竟丝毫都不惊讶。原来皇上知会过他,原来皇上知会过他的儿子,告诉他,他要我……” 见杨玉环抖的不成样子,季小言忙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杨玉环将自己裹在披风中,使劲捂着嘴巴,无声的痛哭着。季小言环抱着她,不断安抚她,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面对着她的痛哭,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那时才知道,我自以为拥有的爱情,原来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可悲的,连自己为何存在都想不明白的女人。” 杨玉环的话太过伤心消极,季小言知道以她现在的情绪,她说什么话都没有用,只好换个角度,劝慰她道:“有一只乌鸦打算飞往东方,途中遇到一只鸽子。双方停在一棵树上休息。鸽子看见乌鸦飞得很辛苦,关心地问:你要飞到哪里去?乌鸦愤愤不平说:其实我不想离开,可是这个地方的居民都嫌我的叫声不好听,所以我想飞到别的地方去。鸽子好心地告诉乌鸦: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不改变你的声音,飞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的。” 杨玉环轻轻拭去眼泪,季小言盯着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无法改变你周遭的一切,唯一的方法,只有改变你自己!倘若那乌鸦不再是乌鸦,而是变成了一只凤凰,那么她的命运,将又会截然不同!或许……或许寿王殿下给不了你所想要的,另一个人可以给你,哪怕时间很短暂,但是倘若你转变思维,尝试去接纳拥有,那或许,你就可以拥有。” 季小言的这番话,像锤子击打在弹簧上,引起了杨玉环的巨大反弹,她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让我改变自己?你……你是让我去迎合皇上吗?你方才说过,你曾尝试过改变我的命运,你能那么说,就代表你也不认同我和皇上有纠葛是不是?” 季小言无奈的点点头:“是!那时候我是不认同,可现在……现在一切都发生了,你已经无法改变什么,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让你正视你的现实!” 杨玉环又一次一步步后退,只是这次,她没有哭出来,反而哀哀的大笑起来:“我所经历的这些有违人伦的事情,就是现实吗?霓裳妹妹,你可知道,我今日叫你来,不单单是向你诉苦,我是……是想向你求助啊!我想求你救我离开长安,离开这个混沌不清的现实!我以为你本领高强,我以为你会是我绝望中唯一的一丝希望,却原来你……” 声音渐渐哽住,杨玉环深吸一口气,狠狠转过身去,给了季小言一个僵冷的背影:“你回去吧,我想,我再没有什么要对你说的话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山2 第一百三十六章江山2 季小言神色悲戚,怔怔看了杨玉环半晌,一声不吭的缓步出了凉亭,走出了寿王府。(.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出了那朱红色的大门,她回过头,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寿王府,缓缓拭去了脸上的泪滴。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高估了自己。” 当她快要回到奉天府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邪魅异常的在她耳边响起。季小言浑身一震。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连城公子!转头四顾,街上行人穿梭如织,并没有连城公子的身影。 季小言眼睛一闭,掐个搜字诀,很快在脑海中映出了连城公子的位置。他一身蓝衣,玉冠莹润如星,正坐在一条画舫上,徜徉在一条碧波荡漾的湖中心。那湖水碧绿澄清,倒影清晰可见,影中有个微微晃动的高塔,塔上有牌匾,上书“清凉寺”。 季小言冷冷一笑,掐个飞字诀旋身一晃,片刻间便到了清凉寺前。但她在周围找寻半天,也未能找到连城公子方才游荡的那个湖泊。 她正疑虑揣摩间,一个小沙弥从她身旁经过,季小言一把拉住了他:“请问周围可有湖泊?” 那小沙弥摇头道:“本寺周围都是山丘,并无湖泊。” 季小言一怔:怪了,怎会没有湖泊? 找了处无人之境,她闭上眼睛,再次潜心凝神,掐个搜字诀,但见连城公子已舒服的躺在了画舫的软椅上。画舫四周垂下的轻纱被风吹拂的飘摇,映着湖光山色,颇有一番美不胜收的惊艳之色。明明连城公子所处的位置,仿似就在她身边,但为什么她一睁开眼睛,周身只是连绵青山呢? 季小言暗自气馁,知道已自己的幻术本领,根本敌不过连城公子,更别说去对付玉公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现在楚臣风被压在龙门山下,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出他? 她正妄自菲薄、黯然神伤的时候,连城公子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都高估了自己,但也不必过于苛责自我。” 季小言眉尖一蹙,冷哼着掐个幻字诀,将周身青山都幻成一片冰山雪地。她置身在漫天雪花中,对着四周空旷大声喊道:“连城公子,我承认我本领不如你!进入不到你的幻境!青山绿水湖光山色还有美不胜收的画舫我是无福消受了,你若有话要淡,不如到我的幻境中来,大家把话说清楚吧!” 她话音一落地,雪地上就现出一个脚印,随即连城公子的身形慢慢显现,终于满面笑容的站于她面前。 “沈霓裳,你的幻境,未免太冷了些吧!” 季小言冷哼一声:“怕冷?那需要我变幻出件狐裘给你么,连城公子?” “不敢不敢!”连城公子摆手笑道:“我知道你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才不敢劳你大驾!” “哼!”季小言没好气的转过身:“连城公子你忽然现身长安,不知有何教诲啊?” “我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来!” 连城公子的声音冷静缓慢,听在季小言耳中,却像是个大笑话。她哈哈哈的仰头大笑了半天,才嗤笑道:“天下苍生可真是躺着都中枪啊!没想到,你一个僵尸,竟然会关心天下苍生,呵呵,多么伟大的情操!连我忍不住都感动了,要代天下苍生对你说一句,多谢!” “你不要着急出言讥讽我!我是僵尸又怎样?你以为我生来就是僵尸吗?你以为愿意做一只僵尸吗?” 连城公子的声音激动又愤懑,季小言忍不住抬起眼眸冷冷看他,却发现向来一脸邪笑的他,此时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忿恨难平之色。 察觉季小言在看他,他不自禁的侧过身,对她冷道:“不要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看我!我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被无辜的选中,成为僵尸,拥有了一个可笑至极的身份!连城公子,哈哈哈,不过是个大笑话!” 季小言心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大笑话?渣男!如果不是你,朱雀怎么会死? 忍住心中强烈的厌恶之情,她冷道:“我没兴趣听你的笑话故事!你要说什么,就直白的说了,最好说的简洁明了一些,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连城公子神色哀伤,却只一瞬,很快恢复了冷静之色。 “好,那我就废话不多讲了!沈人凤重掌奉天府,与袁正道、明义勇三人解救长安僵尸之危有功,深得皇上重用!你从太原回来后,连同沈烈衣一道被皇上弃置在奉天府,你可知为何?” “还能为何?无非是着了沈人凤的道!他联合李嫣一起来排挤我,不愿让我坐大,连冯淮儿和夕嫦都抢了去,哼哼,真是一着调虎离山、釜底抽薪的好计谋!” “那你可知,长安城僵尸之乱,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这还不是拜你连城公子所赐!”季小言双目喷火,狠盯着连城公子道:“倘若不是你在太原城和袁正道勾结一起,将所有天师咬成僵尸,给了他空子钻,他们那拨人能狼狈为奸抱成一团?” “你在碛口镇的时候曾经见过我,倘若我想要害那些天师成僵尸,为何在碛口的时候不动手,反要费事的等到他们去了太原后才动手?我在碛口镇,是为阻止僵尸进入玄石村,免得让楚臣风得到僵尸的力量,逼出锥心针,脱离玉公主的掌控。难道我要蠢的在离玄石村更近的太原城制造那么多僵尸,好成全楚臣风,让他逃出玉公主的掌控吗?”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会不会是你精分了自己不知道?” 季小言伶牙俐齿,抢白的连城公子连连苦笑:“实话告诉你,我在碛口镇,是奉玉公主之命行事。玉公主和楚臣风有恩怨,她定要让他痛苦,让他万劫不复,这是他们之间的纠葛,我不过是个受她差遣的工具!而太原城僵尸之危,却是我自己欺上瞒下,利用沈人凤的野心,将计就计做的一件好事!” 沈人凤的野心?季小言面色的讥诮之色不由落下,正色道:“我早就看沈人凤不顺眼了!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他会有什么样的野心?他现在的能力已经很大了呀,连袁正道和明义勇都屈居在他之下,他又帮袁正道拿到了清风剑,如虎添翼,全天下的捉妖天师,厉害的都被他除去了,他还想怎么样呢?” 连城公子有些失望的看着季小言道:“沈霓裳,你是真的这么单纯,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季小言故作神秘的一笑:“你猜呢?” 连城公子哈哈大笑。 幻境中的风雪更加肆虐,雪花落在他们身上结成了冰,竟顷刻间像似可以将他们冰封住。 连城公子目光灼灼,盯着身上的冰雪看了看,却毫不在意,继续道:“秦始皇做了皇帝之后,大权在握,四海拜服。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寿命有限,无论他怎样的努力,他纵横天下的时光,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在年龄一日日增长,他身体一日日衰败的时候,他想长生不老,于是就千方百计地寻求仙丹妙药,所以他经常出巡,亲自去寻仙拜访,顺便向天下人炫耀自己的文治武功。没有想到,他的性命就坏在了为了求仙丹的出巡路上。” 季小言静静听着他讲秦始皇的故事,脑中忽然想到了预知者费舍而的话:“我们计划让你穿越时空,回到僵尸始皇还未变成僵尸的时刻,将他杀掉,从而改变历史。” 心中一个激灵,季小言失神的想:不对啊,我以为楚臣风是僵尸将军,是我来到唐朝要对付的对象,所以才颓败消极,连沈人凤都懒得周旋了。可是,费舍而预知到的,明明是僵尸始皇啊!这两者间虽只有两字之差,可肯定谬以千里了啊! 这个想法方自开了个头,连城公子的话,有一次在她耳边炸响:“古往今来,不管多少英雄豪杰,不管有多少丰功伟业,可他们都敌不过衰老和死亡!秦始皇如是,后面无数个帝王都如是!但是,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极为聪明,他们不仅想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更想拥有不老不死的寿命,来永生永世的享用这些至高无上的权力!” 季小言不由的张口结舌:“你说的这些野心勃勃的人,是指谁?沈人凤、袁正道,还是玉公主,或者他们三人都是?” 连城公子并不正面回答她,只是对着冰天雪地,轻轻叹息道:“江山,权力,永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契合!沈霓裳,倘若你知道怎样将这三者全部拥有的方法,你会怎么做?” 季小言厌恶的皱起眉头道:“什么完美契合!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个愚蠢至极的笑话!你口中的完美契合,无非就是僵尸+皇位=江山+权力+永生,哼哼,这些东西,在我们乡下的电视剧里,早演的泛滥了!只有没做过僵尸的人,才想当僵尸!连城公子,不如由我来问你,倘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让你在做人和做僵尸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什么?” 冰雪晶莹剔透的覆盖在连城公子身上,他目光悠远,神色冷静道:“不会有这个机会,永远不会有!” “我是说倘若,如果!” 连城公子仰头自嘲的大笑,笑过之后,紧紧盯着季小言道:“你真是个奇特而聪明的女人!我此刻明明在帮你,为什么你还要反过头来害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江山3 第一百三十七章江山3 季小言冷眼看着连城公子身上的冰雪,翻身退后几丈远,咬牙切齿道:“因为我只想让你为朱雀偿命!” 她趁连城公子说话分神的间隙,用封字诀将他困在冰天雪地的幻境之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个冰雪世界,由她的法术操控,如果连城公子冲不破她幻化出来的冰雪,就证明她暂时控制住了他,大有报仇的机会。 玄石村之行,本来她信心满满,不料又遭遇挫折,心灰意冷之下,见忽然有杀连城公子的机会,未免有些急功近利。虽然她明知道,连城公子告诉她沈人凤的阴谋,这些话可能是真实的,但愤恨难平之下,她一时间就失去了理智,只想把握这个好机会杀了他。 幻境之中越来越寒冷。连城公子身上已经完全结成了冰,在季小言法力的催动之下,不多时他从脚开始往上,慢慢被封在了冰块之内。只要他的头被封住,季小言就可以念个杀字诀,彻底让连城公子灰飞烟灭。可是当那寒冰一点点蔓延到他的脖子时,她却心浮气躁的睁开眼睛,再也念不出一句完整的法力口诀。 “沈霓裳,你要为朱雀报仇,无可厚非。只是,在你杀我之前,我有两件事,务必要对你讲清楚。” 连城公子面色透出青寒之色,衬着晶莹剔透的冷冰,越发显得凛冽逼人。 季小言从未杀过人,这时候心潮翻涌,思想矛盾,双手不断颤抖,冷喝道:“你说!我就给你机会说临终遗言!” “沈人凤的野心我方才告诉你了。他想要怎么样达成他的野心,这中间的筹谋,我也略知一二。他在龙门山,将楚臣风镇压在山中,所为的不止是帮袁正道夺到清风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玉公主在楚臣风身上,打了三十六枚锥心针,楚臣风在龙门山中,见不到阳光,那种极阴极寒之地,正适合他吸收阴气,练就法力,慢慢逼出锥心针。而楚臣风重新获得自由,不用受玉公主控制,冲破龙门山脊之日,便正好被沈人凤利用,冲进山脊内打开龙门山结界,砍断大唐龙脉,从而顺利推翻大唐王朝,夺得天下!” 连城公子这番话,听的季小言失笑连连:“原来那只沈乌鸦,连夺江山的路,都铺设的这么迂回!砍断大唐龙脉,哈哈哈!比说书还好听!以沈人凤的能力,他要冲进山脊打开什么结界,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么?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利用楚臣风啊?” “龙门山结界,是得道升仙之人,为了护住大唐龙脉而设,其间法门,连玉公主都猜不透斗不过,更何况是沈人风?你莫要忘记,沈人凤只是一个人!” “那靠楚臣风的能力,他就一定能打开吗?” “仅凭楚臣风,也无十分把握。如果我没猜错,他该是想用‘金童玉女阵’来冲破结界,这个阵法,需金木水火土天生五行本性和天生的异能方能打开。他早年从皇宫里偷出沈烈衣、你,就是为了这个阵法做准备。之后他又抢到青鸾、白虎和玄武,这样,你们无人恰好是他布阵的绝佳人选!” 季小言一怔,知道连城公子所言毫无漏洞,显然不是说谎。 “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沈人凤,他如果得到了江山,又怎甘心只坐一世江山那么简单呢?他和玉公主暗中往来,两人互相利用,他所为的,不过是想从她手中得到一样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季小言极为好奇,不由逼近了连城公子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连城公子面含微笑,斜睨着自已身上的寒冰道:“你的幻术再蔓延,我根本没机会说出第二件事了。沈霓裳,不如你放了我,我们好好谈谈如何友好合作的事。” 季小言恨恨咬牙,心中犹豫半天,挥手解除了连城公子身上的封字诀。 连城公子哈哈大笑:“沈霓裳,你果然心系天下。为了不属于你的大唐江山,竟然连朱雀的仇也愿意放弃报!” “废话少说!你快说,沈人凤想得到玉公主手中的什么东西?” “不要着急嘛!”连城公子行动自如后,整个人即刻恢复本性,轻佻邪魅起来。他邪笑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话要一句一句慢慢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你该听过了吧!” 季小言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理他。好半天后,连城公子才总算是慢悠悠开了金口:“沈霓裳,不如你先说说你对僵尸的了解吧!” 季小言没好气的将沈人凤当年给她科普的一点知识,原封不动的搬了出来:“僵尸是三界六道之外的生物,靠吸食人血生存传代,却会越传越低等。捉妖天师曾将僵尸划分为十个等级,第一等级,也就是第一代的红眼僵尸,有思想有意识,没有魂魄,能力最强,甚至可以不必依靠吸食人血为生。越往后代,其法力越弱,思维能力越差,第五代的僵尸能力和平常人无异,但要喝更多的人血续命。五代之后的僵尸,基本上就是行尸走肉,有点道行的能人术士,都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嗯,不错,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那你可知道,第一代的红眼僵尸,是从何处而来?” 季小言摇摇头,承认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我乡下有很多关于僵尸的电视剧,就是戏文,里面的说法不一,还有很多僵尸是外星人的说法,外星人……算了,给你这个唐朝的僵尸讲外星人,你肯定也听不懂。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僵尸是从何而来。我最清楚的,是我自己从何而来!”连城公子神情阴森,缓缓道:“我是被玉公主咬的。” 他的眼珠忽的变为妖异的绿色,口边露出白森森的僵尸牙,神情悲愤恶毒,看的季小言不由后退了半步。 瞬时变回人形,连城公子笑道:“你放心,我如果想咬人,第一个也会是沈烈衣,而不是你!” 季小言听他提及沈烈衣,想起青鸾对她说的,沈烈衣差点被连城公子咬到的旧事,一时间怒火攻心,正要动手,却被连城公子阻止道:“你莫要意气用事,我在太原之时,不过是摆个要咬沈烈衣的样子,才没真的要咬他!此刻是同你开玩笑,怎么你听不出来?” “我没你那么好的耐性!”季小言恶声恶气道:“你再这般打岔,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好,就依你一次!”连城公子轻佻一笑:“我自从被咬成僵尸之后,见过的唯一的一只红眼僵尸,便是楚臣风!” 季小言难以置信道:“你的眼珠是绿色,既然你是被玉公主所咬,她应该比你高一个等级,是红眼僵尸才对啊!怎会红眼僵尸只有楚臣风一人?” “玉公主法力高强,她还是人的时候,便是法力高强的捉妖天师!我也不清楚她是被谁咬成僵尸,但她成为僵尸后,从未放弃修炼法术,所以她的眼珠,因为自身的修炼,慢慢从绿色变成了琥珀色,所以她的法力甚至比楚臣风还高。