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汉帝》 第2章 第二章 当王爷还是当皇... 黑暗,一片黑暗。(..tw)刘智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的空间,身体像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他拼命地挣扎了两下,神智有了点清醒。 “妈的,老子现在在哪儿呢?”刘智打量着黑暗的空间:“等等!我不是被姬老头给一‘贱’穿心了吗?莫非还真它奶奶的有阴曹地府?哦!那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呢?” 刘智胡思乱想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有没有人啊?黑大哥!白大哥……小黑?小白?日!这俩货怎么不来接我啊?” 可能是黑白无常今天休息,也可能是刘智的呼喊引起了他们的愤怒。总之,刘智嚎叫了老长时间,这片黑暗的空间就是没有一点儿变化。 “唉!听天由命吧。”刘智想道。 突然,在这寂静黑暗的空间里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光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刘智被这一变化惊呆了,正好奇的打量着光环时,光环里突兀的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刘智被吸进了光环。 “日!”这是刘智留在这个黑暗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恢弘的大汉朝,如同朝阳一般,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只是,此时的大汉,还如同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富商,经常被来自北方的的强大匈奴欺压抢掠。 景帝前元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56年。荣耀繁华的大汉国都——长安城中,气势恢宏的未央宫中的一个偏僻的猗兰殿,几个满头大汗的宫女忙着进进出出,几名宫中豢养的稳婆正大呼小叫的指挥着,嘈杂的声响中,一声声动听而又痛苦的声音从内室传出。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一声难听之极的声音如同鸭叫一样刺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几名宫女刺激的更慌张了,不小心,一个掕着水壶的宫女和一名端着水盆的宫女撞到了一起,热水撒了一地。 “恭迎陛下。”几名宫女顾不得收拾,急忙将身跪下,把头低的低低的。 “行了,都起来吧,快去做你们的事情。”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诺。” 一行人走进了猗兰殿,当头一个,身穿黑色五爪金龙袍,眉目沉稳而又张扬——正是当今皇帝刘启。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唯唯诺诺的内监。 “朕听闻王妃今日临产,特来看望。”皇帝胡子一翘,张口说道:“怎么样?朕的皇子可生了下来?” 正在这时,内饰一声高昂的痛呼响起,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几名稳婆怀抱一个小东西走了出来。 “恭喜陛下,王美人为陛下诞下一位皇子!” “哦?”皇帝闻之,不禁龙颜大悦:“好!那便是朕的第十子了,来人!”说罢招了招手,一名太监端着托盘走了上来,皇帝从托盘中拿了一副金锁,挂在了襁褓中小生命的脑袋上。 皇帝抱着小生命,走进内室。此时,刚刚生完孩子的王美人王娡头发散乱,一脸倦容,望见皇帝进来,娇声道:“陛下……” “爱妃,”皇帝打断了她的话:“辛苦了,今日你为朕新添了皇子,朕高兴得很。” “陛下,”王美人刚刚恢复了一些力气,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请陛下为皇子赐名。” “嗯……”皇帝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朕登基月余便得皇子,实乃喜事。恰逢昨夜高祖托梦,言道‘皇子可名彘’,那便依照高祖的意思,朕的十皇子便叫作刘彘了!” “智慧的智?”王美人疑惑问道。 “彘,野猪也。”皇帝捋了捋胡须言道。 “呃……”王美人苦着脸望了望皇帝怀抱中刚刚睁开双眼的皇儿,哭笑不得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谢陛下赐,赐名。” 刘智一直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回忆里,自己被光环吸了进去,再恢复意识时刘智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恰在此时,刘智刚一睁眼便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指着自己为自己取名的场景。 “日,这家伙是谁?真不会取名!野猪?你他妈才是野猪呢,还是一只老野猪!”无奈,刚托生的刘智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将悲愤化作哇哇的啼哭声。 “咦?”正为自己取了一个“高尚”的名字自得不已的皇帝注意到了襁褓中婴儿突然响起的啼哭声,才恍然大悟:“奶娘呢?快来!朕的皇儿饿了!”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一年。 刘智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刘智也渐渐地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里不是现代,而是汉朝!但这个汉朝与刘智所认识的汉朝似乎不太一样,尽管一些大事件没变,但一些小事似乎与史书不一样了。刘智不知道是司马迁老爷子一家经常偷懒的缘故,还是这里是一个与中国历史上的西汉相差无几的平行空间。但是有一点,前世经常看网络小说的刘智还是非常确定的:自己这个倒霉孩子穿越了! “我可怜的电视机,可怜的电脑,还有可怜的苍井空步兵片,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曾经的刘智,现在的小野猪刘彘无所事事的躺在猗兰殿外一张摇篮里,嘴上嘬着一个奶瓶,无聊的想着前生。一旁的奶娘郭大妈站在刘彘的摇篮后翻着白眼仰望天空,可能是又在想这个如同神奇的奶瓶一样神奇的十皇子了。 自从刘彘半岁那年指挥着几个宫女做了这个奶瓶之后,郭奶娘就一直无所事事了。据那会儿刚刚会说话的天才十皇子解释,所谓人奶不如牛奶有营养。 其实,只有刘彘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郭奶娘已是徐娘半老,没有姿色了。再加上刘彘那少年的心智,让他去趴在奶娘身体上吸奶,呃…… “要是郭奶娘生的年轻漂亮些,那小爷我说不定就范了。”刘彘龌龊的想道。 今天的太阳很温和,金灿灿的阳光沐浴在刘彘的身上,刘彘眯起眼睛,表情像老人般安详。 “郭姨,”刘彘突然对郭奶娘说道:“你去歇着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你这小鬼头又想耍什么花招?”不等郭奶娘回话,一声柔美的声音突然从猗兰殿内传出。 刘彘睁开了眼睛,费力地用稚嫩的小手扒着摇篮半坐了起来朝后看,一名娇艳的中年女子牵着三个女童朝刘彘走了过来。 “啊!母妃。” 来人正是王美人王娡与刘彘的三个同胞姐姐刘莹、刘婧与刘姈。 刘彘也不是当初那个刚刚托生到这个世界来什么都不懂得小白了。通过当今的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父皇叫做刘启,再加上现在的历史,刘彘得出了一个让他“震精”的答案:貌似,自己一不小心穿越到了“文景之治”,更加可怕的是,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成了汉景帝命中注定的接班者…… 当皇帝很累!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长寿的皇帝!按照刘彘自己的意愿,他宁愿做一个太平王爷,也不愿去当什么皇帝,更何况,刘彘还有拯救大汉朝万千妇女于水火之中的大业未完成…… 究竟是克服千难万阻当皇帝,还是去为大汉朝的万千妇女同胞们做贡献?这是一个十分纠结的问题!所以,最近这几个月,刘彘很是苦恼。 “母妃,”刘彘的大姐四岁刘莹嬉皮笑脸对王美人说道:“你快看啊,这小猴子的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大姐,冤枉啊!”不等王美人答话,刘彘就先为自己叫起屈来:“大姐,你说话要讲证据啊!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呵呵。”听到两个孩子的嬉闹,王美人不禁抿嘴轻笑:刘莹这话可不是没有证据的,自从这个三月能言,半岁会走的天才皇儿出生以后,自己的猗兰殿就从没安生过。 “彘儿,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周岁生日了,你想要些什么?”王美人问道。 要些什么?刘彘眼一翻,金钱?貌似皇家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美女?可是自己的小鸟尚在蛋壳里,想要一飞冲天,还得等十来年。 “再说吧。”刘彘想了想说道:“我实在没想好要什么呢。要不,母妃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说?” “带我出宫走走,顺便……” 王美人这次没等刘彘说完,便眼一翻,抱起小女儿走了。 “哈哈,小猴子,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留下的刘莹嘲笑起刘彘来:“你跟母妃提这个问题得有十几次了吧,哪次母妃答应了?皇宫里有什么不好,你非得出去玩?” “唉!我又不是家养的猪,就算是家养的猪,也得放放风嘛,要不是不会长膘的。”刘彘怅然一叹,不理刘莹这个“小屁孩”,再次把脑袋缩回摇篮里躺下,抱起奶瓶,陷入对未来的思考。 当皇帝?刘彘实在是不想干。凭自己皇子的身份,以后怎么说也得封个王爷啊,这条件,不去当个纨绔子弟,祸祸一下大汉朝的美女,那岂不浪费了这么好的条件? 可是——刘彘打量了一下自己稚嫩的身体,再次无语的嘬起了奶瓶。 装嫩,也许是刘彘现在隐藏自己的唯一方法。 第3章 第三章 宫斗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刘彘已经来到大汉朝四年了。(..tw无弹窗广告) 明天要封王了! 刘彘从母亲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乐的差点蹦起来。 刘彘明白,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再过三年,自己就会干掉现在二十岁的长子刘荣幸运的成为皇储。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扭动历史的车轮吗?刘彘很担心,他对于皇帝这个职业一直是嗤之以鼻。 皇帝有长命的吗?就算身体好,当了皇帝,那么多的政务,累也要累死了。就算累不死,也会被后宫的三千佳丽活活榨干的。 王爷好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操心国家大事,闲来无事,带两个狗腿子上大街上调戏调戏良家妇女,或者在王府里享受享受侍女的温柔服务,神仙一般的生活啊! 刘彘这么想,可有的人却没有他这么轻松。 云阳宫的栗姬一直视猗兰殿的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就因为自小聪明可爱的刘彘深的景帝的喜欢,严重的妨碍了她的儿子刘荣的太子之路。 自古太子立长立嫡!薄皇后不曾生育,这立嫡便绝无仅有了,那就只剩下立长了! 偏偏景帝都登基四年了,却还不曾立下太子,反而愈加宠爱王美人所生的十皇子刘彘。想要立贤不成?自古哪有这规矩啊!这让栗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夜以继日的给景帝吹枕头风,景帝耳根子软,一时脑热便答应了。 啪!云阳宫里,栗娘娘将一件鎏金铜马狠狠的摔在地上,面色铁青,对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已的宫女大吼大叫:“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立太子就好好的立太子吧,偏偏还捎带着封个胶东王!自古以来,这事情哪有捎带的啊!真是莫名其妙!” 这分明是怨恨皇帝的话!宫女哪敢听啊,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劝解:“娘娘息怒,陛下自有打算……” “哼!”也许觉的跟一个宫女发火解决不了问题,栗姬狠走了两步,忽的停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走!去猗兰殿!” 猗兰殿外。 刘彘指挥着几个宦官正在发明一件恒古绝今的利器――摇椅! “不好了!栗娘娘杀过来了!”阳信公主刘莹大吼大叫的领着一群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栗姬?这女人来作甚?刘彘知道这位汉宫中大名鼎鼎的栗娘娘。 “这女人一向飞扬跋扈,她来了准没好事!”刘彘正打算躲。 “哟,原来是你啊。”栗姬正好走了进来,“你跑什么啊?本宫是老虎啊,能吃了你?” “父,父皇不让我和坏人说话……”刘彘咬着嘴唇,装嫩。 “你!哼,小兔崽子!”栗姬狠狠的咬了咬牙,铁青着脸,绕过刘彘走进了猗兰殿。 这女人的脑子怎么长的?这话不是骂景帝是只兔子嘛!真是外甥哭丧――没救了!刘彘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自顾走到殿门口,将耳朵贴在墙上,准备听听里面的动静。 栗姬铁青着脸冲进了殿,毫不客气的坐在榻上主人的位置,身子往隐囊上使劲依靠,对坐在下手的王美人毫不留情的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在皇上耳边又吹了什么风?为什么皇上立太子还要搭上个胶东王?难道是你看我们母子好欺负不成?” “呵呵,”王美人赔笑:“姐姐请息怒,妹妹也是刚刚晓得这事的,想来是陛下的意思。这太子之位,我们彘儿是不敢窥觑的。” “胡说八道!”栗姬怒道:“你敢说你没有那心思?” “姐姐,刘荣是长子!”王美人劝道:“自古太子之位立嫡立长,彘儿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这太子之位哪儿有他的份啊。.tw[]想来是陛下贪图省事,顺便给彘儿封了王,这事绝对没别的意思。” 听到这话,栗姬的脸色才稍稍的好看了一点,她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注意:“那好,那你发誓,要是刘彘成了太子,或者你成了皇后,那你们母子两个的下场就会和高祖的戚夫人母子一样!” 这话何其恶毒!戚夫人高祖刘邦的宠姬,极得高祖宠爱,常与高祖之妻吕后争宠。但高祖死后,势单力薄的戚夫人母子,惨遭吕后的毒手,先是毒死其子赵王刘如意,后又斩断戚夫人手脚,挖去眼睛,熏聋她的耳朵,又强迫她喝下哑药,丢入窟室,美其名曰“人彘”。 这件事情一直是汉宫里的禁忌,此时听栗姬重提此事,哪怕是好脾气的王美人也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她颤抖着嘴唇,表情冷漠的说道:“姐姐这话也太恶毒了,这个誓言,恕妹妹不能发。姐姐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妹妹要去歇着了。” “哼!”栗姬恶狠狠的看了王美人一眼,起身向外走去,临走到门口,却又转过头来,说道:“这未央宫里,从此以后,有我没你!咱们走着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刘彘就从来不是一个高尚的人! 看到栗姬阴沉着脸从殿内走出来,刘彘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可爱的笑容,迎了上去。 “啊,栗娘娘,您真是天姿国色,千娇百媚,倾城倾国啊!”刘彘奸笑着夸赞:“看到您,我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用来赞美像您这样的美女的!” “是吗?”听了这话,栗姬的脸色不由得由阴转晴,笑了笑,问道:“你这孩子倒是挺会说话的,什么诗?念来我听听。” “遵命!”刘彘挑起一边的眉毛,奸笑了一下,脸色古怪。 栗姬看他这个表情,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刘彘念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刘彘眼看着栗姬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倒竖着眉毛,气哼哼的走了。 “这女人,真是属狗的,脸变得这么快,也不怕抽筋?”刘彘恶意的想着。 云阳宫。 “本宫告诉你们,要是让本宫知道,以后你们谁要是敢和猗兰殿的人说上哪怕是一句话,本宫就打断你们的狗腿!”栗姬将自己在猗兰殿受得气发泄在宫女身上。 几个吓得气也不敢出宫女跪伏于地,浑身颤抖。正在这时,一位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禀娘娘,长公主来了,还带着陈翁主。” “这个女人来干什么?”栗姬嘀咕一声,她很看不起馆陶长公主刘嫖的为人,认为她是个很会投机钻营的女人,心机太深。 这时,刘嫖莲步轻移,走了进来。看到栗姬的脸色阴沉,仿佛受了天大的气一般,忙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哼!”栗姬冷哼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她,而是脸色冰冷的问道:“你们母女来本宫这云阳宫有事吗?本宫这里你可是不常来往啊。” “瞧你这话说得!”刘嫖陪着笑埋怨一句:“荣儿马上就要当太子了,这太子的母亲吗,肯定会是皇后!要不然则名不正言不顺啊!那你就是我的弟媳了,我这做姐姐的,以后还要常常来打扰啊。” “有些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有事说事吧!”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栗姬的脸上还是泛起了一丝笑容。 “这不嘛,”刘嫖坐了下来:“荣儿要成为太子了,可还一直没有太子妃。我觉得,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啊。所以,我特地来给荣儿推荐一个好人选。” “看不出你还挺上心。”栗姬微笑了一下,问道:“那就请姐姐详细说来。” “依我看,这长安城里配得上当朝太子的女子可不多啊!”刘嫖仰着脸,说的眉飞色舞:“首先,要家世清白;其次,身段要窈窕,容貌要秀美;再次,要能生养!我选来选去,觉得能与太子相配的最合适的女子就是我们家的阿娇了!妹妹,你觉得呢?” 原来是来说媒的!我家荣儿可是仪表堂堂,又是太子,那可是将来的皇帝!而你家陈阿娇只是一个六七岁的黄毛丫头,想当太子妃,她也配? 栗姬冷笑了一下,言语冰冷的说道:“我觉得姐姐说的非常好!尤其是那选太子妃的三点要求……” “你答应了?”没等立即说完,刘嫖变脸色惊喜的问道。 “姐姐勿急,听妹妹把话说完。”栗姬把刘嫖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愈发不屑:“姐姐的三点要求非常好,可本宫怎么觉得阿娇有点儿够不上呢?再说了,阿娇还小,还是等她在长长看吧,荣儿可不急,这选妃啊,一定要选最好的!” 这话不是说阿娇配不上刘荣嘛!刘嫖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紧皱着眉毛问道:“你这话是什么什意思?难道你是说我家阿娇配不上刘荣了?” “姐姐可别生气啊,”栗姬嘲笑道:“姐姐的意思呢,其实本宫明白。可这时间哪儿有这么多的便宜事呢?本宫这意思,姐姐可明白?” “好!很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刘嫖气的嘴唇发抖,也不与立即废话,直接站了起来,拉着阿娇朝外走去。 “栗娘娘,”刘嫖冷下一句话:“往后,咱们的日子,可还长着呢!你要知道,这太子之位,是没那么容易坐的! 第4章 第四章 金屋藏之 夜如何其?夜未央! 巍峨的未央宫中夜色静谧,不时的有巡逻的禁卫军军士来回巡逻。.tw[] 猗兰殿,此时却灯火通明。 内室,刘彘老老实实的坐在榻上,接受母亲王娡的询问。 “说!”王美人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忧郁:“你今天和栗娘娘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气成那样?” “哪儿有啊!”刘彘狡辩道:“我只不过夸赞她的美貌,为她读了一首诗而已嘛!” “什么诗!老老实实的念给我听!” “嘻嘻,母妃,我知道!”没等刘彘回答,一旁正幸灾乐祸的长女刘莹便开始给刘彘拆台:“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彘弟弟,我念的可对?” “你就毁我吧!”刘彘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刘莹,而是对王美人小声说道:“其实吧,我觉得这首诗对栗姬还是很贴切的……” “嗨!”听了这首诗,王美人手捂额头,身子靠在隐囊上,思索了半天,才说道:“这下可把栗娘娘得罪死了!往后的日子可就热闹喽!”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刘彘不服气。 “你懂什么!”王美人瞪了他一眼,刚想发火,却又觉得这个四岁的儿子话里面含有深意,思索了半天,才小声的解释道:“彘儿,你可知道她栗娘娘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这后宫当中,除了太后就属她最大了,连椒房殿的薄皇后都不敢惹她的。” 说到这儿,王美人眼珠一转,对站在一旁的宫女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等殿内只剩下了王美人母子和三个公主之后,王美人才神神秘秘的小声对刘彘问道:“彘儿,你告诉母亲,你对那太子之位是否有意思?” “鼎之轻重,似可问焉!”刘彘的眼睛炯炯有神,稚嫩的小脸上透露出一丝坚定:“我要是还与世无争,恐怕当年戚夫人的事迹就要在我们母子身上重演了!” 听了刘彘这话,王美人眼睛一亮,说道:“那这是便要好好筹划了!”说着,她的脸色便阴晴不定,似在仔细计算。(..tw无弹窗广告) “母妃莫急,这太子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且听我仔细分解。”顿了一顿,刘彘拿起漆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我听说,刘荣的太子之位,是栗姬磨来的。父皇本不想立太子,可经不住栗姬的央求,就答应了。就为这事,皇祖母冲父皇发了老大一顿火,说是父皇耳根子软,又说刘荣太仁义了,不能成事。可见,皇祖母那边是不同意刘荣当太子的……” “母后是不同意刘荣当太子,可也不属意你,她属意的是梁王!”王美人忍不住插了句嘴。 “兄终弟及,祸乱之根本!”刘彘反驳道:“梁王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太弟的!这太子之位,终究会在父皇的子嗣里产生!” 知道历史就是好!刘彘心里感叹一句,接着说道:“立刘荣为太子,只不过是父皇用来敷衍皇祖母的一个小把戏罢了!我大汉朝处于匈奴的威胁之下,绝对不能有一个太仁义的君主!刘荣的太子之位,可是架在火上烤的。” “那依你看,最后谁能成为太子?”听了刘彘的分析,王美人心中不禁对自己这个四岁的天才儿子刮目相看。 “太子之位,立嫡立长!”刘彘回答道:“长子不可用了,只能是立嫡了!子凭母贵,后宫之中,谁成为皇后,谁的儿子便是太子!” “母以子贵,栗姬岂不要成为皇后了?这还有什么悬念?”王美人挺疑惑。 “哼!”刘彘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栗姬想当皇后?做梦去吧!一个无才又善妒的女人,还想当皇后?父皇不会那么没眼光的!” 话锋一转,刘彘接着说道:“这事呀,还得母妃出面,请您以后多到皇祖母和唐姬、程姬、曹姬等那里走动走动,为自己争取一些筹码。(..tw)感谢所有的神仙吧,与栗姬这样的人为敌,真是可喜可贺!” 噗嗤!王美人轻笑一声,接着掩嘴补充道:“还有长公主!” “呵呵,”刘彘轻笑一声:“姑姑那里倒是不急。今儿下午姑姑到云阳宫结亲未果,反被羞辱了一遭,这事宫里都传开了。依姑姑的性子,好面子且有仇必报,我想,姑姑这时候也快来了!” 正说着,只听外面值殿太监一声报唱:“馆陶长公主到!” 感谢那些拍汉朝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导演,你们辛苦了!刘彘心中暗暗得意。 “你这小猴子!”王美人望见刘彘嘴角的得意,忍不住埋怨一句,起身领着子女们迎了上去。 刘嫖下午的时候在云阳宫受了气,回到堂邑侯府后,心中越想越气,朝丈夫陈午哭诉了一阵,仔细思索后,领着阿娇便进了宫去。 刘彘眼贼,一眼就瞧见了躲在刘嫖身后的一个小女孩。这小女孩长的粉嘟嘟的,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乱转,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这就是陈阿娇吧?将来的皇后?那个金屋藏娇里的女主角?那个娇妒的陈阿娇?那个美丽的爱情泡沫破灭后被深锁长门的阿娇? “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想起那个童话般的故事,刘彘不禁轻念起了李白的长门怨。当初看电视时自己还曾为阿娇的命运惋惜不已,还专门的上网研究了一下这个悲情美女的人生。没想到人生如戏,转眼之间自己便成了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 “彘儿,你念的是什么?意思却也如此哀伤?”王美人听到了刘彘的感慨。 “没什么,只是我偶尔听来的一些文辞罢了!”刘彘心不在焉的回答,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阿娇看个不停,心里暗下决定,这一世,自己决不能让这位悲情美女再次遗憾终生! 有门!看见刘彘紧盯着阿娇,刘嫖心中大乐。 “你看什么看!没大没小!”也许是被刘彘的目光盯毛了,阿娇娇羞的瞪了刘彘一眼。 “呵呵,这俩孩子。”王美人轻声一笑,对刘彘说道:“彘儿,这是你表姐,以后你见到要称呼姐姐的。” 再以后还得称呼夫人呢!刘彘心中腹议一句。 进了猗兰殿,分宾主落座,刘嫖再也忍不住话匣子,冲王美人倾诉道:“今天我可丢大脸了!云阳宫里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这栗姬,竟敢落我面子?哼!” 这丈母娘,真是太彪悍了!这种丢人的事都敢往外说。刘彘心中想着,只听刘嫖接着说道:“直言了吧,栗姬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她一世不痛快!妹妹,你可想当皇后?” 刘彘实在是佩服死这位姑母兼未来的丈母娘了!这话都干直接说。 “姐姐不要乱说。”王美人劝道:“薄皇后并无失德,这皇后之位哪儿能轮得上我?再说了,还有最受宠的栗娘娘。” “哼!她相当皇后?做她的白日梦去吧!”刘嫖非常不屑:“薄皇后无子,迟早得腾地方!栗姬想做皇后?哼!论美貌,你不在她之下!论贤淑,她更是远远及不上你!论子嗣,皇帝更是喜欢彘儿!就凭这些,你就不敢搏一搏?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彘儿考虑吧。” 王美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馆陶长公主成为自己坚定的盟友了! 看到王美人脸上的笑容,刘嫖心中大定,没有再对王美人言语,而是起身抱起刘彘,置于膝上,和颜瑞色的问道:“彘儿长大了可要娶媳妇?” “当然了!”知道历史就是好!刘彘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要娶一位像阿娇姐姐一样美丽的媳妇!” 这事成了!刘嫖心中大乐,脸上洋溢着笑容,指着脸色羞红的阿娇说道:“那我就把阿娇许配给你了,可好?” 感谢司马迁大神,因为你让我知道历史,如果你未来的表现好,那我将来就不让你蛋疼了!刘彘心中得意,脸上却不露声色,回答道:“若得阿娇,当金屋藏之!” “哈哈……”刘嫖大笑起来,笑够了,才放下刘彘,向王美人问道:“妹妹,这事情可就定下了?” “姐姐,这事儿我们说了不算,得看陛下的意思。”王美人答道:“不过我倒是挺赞成的。” “你同意就好!”刘嫖挺高兴:“皇帝哪儿我去说,量他也不敢不答应。” 七岁的阿娇已经挺懂事了。听到母亲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许配给了眼前的这个表弟,忍不住便偷偷的看向刘彘。 “啊!”刘彘的目光正好迎来,俩人目光相对,纵使彪悍的阿娇也不禁心中吓了一跳,随即又回过味来:我怕他一个四岁的小娃娃作甚? 这么想着,阿娇心中便平定了下来,起身朝刘彘走去。 “阿娇姐姐,走,我带你去看金鱼!”刘彘挺兴奋,拉起阿娇的手跑出了殿外。 猗兰殿外的小水塘。 这是刘彘一年前派人挖的,目的就是养几条锦鲤,既可以观赏,又能果腹。 “以后我就叫你彘弟弟了?”阿娇明白媳妇的含义,心中也乐意和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弟弟亲近。 “不!叫我冠希哥!”刘彘的目光炯炯有神。 第5章 第五章 匈奴来袭 祀山川,祭高祖,拜宗室,整整忙活了一天,大汉朝的太子和胶东王新鲜出炉了! 刘彘还太小,只是虚领了封地,还是住在猗兰殿。 匈奴,龙城。 龙城,是历代匈奴单于的埋骨之所,也是匈奴祭祀天神的所在。 九月份的大漠已是逐渐寒冷,草场上的牧草也已泛黄。成千上万的匈奴牧民从八方云集到龙城,参加他们秋季的祭祀大典。 又是一年一度的南下“狩猎”之时啊!对匈奴来说,汉人就像关在羊圈里的羊一样,每逢天气寒冷之时,匈奴大军便会南下劫掠。 单于王庭搬到了龙城,祭祀大典过后,军臣单于在王帐里与一众大臣宴饮。 熊熊的篝火在燃烧着,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匈奴大臣围在篝火边,一边粗鲁的撕着烤羊肉,一边放肆的谈着汉朝的美好。 军臣单于坐在黄金打造的王座上,眯缝着眼睛,似在回想汉人的美酒美食与娇媚的妇女。 大汉奸中行説(zhonghangyue)侍立在军臣单于身边,轻轻的为军臣单于捏肩捶背。中行説原本是汉宫里的太监,当初冒顿单于死去,其子子稽粥当了君王,号称老上单于。 老上单于刚继位,便做出一副要攻打汉朝的样子。迫于无奈,孝文皇帝之内派遣公主去做单于的阏氏。孝文皇帝看不惯中行説在汉宫中抖机灵,卖弄小聪明,便让中行説去陪同公主出塞。中行説不愿去,孝文皇帝便强迫他去。他便道:“陛下一定让我去,我将成为汉朝的祸患。”中行説到达匈奴后,就投降了老上单于,为单于出了很多计谋。 最初,匈奴很喜欢汉朝的衣物和食物,中行説便劝诫单于:“匈奴的人口,还抵不上汉朝的一个郡多,之所以强大,就在于风俗与汉人不同,不必依赖汉朝。如今单于若改变原有风俗而喜欢汉朝的衣物食品,汉朝只要给匈奴的东西不超过其总数的十之一二,那么匈奴还能叫匈奴吗?” 军臣单于听信了他的话,自此以后,匈奴虽然还是喜爱汉朝的衣食,但却保留了匈奴骑马弯刀的原汁原味。 中行説还教导匈奴分条记事的方法,用以核算匈奴的人口和牲畜的数目,使匈奴逐渐从野蛮中走了出来。 汉朝送给单于的书信,写在一尺一寸的木札上,开头文词是“大汉朝皇帝恭敬地问候匈奴大单于平安”,及写上所送的东西和要说的话。中行説就教导单于在礼节上不能输给了汉朝,让单于用一尺二寸的木札写信送给汉朝皇帝,并且把印章和封泥的尺寸都加长加宽加大,并把开头文词写的极其傲慢:“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置的大匈奴大单于问候汉朝皇帝及太后的平安。”这就是明摆着的侮辱了! 汉使鄙夷“匈奴贱老贵壮。”中行説便诘难汉朝使者道:“汉朝风俗,凡兵士被派去戍守疆土将要出发的,他们的老年父母难道有不省下来暖和的衣物和鲜美食品,把它们送给出行的儿子吃穿的吗?”汉使无言以对。中行説再次狡辩:“匈奴人都明确战争是重要的事,那些年老体弱的人不能打仗,所以把那些鲜美的食品让给健壮的人吃喝,这是为了保卫自己,这样,父亲儿子才能长久地相互保护,怎么可以说匈奴贱老贵壮?” 汉朝使者再次诘问:“匈奴人父子在同一个毡房睡觉。父亲死后,儿子竟娶能后母做妻子。哥哥死后,活着的弟弟把哥哥的妻子都娶过来做自己的妻子。这有违人伦之道!匈奴只穿皮衣,只吃牲畜的肉,更是缺少礼节。”中行説狡辩道:“匈奴的风俗,人人吃牲畜的肉,喝它们的乳汁,用它们的皮做衣服穿;牲畜吃草喝水,随着时序的推移而转换地点。所以他们在急迫之时,就人人练习骑马射箭的本领,在时势宽松的时候,人们都欢乐无事,他们受到的约束很少,容易做到。君臣关系简单,一个国家的政治事务,就像一个人的身体一样,父子和兄弟死了,活着的娶他们的妻子做自己的妻子,这是匈奴人口稀少,惧怕种族的消失。所以匈奴虽然伦常混乱,但却一定要立本族的子孙。汉人虽然佯装正派,不娶他的父兄的妻子,可是亲属关系却越来越疏远,而且相互残杀,甚至竟改朝易姓,都是由于这类缘故造成的。况且礼义的弊端,使君王臣民之间产生怨恨,并极力修造宫室房屋,必然使民力耗尽。努力耕田种桑而求得衣食满足,修筑城郭以保卫自己,所以百姓在急迫时不去练习攻战本领,在宽松时却又被劳作搞得很疲惫。呸!你这生活在土石房屋里的汉人,闭上你的嘴吧!你们喋喋不休,窃窃私语,戴上帽子,穿上衣衫,可你们还不是被匈奴欺压?” 自此之后,每逢汉使来匈奴,中行説便对其言:“汉使不要多说废话,你们只要想着给输送匈奴缯絮米蘖,一定数量足,质量好就行了,何必要说话呢!而且供给匈奴的东西一定要齐全美好,如果不齐全,粗劣,那么等到秋熟之后,匈奴就要骑着骏马奔驰,挎着弯刀,践踏你们的城池,到你们成熟的庄稼地里放牧!” 