她和楚臣风之间的恩怨,我也无从知晓。就连楚臣风,我也是在他出了华山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只红眼僵尸!” 季小言心中一沉:这么说来,楚臣风是迄今为止,等级最高的僵尸了?难道我真的必须得对付他? “但是,在利用朱雀,偷听玉公主和沈人凤之间的谈话中,我知晓了一件事情,就是玉公主手中可能握有女娲果!而吃了女娲果的人,便会直接成为红眼僵尸,成为等级最高法力最强的僵尸,不必受任何人约束和控制!” “原来如此!”季小言倒抽一口凉气:“沈人凤果然深不可测!他接近玉公主的目的,就是得到她手中的女娲果,成为统治一切僵尸和人类的主宰!” “不错!”连城公子叹息道:“玉公主一直以来,也是野心勃勃,虽然她远在天山,但她一直有问鼎中原之心。只是,时机不成熟,大唐龙脉不断,即便她将全天下所有人都咬成僵尸,也注定长久不了,可能还会打破三界六道的平衡,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所以,她和沈人凤合作,无非是一个要断龙脉,一个要女娲果,各取所需而已!沈人凤早有打破龙门山结界的能力,但他一直隐忍不发,无非是同玉公主在周旋。此次沈人凤获得大唐皇帝的信任,又联合了袁正道和明义勇的力量,加之你们奉天府弟子的力量,想必他很快就要同玉公主一较高下!” 季小言皱眉道:“你告诉我的这两件事,的确让我听的惊心动魄。只是,即便沈人凤对玉公主宣战,双方大战起来,以玉公主的实力,也未必会输,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想让玉公主赢!”连城公子目露凶光,恨声道:“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渡过这么多年痛苦难耐的生活!我只想毁灭她,只有她毁灭了,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去灰飞烟灭!否则我死不瞑目!”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分岔路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分岔路口 秋夜如水微凉。青鸾站于回廊之间,身姿袅娜,夜风拂起青丝,颇有不胜柔弱之感。 沈烈衣此时方才从屋中出来,抬头看到青鸾,黑眸闪了闪。 “这么晚了,你还未去休息?” “大师哥你也没有休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沈烈衣垂眸敛目:“霓裳还未回来,我去门口等她。” 他方跨出几步,青鸾从后忽道:“大师哥,请且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他二人缓步移出长廊,院中落叶满地,月冷如霜,给人萧索凄凉之感。 “大师哥,这几个月来,你好像有许多心事。自从你在太原城中,以一己之力,冰封住全城的僵尸后昏迷,返回长安醒了过来,但是你……你就像变了个人。你看义父时的目光,全然和以前你看他时的目光不一样,似乎多了些畏惧警戒之色。我……我好担心你。” 沈烈衣目光诚挚平和的看着她:“从小到大,如果我做错了事,要被父亲责罚,你都会担心我。” 青鸾微微笑着,脸上现出温柔之色来:“你对我们,不是也一样吗?义父责罚我们的时候,你都会挺身而出,尽你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我们每一个人。大师哥,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要去远行,不要我们了……” 沈烈衣脸色变了变,勉强现出笑容来:“你怎会做这样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青鸾忧心忡忡:“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和你相处,总觉得你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留在奉天府中,好像……好像你的内心,好想离开这里一样。我总是有这样的忧虑,晚上做梦,就不断的梦到你要走了。” 青鸾衣衫单薄,青丝被夜风吹的凌乱,脸上神情紧张又凄楚,沈烈衣看着她,内心激动感伤,不自禁脱下身上的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像哥哥对待妹妹一般,他怜爱的将她脸上的青丝拂去耳后。青鸾静静凝着他,没由来的心头酸楚难耐,情不自禁向前一步扑向他,紧紧的搂住了他。 “大师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抛弃我们,好不好?我从小就怕义父,他……他在我心目中,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奉天府如果没有你,我决计不会在此处多留一刻!” 沈烈衣任青鸾紧紧拥抱着,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从小到大的感情,都让他们心中感慨万千,两人不由多抱了一会儿,却听到身后几声不自然的轻咳声清晰响起。 那声音一听就是小师妹的,青鸾即刻触火一般松了手,退远了一步。 沈烈衣却反而不似青鸾那般害羞慌乱,他坦然转过身,对上了季小言的冷冷盯视:“今日你去寿王府,怎会回来这般晚?” 季小言也知道自己不该嫉妒青鸾,看到他们两个人搂搂抱抱,也不该怒火中烧。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这时候对着沈烈衣的目光,止不住的冷笑连连:“哥哥,我又不是你的贤王妃,我探朋友回来的晚些,你也要管么?” 沈烈衣不想和她吵,面沉如水,转身回去了房间。青鸾负气转身欲走,却到底折返回来,愤愤对季小言道:“你该知道,大师哥待你,并不是哥哥待妹妹。” “他怎么待我,又关你什么事啊大师姐?”季小言心情不佳,话里极具挑衅意味。青鸾你了一句,正要揪着她说个明白,却见奉天府上空桃花飞散,一阵香气袭人中,腾空跃出一骑枣红马来。那马身通体枣红,形体矫健,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随着马步缓移,那铜铃发出玲玲的悦耳声音来。那马上坐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着玉色纱衣,明眸皓齿、乌发如云,长至腰间,仅用根玉色丝带松松绑了,却具无限风情。 季小言一眼认出她,看着她倾国倾城的笑容,脱口而出喊道:“慕容霓裳!你怎么会来?” “我来看看沈烈衣和你啊,拜访故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怎么,你不喜欢我来么?” 那马上的女子正是昔日从袁正道手下,救过沈烈衣和季小言的慕容霓裳。她当时曾和沈烈衣有过约定,在三个月后去他们初次见面之地,她要带他去修习至高法术。沈烈衣也曾数次对季小言提到过此事,看他的样子,应对这至高法术极感兴趣。季小言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中忐忑不安:这时候离三个月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慕容霓裳忽然来到,到底有何意图呢? 她紧张万分,青鸾对慕容霓裳却毫不知情,此时见这女子美的过分,不由有些自行惭秽。又见她高高骑在枣红马上,气度不凡,又凭空落下,显然法力极高,当下不敢小觑,忙急匆匆去请沈人凤。 不料沈人凤听到有位骑着枣红马的玉衣女子忽降奉天府后,却面色青白转变,一时间变的凛冽非常。 “烈儿呢?” “大师哥方才进房了,这会儿可能也起了身。” 青鸾抖抖答着话,却见沈人凤的神色一下子变的愤恨不甘心,却似生生忍住了心头怒火,垂目片刻,淡然道:“切记,不可同她起冲突,更不可贸然动手。由烈儿在外面就可以了。你出去吧!” 青鸾完全没想到,义父遇到法力高强的对手竟然避而不见,全然不似他昔日的作风。但既然义父发话,她唯有匆忙赶去了院中。 此时沈烈衣已出了房中,慕容霓裳轻盈的旋身落下马,笑若春风的看着他:“沈公子,不知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在下不敢忘。”沈烈衣对着慕容霓裳的神色极为恭敬:“这几个月,在下想的很清楚,我已决定暂时离开奉天府,随姑娘你去修习至高法术。” 他此言一出,季小言僵住的神情还未来得及反应,青鸾已经失声惊叫道:“大师哥,你说什么?你要随她去哪里?” 季小言浑身发软,不由靠在回廊的柱子上。面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她在慌乱无措中,闭上眼睫镇定心神。 她想到了连城公子的话。如果连城公子说的是真的,那沈人凤的野心和企图,无论如何都要靠玉公主来制衡住了。沈人凤想要玉公主手中的女娲果,玉公主想要利用沈人凤切断龙脉,他们两人互相利用的关键点,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金童玉女阵而已。难怪,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沈人凤和玉公主双方,都不曾伤害过他们奉天府的弟子。有他们五个人在,他们的野心和计划,才都能进行下去。 这一刻,就算季小言是傻子,也能轻松的猜到,慕容霓裳,根本就是玉公主!她要带沈烈衣走,无非是掐住沈人凤的软肋,让他莫要不该有的邪念,好好替她办事而已!楚臣风被镇压在龙门山中,没个一年半载,很难冲破龙门山阻碍,玉公主就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教化沈烈衣,让他成为她的心腹,好随时与沈人凤抗衡。 这是一出多么完美的釜底抽薪计策啊!玉公主和沈人凤两个人,一直在玩一盘很大的棋局,这棋局以大唐江山为赌注,楚臣风为马前炮,奉天府弟子为过河卒,此时已两军对垒,蓄势待发,而玉公主却早就抢先一步,埋伏好了沈烈衣这枚过河卒,想必,沈人凤此时法力稍逊一筹,也会暗暗咽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沈烈衣,沈烈衣他就真要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居心叵测的玉公主带走吗? 季小言正心乱如麻的分析眼前形势时,沈烈衣正出声安慰青鸾:“随慕容姑娘修习法术,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会求的父亲的同意,若父亲同意,我后天就会离开奉天府。” “不……”青鸾没想到,她梦中之事,完全成真了。情绪崩溃又激动,她泪流满面的簌簌发抖,闻声而来的白虎忙扶住她,她却一把甩开白虎的手,往沈人凤房间冲了过去:“义父不会同意的!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明眸倏然张开,季小言一团乱的心情终于理出了结果:按照连城公子给她的信息,沈烈衣跟随玉公主走,已是势在必行之事。就算他自己不愿意去,沈人凤也会逼他前去。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还不如让他安心的跟随玉公主修习至高法术,到最后一刻在知道真相。有时候,不知道即为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慕容霓裳看到沈烈衣态度恭敬诚恳,已有同她前去之意,瞬时间笑颜如花。 “好,既然如此,沈公子,我先行一步了!后天我们三岔路口见。” 桃花漫天纷飞中,枣红马和玉公主一齐消失不见。季小言怔怔站了片刻,忽的向前一步,奔扑着抱紧了他。 “沈烈衣……对不起。这几个月来,我沉浸在失败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我拥有和你好好相处的大把时间,可我却没有珍惜,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她语无伦次,泪流满面。沈烈衣更是面色悲戚,激动难耐。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夜色深沉如水,沈烈衣心中有千言万语千愁万绪,却只能对她道:“人生总会遇到分岔路口,和自己所相爱的人分离分别。这几个月,不光是你没有珍惜我,我也没有珍惜你。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最多一年半载,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季小言伤心的痛哭着,耳边回响的,却是费舍而说过的话。 “因为巫师们的力量有限,他们的异能最多可以支持现在的三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保证你在唐朝待三年。三年后,时空黑洞会关闭,无论你是否完成任务,黑洞都会强行吸你返回现代。小言,如果你能圆满完成任务,对你来说,你只是浪费了三个小时而已。” 一年半载之后,她来到唐朝的时间就会满三年,那时候时空黑洞就会强行吸她返回现代,她和沈烈衣,还怎么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机1 第一百三十九章天机1 青鸾不明就里,闯入沈人凤房中大哭,所为不过是希望义父能阻止沈烈衣离开奉天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时机尚未成熟,沈人凤万万不愿同玉公主有所争执。故而他面色狠厉,将青鸾一顿训斥,斥责的她痛哭的更大声。青鸾的哭声凄厉传来,沈烈衣和季小言匆忙赶了过去。 一看到沈烈衣,青鸾就泪流满面质问道:“奉天府有什么不好?义父的法术也高强,你同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要去追随那个慕容霓裳学法术?是不是你……你觉得那女子生的美若天仙,你便……便……” 见青鸾越说越离谱,季小言走过去扶起哭倒在地的青鸾,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如果真的喜欢沈烈衣,就不该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师姐,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这时候犯起了糊涂?沈烈衣留在长安,很有可能会被那个李莹有机可乘,你别忘了,自从狸儿死了以后,李莹就一直病着,屡次三番派人来奉天府找沈烈衣,如若不是你早早将那些人打发了,瞒着沈烈衣这件事,他恐怕早就去探望了李莹,与她纠缠不清了。” 青鸾心中一惊,渐渐止住了哭声:小师妹说的没错,在长安,李莹是个大问题,她可以暂时瞒得住大师哥,让他不要去探望李莹,但时间一长,李莹病好了,难免会来奉天府骚扰大师哥。到时候岂非又是麻烦一件? “沈烈衣前去学习至高法术,最多一年半载,又不是一辈子,你嚎的这么伤心难过干什么?大师姐,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慕容霓裳不是人!她是一只僵尸,一只法力高强的僵尸!你觉得沈烈衣会看上一只僵尸吗?” 青鸾目光惊悚睁大,即刻不再无理取闹,极为迅速的拉着白虎退了下去。 夜风微凉间,沈人凤、沈烈衣和季小言三人相对站立,目光交锋半晌,沈人凤敛目凝眉道:“烈儿,关于你要去修习至高法术一事,我无任何异议,你也莫要挂心奉天府之事,皇上那里,我也会帮你求情交代,你收拾好行李,即时启程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烈衣黑目凛凛,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到底一言未发,行礼退了下去。 季小言目光如刀,冷冷盯着沈人凤。沈人凤眉头略皱,抬目迎上了她的目光:“怎么?你还有事情?” “父亲,我的确有些要事,要同父亲你商议。” “进来吧。” 沈人凤的屋内布置简朴,一件华丽奢侈的东西都没有。季小言进屋后,见窗口有个棋盘,当下走过去,坐在了棋盘一侧。沈人凤坐于她对面,扬手布置了一个天衣无缝结界,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偷听之后,才慢条斯理道:“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季小言面冷如霜,声音却轻松自在:“神女妙尹,不知父亲你可识得她?” 沈人凤点点头。季小言淡然道:“父亲你之前故弄玄虚,一直不肯告诉我们,暗中给你传递消息的那位预知天师是谁,但是我通过与神女妙尹的一番交手,也间接知道了妙尹的师兄,妙戈的一些事情。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妙戈,想必此刻正身处莫离宫,不断的为父亲你打探消息呢。” 沈人凤面色不动,摇头道:“你猜错了。妙戈是天生的奇才,他和妙尹一样,都可预知过去未来,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必刻意打探消息。” “哦?那我就糊涂了,为什么他身在莫离宫,却要为义父你办事呢?” “妙尹私自逃离莫离宫,在长安另投师门,玉公主知晓后,极为恼怒。预知者和其他人不同,倘若他们被咬为僵尸,其天生的预知本领反而会消弭无踪,故而玉公主不愿将妙尹杀了惩罚她,也不愿将她咬成僵尸惩罚她,唯有任她在皇宫中担任神女一职,寻到适当的契机,再行收拾她。” 季小言一震,终于明白了妙尹的死因。原来,她根本是死在玉公主的手上。 “为了防止妙戈和妙尹一样背叛她,玉公主将妙戈锁在了莫离宫内。为了从那个地方脱身,妙戈唯有求助于我,希望我能帮他回到中原。” 季小言点点头:“只要父亲你切断龙门山的大唐龙脉,成功拿到玉公主手上的女娲果,就可以放心的将她杀了,帮妙戈回到中原。” 沈人凤目光暴睁,神情难以自制的讶然:“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季小言神秘一笑:“你忘了妙戈对我的预知和评价了么?从天而降,斩妖伏魔,无人出其右!父亲,你可知,这个从天而降,是指何意啊?” 沈人凤目光闪烁不定,神情中杀机毕现,却终是冷笑一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季小言将棋盘上的棋子拢成一堆,复又摆成两排。 沈人凤狐疑的看着她,她从后面一排棋子中,拈出一颗,放入前面的一排中,缓道:“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是沈霓裳。可是我的操纵异能,有助于你摆开金童玉女阵法,帮你破解龙门山结界,斩断龙脉。你一直不肯杀我,将我玩弄的团团转,所为的,不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能与玉公主抗衡吗?朱雀被连城公子利用欺骗之事,你明明知道结局,知道因由,却假装不知,不去救援,任她被连城公子杀死。父亲,你好狠的一颗心啊!” 目光灼灼盯住沈人凤,季小言冷道:“其实现在的形势,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不怨恨你用奸计害我,将我从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位置上拉下马,我也不怨恨你利用玄武,利用我,将楚臣风镇压在龙门山下,让他为你冲破山门。不论是斗法力、斗人脉、斗智谋,我与你都相差太远,难以抗衡,所以,自太原回到长安之后,我一直安守本分,从未做过一件僭越之事。因为我知道,我的力量太渺小了,想要为朱雀报仇,实在有些痴心妄想。” 沈人凤沉声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要意欲何为?” “我想对父亲你说,暂时斗不过你不要紧,我心中最恨最想杀的人,就是连城公子和玉公主!