匈奴在中行説的帮助下,国家实力发展很快,文明进步,民众受到教化,国家也管理得井井有条,至少全国民众,许多人知道自已有多少只牛和羊,单于知道自已有多少奴隶与臣子,有多少可以出征的军队。 自此“汉奸”这个词汇便产生了!中行説被称为汉奸鼻祖。 老上单于死后,其子军臣单于即为。中行説接着辅佐军臣单于,教导军臣单于向汉朝要东要西。但往往汉朝给足了东西以后,匈奴每年还是会到边关劫掠。 王座之上的军臣单于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目视前方,对着群臣大喝:“你们都过来,商议一下进攻汉朝!” “哼哼……”左谷蠡王伊稚斜哼哼两声,不舍的放下嘴边肥美的羊腿:“有什么可商议的?对我大匈奴来说,汉人就是我们养在羊圈里的羊,我们需要什么径自去取就行了!” “没错!”“是这样!”一众大臣很赞同。 军臣单于笑了起来。没错!对于大匈奴来说,汉人就是一群绵羊,还建了个号称长城的羊圈把自己关起来。匈奴子民们需要什么,就到汉朝去取好了。他们敢不给?那就打得他们给! “本单于的阏氏去岁死了,本单于耳闻汉朝的公主个个都雪白娇美,本单于正好讨一个!哈哈……”军臣单于猖狂的大笑。 “对!汉朝的女人个个都貌美如花。”一众大臣眼中露出如狼般的目光。 “大单于,”中行説插话道:“据我所知,历年来汉朝嫁到大匈奴的公主其实都不是真正的皇家之女,而是一些貌美的宫女而已。” 啪!听了这话,军臣单于怒急起身,手中马鞭重重的抽在中行説脸上,大怒道:“岂有此理!汉人卑鄙狡诈!本单于要兵发汉朝,踏平长安!” “对!”一众大臣附和道:“兵发汉朝,踏平长安!杀了汉人的狗皇帝,抢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看到匈奴的斗志,军臣单于很是满意,下令道:“十天时间召集各部落勇士!十天之后,本单于要带领大匈奴的勇士们踏平汉皇的未央宫!” “遵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的大匈奴的大单于令!”众大臣行礼告退。 “中行説,”军臣单于坐了下来:“你很忠心,等本单于打下了汉朝,就封你做汉人的皇帝!” “多谢大单于!”中行説惊喜的跪了下来:“大单于,我不愿做皇帝,只愿做大单于忠实的奴仆。只求大单于在打下汉朝以后,让我撅了汉朝历代皇帝的坟墓,将历代皇帝挫骨扬灰!” “哈哈!好!”军臣单于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中行説的头颅,说道:“本单于就如你所愿!” 未央宫,宣室。 天刚蒙蒙亮,大汉朝的早朝就开始了。 景帝跪坐在御塌上,众大臣分列两旁。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臣周亚夫有本上奏!”执事太监一说完,太尉周亚夫便起身上奏。 “今全国各地秋收开始,请陛下祭祀……” “报!!!”一声长号打断了奏事的周亚夫。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浑身是伤的鸿翎急使推开宣室大门冲了进来。 “陛下……”终于见着陛下了!鸿翎急使全身的力气一瞬间散尽了,他无力的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禀报:“匈……匈奴单于亲领三……三十万大军南下,不日即到边关!” 轰!仿佛一枚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宣室里当即响起了众大臣的吵嚷声。 啪!景帝皱了皱眉,狠狠的往御案上一拍,大怒道:“都给朕闭嘴!看看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待群臣安静以后,景帝指着已经晕过去的鸿翎急使对值殿侍卫言道:“待下去,给他治治伤。” 言罢,景帝紧皱起眉头,一言不发,沉闷的瘫软在御塌上。 第6章 第六章 耻辱! 千万男儿尽俯首未央宫,前殿。景帝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太欺负人了!这些野蛮的匈奴人!大汉朝每年给他们那么多的物品,还时不时的派出公主和亲,虽然公主是假的,但那也是我大汉朝的子民啊!这些可恶的匈奴人,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派兵来攻打大汉,真是一群养不熟的饿狼! “陛下!”关键时刻,太尉周亚夫站了出来:“匈奴可恨,臣愿提兵五十万杀之!” 孝文帝六年,匈奴大举入侵边关,孝文帝命宗正刘礼为将军,屯军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军棘门;河内郡守周亚夫为将军,驻守细柳,三军警备,以防匈奴入侵。 孝文帝曾亲自去慰劳军队,到了霸上和棘门,军营都可直接驱车而入,将军和他下面的官兵骑马迎进送出。接着去细柳军营,营中将士各个披坚持锐,刀出鞘,弓上弦,拉满弓,持战备状态。孝文帝的先导驱车门下,不得入。先导说:“天子就要到了!”守卫军门的都尉说:“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将军命令,不听天子的诏令。”等了不一会儿,孝文帝到了,又不得入营。于是孝文帝派使者手持符节诏告将军:“我要入军营慰劳军队。”周亚夫才传令打开营门。营门的守卫士兵对皇帝随从人员交代说:“将军规定:军营中不准车马奔驰。”于是孝文帝的车便控着缰绳,慢慢走。到了营中,将军周亚夫手持兵器向文帝拱手说:“末将身著铠甲不行拜跪礼,请允许我以军礼参见。”天子深受感动,改换了姿态,靠在车前横木上向军队敬礼。派人称谢说:“皇帝郑重的慰劳将军。”劳军仪式结束后,出了营门,群臣都非常惊讶。孝文帝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呢!以前过的霸上和棘门的军队,好像小孩子做游戏。那里的将军遭袭击就可成为俘虏。至于周亚夫,敌人能有时机冒犯他吗?”孝文帝对亚夫赞美了很久。一个多月以后,三支部队撤兵,孝文帝便任命周亚夫做中尉,负京城的治安。 周亚夫的治军给孝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孝文帝临终时嘱咐告诫太子刘启道:“国有难,找亚夫。”孝文帝逝世后,景帝即位,任用周亚夫做车骑将军。 景帝即位后,中央专制皇权和地方王国势力的矛盾日益激化,景帝接受晁错所上《削藩策》,下诏削赵王遂常山郡,胶西王昂六县,楚王戊东海郡;景帝三年,又削吴王刘濞会稽等郡。削藩之举激起了诸王的强烈反对。吴王刘濞首先与齐王刘肥诸子中最强大的胶西王刘昂联络,约定反汉事成,吴与胶西分天下而治之。胶西王刘昂又与他的兄弟、齐国旧地其他诸王相约反汉。吴王刘濞还与楚、赵、淮南诸国通谋。削藩诏传到吴国,吴王刘濞立即谋杀吴国境内汉所置二千石以下官吏,与楚王刘戊、赵王刘遂、胶西王刘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东王刘雄渠等分别起兵。原来参与策划的诸王中,齐王刘将闾临时背约城守,济北王刘志和淮南王刘安都为国内亲汉势力所阻,未得起兵。吴王刘濞年六十二,是宗室元老,也是晁错所议削藩的主要对象。他致书诸侯王,声称起兵目的是诛晁错,恢复王国故地,安刘氏社稷。在他的影响和策划下爆发的这次叛乱,遍及整个关东地区,形成东方诸王“合纵”攻汉的形势,震动很大。 吴王刘濞起兵广陵,有兵士二十余万,还兼领楚国兵。他置粮仓于淮南的东阳,并派遣间谍和游军深入肴渑地区活动。吴楚军渡过淮水,向西进攻,是叛乱的主力。胶西等国叛军共攻齐王刘将闾据守的临淄,赵国则约匈奴联兵犯汉。曾经做过吴国丞相的袁盎,建议景帝杀晁错,恢复王国故土,以换取七国罢兵。景帝在变起仓猝的情况下接受了这一建议,处死晁错。但叛乱的诸侯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但没有退兵,反而认为景帝软弱无能,刘濞公然自称“东帝”,与西汉政权分庭抗礼。当此之时,景帝才恍然大悟,下决心以武力镇压叛乱。 景帝命周亚夫以中尉代行太尉的职务,领兵向东进击吴、楚。周亚夫对景帝言道:“吴楚勇猛,行动迅捷,我们很难同他们在面对面的作战中取胜。我想让梁国拖住吴兵,再率兵断绝他们的粮道,这样就可以制服吴楚了。”景帝同意了这个战略建议。 太尉周亚夫调集军队在荥阳会合,这时吴国军队攻打梁国,梁国告急,请求援助。周亚夫却领兵向东北急行至昌邑,深沟高垒进行防御。梁国每日都派使者请求援助,周亚夫却坚守营垒不去救助。梁国向景帝上书,景帝派使臣命令太尉救援梁国。周亚夫却不执行,坚壁不出,而派弓高侯韩颓当等人率领轻骑兵断绝吴、楚后方的粮道。吴兵乏粮,饥饿难当,多次挑战,周亚夫终不出击。夜晚,周亚夫军中突然惊乱,互相攻扰,甚至闹到了太尉周亚夫的营帐之下,周亚夫始终高卧不起,过了一会儿,就恢复安定了。后来吴军扬言要奔袭周亚夫军营的东南,而周亚夫却派人戒备西北。不久吴兵果然以其精锐攻打亚夫营西北,不能打下。吴兵受饥忍饿,战斗力极弱,便引军撤退。周亚夫于是派精兵追击,大破吴军。吴王刘濞丢掉他的大部队和几千名精兵逃跑了,躲在江南的丹徒县。汉兵乘胜追击,俘虏了他们,吴军全部投降。悬赏黄金千两捉拿吴王。历时三个月,闹得整个大汉朝惶惶不安的七国之乱就这样被平定了。但也正因为这次平乱,窦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因为周亚夫不肯派兵救梁,与周亚夫结下仇恨。 七国之乱平定后,周亚夫率军得胜归来,被正式任命为太尉。 看到周亚夫站了出来,景帝一开始还挺感动,觉得还是先帝留下的托孤之臣可靠。但听完周亚夫的话,景帝好悬没气死。 “啥?五十万士兵?周亚夫!朕哪儿有五十万士兵!甭说五十万士兵,就是五十万头猪,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齐!你还是洗洗睡吧。”景帝被周亚夫气乐了。 “这……”周亚夫无言以对,默默的退下了。 前殿里再次陷入了沉闷。 “报!”这时,外面值殿武士进来禀报:“陛下,匈奴使者求见。” “带进来。”景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儿,一位头戴毡帽,身穿裘衣的匈奴人走了进来。他非常无力的朝景帝拱了拱手,便说道:“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的大匈奴大单于问候汉朝皇帝平安!” “大胆!”周亚夫大吼一声:“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哼!”匈奴使者不屑的冷哼一声,神情傲慢的答道:“上国之使不跪下国君主!” “你!”景帝怒极而立,刚要发作却又强忍住了,慢慢的做了下来,对匈奴使者问道:“单于派你来有什么事?” “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的大匈奴大单于亲率三十万控弦之士,欲与汉朝皇帝会猎雁门,汉朝皇帝可敢应战?”匈奴使者异常傲慢。 景帝低下头,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极力的平息自己的怒火,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对匈奴使者说道:“大单于可还有别的什么话?” 早就猜到你这懦弱的汉人皇帝不敢应战!匈奴使者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骄傲的说道:“大单于说了,他想求娶汉朝真正的公主,并请汉皇以百万斤粮食,十万匹帛和万斤茶叶为嫁妆!大单于还说了,请汉皇陛下不要以宫女充作公主,那样他会很不高兴!” “朕要是不给呢?”景帝瞪大了眼睛。 “大单于说了!”匈奴使者冷笑一声:“汉皇陛下若是不允,大单于便自己到长安来取!” “滚!”景帝咆哮着站了起来:“滚回去告诉单于,朕要在雁门城下亲手斩下他的狗头!” “哼!汉皇陛下可不要后悔!”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匈奴使者转身便朝外走去。 “等等!”景帝浑身无力的坐了下来,思索了一下,叫住了走到殿门口的匈奴使者,有气无力的说道:“回去告诉单于,他的请求朕允了!朕会准备好嫁妆,并把南宫公主嫁给单于。鉴于南宫公主年幼,朕会先下达国书,把嫁妆送到龙城。待南宫公主长大以后,再送往匈奴。” “哈哈……”匈奴使者转过身,猖狂的大笑了起来:“汉皇陛下真是识时务啊!” 噗!听了匈奴使者的话,景帝再也忍不住,一口憋在喉间的鲜血狂喷而出,两眼一闭,就此晕倒了过去。 大汉帝国,男儿死光。 力挽狂澜,南宫姑娘! 耻辱啊!大汉朝五千万子民的安危竟要寄身与一位九岁的女子!这是大汉朝立国以来所遭遇的重大耻辱啊!此可比肩冒顿困高祖于平城和遗书谩高后的奇耻大辱! 第7章 第七章 悲情南宫 长乐宫中的长信宫。 知道景帝下达的旨意后,窦太后便把南宫公主刘婧召到身边,祖孙二人抱在一起,窦太后那双失明的眼睛中竟也流出了眼泪。 窦太后名猗房,清河郡人。窦氏出身贫寒,她的父亲为了逃避秦乱,隐居于观津钓鱼,却不幸堕河而死,遗下三个孤儿,汉初,朝廷到清河召募宫女,年仅十三岁的窦氏应召入宫。 高祖刘邦驾崩后,吕雉作为皇太后操纵国政。当时,吕后挑选一些貌美的宫女赏赐给诸侯王,窦氏也在选中之列。 窦氏因家在清河,离赵国近,希望能到赵国去。她便向主持派遣宫女的宦官请求,一定要把她的名字放到去赵国的花名册里。这个宦官在分派宫女时却把这件事忘了,把她的名字误放到去代国的花名册里了,她于是就去了代国。虽然这不是她的心愿,但抵达代国后,深得十三岁的代王刘恒喜欢,先为代王刘恒生下长女刘嫖,后又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刘启和幼子刘武。 世事难料。周勃与陈平平定诸吕之乱后,废掉少帝,这皇帝的宝座竟意外的落在了代王刘恒的身上! 代王刘恒原来的代王后生了四个儿子后不久去世。等到代王成为皇帝后,原王后生的四个儿子也相继病故。 这样,文帝即位不久,便立长子刘启立为太子,三个月后封窦姬为皇后,刘嫖封为馆陶长公主,幼子刘武先封为代王,后封为梁王。 窦皇后双亲早亡,薄太后下令追封窦后之父为安成侯,母亲为安成夫人,并在家乡清河郡安置陵园,其规格和仪式与薄太后父亲的灵文园一样。 窦皇后生病,失明。文帝驾崩后,景帝刘启即位,皇后窦氏成了皇太后。景帝登基以后,窦太后为表孝心,填其父所坠渊而筑起大坟于观津城南,人间号为窦氏青山。 窦太后兄弟二人,兄窦长君,弟窦广国。广国字少君,在四五岁时,因家境贫困,被人掳掠贩卖到外地,与窦后失散,从此渺无音讯。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窦太后就把他们安置在京师居住。后来又为他俩请了有德行的长者与他们住在一起,对他们进行教育。由于这样,窦长君、窦少君兄弟俩后来成为谦让有礼的君子,不敢以地位显贵而盛气凌人。 就是这样一位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长者,听到那样的噩耗之后竟也哭得不成样子。 未央宫,猗兰殿。 啪!刘彘将一件精美的漆器狠狠的摔在地上。紧咬着牙齿,刘彘一言不发,走来走去。 王美人坐在榻上,脸色悲伤,眼角垂泪。刘彘的准岳母刘嫖坐在王美人的身边,不断的劝解王美人。 “我找他去!”看着王美人落泪,刘嫖也哀伤了起来,左手狠狠的往榻上一拍,起身便向外走。 “姑姑要去哪?”刘彘,一把拉住了刘嫖。 “还能去哪儿?”刘嫖咬牙切齿:“当然是未央宣室殿了!我去找皇帝,问问他为什么要把南宫远嫁匈奴!” “那是父皇的圣旨,不能违背的。”刘彘劝道。 “哼!狗屁圣旨!”刘嫖眼睛一瞪,脱口而出:“他纵使是皇帝,可也是我弟弟!南宫远嫁是国事也是家事,我这个当姐姐的连问都不能问了?” “这……”刘彘无言以对。 好彪悍的女人!连这种理由都想得出?但这话还偏偏说的合情合理!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怪不得栗姬斗不过她呢! 宣室。 景帝刚喝完药,半卧在床榻上。一个机灵的小宦官为他揉着脑袋。 宦官总管,内室朵逢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朵逢冲到景帝床榻前,叫嚷道:“太后领着南宫公主怒火冲冲的过来了!” “慌什么!”景帝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朵逢,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你们都出去!朵逢,你看好他们!” “诺。” 诺大的宣室殿只剩下了景帝一人。景帝手捂额头,喃喃自语道:“倒霉啊,母后怎么来了!” 宣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飘过,执事太监大声唱诺:“嫁到太后,南宫公主到!呃……馆陶长公主到,胶东王到!”执事太监刚说完,远远的便看见刘嫖拉着刘彘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便临时加上了这一句,好让景帝知晓,做好准备。 “好嘛!要么不来,要么扎堆一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景帝很头痛。 砰!南宫公主刘婧扶着窦太后走到了宣室门外,执事太监刚要推门,窦太后便飞起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景帝望见窦太后的举动,脸色越发的疾苦了。 “启儿!”窦太后怒极大叫:“你在哪儿!给我过来!” 景帝忙小跑两步,搀扶着窦太后,问道:“母后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你少装糊涂!”窦太后右手一甩,甩开了景帝,任由刘婧搀扶自己到榻上坐下:“哀家就不信你不明白哀家为何而来!” 唉!景帝长叹一声,站在窦太后下手位:“母后是为南宫而来吧?” “明知故问!”窦太后怒道:“难道还能有别的事吗?哀家问你,我大汉朝立国以来可有真公主远嫁塞外?” 这时,刘嫖拽着刘彘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正在生气的窦太后。也不行礼,刘嫖径自走到窦太后身边。 “呀,母后你也来了!”刘嫖一指皇帝,恍然大悟:“母后也是来问罪的吧。” “不错!”窦太后咬牙切齿的答道:“哀家正是来此找这个不孝子说道说道。” “孙儿见过皇祖母,儿臣见过父皇。”刘彘一边规规矩矩的行礼,一边朝景帝挤了挤眼睛。 景帝苦笑着瞪了刘彘一眼,意思就是说:是不是你小子到太后哪儿告的密? 刘彘翻了个白眼心中想道:这事情哪儿还需要告密啊!宫里都传开了。皇祖母眼睛是瞎了,可耳朵又不聋,她会不知道? 心中这么想着,可刘彘还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伸出右手大拇指,表示道:您可冤枉我了,这可能是老大干的! 这时候了,刘彘都不忘给刘荣泼脏水。 “是彘儿吧。”窦太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冲刘彘招了招,满脸慈祥:“好孩子,别跟你这没良心的父皇说话,来,来奶奶这里。” 刘彘乖巧的握住窦太后的手,冲景帝吐了吐舌头。 “差点忘了你了!”回过味来,窦太后眼睛一瞪,冲景帝诘问道:“哀家问你,我大汉朝立国以来可有真公主远嫁塞外?” “没有。”景帝小声回答。 “耻辱啊!”窦太后愤怒的站了起来,简朴的衣衫里身子瑟瑟发抖:“这是大汉朝立国五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母后,朕那也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啊。”景帝小声辩解道:“匈奴势大,要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便要进犯边关。大汉朝会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不得不以以南宫一人换取大汉朝万千子民的平安。可南宫毕竟是朕的女儿,用她来作牺牲,朕的心里比谁都痛!” “唉!”窦太后长叹一声,浑身瘫软坐了下来:“这个道理哀家也明白,可哀家就是心疼!你就不能用宗室女嫁给匈奴吗?哀家看淮南王的翁主就不错!” “圣旨已下,国书已发,朕悔之晚矣!”景帝很懊恼。当时脑子一热,便将南宫公主推了出去。 “只是可怜了苦命的南宫了!”窦太后也没有办法,粗糙的手摩挲着刘婧稚嫩的小脸,失明的双眼流出眼泪。 事成定局,刘嫖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使劲跺这双脚,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情。 “皇帝,我家阿娇与彘儿结亲,你答不答应?”刘嫖瞪眼了眼睛,一幅你不答应我就让你好看的模样。 “朕敢不应吗?”景帝也挺无奈:“看你的样子,想要吃了朕似地。” “哀家看挺好的。”听到这间亲事,窦太后哀伤的脸上也绽放了一丝微笑:“哀家的孙儿和外孙女亲上加亲,好事,好事啊!” 猗兰殿。 王美人抱着刘婧正在哭泣。 刘彘从景帝那里回来,一肚子的郁闷没处发泄,便独自跑到水塘边,望着水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不言不语,心中思索万千。 想我刘彘前世纵使千般挫折,可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奇耻大辱!这一世的亲姐姐竟被人抢了去,更可气的是,还不能反抗。这恨比天高,比海深!等我成为皇帝,便要匈奴亡国灭种,否则岂不枉费了穿越者的身份? 匈奴! 匈奴! 匈奴! 这个民族深深的烙印在刘彘的心中,不灭匈奴,誓不为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半天都闲晚! 刘彘思索了半天,一抹深邃的微笑悄悄的勾在嘴角上。一条毒计闪现在刘彘的脑海里。 匈奴,你祸害我姐姐一人,我祸害你全族不得安宁! 刘彘起身叫来了步辇,坐了上去,小手一挥:“走!去宣室殿!” 第8章 第八章 隐藏版的大汉皇... 宣室。 景帝送走了窦太后,感觉非常头痛,便回到床榻上躺下。 这时,朵逢走了进来,在闭着眼睛假寐的景帝耳边轻轻的说道:“陛下,胶东王又回来了。” “彘儿,他又来做甚?”景帝睁开了眼睛,对自己这个聪明的十皇子,景帝是又爱又恨。 迈着小小的脚步,刘彘悄悄的溜到景帝的身边。 “彘儿,你怎么又回来了?”景帝抱起刘彘,置于膝上。 “我想来看看父皇,请父皇不要过度悲伤。”刘彘找了个借口。 唉!想起南宫的事,景帝的脸上就写满了不痛快。 “父皇,我明白的!”刘彘使劲点了点头:“您那是情势所迫,不得不把二姐嫁到匈奴。想当一个明君,必定会有所弃,有所痛。皇帝都不好受,苦水往肚里吞。” “呵呵,”景帝笑了起来,刮了刮刘彘的鼻子,问道:“彘儿也懂得为帝之道?那朕问你,怎么才能当一个好皇帝呢?” “儿臣不好说。”刘彘懒得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太长了。 “那要是你当了皇帝,你会如何做?”景帝换了个角度问道。 “内修德政,外积军力,积蓄国力,破灭匈奴!”刘彘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哈哈……”景帝欣慰的笑了起来:“彘儿仔细说说!朕很有兴趣。”景帝看着这个聪慧的儿子,仿佛重新认识了一般。 “诺!”刘彘呲牙一笑,从景帝怀中跳了出来,说道:“废除黄老,变无为为有为,完善国法,开科选士,招募人才,重视农业,鼓励商业,发展手工业等等,待到国富民强,兴举国之兵,一举破灭匈奴!” 吞了口口水,刘彘接着道:“父皇,要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儿臣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朵逢,给十皇子上茶!”景帝非常感兴趣,问道:“彘儿,那你觉得父皇治国的手段如何?” 刘彘撇了撇嘴,非常不屑:“父皇,儿臣要是说实话,您可不能怪我!” “说吧,朕哪儿能跟你一个毛孩子生气。”景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父皇,儿臣看现在的大汉朝真是糟糕透顶!”刘彘石破天惊的来了这么一句。 景帝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没有打断刘彘的话,而是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不愧是历史上的明君啊!这样都不生气。刘彘心里感慨一句,接着解释道:“自从高祖开国,约法三章以来,大汉实行无为而治,已历经高祖,孝惠帝,孝文帝三朝五十年。头四十年还行,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大汉国力发展的很快。可最近这十年来,地方豪强并起,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可见,无为而治已不符合大汉朝当前的国策。” “外面的情势已经如此紧迫了吗?”景帝很疑惑:“彘儿,你从未踏出皇宫半部,这些事情你是从何得知的?” 当然是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刘彘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便回过味来:“是姑姑告诉我的。”心中笑道:你找她问去吧,她现在正生你气呢,会搭理你才怪! 景帝也明白,这时候找刘嫖求证时自讨苦吃,遂点了点头,示意刘彘接着说下去。 刘彘考虑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说道:“完善法律,使之有法可依,依法治国。这样治理国家才会有条有据。废除举孝廉制度,开科举选士,为国家吸纳各种人才。普及教育,教化国民。重视农业,发展新型作物。鼓励商业,增强资本流通。.tw[]发展手工业,尤其是能为军事上服务的工具,一定要奖励发展!” “等等!”景帝叫住了滔滔不绝的刘彘:“朕混乱了。彘儿,为什么要鼓励商业,须知农业才是立国之本!而商人不事生产,只知道倒卖货物,此等刁民行径,还要鼓励?” 跟你们这些古代人真没法交流!刘彘心里感叹一句,不得不为景帝解释起来:“自商鞅变法以来,华夏民族便一直重视农业,抑制商业。这一举措促进了农业的发展,维护了国家的稳定,增强了国家的实力。这一举措一开始并没有错,但随着时间的变迁,导致地主们不断兼并土地,使土地高度集中,农民破产流亡,影响了农业生产的发展,激化了阶级矛盾,造成农民起义不断爆发,而辉煌一时的前朝便因此灭亡。再者说,它阻碍了国家力量的分工,难以形成完全意义上的商品生产。而随着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物品的流通和交易又是必然的,抑商政策阻碍了产品的流通和工商业的正常发展,打乱了国家结构的内部平衡,妨碍了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景帝脑袋都大了,他觉得刘彘说的这番话他完全不明白,很多语言他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 看着景帝茫然的眼神,刘彘很无语。 “父皇,我给您举个例子吧。”刘彘只能无奈的解释道:“假设,长安城的一位农民养了一窝母鸡,每天能收获一百个鸡蛋,每个鸡蛋能卖两枚大钱。但却没有人来买这些鸡蛋,而他自己又吃不了,那这些鸡蛋岂不是坏了吗?那这位农民岂不是亏本了?” “他可以拿到集市上卖啊,不就有人买了?”景帝很疑惑。 “好吧!”刘彘被景帝的“天真”打败了:“他把这些鸡蛋拿到集市上,但却发现集市上有很多鸡蛋卖不出去,鸡蛋的价钱已经跌到一枚大钱一个了。而洛阳城的集市上却缺少鸡蛋,致使鸡蛋的价钱上涨到每个五枚大钱,一些小户人家便吃不起了。这就是商品流通的重要了,这就是缺少了商人的运作。” 说完,刘彘端起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哦!”景帝恍然大悟:“朕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重农抑商也应该废除了?” 噗!刘彘一口茶水喷出,溅了朵逢一脸。 “父皇……”刘彘双眼幽怨的看着景帝:“合着我这儿说了半天,您就明白了这个?” “难道不是吗?”景帝为自己辩解:“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让朕废除重农抑商吗?”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说,应该鼓励商业。”刘彘辩解道:“这么做还有个好处,就是治理土地兼并。” “怎么治理?”景帝问道。 “政令一出,那些大地主们就去忙着赚取黄金了,哪儿还有闲心购置土地啊!久而久之,那些种地的农民就再也不用为土地发愁了。”刘彘耐心解释。 “嗯,”景帝点了点头:“此策可行,但朕要召集群臣,完善一下。彘儿,还有吗?接着说下去。” “马政!”刘彘说道:“施行马政!父皇,您知道,我大汉就因为缺少骑兵,而一直无法有效的抵御匈奴。制约大汉训练骑兵最重要的就是缺少战马。因此,要施行马政。” 思索了一下,刘彘接着说道:“高祖时,丞相萧何作汉律九章,创加厩律,制定了有关养马的法律。吕后时,又明令禁止母马外流,以防止军资遗。孝文帝时,又施行了‘马复令’,但这些远远不够。要建立官马管理制度和民间养马政策两大内容。就官营养马而言,建立完整的养马机构,形成分布较广的养马管理体系。扩大西北边郡养马范围,在边郡地区增设六牧师苑令,每令之下,设三丞为辅助。此外,中央的一些部门如廷尉,也应辖有一定数量的牧场。在郡县也要设有主持马政的官吏,诸侯国则设仆官,负责马政。中央到地方主持马政的机构和官吏,平时与传驿系统相结合,战时则向军队提供战马。” “好!好!好!”景帝拍手而起,大笑道:“彘儿不愧是天家血脉,想出的主意竟如此巧妙。这马政之法,明日朝会,朕便下旨!” 摸了摸刘彘的小脑袋,景帝畅快的大笑:“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彘儿,这太子之位,就先让你大哥坐着。等父皇把那些个眼热这位子的人统统扫除了,再把太子之位给你!等朕百年以后,你就是我大汉朝的皇帝!” 呀!没想到胡说八道一通还能有这好处呢!刘彘虽然早就知道这太子之位早晚是自己的,但从景帝的口中证实,刘彘还是不免激动。 “谢父皇隆恩!”刘彘嬉笑着跪了下来:“儿臣一定为我大汉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景帝伸手把刘彘拉了起来,嘱咐道:“彘儿,刚刚朕对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传出去,就算是你的母妃也不能透漏。朕还要在这事上好好做做文章,把那些个不轨之徒引诱出来,统统扫灭了!” “孩儿晓得。”刘彘点了点头,接着阴险的笑道:“父皇,其实吧,我过来的主要目的呢,是孩儿想到了一条对付匈奴的毒计!次计要是能实行,绝对能祸害匈奴千秋万代!” “什么?”景帝大惊,接着吩咐道:“朵逢!你们出去!宣室十丈之内,不准有一人靠近,违者斩!” “诺!” 等宣室殿清净了下来,刘彘呲牙一笑,说出了一条“毒”计。 第9章 第九章 开启恶魔之门 巍巍汉宫,煌煌未央。 刘彘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对是错,自己稚嫩的身子甚至撑不起那千古的骂名! 刘彘还是做了,为了姐姐,为了父皇,更为了饱受屈辱的华夏民族。 “在遥远的南疆,有一种恶魔之花!”刘彘低沉的说道:“当地的土人谓之神花,他们将这种植物的果子拿来镇痛!” “就是这个?”景帝很疑惑。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将此花的秘密公之于众。”刘彘眼珠一转,很沉痛的说道:“当此世上,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种植物的秘密。这是一个装着魔鬼的盒子,我却真的不想将它打开。” “说的这么神秘,它到底是什么?” “父皇,这千古骂名,我背不起!”刘彘突然歇斯底里:“但为了大汉,为了五千万华夏子民,我却必须这么做。” “没事,”景帝摸了摸刘彘的小脑袋:“大汉朝养了那么多的大臣呢,那个不能背黑锅啊。朕看袁盎长的不错,高矮胖瘦正合适,是个背黑锅的好料子。” 不就是坑死了晁错那点儿事嘛,至于让人家背这么大一黑锅?刘彘对自己父皇的人品很怀疑,不过自己刚刚表演的这么费力,不就是想找个人替自己背黑锅嘛。 “恶魔之花,俗名罂粟。在它未成熟的果实上,用小刀隔开一个口子,取其流出的汁液,晾干后烤熟,发酵,得到块状的东西,便是鸦片。当然,我给它取了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福寿膏。” “用一根通透的管子,取下拇指那么大的一块福寿膏,往里一塞,拿火一烤,吸取此物冒出来的烟气。”刘彘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此烟一入体,顿觉浑身飘然,有飘飘欲仙之感,给个神仙也不换啊!嗯,总之这是个好东西,愿君多吸食,此物最销魂啊!” “说的这么好,朕都想试一试了。”景帝两眼放光:“彘儿,这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嘿嘿。(..tw)”刘彘阴险一笑:“父皇,我还没说完呢。此物感觉虽好,但不可久食啊!” “久食怎样?” “浑身乏力,身体苍老,最后甚至连刀都举不起来,只能闭目等死。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上瘾!这要是送给匈奴,嘿嘿……” 景帝阴险的笑了起来,随即却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那这东西万一流露民间,岂不祸害我大汉子民千秋万代?” “所以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告诉父皇。”刘彘出主意道:“如果要用这东西,一定要保密,不能让朝中大臣知道。要选可靠的人在隐秘之地秘密种植,禁止种子外泄。另外,父皇不必担心匈奴将此物传出,等他们上了瘾,还会舍得将此物外流吗?” “那这东西上瘾快吗?” “一吸便上瘾,至死也戒不掉!” “好!朕马上派人前往南疆寻找此花!”景帝下了决心。 “父皇别急,儿臣还没说完呢。”刘彘挤眉弄眼:“我们可以赔本白送匈奴一些嘛,等他们知道好处了,就让他们拿黄金来换。因为我们造这东西也是有成本的嘛!当然,我们是友邦,价钱不能太黑了,给个成本价就行,就一块马蹄金换同等重量的福寿膏好了。” 景帝变着嘴唇,目光炯炯的看着刘彘,刘彘浑然不惧,抬头与景帝对视。 良久,景帝叹了一口气:“唉!这么无耻的孩子真是我生的?” 刘彘被轰出了宣室,而且景帝决定给他找一个师傅好好教导他,不能再让他这么无耻下去了! 昂首挺胸漫步在汉宫中,刘彘很得瑟:你们还拿着冷兵器野蛮厮杀的时候,小爷就和你们玩生化战争了!匈奴,你们拿什么和小爷斗? 咚!咚!咚…… 长乐宫深处,悠扬的铜钟敲了七声。 一名慌慌张张的小宫女闯进了猗兰殿。(..tw) “娘娘,太皇太后仙去了!” 刘彘知道这个薄太皇太后,自己的曾祖母,一位幸运的女人。 薄太皇太后是苏州人,她的父亲薄生魏国的宗室之女魏媪未婚而生下了她。不久,秦末战乱,在这一片混乱中,原先的诸侯遗族纷纷割据自立,想要趁此乱局混水摸鱼,恢复旧邦。魏国宗室魏豹就在此时自立为王。这时的薄太皇太后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魏媪便将心爱的女儿送进了魏豹的王宫,她便成了魏豹的薄姬。当时有一位很著名的星象家、相士名叫许负,魏媪请他来给女儿薄姬相面,看她能否在魏宫中出人头地。谁知道这许负一见薄姬,顿时大惊失色,道:“何止是在小小王宫出人头地那么平常?她日后还要生下天子,成为世间第一贵妇人!”此话一出,魏媪简直心花怒放。而魏豹听说薄姬竟然还有这等远大前途,更是喜上眉梢,算盘珠子立时打得飞快:薄姬的儿子要做天子,而她是我魏豹的小妾,她当然只能生出我的儿子来。那么,我的儿子做天子,我岂不是也当有天子之份?或者至少也可以放手一搏,为儿子打下前程吧?魏豹说到做到,立即背弃自己和汉王刘邦所订的攻楚盟约,转而在楚汉之间中立起来,隐隐然有坐山观虎斗,想收渔人之利吞并天下的意思。魏豹这个想法好是好,问题是好过了头,压根就没有想到,薄姬虽是“天子之母”,自己却没有“天子之父”的位份。 魏豹背约,令流氓皇帝刘邦怒火中烧,这一下气得,连项羽都先放在一边了,赶着就派自己的亲信将领曹参率兵,誓要先灭了两面三刀的魏豹不可。魏国的实力怎么能是汉军的对手?于是兵败如山倒,高祖二年三月,魏豹天子梦未圆,自己辛苦打下的“魏国”倒先成了汉王刘邦的一个郡。魏豹败后,魏宫中的女人们全部被俘。由于是“罪妇”,薄姬等人没有资格充当刘邦的姬妾,只能去做宫中役使的婢女,于是她们都被送进了织室。 世事无常。魏豹死后,刘邦偶然想到了魏宫的姬妾宫人,于是便到囚禁她们的织室去瞧瞧。这一瞧之下,刘邦顿时心旷神怡,发现死鬼魏豹的宫人中,居然不乏美色婵娟。于是做出了敲寡妇门的善举,他挑选了一批姿色出众的女奴送进自己的后宫中。很幸运,这里面有薄太皇太后。 一时间,薄姬以为自己将要时来运转了,不禁又想起了当年许负“生天子”的预言,心中无比雀跃。谁知道,老天爷又再一次把她丢进了深渊。刘邦内有悍妻吕雉,外惑诸夫人,何况薄姬的姿色在魏宫女眷中并不出众,因此刘邦压根就不曾注意过这个小妾。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薄姬连刘邦的面都没能再见到。眼看青春流逝,她只能自叹命苦。高祖四年,刘邦来到了河南成皋灵台。就在头一天晚上,薄姬做了一个怪梦,梦中飞来一条龙,盘踞在她的身上。梦醒后正在诧异之中,却忽然得到了为刘邦侍寝的机会,于是便将这个梦境告诉了刘邦。刘邦一听,十分高兴,认为此事乃是天缘,对薄姬说:“这是你将要富贵的征兆。”刘邦觉得自己做了件善事,便趴在薄姬的身体上哆嗦了一下。不得不说,刘邦的命中率还是很高的。就这一哆嗦,薄姬竟然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了刘恒。 刘邦也许忘记了自己的那风情万种的一哆嗦,竟将薄姬母子忘记了。孤寂的薄姬只好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默默无闻地僻处掖庭一角,一边守活寡,一边抚养着刘恒――当然,这段时间里她是怎么排解寂寞的,谁也不知道。 由于极其不受宠爱,偏偏又生了儿子为诸宠姬所妒,薄姬的处境可想而知。渐渐地,她养成了谨小慎微、凡事忍让的态度,就连照制度派来侍侯她的宫女,她都不敢得罪。在刘邦的后宫中,薄姬母子几乎成了“好欺负”的代名词。 汉高祖十二年,就在四月甲辰,刘邦去世了。大权独握的太后吕雉虽然对戚夫人进行了残忍的报复,对薄姬的态度却非常公正。这当然是因为薄姬为人小心谨慎,更是因为薄姬和她一样,没有得到丈夫刘邦应该给予的善待,除了人生经历和身份头衔略有差距,在被丈夫冷淡这方面,吕雉觉得自己与薄姬多少有点同病相怜。正因此,薄姬意外地得到了吕雉特别的恩遇:薄姬被吕雉送往儿子刘恒的封地,不但让她母子团圆,更给予她“代王太后”的称号,使她成为大汉王朝仅次于吕雉的贵妇人。 薄姬多年来守完活寡守死寡,早已习惯了没有丈夫的日子,如今虽然依旧寡居,但是所有的家人都能够最终团聚,并且在儿子的封国上享受富贵,薄姬已是喜出望外。刘恒年幼,薄姬做为代王太后,实际上就成了代国的主宰,不用说王宫中人人都对她趋奉逢迎,这可真是薄姬有生以来,连想都不曾敢想的好日子。她每日里只是关照儿子的饮食起居,在王国中游山玩水,舒服之极。 正当薄姬在代国这个世外桃源享受人生的时候,其他的刘氏诸王母子,却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由于吕雉孜孜不倦的为刘氏子孙松土除苗,刘邦的子孙和部分大臣急眼了。陈平、周勃领着一帮子刘邦手下的小流氓把吕氏废了,并顺手把那个看不顺眼的皇帝从宝座上拽了下来。 可是问题来了,谁来做老大? 此时刘邦的儿子们,只剩了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了。齐王刘襄一系虽然在铲除吕族方面立下了首功,但是他们毕竟是孙辈,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凶悍无比的舅父――谁也不想再侍侯一个换汤不换药的阴狠外戚家族。刘长他妈家的亲戚为人也不比刘襄家的好多少,只有代王刘恒之母薄氏家族,一向以克己谨慎闻名于世。这好,刘恒长的高矮胖瘦正合适,用周勃的话来讲:这家伙长的真像个皇帝。这样一来,皇帝的宝座,就如同一块大馅饼,梆的一声砸向了在晋阳游山玩水的代王刘恒――这孩子走狗屎运了! 理所当然,捡了个皇位的刘恒封自己的母亲为太后。不得不说,会走狗屎运,也是一种实力啊! 第10章 第十章 汉宫这点事儿 气势磅礴的长乐宫一片哀悼。刘彘跟着王美人赶过来的时候,景帝已经一身孝服肃立在永寿殿前。 抛开薄太皇太后的幸运不提,她也是一位鼎鼎有名的贤后。孝文帝驾崩后,她尊为太皇太后,依旧是大汉朝最尊贵的女人。她却执拗的搬出了长信宫,将长信宫让给了景帝之母窦太后,自己住到了长寿殿,从此整日咏读《老子》,为子孙后代祈福。 刘彘对这位长者既可怜又尊崇。可怜她的命运,尊崇她的不争。刘彘只在每年的年关重阳之时见她一面,可刘彘知道,随着薄太皇太后的离世,汉宫之中勾心斗角的正式征伐拉开了序幕。 薄太皇太后离世,薄皇后是最难过的。她是薄太皇太后的族孙女,更以薄太皇太后为靠山。靠山倒了,自己皇后的位置便坐不稳了。 栗姬也在哀悼的人群之中,一脸的哀痛表情却掩饰不住她眉间的那一抹笑意。 刘彘无意间看到了她纠结的表情,内心更纠结了。 入殓,下葬。 薄太皇太后的葬礼极其简朴,与她一生的命运一样。 景帝躺在自己的御塌上,刘彘侍立在床头。 “开始了?”刘彘问道。 “嗯。”景帝轻轻的回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他很欣慰,都说皇家的子女早当家,可自己这个儿子却可怕的吓人。年仅四岁,却沉稳的如同老人,毒辣的如同杀手。“或许,他是上天赐给我大汉的吧。”景帝暗自想道。 “彘儿,如果荣儿当了皇帝,你当如何?”景帝突然睁开眼睛,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造反!”刘彘沉稳的回道:“大哥是个好儿子,却不是个好皇帝。他不是我对手。” 景帝沉默了,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的谈论造反,反的还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景帝感觉很郁闷。 “以后善待你大哥吧。.tw[]”说完,景帝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如果刘彘不死,刘荣即位,那刘彘这小子十有八九会反了。刘彘说得对,刘荣不是个好皇帝,他比刘彘差远了! “大哥,就算你当了太子又能怎样?皇帝亲自吹黑哨,你杯具了。”刘彘脑子里胡思乱想,脸上泛着坏坏的笑容,坐在宣室殿的台阶上晒太阳。 傍晚,云阳宫。 栗姬很兴奋很兴奋,她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铜镜面前换了一件有一件的美丽衣衫,最后,却似小孩子赌气般的将所有漂亮衣衫塞回了柜子。 “娘娘怎么不试穿了?”一个得宠的宫女壮着胆子问道。 “唉!衣衫再好,却不是冕服啊!”栗姬叹了一口气。 冕服,是皇帝或者皇后太后才能穿的,栗姬的意思很明显,她想当皇后了。 太子的母亲却不是皇后,这不得不说是栗姬的悲剧。 “陛下驾到!”云阳宫外传来宦官的唱报。 栗姬对着铜镜检查了一下,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花容月貌,不慌不忙的起身迎驾。 云歇雨收。 景帝拥着栗姬躺着床榻上,抚摸着栗姬的头发,说道:“待朕百年之后,你要好好的对待后宫中的妃子们,尤其是王美人。” 慵懒的栗姬顿时瞪大了眼珠,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那个妖精,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还要我善待她?” “哼!”景帝重重的哼了一声,放开栗姬坐了起来:“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 景帝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起身穿衣。 栗姬慌了,赶忙拉住景帝的手,问道:“陛下要去哪儿?” 景帝直视着栗姬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朕告诉你,朕不是高祖,她不是戚夫人,你也做不成吕太后!” 说完,景帝再也不理哭泣的栗姬,转过身来,昂首挺胸的往外走。 “去椒房殿!” 栗姬失宠了!汉宫之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如同春风一般一夜间传遍了未央长乐两宫。 猗兰殿中。 馆陶长公主刘嫖拉着王美人的手,一脸兴奋。 “听说了吗?昨夜陛下夜宿云阳宫,被栗姬给气走了!陛下留下话说让她做不成吕太后!哈哈,她失宠了!” “姐姐都说了三遍了。”王美人拉开刘嫖的手:“我早就知道了。陛下从云阳宫里出来后,就去了椒房殿。” “啊?”刘嫖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惊讶:“陛下去了椒房殿?找皇后去了?” “嗯。” “他们不是合不来吗?” “姑姑,”这时,刘彘牵着阿娇的手走了进来:“父皇是去还债的。姑姑,好戏要开始了,我们也要开始了。” 刘嫖仔细思索了一下,这才明白刘彘的意思:“我们怎么做?” “姑姑难道不觉得栗姬应该成为皇后吗?”刘彘诡笑着反问道。 “她?我呸!”刘嫖一脸不屑:“做梦去吧!她想当皇后,除非我死了!” 刘彘很无语,为这女人的脑子郁闷,只得解释道:“栗姬当皇后,父皇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 “那就需要一个人告诉父皇栗姬想当皇后了。” “谁?” “栗青!”刘彘阴险的说道。 刘嫖恍然大悟,接着站起身:“我这就去安排。” 堂邑侯府。 馆陶长公主刘嫖走在上首位,她的丈夫陈午坐在她的左边尴尬的笑着。 作为一位公主的丈夫,陈午感觉很悲催。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吃好喝好待着,她要是哪天高兴了赏自己两耳光,自己还得受着。 刘嫖一个眼色,陈午收起了心思,正色对对坐的大行令栗青说道:“大行令,以前我们夫妻对栗娘娘多有得罪,还望大行令替我们在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啊。” 栗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举起樽,昂头又印下了一樽酒:“堂邑侯放心,我会说的。” “多谢大行令。”刘嫖道了一声谢:“我有一策,可使栗娘娘得皇后之位。” “哦?愿闻其详。”栗青眼睛瞪直了。 “要立后,必先废后。”刘嫖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笑容:“皇帝抹不开面子,不能亲自说出,需要大臣上书劝皇帝废后。大行令,这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大功可就落在您身上了!” “此言当真?”栗青问道。 “当然!我自己的弟弟还能不了解?” 此话一出,顿时打消了栗青的疑惑。站起身来,对刘嫖躬身长揖,说道:“多谢长公主的提点,来日功成,栗青必有重谢。天色已晚,栗青便告退了。” 你是急着回去写奏章吧!刘嫖见鱼已上钩,便不再挽留,起身送客。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朦朦胧胧的笼罩在未央宫上,散发出一圈圈的光晕。 天还没亮,大汉朝的三公九卿便已集结在前殿,等候景帝临朝。 “陛下临朝!” 丞相周亚夫领头,百官肃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朵逢仿佛鸭叫的嗓音响起。 “臣栗青有事上奏!”话音刚落,栗青便迫不及待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中央,朝景帝一躬,从长袖中掏出一份奏章,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朵逢。 景帝伸手接过奏章,随意的翻开看了看,点了点头,问道:“栗青,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陛下,皇后无子失德,不足以统领后宫,请陛下另择贤后!”栗青得意的说道。 “嗯。”景帝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众卿有哪位赞同废后?” 周亚夫眼皮抬了抬,没有出声。 窦婴动了一下,本想站出来,但见满朝大臣都没有反应,便又坐了回去。 “栗青!”景帝见无人答话,脸色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朕的家事,你也敢干预!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来人!” “啊?”栗青惊呆了,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的功夫,便要抽到杀人了?本来呢,杀杀人没关系,可令栗青郁闷的是,这次陛下的屠刀,貌似要砍的是自己? “陛下饶命!臣一时愚钝,请陛下看在栗娘娘的份上,饶臣一命吧!”栗青慌了,立马跪地乞命。 景帝眼眸里闪过一丝奸诈:“嗯,也罢!朕就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栗青,下朝后自己到执金吾那里领五计延杖!” “诺!多谢陛下不杀,多谢陛下不杀。”栗青大喜,才五计延杖,这个处罚可以说相当轻了。大喜之后,便想回到座位上。无奈,他刚才吓懵了,双腿打颤,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景帝一个眼色,朵逢窃笑着过去扶着哆嗦的栗青回到座位坐下。 噗!景帝忍不住笑了出来。 百官看了一会好戏,周亚夫弯腰大笑,嘴笑的咧到了耳根。过了好一会,他才直起身,整理衣冠面容,开始上奏国家大事。 散朝了,三公九卿陆续退去。景帝拉住身边的朵逢,吩咐道:“你马上去执金吾那里,告诉他们,栗青的延杖不是打后背和屁股。” “打哪儿?”朵逢疑惑的问道,延杖轻的打屁股,重的打后背,没听说打别的地方的。 景帝脸庞上露出一丝诡笑。 “给我翻过来打!” 第11章 第十一章 十皇子党 栗青捂着下身,弯着腰像个大虾,一瘸一拐的回去了。.tw[] 未央长乐两宫轰动了! 刘彘听说了这事,笑的合不拢嘴:自己的父皇挺有恶趣味的。 啪!景帝扔下了手中的奏章,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对跪坐在面前的刘彘慢条斯理的问道:“朕就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栗青又不傻,平白无故的,他敢干预朕的家事?” “呵呵,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刘彘话音未落,咔嚓!宣室殿上空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倾盆大雨泼了下来。 景帝直勾勾的盯了刘彘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阿姐告诉朕了。” “她怎么会说?”刘彘脱口而出,紧接着脸色一变,干笑两声,掩饰道:“父皇日理万机,还有心关心这种小事啊。” “小事?”景帝深深的看了刘彘一眼:“这还算小事?挑拨朝中大臣,干预朝政。太子都没你这么嚣张吧。” “呵呵。”刘彘尴尬的笑着:“父皇,儿臣这么做可是有深意的啊。” “继续。”景帝点点头:“反正朕今天正好没事,就听听你编故事的手段。” “哪儿啊!”刘彘叫起屈来:“父皇可冤枉死儿臣了!咱们那个计划不是正要执行嘛,儿臣觉得栗青长得很不错,高矮胖瘦正合适,所以就……” “这好像不是你打击报复他的理由。”景帝打断了刘彘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刘彘搔了搔脑袋,眼珠一转,解释道:“让他吃点儿苦,然后以惩罚他的原有让他出使南疆,安抚哪里的化外之民,背地里寻找咱们要的东西。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 “闭嘴!”刘彘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便被景帝一声断喝打断了:“少在这儿引经据典!” “诺。(..tw)”深受打击的刘彘点点头,木然的说道:“将举国之重任托付与栗青,等他立功回来,父皇的赏赐肯定是大大的有啊!父皇您看我多向着他啊,对他多好啊!” “去南疆那块穷山恶水的地方也是对他好?”景帝斜眼看了看刘彘。 “青山绿水,尽显原始风光……” “化外之民,不受教化,不通礼仪!” “少数民族的少女热情奔放……” “给朕滚蛋!” 刘彘缩了缩脖子,慢悠悠的站起来:“那父皇您是同意栗青去南疆了?” 景帝的眼睛眯了起来,深邃的目光盯着刘彘:“彘儿,朕告诉你,不要逼朕,朕有朕的安排。” 被教训了! 刘彘很郁闷。抽了抽鼻子,慢悠悠的走回猗兰殿。 栗青被发配了!岭南!跟他一起倒霉的还有袁盎。 消息是散朝后传出来的。当天下午,大行令栗青便收拾行装,被一辆马车拉出了长安。 云阳宫。 景帝又回来了。他还忘不了这里的温柔。 可今天的气氛有点儿不对。栗姬铁青着脸,正在质问景帝。作为一个嫔妃,她很有胆色。 “不就是上错了一份奏章吗!至于把他发配岭南吗?”栗姬哭哭啼啼,满脸委屈。 “岭南?哦,对!也有也有管南疆叫做岭南的。”景帝尴尬的笑着。 “全大汉的子民都知道那儿叫岭南,只有你叫它南疆!”栗姬接着哭诉:“那儿乃化外之地,贫苦不堪。” “山清水秀,尽显原始风光……” “南越子民野蛮不堪,难以教化!你还把他派到那儿去,他们会把栗青杀了的!当年的袁盎在那儿就是九死一生,差点儿回不来了!” “所以朕把袁盎也派去了嘛!话说,老马识途啊!再说了,少数民族的少女火热奔放啊!” 初春的空气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上林苑苏醒过来了。一只野兔在树后探头探脑。 嗖!打远处飞来一只长箭,将兔子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好!十弟的箭法越来越精进了。”一青年男子打马奔了过来,拔出钉在树上的兔子。 说话的青年正是五皇子江都王刘非! 两年间,六岁的胶东王刘彘在母亲王美人的帮助下,打着自己父皇的招牌,拉拢了一大批皇子,成功组建了被窦婴戏称为“篡位党”的十皇子党。刘非正是此党的中坚力量!与他同在的,还有老四鲁王刘余,老八胶西王刘端,他们都是程姬所生;暗中还有老六长沙王刘发,他的母亲唐姬原为程姬的侍女,在程姬的关照下顺利上位,并生下了皇子。当然,隐藏版的十皇子党成员还有刘彘的四个年幼不懂世事的弟弟刘越,刘寄,刘乘和刘舜,他们的母亲王夫人皃姁,是刘彘的小姨,王美人的亲妹妹。可惜的是,王夫人在生下刘舜之后不久便病死了,因此刘越四兄弟便由王美人抚养,与刘彘一起住在猗兰殿。 这次鲁王和江都王回朝,刘彘便把他们约了出来。 “十弟,再过几天我和四哥就要回国了。”刘非一边烤着手中的兔子,一边说道:“长安凶险。这次回长安,更感觉可怕。咱们和大哥更是倒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你在长安,要小心他们啊。” “五哥放心,”刘彘咬了一口手中的兔肉,啧吧啧吧嘴,甚是没味,这年月,调味只用有油和盐。“大哥心地善良,想来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再说了,还有六哥暗中帮我呢,他不是还没就国嘛。” “对了,父皇让你拜窦婴为师,跟太子一同学习,你去不去啊?”刘非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干嘛不去啊!”刘彘笑了一下:“父皇这是做给那些大臣们看的,我得配合他嘛。再说了,窦婴可是***的领军人物,我可得好好地跟他斗一斗!” “窦婴可不是那么好斗的。此人面善心黑,你可要当心啊。”鲁王刘余嘱咐道。 “放心吧四哥!”刘彘微笑着点点头:“我打着父皇的招牌,他能拿我怎么着?四哥,你跟五哥在封国将我交托你们的事办妥就行了,别的不用你们操心了。再说了,长安还有姑母呢,他总不能看着我这女婿受欺负吧。” “哈哈……”响起馆陶长公主刘嫖的脾气,以及刘彘的金屋藏娇,俩人都笑了起来。 “哼!走了!”刘彘白了二人一眼,站起身来说道:“没工夫在这跟你们闲扯淡,我还要去找阿娇表姐呢,话说感情是要从小培养的。” “你小子就回去陪你媳妇去吧,哈哈!”二人笑骂一声,起身上马飞驰而去。 未央宫前殿。 卯时刚过,早春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景帝还未出现,群臣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陛下从未缺过早朝啊!这都辰时了,陛下还不来。哎,魏其侯,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一位胡子花白的大臣扯住窦婴问道。 窦婴眼皮抬了抬,没有答话。 不知何时,朵逢闪了进来,一脸急切:“各位大人,大家都回去吧。陛下有旨,今日的朝会取消。” 第二天,景帝未到;第三天朔日朝,景帝未到。 一连取消了三天的朝会,其中一天还是朔望大朝,这在景帝的六年执政里,从来没有发生过。 景帝病重!消息是第三天傍晚从长乐宫传出来的。 四天前,景帝心血来潮,突然想尝尝宣室殿后面那一池子锦鲤的味道,并亲自捕捞。 于是他悲剧了! 感冒引起的发烧!景帝发烧烧的口不能言。这年月,什么抗生素也没有,医疗及其落后,一点点小毛病就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太医苑的太医刚用过药,景帝睡下了。窦太后坐在榻上,看着景帝消瘦苍白的脸庞,眼泪瞬间淌了下来。握着景帝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窦太后不住的祈祷。 窦婴站在后面,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眼中精光外溢,仔细的思索着什么。 馆陶长公主刘嫖很担忧,自己的阿弟重病不起。更重要的是,她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刘荣现在还是太子! 刘彘一点儿都不担心。景帝当了十六年皇帝,这才第六个年头。刘彘知道,作为一只领袖群伦的蚂蚱,景帝且得蹦跶着呢! 长安城东北隅一处民宅。吱——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确定了?” “皇帝病重,朝中乱成一团。” “速速回去,禀报大王!” 十日后,一列长长地车队停在了长安城东清明门前。 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掀开头辆马车的挂帘,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长安城。 “三年了!自打平定七国之乱后,孤就再也没有进过长安城。三年未见母后了,也不知她老人家身体如何。” “大王,请放下挂帘。您这次未奉召,不要被人看见才好。”身后一声如鸭叫般难听的声音响起。 “等着吧,这长安,早晚是孤的!”中年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放下车帘,紧紧的握着拳头说道:“我,梁王刘武回来了!” 竟是梁王刘武!!! 第12章 第十二章 传位诏书 梁王刘武是文帝的嫡二子,景帝同胞弟弟,窦太后的老儿子。(..tw无弹窗广告)先后受封代王,淮阳王。后来,梁宣王刘揖薨,可悲的是他死绝户了,刘武捡了个便宜,继嗣梁王。梁国在关东地区,在大汉朝是数一数二的大国,比刘武原先的淮阳国强多了!景帝三年,七国之乱爆发,景帝手里有钱没兵。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刘武就被景帝撺掇着跟吴王干上了! 要说吴王反就反了吧,不干刘武的事。可好死不死的,刘武的梁国在关中地区的东面,正好挡住了吴王进攻长安的路线。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反正梁王跟景帝是亲兄弟,搂草打兔子,吴王刘濞捎带脚的也想把梁王收拾了。 于是悲剧了!刘武躲在睢阳,被乱兵围得跟孙子似地。刘武在睢阳没招谁没惹谁的享受着生活,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突然被包围了!面子丢光了!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加上景帝那么一撺掇,刘武脑子一热,领着五万梁兵就跟吴国的二十万大军热火朝天的干上了! 可真打起来,梁兵却完全打不过乱军,只好躲在睢阳不出去。怎么办?求援吧! 这时候,太尉周亚夫正忙着调集军队呢。这时吴国军队攻打梁国,梁国告急,请求援助。周亚夫却领兵向东北急行至昌邑,深沟高垒进行防御完全不管梁王了!不管哪儿行?刘武急眼了!赶忙向景帝上书,告周亚夫的状。于是,景帝派使臣命令太尉救援梁国。周亚夫却不执行,坚壁不出,而派弓高侯韩颓当率领轻骑兵断绝吴、楚后方的粮道。打着打着,五万梁兵快打光了,刘武只好动员百姓。最后连梁宫里的宫女都上阵了。 这时候,吴兵乏粮,受饥忍饿,战斗力极弱,对城高墙厚的睢阳坚城无可奈何,只能引军撤退。周亚夫于是派精兵追击,大破吴军,平定七国之乱。(..tw好看的小说)但就因为这事儿,刘武从此恨上了周亚夫。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窦太后最宠爱的就是梁王,所以一直希望景帝千秋万岁之后能传位于梁王。 平定七国之乱的庆功宴上,窦太后拉着梁王刘武的手,要求景帝立梁王为皇太弟。 那日景帝因为平定内乱非常高兴,一不小心喝多了,想也不想的便拉起梁王的手说道:“朕千秋万岁之后,当传位于梁王!” 梁王一听顿时大喜,可还没等他谢恩呢,边上蹦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窦婴! 窦婴一把将梁王拉住,急忙言道:“此乃戏言!陛下喝多了,自古传位父传子,哪儿有兄终弟及的?” 景帝当时也明白过来了。弟弟再亲,能有儿子亲?赶忙借坡下驴,顺着窦婴的话下来了。 老太太窦太后不高兴了,因为窦婴破坏了她的计划,一狠心,将窦婴这个娘家侄子逐出了窦家。 就因为这事,梁王生出了即位的野心。景帝察觉到了刘武的心思,便命其就国,无大事不准还朝。 马车嚣张的行驶在驰道。 驰道,是皇帝的专用路。梁王刘武因平定七国之乱的战功被景帝赏赐走驰道。 “大王,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招摇了?”与梁王一同乘车的是他的谋士公孙诡与羊胜。此时,正是公孙诡劝道梁王。 刘武摇摇头,说道:“这是皇兄赏赐给孤的权利,有什么嚣张可言?” “可这么一来,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大王您回来了!”羊胜问道:“当初陛下说无大事不可回京,可您现在这是为何呀?” “孤就是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梁王刘武回来了!”刘武露出自信的笑容:“再说了,我兄长快要病死了,这难道还不算大事?” “大王妙算!”二人只得赞同。.tw[] “去长乐宫!孤要拜见母后。”梁王对车夫吩咐道。 景帝醒了!昏迷了半月之久的景帝突然醒了。 内侍全被景帝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刘彘一人。 此时的宣室殿只有景帝与刘彘二人。景帝颤颤巍巍的指着御枕,刘彘会意,上前一阵摩挲,从御枕里取出了一份诏书。 “彘儿,朕恐怕是不行了。”景帝指着诏书,有声无力的说道:“朕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以后的路,恐怕就要靠你自己了。” 刘彘打开诏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朕自知不起,太子荣无才,恐失宗庙,废太子为临江王。十皇子彘,少有大志,恭懋谦让,人品贵重,深宵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传国于十皇子刘彘。宜明申布,咸使知之。”用玺八个字,上书“受命于天,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等刘彘看完,景帝接着说道:“彘儿,朕的布局还没做完。可惜啊!要是再给朕一年的时间,朕定会给你一个没有内忧的大汉!唉!” 刘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来火盆,将传位诏书轻轻的抛入火盆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眨眼之间便吞噬了诏书,不一会儿变化为灰烬。 “彘儿你这是?”景帝赶忙问道。 刘彘走过来,在御塌前蹲下来,轻轻握住景帝的手,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景帝说道:“父皇如若现在驾崩,彘儿宁死不为天子!父皇身为大汉天子,受命于天,难道不敢向天再借十年寿命?” 景帝看着刘彘稚嫩而又认真的小脸,脸上泛起自信的笑容:“彘儿说得对!朕身为天子,向天借寿十年又如何!” “儿臣愿替父皇祭天,为父皇祈寿!” 一箭双雕! 刘彘知道,自己父皇这只领袖群伦的蚂蚱,还得蹦跶十年呢!这一次,刘彘的倾情本色演出,既安慰了景帝,又把祭天的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 以皇子的身份祭天,置太子于何地? 宣室殿灯火通明,听闻景帝苏醒,窦太后赶了过来。 刘彘出了殿门,正往回走,刘嫖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一下子将刘彘撞倒在地。 “哎呦!”刘彘正爬起来,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抱怨着:“姑姑,又不是赶着去投胎,不用那么着急吧。” 刘嫖这才看清刚才撞到的人,忙搀扶起刘彘,笑骂道:“臭小子,没大没小,小心我让阿娇打你屁股。” “姑姑急着去看父皇?”刘彘嘻嘻一笑,嘟囔道:“父皇又不是猴子。” 刘嫖笑着拍了拍刘彘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梁王回来了。” “什么时候?”刘彘笑容收敛,正色轻声问道。 “午时。府里的家奴看见他走了驰道。”说完,刘嫖进了宣室。 梁王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走在回猗兰殿的路上,刘彘仔细思索着:景帝病重的消息只在皇宫与大臣们之间流传,长安百姓都不知道。梁王竟然知道了,并且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肯定是为了争位! 究竟是谁告诉他的?算算时间,从景帝病重的消息传出,到梁王回朝,只不过过了十天!算上从睢阳到长安的来回,那么说消息是从十天前传出的! 宫中之人?这个不太可能!景帝病重以后,窦太后就命令封锁了皇宫,未经许可一律不准外出。除非泄漏消息给梁王的是太后!这个倒是很有可能!窦太后一直想搞兄终弟及的。 满朝的大臣里也可能有人私通梁王!究竟是谁? 回到猗兰殿,王美人正在等刘彘的消息。 “梁王回来了!”刘彘开口说道。 “他想争位?”王美人问道。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有这个心思!”刘彘答道:“梁王不是关键,父皇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只是泄露消息给梁王的这个人,一定要查。如果是皇祖母则罢了;但如果是朝中大臣,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明天让你舅舅去办这件事。”王美人点点头,接着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父皇无碍,想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刘彘答道:“父皇答应让我明天代替他祭天。” 啪!一记无形的耳光扇在了太子刘荣的脸上! “让十弟祭天,父皇置我这个太子于何地?”刘荣正在太子宫大发脾气。窦婴跪坐在席上,一言不发。 等刘荣发泄够了,窦婴慢悠悠的说道:“太子殿下,梁王回来了。” “皇叔?”刘荣很惊奇:“他不是在梁国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太子殿下,你还不明白梁王的意图吗?”教导了刘荣十五年,窦婴对自己这个弟子的脾气很了解:有德无才!教导一个这样的太子,都应感觉很纠结。 “他也想来争?”刘荣终于明白了过来:“可是,皇位哪儿有传给弟弟的?” 十五年的朝夕相处,窦婴已经练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对于刘荣的白痴似的问题,窦婴还是耐心的回答:“陛下说可以就可以!再说了,太后也向着他。太子殿下,你很危险。” 刘荣快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十弟和皇叔都来逼自己。