他们这些僵尸,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便得不得太平,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是我还是想替你办事,为你做一些事情,比如说,我可以和沈烈衣一起随行,接近玉公主。我会想办法从她手中得到女娲果,将女娲果奉到父亲你的手上!” 沈人凤霍然起身,目光炯炯道:“就凭你?” “你不愿意杀我,你以为玉公主就愿意杀我么?”季小言将那枚棋子把玩在手中,得意笑道:“龙门山龙脉一日不断,奉天府的五个弟子就一日不能死!父亲,即便我办不成我想办的事情,可我也会保住我的命,保证不会误了你的大事!这对你来说,毫无损失啊!” 沈人凤负手来回走了几步,思虑半晌后道:“其实你绕这么大个圈子,所为的,不过是放心不下烈儿,想同他一道吧?” 季小言神情叵测的点点头:“也有这个目的。” “你可知道,经过长安僵尸之乱以后,皇上对你已经极不信任。再加之咸宜公主不断在皇上面前进谗言,你留在长安,地位只会日益尴尬。”沈人凤意味深长道:“你忽然摇身一变,成为皇上最宠爱的长安公主,离权势倾天,只差一步之遥。只可惜,你最终一败涂地,重又回到奉天府。我知道你不甘心,也了解你的良苦用心。你想接近玉公主,这我根本不会反对,反而会无限欣慰。但我要告诫你,切莫太过自信!你惹恼了玉公主,她定然不会杀你,但她将你变为僵尸,轻而易举!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当一只僵尸么?哼哼,倘若你没有抵抗天长日久的孤独寂寞的准备和勇气,还不如放弃吧!” 季小言双拳紧握,脑海中浮现出沈烈衣的容颜,半晌后,坚定的摇头道:“我不论结果,只想好好把握住我能和沈烈衣在一起的每一刻。父亲,我希望你成全我们!” 沈人凤目光悠远深邃的看了她半晌,冷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便不勉强你。不论能不能拿到女娲果,后年初春,即将是楚臣风冲破龙门山门之日。届时无论你是否能拿到女娲果,都须和沈烈衣往玄石村一行。一直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小僵尸小铃铛,就没必要同你前去以身犯险了,你说是不是?” 季小言一惊,知道沈人凤这只老狐狸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细细一想,小铃铛跟着她确实有百害而无一利,还不如留在奉天府,让青鸾照顾她,想必,她一时间也会很安全。 拨乱棋盘上的棋子,季小言站起身来,朝沈人凤微微一福:“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就随沈烈衣启程了。父亲,保重!” 沈人凤捋着胡须道:“保重。” 季小言再即将踏出房门之时,想起朱雀临死前,对奉天府众人的关怀之言,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回过头道:“父亲,青鸾、白虎和小铃铛,万望你好好对待。即便奉天府的所有弟子在你眼中只是棋子,但你莫要忘了,在他们的心目中,你就是父亲、义父!江山虽然无限秀丽,惹人向往,可是……真切陪伴在你身边的,这么多年来,却是这些棋子!” 季小言回转身出门而去,夜凉如水,沈人凤神情复杂,眼神犀利,望着棋盘上凌乱的棋子,片刻后将那些棋子一颗颗摆放的整齐。 江山虽然无限秀丽,惹人向往,可是……真切陪伴在你身边的,这么多年来,却是这些棋子!她的这番话虽说的动人,只是,运筹帷幄这许多年,他沈人凤早已不能回头…… 第一百四十章 天机2 第一百四十章天机2 寒冬腊月,天气干冷。路上行人都抄手在袖筒里,瑟瑟发抖走在寒风中。 这个小镇名为白水镇,远离京城,民风淳朴。此时已近年关,街上到处都有卖灯笼年画对联的,一片喜气洋洋。 一个身形伛偻的白发老人衣衫破烂单薄,手捧着个破碗蹲在街角,冷的不断簌簌打战。每逢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便拉长声音,有气无力的轻声喊:“行行好,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天气太冷,出门的人都着急赶回家里去,脚步匆匆,根本没人留意他。有几个地痞喝醉了酒,从小酒馆里出来,摇摇晃晃的勾肩搭背,口中哼着小曲往前走,经过那老乞丐的身边时,一人醉的东倒西歪,脚步虚浮中,踢飞了那老乞丐的破碗。 老乞丐抖抖索索,跑去捡他的破碗,那群地痞中的一人忽然骂咧咧的出来,狠狠几脚将老人踹倒在地,口中骂咧咧道:“臭要饭的碰到你真是晦气!爷爷今日赌钱输了一吊钱,都是你这臭要饭的害的!” 老乞丐平白无故被人辱骂殴打,却势单力孤,不敢反抗,只能哑着嗓子不断求饶:“大爷行行好,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那群地痞哈哈大笑,一人骂道:“知道你是没用的老骨头还挡老子的道!跪下来,给爷爷我学两声狗叫,叫的好听,爷爷我就饶了你!” 那老乞丐平日里被人欺辱习惯了,这时候直盼着少挨打,便滚爬着向那人跪下,张大嘴巴学狗叫:“汪汪汪!” 那群地痞笑的更狂妄大声,一人又骂道:“多叫几声,叫的爷爷我高兴了就饶了你!” 那老乞丐复又叫了几声狗叫,滚爬着起身正欲脱身跑开,却被身旁的一个地痞故意伸腿,重重绊倒在地。 那地痞肆意大笑道:“老东西,你学狗叫学的还不错,不如再学学狗?爬啊!” 哄笑声中,老乞丐老泪纵横,满脸青肿,在地上迟缓的爬起来,一边爬一边微弱的喊“汪汪汪!” 周围拥挤了一圈路人,却都是敢怒不敢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远处的酒肆二楼,临窗坐着两个人。其中那个白衣翩然,面容冷峻,黑眸凛冽的少年正是沈烈衣,他对面坐着的位身穿玉色衣裙,戴着玉色面纱的女子,正是慕容霓裳。他们吃饭之时,一早就看到那些地痞欺负那老乞丐,沈烈衣在那老乞丐被人踢打时就愤而起身,要去帮助那老乞丐,却被慕容霓裳伸手拦下了。 “沈公子,待会儿还有好戏看!你何妨忍一时义愤呢?” 沈烈衣疑惑不解,却不愿违抗慕容霓裳的意思,便冷冷坐在二楼往下眺望,直等着“好戏看。”可他一直隐忍的等到那老乞丐学狗叫时,还没有事情发生,顿时按捺不住,又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慕容霓裳轻笑:“沈公子,你都等了这多阵,何妨在等下去呢?” “我没办法再等下去!”沈烈衣怒目圆睁,正要飞身下楼去救那老乞丐,却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飘然跃出,直直站在了那老乞丐的身旁。 沈烈衣望着来人的身影,脑间轰的一声响,顿时间悲喜交加,僵硬着身形说不出一句话来。慕容霓裳从旁吃吃的笑:“沈公子,我说的没错吧,是有好戏看了么?” 从人群中飘然跃出的身影,正是季小言。她长至腰际的青丝,用根青色布带绑住,身上穿着窄袖束腰的青袍,显得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她一双秋水美目,冷冷从这群地痞脸上一个个划过:“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那群地痞见这个少女年轻貌美,从天而降的颇为蹊跷。但见她赤手空拳,纤瘦柔弱,便借着酒劲儿怒骂起来:“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臭丫头?走开,快走开!” 季小言深恨这些地痞欺凌弱小,十足可恶,便隐忍不语,搀扶那老乞丐起身。老人家很是感激,簌簌发抖中不断向她道谢:“姑娘谢谢,谢谢!” 那群地痞见这个少女并不理会他们,且神情冷漠傲慢,在众目睽睽之下,顿觉的失了面子,便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向季小言扑了过去。季小言眼睫一眨,只轻轻挥手间,便将那些人尽数绊倒的滚爬在地。 念个罚字咒,她变幻出几枚钢钉,钉到那些地痞腿上,疼的他们满地滚爬,哭爹喊娘。周围人群见这姑娘身手高超,都吓的后退一圈,大气都不敢出。 季小言呵斥道:“以后你们再这样欺凌弱小,这钢钉就不就钉在你们的腿上,而是钉在你们的脑袋上!” 那些地痞哭天抢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向她求饶,季小言虽面冷如霜,心中却不由软了,便收回钢钉,幻化不见。她搀扶着那老乞丐转身正想离去时,却见那些地痞忽的龙精虎猛的从地上翻身跃起,衣袖中暴射出无数飞镖暗器向她激射过去。更令人难以意料的是,她搀扶的老乞丐,竟然也手腕一翻,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刀刺中了她。沈烈衣在二楼见了这变故,紧张着急的飞身跃下去救援,却方自落地,便见一阵狂风黄沙吹过,满街的人都被点了穴道似静止不动,而那些攻击季小言的老乞丐和地痞,全都倏然变化成了一颗颗的豆子,刷刷掉落了满地。 季小言张口结舌的还不及反应,便被沈烈衣一把拉进抱紧在怀中。 “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小言激动的眼泛泪光:“我还以为跟丢你们了,沈烈衣,你从长安出发那天我就跟上你们了,我跟了你们快两个月了!” 沈烈衣激动感动的神情只有一瞬,很快变的担忧紧张,他站直身形,轻轻推开了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跟上来?谁许你跟上来的?”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跟着谁就跟着谁,你凭什么拦我?” 这种时候,季小言伶牙俐齿的一点都不落下风,反而将沈烈衣抢白的目瞪口呆。 慕容霓裳飘然旋转从二楼飞下,看着他二人笑道:“你们真是郎情妾意!” 季小言毕竟女孩儿心性,不由的面红耳赤:“你真是狡猾啊,慕容姑娘!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了,却不拆穿我,直到今天才撒豆成兵,变了一出好戏诱我现身!” 慕容霓裳笑而不语,闭目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便见街上一切都恢复如常,围拢一起的路人都奇怪的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好似完全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路人渐渐散尽中,慕容霓裳伸手对沈烈衣和季小言道:“楼上的美酒刚温热,二位请。” 他三人落座后,季小言毫无气质的抓起筷子,像饿坏了般,对着满桌美食大快朵颐,沈烈衣不时夹些好吃的菜到她碗里,不时为她倒酒倒茶,看她的眼里满是宠溺欣悦之色。慕容霓裳眸光闪闪,唇角带笑看了他二人半晌,忽然叹息道:“我真是羡慕你们,年轻、热烈,不顾一切。” 季小言没好气的啃着一只鸡翅膀,含糊不清道:“慕容姑娘,你就算是羡慕我们,也没必要撒豆成兵戏弄我嘛!” 慕容霓裳微笑着摇摇头:“我并不是要戏弄你。我只是在试探你。” “试探我?”季小言耸耸肩膀:“那我的表现,你还满意么?” 伸出十个手指,季小言坏坏笑着,在慕容霓裳面前得意洋洋的晃动着:“慕容姑娘,十分是满分哦,你对我的表现,能打几分呀?” 慕容霓裳轻轻叹气:“三分。” “三分?”季小言不高兴的擦干净嘴巴,吃饱喝足后正襟危坐,扬眉不服气道:“为什么给我三分?” “这个世间,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间!”慕容霓裳浅浅抿一点酒,冷淡道:“就像方才那个老乞丐,他一无所有,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欺负,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多余!你救了他,好似很英勇,但你只会让他继续痛苦的活着,挨饿受冻,生不如死的痛苦活着,这对他来说,还不如早早死了,还能得到个解脱!” 季小言紧盯着慕容霓裳美丽动人的眼睛,从里面看到的,只是冷酷和残忍。她不知道反驳慕容霓裳的想法,只有和沈烈衣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和颜悦色道:“你这个说法有点意思,和我们乡下一位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的进化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哎呀,你们肯定不知道谁是达尔文,什么是进化论,我解释给你们听哈。进化论就是说呢,生物之间存在着生存争斗,适应者生存下来,不适者则被淘汰,这就是自然的选择。简单的来说呢,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慕容霓裳和沈烈衣对她的奇怪的说法虽不了解,却听懂了她所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意思。 季小言见他们有所领悟,便目光灼灼,盯视着慕容霓裳道:“弱肉强食和适者生存的道理似乎一样,但是,慕容姑娘你莫要忘了,不论多卑微脆弱的生命,只要是生命,只要是上天赐予他生命,就有生存下去的意义和必要,也该怀有生存下去的信心和斗志,是不是?方才那个老乞丐,他虽然穷困潦倒,但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有活着的希望!人的生命,本来就短暂,但正是因为有这短暂,才更值得珍惜,更显珍贵!这其实正是人,存在于三界六道之中最大的意义,你说是不是?” 慕容霓裳双眸渐渐雪亮,却那其中冷酷残忍的光芒,却很快倏然寂灭。她忽然叹息道:“沈霓裳,妙戈曾预言,说你今日会对我说出一番天机之言,难道,你此刻所说的,便是他口中所指的‘天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莫离宫1 第一百四十一章莫离宫1 季小言心中忐忑,手中却若无其事的旋转着一支筷子,将那筷子在手指上绕的让人眼花缭乱,煞是好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又不是预言者,怎么会说出什么天机之言?慕容姑娘,莫离宫路途遥远,你又不肯用法力前去,带着沈烈衣这样一路步行,不知道到六月间可能走到天山啊?” 慕容霓裳盯着她笑眯眯的眼睛,目光闪动沉吟半天,缓缓起身道:“就算走到六月去又何妨?你既然一路跟踪我们过了来,不如一起,还会热闹些。”说完话,她推辞走累了,上去客房休息。沈烈衣和季小言来到小镇外的一处池塘边,在寒风中并肩而立。 “你怎么会跟过来?父亲同意你跟来么?” “当然。我就是和他谈妥来,才一路跟上你们的。” “你……”沈烈衣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迟疑道:“我以为对你来说,长安公主那个身份,最重要。” 季小言目光黯然,苦笑道:“我之前是很看重那个身份,因为我以为,公主的身份可以为我带来我想要的。可实际上,带领五十名江湖排名靠前的天师前去太原,不仅没有完成我想做的事情,反而害了那些天师,又一次连累了楚臣风。我已经不能再瞒你,我一心只想报仇,对付玉公主和连城公子,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慕容霓裳就是玉公主,是不是?”沈烈衣忽然这么一问,不由让季小言吃惊不小:“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沈烈衣敛眉凝目:“这世上,如果能有一个人,能让父亲一声不吭就放弃我,这个人,肯定是法力比他强大的玉公主。我的皇子身份,曾经让奉天府名存实亡过一次,父亲好不容易用计谋重获以前的荣耀,若非不是特别让他难为的事情,他怎么会轻易认输呢?” 季小言情不自禁轻轻握住沈烈衣的手:“你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要一声不吭的答应和慕容霓裳走呢?你既然猜到了她就是玉公主,就该明白,她带你去莫离宫,只是想找一个人质在自己的身边,好要挟父亲为她乖乖办事。奉天府的弟子何其无辜?每个人都因天生异能,便成为父亲和玉公主对垒的棋子……” “那你呢?”沈烈衣转目深情看着她,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明知道慕容霓裳带我去莫离宫,目的是以我当人质,你还一路辗转跟过来?她的法力连父亲都没把握对付,我们就更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有什么危险,那你……” “那我们一起面对。”季小言温柔平和的看着沈烈衣,诚挚道:“我很后悔,在我最痛苦最偏激的时候,我没有向你坦白我的想法,反而造成我们之间那么多误会。现在我想的很清楚,生命太过短暂,只要我和你能相守一天,我就要好好与你相守一天,不管以前,不管将来。” 沈烈衣激动不已,两人对望一瞬后,在寒风凛冽的池塘边紧紧相拥。 跋山涉水去路途遥远险阻的天山,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幸得沈烈衣和季小言法力不弱,一路慢慢也适应下来。遇到险峻的路段,两人携手越过后,反而有更好的心情去欣赏沿途季节交替的美景。慕容霓裳话不多,为了避免被人骚扰,一路都戴着面纱,颇为神秘沉默。季小言却因为想通了,加之有沈烈衣陪在她身边,反而恢复了以前开朗的心境,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有时候遇到需要乘坐马车赶路的路段,三个人枯坐在马车内无聊时,她就将自己喜欢的武侠小说讲给沈烈衣听。起先慕容霓裳都是在闭目养神,根本不感兴趣,但听着听,她便也听的津津有味起来。 这日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季小言开讲古龙武侠巨著《多情剑客无情剑》。当她讲到李寻欢为了义气将林诗音让给龙啸云时,听故事从来不喜多言插嘴的慕容霓裳,忽然面罩寒霜,斥责道:“混账!枉他李寻欢被封为‘小李神刀’,有那么好的本领却糊涂透顶,不尊重不珍惜所爱的女人,活该他日后病痛缠身,孤独寂寞!” 季小言失笑道:“好像只要是女人,就不会太喜欢李寻欢对待感情的态度。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也受尽惩罚了,慕容姑娘你就不要骂他了,给一代大侠一点面子嘛。” 慕容霓裳嗔笑着点头:“好,那你换一个故事讲。最好要那种男女之间情比金坚至死不渝的爱情。” 季小言努力回忆半天,掰着指头又数了半天,最后叹息的摇摇头:“很少,屈指可数。讲故事,为了打动听故事的人,结局大都凄美,令听的人觉得遗憾痛心,这样才能念念不忘。其实,这个道理就和男女之间对待感情一样,如果两个人从相遇、相知、相恋到相聚,都一直无风无浪,坦途无阻,那他们相守在一起,可能不会懂得珍惜,亦不懂得妥协,反而是那些经历过许多波折的情侣呢,相守的时光更为长久。所以,这世间太多的感情都无疾而终。” 慕容霓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戏谑笑道:“那你和沈公子呢?” 沈烈衣一直从旁一言不发,这时听到自己被点名,顿时面色通红,掀开窗帘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一路上,沈烈衣和季小言柔情蜜意,卿卿我我,就算是再不相干的路人,也会看出来他们不是兄妹,而是情侣。慕容霓裳又不是啥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季小言听她点明,倒也不扭扭捏捏,索性大方承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当然不是一帆风顺。慕容姑娘,不如我念一首诗给你听,这首诗深情绵长,在我们乡下很流行,感动了许多人。” 慕容霓裳面含微笑,示意季小言说下去,季小言目光悠远,眉尖略蹙,思及她和沈烈衣的点点滴滴,思及未来艰难险阻的路途,不由伤感的念出了《十诫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沈烈衣怔怔的看着季小言,目中真情流露,竟似有泪光闪烁。