纠结了老半天,刘荣冒出一句话来:“算了吧,当太子很危险,我,我不做太子了好不好?” 窦婴用看白痴似的目光盯了刘荣老半天。 把这样的太子扶上皇帝的宝座,窦婴不知道这算不算反人类。 第13章 第十三章 太后逼宫 窦婴觉得自己很失败,在人生的四十多年里,他从未有过如此郁闷的时候。.tw[] 他教导了刘荣十五年,可没想过自己十五年来的辛苦就教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后悔啊!窦婴是正经的儒学大家,此刻,他却已经后悔把那些仁义道德之类的交给刘荣了! 仁义道德?说说就罢了,窦婴自己都不信!可偏偏刘荣这个倒霉孩子就信了,还以此为行事的准则。 太子宫中,窦婴盯着刘荣看了好一会儿,都把刘荣盯毛了。 “先生,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窦婴没搭理他,而是默默的站起来,撇了撇嘴,沉默的向外走去,留给了刘荣一个沧桑的背影。 长信殿里,信奉黄老之学的窦太后正在默背《老子》,为景帝祈求平安。 馆陶长公主刘嫖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身后还拉拽着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嚷道:“母后,您猜猜我把谁带来了?” “什么事啊,这么大惊小怪的。”瞎眼的窦太后看不见眼前的人。 “母后!”中年男子看到窦太后,顿时泪流满面,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啪!窦太后手中的拐杖掉落在了地上,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向前摸索着:“武儿?是武儿吗?” “母后,是我!”这中年男子正是梁王刘武。刘武上前一步,握住了窦太后伸出来的手:“母后,我回来看您了!您还好吧?” 窦太后早已失明多年的双目流淌下了滚滚的热泪,她一只手紧紧拉住刘武的手,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向刘武的脸庞,说道:“我的武儿,你终于回来了!” 母子情深,过了好一会儿,窦太后才止住眼泪。她把刘武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手里紧紧的抓着刘武的手,生怕自己一放手这个小儿子便再也不见了。窦太后关心道:“武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刘武隐瞒了自己回来的时间:“夜晚不得入宫,儿子只好到阿姐的府上过了一宿。今天一大早,儿子便让阿姐带我来拜见母后了。” “好,好,好。”窦太后微笑着:“难得武儿你有孝心。” “母后,三年未见,儿子想您啊!”刘武言道:“儿子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偷偷的赶回来。” “你是偷着回长安的?”窦太后一听就知道刘武打着什么心思:“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满朝大臣们都看着呢,你这时候回来,不是让他们腹议吗?” “再不争,儿子就没有机会了!”刘武解释道:“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大哥归天,太子即位,那还能有我的机会?太子还年轻,他等得起,我却等不起了。” 窦太后一直想要景帝传位给梁王,等梁王千秋之后,再把皇位传给景帝之子。 “武儿说得对!”窦太后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赞同道:“不能再等了,哀家这就去宣室,问问启儿的意思。” 丞相府。 条侯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后,因大功晋位丞相,也从条侯府搬到了长安第一名宅――丞相府。 太子少傅魏其侯窦婴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丞相府。 “丞相,你的老对手回来了!”跪坐在客位的窦婴开口说道。 “梁王?”周亚夫深知大汉朝有资格做自己对手的除了梁王没有别人。 “对!梁王回来了。”窦婴点点头:“他已经去了长乐宫。” “他又想争位?呵呵,陛下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周亚夫肯定的说道。 “可太后愿意!”窦婴急道:“陛下再大,可也是太后的儿子!太后发了话,陛下敢不听?” “你还是不了解陛下。”周亚夫哈哈大笑:“陛下为人,自有一套。该说的照样说,该做的照样做!陛下行事是不会被别人左右的!弟弟再亲,能有儿子亲?我相信,就算陛下答应了梁王,可最后登上皇位的,一定是太子!” 窦婴沉默了半天,这才问道:“这么说你是猪支持太子的?” “我可没这么说!”此刻的周亚夫显现了他作为名将的狡猾:“我只说能登上皇位的是太子,可没说谁当太子!现在的太子嘛,呵呵,还有胶东王虎视眈眈呢。” “这帮篡位党!”想起刘彘,窦婴就气不打一处来。比起刘彘,刘荣只不过占据了一个太子的名分,其行事准则却比刘彘差远了。 “你不要忘了,陛下最喜欢的皇子,却是十皇子彘。”周亚夫提醒道:“到时候太子的名分还在不在刘荣身上,那还得两说呢!” “你会支持他吗?”听到周亚夫的话,窦婴担心的问道。如果周亚夫也支持刘彘,那太子之争就没有悬念了。太子的舅舅栗青两年前被刘彘赶跑了,自己独木难支。如果周亚夫再搀和上,那刘荣就彻底没戏了! “不知道!”周亚夫给出了一个挺气人的回答:“我只知道听陛下的!陛下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不得不说,周亚夫做出了一个聪明的选择。任皇子们争得再激烈,只要景帝一句话,他们就全得安分下来。最后谁能即位,还是景帝的事! 真是一条忠心的狗!窦婴心底暗骂一句,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言尽于此,窦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给起身告退。 宣室殿。 仓公回来了,他给景帝用了新的药方,景帝的病情大有好转。 仓公就是淳于意。 他自幼热爱医学,曾拜公孙光、公乘阳庆为师,学黄帝、扁鹊的脉,精于望、闻、问、切四诊,尤以望诊和切脉著称。淳于意为使自己专志医术,辞去官职,不营家产,长期行医民间,对封建王侯却不肯趋承。赵王、胶西王、济南王、吴王都曾召他做宫廷医生,他都一一谢绝了因此也得罪了很多权贵。孝文帝四年,他被富豪权贵罗织罪名,送京都长安受肉刑。 淳于意有五个女儿,可没有儿子。他被押解到长安去离开家的时候,望着女儿们叹气,说道:“唉,可惜我没有男孩,遇到急难,一个有用的也没有。” 几个女儿都低着头伤心得直哭,只有最小的女儿缇萦又是悲伤,又是气愤――她有很强烈的花木兰意识! 她提出要陪父亲一起上长安去,家里人再三劝阻她也没有用。 缇萦到了长安,托人写了一封奏章,来到宫门前,毅然扣阙! 所谓阙就是宫殿前的两根柱子。扣阙,乃是大汉子民向朝廷直接告发王公贵胄罪行以及伸冤的终极手段。 按照汉代律法,有大冤屈或者发现了什么重大罪行的民众,在申诉无门的情况下,可以去未央宫前直接喊冤,由于通常喊冤的人是直接用头撞击那两根柱子,所谓称为扣阙。 孝文帝接到奏章,知道上书的是个小姑娘,倒很重视。那奏章上写着:“我是太仓令淳于意的小女儿。我父亲做官的时候,齐地的人都说他是个清官。这回儿他犯了罪,被判处肉刑。我不但为父亲难过,也为所有受肉刑的人伤心。一个人砍去脚就成了残废;割去了鼻子,不能再按上去,以后就是想改过自新,也没有办法了。我情愿给官府没收为奴婢,替父亲赎罪,好让他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孝文帝是个孝子,看了信后,十分同情这个小姑娘,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召集大臣们,商定废除了肉刑,改为打板子。 这就是史上有名的缇萦救父! 刑满释放后,淳于意谢绝了孝文帝的挽留,依然抽身而去,云游四方,提高医术。 因孝文帝对淳于意有恩,在听说了景帝病重后,仓公淳于意依然赶了回来。 景帝的精神好多了,可他现在的感觉去很难堪。 窦太后来了! 来到宣室殿,窦太后直言不讳的告诉了景帝她的意图。天大地大娘亲最大,景帝感觉很头疼。 馆陶长公主刘嫖站在一旁,满面急色,想要劝道却无话可说。 “母后,您就体谅体谅皇儿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景帝很无奈。 “不行!”窦太后断然拒绝:“今天你就要给我个说法,不要总想拖延!你要是一天没答应我,我就一天不吃饭!” 这不是耍无赖嘛! 可这个跟你耍无赖的是你的亲娘,你能有什么办法? 老太太这一招绝了!以不吃饭相要挟,这对景帝而言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无奈之下,景帝只好求饶:“好吧,好吧。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老太太不愿意了:“哀家要你现在就答应!” “好,好,好,朕答应了。”无可奈何,景帝只好答应。 窦太后这才心满意足,笑容舒展,一步一摇的离开了宣室殿。 “陛下,您真的答应立梁王为储?”等窦太后走后,朵逢满脸担忧的问道。 “朕答应了吗?”景帝诧异的看着朵逢:“有何凭证?拿来给朕瞧瞧!谁说朕答应了朕砍了他脑袋!” 皇帝耍无赖,你能拿他怎么着? 第14章 第十四章 篡位党的第... 就在窦太后逼宫之时,刘彘却偷偷地遛出了宫,带着一应随从,来到中尉郅都的府邸。 郅都,河东郡杨县人,是当朝最早以严刑峻法镇压不法豪强,维护封建秩序的“酷吏”。 孝文帝时,郅都踏入仕途,初任郎官,为文帝侍从。景帝继位后,郅都晋升为中郎将。 他性格耿直,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也能说翻脸就翻脸,将朝中同僚告上金殿。 郅都曾随景帝到上林苑,随行的栗姬如厕时,突然一头野猪冲进厕所。景帝以目示意郅都去救栗姬,但郅都手持兵器,只保护在皇帝身旁,并不行动。景帝自己拿起武器,想要救人。郅都跪在汉景帝前面说:“失掉一个姬妾,还会有另一位姬妾入宫。天下难道会缺栗姬这种女人吗?陛下如此轻视自己的安危,将社稷和太后置于何地?!”听了郅都的话,景帝只好把栗姬丢在一边,还好虚惊一场,野猪只是欣赏了一下栗姬的春光,没有伤人就跑出了厕所。 窦太后听说这件事后很高兴,认为郅都是个难得的忠臣,能考虑宗庙社稷,直言进谏,于是赏赐郅都百金,景帝从此开始重用郅都。 大汉朝以黄老之术治国,奉行无为而治的国策,致使豪强地主势力迅速膨胀,有的居然横行地方,蔑视官府,不守国法。如济南郡的瞷氏家族,仗着宗族户多人众,称霸地方,屡与官府作难。地方官循于常法,不能治他们的罪。于是景帝拜郅都为济南郡太守。郅都针对不法豪强目无国法、肆行无忌的特点,采取了以暴制暴的手段。到任即捕杀瞷氏首恶,推行严法,开汉朝以严厉手段打击豪强之先河。瞷氏首恶被诛,剩下的漏网之鱼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再与官府对抗。他在任一年多,使当地达到了路不拾遗的境界。郅都雷厉风行地打击济南豪强,影响极大,周围十几郡太守对他衷心敬服,视他如同上司。(..tw无弹窗广告) 今年初,郅都晋升为中尉,掌管京师治安,亲领北军。他执法刚正不阿,从不趋炎附势,也不看权臣脸色行事。丞相周亚夫官高傲慢,而郅都见到他只是作揖,并不跪拜。 景帝一意恢复国家的经济实力,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因而人民受的剥削较轻,安居乐业,极少有百姓触犯法律之事,犯法者多为皇亲国戚、功臣列侯。郅都行法不避权贵,凡犯法违禁者,不论何官何人,一律以法惩之。列侯宗室对郅都是又恨又怕,见他皆侧目而视,背后称他为“苍鹰”,喻指他执法异常凶猛。 郅都为人勇敢,有气力,公正廉洁,不翻开私人求情的信。送礼,他不接受,私人的请托他不听。他常常告诫自己:“已经背离父母而来当官,我就应当在官位上奉公尽职,保持节操而死,不能顾念妻子儿女”。 匈奴铁骑连年南侵骚扰边境,边境数郡久不安宁。为此,景帝曾任命郅都为雁门太守。匈奴人一向敬佩郅都的节操威名,得知郅都就任雁门太守,惊恐万分。郅都才抵达雁门郡,匈奴骑兵便全军后撤,远离雁门。匈奴曾用木头刻成郅都之形的木偶,立为箭靶,令匈奴骑兵奔跑射击,匈奴骑兵因畏惧郅都,竟无一人能够射中。 总而言之,郅都是一位难得的好官,也是一个恐吓群臣的利器:如今朝中为官的,身上都不太干净。谁没点儿小辫子在郅都手里攥着呢? 刘彘知道郅都这个人,觉得他对自己非常有用,便偷偷的溜出了未央宫,带着一大票随从,前来拜访郅都。 中尉府的门房看见一个小童领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看衣着打扮,门房不敢阻拦,连通报也没有,便将刘彘放了进去。 书房中,郅都捧着书简,跪坐于席上,摇头晃脑的研读大汉律,不时的放下书简,拿起笔,在自己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做个记号。 刘彘挥退左右,悄悄的走了进来。 “把汤放在案上吧。”郅都以为是来送饭汤的仆人,头也没抬的吩咐道。 “中尉大人真是好兴致啊!”刘彘呵呵一笑,调侃道:“中尉大人正在修改大汉律?” “啊?胶东王?”听到声音不对,郅都抬起头来:“郅都拜见胶东王殿下。我正在钻研大汉律,发现有几处不当之处。”对于汉宫之中鼎鼎有名的胶东王,郅都早就耳闻目睹,不以刘彘的年纪小而轻视他,反而对他今日前来的目的猜出了几分。 “听闻你是个法家?我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刘彘不谈他的目的,而是绕了个大圈子。 “不错。”郅都答道:“我没什么爱好,唯独对律法甚感兴趣。” “那你告诉孤,什么是律法?”刘彘接着问道。 “律法就是治理国家的准则。”郅都脱口而出。 “不完全对。”刘彘说道:“律法是一种公平的规则,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规范。它以正义为其存在的基础,以国家强制力的保证实施为手段。它存在的目的就是维护统治。” 刘彘的话让郅都陷入了沉思。 “暴秦因苛政而亡!高祖斩白蛇揭竿而起,鼎定四方,废除苛政,立法三鞭,行无为而治。可是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其结果如何?”顿了一顿,刘彘接着说道:“土地兼并,豪强并起,游侠肆虐。郅都,你说这样的律法合适吗?” “这……”郅都无言以对。 “假设,当初秦朝定鼎中原后,废除苛政,那么还会有如今的汉朝吗?当初商鞅之法,在秦国实行的很好,秦国因此强大。可为什么一统九州后的秦朝却灭亡了呢?”刘彘接着问道。 “不适应!”郅都灵光一闪,抓住了关键:“商君之法,在于严厉。当时秦国已经处在灭亡的边缘,只有用重典,才能拯救秦国!秦统一天下后,中原已无战乱,此时当施行仁政,才能治理国家。” “对!”刘彘肯定一声,接着抛出了橄榄枝:“律法之道,在于一时。高祖无为而治,与民生息,到现在这样却不行了,必须变!父皇不愿做,大哥不会做。郅都,你会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裸的招安了! 这个问题很复杂。一边是自己的梦想,一边是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 可是,话说自古变法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郅都思考了很久,一滴滴汗从他的额头渗出,脸色千变万化。良久,郅都狠狠的一拳砸在矮案上。 “干了!若不能流芳千古,大不了遗臭万年!” 刘彘开心的笑了。 这人是个疯狂的赌徒啊!走在前往丞相府的路上,刘彘心中评价者郅都。 周亚夫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特别背:刚送走***的窦婴,便远远的看见刘彘摇头晃脑的走过来了。 “胶东王这是去哪儿啊?陛下不是封锁了宫门了吗?”既然瞧见了,周亚夫只得上前打招呼。 “那个,我出来打酱油,顺便来你这儿做做。”刘彘掩饰道:“怎么,丞相不欢迎?” 虽然不懂什么叫做酱油,但周亚夫才不会跟眼前这个六岁的顽童计较。虽然这个顽童被誉为天才,行事颇有准则,可在周亚夫的眼里,六岁的孩子能懂个屁啊? “当然欢迎。”周亚夫打哈哈:“正巧,厨房刚做了一点儿糕点,胶东王要不要尝尝?” “请!”刘彘也不拒绝,迈步就走进了丞相府。 客厅里的气氛异常尴尬。周亚夫一言不发,只顾喝茶。刘彘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好对着摆上来的糕点闷头猛啃。 “那个,刚刚走的那人是魏其侯吧。”刘彘憋不住了,只好先开口。 “嗯。”周亚夫话不多。 “他来做什么啊?”刘彘直接问道。 “你猜。”周亚夫撇了撇嘴。 “莫非,他跟我一样,也是来打酱油的?” “你再猜。” 服了!刘彘对周亚夫的沉稳表示佩服,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是来拉拢你的吧。你答应了?” “没有。” “你敢不敢说三个字以上的话!”刘彘很郁闷。 “可以。”周亚夫微笑一下:“其实他跟你来的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没答应他。” “那你也不会答应我了?” “我只听从陛下的!”周亚夫答道。 “那什么,”刘彘窃笑:“貌似我昨天得到了一份诏书,是父皇亲手交给我的传位诏书。” “诏书呢?拿来我看。” “烧了。”刘彘很无奈,早知道那份诏书还有这作用,自己当时也就不装逼了。 “你猜我信吗?”周亚夫玩味的看着刘彘。 “不信。”刘彘垂头丧气:“可那传位诏书真是父皇亲手交给我的,我真的没骗你。” 周亚夫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吐出了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这老流氓,真是一头倔驴! 不欢而散!刘彘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丞相府。 第15章 第十五章 请陛下立斩... 景帝临朝了! 仓公不愧为当世神医,几幅药下去,景帝的病情大为好转,虽未全好,景帝想及拖沓了将近一月的国事,不顾病体临朝了。.tw[] 众大臣跪坐于两列,丞相周亚夫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这一月以来急待处理的国事,景帝眯着眼睛,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时至午时,早春的阳光穿过前殿大门照射进大殿,景帝刚刚处理完了周亚夫呈上的国事,正端坐着等待列位大臣上奏其他事宜。 谁会这这时候没事找事? 众大臣早已饿的耳聋眼昏,双腿由于长时间的跪坐早已麻木,这时候再出来拖延时间,一定会成为大臣们痛恨的对象。 等了许久,也不见哪位臣工起身上奏。朵逢端着药汤,安放着景帝面前的案上,轻轻地提醒道:“陛下,您该喝药了。” 景帝端起药汤一饮而尽,看着底下沉闷的大臣,慢拖拖的问道:“朕听说前几日梁王回来了?你们之中还有人去拜访过了?” 大司农柏至侯许昌眼珠急转,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趟下。前几日梁王给他送了一份不薄的礼物,并请他去赴宴。可能在宴席上喝得有点儿多,他说了许多作为臣子不该说的话,莫非被景帝知道了? 太常武强侯庄青翟感觉也好不到哪儿去。梁王的宴会他倒是没去,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但他私下里却受了梁王一份重礼,此时,他正心中忐忑着。 “太后要朕立梁王为储,朕答应了,你们怎么看啊?”环视一眼,将大臣们的神态看在眼里,景帝不慌不忙地说道。 “陛下不可!”话音刚落,丞相,条侯周亚夫立马站出来反对:“自古皇位传于嫡子,哪儿有立弟弟的道理?陛下,此议不辨,不辨!” 周亚夫这话,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景帝留,景帝皱了皱眉,但周亚夫的话深合他的心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tw超多好看小说] 太子太傅,魏其侯窦婴急了!立梁王?这不扯淡嘛!那太子干啥去?窦婴向来是***的中坚人物,景帝这话,不是在砸他饭碗嘛! “臣附议丞相的意见!”窦婴换了个婉转点儿的说法:“自高祖斩白蛇起义,诛除暴秦,安定天下以来,我大汉朝的皇位向来都是父子相传,从无异议。陛下妄图传位于梁王,与祖宗法制不和。请陛下打消此意!若陛下不肯,臣愿前往高庙,跪死在高祖灵前!” 听到此言,景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笑意,佯怒道:“窦婴,你敢逼朕!” “臣不敢!”窦婴捕捉到了景帝的神色,放下心来,辩解道:“臣诉说的是事实,请陛下明断。” “臣等支持魏其侯所言!”大臣们一窝蜂的上奏:“请陛下打消此念!” 啪!景帝狠狠的一拍龙案:“混账!你们都想反了不成!” “臣等不敢!” “哼!”景帝眼珠一转,环视四周,冲唯一没有随声附和的许昌问道:“许昌,你也是这个意思?” 许昌正忐忑着呢。众大臣上书,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赞同的,他在猜测景帝的心思。景帝的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只得出言说道:“陛下,魏其侯的话,臣不敢苟同。” “说说。”景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诺。”许昌开始滔滔不绝:“皇位父子相传,高祖并无明言。臣以为,凡是高祖子孙,只要颇有贤德,陛下应给予他们机会。” “那你是赞同朕的话了?”景帝笑问道。 看了景帝的脸色,许昌愈发觉得自己赌对了,便赞同道:“诺!臣赞同立梁王!” “放屁!”许昌的话刚一说完,周亚夫紧接着破口大骂:“误国误君的奸妄小人!贻误陛下,妄图颠覆我大汉基业!与你这小人一同位列朝纲,真是我周亚夫的耻辱!陛下,臣请陛下立斩此獠!” “臣等附议丞相,请陛下立斩此獠!”许顿时成了群臣攻击的焦点。 窦婴眯着眼睛。他早看出来了,今日此事,明显是景帝故意而为,现在自己要做的,只不过是配合陛下就是了。 “不准!朕不准!”景帝大怒:“许昌只不过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你们却要逼着朕斩了他,简直岂有此理!今日这事不议了,退朝!” 许昌着景帝的背影渐渐远去,再也忍不住,浑身打起了哆嗦。 窦婴不屑的望了许昌一眼,对还未散去的群臣说道:“在下要去宣室,请陛下立斩误国误君许昌,众位同僚,谁愿一同前往?” “我去!” “我也去!” 窦婴的顿时得到群臣响应,近乎全部的大臣都愿前往宣室。 周亚夫摇了摇头,就要离开。 “丞相,你不去吗?”窦婴一把拽住了周亚夫。 “你们去就好了,我还有点儿要事要处理。”周亚夫答道:“不过,我本人赞同魏其侯。” 哇!看着群臣渐行渐远,许昌忍不住哭了出来:姓窦的,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么说,窦婴领着一大帮子朝臣去宣室殿静坐**了?”刘彘半躺在自制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手中把玩着一把陶壶,对身边的小宦官小探子问道。 小探子是两年前刘彘向景帝讨要并强制改名的。十四岁的小探子这两年表现得还算机灵,深合刘彘的心意。 “诺。”小探子低头答道:“听说今日朝上许昌在立梁王的事上得罪了满朝大臣,下朝后魏其侯就领着群臣去宣室了。听说好像是求陛下斩了许昌。” “不知死活。”刘彘坐了起来:“许昌也太笨了,猜不透父皇的心思,这次想不死也难了。走!” “去哪儿?”小探子问道。 “宣室殿!那儿有热闹看了。” 一群朝中重臣集体跪在宣室殿大门外,领头的正是一言不发的窦婴。 啪!又一个精美的瓷杯摔碎。 “这群混账!竟敢这样逼朕!”景帝恶狠狠的骂着。 “陛下,胶东王来了。”朵逢走了过来。 “朵逢,你出去,让那混小子单独进来。” 这群苦逼的大臣!刘彘从门前经过,冲窦婴做了个鬼脸。 “父皇,今天的戏做的不错啊。”刘彘进来也不客气,上来便揭穿了景帝。 “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景帝苦笑一声,接着问道:“你不好好读书,跑这儿来做什么?” “看热闹啊!”刘彘哈哈一笑:“父皇演戏辛苦,一群苦逼的大臣配合的更辛苦。父皇好计策啊,一石二鸟!” “你看出什么来了?” “很明显嘛!”刘彘开始卖萌:“被群臣逼迫绝了立梁王的念头,皇祖母那里也有了交代。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把朝中支持梁王的大臣拿下,对外还能落个好名声咧!父皇高明啊!” “呵呵。”被拆穿了意图的景帝一点儿不恼:“朕这么辛苦演戏还不是为了你小子,你倒跑朕这儿说便宜话来了。” “父皇打算怎么处置许昌?”刘彘问道。 “你说呢?” 明明自己都有了主意,偏偏要我说出来!刘彘心中埋怨一句,说出了办法:“赐他具全尸吧,让他的儿子承袭他的侯位。这样,外面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就这样办!”景帝赞同道:“不过还得再等一等。得晾一晾他们,省的他们逼朕逼上瘾了!” 刘彘撇了撇嘴,就知道你丫心没那么宽,这不就给了窦婴他们一双小鞋?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阴险!外面的群臣小爷帮不了你们了,你们就跪着吧,多咋跪崩溃了多咋拉倒! 申时刚过,太阳已经下山了,黑夜漫漫将大地笼罩,宣室殿前的群臣已经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上了贼船了!一些年老的大臣恨恨的看着窦婴:自己闲着没事表什么忠心啊!瞧这罪受的! 饿了一天了,又在这儿跪了许久,他们挺不住了,有的双腿打着摆子,有的甚至直接坐在了地上。 窦婴依然跪在最前面,紧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已经昏了过去。 吱――殿门打开,朵逢捧着圣旨走了出来。 “魏其侯,这是给你的。”朵逢恭敬的举起圣旨交给窦婴。 “陛下答应了?”窦婴睁开了眼睛。 “陛下要你去给许昌宣旨。”朵逢答道:“另外,陛下口谕,窦婴目无君上,削食邑三百户。” “臣领旨。”窦婴接过圣旨,打开一看,顿时大喜“陛下终于答应了!” 柏至侯府,许昌正在忐忑。 窦婴去了许久了,陛下那里却一直不见动静。 度日如年呐! 许昌从未感觉哪天比今天更难过:是杀是赦陛下倒是给个说法啊! 窦婴端着托盘,领着三百御林军,闯进了柏至侯府,直面许昌。 噔!许昌一见托盘上的物事,顿时傻了:那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尺白绫! “陛下有旨,赐死许昌,其侯国由其长子继承。”窦婴掏出圣旨,冷冷的念完,抓起白绫,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许昌,抛在了他面前。 “柏至侯,上路吧!” 第16章 第十六章 命苦 许昌死了! 梁王呆在长安的别院里,正冲着几名手下大发雷霆。.tw[] 刚刚拉拢的朝中大臣竟被逼死了!这让梁王感觉很失败。 “大王,听说柏至侯是被魏其侯等群臣逼死的?”羊胜小心翼翼的问道。 “胡说八道!”刘武断然否认:“许昌就那么招人恨?他是被皇帝玩弄死的!可惜这个笨蛋,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死在谁的手里,让孤做了无用功,浪费孤的精力!” “是,是,大王说的是。”公孙诡赶忙送上马屁。 “大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羊胜接着问道。 刘武沉思了一会儿,安排道:“孤继续做孤的孝子,你们二人拉拢周亚夫,不惜一切代价!” “周咧嘴不是与大王您有仇吗?您干嘛还拉拢他?”羊胜很费解。 “周亚夫这人确实很讨厌!”梁王狠狠的言道:“但他确实很有才干,又身居丞相之位,若能为孤所用,孤大事成已!” “可据说周咧嘴这人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死心眼,很不好办啊。”羊胜公孙诡二人很为难。 “附耳过来。”梁王在二人耳边轻轻耳语几句,吩咐道:“快去办!” “大王,藩王不准与朝中大臣来往密切,望大王三思而行啊。”这时,梁国内史韩安国走了进来。他刚刚从睢阳赶来长安,刚才梁王的话,他在房外听了一半儿,赶忙进来劝阻。 韩安国,是梁国成安县人。曾经在邹县田先生之处学习《韩非子》和杂家的学说。事奉梁王,担任中大夫。吴楚七国叛乱时,梁王派韩安国和张羽担任将军,在东线抵御吴国的军队。因为张羽奋力作战,韩安国稳固防守,因此吴军不能越过梁国的防线。 吴楚叛乱平息,韩安国和张羽的名声从此显扬,皇太后也对她的幼子梁王刘武更是宠爱有加。她请求皇帝同意让这个梁文王可以自行设置自己的国相。而朝廷在诸侯王那里设立国相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有监督的含义,而现在梁国的国相是自己设立的,那监督的价值还有几分呢?于是,这个梁王开始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当起皇帝来,仪仗、车马、宫室都和皇帝搞得一样一样。这可是僭越的大罪!但是谁也不敢说,就是天子也只是心中有些不快和而已,他也不说什么。 窦太后知道景帝不满,就迁怒于梁国派来的使者,拒绝接见他们,而向他们查问责备梁王的所作所为。当时韩安国是梁国的使者,便去进见长公主刘嫖,哭着言道:“为什么太后对于梁王作为儿子的孝心、作为臣下的忠心,竟然不能明察呢?从前吴、楚、齐、赵等七国叛乱时,从函谷关以东的诸侯都联合起来向西进军,只有梁国与皇上关系最亲,是叛军进攻的阻难。梁王想到太后和陛下在关中,而诸侯作乱,一谈起这件事,眼泪纷纷下落,跪着送我等六人,领兵击退吴楚叛军,吴楚叛军也因为这个缘故不敢向西进军,因而最终灭亡,这都是梁王的功绩啊。现在太后却为了一些苛细的礼节责怪抱怨梁王。梁王的父兄都是皇帝,所见到的都是大排场,因此出行开路清道,禁止人们通行,回宫强调戒备,梁王的车子、旗帜都是陛下所赏赐的,他就是想用这些在边远的小县炫耀,在内地让车马来回奔驰,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和陛下喜爱他。现在梁使到来,就查问责备。梁王恐惧,日夜流泪思念,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梁王作为儿子孝顺,作为臣下忠心,而太后竟不怜惜呢?” 刘嫖也是个缺心眼的家伙,便把这些话详细地告诉了窦太后,窦太后在自己思考停当后,通传景帝来窦太后的寝宫晋见。在景帝向母后请安的时候,窦太后不经意地把这件事给皇帝说了一嘴。而早就心知肚明的景帝很清楚太后的含义了他马上对窦太后解释:“刘武是您的小儿子,也是我的亲弟弟,还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让他吃亏的。我会好好处置这件事的,请母后放心。” 窦太后自然觉得很满意,在下来后,她马上下令重赏千金给了梁王手下的韩安国。梁王的确是受到了一些惩罚,但是相比家破国亡来说,真是九牛一毛了,简直就是毛毛雨对倾盆大雨。梁王在心中也终于明白了韩安国对他的好处,他很感谢和感激韩安国。在朝廷上,皇帝对这个韩安国也是非常低器重和喜爱起来。一向低调和老成的韩安国在汉朝朝野成立名动一时的人物。 然而,历史总是很悲催的!韩安国这样老成持重的人也犯罪了。于是操蛋了:他被下到了大牢之中!一个狱卒可能小时候受到过某种刺激,心理阴影非常大,对于像韩安国这样的落难高官,他是百般折磨、侮辱为。韩安国虽然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但是面对这样的羞辱,他还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他很凛然地警告狱卒:“死灰也会复燃的,你不怕到时候烫着你自己吗?” 狱卒很嚣张的答道:“死灰要是敢于复燃,我就用尿灭了它。看它可以烫到谁?” 然而,韩安国在朝有皇帝的器重,在外有梁王的信任,这样的人本来就不是死灰,启用是必然之事。皇帝的圣旨很快下来,梁国内史出缺,任命韩安国为梁国的内史。这个内史仅次于国相,是一个王国第二号的官职了。韩安国现在却不想出狱了,他把那个说要用尿浇灭他的狱卒找来,说你现在可以尿了,因为我已经死灰复燃了。狱卒浑身颤抖求饶道:“您不是死灰复燃,而是上有太阳抬举,下有月亮保佑,这样的情况,就是没有火也会燃烧的,何况您原来自己也有一把火在内呢。” 韩安国听这个狱卒这样说,哈哈一笑,没有为难这个狱卒。一笑泯恩怨,简直就是长者的作风,这点使得那些基层的人对韩安国又多了一点认识。 梁王是特意把韩安国从睢阳叫来,打算让他为自己多出主意,没想到韩安国这么不通情理,上来就劝自己打消意图。梁王顿时气得不轻,狠狠一甩袍袖,怒道:“孤的事情,不用你来多嘴!” 羊胜二人看到向来与自己不对路韩安国吃瘪,窃笑几声,朝梁王拜了一拜,下去忙活了。 啪!啪!啪! 长信殿里,窦太后几个狠狠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抽在侄儿窦婴脸上。 景帝立在一旁,看着窦婴浮肿的双颊,想笑却又不敢笑,脸色憋得通红。 “你个混蛋!破坏哀家的意图,窦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窦太后冲窦婴破口大骂,失明的双目里闪烁着她的怒火。 “母后息怒,先坐下再说。”馆陶长公主刘嫖搀扶着老太太劝解道。 窦婴跪在老太太身前,欲哭无泪。 啪啪!仿佛还没抽过瘾,刚转过身去的窦太后回身又给了窦婴两个大嘴巴,口中怒骂道:“混账!败类!” 怎么还打?窦婴委屈的看着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的景帝,眼泪婆娑,可怜巴巴的不说话。 景帝是在看不下去了,赶忙走过去搀扶住老太太回榻上坐下。毕竟这事儿是他惹出来的,让窦婴替自己背黑锅已经挺对不起人家了,何况还连累了窦婴连吃了窦太后十几个大嘴巴。 瞧瞧,都给抽成啥样了?猪头也没这么肥吧! “姑母,侄儿冤枉啊。”窦婴说出的话都走了音。 “放屁!”老太太破口大骂:“朝堂上反对立梁王为储的是不是你?” “呃,好像是我。”窦婴答道。 “带领群臣逼死许昌的是不是你?”老太太接着诘问。 “呃,可能也是我。” “那将哀家气成这样的是不是你!”窦太后咬牙切齿。 “不是!”窦婴看了景帝一眼,刚想反对,景帝一瞪他,都应只好承认:“好吧,的确是我。” “那你承不承认你该打?”老太太冲窦婴一瞪眼,眼中迸出的神光仿佛让人觉得这人不是个瞎子。 “好吧,我确实该打。”经窦太后这么一说,窦婴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打。可是,那些事情都是你儿子教唆我去做的,干我什么事! “那你还觉得自己冤枉?” “不冤枉,侄儿确实做错了”窦婴撇着嘴承认了。 啪啪! 窦老太太飞快的起身,又是两个巴掌狠狠的扇在窦婴的脸上。 “母后,您干嘛还打他啊。”刘嫖拉住还不解恨想要再来上两下的窦太后。 “他都承认了,还不该打?”窦老太太眼一瞪,耳光又要落下。 好嘛!感情刚刚打的那十几计耳光算是在严刑逼供啊! “母后,母后,小惩就是了。怎么说魏其侯也是您亲侄子,再这么打下去,可就要把人打坏了。”景帝赶忙拉住了窦太后扬起的手,替窦婴求情。 “也罢!”窦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就给启儿这个面子。窦婴,给哀家滚!滚得越远越好,哀家以后再也不想再看见你!” 窦婴连滚带爬的出了长信殿,景帝在安慰了窦太后一会儿后也退出了长信殿。 “爱卿,今天辛苦你了!”宣室殿里,景帝拉着窦婴的手,深情的安慰。 “陛下,臣不辛苦。”窦婴苦着脸:“臣命苦!” 第17章 第十七章 驱逐梁王 窦婴使小性子了!躲在魏其侯府好几天不上朝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受了点委屈就哭哭啼啼,景帝很无奈!谁让他是替自己背的黑锅呢。 刘彘躲在猗兰殿里偷着乐。 梁王在长安呆的太久了,整天搅风搅雨的不消停,也该给他上眼药了。 刘嫖闲来无事总爱往猗兰殿跑,当然,她的身后也总跟着那个小尾巴――陈阿娇。 九岁的陈阿娇总爱缠着刘彘问东问西,完全拿刘彘当一部百科全书使。 陈阿娇和刘彘挤在一张躺椅上,清纯的脸蛋楚楚动人,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让刘彘心生神往。 我不是萝莉控啊!刘彘暗自问自己。当了几年的顽童,刘彘的心也年轻了起来,审美观当然也就有所改变。 “彘儿,梁王老呆在长安也不是个事儿,得想个办法把他赶走,不能让他在这儿搅我们的局。”刘嫖看着面前的一对儿小鸳鸯,脸带笑意。 “听闻皇叔喜好美人,经常召集门下司马相如、枚乘、邹阳等词赋大家创作美人赋,饮酒取乐。王府里更豢养了千余美人,皇叔好自在啊!”刘彘嘻嘻一笑言道。 “这有什么!”刘嫖很不屑:“哪个王爷不养个千八百人的。武儿是陛下的亲弟弟,那就更甚了。” “那要是让皇祖母知道,嘿嘿……”刘彘奸笑道。 啪!刘嫖爱怜的拍了拍刘彘的小脑瓜,言道:“真有你的!母后若知道武儿胸无大志,只顾饮酒取乐,肯定大为恼火。我这就跟她说去!” “慢来!”刘彘一把拉住火急火燎的刘嫖,阴阴一笑:“听说皇叔是那日晌午回来的,可怎么到了第二天才去拜见皇祖母?您说他干什么去了?” “嗯”刘嫖大点其头:“我就说那天听着不对劲,老是想不起来,原来是这事啊。.tw[]” 刘嫖风风火火的走了,刘彘很相信她的能力:自打这女人出现以来,你见她干过一件好事吗?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儿冷冽,长信殿里,熊熊燃烧的炭火映红了刘嫖的脸。刘嫖刚向窦太后诉说了事情经过,窦太后脸色变得铁青,手中的拐杖重重的顿在地上。 “来人!把武儿给哀家找来!” 梁王刘武正领着公孙诡与羊胜二人在丞相府砸门呢! 三天了!都三天了,周亚夫硬是没让梁王踏进丞相府一步! 三天前,刘武命公孙诡、羊胜二人备了厚礼,并亲自登门,美其名曰与条侯联络感情。可周亚夫这个老流氓硬是关上大门将梁王拒之门外!甚至第二天周亚夫还派出了观察哨,蹲在丞相府大门外,只要远远的看见梁王的人过来,便立马关起大门。 “孤就不信这老王八能躲在里面不出来!”此情此景,让刘武大怒:“孤把你这老王八的乌龟壳拆了!看着老王八能躲到几时!”说着,便命家仆找齐工具动手。 “不可啊!”羊胜赶忙劝阻:“大王,这可是丞相府,是高祖亲自监督建造的,不可妄为啊。” 经这一提醒,刘武也醒悟了过来:“也对,省的让陛下罚孤个不敬之罪。可这老王八躲在里面不出来,可真恼死人了!” “大王莫急,”公孙诡眼珠一转,出了个馊点子:“我们这次大张旗鼓的登门拜访,且备下了厚礼,想来那周老匹夫也不敢总拖着不见,这对他的名声可不好。” “唉!”刘武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丞相府正堂中,周亚夫背着手皱着眉头走来走去,丞相长史方乐看着眼前焦躁的上级。 都三天了!梁王这家伙硬是堵了我三天啊!不就是七国之乱的时候给了他双小鞋穿吗?至于整天里堵着我不让我出门吗!周亚夫恨恨的想着。 “丞相,要不,就放梁王进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积压的公务已经不少了,这些都急待处理啊。”方乐出主意道。 “放他进来!”周亚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倒要看看梁王打的什么主意!” 丞相府中门大开,周亚夫亲自登门相迎。 梁王刘武给了下属一个眼色,带头走进丞相府。 “丞相大人,多年不见,身体可好啊?”刘武开口问候。 “还行,吃的好睡的好,总得多活几年,要不可就遂了某人的愿了!”周亚夫夹枪带棒的损道。 这老匹夫!刘武腹中暗骂一声,脸色却依然笑魇如花:“丞相是大汉朝的中流砥柱,身体安康自认是好的。” “废话少说,你来找我有何事?”周亚夫不在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怎么,丞相就让孤站在院子里说?”刘武反问一句。 “请!”周亚夫脸色铁青,伸手一引。 梁王跪坐与席上,捧着刚刚煮好的茶汤,笑眯眯的看着周亚夫。 “敢问梁王来找老夫有何贵干?”周亚夫生硬的问道:“如无要事,老夫就不留梁王了!” “丞相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刘武笑眯眯回道:“怎么说当年我们也是共同奋战的,这香火情还是要讲一点儿的嘛!” “不敢!”周亚夫瞟了梁王一眼。 “孤这次亲自登门拜访,实为与丞相联络交情,怀念当年共战七国,除此之外,别无他意。来啊,将孤献与丞相的见面礼抬上来。”刘武一挥手,仆人抬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了过来。箱子打开,一柄柄黄灿灿的马蹄金耀人双目。 “孤备得黄金万两,愿与丞相交好。”刘武开口言道。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周亚夫腹议一句,开口拒绝道:“此番重礼,老夫实不敢受之,请梁王速速带回。” “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刘武客气道:“以后孤可要与丞相相互提携啊。” 早知道你就没安好心!竟然妄图用如此重礼拉拢我!周亚夫鄙视的看了梁王一眼,断然拒绝道:“老夫身为朝中重臣,怎肯为金银折腰?朝臣不得结连藩王,梁王不会是想陷害老夫吧?” 这老匹夫!刘武恨恨的看着周亚夫,解释道:“怎么会呢!这只是孤敬与丞相的一点儿小意思,丞相务必收下!孤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说着,刘武起身就走,竟是把万两黄金强硬的留了下来。 梁王走后,周亚夫看着满屋子金灿灿的黄金,默然不说话。 “丞相,这事儿可得早报与陛下知道啊!”丞相长史方乐提醒道。 “对!这可是天大的祸事!我这就进宫。”周亚夫赶忙起身,也不收拾衣冠,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宣室殿中,景帝正勤奋的处理公务,朵逢来报,周亚夫火急火燎的窜了进来,一头跪在了景帝面前。 “丞相怎么了?”景帝问道。 “臣有罪!”周亚夫低声请罪:“臣收受了梁王万两黄金,特来向陛下请罪,请陛下责罚!” 景帝眼珠一转,低声说道:“万两黄金?他倒是大手笔!行了,周亚夫,你起来吧,朕不怪罪你。” “请陛下责罚!”周亚夫还不肯起身。 “让你起来你就起来!”景帝佯怒道:“你以为朕不知道梁王去找过你了?” “啊?陛下知道了?” “废话!”景帝怒道:“梁王堵了你丞相府三天,朕要是还不知道,那朕这个皇帝不是白当了吗?想来那万两黄金也是梁王强留给你的。行了,你起来吧,朕不怪罪你。” “原来如此。”周亚夫顺势起身:“多下陛下,臣愿将黄金悉数献与陛下。” “朕知道你的忠心。”景帝欣慰的点点头:“这样吧,你留下一千两,剩下的给朕送来。那一千两,就算朕为你的忠心奖赏给你的了!朕知道你丞相府的开支大,光靠那点儿俸禄是不够的。” “多谢陛下!”转祸为福,还赚了千两黄金,能补贴家用,周亚夫大喜:“不满陛下,臣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哈哈!”景帝笑道:“你倒实诚。行了,退下吧。” “诺。” 周亚夫告退后,景帝伏于案上,久久不语。 “陛下,您该喝药了。”朵逢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过来。 景帝一饮而尽,继而思考良久,对朵逢问道:“你说梁王老待在长安会不会太不妥了?” “这……”朵逢答道:“奴婢不知,不过按理说藩王应该待在自己的封国的。” “正是如此!”景帝大点其头,提笔在一块帛上写了一段话,盖上玉玺,交给朵逢,吩咐道:“去,给梁王宣旨。” 梁王挺得意的,虽然没有交结到周亚夫,但还是给周亚夫留下了一个陷阱。虽说花费了万两黄金,但自己封国富庶,再加上窦太后时不时的赏赐,根本不缺那点儿小钱。 “大王,朵逢来了。”梁王正想着,仆人突然来报。 他来做什么?莫非是景帝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陛下有旨,梁王擅离封国日久,恐生有变,特令梁王即刻回国,不得有误,钦此!”走到梁王跟前,朵逢掏出圣旨冷冷的念完。 第18章 第十八章 恶魔之花 夕阳照射在西安门前,黄昏拖拽出一行长长地车队,车轴带动着车轮在黄土地上碾压出一道道行迹。 车队行至西安门前缓缓的停了下来,一中年男子从当前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哎!干什么的?”守城门的士兵吆喝着。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大行令栗大人,刚刚出使南越回来!”从车队后跑来一位穿着御林军军服的兵士骂道。 栗青仰望着巍峨的西安门久久不语,这时从车上又下来一儒雅的中年男子。 “栗大人,咱们这次九死一生,总算回来了!还看什么,进城吧,陛下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中年男子说道。 “袁大人,咱们这次名为出使,实为发配。历经两年,总算不负陛下所托,将陛下要的东西找了回来。走!进城!”栗青答道。这中年男子正是当年撺掇景帝斩杀了晁错的袁盎。 时已黄昏,未央宫大门早已关闭,栗青是进不去的,只好命跟随的御林军将那几十辆大车拉到御林北军军营里看管起来。栗青与袁盎领着各自的家仆回了府。 第二天日朝。 景帝与朝臣们正处置着国事,忽的执金吾来报,栗青、袁盎回来了! “快快宣二人上殿!”景帝大喜,期盼了两年的东西终于有个找落了,匈奴有福了! “参见陛下!”早已洗去风尘的栗青袁盎从容不迫参拜景帝。 “免礼!”景帝一挥手:“二位爱卿,两年不见,二位倒是苍老了许多啊!看来在南疆过得不太好啊!心里头挺怪朕的吧。” 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好得了吗?栗青心中腹议,却不敢表露出来,面上表露出忠心耿耿的样子:“为我大汉朝尽忠,栗青绝无怨言。” “好!”景帝大赞一声:“二位爱卿为我大汉朝立下汗马功劳,朕当重赏!封栗青五原侯,食邑三千户,爵在关内侯;封袁盎良县侯,食邑两千户,爵在关内侯!太史令司马谈,将二人功绩一一记录,使之名留千古!” “谢陛下!”二人大喜,虽说两年劳苦,可换来了一个侯爷,还能千古留名。 景帝的话一出,群臣震惊。栗青二人的任务是景帝秘密交托的,知者甚少。 “陛下,这个封赏是不是高了点儿?二位大人仅仅出使了一趟南越,就能封侯?这未免有点儿赏罚不公了,难教群臣心服。战功赫赫的李将军可还未封侯呢!”周亚夫站起来劝阻。 李广难封!本来凭李广的功绩是能封侯的,但就是因为在平定七国之乱时李广接受了梁王的赏赐,惹得景帝不快,封赏有功之臣的时候就绕过了李广。 “李将军之事,朕自有决议,于今日之事无关!”景帝眼一瞪:“栗青、袁盎安抚南疆,立下大功,封个关内侯怎么了?丞相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栗青、袁盎留下,退朝!” 散了朝,重臣纷纷议论着而去,栗青、袁盎跟随者景帝来到了宣室。 “二位爱卿,朕要你们寻找的东西找到了多少?”景帝随口问道。 “回禀陛下,臣带回了十辆马车的种子,一并带回的,还有一些南越特产,并带回了南越王赵佗敬与陛下的国书。”栗青恭敬的答道。 南越王赵佗是秦朝大将,被始皇封副帅随主帅任嚣率领五十万大军征战岭南。秦朝灭亡后,他创立了南越国,自号“南越武王”。吕后乱政时期,发兵攻打南越,他发兵抵抗,对抗汉朝,并自号“武帝”。孝文帝时,派遣陆贾出使南越,说服了赵佗,赵佗才去除帝号,重新归汉。 接过国书,景帝打开看了一眼,重新合上,言道:“很好!二位爱卿的功绩必能名垂千古。(..tw)” “多谢陛下!”二人大喜。 是名垂千古,不过这个名声是好是坏朕就管不着了!想起刘彘说过的话,景帝思索了一下,命令道:“你二人即刻到上林苑挑选土地种植,半年之内,一定要拿出朕要的东西!” “诺!”二人领命:“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不用你们负责!”景帝笑道:“朕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十皇子胶东王去办,你二人要听令于胶东王!” “诺!”栗青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好嘛,我种的树,却要刘彘来摘果子。 刘彘这几天很郁闷。 本来就不大的猗兰殿住下了四位皇子外加三位公主,刘嫖还时不时的派遣陈阿娇来这儿住几天,美名曰培养感情。 刘彘觉得很挤得慌。 昭阳殿,位于宣室殿西侧,紧邻永巷,是一座还未有人居住的大殿。昭阳殿的东西两侧分别有东阁、西阁,通过长廊与昭阳殿连接。东阁内有含光殿,西阁内有凉风殿。廊阁之间,流水潺潺,香草萋萋,是另一天地。 刘彘看上了昭阳殿,这地方大啊!最重要的是,它还是空着的!刘彘眼热的很,正琢磨着怎样才能把昭阳殿弄到手。 “殿下,栗青回来了,陛下让您即刻去上林苑。”这时,小探子走了过来,在刘彘耳边轻声说道。 “哦?”刘彘很惊喜:“看来他把东西带回来了!走,我就去看看这小子,两年没见,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那么嚣张!” “殿下,在外臣面前,您该自称孤。”小探子提醒道。 “知道了。” 上林苑是前朝始皇修建的,后经高祖,孝文帝扩建,已经颇有规模。它地跨长安、咸阳、周至、户县、蓝田五县,纵横三百余里,有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景物优美,宫室华丽。 临近灞水,景帝早在两年前便划出了这么一块地方,建造田舍房屋,按刘彘所言,打造了一块秘密基地,并派遣御林南军守卫,不准任何人靠近。 从景帝那里出来后,栗青与袁盎不敢停留,立马带着十辆大车便赶了过来。时至傍晚,刘彘才姗姗来迟。 “参见胶东王!”尽管很不待见刘彘,栗青还是上来见礼。 “嗯。”刘彘从鼻子里发出声音:“陛下都交代好了?” “诺!”袁盎与栗青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坑死了景帝的老师,很不受景帝待见。只有交好新君,自己才有出头之日。而诸位皇子之中,有可能即位的只有太子刘荣与胶东王刘彘!因此,袁盎不敢得罪刘彘,恭敬的回答刘彘的问话:“陛下交代,我等二人听命与胶东王殿下。” “嗯。”刘彘点点头:“栗大人,时候不早了,你就洗洗睡吧!袁大人,你跟孤来,孤有事交待。” 混帐小子!上来就给我一个难堪!栗青铁青着脸,却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刘彘,狠狠一抚袍袖,远远的走开了。 袁盎知道刘彘为什么不待见栗青。栗青是太子刘荣的亲舅舅,属于太子哪一派系的。现如今宫中***与十皇子党的斗争正激烈,刘彘能待见栗青吗? 袁盎很有自知之名,他没有急着站队,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胶东王殿下想对臣交待什么事情?” “听说你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你可是深得纵横之术啊!”刘彘赞叹道。 “不敢,不敢。”袁盎谦虚道:“纵横之术博大精深,臣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好一个初窥门径!”刘彘大笑:“能把晁错说死,孤看你跟张仪苏秦之流也差不到哪儿去!” “胶东王谬赞。”袁盎不想在晁错的话题上纠缠下去:“不知胶东王殿下有何吩咐?” “只是交代一些种植的注意事项而已。”刘彘言道:“良县侯感兴趣吗?” “当然,陛下交托的事情,臣怎敢马虎?” “你跟孤来。”刘彘带着袁盎回到马车上。 刘彘宽敞的马车上摆放着两张席子,二人对坐。 “这挑选种子,一定要选那些粗壮有力的。要不然,那些不好的种子种下去能不能发芽还不一定呢!”刘彘缓缓的说道:“再者,一定要勤浇水。听说南越那个地方气候潮湿,可不比关中,所以,一定要保持湿润。良县侯你觉得呢?” “臣深以为然。”袁盎赞同道。 “那你说,要是选了不好的种子,它能发芽吗?”刘彘笑眯眯的看着袁盎。 “当然不能!”袁盎想也不想的答道。 “要是那些坏种子不出来,陛下会知你于何地呢?”刘彘讪笑道。 “啊?”袁盎突然醒悟,刘彘说的根本不是种子的事!这是暗示,并加以威胁。 “臣惶恐!”袁盎急了,仔细思索过后,只得说道:“臣力有不逮,愿听胶东王殿下指导。” 刘彘笑了,又一为朝中大臣陷入到“篡位党”的魔掌之中了。虽然是被逼迫的,但刘彘深信,只要自己给点好处,让袁盎看到希望,他就会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走下去。 “良县侯,那孤就把这件国之重任交托与你了!”刘彘给了个甜枣:“栗青那里,不要让他插手太多。只要你能办好这事,陛下定会奖赏于你的!” “臣不敢懈怠。”袁盎诚惶诚恐:“请陛下与胶东王殿下放心。” 第19章 第十九章 长寿秘方 栗青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受刘彘待见,因此打刘彘来的第二天就走了。 刘彘在上林苑待了七天,召集了百余名农夫,并指导着这百余名农夫将所有的种子种了下去,足足种了十顷地。 就近灞水引水灌溉,刘彘看着眼前的千亩土地,欣慰的笑了:匈奴的王公大臣们好福气了! 安排好一切,将袁盎留了下来,刘彘收拾行头回到了长安。 散朝后,景帝正在与周亚夫商量国事,朵逢来报,十皇子刘彘已经到了殿门口。 “让那小子进来!”景帝一挥手。 很快,刘彘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也未行了,便大咧咧的说道:“父皇,您交给我的事都安排妥了。” “嗯,很好。”景帝点点头,嘱咐道:“此乃国之重视,小心为上,千万不要出岔子了!” “所以儿臣想向父皇提一个要求。”刘彘就坡下驴。 “什么?” “请父皇将栗青调走。”刘彘阴阴一笑:“父皇您也知道,那家伙跟儿臣可不太对路,老给儿臣捣蛋,他在那儿尽添乱。有袁盎一人就够了,再说了,不是还有那千余名御林军看着的嘛。” “行。”景帝答应了:“朕就把栗青调走。可是,你想好让谁背这个黑锅了吗?” “袁盎啊!”刘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父皇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吗?正好,让他负责这件事,等东西出来了,再派他出使匈奴,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不过到时候袁盎能不能从匈奴回来那儿臣就不敢保证了。” “陛下,你们在说什么啊?”周亚夫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这……”刘彘看了看周亚夫,又看了看景帝。 “丞相乃国之重臣,这件事不必瞒他。”景帝同意道。 刘彘点点头,说道:“丞相,孤两年前……” “打住!”景帝打断了刘彘的话:“少在朕面前称孤道寡的,你才多大啊。丞相是你的长辈,应该有对待长辈的态度!” “诺。”刘彘嘻嘻一笑,接着说道:“小子在两年前想到一种植物,能祸害匈奴,因此……” 刘彘慢慢的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周亚夫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忍不住赞叹道:“胶东王殿下真是天生聪颖啊!小小年纪竟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这下匈奴有福了!哈哈……” “父皇,您看儿臣办成了这么大的事,也该有点儿奖赏吧。”刘彘顺杆就爬,开口讨赏。 “你想要点儿什么?你什么都不缺啊!”景帝笑呵呵的问道。 “您看,”刘彘眼珠乱转:“猗兰殿是不是稍微拥挤了一点儿,要不,父皇您赏赐我一座偏殿吧?” “你看上哪儿了?” “儿臣看昭阳殿就不错。”刘彘小声回答。 “放屁!”景帝断然拒绝:“那是朕的偏殿!你也想讨要?” “反正您又不在那儿住……” “此事不许再提。”对于这个自己疼爱的小儿子,景帝实在狠不下心来,只得转移话题:“这样吧,朕交给你个任务,你去安慰安慰窦婴,让他上朝。” “多谢父皇!”刘彘奸笑一声:“儿臣必定请回先生,到时候父皇就会把昭阳殿赏赐给儿臣了!”说着,刘彘转身飞奔而去。 “哎!朕可没这么说!”有这么顺杆爬的吗?景帝急了,对着刘彘飞奔而去的身影大喊。 魏其侯府里,窦婴优哉游哉的品着茶汤,脸上的浮肿也在以消退。 近半月未上朝了!窦婴这么做,一来是脸上浮肿,怕群臣笑话,二来也是耍小性子,报复景帝的黑锅。 “先生好快活啊!”刘彘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劝阻的魏其侯府的家仆。 “大人,胶东王硬闯进来的,小人没敢拦。”家仆赶紧解释道。 窦婴挥了挥手,让家仆退下,笑呵呵的对刘彘问道:“胶东王怎么有空过来了?” “孤来看看先生。”刘彘答道:“先生几日不去教书,学生想念的紧。听父皇说先生受伤了,学生特来看望。先生好些了吗?”说着,刘彘把手里提着的礼物送上。 “哼。”窦婴很郁闷。自己是受过伤,但其中的痛楚却偏偏不能对人言。 “先生的事情,学生听说了。”刘彘宽慰道:“先生据理力争,维护大汉的稳定,是为大功,学生敬佩。” 还不是被你老爹给坑了?窦婴心中愤愤不平。 “说句不敬的话,臣子的作用出了辅佐陛下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替陛下背黑锅了。先生以身作则,令学生佩服。” “你是在讽刺我吗?”窦婴听着不对味。 “学生岂敢。”刘彘解释道:“学生是夸赞先生的为人。” “话是好话,可我怎么听着像是你在嘲笑我呢。”窦婴挺郁闷的。 “尽管如此,学生还有一言送予先生,先生可想听?”话锋一转,刘彘接问道。 “愿闻其详。”窦婴正襟危坐。 “听说先生近半月位上朝了,先生这样的做法学生不敢苟同。”顿了顿,刘彘接着说道:“能够让先生升官发财的人是父皇,能够亲近,亲信先生的人是皇祖母,先生受了点儿委屈,就待在家里不上朝,先生这样做,与父皇的关系不就搞僵了吗?如果皇祖母与父皇都嫉恨先生的话,那不就麻烦了吗?” 窦婴越听神色越后怕,听到最后,他恍然大悟,长身而立,向刘彘深鞠一躬:“多谢胶东王殿下提醒,婴险些自悟也!我这就去向陛下请罪!”说着,他不顾刘彘,就要向外走去。 “先生慢来。”刘彘笑道:“学生此番前来,正是奉了父皇之命,特来请先生的。” “陛下仁德,婴自愧不如!”窦婴朝未央宫跪下:“我这就去向陛下请罪。” “先生不要着急,学生有一妙招,定可叫父皇原谅你。”刘彘走上前来趴在窦婴耳边耳语一阵。 “这,这行么?”窦婴很怀疑。 “当然了!”刘彘很肯定:“昔年赵国大将廉颇就是这么干的!” “好吧。”窦婴屈服了:“来人,给我找几根荆条来!” 宣室殿里,景帝拿着一卷书简正在刻苦钻研。话好说好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每天朝九晚五的。 “陛下,魏其侯来了,身上背着荆条,好像是来负荆请罪的。”朵逢想笑又不敢笑。 “哦?魏其侯这是唱的那儿一出啊?不会是彘儿又出什么损点子了吧。”景帝摇摇头,挺无奈的。 窦婴光着上身,长跪在景帝面前,眼中洋溢着泪水。 “臣妄挟君恩,今日特来向陛下请罪。” 景帝看了一旁正得意的刘彘一眼,上前一步扶起窦婴:“朕深知爱卿为国之心,放心吧,朕不会怪罪于你,相反,朕赏你千金,以慰劳苦。” “臣不敢受。”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景帝眼一瞪,接着趴在窦婴耳边轻声说道:“算是表兄替朕辛苦一回的辛苦钱。” 景帝的身后跟着个小尾巴。 “父皇,我把先生请回来了,那昭阳殿……” “闭嘴!” “那您不是说只要我把先生请回来,您就把昭阳殿赏赐给我吗?”刘彘觉得很委屈。 “放屁!朕没说!是你自己瞎猜的!” 刘彘郁闷的回去了,他觉得很委屈,他决定报复景帝,不则一切手段把昭阳殿弄到手。 陈阿娇拉着刘彘的手,漫步在未央宫。 一对儿小夫妻情深意重,刘彘很欣慰。 金屋藏娇的悲剧还会在重演吗?刘彘摇了摇头。 “听说你不想在猗兰殿住了?”阿娇天真的问道。 “猗兰殿人太多,我向父皇讨要昭阳殿,他却没给我。”刘彘很苦恼。 “昭阳殿是数一数二的大殿了,你这么小的孩子,舅舅怎会给你?还有,你答应给我的金屋子呢?是不是给别人了?”阿娇嫉妒的说道。 前世刘彘从电视上了解的陈阿娇,是一位典型的妒妇,长门宫的悲剧就是由此产生。今世,刘彘正努力的改变着一点,策划了淑女养成计划。 “没有。”刘彘用小手摸摸小萝莉的脑袋:“等我当上太子,就在昭阳殿里给你造一座大大的金屋子。” “我不信,你又骗我。”阿娇打开了刘彘的手:“舅舅还没把昭阳殿给你呢,你就拿来哄我了。” “哈哈!”刘彘阴阴一笑,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父皇会答应我的!” 是夜,景帝夜宿猗兰殿。 前戏做足,景帝正要提枪而入。 砰!砰!砰! 内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谁啊!”景帝很恼火。 “我!”刘彘稚嫩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 “父皇,儿臣得到了一个长寿秘方,特来献给父皇!” “等会儿再说!” “不行啊!那方士说了,必须立马献给父皇,等会了就没用了!”刘彘断然拒绝。 “说!” 刘彘骚骚一笑:“笑一笑,十年少,少娶妃子多睡觉!” 一阵可怕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房中响起景帝歇斯底里的声音:“滚,滚,昭阳殿是你的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添福又添寿 塞北的冬天来得早,一场大雪过去,草原已经披麻戴孝。(..tw) “哎!快点!都快点!今天天黑之前赶不到龙城,我们都得冻死在草原上!”一文弱的中年男子紧捂着身上的袍子,浑身瑟瑟发抖的大声吆喝着。 在他的身后,长长地车队在沃雪中艰难行进。大车上插着大汉的龙旗,几百名兵士费力的推动着大车。 竟是大汉的车队! “良县侯大人,咱们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苦差事!你说这天寒地冻的,可叫人怎么生受得了啊!”一年轻校尉窜出来说道。 竟是袁盎的车队! “陛下的命令,我也没办法。”袁盎抱怨一声:“谁叫咱们赶上了呢。” “唉!”校尉叹了口气,不在言语了。 月前,长安正是秋风凉爽之际,袁盎打扮的像个老农,急冲冲的闯进了汉宫。 “陛下,您要的东西臣弄出来了。”人影一闪,袁盎冲进了宣室。 “呈上来!”景帝很兴奋,辛苦了两年半,终于出了结果了么? 袁盎手一挥,一名御林军手托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盛一暗红色光滑的事物。 “这就是福寿膏?”景帝捏起这东西问道。 “这只是生的,胶东王殿下说还得将此物置于火上慢慢烘烤,直至颜色发黑发亮,那才是成品。”袁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一共有多少?”景帝很稀奇这东西。 “回陛下的话,足足五百斤!” “很好!”景帝大喜:“你马上将它全数烤熟!记住,不准丢失一丝一毫,否则朕拿你是问!” “诺!” 三天后,刘彘看着堆砌在正殿前的近五百斤黑黝黝发亮的福寿膏,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要搁在前世,五百斤毒品,枪毙我十回都不过分吧! 想着,刘彘趴在景帝耳边耳语了好长一阵,景帝的眼睛慢慢发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袁盎。 袁盎被盯得有些发毛,装起胆子,弱弱的问道:“陛下,臣,臣做错了什么了吗?” 景帝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拉起袁盎的手走到角落里。 挥退左右,景帝笑眯眯的问袁盎:“袁爱卿,你对我大汉朝忠心吗?”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同辉啊!陛下若不信,臣立马掏出心来请陛下一观,看看臣的心上是不是刻着一个忠字!”一听这话,袁盎急了,立马跪地,华美的言语张口就来。 “嗯,很好!”景帝扶起了袁盎:“爱卿真是我大汉的忠良啊!朕这里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唉!不知道找谁来完成啊!” “臣愿为陛下笑死!”袁盎立马呐喊:“请陛下吩咐!” “嗯,看来满朝文武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也只有袁爱卿你了!”景帝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朕需要有人为朕出使匈奴,将那五百斤福寿膏献与匈奴单于,袁爱卿深的纵横之术,真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的!朕,真是太感动了!”说着,景帝重重的拍了拍袁盎的肩膀,一边假装抹着眼泪,一边默默走开。 袁盎傻了!这个任务是挺艰巨的,艰巨的像是根本不是人干的!出使匈奴?这年头,十个出使匈奴的汉使能回来五个就不错了,剩下的那一半,多半是让单于给杀了! 怎么办?辞职不干了?袁盎没那个胆,且不说到了匈奴,单于会不会杀他,要是不干了,景帝的屠刀立马就落下来了! 唉!干也是死,不干也是死,那就干吧,起码还能多活几天呢。没准单于一高兴,不杀他了,那不就赚了嘛! 袁盎默默的走开,来到那一堆福寿膏前,开始收拾。 刘彘走上前来,拍了拍袁盎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好的绢帛,言道:“良县侯,这是父皇给你的密旨,言明让你到了匈奴再打开。放心吧,父皇和孤是不会抛弃你的!” 袁盎默默的接过密旨,朝刘彘拱手拜了一拜,命令兵士收拾行装。 龙城,是匈奴人祭祀祖先的地方,历代单于的尸骨均埋于此地。龙城,说是城,其实就是一座用土墙堆砌起来的村落而已。匈奴人没有汉人的奇思妙想,做不来那种巍峨的城墙。 下过了一场大雪,已经算作入冬了!游牧的匈奴人将帐篷搭建在龙城外,围绕着龙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聚居部落。 军臣单于待在他的王帐中,整天饮酒作乐。 车队渐行渐近,已经看到龙城的轮廓了。 “瞧!是汉狗的车队!”龙城外的部落里,几名壮硕的匈奴汉子对着车队指指点点。 “对!是汉狗的皇帝又来给大单于送东西了!” “汉狗真没用!打不过我们大匈奴就送金子送女人!” “哈哈,汉狗的女人可是身躯柔软啊,去年我就享用了一个,比咱们大匈奴的妇人强多了!” “对!不知道大单于什么时候再带我们打汉朝!我想念汉狗的女人了!” 无视匈奴人的白眼与嘲笑,袁盎领着车队进了龙城。 “喂!汉狗!大单于在这里!还不过来跪拜?” “哈哈……” 进了单于的王帐,几名匈奴的王公大臣便嘲笑袁盎。 袁盎不顾嘲笑,对君臣单于拱手一拜。 “大汉使节袁盎拜见大单于!” “本单于听说你们汉人都是跪拜的,你怎么不向本单于跪拜磕头?”君臣单于眼睛一瞪。 “大单于不是汉人,是草原上的英雄,这是英雄之礼。”袁盎不卑不亢的答道。 “哈哈!”军臣单于大悦:“说的好!那么你这次来是不是把本单于的阏氏带来了?” 军臣单于说的阏氏就是汉朝的南宫公主。 “回大单于的话,南宫公主尚且年幼,这次却没有跟随前来。待南宫公主长大,我皇必当遣使送亲。”袁盎婉转的答道。 “哦,那就算了。”军臣单于不以为意:“你叫袁盎?本单于听说过你,听说你口才不错,能把死人说活?” “大单于谬赞。”袁盎答道:“陛下派小使来是给大单于送礼的。我们陛下刚刚得到一件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不敢独享,特命小使来献给大单于,愿与大单于共享。” “汉皇倒是有心了!”军臣单于对袁盎的态度很满意,大手一挥:“礼物呢?呈上来!” 袁盎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黑色的事物,呈现给了军臣单于。 军臣单于随手接过,疑惑问道:“这黑乎乎的东西就是汉皇献给本单于的礼物?” “是的。”袁盎解释道:“此物名乃福寿膏,是南越国王赵佗献给我皇的特产,十分珍贵啊!” “怎个用法?”一听是南越产物,军臣单于来了兴趣。 袁盎骚骚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烟锅来。此烟锅是刘彘命少府打造,袁盎此次带来了一千杆。 袁盎亲自掩饰,将福寿膏取下一小块,塞进烟锅,置于篝火上点燃,递给了军臣单于。 “大单于,吸食此物燃烧的烟,请试用。” 军臣单于接过来,置于嘴上,饱饱的吸了一口,顿时一股辛辣的烟气顺喉而下,呛的军臣单于眼泪流了出来。 “汉狗,你竟敢欺骗本单于!”感觉味道不对,军臣单于怒了。 “大单于,此物第一次吸食会有辛辣之感,但请慢慢品尝,这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出来了。”袁盎惶恐的解释道。 “哦?那本单于就试试。”军臣单于将信将疑的又吸了一口,将烟气慢慢咽下,一股舒畅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还不错!”军臣单于赞叹一声,再次猛吸一口。这次的感觉更强烈,浑身通泰,飘飘欲仙。 这次匈奴的大臣们看出来了,这黑乎乎的东西还真是个宝贝,纷纷冲袁盎叫嚷:“喂,还有吗?给我来点儿!” 