慕容霓裳虽面上没什么激动的表情,只带一点冷冷淡淡的笑意,眼里却奇异的蕴藏着悲伤和痛苦,仿似这首深情的诗,触动了她很久远的一些记忆,让她生出了一些唏嘘的感慨。 季小言其实并不只是在吟诗。她仔细察言观色,想再讲一个故事,大胆验证下她存疑已久的想法。 当日在华山祥云村,她误入祥云村村民的陷阱,被楚臣风救起。他们初次相见,她对楚臣风说起自己的名字,楚臣风当时的反应,就让她极为疑惑。当时她刚一说出自己叫“沈霓裳”,楚臣风乍听到这三个字,原本春风拂面的笑容,骤然变冷,很快凝住了神情。 慕容霓裳出现时,自报家门,说自己也叫“霓裳”,那是季小言就怀疑,她和楚臣风之间,当该有一些扯不清理还乱的纠葛。不然,为什么玉公主定要抓到楚臣风?为什么她要狠心至此,为楚臣风身上的穴道中钉入三十六枚锥心针折磨他?楚臣风是僵尸将军,玉公主毫无置疑,肯定是和他同期变成的僵尸,只是,到底她是怎样变成的僵尸?这中间又有怎样的故事? 季小言不能直接问玉公主,只能靠自己一点点猜测和大胆的假设,来靠讲故事,引出那段旧情。当日在祥云村,她给楚臣风讲到太阳神阿波罗的故事,他曾经暴走过一次。如果她的推测没有错,楚臣风和玉公主之间的确有些不能提及和言说的往事,那么,玉公主听到这个故事,同样会暴走! 趁热打铁,季小言叹口气道:“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情侣之间,能互相喜欢至死不渝固然好,但还有一些故事,却因为一些阻力,只能让人唏嘘悲叹。慕容姑娘,你想不想听听,太阳神阿波罗的故事?” 慕容霓裳目光闪了闪,似乎有所察觉季小言不断讲故事的意图。但她心结太深,明知道往日记忆不可触碰,反而倔强的偏要碰上一碰。她微微笑道:“太阳神阿波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而有趣的名字?沈霓裳,你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故事还真不少,快讲来听听。” “好啊,那我就一口气讲完啦!”季小言故作天真的灿烂一笑:“只是这个故事的结局有些悲伤,慕容姑娘我怕你听了不开心要怪我,不如你答应我,无论你听了之后心情如何,都不许对我和沈烈衣发脾气,如果你发了脾气,就是你心虚了认输了,那……那就罚你讲自己的一句真心话给我们听,这样好不好?” “真心话?你这鬼灵精怪的丫头,这又是什么劳什子东西?”慕容霓裳又好奇又好笑。 季小言抿唇笑道:“这是真心话大冒险呀!慕容姑娘,讲故事真的要冒些风险的嘛,方才我说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嘛!” 慕容霓裳笑意盈盈的目光和季小言对视半晌,终于点点头:“好,我答应。”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离宫2 第一百四十二章莫离宫2 沈烈衣也察觉到季小言是想从慕容霓裳那里打探一些旧事,他担忧慕容霓裳喜怒无常,触到她的伤心事,会对季小言不利,便有所警示的盯着季小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小言给他一个“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眼神,开始讲述阿波罗的故事:“爱神丘比特有两支爱情之箭,一支是黄金箭,被射中的人心中会燃起爱恋之情;一支是铅做的钝箭,被射中的人会厌恶爱恋之情。阿波罗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丘比特,被他用黄金箭射中,他深深爱上了恰好从他身旁走过的美丽少女达芙妮。可丘比特为了捉弄阿波罗,偏用钝箭射向了达芙妮。此后,只要阿波罗一靠近他心爱的达芙妮,达芙妮就会落荒而逃。终于,阿波罗用自己美妙的琴声吸引达芙妮到了他的身边,可达芙妮看清是阿波罗,就拼命的逃跑了。她逃到河边,累的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又惧怕阿波罗追上来,就向河神求救,于是河神就把达芙妮变成了一颗月桂树,再也无法恢复成人。阿波罗看着达芙妮成为月桂树很伤心,可他无力回天,只能抱着月桂树哭泣。哭过之后,他对达芙妮的痴情一点都没有改变。他对月桂树说:‘你虽然没能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 “哈哈哈!” 出乎季小言的预料,慕容霓裳听了这个故事,完全不似楚臣风听这个故事时激动愤懑的反应,她反而好似很愉悦,语带讥讽笑道:“你口中所说的阿波罗,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季小言一怔,讪笑道:“怎么能说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呢?他是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只是他不知道,达芙妮中了铅做的钝箭,才会致使达芙妮变成月桂树,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看来,你还是太过单纯,太过不谙世事,不通人心。”慕容霓裳以袖掩口,目光盈盈道:“说了许多话,车里有些闷,你们在车上聊,我下去走走。” 她掀开车帘飞身远去,季小言望着她的背影不服气道:“明明她听了这个故事很介意,怎么还掩饰的那么好?” “你方才不是说了,她如果听了故事后不高兴发脾气,就是心虚,要真心回答你一个问题。”沈烈衣摇头叹道:“你将她一军,她自然不肯就范了。” 季小言抓抓头,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有点怕她。毕竟她是一只僵尸,我……我才不愿意当一只不老不死的僵尸。” 沈烈衣目光清亮,有些戏谑的看着她,笑道:“为什么?不老不死不是很好么?如果你成为一只等级很高的僵尸,不用靠吸血过活,那不比神仙一样了么?” 季小言双眼翻白,瞪着沈烈衣道:“不老不死有什么好?千千万万年的活着,只能千千万万年的寂寞。长久的寂寞,会让僵尸发狂,那导致的结果,就是破坏三界六道的平衡,带来的灾难可不是一点点!” “我知道。”沈烈衣浅笑道:“你还记得你上次给我讲的《天龙八部》那个故事么?阿朱死了之后,萧峰一个人孤寂的活着,世上再无一人懂他,战乱平息了,世上再无一人需要他,他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你当时对我说,那个故事是讲‘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我想,僵尸和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可能并不是在于他们是否能不老不死,而是对待感情的看法和做法,已然不能和人一样。” “就像铁游龙……”季小言接口叹道:“他为了追逐名利、地位,出卖了他的救命恩人,任东篱因此而受害,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神兵。可他还不满足,竟然将石无影和小铃铛也咬成了僵尸。他只是太怕寂寞,太想要亲人陪在自己身边,却彻底的害了她们。” 她将玄石村中,楚臣风如何将明义勇杀掉,而他为了见小铃铛一面,竟然强撑到小铃铛到来后才灰飞烟灭的事情说了,沈烈衣听了后也唏嘘不已。谈及石无影,季小言忍不住想起石无影和妙尹都对她说过的话,不由有些困惑怔忡。沈烈衣见她神色有异,关切的问她想到了什么,季小言便不再隐瞒,对他说道:“妙尹灰飞烟灭之前,曾亲口对我承认,是她对石无影说,我可以改变僵尸命运,并且可以令小铃铛重新变为人。她当时的眼神好可怕,又似得意又似伤心又似不甘又似恼恨,复杂又可怜,让我忍不住毛骨悚然。她对我诡异的微笑,她对我说,说……” 妙尹当时对季小言说的话是:“未来世界的人,你不要令我失望啊!” 一想到她那时的神情,季小言情不自禁又打了个寒战。沈烈衣见状,安慰的将她温柔抱于怀中:“她对你说了什么话?莫要害怕,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季小言还没有勇气将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这件事情告诉他,更没有勇气告诉他,她可能会在一年后,被时空黑洞强行吸回现代。与玉公主、连城公子和沈人凤的交手斡旋中,就算她有命活下去,有命救到楚臣风,有幸杀了那位神秘的从未有人提及的僵尸始皇,可是,她还有时间和沈烈衣相守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痛如绞,不自觉双手紧紧搂住他,伏身在他宽阔的胸口,泪光莹然道:“沈烈衣,我不想做僵尸,即便我只剩下一分一秒的生命,我也不想做,因为……” 因为我倘若被时空黑洞卷回现代社会,我将永远也见不到你,永永远远。 沈烈衣不知道她为什么这几句话都说了半截,没有说出下句,但是他仿似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痛苦和难为,不断安慰他:“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成为僵尸,我们有法力,可以自保的,不要太多担心。” 季小言勉力微笑着点点头,却不知为何,心中没由来的升腾起极为不好的预感。她希望,这种预感,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从寒冬腊月一直走到炎炎夏日,慕容霓裳带着他们游山玩水一般,真的直到六月中旬才走到天山。天山在唐时,是匈奴人的叫法,当时中原人都称天山为白山或者雪山,因为冬夏山上都有雪,从下仰望,山顶白雪皑皑,皎洁闪亮,宛如皓月当空。而天山博格达峰上,亦有闻名于世的天池。天池碧波荡漾,风光如画,湖泊纯净,平静无波时宛如水镜。 沈烈衣和季小言跟随慕容霓裳,从山脚一路攀登,各人法力差距,明显拉开了距离。慕容霓裳上山,轻盈的仿似纸鸢一般,季小言却全靠飞字诀,几段飞跃下来,不免要凝聚法力,提气休息。沈烈衣法力虽最弱,但他自小练功,身体强健,体魄异于常人,竟一直和季小言并肩而行,甚至多次提携她上山,成为了她的助力。 季小言一路被周围绝美的景色打动,不时停下来贪看景色,多次看的入迷,连路都忘记赶了。沈烈衣从旁不时提点她,每次她都调皮的吐下舌头,之后照样明知故犯,对着美景流连忘返。慕容霓裳起先远远拉在他们在后面,渐渐却耐不得烦,面上带丝奇特的笑意,等到他们赶上后,淡然道:“这里的景色美么?” “美,太美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季小言发自内心的感叹,雀跃不已。 慕容霓裳笑道:“那如果让你在这里住个一千年,甚至一万年,你还觉得美么?” 季小言被卡住脖子似不吱声了,半天后嗫嚅道:“这个……见的太多了,自然就不觉得美了。” “曾经,我们同你一样,初次来到这里,认为这是人间仙境,决定在这里长相厮守下去,永生永世恩爱,不离不弃。”慕容霓裳淡淡笑着,手指着山顶一处发着莹莹白光的地方道:“所以,我们一起努力,一砖一瓦的慢慢建造,用我们所有的爱和热情,建造了这座‘莫离宫’!我们曾对月发誓,永生永世的厮守,在莫离宫中幸福的过完每一天!” 季小言听着她这些淡然的话,不知为何,渐渐生出悲凉之感。 男女之间的誓言,虽然美好浪漫,却未免太轻浮,经不过风浪,更经不过现实的磨砺。 莫离,莫离,谁对谁一生一世莫离?谁对谁又会永生永世相守呢? 她长长叹口气,不由的安慰慕容霓裳道:“只有童话中的王子公主,才能幸福的过完每一天。慕容姑娘,快要到莫离宫了,你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不如……不如我唱首歌给你听啊。” 慕容霓裳没料到,季小言竟似理解同情她,便柳眉一挑,点头道:“唱歌便是唱曲么?许久没听过人唱曲了。” 雪山上疾风劲吹,季小言站在沈烈衣身旁,目光悠远,低吟浅唱。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第一百四十三章 莫离宫3 第一百四十三章莫离宫3 季小言唱《红豆》给慕容霓裳听,是听了她讲莫离宫的来历后,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深埋的怨恨。如果她心中没有怨恨,不会坚持住在莫离宫,且一住就是上千年。 她希望这个歌词,能让慕容霓裳有所触动,心中怨恨少一些。可惜,慕容霓裳涵养极高,听完后只是赞叹了季小言几句,令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一天行程之后,他三人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莫离宫。 季小言张口结舌,看着面前仿若水晶打造的精致华丽的莫离宫,一直激动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沈烈衣虽比她内敛一些,却也忍不住目露震撼之色。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难相信,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一座华美的宫殿。更神奇的是,进到莫离宫中,里面的温度也是四季如春,完全不似外面的严寒。里面的所有布置,都像是水晶造成,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和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月光、星光交相辉映,令莫离宫中,在白天、黑夜,晴天、雨天、雪天时,各有不同的色彩和意境,季小言在里面住了一个多月,简直对这座宫殿爱不释手。特别是晚上繁星满天,季小言和沈烈衣并排躺在莫离宫最顶层的草地上,隔着透明的水晶屋顶,看闪烁明亮的繁星,两人恍然有如在梦中,半睡半醒,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经常在美好的沉醉之中熟睡,一夜好梦到天亮。 在莫离宫中居住的一月有余里,慕容霓裳很少出现,连奴仆都没有,几乎全是季小言和沈烈衣的二人世界。一个月这种安逸美好的生活,几乎让她快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陷入甜蜜之中不能自拔,希望时光可以停留,永远都这样和沈烈衣在一起这样甜蜜幸福。可是,几天后,连城公子忽然回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蓝衣玉冠,邪魅俊美依旧。身后跟着朝生暮死和庆得海,一行人妖异莫名,鬼气森森的进到莫离宫中,立刻让季小言浑身一震,意识到她不是和沈烈衣到这里度假来的,而是来当人质的。 沈烈衣和季小言即刻严阵以待,莫离宫中灯光倏然变作了极为沉静的海蓝色,连城公子对季小言浅笑问候道:“沈霓裳,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啊!” 季小言冷冷淡淡一笑:“连城公子,久违了。” 似是完全无视了沈烈衣,把他当个透明人一样,连城公子眼神暧昧的盯着季小言道:“这数月来,我不时想到我身处你设的幻境之中,那里虽冰天雪地,却别有一番妙趣。我不仅怀念当时的妙趣,更怀念……” 连城公子的目光越来越暧昧轻薄,全然不顾季小言变色的脸和沈烈衣面上的愤怒之色:“更怀念你,你手下留情,在危机关头撤下法力,饶了我一命,每次想到当时你的眼神,我就夜不成寐,难以……” “住口!”沈烈衣再也听不下去,厉喝出声:“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朝生暮死一齐哈哈嗤笑:“沈公子,就凭你的那点本事,恐怕杀不了我家公子!” 沈烈衣怒目生威,不由分说便运起冰火异能向朝生暮死冲了过去。沈烈衣轻易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眼见连城公子对季小言出言不逊,便情不自禁大动肝火,一番动手之下,几乎拼尽全力。其实连城公子正是用即将法,故意要惹毛沈烈衣。见他动怒袭来,他可一点和他动手的意思都没有,飞身跃开,站于庆得海身边,一脸戏谑看热闹的笑意。 朝生暮死却是毫不示弱,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而立,摆好阵势,四掌齐发,竟瞬时间和沈烈衣的冰火异能斗了个不相上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时间,莫离宫中寒冰烈火交缠不久,跟着宫中水晶光彩交相辉映,生出无比璀璨之感。季小言从旁冷冷看着,虽担心沈烈衣,却没有上前帮忙。她知道连城公子的目的,无非是给沈烈衣一个下马威,告诉他,就算是朝生暮死两个仆人,都可以和沈烈衣战成平手,作为一个人质,在莫离宫中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几个回合下来,沈烈衣并未明显占到上风,正心烦气躁间,慕容霓裳的声音,忽然有如蚊声在他耳边翁叫,极为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这声音只有沈烈衣一人能听到,其他人全都听不到。慕容霓裳教他的是更好操控自己冰火异能的法诀,沈烈衣天资聪颖,悟性过人,片刻之间很快领悟了那法诀的要旨,目光倏然晶亮,转身挥手之间,竟快捷非常的将朝生暮死封在了寒冰之内。 观战的连城公子、庆得海和季小言都惊愕连连,不明白他何以忽然这么厉害。连城公子一张脸青白转换,面色极为难看,半晌后仰头大笑道:“母亲,你原是帮外不帮里,给尽了客人面子啊!” 连城公子不是笨蛋。他一番猜测之下,很快猜到是玉公主才暗中帮忙,他笑声未落,慕容霓裳云髻高耸,身着五彩灿烂的云裳,宛如神仙妃子般飘然现身。 她高高坐与大厅中的水晶椅上,神色淡漠,目光冷静,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王者风范。她略一挥袖,淡道:“城儿,你们长途跋涉,方自赶回宫里,难道不累么?一来就和沈公子过不去,本宫都不知道该不该罚你们了。都坐下歇歇吧!” 众人一一落座,季小言斜睨了连城公子一眼,目中警告他适可而止,而后一脸柔媚的坐在了沈烈衣身边。 朝生暮死却是不敢坐,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连城公子身后。庆得海飞快的奔去玉公主身后,三方呈对垒之势,看局面倒颇为有趣。 “召你们来莫离宫中,是因为本宫近日作了一个决定,想要告知你们。” 连城公子笑道:“母亲尽管吩咐,孩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沈公子资质过人,本宫看着极为欢喜。我要将至高法术传授给他,不知道城儿你会不会有异议?” 连城公子面色不动:“如此甚好,母亲你一直担忧至高法术后继无人,如今有了沈公子,想必母亲的心愿可了。” 玉公主笑了笑:“城儿真是乖巧,不枉本宫疼你这许多年。” 转目看向沈烈衣,玉公主笑道:“我也知道你很想修习至高法术。本来天时地利人和,但是,在修习之前,我还是要告知你一些事情,沈公子,望你思虑清楚。” 沈烈衣和季小言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点点头。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玉公主肯定会有所刁难。 玉公主目光闪动,浅浅笑道:“修习至高法术,需要忘情绝爱。沈公子,你和沈霓裳似乎情投意合,恕本宫无法通情达理,倘若你要跟随本宫修习至高法术,就需要放弃沈霓裳,你可愿意?” 沈烈衣一怔,不由自主看向季小言。 季小言也是一怔,没想到这个玉公主这么老土,竟然提出这么老的梗来难为他们,这种梗八点档电视剧早就用烂了好伐?真是狗血至极啊。 “那个……”季小言尴尬的咳嗽两声,掩饰自己想笑的样子,出声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哈,沈烈衣他不忘情绝爱,还坚持要修习至高法术,会怎样呢?” 玉公主优雅摊手:“那就无法修炼,就算强行修炼,也无法有所裨益。” 