袁盎阴阴一笑,亲自出去取了几个烟锅,并亲自点上,一一递给了匈奴的王公大臣们。 看着匈奴人凑在一起吸毒,袁盎阴险的笑了。 “大单于,此物名曰福寿膏,取多福多寿的意思。小使此次将此物带来了近五百斤,与其他礼物一起敬献给大单于,愿大单于多吸食,此物很销魂啊!” “汉皇真是好心思。”军臣单于放下让他陶醉不已的烟锅:“你回去告诉汉皇,就说本单于很满意他的礼物,以后每年都要献给本单于万斤福寿膏。” 上钩了!袁盎大喜,赶忙答应道:“回大单于的话,我皇已经派人前往南越,讨要此物的制作方法。只是,听说此物十分珍贵,万金难换,连我大汉的臣子都无福消受此物。大单于每年索要万斤,恐我汉朝拿不出来啊。” “也罢!”军臣单于想了会,说道:“那就把每年要上贡我大匈奴的黄金白银统统换成福寿膏!” “多谢大单于体谅!” “来人,送汉使下去休息。”军臣单于又拿起了烟锅,美美的吸了一口:“他是本单于的贵客,好酒好肉招待,不可怠慢!” “是!” 看着聚众吸毒的匈奴人,袁盎阴险狡诈的笑着。 吸吧,尽情的吸吧!等你们的头颅都被殿下砍下来的时候,你们想吸也吸不了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我是内奸 龙城西南角,专为汉使设置的帐篷中。 昏黄的篝火一闪一闪,袁盎冻得哆哆嗦嗦的手慢慢的伸进衣袍里,从最里面的内衣夹缝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份密封的帛书。 轻轻打开,袁盎仔细的扫了一眼,手一个哆嗦,帛书掉在了篝火旁。 “袁爱卿忠贞体国,朕甚喜之;特命袁爱卿打入匈奴内部,潜伏刺探匈奴,误导匈奴单于,伺机剪除中行説;汝之家人,朕当善待;大汉之安危系于汝身,慎之,慎之。” 篝火闪烁,照映在短短的帛书上,现出了几行字。 袁盎一个激灵,将帛书拾起,重重的扔在了篝火之中。帛书顿时燃起,不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 袁盎双手紧紧的捂住胸口,脑门上滴滴答答的流着冷汗。 卧底匈奴!竟是这么一个操蛋的任务!袁盎不傻,这要是被匈奴单于发现了,不是架在火上活活烤死,也得喂了猎狗啊! 陛下得多不待见我啊!袁盎很悲哀,却也不敢不执行。陛下的密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汝之家人,朕当善待。”什么叫善待?那就是人质啊!要是自己不干,那自己回去绝对落不着好果子吃;要是自己真投降了匈奴,那自己留在汉朝的家人可就危险了,那就得跟中行説的家人一个待遇——灭九族啊!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干了!万一匈奴单于笨点,傻点,自己没暴露,等胶东王灭了匈奴,那自己怎么说已是一个大大的功臣啊!封赏能少得了? 罢了!袁盎暗叹一声:富贵险中求,留名青史还是屠刀加身,就看这一遭了! 匈奴的夜晚来得早,黑夜刚刚笼罩了大草原,军臣单于窝在王帐中享受着大汉进贡的醇酒与美人,当然,还有让单于欲罢不能的福寿膏。 “大单于,汉使袁盎求见。”单于的侍卫掀起的帐帘进来通报。[..tw超多好看小说] “袁盎?让他进来。”军臣单于狠狠的吸了一口福寿膏。对于袁盎,军臣单于很喜欢。这家伙的态度令军臣单于很满意,何况还为军臣单于献上了让他爱不释手的福寿膏。 “袁盎参见大单于。”袁盎一进来,立马跪拜下来,跟上次的不卑不亢完全两样。 “汉使这是干什么?”军臣单于很奇怪。 “大单于救我!”袁盎高呼一声,以头触地,匍匐在军臣单于脚前。 “哦?你是汉使,受汉皇管,本单于如何救你?”军臣单于很疑惑,这个袁盎,进来就跪在自己面前,还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请大单于收留臣,臣原为大单于效死!”袁盎高呼道。 “你要投奔我大匈奴?”军臣单于很惊奇:“听说你在汉朝是个高官啊?” “臣愿舍弃汉朝的一切,只求大单于收留。” “你莫不是汉皇派遣来的内奸吧?”军臣单于紧盯着袁盎。 这家伙好聪明!袁盎暗自赞叹一声,脸上波澜不惊,娓娓解释道:“大单于不知,我在汉朝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汉皇纵使想方设法的害死我!” “说来听听,你怎么得罪汉皇了?”军臣单于很好奇。 “诺。”袁盎解释道:“汉皇三年,吴王联合楚王等七王造反,打出清君侧的旗号,说是要诛杀晁错。臣当时任吴国国相,便上书劝汉皇诛杀晁错,以平内乱。” “那汉皇想杀你没错啊!吴国造反,你是吴国的国相嘛!”军臣单于插口问道。 “大单于有所不知。”袁盎解释道:“在汉朝,诸侯国的国相是朝廷指任的,监视诸侯国的,不属于诸侯王,是汉皇的人。” “那汉皇为何要杀你?” “回大单于,”袁盎使劲挤出了两滴眼泪,悲愤的言道:“汉皇听取的臣的建议,诛杀了晁错。[..tw超多好看小说]谁料晁错死后,吴王竟公然打出东帝的旗号,继续与朝廷为敌。而晁错是汉皇的老师,汉皇一直待若生父,此时汉皇后悔诛杀了晁错,便将臣与当时一起上书的窦婴给恨上了。而窦婴是窦太后的侄儿,汉皇的表弟,汉皇不便杀他,所以汉皇所有的阴谋诡计便用到臣的身上了。” 袁盎越说越悲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三年前,汉皇便派遣臣出使南越,那可是九死一生啊!老天保佑,臣活着回来了,并带回了南越王赵佗进贡的福寿膏,汉皇碍于情面,给臣封了个良县侯,但他杀我之心不死,还不到一年,他就派臣出使大匈奴,妄图借大单于的刀置臣于死地,大单于救我啊!” “原来如此。”军臣单于叹息一声,接着脸色一变问道:“你有何用处?竟妄图我大匈奴收留你?” 袁盎慌了,赶忙磕头辩解:“臣自由熟读诸子百家,论智谋,臣自问不输与大单于的忠心奴仆中行説,论才学,臣更强他百倍!望大单于垂怜啊!” “中行説原本就只是一个汉宫里的宦官,才学自然高不到哪儿去!”军臣单于思索一下说道:“但是,你能有他那么忠心吗?” “臣愿为大单于效死!只求大单于收留!”袁盎急忙表忠心。 “很好。”军臣单于笑眯眯的赞叹一声,接着变脸怒道:“本单于闲着没事,就听你讲了个故事。现在本单于不想听了,来人,把这个汉朝的内奸拖出去砍了。” 袁盎抬眼一望,军臣单于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狡诈,思索一番,心中大定,任由两名侍卫拖了出去,口中犹自大叫:“大单于,臣忠心耿耿啊!” 袁盎被拖出去后,军臣单于的王座后闪出一名身穿汉服的矮小精瘦男子。 “中行説,你看他是不是真心投奔的?” “回大单于,此人表面上看倒是忠心耿耿,但奴婢听说此人是有名的舌辩之才,还得考察一番。”此人竟是中行説,他刚才竟藏在单于王座之后。 “嗯。”军臣单于点点头,在中行説耳边耳语一阵,中行説笑眯眯的出去了。 帐外,被拖拽着的袁盎依旧在表露忠心,几名匈奴兵士抱着弯刀嘻嘻哈哈的在一旁看热闹。 “汉狗!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那名将袁盎拖出的单于侍卫磨快了弯刀,架在了袁盎的脖子上。 锋利的弯刀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冰凉发硬,袁盎只觉得脖子上冷飕飕发凉。 完了?袁盎眼珠急转,难道被匈奴单于看出来了?不能啊!我表演的没有丝毫破绽。袁盎仔细的想了想,感觉没有遗漏的地方。 “汉狗,既然你没有遗言,那就送你上路吧!”匈奴士兵冷冷一笑,狠狠的举起了手中弯刀。 哇!袁盎哭了! “汉皇刘启!袁盎身虽死,仍化作厉鬼找你复仇!”夹杂着眼泪,袁盎大神呐喊。 “下辈子再报仇吧!”匈奴士兵阴狠一笑,手中弯刀狠狠劈下。 嗖!锋利的刀刃朝着袁盎的脖子狠狠砍来。袁盎闭上了双眼,口中犹自对景帝骂骂咧咧。 “慢着!” 叮!另一把弯刀架住了朝袁盎脖子砍来的弯刀,锋利的刀刃停在了袁盎的脖颈上。 出刀救袁盎的是另一名粗壮的单于侍卫。 中行説从一顶帐篷的阴暗角落转了出来。刚才,就是他出声命令救人的。 “大单于有令,带汉使回王帐。”说完,中行説上前扶起袁盎,朝他阴阴一笑。 “你是谁?”袁盎眼中闪出迷茫之色,佯装不认识中行説。 “我乃中行説,是大单于的忠实奴仆。”中行説阴冷的笑着:“袁大人,走吧,大单于要见你。” 袁盎摸了摸脖子,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跟在了中行説后面。 王帐中,军臣单于端坐于王座上,抚弄着王座上的金鹰,笑眯眯的看着跪伏于地的袁盎。 “臣对大单于的忠心日月可表啊!大臣与要相信臣啊!”袁盎老泪纵横。 “起来吧!”军臣单于哈哈大笑:“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本单于身边,为本单于出谋划策!” “多谢大单于赏识,袁盎一定为大单于效死!”袁盎大喜!终于打入匈奴内部了! “很好!本单于赏你三百牛羊。”军臣单于赏赐袁盎,接着吩咐道:“明天,你就与中行説一起教导大匈奴计数。” “禀大单于,臣精通汉朝的经史子集。”袁盎答道。 “哼!”军臣单于狠狠的拍了王座的扶手一下:“那些汉人的东西都是废物!我大匈奴的子民用不着那些!大匈奴的子民只会盘马弯刀就行了,不像你们汉人,住在羊圈里,学那些无用的经史子集!” “是,大单于吩咐,臣一定执行。”袁盎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答应道。 “还有,”军臣单于接着说道:“除了副使,本单于将那些随你而来的汉人全给杀了!” “啊?”袁盎大惊。匈奴果然残暴,袁盎心里恨得直咬牙,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大单于杀了那些汉人不关臣的事,臣已经是半个匈奴人了。” “很好!”军臣单于狠狠一笑:“若非还得留人给汉皇报信,这些汉人本单于一个不留!” “诺。”袁盎低垂着脑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军臣单于一眼:等着吧,有你哭的那一天!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太子有风... 刘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昭阳殿,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tw超多好看小说] 贤德殿,也叫太子宫,位于未央宫的东南角,紧邻着长乐宫,是景帝四年立太子后赐予太子刘荣居住的。 “先生,莫非父皇有废太子之意?”正殿之中,刘荣不断地走来走去,焦躁的神情挂在脸上。 “陛下早就有了这个意思。”窦婴眼皮也不抬,温文尔雅的跪坐于席,仿佛对刘荣的焦躁视若妄闻。“陛下立太子殿下为储君,却一直迟迟不立殿下之母栗娘娘为后;陛下百般宠爱胶东王,现在更赐胶东王昭阳殿,难道殿下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昭阳殿已然成为第二个太子宫了!” “那父皇为何不废了孤?”听了窦婴的话,刘荣更焦虑了。 “还不到时候。”窦婴淡淡的说道。 “那要等到何时?”刘荣急了:“既然父皇要废了孤,那当初为何要立孤为储?” “为了稳定。”窦婴解释道:“当初七国之乱平定,梁王携大功回朝。在一次酒宴上,陛下竟然说出‘千秋之后当传位于梁王’这样的话,后来为了堵太后的嘴,这才急急忙忙的立殿下为储。如今,十皇子越发聪慧,陛下后悔当年的决定,这才准备废太子。” 嗨!刘荣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先生不知道,孤坐在太子之位上受尽煎熬,既然父皇执意立十皇弟为储,那孤给他让出这个位子又何妨!” “太子殿下难道要放弃了吗?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太子!”窦婴悲愤的劝阻道。 “不放弃又如何?”刘荣低垂着脑袋,神色黯然:“父皇心意已决,难道孤还有反抗之力?哦,对了,一直没问,先生是为何一定要辅佐孤的?” 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刘荣说这样的话了!若非这家伙是长子,窦婴受正统儒家文化的熏陶,一直认可嫡长子继承,他才不会费力巴巴的辅佐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呢!话说学的文武艺,祸害帝王家,窦婴是一定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的,至少也得把这个扶不起的太子给安安稳稳的扶在太子宝座上。 “胶东王殿下确实比你聪慧,比你更适合这个太子之位。你若为帝,最多也就做个守成之君,若是胶东王为帝,却一定可以开辟疆土,扬我大汉国威。但是,胶东王却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所以,我选择太子殿下。”受到刘荣打击的窦婴连一点儿尊敬都没了,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刘荣。 “这就是先生一门心思辅佐孤的理由?只因为孤占了个长子名分?”刘荣傻了,惊奇的盯着窦婴。 “不错。”窦婴答道:“其实胶东王比你更优秀。”若非你是长子,你以为我会费力巴巴的辅佐你? “殿下难道就这样认输了?别忘了,朝中还有很多大臣支持你的,还有你二弟河间王,三弟临江王等一大批诸侯王。你难道不想与胶东王斗一斗?你就忍心输给他?”窦婴妄图激发刘荣的斗志。 “先生不要说了。”刘荣摇摇头:“我意已决,这太子之位,我就让给十皇弟了!。十皇弟比我更适合当皇帝,至少,他会让我大汉朝击败匈奴。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一个诸侯王吧,每天走马斗狗,也是不错的生活。明天我就上表父皇,辞去太子之位。这样,至少史书上会说我是一名贤德之人,我会青史留名”心灰意冷之下,刘荣竟然连孤都不称了。 “孺子不可教也!”窦婴愤而起身,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刘荣:“愚蠢!哼!” 受到打击的窦婴一步三摇的离开了太子宫。 遗臭万年啊!太子刘荣,多好的人啊,硬是让自己教导成了连太子都不想当的大贤大德!后世会如何说我?“昔年太子行事颇有章法,后被少傅窦婴所悟,禅位胶东王”?窦婴后悔啊,如果能重来,那自己一定不会再教导刘荣儒家精华,免得让他成为一个君子。 误国误君的奸妄小人?一想到自己将在史书上留下这么个名声,窦婴心中阵阵绞痛。不活了!窦婴心中想不开,瞅见一个柱子,弯下腰,将脑袋对准,狠狠的撞了上去。 咣!撞是撞上了,不过不是柱子。 柱子后转出一个人来,身穿明晃晃的铠甲,窦婴一头撞在了此人胸前的护心镜上。 “哎呦!”窦婴头上撞出一个大包来:“谁拦着我!” “魏其侯,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寻死?多亏朕看见了,并让侍卫拦着你,要不然我大汉可就丧失一位肱骨之臣了!”景帝悄然出现在窦婴身后。 “啊?陛下!”窦婴转身一看,景帝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陛下,臣苦啊!”窦婴反身跪地,一把抱住了景帝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爱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景帝拉起了窦婴。 “陛下,臣,臣有罪!”窦婴再次跪下,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臣,臣教导无方,太子他,他,他竟然不想当太子了!”说完,窦婴再次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景帝大惊:“荣儿疯了吗?竟说出这种话来?” “千真万确啊,陛下。”窦婴很悲愤:“太子他,他说自己不要当太子了,他要把太子之位让给胶东王。臣,臣有罪啊!臣教导无方,致使太子弃位,呜呜,臣……” “荣儿真是这么说的?你给朕仔细说说。” “诺。”东一抽抽嗒嗒的讲述了刚刚发生在太子宫里的一切。 “魏其侯,你跟朕说实话,你真不是彘儿的人?”听完了窦婴的诉说,景帝惊异的看着窦婴。 “冤枉啊!”窦婴哭着脸:“臣也不知道,太子怎么会成个这个样子,臣,臣不活了!”说完,窦婴起身便要再次撞柱子。 “快拦着他!”景帝大惊失色:“朕只不过开个玩笑,魏其侯不必当真。走,带朕去看看太子。” 太子宫,刘荣趴在案上,在写。 “荣儿!给朕过来!”景帝怒喊。 啪嗒!刘荣手中的笔掉在了书案上。 “父皇,您,您怎么来了?”刘荣一惊,抬眼一看,自己的父皇正站在自己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刘荣温文尔雅的请安。 “听说你不想当太子了?”景帝问道。 “啊?父皇怎么知道?” 人影一闪,窦婴进来了。 “先生,您都跟父皇说了?我不是说要自己给父皇上书的吗?”刘荣看见了窦婴,怨恨的问道。 “此等大事,魏其侯怎能不向朕禀报!”景帝怒道:“荣儿,你真的不想当太子了?” “嗯。”刘荣懦弱的点点头,装起胆子说道:“父皇,当太子太累,儿臣不想当了,干脆让给十皇弟罢了,儿臣当个闲散的藩王也挺好的。” “放屁!”景帝大怒:“这太子之位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你以为这是东市上的交易呢!” 窦婴看了看景帝的脸色,悄悄的退了出去,此等天家秘事,岂是他能听闻的? 景帝满意的看了窦婴的背影一眼,接着冲刘荣怒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朕告诉你,这太子之位,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到时候,朕让你想当都当不了了!” “可是父皇,”刘荣装起胆子反驳道:“您不是一直想让十皇弟当太子吗?再说我确实不如十皇弟啊。与其占着太子之位不作为,还不如退位让贤。” “唉!”听到此话,景帝平息了怒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平缓的言道:“荣儿,你过来,做到朕身边来。” 刘荣听到此言,乖乖的走到景帝身边坐下。 “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儿子。”景帝握着刘荣的手说道:“朕对不起你。朕确实想让彘儿即位,但你知道,朕为何迟迟不立他为太子吗?” “儿臣不知。”刘荣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多少年了,自从自己长大后,自己与父皇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融洽了。 “因为时机不到!”景帝眼中闪烁着精光:“你在,起码能占住这太子之位,朕若是废了你,那我大汉朝的那些跳梁小丑就全都出来了,朕此时还没有对付他们的把握。” “儿臣不懂。”刘荣闷着脑袋,仔细的琢磨景帝的话。 “当初,平定了七国之乱,你皇叔梁王是立了大功的。在庆功宴上,你皇祖母逼着朕立梁王为储君,朕当时喝多了酒,稀里糊涂的竟然答应了,还是多亏了魏其侯解围,将朕拉了回来。为这事,你皇祖母曾一怒之下将魏其侯逐出窦家。” 景帝缓缓叙说着当年之事:“虽然朕收回了当初说的话,但梁王却不肯死心,多次撺掇你皇祖母,要她逼着朕立梁王为储君。当时朝中大臣为朕出谋划策,要朕立太子以封堵太后之口。当时彘儿才四岁,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朕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立你为太子,先占住这太子之位。” “荣儿,朕还没准备好,梁王还在,若是朕废你,梁王定会上蹿下跳,搅得整的大汉不得安宁!所以,荣儿,你得为朕,为你十皇弟,为整个大汉朝劳劳的占着这个位子,等时机成熟,朕自有打算。” “父皇,儿臣好像明白了。”刘荣点点头。 “你一直是个好儿子,却不是个好皇帝。所以,别怪朕。”手心手背都是肉,景帝也很心疼。 “嗯,儿臣明白。”刘荣使劲点头:“儿臣定会为十皇弟牢牢的占住太子之位。”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雁门城破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tw[] 龙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拥挤在冒顿的坟墓下,三十万控弦之士枕戈待发。 冒顿之墓,位于龙城的东南角上,白玉铺就台阶,硕大的墓碑,记录着冒顿的荣誉。 “大匈奴的勇士们!”军臣单于肃立在早春的寒风中:“本单于将带领你们兵发汉朝!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往南看!那里是汉人的土地!汉人卑鄙、懦弱,不配拥有如此美丽的土地!大匈奴的勇士们!本单于命令你们,骑上你们的骏马,往南,朝汉人的地界上驰骋,砍下汉人的头颅,抢夺他们的物品,使他们的妻子哭泣!本单于命令你们,往南,出发!” “乌特拉!”三十万匈奴兵士呐喊着,拥挤着,轰轰烈烈的朝南方涌去。 “大单于,此次南下能成功吗?”大军出发后,左贤王伊稚斜问道。 “必须成功!”军臣单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大匈奴刚刚遭遇了雪灾,牛羊死了一大批,要不然,你以为本单于会选择这个时候南下?” “雁门太守冯敬可不是个易于之辈。”中行説提醒道。 “本单于自有妙计!” 雁门城,是汉朝的门户,在雁门城后,就是关中富饶之地。 雁门太守冯敬坐在自己的太守府里,这两天心神不宁。 “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冯敬喃喃自语。 夜幕慢慢降临,黑夜笼罩了整个雁门城。 “咕——咕——”雁门城下,响起了两声鸟叫。 吱——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名黑衣人钻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吗?”另一名黑衣人问道,刚才就是他在城下学的鸟鸣。 “今晚三更时分打开城门。” “好!做好接应,大军准时到。”说完这句话,第二个黑衣人转到角落里,骑上一匹快马绝尘而去。[..tw超多好看小说] 雁门城外三十里。 匈奴的帐篷散乱的搭建在这里,最中心的一顶宽大的帐篷外,匈奴单于的金色狼旗随风飘扬。 “大单于,奴婢回来了!” 嘶——一匹快马急停,一名黑衣人下马走进了单于王帐。黑衣人将蒙在脸上的黑布拉下,露出一张猥琐的脸——竟中行説! “大单于,雁门城的内应会在今晚三更打开城门。”中行説恭敬的禀报。 “好!”军臣单于拍掌大笑而起:“今晚兵发二十万,攻进雁门城,满城屠尽,一个不留!” 雁门城上每隔几十步竖立着一个火把,巡逻的汉军早已窝在墙角打着迷糊。 现在还是早春,还不是匈奴南下的时候,汉军的防备不免有点儿稀疏了。 轰,轰,轰。 巨大的声音震颤着大地,雁门城的城墙仿佛也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啊?”一名汉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水淹,随意的往城外一看。 一条整齐的黑线扬着尘土朝雁门城蜂拥而来,这名汉军惊异的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 “啊!匈奴!”一声划破天空的尖叫。 “快!快!到了城下了!”城墙上顿时慌乱起来,有的汉军慌忙拿起弓箭随意的朝城下射,更有一些汉军急急忙忙找地方躲藏。 “啊!城门怎么开着?”这时,一名汉军惊恐着指着城门大声疾呼:“快!快!关上城门!” 晚了!哒,哒,哒,千军万马转瞬即到。 “乌特拉!”是匈奴人的呐喊声。 唰!雪亮的弯刀降临在了几名正在关城门的汉军身上。 “杀啊!”城门即破,左贤王伊稚斜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雁门城。随后,几万名扬着弯刀的匈奴人挤进了防卫森严的雁门城。 伊稚斜随手砍翻了几名汉军,领着上万人马朝雁门太守府而去。 “将军!将军!匈奴进城了!” 冯敬刚刚睡下,随即被一名浑身带血的兵士摇醒。 “什么!”冯敬大惊:“匈奴?” “是啊,将军。”兵士悲壮说道:“匈奴进城了,城中乱作一团,我军被打得七零八落。” “快!快!组织兵力抵抗!还有,派出鸿翎急使,向陛下报信!”冯敬急急忙忙的穿戴。 砰!卧室的门被粗鲁的踹开,火光下,几名粗壮的匈奴人闯了进来。 “你就是雁门太守冯敬?”领头的匈奴人弯刀上滴着鲜血,狞笑着问道。 “你是谁!”冯敬来不及穿上铠甲,一把拔出汉剑,指着匈奴人问道。 “大匈奴左贤王伊稚斜!”伊稚斜怒瞪着冯敬:“你的死期到了!”说完,挥起弯刀朝冯敬砍下。 “啊!”冯敬不备,左臂被斩下。冯敬目呲欲裂,赶忙用剩下的右臂扬起汉剑抵挡。 几名匈奴士兵一起围攻冯敬,冯敬纵是缺了一臂,终究不能抵挡,伊稚斜瞅准机会,弯刀狠狠划下,割破了冯敬的咽喉。 “大单于有令,城破之日,鸡犬不留!”伊稚斜砍下冯敬的头颅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我这弯刀冷冷的吩咐道。 哭泣,呐喊,狂笑。 一个汉人男子被几名匈奴士兵摁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另几名匈奴士兵正在蹂躏他的妻子…… 几名匈奴士兵腰间挂着汉军的头颅,诡笑着围起了一名汉女…… 角落里,几名匈奴士兵正在瓜分抢来的金银…… 父与子,夫与妇,母与子…… 罪恶,在今晚被匈奴人演绎的活灵活现。 天亮了,没有鸡鸣。 十几万个头颅被堆砌在太守府门前,堆成了一座大大的京观。这里面,有汉军的,也有平民百姓的,他们全都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已发生的一切! 军臣单于肃立在京观前,仰天狂笑。 “大匈奴的勇士们,收拾好你们的战利品,本单于带领你们兵发长安,活捉汉皇!” 此言一出,匈奴沸腾了! “兵发长安!” “活捉汉皇!” “乌特拉!” 大汉,长安,未央宫,前殿。 大司农武强侯庄青翟正喋喋不休的想景帝禀报着今年关中的春耕情况。自柏至侯许昌被赐死后,他便担任了大司农。 景帝坐在御座上,漫不经心的倾听着。 “边关急报!” 几名御林军搀扶着一名鸿翎急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边关急报,匈奴攻破雁门城,满城屠尽,十几万军民无一存活,太守冯敬殉国!三十万匈奴士兵正朝长安方向赶来!”鸿翎急使悲壮的念完,脑袋一歪,就此闭上了双眼。 太医令仓公上前检查了一下,这名鸿翎急使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深的一道在胸口,翻卷着皮肉,足足有一寸深。 “陛下,他已经死了。”仓公悲情说道。 “带下去,厚葬。”丞相周亚夫命令道。 景帝已经傻了!仰着头,面朝天,泪流满面。 啪!景帝狠狠的一拳砸在了书案上,怒瞪着眼睛,大声怒吼:“周亚夫!” “臣在。” “给朕举国全国之兵,报仇!”吼完这句,景帝突然眼前一黑,仰面倒下。 轰!朝中乱成一团。三十万匈奴即将兵发长安,皇帝又在此刻昏迷。 “都闭嘴!”周亚夫呐喊道:“仓公,立刻医治陛下,郅都,调南军北军进城布防,剩下的,都随我去请太后!” 窦太后待在长信宫中逗弄着蛐蛐。自从她眼瞎后,这些小虫子便给了她无穷的快乐。 “臣周亚夫率朝中众臣求见太后!”门外响起来周亚夫的声音。 “进来吧。”窦太后吩咐一声,宦官把门打开,周亚夫率领群臣走了进来。 “参见太后。” “丞相近日有何事?满朝文武都来了。”窦太后问道。 “启禀太后,匈奴攻破雁门城,此刻,三十万大军正朝长安赶来。”周亚夫不急不缓的说道。 “什么?”窦太后一惊,手中拐杖坠地:“雁门城破了?三十万大军攻打长安?” “不错,”周亚夫肯定道:“陛下朝上昏倒,臣已命令郅都调南军、北军进城布防,今等特来请太后临朝,处理朝政。” “丞相做得对!”几十年的大风大浪已经让窦太后变得处乱不惊:“命廷尉府安定长安百姓,调集物资;命中尉府调集长安周边军队;命李广死守云中,命程不识死守代郡。另外,通知梁王、河间王,临江王、鲁王、江都王,命令他们举全国之兵,即刻进京勤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窦老太太处变不惊,稍一思索,便作出了妥善的安排。 众臣依次退下,窦太后紧闭着双眼,突然泪流满面。 “将南宫公主请到哀家这里来。” 昭阳殿。 刘彘带领着一群兄弟姐妹正在玩耍,小探子满脸悲切走多来在刘彘耳边耳语几句。 啪!刘彘一直拿在手里的陶壶掉落,摔碎了一地。 “可是真的?”刘彘满脸不相信的问道。 “诺。”小探子轻声答道:“太后请南宫公主过去。” “嗯,你下去吧。”刘彘沉默了。 刘彘看着眼前正和阿娇嬉闹的二姐刘婧,满脸悲切。 “彘弟弟怎么了?”十岁的阳信公主刘莹发现了刘彘的异常。 “没事。”刘彘收起了悲伤,脸上变幻出笑容:“你们接着玩。阿姐,皇祖母叫你跟我过去一趟。”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长安攻防 匈奴来得好快! 御林南军与御林北军已经进城布好防御,长安周边的军队正在往长安方向赶来,藩王勤王的大军还没收到消息。(..tw) 周亚夫站在长安城头上,远远的便看见一道黄线汹涌而来——那是匈奴千军万马扬起的尘土! 凭二十万御林军能抵挡住匈奴的锋芒吗?周亚夫不敢肯定。那是三十万匈奴!三十万弓马娴熟的轻骑兵! 相比匈奴,大汉的军队只有步兵,车兵以及极少量的骑兵,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周亚夫使劲握了握拳头,额头流下几滴冷汗。输了,大汉就要亡了!整个大汉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诸侯混战,百姓流离失所。 正想着,三十万匈奴士兵已然停在了长安城下,开始搭建帐篷。 好嚣张的匈奴!周亚夫目次欲裂。竟敢直接把营帐搭建在长安城下,这摆明了是看不起汉军! 是不是出城给匈奴添点乐子?周亚夫使劲摇了摇脑袋,打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汉军本来战力就不如匈奴,人数也比匈奴少,唯一凭借的,就是坚固的长安城了!只有依城据守,方才是破敌之策。 刘彘心情郁闷的领着南宫公主刘婧来到了长信宫。 “拜见皇祖母。”十岁的刘婧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依旧蹦蹦跳跳的欢乐着。 “孙儿,过来,来皇祖母这儿来。”窦太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刘婧一蹦一跳的来到窦太后身边,将小脑袋瓜伸到窦太后手底下。 “好孙儿,苦了你了。”窦太后眼泪流了下来。 “皇祖母,怎么了?您怎么哭了?”刘婧天真的问道。 刘彘把脸别了过去,悄悄的退出了长信宫。 “哀家的好孙儿,为了大汉,你不得不牺牲一回了。”窦太后深情的看着刘婧:“只是,哀家舍不得你啊。[..tw超多好看小说]” “皇祖母怎么了?”刘婧惊奇的看着自己的祖母,不知道她为何泪流满面。 “孙儿,匈奴人打来了,现在就在长安城下。”窦太后迟疑的说道:“三年前,你父皇下旨将你和亲匈奴,现在,整个大汉的安危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皇祖母是要孙儿出城和亲?”聪明的刘婧立刻猜想到了窦太后的意思,小脸一片煞白。 “不错。”窦太后沉痛的说道:“周亚夫丞相已经带领二十万御林军布防城墙了。但匈奴三十万大军兵围长安,此战堪忧啊!能解此围者,非你莫属。” “皇祖母,孙儿愿去。”听到此言,刘婧抹干了于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道。 “可哀家心疼你啊!”窦太后流着眼泪,紧紧的攥着刘婧的小手:“你还那么小,皇祖母舍不得你啊!” “皇祖母,彘弟弟曾对我说过。”刘婧劝解道:“他说,为了整个大汉的利益,牺牲一些人是在所难免的。孙儿不去和亲,总得有人去。孙儿愿意背起这个责任!” 长信宫殿门虚掩,刘彘躲在殿门后面,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心中阵阵悲痛。 “阿姐。” 南宫公主刘婧走了出来,小脸飞扬着倔强。 “彘弟弟,你还没走吗?”刘婧看见了刘彘。 “没有。”刘彘沉默了,就那么一直与刘婧并排着慢慢行走。 “阿姐,我对不起你。”过了好一会儿,刘彘才从嘴里挤出句话来。 “没什么。”刘婧微笑着看着刘彘:“总得有人去做吧。” “阿姐,你等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亲自带着匈奴单于的头颅去接你!”刘彘坚定在说道。 “嗯。”刘婧欣慰的点点头:“我相信彘弟弟。” 十岁的公主本是灿烂的童年,她却要在这个时候背负起整个民族的命运。[..tw超多好看小说] “啊——”愤怒,不甘,刘彘仰面朝天。 长安洛城门外上演了轰轰烈烈的攻防战。 宽大的护城河里漂浮着匈奴人和汉军残破不堪的尸体,几块尝尝的木板架在上面搭建成了死亡之路。 匈奴兵士纷纷下马,高举着云梯,悍不畏死的搭上城墙。 城头上,周亚夫亲自上阵,穿戴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不断地指挥者汉军兵士往下倾倒着滚木、沸水。 “啊!”汉军临死的呼号声,匈奴左大都尉赤裸着上身亲自上阵,一刀砍翻一名守着云梯的汉军,带着几名匈奴人爬上了城墙。 “快!快!那儿有缺口!”一名校尉赶紧带着几个兵士补了上去,与左大都尉战作一团。 嗖!一支冷箭贴着周亚夫的耳边掠过,带走了几根毛发。几名兵士赶紧用盾牌遮挡起来。 “都给我严防死守!”周亚夫不顾危险,推开了盾牌的遮挡:“不准放一个匈奴进城!告诉你们,长安若破,大汉就亡了!你们将会受到匈奴人的屠戮,你们的的妻子,儿女将会受到匈奴人的侮辱!兄弟们!拿出你们全身的力气来,保护长安,保护陛下,保护大汉!我周亚夫拜托兄弟们了!” “保护大汉!”汉军斗志昂扬,悍不畏死的与匈奴拼搏在一起。 “嗷!嗷!”一名汉军兵士被匈奴人一刀劈在胸前,犹自悍不畏死的抱着这名匈奴人跳下城墙。 刷,刷,两剑捅翻了两名爬上城墙的匈奴,汉军校尉高举汉剑。 “弟兄们,我们的亲人就在城里,不怕死的,跟我冲!” 这是一场毅力的搏斗,背水沉舟的汉军爆发出了最后的顽强。匈奴一次次攻上城头,又一次次的被砍翻。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的厚厚的一层,大部分是匈奴人,还有少部分汉军似地惨烈,脸上犹自带着愤恨。 黄昏是难得的平静,匈奴士兵纷纷回营,忙碌了一天的汉军庆祝自己又活下来的时候,难得的抓紧时间进食,休息。 在这个惨烈的战场上,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大匈奴,攻城三天,我们已经损失了近万人了!”匈奴王帐中,左贤王伊稚斜皱着眉头抱怨,这几天攻城的都是伊稚斜的。 “明天先停一天。”军臣单于想了想答道:“后天让右贤王的人攻城。” “大单于,汉军已经疲惫了,只要再过几天,长安城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大单于就能在未央宫里迎娶南宫公主。”一听这话,中行説诱惑加劝阻。胜利就在眼前,中行説一门心思杀进长乐宫,抓住窦太后报仇。 “不行!”伊稚斜怒道:“大匈奴的勇士需要休息!停一天又何妨?汉皇又不会跑了!” “嗯。”军臣单于斩钉截铁的道:“就听左贤王的,明天暂停一天。” 中行説还想说什么,军臣单于摆摆手,中行説只好退下了。 “呸!汉狗。”伊稚斜看着中行説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黎明渐渐到来,汉军早就在城头上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杀戮。 匈奴的营地里已然安静,只有几个巡逻的走来走去。 匈奴怎么了?难道不来攻城? 难得的宁静。 周亚夫蜷缩在城头的角落里,满眼血丝,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白天,他要组织防守,夜晚,他还要制定战术,守夜防备。 “周边勤王的军队到了吗?”周亚夫疲倦的问道。 “关中十五万军队目前驻扎在长安百里外等候命令,梁王传来消息,他已经带领五万梁兵出发勤王,至于其他的诸侯王,尚未收到消息。”丞相长史答道。 “嗯。让十五万关中军分散到长安周边各县,防止匈奴趁火打劫。至于五万梁兵嘛,等他们赶到,立马派遣他们接受北城城防。”周亚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景帝醒了!昏迷了三天四夜,刚刚灌下汤药的景帝悠悠转醒。 “匈奴呢?”景帝刚醒来,立马抓住身边朵逢的手问道。 “陛下,匈奴正在围城,丞相带领御林军已经防御了三天了。”朵逢小心翼翼答道。 “带朕去城头。”景帝很不放心。 “可是,陛下,您的身体……”朵逢犹豫道。 “朕没事,带朕去城头,朕要看看匈奴。”景帝坚定不移的说道。 今天真是难得的平静,都中午了,匈奴还不攻城。汉军将士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议论着。 “啊!陛下!”一名眼见的校尉发现了景帝。 景帝病怏怏的面貌,拖着沉重的病体,步履蹒跚的在朵逢的搀扶下爬上了城头。 “参见陛下!”周亚夫过来了。 “御林军将士们!”景帝清了清嗓子,甩开了朵逢的搀扶,自己颤颤巍巍的站在高处。 “朕拜托你们了!”景帝说完,环绕兵士长拜一躬。 “陛下!”御林军将士纷纷跪地。 “朕多谢你们了!是你们保护了朕,保护了大汉!”说完,景帝再次俯首。 “陛下!”将士们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匈奴欺人太甚!”景帝一指城下的匈奴营地:“屡次欺辱我大汉,视我汉境如入无人之地,杀我子民如同屠戮羔羊!现在,他们甚至兵围我大汉都城,辱我大汉子民!将士们,朕拜托你们,坚守长安城,让狂妄的匈奴知难而退!将士们,整个大汉朝的安危都系于汝身,万望各位尽力!” “我等一定效死,誓与大汉共存亡!”将士们纷纷握紧拳头呐喊着。 “陛下,我们什么时候能反攻匈奴?”一名校尉壮着胆子问道。 “快了,快了。”景帝微微一笑,慢慢坐了下来:“朕是不行了,等到新君即位,他定会带领你们荡平匈奴,扬我汉家盛世!”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耻辱和亲 宣室之中,景帝又躺下了。(..tw无弹窗广告)三十出头,正值壮年,景帝却已早生华发,鬓角斑白。 “母后,咳咳,皇儿的身体怕是不行了。”景帝半卧在榻上,窦太后坐在他身边。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皇帝,还有很多国家大事等着你去处理呢。” “唉!”景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父皇空留给了朕一个富饶的大汉,却没留给朕可战之兵啊!匈奴欺人太甚!” “胡说!”窦太后嗔道:“你父皇半生操劳,将我大汉治理的国富民强,此等宝贵的财富,你还要埋怨?” “可是我举国上下却没有哪支军队可与匈奴一战,只能让他们欺凌。”景帝气急,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皇儿不要想这些了。”窦太后劝道:“赶紧养好身体,你是大汉的皇帝,大汉不能没有你。至于匈奴,忍一时风平浪静,就过去了。” “可是我大汉已经忍了六十年了!冒顿白登围高祖,遗书辱高后,到了朕这儿,竟然把都城给围了!朕不能忍受下去了!朕要与匈奴一战!”景帝目眦欲裂,高声怒吼。 “胡说!”窦太后气急轻给了景帝一巴掌:“你能打得过匈奴吗!难道你想亡国?哀家告诉你,你忍不住也得忍,你自己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哀家已经决定让南宫和亲了!” “什么?”景帝大惊,顿然拒绝道:“不行!朕不同意!南宫才十岁,她还是个孩子!” “她是皇家的儿女,就要背负起皇家的责任!”窦太后眼一瞪,接着说道:“不管你同意与否,这一仗打完,哀家都会送南宫去和亲!” 新一轮的攻防战在长安北城墙拉开了帷幕。 景帝就站在那里,站在最高的城楼上,看着下面不时失去生命的汉军将士,心中阵阵绞痛。 匈奴如潮水般涌来,留下一具具尸体,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朕乃大汉皇帝,要与你们单于讲话。”趁着匈奴推下去的空挡,景帝来到城头,冲下面退去的匈奴大喊。 “汉皇要与本单于讲话?难道汉皇要投降了?”王帐之中,军臣单于一阵纳闷。 “去了就知道了!管他投降不投降!”说话的是一个粗犷的汉子,他是匈奴的右贤王。 “对!”左贤王也赞同道:“管他汉皇打的什么主意,咱们就去瞧瞧。” 洛城门外两百步,正是弓箭的射程之外。 “兀那汉皇,你请本单于来有何事?莫非你要投降本单于?刚年我祖伟大的冒顿单于曾遗憾两君不能相见,没想到本单于倒是完成了他的遗愿啊!”军臣单于嚣张的冲城头上大喊。 当年高祖被冒顿位于白登,只好采用陈平之计贿赂单于阏氏,阏氏以“两君相见是为不吉”劝阻冒顿单于,冒顿听信,高祖才化解了危难。事后,冒顿后悔,一直找机会要“两君相见”却不可得,郁郁而终。军臣单于这话,实为提起汉朝的奇耻大辱。 景帝实在没有力气喊话了,对身边的周亚夫说了几句。 “陛下说了,愿与你们谈判!”周亚夫代替景帝传话。 “放屁!”军臣单于断然否决:“本单于就要攻进城了,到时候活捉汉皇,哪需要什么谈判!” “胡说八道!”这次不需要景帝传话,周亚夫一怒,张嘴反驳:“长安城高墙厚,你们咱们可能打得进来!何况我二十万大军正在赶来,到时候就要你们好看!” “汉人胆小如鼠,二十万在本单于眼里不值一提!本单于灭之易如反掌!”军臣单于眼珠一转,嚣张的言道。 “我们汉军战力是不如匈奴,但单于可知,四十万汉军要拼掉你十万匈奴也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就不知道单于是不是心痛了!单于难道还不肯与我们一谈吗?”周亚夫反问道。 军臣单于眼珠转了转,四十万汉军,也挺难对付的。他自认汉军比不过匈奴,但这四十万汉军拼起命来,灭掉十万匈奴还是能办到的。但事实是这样,军臣单于面子上还是过不去。 “放屁,你四十万汉军就能灭亡我大匈奴的十万勇士吗?就算你能,可到时候本单于可就要灭了你们汉朝,本单于又有何惧?”军臣单于犹自嘴硬。 “哼。”景帝轻哼了一声:“这家伙明显外强中干。匈奴人少,十万匈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何况是十万壮年匈奴?单于拼不起!周亚夫,给他个台阶下,仗打成这样,也该谈判了!” “诺。”周亚夫点点头,回过身来冲城下大喊:“我们陛下承认单于说的有道理。但是,少了十万匈奴勇士难道单于不心痛吗?你们匈奴人少,单于如何向这十万勇士的家人交代?我们陛下也不愿意两方大动干戈,所以才诚心诚意的愿与单于谈判,单于难道就不敢吗?” “本单于有何不敢?”军臣单于就坡下驴:“等着,本单于这就派使者进城!只是,本单于的条件怕是你们付不起!”说完,军臣单于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洛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几名匈奴挤了进去,领头的竟是左贤王伊稚斜。 未央宫前殿上,这是景帝上朝的地方,此时却显得空荡荡的。 丞相周亚夫肃立在景帝身后,匈奴使者伊稚斜立在景帝面前。 “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置的大匈奴的大单于问候汉朝皇帝安好。”伊稚斜随意的拱了拱手,态度极其傲慢。 “免了,左贤王请坐吧。”景帝摆摆手说道。 “汉皇陛下,这是我大匈奴的大单于定下的条款。”伊稚斜将一片书简递给了景帝。 景帝努努嘴,周亚夫接过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陛下,这上面一共就三条要求。”周亚夫额头上留下了冷汗。 “念!”景帝没有顾忌周亚夫的失态,威严的命令道。 “第一条,要求我大汉献给匈奴黄金万斤,钱百万,丝帛千匹,茶叶千金,福寿膏五万斤;第二条,要求我大汉每年给匈奴进贡黄金千金,茶叶,丝绸若干,福寿膏万斤;第,第三条……”念到这里,周亚夫停住了,偷偷的看了景帝一眼。 “继续。”景帝面不改色。 “诺。第三条,要求南宫公主和亲匈奴。”周亚夫轻声念完第三条。 “汉皇陛下,这三点都是我大单于提出的,你同不同意?”伊稚斜咄咄逼人。 “黄金太多了!我大汉拿不出来!只能拿出一半。”景帝拒绝道:“还有,我大汉现存的福寿膏也只有万斤,不可能给你们五万斤。至于南宫公主,八年后后和亲。” “南宫公主必须立刻和亲!”伊稚斜断然拒绝。 “三年!”景帝瞪大了眼珠:“南宫公主才刚满十岁,还是一个孩子!” “不行!”伊稚斜杠上了:“大单于说了,其他的都好商量,唯独这一点不能商量!” “南宫公主到了匈奴会成为单于的阏氏?”景帝默默的思索,良久,才迟迟问道。 “是!” “好吧。”景帝妥协了:“南宫公主三天后出城和亲。” “很好。至于黄金好商量,但是福寿膏一点都不能少!”发怒的伊稚斜脸上隐隐散出一丝病态,看的景帝脸色一喜。 这家伙没少吸毒啊! “至于福寿膏,朕没有那么多!”景帝巴不得匈奴多要点儿福寿膏,可这一年来,就算种植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也只得到了不到两万斤。 “朕只有一万八千斤,全都给你们。往后每年给匈奴两万斤福寿膏,黄金减半!”景帝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每年五万斤,黄金可以三成。”伊稚斜强硬的说道。 看来这匈奴真对福寿膏上瘾了!景帝嘴角荡漾着一丝阴笑:“每年十万斤福寿膏,没有黄金。” “成交!” 签订了条款,傻儿巴叽的伊稚斜美滋滋的走了,这家伙还以为从大汉身上捞到了什么好东西呢。 和亲,又是和亲! 平日里欢声笑语的猗兰殿陷入了空前的悲伤。 “母妃,女儿要走了,您要自己多保重。父皇,女儿不怪您,女儿明白您的苦楚。”一夜之间,年仅十岁的南宫公主长大了,握着自己父皇母后的手不舍得松开。 王美人苦的昏天黑地,一个劲的乞求景帝。 景帝黑着脸,亲自给刘婧披上火红的外衣。 “婧儿,父皇对不起你。” “没事。”刘婧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父皇,您是大汉皇帝,我是大汉的公主。生在皇家,我就要尽皇家的责任。父皇,我不怪您。” “朕的好女儿。”一听这话,景帝愈加悲痛了。 “你到了匈奴,一定要听从匈奴单于,万万不可忤逆。为了我大汉,为了你弟弟。”景帝交代道。 刘彘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默默地流着眼泪。 铛,铛,铛,三声铜锣响过,朵逢走了进来。 “陛下,时辰到了,该送南宫公主出城了。” “嗯。”景帝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挥了挥手。 刘婧身穿火红的嫁衣,朝自己的父皇母妃微笑了一下,毅然转身坚定的向外走去。 “阿姐!”刘彘冲了过来,离着南宫公主三步远。 “阿姐,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二十年之后,我会带着匈奴单于的头颅接你回来!我会踏平匈奴,洗刷你的耻辱!”刘彘狠狠地握着拳头,锋利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嗯。”刘婧微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再也没回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刘彘默念着诗经,看着自己的阿姐远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废后 匈奴退去了。长安周边十室九空,刚刚病愈的景帝忙于处理积攒下来的朝政。 “陛下,今年春关中地区滴雨未下,春播下去的谷苗都干旱死亡了,今年恐有大旱啊!望陛下早做处理。”日朝上,大农令庄青翟上书。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匈奴刚刚退去,并且极不厚道的将长安周边抢掠一空,甚至,景帝的甘泉宫都被匈奴捎带脚的抢劫了。在这个时候,偏偏又要遭遇大旱,真是祸不单行了! “陛下,逃难的百姓基本都回来了,只是……”丞相周亚夫轻声提醒道。 “朕知道了。”景帝捂着额头苦笑。 匈奴打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外的百姓唯恐殃及池鱼,纷纷外出逃难。可偏偏天杀的匈奴竟然在不平等条约签订后等待南宫公主的那三天里,将城外百姓的家打劫了!如今,百姓们都回来了,可他们要面对的,却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家! 景帝很头疼。幸好,先皇孝文皇帝给自己留下了不菲的国产,自己也还算争气,虽说汉朝的军力还是那个德行,可汉朝贮存于太仓的财务可是翻了几番。 “让太仓开仓放粮,并给予百姓们一定的财产补助。”景帝冷静的做出了处置方法:“是我们没有能力保护好百姓,致使他们流离失所,朝廷一定要做好补救!郅都,这件事你来监管,凡有为恶者,斩!贪污者,斩!” “诺。” “明日群臣随朕祭天,祈求天降甘霖,缓解旱情。”景帝做出了他自己认为的对旱情最“妥善”的处置办法。 昭阳殿中,刘彘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遇到旱情就去祭天?听说还要罢免丞相祈求上天的原谅?这办法够扯淡的! 大汉还真够祸不单行的,刚退了人祸,天灾又来了。自己的父皇还不赶紧组织抗旱,竟然还有闲工夫去祭天!刘彘翻了翻白眼,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小探子!给孤滚过来!”刘彘一声大喊。 门口伸进来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着,接着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正是刘彘的贴身宦官小探子。 “殿下,您有事吩咐?” 刘彘微微笑了笑:“你最近表现的不错,孤准备给你升升级。” “多下殿下赏赐。”小探子一听大喜,他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宦官,要不是跟着刘彘,那就要在汉宫里做最辛苦的活,还要受大宦官们的欺压。 “嗯,孤准备升你为高级贴身宦官。”刘彘笑眯眯的说道。 “啊?”小探子惊奇了:“宫里宦官好像没有这个衔吧。” “不错。”刘彘嘻嘻一笑:“是孤自己给你封的。” “殿下,那我这个高级贴身宦官能管几个人啊。”小探子弱弱的问道。 “我身边的太监都归你管!”刘彘邪邪一笑。 你身边就我一个宦官!其他的都是宫女!小探子憋着嘴想道。 “你去给孤办件事,回来后孤给你两个宦官管!”刘彘对这个官迷很无语。 “啊?” 刘彘从枕头下抽出一篇书简,递给了小探子。 “你拿这个到少府,在那儿等着,让工匠按照这个图样把东西造出来,把东西拿到宣室殿,回来再跟孤通报一声。” 那是刘彘根据前世记忆画的一份现代耕犁的图纸,刘彘加以改造,异想天开的在前面加了一个架子,变成了可以用牛拉的耕犁。 小探子看不懂,也不管它,喜滋滋的走了。 宣室之中摆放着一座奇形怪状的物事。 “也许,这是个犁?”景帝指着这东西问道。 “对啊。”刘彘嘻嘻一笑:“这是我发明的耕犁。前面是犁,后面顺带着播种,两人就可使用。这东西还能用牛拉,更节省力气,一人一牛每天可耕作三十亩。” “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景帝眼睛发亮了。 “当然!”刘彘很肯定,好歹也是先进了两千年的农具,怎说也比汉朝的东西更有面子。 “看这个样子还挺靠谱的。”景帝咂摸着嘴。靠谱这个词是他从刘彘的嘴里学来的。 “当然靠谱!” “那这家伙有名字吗?”景帝问道。 “正要请父皇赐名。” “嗯。”景帝沉吟了一会儿:“就叫太子犁吧,给你小子个面子。” “哦?”刘彘大惊:“父皇要下手了?” “是啊,不能再拖了。” 刘彘记得,自己确实是七岁被立为太子的,至于月份,倒是不记得了。 “废后,废太子,立后,立太子。父皇是这么盘算的吗?” “你小子倒是个人精!”景帝笑骂一句:“朕确实是这个打算。” “恭喜父皇。”刘彘嘻嘻笑着。 “是恭喜你自己吧。” “嘿嘿。”刘彘干笑一声,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捆书简说道:“儿臣还有一些农具献上。” “拿来。”景帝一把夺过书简,慎重的打开仔细的看着。 “这都是什么啊?”景帝表现的像个小白,完全看不懂。 刘彘上前一步,亲自指着上面的图画解释:“这是水楼车,可将河水引上岸浇灌农田;这是改进耒耜……” “这些都是你做的?还有,这个是什么?”景帝惊奇的指着一个环形铁圈问道。 “哦,这是马镫。”刘彘随意的看了一眼:“这儿不是农具,这是骑兵的战具,有了它,更利于骑兵驾驭马匹。” “什么?” “匈奴之所以战力强盛,就在于他们都是骑兵,对上我大汉的步兵,具有天然优势。这个马镫,悬挂与马匹腹部两侧,是骑兵上马以及在马上踩踏所用。有了它,骑兵甚至能在马上立起来!这个配合高桥马鞍,解放骑兵的双手,更利于骑兵在马上的活动。” 景帝的眼珠闪闪发亮,如获至宝的将书简紧紧攥住。 “父皇,您可命令少府做个样品出来试一试。” 前殿。 景帝日朝。 今天的皇帝显得神采奕奕,像是有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少府卿何在?”景帝威严问道。 “陛下,臣在。”少府卿孔邦转了出来。 “这书简拿去,将这上边所画的东西给朕一样不少的造出来。记住,图纸和样品不准泄密,否则,朕要你的脑袋!” “诺。” 交代完了一件事,景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天降大旱,是上天的惩罚,朕要下诏罪己。”景帝环视一周缓缓的说道。 “陛下英明!”群臣大贺。古往今来,哪一个君王曾下过罪己诏?景帝开创了先河。 “罢了。”景帝摆摆手:“还有一件事,朕决定废后!” 哗!群臣大惊,顿时议论纷纷。 “朝堂之上,不得妄言。”丞相周亚夫出言抚平骚乱。 “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皇后未曾失德,何以废后?”周亚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朕的家事,要你来管?”景帝眼一瞪:“你是丞相,朕问你,你做了四年丞相了可知钱粮狱讼之数?” “这……”周亚夫为难了。他是在平七国之乱立功后当上了丞相,是武夫出身,性格又粗犷,景帝的话把他难住了。 “臣不知。”周亚夫只得答道。 “你连钱粮狱讼之数都不知道,朕要你这个丞相又有何用!”景帝大怒:“你是将军出身,还是当你的太尉去吧!” 说话之间,竟罢免了周亚夫的丞相之位。 众臣大惊!连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周亚夫都嘬瘪子了,谁还敢劝陛下? “朕告诉你们,”景帝威严的环视四周:“皇后,朕一定要废!”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景帝接着说道:“周亚夫说得没错,皇后的确没有失德,是个好皇后。可是,她没有生养,朕的江山社稷传给谁?朕也很心痛,皇后不能生养,朕不得不废她,你们都听清楚了吗?退朝!” 椒房殿,皇后所居住的正殿。椒者,多籽。取其“多子”之意,故曰:“椒房殿”,薄皇后居住在此处。 薄皇后虽是贵为皇后,但并不得宠,景帝已经数年不来椒房殿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陛下废后了!”一名慌慌张张的宫女闯进了薄皇后的内室。 “知道了。”薄皇后正在刺绣,头也没抬的答道。 “打开殿门,准备迎接陛下。”薄皇后吩咐道。 “娘娘,陛下能来?” “今天他一定来。”薄皇后嘴角漾起一丝淡笑。 这一天还是来了啊!虽说自己早已明白自己在皇后这个位子上做不长了,可这一天真的到了,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陛下驾到――” 正想着,景帝已经走进了椒房殿。 “妾恭迎陛下。” “薄妃请起。”景帝上前一步,拦住了正要行礼的薄皇后。 “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朕,朕,”景帝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朕今日下旨废后了。” “妾知道了。”薄皇后面无表情:“妾命薄,不能为陛下生养,陛下容妾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妾已经很知足了。这一天终于到了。妾明日便搬出椒房殿。” “不准。”景帝挽住了薄皇后的手:“虽说你不是皇后了,但也住在这椒房殿!” “唉!”景帝重重叹气:“薄妃,是朕对你不住。” “是妾对不住陛下。”薄皇后眼圈一红:“妾不能生养,为陛下添得龙脉,是妾的不是。” “薄妃,这么些年了,朕一直没有关心过你。”景帝眼睛洋溢着泪光:“记得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们一起花前月下,促膝长谈,多么让人怀念的时光啊。这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自从朕当了皇帝,也渐渐冷落了你。” “陛下不要再说了。”薄皇后眼泪流了下来。 景帝环手搂住了薄皇后,接着说道:“可朕心里苦,又有谁能知道?做皇帝很累,很苦。有些事,真不得不做,有些人,朕也不得不杀。朕心里难受,就像彘儿说的,把心拿出来放到锅里煎,还不放油。” “妾明白。”薄皇后挤出了一个笑容:“陛下,这是皇后的印玺,您收回吧。” 景帝默默的拿过印玺,随手扔在了一旁,接着说道:“薄妃,朕有许多委屈。匈奴南侵,梁王还在添乱,这些事,都像一座座大山似地压在朕一个人的肩上。人都说做皇帝好,可做皇帝的苦楚,却又有谁知道!”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废太子 今日之事,后宫陷入一片混乱。 云阳宫。 栗姬听说了薄皇后被废后,这个浅薄的女人顿时喜上眉梢。她要当皇后了!栗姬很确信。自己是太子的生母,太子的生母不是皇后那又是什么? 角落里,一名中年宦官悄悄的注视着云阳宫的一切。 猗兰殿。 王美人心有戚戚。 “彘儿,陛下会立栗姬为后吗?”王美人很担心。 刘彘一直隐瞒着事情的真相,纵是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自己与景帝之间的协定。 “不知道。”刘彘不想透露太多:“母妃不必担心,我相信事情在这一两天内会有转机。” 魏其侯府。 窦婴这两天右眼皮老跳,心神不宁的他正在内厅紧皱着眉头思索。 陛下废后了!窦婴是下午才得到消息的。自从太子宫那件事发生以后,窦婴已经好久没上朝了,整天躲在家里,与他养的三千门客谈古论今。 “侯爷,五原侯来了。”家仆进来禀报。 栗青自打袁盎“叛逃”后,就接手了袁盎原先的职位,一直深居简出,在上林苑中忙碌,如今在这个时候倒是过来了。 “见过魏其侯。”栗青进来冲窦婴拱了拱手问候道:“听说魏其侯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中取乐,倒是悠闲自在啊。” “五原侯请坐。”窦婴伸手一引:“婴心灰意冷,倒是五原侯最近可是春风得意,深的陛下信任啊。” “呵呵,见笑了。”栗青谦虚的说道:“只是完成陛下交付的任务罢了。” “五原侯今日前来有事?”话锋一转,窦婴问道。 “魏其侯可知陛下今日下旨废了薄皇后?”栗青紧盯着窦婴的眼睛。 “刚刚听闻。”窦婴答道。 “那魏其侯以为后宫之中哪位娘娘能坐上皇后之位?”栗青接着问道。 “当然是太子的母亲。”窦婴有苦自知,太子刘荣顾忌这几天就会上表辞去太子之位,到时候,太子和皇后的位子就要落在刘彘母子头上了。 “那就好。”栗青没听出窦婴话里的意思,还以为窦婴是支持栗姬的:“栗娘娘身为太子之母,理当立为皇后。” “哈哈,”窦婴打了个哈哈:“那就恭喜未来的国舅爷啊。” 栗青很满足窦婴的态度。 “魏其侯见笑了。我打算明日上书劝陛下早日立栗娘娘为后。这样,太子的座位才坐得稳当啊,魏其侯可否与我联名上书?事成之后,你这太傅可就稳稳的落下了。” 我确实会是太傅,可你外甥还是不是太子就不一定了!窦婴心里苦笑一声,委婉的拒绝了栗青的要求,并好心的提醒他:“陛下刚刚废后,五原侯在这个时候上书是不是不太妥当?再说了,栗娘娘是五原侯的至亲,这放在陛下眼里,是不是以有点儿任人唯亲了?” “举贤不避亲嘛!”栗青打了个哈哈,话里透着威胁:“魏其侯是不愿意与我一同上书了?” “非不愿也,实不能耳。”窦婴拒绝了。 “哼,既然魏其侯一意孤行,那在下再勉强就是强人所难了。魏其侯多保重!在下告辞。”栗青铁青着脸,狠狠一抚袍袖,离开了魏其侯府。 五原侯府外。 栗青的马车歪歪斜斜的过来了,陈午上前一步拦住了马车。 “干什么的!”马车里传出栗青恼火的声音。 “五原侯,在下乃陈午,有事与五原侯一叙。”陈午答道。 “什么事,说吧。”马车里钻出个脑袋,正是栗青。对于堂邑侯陈午以及馆陶长公主,栗青极其气氛,上次就是这夫妻俩合伙坑了自己一把,把自己坑去了南越,差点死在那儿了。 “五原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午不卑不亢的答道。 栗青惹得起陈午,却惹不起陈午背后的馆陶长公主,只得下车邀请:“请堂邑侯过府一叙。” 五原侯府客厅,二人宾主就做,栗青命人奉茶。 “不知堂邑侯找本侯有何事?”栗青姿态高高在上,咄咄逼人。 也许是知道自己做了些挺不厚道的事情,陈午倒是把姿态放得很低:“今天下午,宫里传出话来了。” “什么话?”值此时节,栗青很感兴趣。 “陛下要立后,需要有人在朝中提醒。”陈午笑眯眯的答道。 “什么!”栗青大惊,接着狐疑的说道:“你不会骗我吧!” “不敢。”陈午笑了笑:“在下知道我夫妻上次的事情做得不太厚道了点,但那也是陛下的命令,不得不为。在下今日此来,一是为传递消息,二是特来道歉。” “真的?”栗青还是有点儿不相信。 “千真万确。”陈午摆出了一个靠谱的表情:“陛下要立太子之母,栗娘娘为后了!今日下午,陛下将消息传递给了公主。” “如此,多谢了。”栗青很轻易的就相信了。在他心里,自己妹妹当皇后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陈午不至于拿这个事情来欺骗自己。 “这是在下为国舅大人准备的小小薄礼,权当是庆贺了。”见栗青相信,陈午从怀中探出了一份礼单递了过去。 栗青接过,打开随意的扫了一眼,接着大喜:“堂邑侯太客气了!那栗青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替我谢谢长公主。带事成后,栗青必定登门致谢。” “那在下就告辞了。明日在下在家中备好宴席,期待五原侯大驾光临。”明日的宴席的确很丰盛,不过却是用来祭奠你的!陈午嘴角荡漾着一丝阴笑,起身告退了。 堂邑侯府。 “事情办妥了?”今日的刘嫖打扮得花枝招展,媚态百生。 “当然,他相信了。”陈午很得意。 “那今晚就给你个奖赏。”刘嫖媚笑着攀上陈午的身体…… 早朝,景帝临朝。 周亚夫被罢免了丞相,改任太尉,新的丞相还未任命。 景帝威严的坐在上面,环视群臣。 “陛下,臣有表上奏。”栗青站了出来。 “何事?” “皇后被废,后宫无主,还请皇上择嫔妃中有贤德者立之,以正视听。” “哦,那你以为后宫之中谁最贤德,可当皇后?”景帝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栗娘娘了。”栗青毫不犹豫的夸夸其谈:“栗娘娘是太子之母,理当立为皇后!” “栗青,你是栗姬的兄长,难道你就一点儿不知道避嫌?”景帝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举贤不避亲啊!”栗青欢喜的说道:“后宫之中,属栗娘娘贤德,又是太子之母,理当为后,统领后宫,为天下表率。” “放屁!”景帝脸色一变,怒气冲天:“天家之事,岂容你来议论!要立谁为后不是由你栗青说了算的!御林军何在!” “啊?”栗青傻了,朝堂巨变,看来没有好果子吃。 “陛下。”两名殿外执勤的御林军将士走了进来。 “把这个狂徒给朕拖出去斩了!”景帝指着栗青大怒。 “陛下饶命啊!”栗青大惊,这个场景在他的计划中不应该出现啊。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景帝立栗娘娘为后,然后自己就是风风光光的国舅爷了。 “妄议后宫之事,此等臣子,留之何用!斩了,斩了!”景帝毫不留情。 “诺。”不顾栗青的哀求之声,两名御林军将士一左一右架住吓瘫了的栗青,将其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殿外传出一声惨叫声,过了一小会儿,御林军将士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进来复命。 “此等不肖之徒,以为众臣戒之。”景帝威严的说道。 群臣吓得说不出话来,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太子到――” 殿外传来宦官的通报声。 太子刘荣进来跪下行礼。 “荣儿,你是来替栗青求情的?晚了!朕已经斩了他了。”景帝眼睛一瞪说道。 “禀父皇,儿臣不是为舅父求情的。舅父言行不当,祸及自身,完全是咎由自取。”刘荣出言说道。 “哦?”景帝惊奇:“那你是来做什么?” “儿臣是来辞去太子之位!” 哗!群臣大惊。 晴天霹雳啊,太子傻了不成? 新任的太尉周亚夫嘴角微微笑着,看着群臣议论纷纷,自己却一言不发。 景帝将群臣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荣儿说什么胡话呢?你要辞去太子之位?” “诺。”刘荣答道:“儿臣能力不足,不足以领袖群臣,扬我大汉国威,今特来辞去太子之位,请父皇恩准。” 太子果然傻了!一部分朝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吧。”景帝点点头默许了。 陛下竟然答应了!群臣更为惊奇。 “陛下,此言不妥啊!太子并无失德,因何而废之?”几名大臣纷纷反对。 “各位臣工,请肃静。”没等景帝说什么,刘荣自己便解释开来:“孤自认能力不足,不能担当太子之位,所以才上表请求父皇另立贤德。” “太子大德。”景帝笑着说道:“太子行为贤德,朕允你辞去太子之位,该封为齐王,仍住在太子宫。” 齐地,是非常富饶的地方,景帝将刘荣封为齐王,也是为了补偿刘荣。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刘荣退出了前殿。 “诸事已毕,退朝!”没留给群臣反应的机会,景帝直接下令散了朝。 两日朝会,皇后被废,太子被废,大汉这是要变了天啊!一些聪慧点儿的大臣咂摸出了味道。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上〕 梁... “魏其侯,陛下任命您为丞相,请您回朝。[..tw超多好看小说]” 魏其侯府中,朵逢正苦口婆心的劝解。 “不去!”窦婴断然否决。 此刻窦婴心中郁闷。太子被废了,而且是太子自己傻乎乎的自请被废的。这个千古的骂名窦婴算是永载史册了! 教导太子请辞?这得是多大的罪名啊!这几天窦婴看到太史令司马谈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一直没敢上前问。 “魏其侯,您已经是新任的丞相了。” “不干!”窦婴再次否认:“本侯不愿当丞相,谁爱当谁当去,本侯明天就向陛下上表请辞,从此做个闲云野鹤也不错!朵公公,您请回去吧。” “这……好吧。”朵逢无语,丞相都不愿意干,这得心灰意冷到什么程度啊。 宣室殿。 “什么?窦婴不愿意来?”景帝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恍然大悟:“也是,他恐怕是在琢磨自己的名声吧。” 不得不说,皇帝当久了,猜测人心倒是专长。 “让彘儿去,让他去请窦婴。”景帝下了决定。 昭阳殿中,迎来了第好几次篡位党大会,现在已经不能叫篡位党了,因为太子党已经随着刘荣的辞职而解散了。因此,刘彘决定改名为“准太子党”,与会的都是他的预备党员。 长沙王刘发是最后一次参加聚会了,过了今天,他就要去就国了。 “总而言之,我们取得了全面胜利!”最后,准太子刘彘作了总结。 “陛下有旨,令您去一趟魏其侯府。”开完了大会,小探子走过来在刘彘耳边轻声说道。 八成是窦婴又罢工了!刘彘猜测的很准。 “知道了。”刘彘轻轻言道,接着又开始了最后总结。 魏其侯府,窦婴一脸苦相。 “你怎么又来了!”窦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刘彘说道。 “啊?先生为什么要用又?”刘彘惊奇的说道。 “是不是陛下又要你来请我?”窦婴懒得废话,慵懒的喝了口茶汤。[..tw超多好看小说] “先生猜得真准!”刘彘一脸你很聪明样子:“先生不想再猜猜这次我会怎么把您请回去吗?” “不想。”窦婴闷闷的言道:“我明天会向陛下请辞,胶东王殿下哪儿来的就会哪儿去吧。” 三句话说完就要送客了,看来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先生,”刘彘嘻嘻一笑,径自坐了下来:“我这次来开始要拜师的啊。” “没兴趣。”窦婴沉闷的拒绝了。 “先生无非是执着于太子被废,自己的名声受损吧。”刘彘点出了窦婴的目的。 “不错。”窦婴承认了:“我自认熟读经史子集,竟然教导不了太子,不对,现在是齐王殿下。” “先生可以教导未来的太子殿下啊!” “你?你还还没当上太子呢!”窦婴知道刘彘话里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先生不会不知道吧。”刘彘反问道。 “那是以前,现在多出来一个梁王,你能不能当时还得两说呢!”窦婴继续打击刘彘。 “那不妨咱们打个赌!”刘彘狡黠的一笑。 “这倒有意思了,说说。”窦婴来了兴趣。 “我要是当上了太子,你就当我的太傅!”