季小言转头看向沈烈衣,正想着他该怎么来说服玉公主,却见他不卑不亢上前一步,黑眸灿若星辰,对着玉公主念了一句似法诀又不似法诀的话。这句话仿似有什么神奇魔力一般,玉公主听了后竟然面色大变,眼神似惊奇似气愤似认输又似不服,面色直青红转白,来回转了几种颜色之后,方回复优雅姿态,起身淡然道:“既然如此,想是你命中当该修习,本宫也不好横加阻拦。沈烈衣,从明日起,每日午时你到天池边,我传授你一个时辰的至高法术,限期六个月。六个月之后,我将考核你的修习情况,如若通不过本宫设的三道关卡,你将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莫离宫,你可答应?” 季小言还有些忐忑,深觉这其中有些蹊跷,希望沈烈衣不要答应。不料沈烈衣不仅一口答应了,还冷静道:“如果我通过你设的三道关卡,我便可以带着霓裳离开这里,永生永世都不会踏入莫离宫半步!” 玉公主神情诡异的笑了笑,拍拍手赞叹道:“如此便好,我们明日见了。”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倏然消失不见,连城公子脸上的神情又嫉又恨,也甩袖离开了。庆得海长长叹口气,失望深沉的朝季小言看看,随即摇摇走了,朝生暮死紧随在连城公子身后,依然嗤笑连连:“沈烈衣真是好大的胆子,他想过公主的三道关卡,想必是疯魔了!” 季小言渐渐回神,颇有些气恼的看向呆怔的沈烈衣:“喂,你怎么回事?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沈烈衣温和一笑:“其实没什么,只是一些和妙尹有关的旧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始皇1 第一百四十四章始皇1 妙尹临死之前将季小言打至重伤,她昏迷过去之后,并不知道妙尹是如何灰飞烟灭,只听人转述,知道她是被袁正道收服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其实当时状况,是沈烈衣的大脑根本不听他自己思想的控制,他根本身不由己,对上了妙尹的眼眸,被她带入了她预知到的未来幻境中。 那时妙尹对沈烈衣道:“你要记住你方才所看到的。你亦要记住,有希望有坚持,就一定会看到曙光,达成所愿!” 沈烈衣还未领悟到她话中的涵义时,袁正道便出手,将妙尹击至灰飞烟灭。但他之后慢慢回忆妙尹带他所看到的两处幻境,却渐渐有些明白。 妙尹带他所看到的,第一个幻境便是太原城僵尸之危。也是因为沈烈衣曾无数次思虑过,如果他所看到的画面会真实发生,他该如何做?亦是因为这样,沈烈衣在太原城最危机的时分,爆发出了全身的异能潜力,才将满城僵尸冰封起来。 而妙尹带沈烈衣看到的第二个幻境,正是玉公主询问他是否想修习至高法术时的景象。沈烈衣念给玉公主的法诀,正是妙尹在幻境中教给他的应对之策。这句法诀,是玉公主曾亲口对妙尹讲的,全天下再无第二人知晓。如今妙尹已死,而沈烈衣却念出了这句法诀,玉公主自然会想到,妙尹还将其他预知的未来之事,告诉了沈烈衣。果真如此的话,她如果不教沈烈衣至高法术,就是逆天而行!玉公主怎么会冒这种逆天而行的风险呢? 季小言听完沈烈衣的解释,之前隐约不好的预感,瞬时间更强烈。她担忧的看着沈烈衣道:“妙尹就只让你看到了二个幻境吗?你不要骗我,你还看到了什么?” 沈烈衣思虑半天,犹豫道:“她确实让我看到了第三个幻境。但是……我试图回忆,却总是不敢相信我所看到。因为,我那时看到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全然不是我所能接受到的。” 季小言极为好奇:“你好歹是奉天府出来的人,鬼怪僵尸都见的不少,怎么还有你看了后觉得匪夷所思的?我听你说这话才是匪夷所思!” 沈烈衣对她的打趣之言颇为苦恼的笑笑,又努力的思索了半天,而后道:“你有没有见过,一种……一种有四个轮子在下面滚,上面顶着个房子的东西?像很大的蜗牛,又像是很大的乌龟,但是……但是又不是蜗牛和乌龟,因为那个东西好像是黑色的铜皮铁骨做成的。” 季小言根据他的描述仔细想了半天,无奈笑道:“你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吃么?” 沈烈衣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有个人,从那个奇怪的乌龟里面走出来,他的着装打扮都很为奇特,衣服的袖子很窄,也不穿袍子,而且,那个人还不留头发,也不是和尚的秃头,是剪的极短极短的头发,贴在头皮上那种。他眼睛上还戴了个很奇怪的东西,架在鼻梁上,几乎挡住了半边脸,我看到他的嘴巴在笑……好像……好像有时候在镜子中,看到我自己在笑一样。” 季小言浑身一震,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激动大喊:“眼镜!不是,黑色的那是墨镜,太阳镜,哎呀,我……我告诉你,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个现代人,就是我乡下的人。我乡下的人为了防止被强烈的太阳光刺到眼睛,就会戴黑色的眼镜,来保护眼睛,同时,还能扮酷扮潮,那叫有明星范儿!” 越说越激动,季小言一把抓住沈烈衣:“你还看到了什么?” 沈烈衣几乎被季小言的激动疯狂样子吓到了,他又努力回想半天,走出莫离宫去,在雪地上,用树枝划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简体字来。 “那些字体很奇怪,好像是字写的缺了一边。我也不知道我依照记忆写出来的对不对。” 季小言看着沈烈衣划出的那几个字,一时间震惊的用双手捂住嘴巴,愕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几个字,赫然是“蟠龙山庄”。 沈烈衣说的“黑色的铜皮铁骨做的像乌龟又像蜗牛下面又带四个轮子”的怪东西,肯定是汽车了。他说的看到一人剪很短的头发戴墨镜,从车里下来,笑起来的样子像他,难道……难道这代表,沈烈衣有可能会反穿越,回去现代?难道……难道上天让她穿越到唐朝来遇到沈烈衣,就是注定了,让她带他回去现代,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越想越激动难耐,站在雪地上的季小言蹦跳着一把抱住沈烈衣,语无伦次的失声尖叫:“沈烈衣,太好了,我们有可能不会分开,我们有可能永远在一起!” 沈烈衣也有些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幻境中见到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因为……”季小言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甜蜜的闭上眼睛,靠在沈烈衣宽阔的肩膀上,开心的说:“因为你看到的,就是我的乡下。蟠龙山庄是我乡下的一个地方,我们乡下的人喜欢去那里度假。你看到的像乌龟又像蜗牛的怪东西,叫汽车,是我们乡下人的代步工具。沈烈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随我一起去我的乡下呢?” 沈烈衣紧紧抱住季小言,长久默然后,坚定的点点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无所谓。” 季小言听了他的回答,心中甜蜜感动无限,眼里却闪烁起了晶莹的泪花。原来,人最开心的时候,心中竟会觉得有一丝酸楚,所以也会流泪呀。 随后季小言在莫离宫的生活,就更为平淡自在。沈烈衣除了每日定时去修习法术的时间外,其他时间,都是陪她一起度过。他们依偎在雪山天池边,每日看日出看日落,她跟着庆得海还学会了做饭,每日炒菜做饭给沈烈衣吃,看他端起碗大快朵颐的样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渐渐的,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对沈人凤说,要从玉公主那里拿到女娲果的事情,也几乎快要忘记了朱雀的仇恨,直到,直到连城公子彷如梦魇一般,每月都要出现在莫离宫中一次。 季小言计算着他出现的时间,每个月尽量避开他,只想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可天不尽人意,无论她怎么躲避,连城公子都会准确的找到她,准确的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提醒:“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别忘了沈人凤不是省油的灯!别忘了玉公主手中的女娲果!也别忘了正在龙门山中受苦的楚臣风!沈霓裳,你以为你再这样不思进取下去,你和沈烈衣就会有好日子过么?哈哈哈……” 被连城公子几次三番一逼迫,季小言在一次月圆之夜,终于再也受不了内心良心的谴责,在天池边对着玉公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主动和她说话。 玉公主乌发如云,玉色裙衫映着天池的月色,美的仿似不食人间烟火。可饶是她这般美丽,季小言仍是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天上的仙子,她是一只僵尸。 还不待她开口,玉公主身形不动,声音清冷,缓缓道:“其实你此次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你。” 季小言怔了怔,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本来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和楚臣风有一段感情纠葛,可那日我唱《红豆》,你明明眸中有泪光,却将自己掩饰的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我才肯定了我的猜测。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楚臣风曾经很相爱,现在却要杀他呢?你向他身体穴道里打入三十六枚锥心针的时候,你难道就一丝痛楚都没有?他现在被镇压在龙门山下,被你算计,终于如你所愿,在帮你凿开龙门山石门,好为你的野心铺路,现在的你,在对你曾经的恋人,做出了这么多残忍至极的事情之后,到底是高兴还是难受?” 季小言语言放肆直白,全然不顾玉公主感受,将自己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后,顿时有些摇摇欲坠。 她不敢想玉公主如果发怒了,会怎么对付她,她只能赌一把。 所幸,玉公主的背影只僵硬在片刻,很快,她恢复了正常,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空洞冷酷的盯着她:“你只看到了我对他做出的残忍至极的事情,却不知道,楚臣风曾经怎样残忍至极的对待过我!” 季小言不敢逼视她的目光,不由低下了头。玉公主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了在月光的照耀下呈墨绿色的天池湖面。 “我和楚臣风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八岁的时候就订了亲。那时候,他是楚国大将军,我是楚国的玉公主,我们相携而立时,人人都要艳羡的赞叹我们是一对璧人。直到……直到我在十七岁那年,邂逅了吴国的靖公子樊襄。” 听她提及楚国、吴国,季小言心中一凛,知道那已经是战国时期的事情了。看来,很快,楚臣风如何成为僵尸将军的谜底,就要解开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始皇2 第一百四十五章始皇2 “樊襄和楚臣风是完全不同的人。楚臣风冷静自控,他对我有礼有度,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会不惜一切的双手奉在我面前。而樊襄,却是个轻薄多情之人。他俊美不凡,身边的女人走马换灯似的走了一个又一个。他也曾亲口对我说过,他不会为我停留,亦不会为我改变。他不想被女人束缚住,只想声色犬马,夜夜笙歌过尽一生。我本就清清楚楚,像他这样的浪荡子,根本不该是我的归宿,楚臣风才应该是我唯一该信赖依靠的,可是,就像鬼迷了心窍一般,我就是忘不了樊襄。我忘不了他的笑容,忘不了他看我时轻佻上扬的眉眼,我无数次的偷跑出王宫,就为了躲在远处,偷偷的看他一眼。” 听到这里,情感倾向于楚臣风的季小言不由在心中责备玉公主:放着好男人你不要,偏要去喜欢一个纨绔子弟,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玉公主目光悠远,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淡然:“因为太过思念樊襄,也因为心中对楚臣风有愧疚,我心中备受煎熬,没多久就病倒了。楚臣风为了治我的病,去灵蛇山寻找十年才能开一次花的忘忧花为我入药。半个月后,忘忧花及时送到了王宫,我得救了。可康复十天之后,我才知道,楚臣风在灵蛇山和巨蟒搏斗,被巨蟒的毒牙擦伤,身中剧毒,一直昏迷不醒。我愧疚万分,无以为报,守在他床边三天三夜,终于,老天开眼,他醒了来。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我成了楚臣风的妻子。下嫁当天,举国欢庆,我很高兴,风哥哥终于好了,只要他恢复健康,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本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会尽到一个好妻子的责任,相夫教子,夫唱妇随,和他快乐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是我没想到,洞房花烛夜的当晚,他没有出现,之后连着三个月,他都没有出现在房中,只是一直在书房看书。他白天不理会我,晚上不理会我,在他眼中,我仿佛只是一个透明的人。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数次去求他,想和他谈话,可他就是冷冷的不理我。在我最悲苦无助的时候,樊襄派人给我送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的信中全是温柔安慰的话,像个知心贴心的老朋友。我的痛苦和寂寞无法排遣,便给他回信,一封又一封,终于不能自拔。半年后,我冲破了良心的界限,和樊襄有了私情。” 啊?季小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玉公主,到底是有多脑残!不搞清楚自己丈夫为什么对她冷淡,就转而投向另一个人男人的怀抱,简直是不知廉耻! “我和樊襄幽会数次,三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怀了樊襄的骨肉。我惊慌失措,无计可施,唯有连夜收拾细软,去找樊襄,想让他带我私奔。没料到,樊襄不愿意走,他只是在利用我。楚国素来强大,吴国深惧楚国的兵力,就派樊襄来到楚国做细作。樊襄从邂逅到引诱我,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阴谋。他让我喝下打胎药,打掉腹中的孩儿。我不愿意,在身体虚弱精神崩溃的情况之下,抽出宝剑,杀了樊襄。那夜,我一个人在大雨中走走停停,我回到将军府,想向楚臣风道歉,然后一个人远走天涯。可我没想到,我无意间撞到的,竟是楚臣风和吴国大王密谋如何破楚之事。” “你胡说!”听到这里,季小言再也忍不住,替楚臣风打抱不平道:“他为人正直,怎么可能是野心勃勃之人?” “哈哈!”玉公主仰头冷笑:“我初时的反应,我和一模一样!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我看的一切是真的。我冲进房中,对着楚臣风质问,为什么你要反我父王?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么?” 季小言浑身发冷,止不住颤抖,咬住嘴唇不说话。 玉公主目光死寂,冷冷道:“他那时指着我说,他是为了报复我!原来,在我们成亲当日,他就收到了我和樊襄暗中往来的密报,也知道了我曾三番四次去偷看樊襄的事情!他认为我欺骗了他,背叛了他,我嫁给他,纯粹是将他当猴子一般玩耍!他为了报复我,不惜和吴王勾结,不惜要让我楚国覆灭!和我从小一直长大的风哥哥,一直爱我护我的风哥哥,却原来是这般疯狂自私的一个人!只因为我对别的男人动了心,只因为我不是全心全意的爱他一人!我心中失望到极点,为了楚国,却仍是跪地求他,求他原谅我,可他竟然又对我说:‘霓裳,你是在为你肚子里的野种求我么?’这个男人,是多么冷酷狠辣的一个人!他眼睁睁看着我和樊襄私会,眼睁睁看着樊襄背叛我,眼睁睁看着我杀掉樊襄,他让我自食恶果,让我得到上天的谴责和惩罚,让我得到最残忍的报应!他赢了!可是,难道他一点错误都没有么?” 玉公主的目光忽的对上了季小言,她不自禁打个寒颤,失神落魄的悲悯看她:“你……你就是因为他对你做的这些事情,恨上他的么?” “远远不止!”玉公主冷冷而笑:“那夜之后,我肚子里的孩儿没有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为了避免我向父王告密,我被楚臣风软禁在灵蛇山顶,我一无所有,早就生出了必死之心。但我不能眼看着楚国因为我而遭受厄运。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用石头一点点砸开脚上的镣铐,逃了那间屋子,我将楚臣风的阴谋写在贴身衣衫之内,从灵蛇山顶跳了下去。我以为我死了后,尸身被父王找到,就会救了楚国,得到解脱,我却没料到,楚臣风连死,都不肯给我!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吃了之后,可以变成僵尸的女娲果!我当时已然身亡,不能吃女娲果,他便自己一口吞下去,变成僵尸后咬我,让我死而复生,成为一只不人不鬼的僵尸!” 季小言听到这里,已然毛骨悚然。她不断后退着摇头:“你骗我……楚臣风不是这样卑鄙的人,不是……” 玉公主哀哀一笑:“我也希望他不是。可我所遭遇的一切痛苦,就在那里真切的摆着。莫说经过一千年我忘不了,便是万万年,我也绝对不会忘记,楚臣风是怎样对待的我!成为僵尸之后,我一直幻想再生为人,我去找天师辛擎子,和他修习法术,想通过法术来化解自身的戾气。可遍寻我不到的楚臣风,却彻底迁怒楚国,在柏举之战中,帮助吴国人,杀害了我楚国数万子民!他一路冲到楚国都城,整个人疯魔的像从地狱里冲出来的,辛擎子大师和他交手多次,不是他的对手,为了保护我,在那一场大战中,惨被他杀死。我那时法术已经略有小成,加上我变成僵尸后生出的天赋异禀――炼造幻境之术,我终于在几个月后,打败了楚臣风。” 季小言浑身一僵:“你那么早的时候,就打败过他?” 玉公主轻蔑的微笑数声后,方道:“千年来,我和楚臣风互相斗法,从来未曾停息过!我打败过他一次,有何稀奇?” “可是……可是你那时候都打败他了,你完全可以害了他,从此一人独占天下,为什么你还要等千年,和他斗上一千年?” 季小言实在想不通,玉公主却淡然笑道:“因为寂寞。” 张口结舌中,季小言脑子像生锈一般无法反应,玉公主叹息道:“我数次落在他手上,都在最危急的关头,被他放手救了。我对他也是一样。我第一次打败他没有杀他,是因为心中还有残存的善良,可当我被他抓住凌虐,痛不欲生,不断想着逃生之路的时候,我心中的善良,被一点点的吞噬掉了。前五百年里,我们两个人相斗的连败俱伤,两个人的内心都是千疮百孔,不知道该拿什么去补救。直到五百年后,我们遇到令一个法术极高的对手,为了制服这个对手,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联手作战,大胜之后心心相惜。我们第一次站在高?岗上,放眼望去,天下所有的人,都陌生渺小,曾经斤斤计较的楚国吴国,都已化为尘土,存在于书卷传说之中,而我们这样两个孤独寂寞的人,还要怎样无休止的仇恨斗争下去呢?” 目中泪光一点点闪烁,玉公主清冷的声音之中,终于有了些许动情之色:“我放下尊严,放下身段,向楚臣风求和。我用我所有的心思和力气去改变我自己,让自己温柔妩媚,令他对我有所留恋。我成功了,终于,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一起着手,建造了莫离宫。可是,几百年的旧事毕竟存在,我们心中的纠结的死结,终是没办法解开。我们不断争吵,不断恶语相向,不断刺激的对方,一次次的伤害对方又一次次的和解,我们两个人都向是堕入泥沼中的野兽,我们想挣扎着逃出感情的生天,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我们身上都带了刺,彼此一靠近,只能将对方扎刺的鲜血淋漓!无奈之下,我们只有远远分开,渐渐疏离生分,怀念对方的时候,好似在怀念善良的自己。深恨对方的时候,就好似在释放邪恶的自己!终于,楚臣风忍受不了,违背了他对我的承诺和誓言,离开了莫离宫!我因为他的离开,痛苦难耐,却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便发狂的下山去咬人,之后,我和他之间,便又回到了五百年前大战不休的状态。” 季小言听的像傻了一般迷蒙的呆站着,一时间只想怀疑玉公主所说的一切都是错的。 可接下来她的话,却让她证实了,玉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么?你错了!沈霓裳,如果我告诉你,我最想要的,只是和一个疼我爱的男人白头偕老,和他一起死去,你相信么?我做下许多的恶事,咬无数的人成为僵尸陪我,所为的,不过是我清楚的明白,我做不到,我最想要的,你们凡人,轻而易举就可办到的事情,我却根本做不到!沈霓裳,你不要妄想从我这里拿到女娲果,即便我有,也不会给你!我对这世间的一切,早已厌倦!人的善恶,也早已看的厌倦!一个人渡过千百年孤独寂寞的岁月,就算我法力再高强,也已经抑制不住我心中的狂性!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我快要遁入魔道!或许几个月,或许不过短短的几天,只要大唐龙脉一断,我就可将自己所有的灵力化入云彩之中,随雨珠散落而下!届时,将不止是玄石村太原城和长安城,将是整个人世间,都要变成僵尸之城!而我,将会成为统领世间一切僵尸的主宰,就算是强大如楚臣风,也要对我俯首称臣!沈霓裳,你觉得以你的那点力量,可以阻止我么?” 季小言望着玉公主幽深冷酷的眼神,整个人如坠冰窖:难道……难道她就是我要消灭的,僵尸始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始皇3 第一百四十六章始皇3 从那夜天池边的谈话之后,玉公主和季小言再没交谈过。玉公主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季小言心中忐忑不安,知道现在的平静,或许已是灾难来临前最后的平静。而平静安然的生活,度过的总是特别快。六个月的时间,像是眨眼之间,快到季小言还没来得及学会做沈烈衣爱吃的菜肴,还没来得及为他缝好一件新衣袍,还没来得及为她讲完一部又一部的武侠小说,玉公主考核沈烈衣通三道关卡的时间已经到了。 这日天山无风无云,天蓝如镜,与天池相接成一片异常宁静的画面。 玉公主踩着湖面,盈盈走到湖中心站定。沈烈衣和季小言并肩而立,与连城公子、庆得海和朝生暮死远远在湖边对峙站定。 季小言从未见沈烈衣在她面前显露过至高法术,心中为他担忧紧张,却不能再他面前表现出来,徒增他的压力,唯有面色苍白如雪,双手冰冷的不断劝诫着自己要冷静。而沈烈衣却面色不动,眸光不动,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是被沈人凤养大的,收藏心事的能力不比深沉莫测的沈人凤差。 玉公主人虽远远在湖中心,她的声音却如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让每个人都清晰明了的听到了。 “如六个月前约定所言,沈烈衣只要通过了本宫所设的三关考核,即可带沈霓裳下天山离开莫离宫。如若不然,你将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莫离宫。沈烈衣,你可做足了准备功夫?” 沈烈衣默然点点头。 玉公主面上现出一丝欣慰又得意的笑意:“很好。第一关,你须得打败城儿。第二关,你须得在莫离宫中,为我拿到一只放在梳妆台上的发簪。第三关,你须得将这发簪交到我的手上,只要我接了那发簪,你就过关了。” 季小言听的直皱眉头:这是什么规定?一点都不公平,如果她怎么都不愿意接发簪,沈烈衣不就输了么? 她正要大声喊抗议,沈烈衣却用阻拦道:“你莫要忘记了,玉公主还等着我二人去龙门山破开山门结界,她怎么会不容许我过三关?” 季小言忧虑道:“我也知道。但是我怕他在你身上做什么手脚,以备将来和父亲撕破脸的时候差遣你。你忘了你曾经被妙尹控制过么?还有妙戈,我们来到莫离宫这么久,一直未曾见过他,好像这个人根本没存在过一样。这不是太过蹊跷了么?” 沈烈衣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目光真挚而坚定:“你不是说,妙尹指点我看到的第三个幻境,是你们乡下么?你应该对我有一些信心,对我们的未来有一些信心。” 季小言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深爱一个人时,怎能不为他惶恐,不为他牵肠挂肚呢?此刻大战在即,千言万语也是没用,季小言不再犹豫,向前一步,踮起脚,深情的给了他一个吻:“我有信心。你要小心。” 茫茫雪地上,沈烈衣踏雪无痕,一步步向连城公子走进。 季小言和朝生暮死、庆得海退后站定,望着连城公子邪魅的笑脸,忍不住又紧张起来。 庆得海尖声道:“如若沈烈衣连我们连城公子这一关也过不了,那他就莫要指望有本事冲破龙门山结界了。” 季小言直到此时方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玉公主设三关的根本目的在这里!倘若沈烈衣今日过不了关,那么他对玉公主就没半点利用价值,那么他……他要永远留在莫离宫的代价,就是被她咬成僵尸啊! 想通了这点,季小言顿时紧张的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她一颗心怦跳中,但见对峙的沈烈衣和连城公子,两个人都倏然飞跃而起,飞至半空中交手战成一团。连城公子的兵器是飞刀暗器,暗器本来是远距离使用的兵器,但在他身上,却是可近可远,就连他摆一下头,头发中都能射出飞刀来。沈烈衣一直和他徒手交战,同时用法力化去他不时射出的飞刀,两个人在极为凌厉快捷的见招拆招中,周身都泛出奇异的光华。沈烈衣周身的光华是白色,连城公子周身的光华是蓝色,一白一蓝两条身影交织成缤纷绚烂的交战画面,看的季小言惊心动魄不已。 他们从午时一直站至黄昏,但见连城公子身上的蓝色光华越来越弱,身手也越来越缓慢,终于,沈烈衣飞起一脚正中连城公子的肩头,将他踢倒在地。连城公子冷冷擦拭着唇边血迹,目中没一丝表情,翻身跃起,伸手道:“沈烈衣,你一共用法力化解了我六百八十六枚飞刀。你赢了,请!” 沈烈衣略一拱手,黑眸看向季小言,眸中带着点点温柔笑意,像是对她说:“不要担心我。”之后他旋身转作一道白光,直划入了莫离宫中。 季小言焦急的想要跟进去,被庆得海一把拉住了:“不必着急,他们自会从宫里冲出来相斗。” “他们?”季小言急道:“不是去找什么发簪么?什么叫他们?” “我们公主的发簪,是被妙戈用念力控制的,可变化自如。妙戈让那支发簪变成什么,发簪就可变化成什么。其实第二关,和沈烈衣和妙戈的法力相博,这下你懂了么?” 季小言不由怔忡:“原来妙戈一直就在莫离宫中……可是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呀。” “你当然看不到。”庆得海嗤笑道:“妙戈的肉身,早在妙尹逃出莫离宫那年,就被我们公主给毁去了。我们公主将他的魂魄囚禁在莫离宫地窖中,除了僵尸,凡人的肉眼怎能看到?他还总是妄想能逃出莫离宫,回到中原去,哈哈哈,只要逃出莫离宫,没了我们公主法力的庇护,他的魂魄即刻就会散,永世不能转生为人!” 季小言听的脊背发冷,终于明白道,原来妙戈,才是被玉公主和沈人凤,欺骗的最惨的那个人。 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见莫离宫中一阵龙吟虎啸,随即沈烈衣骑在一条银龙的身上,从莫离宫破门而出。那银龙在空中不断盘旋飞绕,口中不断吐出火焰,却被沈烈衣手中的寒冰不时熄灭。那银龙盘旋几圈之后,银光一闪,忽又变作猛虎、巨蟒、飞鹰等多种飞禽猛兽,却不论怎么变化多端,都无法伤到沈烈衣,终于在天黑月升之时,那银龙恢复龙身,在空中翻滚几下,银光倏然一闪,消失不见。随即沈烈衣手中便多了一枚游龙发簪,精巧威仪,正是玉公主要的那支发簪。 季小言见沈烈衣三关已经过了两关,顿时松了大半的气,笑颜如花的朝他招招手,意思是你要加油! 沈烈衣望着她的黑眸中笑意加深,转眼看向与公主的时候,眸中笑意却很快凝结了。她是教他至高法术的人,就算他天资再聪颖,法术练的再精湛,也绝不可能在六个月短短的时间内,打败创立至高法术的僵尸。他不是个笨蛋,他知道玉公主要考核他的,根本不是法术,而是其他。 只是,将发簪给到她手中,让她愿意接受,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想要考核的,是他的性格中的哪一部分呢? 从听到三关的设置时,沈烈衣就一直在思考沉吟,可惜,直到此刻,他还没有想出答案来。 而玉公主,已经在湖中心唤他:“沈公子,恭喜你两关都已通过。” 沈烈衣敛眉凝目,旋身一转,轻盈的落于湖面之上。他运足全身的法力和异能,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艰难异常。而观战的季小言,却根本看不出来,这湖水中其实被玉公主的部分法力控制,若非沈烈衣能力强大,能和玉公主的法力抗衡,湖水早就开水般沸腾起来了,哪会这般平静? 所幸,沈烈衣的法术修习的确实大有进展,他每走一步,那平静的湖面虽会泛起涟漪,但随着每一步法力的均衡推出,那涟漪竟被沈烈衣控制的越来越小,走至湖心附近时,已经小到观战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了。 玉公主极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的悟性果然奇高。不枉我费心的亲赴长安,将你带回天山细心栽培。” 沈烈衣恭敬的拱手,真挚道:“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教我至高法术,在长安之时,你曾出手救过我和霓裳,我们从长安到天山,再到你教我法术的日子,不长不短,却已相处快要十九个月。在我心目中,你是师父,是姐姐,是命运多舛的僵尸公主,亦是……亦是我最想结交的朋友。慕容姑娘,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不论以后结果如何,我都会选择忘记一切,而只记住你乘着桃花雨,骑着枣红马,从天而降时的绝美样子,只记住,你是我的以为好朋友,一位,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笑过的好朋友。” 许是太久没人对玉公主说过这般真心诚意的话,许是她太久没有听过这种关切抚慰的话,许是她根本太久太久,从未结交过朋友,在这一刻,她终于深深被沈烈衣说的这番话,打动了。眸中竟似有了些许点点泪意,她凝望着沈烈衣,脑中想起了那个,曾叫他“霓裳妹妹”,答应守护她一生一世的绝美少年。那个少年是楚臣风,曾经少不经事的他们,在江边快乐的泼水嬉戏,他对她许下诺言,在她额上深情一吻,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全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她也以为她和楚臣风会一生一世的幸福下去,只是她没料到,原来,僵尸的一生一世会那么长,长到还没等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他们两个人就已反目成仇,永远回不了头。原来,没有终点的爱情,还不如一场戛然而止的爱情来得完美,最起码,那戛然而止的爱情,回过头去回味,还有令人思念的余地,而没有终点的爱情,回过头去看,却只剩荒芜一片。 其实她慕容霓裳最恨楚臣风的地方,就是他给了她不老不死的生命,却没有给过她真正的体贴和温存!所以她宁愿原则玉石俱焚! 第一百四十七章 始皇4 第一百四十七章始皇4 玉公主伸出纤纤玉手,沈烈衣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发簪放到了玉公主手上。 在外观战的人都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却见湖心中忽的闪耀出各色光芒,仿似彩虹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玉公主和沈烈衣两个人都网在了中间。 季小言方才见沈烈衣胜了,本来喜出望外,却见彩虹网忽的织就,当下又惊又急,纵身飞起,要往湖中心扑去。连城公子蓝影一闪,冷冷挡在她面前。 “让开!”季小言心急如焚间,运起异能就要和连城公子动手,却被他甩开折扇,轻巧抵挡住了。 连城公子邪魅笑道:“看来你当真是关心则乱。沈烈衣三关已过,你还怕玉公主会对他不利么?” “慕容霓裳喜怒无常,而且她自己都承认她狂性难收,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忽然发狂,会不会对沈烈衣不利!” 季小言说的确实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担忧的事情。连城公子却玩世不恭的摇扇笑笑:“等你们奉天府五大弟子联手,破了龙门山的结界之后,你再担心她发狂吧!” 季小言狐疑的盯着他:“之前在冰雪幻境之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告诉我?” 连城公子叹口气:“提前知道谜底,可一点都不好玩,是不是?沈霓裳,你应该察觉的出,我们这些僵尸,没一只活得开心的!既然生生世世的不开心,那成为凡人,拥有短暂而可贵的一生,反而是我们向往的。” 季小言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正在想的时候,连城公子忽然对她低声道:“快进去莫离宫中,妙戈的魂魄要散了,他有话要对你说。” 心头莫名一跳,季小言缓步走入了莫离宫中。 玉公主朝沈烈衣轻轻一笑:“沈公子,你通过三关的考核,可以带沈霓裳下天山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沈烈衣脸上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感都没有:“你真的不再犹豫,愿意让我们下山,去冲破龙门山结界吗?” 玉公主好似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你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是的,我知道。”沈烈衣似怜悯又似恐惧的看着她:“太原城僵尸之乱那天晚上,我拼尽全身法力,将满城僵尸冰封之后,很快陷入了昏迷之中。在昏迷中,我被人带入了一个梦境中,起先我很害怕,还以为我去到的地方是地狱,直到那人提醒我,告诉我那不是地狱,只是龙门山中时,我才恍然明白,原来,带我入梦境的人,是楚臣风。” 玉公主眼睫轻闭,面目不动。 沈烈衣脸上有一抹深深的拜服敬佩之色:“在我没接触楚臣风之前,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法力高强之人,仅此而已。直到我在龙门山间,见到他用自己的身体扛起整道龙门山脊,我才知道,他是个英雄。其实龙门山的山门结界,根本就是楚臣风布的,他布下这个结界,就是为了防你进入龙门山,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他在深受你三十六枚锥心针之苦的同时,还宁愿进入龙门山中,用仅剩法力扛起那道山脊,所为不过是大唐龙脉一断,大唐百姓将流离失所,饱受战祸之苦。慕容姑娘,你认为自己孤寂了千年可怜可悲,殊不知,楚臣风亦是孤寂了千年。你何妨放下心中怨恨,救他出龙门山,从此泯却恩仇,皆大欢喜呢?” “来不及了。”玉公主莹白宁静的脸上,忽的现出两道泪痕来,整个人哀伤不已:“从楚臣风进入龙门山抗下那道龙脊的那刻起,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吃了一颗女娲果,变成了僵尸,之后将我咬成僵尸,给我们两个人和许多人都带来了无可挽回的痛苦。他抗下山脊,若然你们不冲破结界闯进去,将他变成冰石永远冰封在龙门山中,恐怕……恐怕龙门山脊倒塌后所带来的灾难,远非大唐龙脉断裂后所造成的灾难可以比拟。” 沈烈衣痛惜的长叹:“为什么你们两个人,要相互将对方逼入绝地?慕容姑娘,当真没有任何解救之法么?” 玉公主睁开双眼,轻轻摇头:“没有。其实妙尹和妙戈,早就预知到了,只要楚臣风变成冰石被冰封住,从我而起,以下所有的僵尸都有恢复人身的机会。沈公子,你当该知道,我身体里的狂性已经压制不住,倘若我不助你冰封住楚臣风,即便是我自己,也无法再掌控住自己的未来,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残忍的事情。所以我在极为痛苦的矛盾挣扎之中,终于做出了此刻这样的决定。沈公子,你还是尽早下山去吧。” “可是……”沈烈衣欲言又止半天后,终于苦涩的笑着,缓缓伸开了手掌。 他手中有一枚米粒大小的红色果实,仿似一颗石榴籽,玉公主一眼触到他手中之物,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惊骇失声道:“这是……这是女娲果!” “是。”沈烈衣悲凉道:“这是楚臣风示意我,在皇宫之中找到的女娲果。他早在太宗年间,就将这颗女娲果,藏在了皇宫之内。慕容姑娘,你可知道,要冰封住楚臣风,或者对付狂性难收的你,除了吃掉这枚女娲果,变成更高一级的僵尸之外,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楚臣风对我说,那个人不可以是我父亲,因为他野心太重。也不可以是世间上的任何人,因为他们法力不足的时候,吃下女娲果,只能抑制不住僵尸狂性,为人间带来更大的灾难。” “所以那个人必须是……”玉公主的眸光愈来愈黯然:“楚臣风为什么选中你?” 沈烈衣黯然摇头:“我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天命。” 玉公主看向他的眼里,瞬时间满是怜惜之情:“难为你了。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一直都掩饰的很好,没有一个人发现你心中深藏的痛苦,就连沈霓裳,也还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沈烈衣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只要她过的开心快乐,我无论变成什么,僵尸也好,魔鬼也好,我都无所谓。慕容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看在我将来,会和你一样孤寂的命运上,一定要帮我做到。” 玉公主叹息着点点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季小言一点都没料到,妙戈的魂魄,竟然是被封在一个瓶子里。 而她要对话的对象,只是一只葫芦似的瓶子。 闭上眼睛之后,她的意念即刻进入了那瓶子中,见到了一个和妙尹一般清冷出尘的白衣男人。 只是这男人的容颜,比妙尹平和太多。 他看到季小言就微微一笑:“多谢你愿意迁就我这个将死之人,来到瓶子中与我一叙。” 季小言抿唇笑道:“我从未来回到唐朝,经历过很多酸甜苦辣的事,见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人,能体验一把被关在瓶子中的感觉,也很不错啊。妙大师,你有什么想对我的?” 妙戈眼里泛出了波光粼粼的笑意:“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的魂魄一直不散,等在这里,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还很怀念中原,不断幻想自己可以回去。而另一个原因,就因为我一直在支撑着等你。我想问你三件事,同时为了答谢你,也要告诉你三件事。沈霓裳,你是先问题呢,还是答题呢?” 季小言忍不住翻翻白眼:“我最讨厌的就是考试答题啊!先啃硬骨头吧,妙大师,你还是问我三件事吧!” “好。”妙戈浅笑道:“你来自未来,我一直很好奇,未来的人,是不是每个人都可衣食无忧,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呃……”季小言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妙戈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了这么一个弱智的问题。她摊摊手道:“不管未来的科技多先进,社会多发达,经济多繁荣,只要人有欲望,有劣根性,就永远不可能衣食无忧,无忧无虑的生活。妙大师,其实想无忧无虑很容易哦,你照着佛经里写的做,说不定就可以做到哦!” “佛经?”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句偈言我很喜欢,不过我对这里的‘爱’的理解,是过多的贪欲理解。即便是爱,人也不可以过多苛求,是不是?” 妙戈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后有悠然一叹:“我原以为,未来的人会越来越开心快活,原来事实并非如此。我还想知道,未来还有没有精通预言的人?” “有。”季小言眯眼笑道:“你以为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就是有位叫费舍而的预言者强行送我来的。” 妙戈似乎很满意的,整个人的神情瞬时间更放松平和:“最后一个问题了,沈霓裳,若然你知道你最爱的人,可能要成为僵尸,你会怎么做呢?” 季小言一怔,随即苦瓜似皱起了一张脸:“地球还真是圆啊!费舍而也是问我这个问题,我就是因为僵尸始皇会占领地球,才来到的这里,怎么兜转一个大圈,你又问我这个问题呢? 妙戈微微叹道:“因为我问你的这个问题,和我即将告诉你的三件事有莫大关联!” 第一百四十八章 龙门山 第一百四十八章龙门山 季小言饶有兴味的看着妙戈:“你曾对沈人凤预言,说我‘从天而降,斩妖降魔,无人能出其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句预言好像不准啊。” “时机还未到,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预言准不准。” 季小言看妙戈的身形渐渐若隐若现,他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模糊成了一个轮廓:“在太宗皇帝登基那一年,有一次月食之期。只要你找到一面名叫‘荣华镜’的法器,同时找到袁天罡道长为你们护法,便有机会令僵尸转生为人。” “太宗登基那一年?”季小言还在迷惑不解他话中是什么意思,便见妙戈的身形淡似轻烟,渺如一缕散尽。 站在莫离宫中,徒然对着瓶子呆怔的季小言陡然回神,心中越想越想不明白妙戈话中的意思,她的思想再想进到瓶中却已是不可能。 她怅然若失半晌,水晶宫门忽然打开,沈烈衣披着月光雪光站在门外,长身玉立,英俊的脸上带着绝美浅笑。 季小言愉快喜乐,情不自禁泛起笑意,一步步缓向他走去。月光下,他二人紧紧相拥,情意绵长。 沈烈衣道:“我们该下山去了。” 季小言微笑着点点头,眼中泪意却不由上涌,一时间泪眼婆娑起来。到离开的时候,她才发觉,原来和沈烈衣在天山的一年多,是她到唐朝以来,过的最平静开心的生活。她曾经所最坚持的、最在意的、最痛苦的,这时候回过头去想,原来不过是痴妄一场。 连城公子一直蓝衣飘拂,站在天池边。季小言在临走之前,朝他盈盈福身:“连城公子,你是我曾经最恨、最想杀的人。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后,我才发觉,原来你的痛苦,远比你杀了朱雀,给予我的痛苦多得多。我直到前几日才恍然明白,你在知道朱雀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会离开她。因为那时候,你根本还是人。是玉公主发现你对朱雀动了真情,才将你咬成僵尸的,是不是?你狠心杀了朱雀,也是不愿意她和你一样,成为一只僵尸。” 连城公子纹丝不动的迎风站着,泪水却终于纵横流淌。 季小言没有打扰他,转身离去,心里的所有阴霾一扫而光:从天山到中原还有一段距离,最起码,在这段距离中,我和沈烈衣是在一起的。 他们携手下天山,饱览周围市镇美丽风光之后,正打算慢慢动身回长安,却见天上一只白鹤俯冲飞下,白鹤口中所叼的,正是沈人凤给沈烈衣的书函:“烈儿,离楚臣风冲开龙门山脊的时间不过短短三日之距,望火速返回,商议解决之法。” 沈烈衣神色冷峻又哀凉,手心中忽然燃起一簇火苗,将那书函烧化成灰。季小言目光沉重呆滞的看着他,终于清醒的知道:该面对的,终要去面对了。 沈烈衣将路边一根枯木变幻为一只勇猛的飞雕,拉着季小言跨?坐了上去。 季小言忍住心中悲苦,笑道:“神雕侠侣的情景真实在现了。沈烈衣,我们谁是杨过谁是姑姑呀?” 沈烈衣一直瞒着她女娲果之事,这时候心中万般滋味,万般酸楚,却不知从何说起。飞雕御风而行,穿过莽莽雪山白云,一路往中原振翅疾飞,季小言一直从后紧紧拦腰抱着沈烈衣的腰,头靠在他背上,一路回想他们二人之间经历的点点滴滴,泪水打湿了他后背的衣袍。 到了玄石村上方后,飞雕在半空中久久盘旋不下。沈烈衣冷冷观察下面形势,但见玄石村民已全部被遣散出去,龙门山方圆三百里,全是朝廷的军阵,沈人凤、袁正道、明义勇正侍立在一个营帐前,抬头往天空张望。 沈烈衣目光晶亮中,已看到稳坐在营帐中的青年铠甲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李瑁。他皱眉道:“霓裳,寿王殿下到了。” 季小言早已止住哭声,目光清明。飞雕旋身冲下,巨大的翅膀扇的地上沙尘飞扬。沈烈衣和季小言都是一身白衣,飘然从飞雕背上旋身跃下,出尘脱俗若仙人下凡。沈烈衣挥手一指,那飞雕即刻冲天飞去。他二人并肩而立,在沈人凤的带领下,进到了营帐中。 寿王李瑁素来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人。一年多未见,他此时却面容消瘦,目光冷戾,好似心中酝酿着极深的怨怒之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季小言当然知道他在怨怒些什么。 “臣弟见过贤王殿下、见过长安公主。” 李瑁拱手施礼,面上笑意盈盈,却让季小言深感杀机毕现。他两人和沈人凤、李瑁等人寒暄几句后,李瑁缓道:“灯不点不亮,话不讲不明。不若大家就不要浪费时间,听我说出此次意图。”目光凌厉的在沈人凤、袁正道等人脸上转了几圈后,李瑁道:“你们所做之事,关乎大唐命脉,但我一介俗人,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原本就该属于我的女人罢了。事成之后,还望你们信守诺言,保证本王和玉环的安全。” “这是自然,贫道既然答应了殿下您,又怎敢出尔反尔?” 袁正道拍着胸脯打包票,季小言和沈烈衣却齐齐一惊,互相心有灵犀的对望了一眼:原来,寿王为了杨玉环,竟然想做谋反的傻事? 太多人在跟前,季小言也不好对寿王说什么,待众人小坐,沈人凤吩咐沈烈衣和季小言需立即演练金童玉女阵之后,所有人移步到龙门山前,季小言见青鸾、玄武和白虎排排站定,已等了他们许久,瞬时间难过的更厉害。 她借口让沈烈衣先和他们磋商一下情节,自己慌忙走开,到玄石村外找到了小铃铛。看到季小言,小铃铛的小脸上满是欢喜雀跃之色:“霓裳姐姐!方才我看到你和烈衣哥哥坐在飞雕上面,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你们真的回来了!” 季小言抱着小铃铛又哭又笑,对她只觉得愧疚万分。她曾答应石无影要照顾好她的女儿,可事实上,她根本没做到。 这夜洗尘宴之后,众人略作歇息,第二日起来,奉天府弟子就开始操练金童玉女阵。操练到晚上,已略有小成。沈人凤和袁正道不断交换着惊喜的眼神,因为他们发现,沈烈衣的法力提升的极为迅速,凭他的能力,打开龙门山结界,完全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们筹谋许久的事情,终于快要得到成功,不免沾沾自喜。沈人凤还借机催问季小言女娲果之事,季小言将玉公主讲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对沈人凤说了,沈人凤神情中的得意之色更明显:“如果女娲果没在慕容霓裳的手中,显然就只能在楚臣风的手中。”他目光得意的扫着季小言道:“看来,我听信妙戈的话,给你起名叫做‘霓裳’,还真是起对了。龙门山冲破之时,就要靠你去说服楚臣风,拿到女娲果了。你当该知道,寿王在我手中,你若不帮我办这件事,或许龙门山生灵涂炭的厄运,就会从天而降,你愿意看到么?” 季小言咬牙不言,算是答应。隐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趁四下无人之时,即刻闯入了李瑁的营帐。 李瑁见她闯进来,一点也不稀奇,面色平静道:“我知道你会来。我也相信,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季小言抚平心绪,盯着李瑁道:“殿下,你可还记得,我们从长安出发往洛阳而去,为嫣姐姐送嫁之时,我一路上给你讲的那个故事?” 寿王点点头:“《天龙八部》,我当然记得。萧峰大侠,是我最为敬佩的大英雄。” 季小言深吸一口气道:“那殿下你可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本王若有萧峰这样的大英雄相助,定会虚心聆听他的军政意见,绝不会刚愎自用,挑起战端。’我当时就是因为听了殿下你的那番话,对你佩服不已,当时就对你说‘殿下,你宅心仁厚,当然不会像耶律洪基一般,只想着侵略他国。但这世上有千千万万像耶律洪基那样野心勃勃的人,也有千千万万像萧大侠那样不愿生灵涂炭,敢于牺牲的人,所以才会有战争,亦会有和平。你要想开点,万事不过过眼云烟,权力地位终会烟消云散,化作尘土,成为历史,尽付笑谈。’这些往事,这些对话,殿下你可还记得?” “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权力地位!”李瑁很是激动,霍然起身,一把扫掉了桌上的纸墨等物,厉声喝道:“我求过他了,我曾在他的宣政殿外跪了三天三夜,苦苦哀求他!我什么权力地位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一个玉环,一个本就属于我的,一个本就是我的玉环!可他不肯理会我,不仅不理会,反而将我逐出了宣政殿!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季小言心中为李瑁难过着,沉默半晌,待他平静后方叹道:“殿下,我们初次见面时,我曾吟诗一首给你,还对你说过一些颇为难解的话,你还记得么?” 李瑁努力平定心神,回想半天,黯然点点头。 当时他们在一个酒楼遇到,沈霓裳看到她后对道:“我很喜欢一首诗词,其中有两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殿下,人生无常,除了男女之情,人间还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像我刚才只啃了一口就掉在地上的烤鸡,很好吃,可是我再也吃不到,很可惜是不是?但是,我因为没吃到,又有幸吃了这满桌子的好菜,是不是?” 他在痛苦的时候,就不断回想过这句话,早对那两句诗词烂熟于心,这时候便悲笑着吟了出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沈霓裳,你不是我,你怎么会了解我心中的痛苦?” 季小言目光晶亮,黯然道:“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为什么我刚一见到你,就对你说出那样符合你现在心境的诗句来?殿下,相信我,已成定局的事情,不管你怎么做,都已无法挽回了。你不应该出现在龙门山,被沈人凤和袁正道蒙骗,上他们的大当。你应该回去长安,见见玉环,问问她,跟着皇上,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开心?或许,你知道答案后,就会明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错误的。” 李瑁陡然一惊:“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玉环她是被强迫的她当然不开心,她……” 季小言不再废话一句,转身离开了他的营帐。她一直都的沉稳有力,因为她知道,李瑁一直呆怔的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又心慌意乱。她相信,他很快就会想明白,与其带领一队亲兵在龙门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举动,还不如回去长安亲口问一声:玉环,此刻的你开心么? 事实上,自诩为世上最喜欢她的自己,从来没有问过玉环这个问题。李瑁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就惊跳起来,心旌动摇中,很快做出了班师回长安的军令。到第三天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朝廷的军队已经撤退的干干净净。沈人凤看着空荡荡的玄石村,目光瞬时变的阴沉又残酷。他缓缓盯向了季小言:“看来,我一直低估了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后决战 第一百四十九章最后决战 龙门山上空雾气蔼蔼,山上树木苍翠林立,鸟兽绝迹。阳光穿透云层,给山边镀了层金边般,令所有仰头往上看的人都不自禁眯起了眼睛,心中生出些恐惧来。 只要龙门山结界一破,楚臣风冲破山门之时,就是一场残酷大战开始之时。玉公主怎么会给沈人凤拣个大便宜呢?她此刻和连城公子等莫离宫的人,不知道躲藏在何处,届时沈人凤、袁正道和明义勇联手,对抗玉公主领导的莫离宫中人,到底会鹿死谁手,实在是未知之数啊。奉天府的弟子,又该如何自处? 季小言目光澄净,望着天空太阳一点点升起,全然不顾沈人凤的眼神,淡然道:“其实寿王的军队即便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父亲,你若砍断龙脉,夺得女娲果后,整个时间上的人,再无一人是你的对手,寿王的权力和地位已经打不如前,你又何必执着于是否得到他这个皇家人的支持呢?” 沈人凤冷哼一声,转身不再说话。沈烈衣的目光透过人群,远远定到季小言脸上。 她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痛苦和炙热,便不再停留,几步并作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答应我,如果……如果到了万不得已,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一定要听我的命令,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沈烈衣这句话说的太过晦涩奇怪,季小言不解的皱起眉头,却不想再追问他。她自己心中也隐藏着太多的忐忑不安。她这几日一直看着天气变化在掰着手指头算时间。她记得清楚,她穿越到唐朝的时间,恰好是这个季节的三年前。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时空黑洞会将她很快的带回现代去,或许恰好就是今日――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的今日。 心中疼痛又难过,季小言强颜欢笑的点点头:“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和我在一起,今天,你要和我一直不分开,好不好?” 她心中有个不确定的念头,就是当时空黑洞带她返回现代的时候,她要把小铃铛和沈烈衣一起带走。只要他们两个都在身边,到时候抓紧他们,可能一切都会结束,就会回到没有纷争没有阴谋的现代。她方才已经将隐身的小铃铛绑缚在她的背上。这一战,生死不知,前途渺茫,时空黑洞让她又怕又期许。 到太阳升到龙门山顶端之时,沈人凤忽的大喝道:“摆阵!” 即刻,各怀心事的奉天府弟子按照之前训练的方位摆下阵型,每个人都使出全部法力,通过火焰形状的法阵传到了龙门山前。单间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龙门山中忽然传来一声龙吟虎啸,季小言认得这声音是楚臣风的声音,忍不住目中含泪。 众人和楚臣风在山内的力量,一齐发力,只听得巨大的爆炸响声之后,龙门山壁前的巨石轰然倒塌了大半,而方才附在山间的金光也陡然消失。 袁正道反应最快,陡然大喊一声:“龙门山结界冲破了!” 他率先挥舞着手中拂尘,想要第一个冲进烟尘弥漫的龙门山中去,却身影方一动,便见天空漫天弥漫着桃花瓣,一群人似是乘着桃花瓣而来,霍然从半空旋身落下,挡在了山洞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玉公主、连城公子、庆得海和朝生暮死,他们一个也没拉下。 玉公主目光刀锋般在沈人凤脸上划过,冷道:“多谢奉天府调教的好徒弟,替本宫打开了龙门山结界。大唐龙脉就是山中,此举就不劳沈先生费心了。城儿,你先且冲进去。” 连城公子素来鬼魅的脸上,此时却严峻肃穆的令人生畏。他低头答是,整个人离弦的箭般,刚踏进山洞一步,便被袁正道手中陡然飞起的浩然玉拦截了去路。 沈人凤目光阴沉,满面恨笑道:“我奉天府的徒儿,也有玉公主你调教的功劳在里面,砍断龙脉之事,当然是由我们这些粗鄙之人来做,怎敢烦劳连城公子大驾呢?” 说着话,他目光一扫,玄武和白虎已经跟随在袁正道身后,猛向连城公子攻击了过去。这一年半来,不止沈烈衣在修习法术,奉天府的弟子一刻也没闲着。他们自小受沈人凤控制,这种危机关头,听到他的呼喊,立时习惯成自然,不要命的听从上前。 连城公子已一人之力对付袁正道、玄武和白虎,几个人瞬时间战成一团,相斗的难分难解。玉公主挥手命令庆得海和朝生暮死一起上,明义勇便不再闲着,冲上前去迎战。沈人凤手中长鞭挥起,显有向玉公主约战之意,玉公主也不再客气,飞身上前,和他交起手来。 眼看龙门山前数场恶斗,实力相当,一时半会儿间难分胜负,季小言拉起沈烈衣,两人齐心协力掐个飞字诀,绕过众人战圈,恍然闪身进到了轰陷的山洞中。 洞中依然烟尘弥漫,昏暗寒冷中,季小言抖索的抓紧了沈烈衣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很快看清了一个人标枪似挺直的站立着,浑身闪着灿灿金光。季小言看到他面色苍白却平和,眼珠虽呈红色,却透着隐隐的温润气息,即刻痛哭失声:“楚臣风,快,快和我们离开这里!” 楚臣风目光柔和,笑容温润,声音清朗:“霓裳,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季小言一怔,知道他口中叫的这个“霓裳”,并不是自己,一时间犹疑伤心的看向沈烈衣。却见沈烈衣此时面色苍白如雪,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 “你怎么了?”季小言着急的去握沈烈衣的手,却仿似握到了一个大冰块。 她心中悸动,焦急的摇撼着他:“沈烈衣,发生了什么事?” “楚臣风快要成魔了。”沈烈衣勉力定住心神,盯着季小言,冷静道:“不能让他冲出龙门山去,他是支撑龙门山的所有力量,如果他冲出去,大唐龙脉不止是毁损那么严重,会引发整个中原大地山崩地裂,届时所引起的灾难,将是谁也无法拯救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小言震惊的一时间站立不稳:“怎么会这样?楚臣风他难道不能逃出龙门山么?成魔……他怎么会成魔……” 她还未从震惊中恢复思路,便见玉公主和沈人凤齐齐冲进了山洞来。 他二人法力想当,交手胜负难分,又见沈烈衣和季小言趁乱进到了洞中,便知道不能久战,两人一齐撤掉法力,暂且休战,进洞来查看形势。沈人凤进来后,一眼看到的是楚臣风身后一块突起的龙首状山石。他大喜惊呼:“大唐龙脉果然在此!” 玉公主进来后,一眼看到的,却是神色温存无限的楚臣风。虽知道他此时已处在成魔的边缘,他眼前看到的,并不是众人,而是沉浸在自己的瑰丽幻象之中,但她与他爱恨纠缠了一千多年,这种危机关头,仍是难掩对他的关怀之情。 楚臣风的目光已经没有了焦距,散漫的根本像是将自己放逐在另外一片天地间。他口中兀自低喃:“霓裳,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知道你来看我了。风哥哥向你认错,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因为嫉妒之心,就害你流离之所,更不该在变成僵尸之后害怕孤独,亦将你害成僵尸。霓裳,若有来世,请不要识得我,不要识得我……” 季小言难过的捂住嘴巴哭泣起来。玉公主却眼神清亮,脸上一点悲伤难过的神色都没有。沈人凤瞧准这个时机,旋身一晃,人已到了龙脉前。他出手极快,一鞭子过去,那龙脉已被他挥断了一截,沈烈衣见状,目光暴睁,旋身跃过,伸手抓住了那鞭子。 沈人凤怒目厉喝:“烈儿,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父亲……”沈烈衣重情重义,思及沈人凤对他多年教导,立时眼圈红了,颤声劝道:“你不可一错再错。龙脉断裂,会引起战祸,生灵涂炭……” “住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沈人凤拽不动手中的鞭子,知道沈烈衣此时的法力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只要他来拦截,自己一时间还拿不下他,不由得心头火气,怒斥道:“就算引起战祸、生灵涂炭,你亦是帮凶!是你为我破开的龙门山结界,你这时候才来阻止已经晚了!” “不晚!”沈烈衣忽然双膝跪地,面目冷静道:“我答应摆阵,打开龙门山结界,根本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 他本想说他是为了冰封楚臣风在洞内,却一想要,冰封楚臣风必须要用女娲果的能力,让自己变成僵尸,一时间便心中梗塞,望着季小言说不出话来。 此时玉公主盯着楚臣风的眼神慢慢变的莹绿,她忽然邪魅的浅笑了一下,转身就往洞外走去。季小言霍然心惊:方才沈人凤一鞭子已经打断了龙脉,玉公主目的已达到,楚臣风已快要成魔,她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快要没有了,她心中的狂性已经难以抑制了。 意识到此时情况的危险,季小言不由冲沈烈衣焦急大喊:“沈烈衣,不能让玉公主出去,她狂性大发之下,会将所有人都咬成僵尸的!” 沈烈衣陡然清醒,却不能任由沈人凤再次损毁龙脉,便大喝一声,抓着鞭子连带沈人凤一齐带去了洞外。他们方一出洞,洞内便地动山摇,楚臣风方才温和平静的眼神忽然变得狂暴可怕,他狂吼一声,口中露出了僵尸牙。 季小言眼看着他踏出了一步,洞内的碎石纷纷砸了下来。她惊叫着,运气右手异能将所有的石头都控制住,同时左手伸前,抵挡住了楚臣风的步伐。 楚臣风的吼声更为凶猛吓人,季小言拼尽全身力气支撑着,目中泪水忍不住纵横流下:“怎么办?你不能动,不能离开这里,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救你……” 而此时山洞之外,沈烈衣仅凭一人之力,和沈人凤、玉公主两人法力相博,苦苦的挣扎相拼。青鸾一直听命盘踞在山顶观察下面局势,此时见沈烈衣有了危险,便奋不顾身,飞身下来接应他。奉天府弟子向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白虎和玄武也撇下连城公子不理会,飞身过来帮忙。沈人凤冷厉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要反了吗?” 众弟子不闻不理,只是运起全身异能,往玉公主奔扑过去,但他们怎会是玉公主的对手?但见玉公主仰头长啸,她整个人忽然化作一团飓风,直向他们卷了过去,沈烈衣见状惊呼:“青鸾快闪开……” 却他的惊呼不过一瞬,青鸾、白虎和玄武已经通通倒地不起。飓风旋身又恢复人形,玉公主哈哈大笑:“奉天府的弟子不都是捉僵尸的么?此刻你们自己变作僵尸的滋味,感觉如何啊?” 沈烈衣还未奔扑到青鸾身边,便见奉天府弟子每个人脖子上的血痕渐渐消失,很快,他们三人翻身跃起,眼珠泛出幽幽金光,口中露出了白森森的僵尸牙。 沈人凤见状,虽有些恼怒,却一点都不动气。他长鞭一挥甩,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朝生暮死卷至身边,下手一拍,那两人便惊悚着神色,灰飞烟灭了。 “我们扯平了,玉公主!”沈人凤大笑着,不理会沈烈衣的悲伤之色,又要转身回到洞里去,却见洞口不断晃动,季小言已步履踉跄着,从洞内退了出来。 楚臣风形容可怖,正一步步往外踏出。季小言使出浑身法力,也难以将他抵挡住,不由惊慌失措喊道:“沈烈衣,龙门山要塌了,该怎么办?” 玉公主对一切都不加理会,整个人旋身扶摇直上,冲到了天空中。天空迅速变成了昏黑色,沈烈衣知道,他若再不吃下女娲果,拦截住玉公主,那发狂的玉公主,将会把所有人都变成僵尸。目中泪光闪现,地动山摇中,沈烈衣遥遥望着季小言,缓缓张开了握紧的拳头。 “女娲果?” 沈人凤最想要的就是女娲果,此时见女娲果竟然在沈烈衣手中,顿时大喜过望,疯了般向他扑了过去。但他的动作到底慢了一步,沈烈衣很快塞那女娲果在口中,整个人化作一股白色的旋风,直追玉公主而去。沈人凤狂怒着化成了一道红光紧追上去,顿时天空中黑白红三道光芒不断闪烁,绚烂异常。 季小言万万没想到,女娲果竟然在沈烈衣手中,并且被他吃了。顿时天旋地转,她根本站都站不稳。幸得青鸾玄武等人虽变成了僵尸,却还有人的意识,他们三人齐齐挡在她身前,用法力帮她挡住了楚臣风。 玄武喝道:“小师妹,大师哥吃了女娲果会怎样?” 季小言答不上来,只是簌簌发抖,成魔的楚臣风只想冲出山洞,这时候便不再顾及任何,狂吼着信守一抓,便见白虎和玄武吸到了他的手下。 “小师妹……我们快挡不住楚臣风了,你快逃……” 挣扎在楚臣风手下的青鸾,关切的盯着季小言,最后一次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白光,整个人像散掉的沙尘一般,缓慢飘散,随风无踪。 ”大师姐――”白虎伤心绝望的喊了一声,却喊声未落,整个人也如同青鸾一样,化作烟雾,消散无踪。 季小言不敢抖索着坐到在地上,不敢相信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奉天府的弟子竟然全部变作了僵尸,他们……他们就这样牺牲了,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 “小师妹……你……我……”玄武心中一直有千言万语要对季小言说,却从头到尾,一直都没说出他心中的话。临死之际,他只能痴痴的望着她,渐成烟尘。 袁正道和明义勇全然没料到,形势会急转直下,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二人意识到情形不妙,想要撒腿逃走,却被连城公子和庆得海联手拦截住了。 连城公子冷道:“楚臣风一旦成魔,龙门山倒塌之后,世间将会整个毁灭。两位,不如我们暂且撇弃恩怨,联手拦住他。” 明义勇犹豫着点头答应了,袁正道却心中转着各种主意,不愿意惹祸上身。连城公子见情况紧急,也懒得顾及他,飞身跳在龙门山洞前,运法力挡住了楚臣风。明义勇和庆得海飞身跟上,合他三人之力,总算暂时稳住了楚臣风。 天空绚丽的颜色终于渐渐回归蓝色,一道白光从天直落而下,轻盈利落的落在季小言身边。季小言缓缓抬眸,一眼触到了沈烈衣苍白如雪的面容和他火红色的眼珠,顿时再也看不下去,双手捂紧嘴巴大哭起来:“你怎么会吃下女娲果……你怎么会?” 沈烈衣不声不响,目光泪光浮动,面色却冷峻的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挥手一拂,连城公子等人便被他拂到了一旁。他整个人气势如山的往洞内踏步走进,楚臣风凶猛狂躁的表情便陡然一僵,似是极为害怕的往洞内退去,终于标枪似退到他原来的位置上,沈烈衣轻道:“对不起,楚臣风。我要遵照你的意愿,将你永远的冰封在这里,镇守人间大地。” 话音一落地,他双手齐推,手中冰光闪现,但见楚臣风渐渐被冰冻住,最后成为坚固擎天的冰柱,及时稳固住了龙门山的摇晃,一切重又归于平静。 第一百五十章 此去经年 第一百五十章此去经年 袁正道撒腿狂奔,刚奔出玄石村地界,便见前方有一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手舞足蹈。 他远远一瞧,看清楚那人正是沈人凤,即刻惊愕的顿住了脚步。 沈烈衣吃了女娲果,变为最高级别的红眼僵尸后,沈人凤和玉公主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眼看胜利在望,却功亏一篑,一辈子的心血化为泡影,沈人凤全然想不通,整个人便疯癫起来,他对着苍茫大地,痴傻的呼喝:“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给朕跪下!跪下!”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袁正道心术不正,他本可就此不理沈人凤,逃命去也,但他又顾及沈人凤有朝一日疯病痊愈后,会找他的麻烦,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甩出拂尘便要去杀他。却自己挥起拂尘还未动手,便觉得脖颈间一疼,再回头看时,瞬间惊悚的睁大了双目。玉公主唇上带抹血迹,正歹毒的望着他,袁正道惊吓的几欲软倒,玉公主闭上眼睫,面上带一丝邪魅的笑意道:“像你这种恶人,死了却是便宜了你。袁正道,我在灰飞烟灭之前,最后的意念会留在你的脑海中,令你永生永世,都要为僵尸始祖效力。你将永远也摆脱不了成为他的奴仆的命运,快去叩拜他罢!” 话音一落地,玉公主的身形便越来越散淡,终于无影无踪。袁正道心惊胆颤中,再也顾不上沈人凤,发足狂奔至河边,却见河水中的自己,眼珠呈金黄色,唇边露出可怖的僵尸牙。他方才的惊颤之情,瞬时间变的复杂狂喜,正想着自己可以长生不老,拥有永生不灭的生命,却忽然间觉得四肢百骸像有人用烙铁火烧一般,疼痛难忍。他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挣扎着,脑中清晰的浮现出了玉公主邪魅的笑意:“令你永生永世,都要为僵尸始祖效力。你将永远也摆脱不了成为他的奴仆的命运,快去叩拜他罢……” “沈烈衣……僵尸始祖,他是僵尸始祖!救我……救我――” 袁正道明白自己将会永生永世被奴役,但为了解除痛苦,保住性命,他一点都不在意。像狗一样在地上滚爬着,他艰难的往玄石村龙门山方向爬去,他知道,只要他爬到沈烈衣身边乞求他,痛苦才能减轻。 季小言心痛如绞,眼前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一切事物。她迷迷糊糊站起身,迷迷糊糊看着楚臣风被冰封,迷迷糊糊看着连城公子、庆得海向沈烈衣跪倒,称呼他为“殿下!” “殿下,我们公主生前曾对我们讲过,今日一战之后,殿下你将会是我们的新主人!属下叩见始皇殿下!” 连城公子和庆得海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对沈烈衣的神情恭敬有礼,根本不是季小言认识的连城公子和庆得海。 她怔忡着望着迎风站定的沈烈衣,望着他恢复清明眼底的眸光,一时间震惊难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背上的小铃铛渐渐现出身形,忽然的趴在她耳边轻道:“霓裳姐姐,我会流血了。你看……” 季小言放她下来,见她手背上有一道伤痕,应是她方才与楚臣风激战时,不小心让碎石子溅到了她手上。 僵尸怎么会流血呢?她正惊疑间,却见连城公子和庆得海的身上,也隐隐渗出血迹来。 沈烈衣目光中满是哀伤之色:“慕容姑娘灰飞烟灭之后,凡是她这一脉传承的僵尸,就会恢复成人。霓裳,妙尹曾预言,你可以改变小铃铛的僵尸命运,你做到了……” “不――”季小言撕心裂肺的惨呼出声,手中变幻出一柄凛凛长剑,指在了沈烈衣身前。泪流满面中,她纵声悲哭:“不是我做到的,是你――我要杀的人是你,你竟然是我要找的僵尸始皇,为什么是你……” 沈烈衣神情哀伤,目光黯然,充满歉意深情的看着她,痛苦无奈,却根本无法对她解释。明义勇从旁抖索道:“公主殿下,贤王殿下也是情非得已,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他……” 明义勇一句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方才还蔚蓝的天空,像是裂了个大洞般,忽的闪下一道光束,直直罩在了长安公主的全身。 季小言慌张的回头四望,那光束中有费舍而的混沌声音,在她耳边催促道:“快杀了你眼前的僵尸始皇!快啊!杀了他世界末日就能渡过,快――” 季小言的面孔痛苦的扭曲着,她泪眼婆娑中,颤抖着举高了长剑,却无论怎样,都无法说服自己向沈烈衣刺去一剑。 罩着她的光束越来越强烈,天地间瞬时又一次狂风大作,小铃铛哭叫着要往光束间冲过去,却被重重的反弹了开。沈烈衣震怒激动起来,用尽全身异能法力,想把那光束冲开,却全然无用。季小言万念俱灰,意乱情迷之下,不忍在看沈烈衣一眼。原来她做过许多和沈烈衣、小铃铛回去现代的美梦,都只是美梦啊。 她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对明义勇吩咐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坏人。帮我保护杨玉环,记住,她会在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被皇上赐死,你一定要救出她,送她去东瀛逃生,记住……” 季小言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整个人都被那光束吸上半空中,倏然不见。 “霓裳――”沈烈衣悲痛欲绝的纵身跟着那光束直飞上九霄云外,却终于没能跟上那光束消失的速度。她到底消失在了他的面前,此去经年,至此不能得见。 “醒了醒了,她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季小言耳边炸响,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怔忡片刻,她转头看到窗外晴空澄蓝,白云若絮。 林成园见季小言不动不笑,忍不住焦急的说:“小言,你还好吧?你是不是失忆了?” 泪水从季小言脸庞倏然滑落,她翻身下床,对着期许望着她的费舍而和那些巫师,激动的鞠躬弯腰,不断哭求:“我没有完成杀死僵尸始皇的任务,对不起……请你们再送我回去唐朝,我最爱的人在那里,他遇到了麻烦,我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求你们……” 费舍而面含微笑的扶起她,笑眯眯的说:“小言,三分钟前,僵尸始皇对我们传来了短讯,他说他是人类的朋友,不会做伤害人类的事情,僵尸的末日危机已经解除了!不管你有没有杀掉僵尸始皇,你已经成功改变了历史!” “什么?这怎么可能?” 季小言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费解又伤心。她不断哀求费舍而送她回唐朝,费舍而却抱歉的决绝了她:“实在对不起,小言。我们巫师的法力有限,经过此次发功,我想至少要等一年左右,他们才能有足够的法力送你回唐朝。而且,我不能保证她送你去的时间,就是对的,也不能保证,他们能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或许,你会被过早送去,等他一辈子也等不到他,或许……” “没有那么多的或许!”季小言斩钉截铁的微笑:“就算是等他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身着古装,狼狈万分的季小言连仪容也顾不上整理,转身开门走出了宾馆房间。像是命令一般,打开门时,她回过头对费舍而冷静的说:“一年之后,我在这里等你们所有人!如果你们没有出现,后果自负!告辞了!” 她无视路人惊异万分的目光,失魂落魄的从盘龙山庄宾馆的玻璃大门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像做了一场纷杂的梦一般,她四顾怔忡望去,人来人往,安静又喧哗,一切都美好平静的像她在天山莫离宫时,和沈烈衣携手度过的时光。可这一刻,他们却相隔了千年之久。 难道,今生再也遇不到他了吗? 忍不住呜呜哭起来,季小言蹲在台阶上,捂着脸泪如雨下。 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撑把伞帮她遮住了阳光。 那人平静道:“霓裳,我答应过你,要做个永远开心快乐的沈烈衣!你呢?为什么不兑现你的诺言?” 季小言心惊肉跳,霍然站起身来,见鬼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超打扮的帅哥。 黑色的长风衣,墨镜遮眼,高挺的鼻子,唇边一丝温柔宠溺的笑意。季小言尖叫着卸下他的眼镜,狂喜的一把抱住了他:“沈烈衣!沈烈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忘记了么?我是僵尸始皇,我等你超过了一千年。” 季小言泪流满面,纵声哭泣:“你是傻瓜吗?你是大傻瓜吗?谁让你自作主张吃下女娲果,都不同我商量,谁让你自作主张等了我一千年,谁让你等我一年啊傻瓜……” 他二人激动相拥,路人纷纷驻足,交头接耳看着他们议论。沈烈衣被看着面带不悦,便拥着季小言进了停放在宾馆门口的黑色宾士。 季小言坐到车上后一呆:“这宾士好眼熟。我进宾馆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车窗摇下来过,难道……难道你那时候就在车里?” 沈烈衣点点头:“我从妙尹的幻境中,看到了盘龙山庄和今天的日期。我身为僵尸始祖,却一直没有寂寞的发狂,正是因为我心中有希望,有信念,我知道,我一定能在今天,重又见到你。三个小时前,你进去宾馆的时候,我就知道,改变我命运的时候,来临了。” “不对……不对啊!”季小言惊跳起来,整颗心开始怦怦乱跳。 电石火光间,她想到了妙戈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一句很重要的话。 “在太宗皇帝登基那一年,有一次月食之期。只要你找到一面名叫‘荣华镜’的法器,同时找到袁天罡道长为你们护法,便有机会令僵尸转生为人。” 整个人像触火般从座椅上弹跳起来,季小言拉着沈烈衣就往宾馆里奔跑。她一边奔跑一边激动的大喊:“你有机会变成人!沈烈衣,你有机会!其实你三个小时前可以不必在宾士车上等我,因为我们的命运,完全可以改变!你有法力,我们可以找到费舍而,我们找那些巫师帮忙,我们一起回到太宗登基那一年,我们只要找到‘荣华镜’和袁天罡,你就可以转生为人……” 她抖抖索索的说着,激动的抓紧了沈烈衣的手。沈烈衣一直面目平静温柔,心底泛起的涟漪波澜,却汹涌无比。这个给他强大意志力的女子,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她将会再次改变他再生为人的机会,不是吗? 阳光普照中,季小言一把推开了宾馆的门,屋中的费舍而等人还都在,她开心雀跃的微笑起来。世界都似灿烂浪漫的停顿开来,季小言知道,她又一次的回到唐朝之旅又要开始了。只是这次,她将带上他所爱的人――不,僵尸,和他一起冒险。 爱上你,不管你是僵尸或者是人,都将是一场我永不后悔的冒险。唐朝,我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