刘彘咄咄逼人。 “哈哈,倒有点志气!”窦婴长笑一声:“好,一言为定!” 睢阳,梁王宫。 梁王是窦太后的爱子,梁王宫也是建的奢华糜烂,比起未央宫也毫不逊色。 “太子被废了!” 梁王与他的谋士公孙诡、羊胜商讨着。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公孙诡一记马屁送上。 “孤喜从何来?” “恭喜大王,太子被废,大王的机会就来了啊!大王若是在此时回到长安,定会被立为储君,继承大统!” “你说的对。”刘武不假思索的说道:“孤不能再等了!太子被废,朝中并无储君,这是孤的机会啊!孤即刻就起身回长安!” 于此同时,长乐宫里,窦太后也在思索着。(..tw) 太子被废了,空出了储君的位子,这正合了窦太后多年的心思。梁王也应该快回来了! 五天后。 巍峨的长安城迎来了不速之客,他的到来,会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 长信殿。 “武儿拜见母后。”梁王回来了!正在长乐宫! “好。”窦太后老迈的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地。 “武儿难道你有这个觉悟,能在此时回来。”窦太后欣慰的拉着梁王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母后,此时正是儿臣最好的机会呀!”刘武言道:“儿臣此时不会来,就遗憾终生了!” “对,对,”窦太后很赞同:“现在太子被废,皇帝正为储君烦恼。哀家这就去跟他说,让他立你为皇太弟!” 一听这话,梁王喜形于色,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多谢母后成全儿臣!” “呵呵。”窦太后摸了摸梁王的脑袋,梁王竟然像小孩子似地乖乖的将脑袋伸到窦太后的手底下。 “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疼你疼谁!走,跟我去见皇帝!” 景帝陶醉的闭着眼睛躺在拉着献上的躺椅上。 “陛下,太后来了,身后还跟着梁王。”朵逢走过来轻声通报。 景帝半闭着的眼睛突地一下睁开了,将朵逢吓了一跳。 “早就知道他不会安分!哼,既然你先动了手,就不要怪哥哥我以大欺小了!走,迎接母后去!”景帝喃喃自语,目光中透露出狠毒。 宣室殿前,已经得知消息的景帝迎了出来,远远的便看见窦太后过来了。 “儿皇恭迎母后!母后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儿叫儿皇一声,朕过去听候母后的训示便是。” “哀家所言之事非小,怕是你不答应。”窦太后答了一句,走进了宣室。 趁着窦太后在前面没回头的功夫,景帝狠狠的瞪了梁王一眼,梁王终究是害怕这个当皇帝的哥哥,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的跟了进去。 “启儿,过来坐。”窦太后进了宣室,一眼便瞧上了那张奇形怪状的躺椅,并坐了上去。 “这东西还挺舒服的。听说好像是彘儿那鬼精灵弄的?” “母后才的真准。”景帝坐到窦太后身边:“母后要是喜欢,回头朕给母后送一套过去。” “嗯。”窦太后眯起眼晴,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你很喜欢彘儿,是不是想立他为太子?” “呃……”景帝无言以对。 “那武儿呢?难道你眼中就一点没有你这个同胞弟弟?” “母后说的是,朕是想立彘儿为储。”已经被揭穿了,景帝索性就承认了。 “哀家不准。”窦太后否决了:“要立,就立梁王!” “那彘儿呢?” “这个可以等梁王千秋之后再传位给他嘛,他年纪那么小,能等得起。”窦太后说出了她自认为完美的方案。 可朕却等不起!景帝撇了撇嘴,却不敢当场忤逆自己母亲的意思,只得说道:“这个,此言也有点儿道理,那朕就跟朝臣们商量商量?” “哼!商量什么?”窦太后生气了:“上次不也是商量过了吗?这些大臣们懂什么?立储君是我天家之事,关他们什么事!要是按你说的,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还得把这事搅合黄了!” 已经上过一次当的老太太不好糊弄了!景帝暗自苦笑。 “可是,立储也是国家之事……”景帝弱弱的反驳。 “哀家不管,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窦太后耍起蛮横来了。 自己的母亲不讲理了,这让景帝情何以堪。 “呃,好吧。”景帝只有先稳住窦太后:“朕考虑考虑,明天一定解决。” 听了此言,梁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景帝看在了眼里。 周亚夫已经不再是丞相,搬出了丞相府,回到了他老爹建造的条侯府. 这儿可比丞相府小多了! 傍晚,周亚夫一家正在进餐,不速之客登门了! “你怎么进来的!”周亚夫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刘彘。 刘彘嘻嘻一笑,手提已无走了进来。 “太尉乔迁之喜,我特来庆贺。”说着,还将手中的礼物亮了亮。 “不过,太尉大人,您家门口的门子也该换了,竟然没发现我溜了进来!” “说吧,又有什么事!”周亚夫没接刘彘的话茬。不过,门口的门子确实该换了,这倒是让周亚夫很赞同。 “太尉大人可知道,梁王回来了!” “什么!”周亚夫大惊,接着了然:“他是应该回来了。如今正是他最好的机会啊!怎么,你想让我帮你搬到他?” “太尉大人果然聪慧过人!比令尊强多了!”刘彘赞叹一句。 周亚夫的父亲绛侯周勃脑袋就很不灵光,不过他的笨人打巧仗也是出了名的。 “多谢夸奖。”周亚夫满意的一笑。 “……” “那个,你刚才是在夸奖我吗?我怎么听着不对味。”仔细的想了想,周亚夫又迟疑的问道。 “呵呵,不说这个。”刘彘干笑了一声:“太尉大人难道不想搬到梁王?现在呢正是个好机会啊!” “哼!”周亚夫也明白过来,刚才刘彘的话多半不是什么好话,因此没给刘彘什么好脸色:“他回来了干我何事?陛下会让他打消念头的!听闻胶东王聪慧过人,少年老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做!” “好吧。”刘彘沉闷的低下头:“我坦白,我其实是来拉拢你的。” 周亚夫做出一个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表情,鄙视的看着刘彘。 “其实太尉大人心中已经肯定,我成为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刘彘讪笑着说道。 “太尉大人效忠孤,就是效忠父皇,这二者没什么区别。” “等你拿到册封诏书再说吧,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周亚夫忍不住打击道。 “好吧。”刘彘沉默了一会,无话可说,起身告辞了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下〕 梁... 黑夜降临了长乐宫,梁王刚刚回去。本来想拉住梁王秉烛夜谈的窦太后被梁王劝住了。 “侄儿窦婴拜见姑母。” 今天的窦太后心情舒畅,笑容灿烂。送走了梁王,正要回去休息的窦太后被一到声音叫住了。 “窦婴?”窦太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你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 看来窦老太太还在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竟连自己的侄儿都不认了。 “姑母请息怒,侄儿是来庆贺姑母的。”窦婴赶紧说道。 “庆贺什么?”窦太后止住了就要架走窦婴的侍卫。 “庆贺姑母的心愿达成,梁王殿下就要当皇太弟了啊!”窦婴哈哈一笑,解释道。 “你倒是好心了。”听到这话,窦太后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姑母,侄儿还教您一个法子,定会让陛下立梁王为储!” “什么法子,快快将来!”窦太后大喜,催促道。 “诺。”窦婴嘻嘻一笑:“只是这个法子姑母您得受点儿委屈。” “受点委屈怕什么,只要哀家心愿达成就行了。”窦太后毫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请姑母不吃饭。”顿了顿,窦婴接着说道:“姑母您想的,您是陛下的母亲,您要是不吃饭了,陛下就会担忧害怕,陛下一担忧,还不什么都依着姑母您嘛!” “好主意。”窦太后拍手大笑,夸奖道:“看不出来,窦婴你不光会搅局,这出出主意也是很在行的啊!” “嘿嘿。多谢姑母夸奖。”窦婴眼珠一转:“只是侄儿又一个疑惑一直想问姑母,若梁王即位,那梁王之后,由谁来承续大汉基业?” “当然是皇帝的儿子。”窦太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的皇位得自于皇帝,等他百年之后,自然应当还位于皇帝的儿子,嗯,就是彘儿了!” “那梁王的儿子们呢?”窦婴接着问道。(..tw) “他们?他们当然是老老实实的当他们的太平王爷了,皇位传承,关他们何事!” “那姑母,”窦婴步步紧逼:“万一要是梁王的儿子们不安心做个王爷,非要当皇帝,那可怎么办?” 窦太后有种上了圈套的想法,不过还是强硬的说道:“谁敢不安心?哀家打断他的腿!” “那侄儿就说句大不敬的话,姑母能活到那一天吗?”窦婴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窦太后无言以对。 “姑母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容侄儿给您讲一个故事。”目的一步步接近,窦婴笑了。 “先秦时,吴国有位国君叫寿梦,他有四个儿子分别是诸樊、余祭、余眛和季子札,其中季子札最为贤德。后来吴王寿梦欲传王位于他,季子札却辞让不受。寿梦无奈,只得传位于长子诸樊。诸樊深知寿梦之意,欲要立季子札为王。他当上吴王之后,急于求死,引兵出征,最终战死。诸樊死后,其弟余祭继位,为了让季子札早登王位,依然战死于疆场。余祭死,余眛立,依然战死。可到了这时,季子札却还不肯接受王位,避耕于野了。众臣无奈,只好立余眛的儿子僚为吴王。” “季子札真是大贤德啊!”听到这里,窦太后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姑母请接着听。”窦婴接着说道:“吴王诸樊有一个儿子公子光,如果按兄弟的次序,季子札当立,如果要传给儿子的话,公子光真正的嫡子,应当立他为君。可王位却被僚抢走了,公子光心中不服,于是结识了伍子胥,接纳了专诸,以宴请吴王僚为名,藏匕首于鱼腹之中进献,专诸从鱼腹之中抽出宝剑鱼肠,当场刺杀了吴王僚,公子光才成功的登上了王位。姑母,这就是专诸刺王僚!” “住口,不要讲了!”窦太后心知自己受到了算计。 “姑母,这还没完呢。”不顾窦太后的喝止,窦婴接着讲述:“吴王僚有一个儿子叫庆忌,公子光登王位后,得悉庆忌逃往了卫国。庆忌这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号称第一勇士。现在卫国艾城招兵买马,结连邻邦,伺机报杀父之仇,这便成为了公子光的心腹之患。 于是,公子光就与伍子胥商议,寻找了一位勇土谋刺庆忌。这位勇士就是要离!要离尽忠义之心,献苦肉之计。与公子光斗剑时,用竹剑刺伤公子光的手腕,再取真剑斩断自己的右臂,投奔卫国找庆忌去了。要离走后,公子光还依计杀掉了他的妻子。庆忌探得事实,便对要离深信不疑,视为心腹,委他训练士兵,修治舟舰,常在左右,同谋举事。 后来,庆忌出征吴国,为父报仇,要离与他同坐一条船上,要离乘庆忌坐在船头上畅饮之机,便在月光下独臂猛刺庆忌,透入心窝,一剑赐死了庆忌。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要离刺庆忌!” “不要再说了!你给哀家住口!”窦太后大喝,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窦婴。 窦婴不为所动,继续诘问:“姑母,假如当初季子札当上了吴王,或者在余眛死后,直接立公子光为吴王,那还有后来发生的悲剧吗?敢问姑母,您能保证陛下和梁王的子嗣会像季子札那样礼贤想让吗?若是不能,那么梁王做了大汉的皇帝后,他若不把皇位传给陛下的子嗣,那就必然遭到陛下子嗣的怨恨;他若传给了陛下的子嗣,他的儿子们必然会心怀不满!到时候,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的旧事就会在大汉重演了!姑母,兄终弟及会给大汉留下无穷祸端啊!请姑母三思啊!” 沉默,暴风雨前的宁静。 窦太后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来人,把窦婴给哀家打出去!快点!快点!”良久,沉默中的窦太后爆出了一声大喊。 窦婴狼狈的出了长信殿。 殿门一转,一名男子从拐角窜出,一把拉住了窦婴。 “魏其侯,怎么样了?母后可曾松口?”原来是景帝。 窦婴就是景帝派遣侍卫强行“绑架”过来劝说窦太后的。 “啊,陛下。”窦婴看仔细了这人。 “陛下,姑母虽未松口,但臣已然看出她已经松懈了。”窦婴答道。 “那就好。”景帝庆幸的拍拍胸口,言道:“魏其侯,你这次立了大功,朕封你为丞相,嗯,明天你就上任,不可抗旨!嗯,就这样吧,朕走了。”说完,景帝抬眼看着天空慢慢离开。 “陛下,哎,陛下!臣想辞官啊,陛下?”窦婴看着景帝慢慢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原先还可以推说自己没有接到景帝的钦命而拒绝为官,但现在却是景帝当着自己的面下的旨,这…… 长信殿中。 “哀家苦命啊武儿!”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窦太后昏晕的过去。 “太后!太后!”几名宫女赶忙围住。 “叫太医!” 窦婴站在殿外听到了里面的哭喊声,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去。 “姑母!”窦婴一把扑到窦太后身前,赶忙掐起窦太后的人中。 “呼——”一声长气,窦太后悠悠转醒。 “窦婴,”窦太后流着眼泪说道:“去告诉皇帝,让他立彘儿为太子!至于梁王,就让他做个安乐王爷吧。兄终弟及之事从此莫再提起!” 堂邑侯府中其乐隆隆,梁王正在与馆陶长公主刘嫖相互诉说着姐弟之情。 抛开梁王想要争位触犯了刘嫖的禁忌不提,这对姐弟俩还是很友好的——梁王小时候是刘嫖的重要玩具! “拜见梁王殿下,馆陶长公主殿下,堂邑侯。”一名宫里的宦官走了进来。 “咦,你不是母后宫里的王公公嘛!”刘嫖倒是认得这人。 “馆陶长公主好记性,正是奴婢。”王公公送上马屁:“奴婢这次来是向梁王殿下传达太后的旨意的。” “哦?这么晚了,母后还没睡?”梁王惊奇道:“母后有什么吩咐交代孤?” “太后只是传下了一道口谕。”王公公满脸严肃的说道:“太后说,武儿,你就回睢阳安心的做你的安乐王爷吧!” “什么!”梁王大惊,今天白天还好好的要将自己安排为皇储的窦太后竟然变卦了! “不会的,母后不会这样做的!孤不相信!孤要去见母后!”说完,梁王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要向外冲。 “慌什么!”刘嫖一把攥住了梁王的衣袖,对王公公问道:“今天晚上有人见过母后了?” “会长公主的话,是魏其侯窦大人来过。”王公公只是稍微透漏了一点儿。 “窦婴!”梁王立刻就明白了,坏自己好事的人正是窦婴! “孤与你不共戴天!” 梁王咬牙切齿的离开了。 “长公主,奴婢告退。”王公公也退了出去,整个内厅里只剩下了陈午夫妇。 “你快进宫,去找彘儿,告诉他,太后改变主意了!”愣了一下,刘嫖跳起身彪悍的踹了自己的丈夫陈午一脚并吩咐道。 “哦,好,好,我这就去。”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上〕 朝... 梁王别院。 梁王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一脸的迷惑不解。 “大王,大事不好了!”公孙诡、羊胜二人惊慌失措的迎了上来。 “怎么?”梁王随口答了一句,他现在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心思听。 “大王,宫里传来消息,窦婴劝服了太后,太后已然让陛下立胶东王为太子了!大王,太后改主意了!”公孙诡慌张的说道。 “孤知道了。”梁王浑浑噩噩的坐下,两眼发直。 窦太后是他夺嫡的最后的希望,可如今,窦太后都不支持他了,他怎么夺嫡?这么多年来,梁王唯一的愿望就是夺嫡,如今,希望破灭了,梁王怎能安安心心的做个安乐王爷? “不!”梁王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大王莫急,我们也许还有希望。”羊胜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鬼主意。 “快说!”听到这话,梁王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大王,既然太后改主意要立胶东王,那就让她立!但是若是没有了胶东王,那……”说到这里,羊胜阴狠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对,对!”梁王已经昏了头脑,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注意了,梁王不经思考,立马赞同了。 话说人在绝望之后都会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情节,梁王现如今就是这种心情。 “母后要立刘彘,那孤就把刘彘杀了,看母后拿什么立太子!”梁王咬牙切齿的怨恨着。 “还有窦婴!这厮三番两次坏孤的好事,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梁王已经彻底疯狂了! “大王,还有周亚夫,郅都,已经朝中反对立大王为储的臣子,索性都统统杀了!”刚才一个好主意被羊胜想到了,公孙诡很不甘心,急于立功的他立马补充了刚才的主意。 “对对对,孤要将这些与孤作对大臣们全都杀了!你们快去叫郭解过来!” 郭解是当世大侠,侠者,指的就是小混混,只不过郭解这个混混当得有点儿大,已经发展成暴力团伙了。 郭解是河内轵人,他的外祖母是著名的相士许负,当然,这只是说明他有显赫的家世。郭解的父亲也是个“游侠”,不过不是很出名,后来也被孝文帝杀了。郭解子承父业,并进一步发展成了大汉最大的家族式黑社会组织。(..tw无弹窗广告) 郭解十分向往战国时期那些著名的刺客,例如荆轲,因此他也想干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比如刺杀皇帝。但悲催的是,郭解一直没有机会,因此,他只好一直游侠。 后来,郭解不知怎么地竟然投靠了梁王,并为梁王发展了一些死士。 “大王,您找我。”一名生的短小精悍,貌不惊人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冲梁王一抱拳,这就是郭解。 “郭解,你扬名的机会来了!”梁王把郭解拉到身边坐下,以示恩宠:“孤要你去刺杀一些人,这些人,无一不是当世名士,你敢吗?” “哈哈……”郭解仰天长啸两声:“大王,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大王请说,这些人都是谁?” “孤要你去刺杀胶东王刘彘,太尉周亚夫,丞相窦婴以及朝中反对孤的大臣!”梁王一字一顿的说道。 “诺。”这些目标够大,郭解很兴奋。 “记住,今晚三更行动,先刺杀朝中大臣。至于胶东王刘彘,你要亲自动手,明天孤领你进宫。”梁王交代道。 “记住了,我先去准备了。”郭解拱了拱手,退下了。 谁都没有发现,郭解嘴角的那一丝微笑…… 是夜,一只信鸽扑棱棱的飞出了梁王别院。 昭阳殿。 刘彘还没休息,窦太后松口了,今晚的他太兴奋,睡不着。 “殿下,暗夜传来消息了。”小探子走进来,将一块丝帛递给了正在床上翻滚的刘彘。 暗夜,是刘彘一年前偷偷组建的地下组织,专门挑选一些江湖上的游侠组建,而这个组织的首领,正是郭解! “哦?”刘彘随手接过,打开一看,大惊失色:“快,快,快派人赶去条侯府,魏其侯府,还有中尉府,告诉他们,今晚有人行刺,让他们注意安全。” 至于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朝中大臣,刘彘索性就不管了,反正他们对自己而言可有可无,就让他们的牺牲钓出梁王这条大鱼吧。 梆,梆,梆,长安街市上是不是的回荡着梆子声。 三更了。 今夜,长安朝臣各府门前都潜伏着一批黑衣人。 魏其侯府,窦婴刚睡下。 吧嗒,屋顶上一块瓦片掉落了下来。不得不说,这批此刻手艺也太潮了。 “谁!”窦婴惊醒了。刚才接到胶东王的警告,窦婴却没当回事,依然按照平时的习惯脱衣休息了。 “要你命的人!” 哗啦!见行迹暴漏,房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两名黑衣人怒吼着跳了下来。 刺客!“快来人!”窦婴一声大呼,手中已然抄起了挂在床头的汉剑,乒乒乓乓的与黑衣人搏斗起来。 不得不说,窦婴的手艺还是过得去的。他是儒家子弟,此时的儒生远不是后世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此时的儒生崇尚游学,君子六艺讲究礼、乐、射、御、书、数,可见此时儒生的身板子还是不错的。,何况窦婴这个当过将军的人。 窦婴毫不畏惧,与之搏斗了到了一起。 房中的慌乱声引起了家仆的注意,不一会儿,一对武夫打扮的护院手持刀剑冲了进来,将两名此刻团团围住。 “嘘!”窦婴见来了帮手,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退至一旁。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突然对护院们刺过来的长剑不管不顾,其中一人用身体挡住刀剑,为同伴掩护,另一名刺客直至跳起,手执长剑狠狠地刺向一旁大呼小叫的窦婴。 “啊?”窦婴刚在正在指挥,谁料到这两名刺客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危难之间,窦婴用力移动了一下身体。 唰!本来应该刺入胸膛的长剑随着窦婴的躲避刺入的窦婴的右肩,将窦婴的右肩贯穿,鲜血如泉涌般留下。 啊!啊!一击已尽,两名黑衣刺客也被护院们砍得七零八碎。 “快来人,大人受伤了,为大人包扎。” 窦婴坐在床榻上,右肩的伤口已经包扎,窦婴黑着脸看着眼前两名刺客的尸体,沉默良久。 “走,带着这两个尸体,进宫!” 与此同时,与魏其侯府相隔的条侯府中。 也是两名胆大妄为的黑衣刺客,鬼鬼祟祟的潜进了周亚夫的书房。 唰!书房中突然灯火大亮,一群兵士冲了进来,手持汉剑将刺客包围。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才来,本将军等你们半天了。”一身戎装的周亚夫腰悬汉剑走了进来。 唰!两名刺客眼都直了,齐齐对视一眼,突然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窝。 “他奶奶的,这都是死士啊!”周亚夫看的眼都发直了:“带着这两个尸体,随本将军进宫。” 中尉府,两名刺客化装成家仆刚刚潜入。 砰,砰。两声沉闷的撞击声,两名刺客带着莫名思议的眼神倒下。 “哼,行刺都不专业,以为本官认不出你们吗?带走,送入大牢!” 阴暗处,中尉郅都领着两名手持棍棒的家仆闪出。作为制止暴力的政府机构的头领,郅都对付这样的小毛贼十分专业,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他们给活捉了。 不过其他朝臣却没有这么专业了。 这一夜,长安腥风血雨,多名朝臣身受重伤,更有几名朝臣当场被刺身亡。 铛,铛,铛。 多年未曾敲响的未央宫中的大钟被敲响了――只有发生大事,这口钟才会被敲响。 景帝被钟声吵醒,急急火火的穿上衣袍冲了出来。 未央宫宫门大开,多名朝臣满身血迹闯进了宫。 “陛下!”右肩被层层包裹的丞相窦婴领头跪在景帝脚下,一言不发。 透过昏暗的火光,景帝看见窦婴右肩包裹着的白布上有斑斑血迹渗出,仔细一大量,竟发现跪地的大臣们几乎都带着伤。 “这都是怎么了!窦婴,发生什么事了?”景帝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陛下,今夜朝中多数大臣受到刺杀,大部分受伤,更有几名大臣当场身亡。”窦婴证实了景帝的猜测。 “谁干的!”景帝已经隐隐猜出来了,不过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陛下,遇刺的都是反对立梁王的朝臣。”窦婴从侧面回答了景帝的问题。 “武儿!”惊呼声从景帝背后响起,窦太后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啊?母后!”景帝回头一望,窦太后满脸悲切。 “母后,您怎么来了,夜里风大,您还是回去吧。朝中之事自有朕来处置。”景帝劝道。 “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怎能心安?皇帝,是不是武儿做的?”窦太后担忧的问道。 “朕也不知道,正要派人追查。” 正说着,郅都带着两名绑的跟个粽子似地黑衣人走了过来。 “陛下,臣今晚遇刺,幸天保佑,臣得以脱身,并活捉这两名刺客。”郅都跪下说道:“陛下,臣有罪。今夜三十二名朝臣遇刺,七名身亡,十三位重伤,其余轻伤,臣奉命监管长安治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臣失职,请陛下治罪。” “郅都,你起来。”景帝沉痛的拉起郅都:“你无罪。这么大的事,谁也不会想到,朕也没料到他会有胆子这么干!郅都,你遇事不惊,并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统计,还活着了两名刺客,这是大功。”很明显,景帝话里的“他”指的就是梁王。 “多谢陛下体谅。”郅都顺势起身。 “郅都,朕命你与廷尉张鸥一起调查此时,凡有涉及此案者,无论贵贱,一并捉拿!”景帝已经出奇的愤怒了,现在,他基本已经确定,这事就是梁王干的! “郅都,一定要做到铁证如山。”一旁,仍不死心的窦太后交代道。 “诺。”郅都领命,与受了轻伤的廷尉张欧一起带这两名刺客退下了。 “众位爱卿,你们都下去好好养伤吧,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景帝安慰道。 刺杀多位朝中大臣,这事打盘古开天地之后就未有过。朝中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要是不给朝臣们一个交代,那谁还会来做官?到时候性命就要不保了! “唉!”窦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脸懊恼:“都怨哀家,平日里太宠着他了,把他给惯坏了!这么严重的事,他都敢做出来!启儿,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不知道。”景帝摇摇头:“真希望不是他干的,否则,他把天给捅破了,朕只好拿他的命给堵上去。母后,朕首先是大汉的皇帝,其次才是他的兄长。” “你说的对。”窦太后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但愿事情能有所转机吧。唉!武儿,你真是太愚蠢了!”说完,窦太后一摇一晃的慢慢离开了。 景帝望着窦太后慢慢远去的背影,惆怅的说不出话来。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受到打击最大的,恐怕就是太后了。 ps:又是一年过去了,祖国尚未统一,心情很郁闷,因此喝多了……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下〕 朝... 梁王别院。 一夜没睡的梁王正兴奋着,至少,今晚的行刺计划很成功。至于明天能不能顺利的刺杀刘彘,就听天由命了。 “报――内史韩大人来了。”侍卫进来通报道。 梁国内史韩安国,这次梁王回长安没有带他,就是因为韩安国为人太过正义了点。没想到,韩安国竟然悄悄跟来了。 “韩安国拜见大王。”声音响起,高大的韩安国走了进来。 “韩安国,你来做什么?孤不是命你留在梁国吗?”梁王很不高兴的皱着眉头。 “大王,昨晚的事情是不是您做的?”韩安国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问道。 “哼!”梁王很不满意韩安国的态度,冷哼一声:“你都知道了,还来问孤!” “大王,你把天给捅漏了!”韩安国心中大惊:“大王,陛下已经命令廷尉张欧与中尉郅都彻查此事,恐怕等天亮后,中尉府的兵士就来抓人了。” “哼,他们没有证据,如何说是孤做的?就算有证据,谁敢抓本王?”梁王很不屑的说道。 “陛下已经下令了,凡涉及此案者,不论贵贱,一律捉拿,而且太后也同意了。”韩安国规劝道:“大王,您真以为陛下与太后不知道是您做的嘛?不!陛下只是为了给太后一个交代,要找证据,等有了证据,恐怕大王的死期就到了,到时候,就是太后也不会保您。” 仔细打量了梁王一眼,韩安国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两名刺客刺杀中尉郅都时被当场活捉。大王,凭借廷尉张鸥的手段,您以为那两名刺客会保守秘密吗?等他们拿到了供词,廷尉府的衙役就要上门了。” 听了这话,梁王慌了,脸色变得蜡黄,惊慌失措的说道:“那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向陛下自首,陛下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还会放大王一马。”韩安国答道。 “放屁!”话一说完,公孙诡、羊胜二人立马反驳:“大王若是自首,定会丧命。魏晋之际,只有回到睢阳,依城据守,方有活命的希望。” “你这是在谋反!”韩安国大怒。 “你那是误主!” 梁王看着眼前的三人争吵,自己心中却始终拿不定注意。 “大王,要不,抛铜板?”一名侍卫看不下去了,主动插了一句。 “好主意!”梁王大喜,接着开始浑身掏摸,摸出了大大小小的金锭,就是没有一枚五铢钱。 “大王英明!”公、羊二人也很赞同,只有韩安国在一旁不屑的看着。 “那个谁,给孤找一枚五铢钱来。” 很快,梁王手里多了一枚五铢钱,口中念念有词。 “上天保佑,字面朝上,回睢阳,花面朝上,去自首!”念叨了半天,梁王任命般的将手中铜板抛入天空,铜板滴溜溜的在空中打了个转,噌!竟是插在了地板缝里立了起来。 “咳咳咳,”梁王呛得咳嗽了几声,脸皮难得的红了一下:“这次不算,重来。” 唰!铜板再次抛出。这次很顺利,铜板稳稳当当的落下了,字面朝上! 梁王别院里上演了一幅奇景,梁王和他的两个谋士公孙诡、羊胜头对头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观察着地面上的一枚五铢钱。[..tw超多好看小说] “大王,那就,回睢阳?” “嗯,回睢阳!” “大王,不可啊!”韩安国还想再劝。 “废话少说,没看见吗?这是天意!”梁王指着地上的铜板说道。 清晨,宣室。景帝一夜没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睡得着才怪。 郅都兴冲冲的带着一个反缚着双手的瘦小男子来到景帝跟前。 “陛下,臣幸不辱命,全查清楚了,的确是梁王派遣刺客做的。这位,就是那些刺客的首领郭解,今晨特来投案自首。” “郭解?”景帝打量了眼前的瘦小男子一眼:“朕听说过你,听说你是有名的游侠,想不到竟然投身到了梁王手下,还指使刺客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当年你父亲就是在大汉为非作歹,才被先皇诛杀,想不到,今日朕却要诛杀你了!来人,将此人拖出去凌迟!” “慢!”郭解不卑不亢的说道:“陛下,我既然敢于投案,就不怕死。只是,在临死之前,有一言说与陛下听。” “朕就给你个机会,说!”景帝袍袖一抚,坐了下来。 “请陛下屏退左右。”郭解言道:“我之事只能说与陛下听。” “不可!”没等景帝说什么,郅都立马站出来阻止:“陛下,此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游侠,武功高强,陛下万万不可上了此人的当。” “陛下,我此刻已然被缚双手,无力反抗,陛下难道连这样的我都不敢见吗?若如此,请陛下将我浑身捆绑。”郭解发波导。 “好了,”景帝挥挥手:“你们都退下,朕是大汉皇帝,有何可惧?” 郅都狠狠的盯了郭解一眼,目光中暗含着警告。 “好了,说吧,你有什么遗言?”等室内就剩两人时,景帝问道。 “陛下,在下其实是胶东王的人!”郭解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景帝惊讶的站了起来:“你说你是彘儿的人?” “不错。”郭解点点头:“一年前,胶东王殿下找到在下,许诺为在下洗刷为贼的身份,在下就为胶东王殿下效力了。半年前,胶东王殿下命令在下打入梁王身边,暗中监视梁王。” “这么说,这次的刺杀事件彘儿提前就知道?”景帝一眼看破了关键。 “在梁王决定刺杀之前,在下曾经向胶东王殿下禀报过。不过时间仓促,在梁王下了命令之后,那些杀手就已经出发了,胶东王殿下还是没来得及阻止。”郭解解释道。 “你不是梁王养的那些刺客的首领吗?你问什么不阻止他们行凶!”景帝怒气磅礴的责问道。 “请陛下息怒。”郭解跪拜了下去:“请陛下明察,在下虽为那些刺客的首领,但那些刺客都是梁王从小养大的死士,对梁王忠心耿耿,所以在下无法阻止。” “算你说得有理。”景帝点点头:“好了,你起来吧。你给朕详细说说,你跟着彘儿都做了些什么?” “诺。”郭解顺势起身,双手一振,手上的绳子竟被挣了开来。 “好身手!不愧是当世大侠!”景帝赞道。 “多谢陛下夸奖。”郭解微微一笑:“在下自从跟随胶东王殿下以后,奉殿下之命组建了暗夜情报组织,打探诸侯国以及南越,西羌和匈奴的情报。” “嗯,真知道了。”景帝脸色阴沉不定。 “好了,你下去吧。朕任命你为御林南军校尉,跟在胶东王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想了一会儿,景帝突然眉开眼笑,给了郭解一个身份。 “多谢陛下!”郭解大喜,赶忙跪地谢恩。有一个军士的身份,洗脱了自己以前的罪名,这让郭解很是欣喜。 “起来吧。”景帝笑道:“好好跟着彘儿,朕保证,以后你得到的还会更多。”景帝这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若是郭解胆敢反叛,那失去的也会更多。 “诺。”郭解领会了景帝的意思,再次拜了一拜,退了下去。 “郅都!进来!”郭解走后,景帝突然大声把郅都叫了进来。 郅都刚才就在殿外,他是眼看着郭解扯高气扬的走出了宣室殿,正疑惑着呢。 “陛下,这郭解他?” “行了,郅都,郭解的事情你自己去找彘儿问,别以为真不知道你早已投靠了彘儿。”景帝笑眯眯的白了郅都一眼,接着吩咐道:“郅都,你即刻带领御林军抓捕梁王!” “诺!”郅都精神一振,拱手退下。 第32章 第三十章 梁王谋反 “陛下,梁王别院已经空了,据臣得之,梁王连夜逃往睢阳。” 宣室殿里,扑了个空的郅都怒气冲冲的回来向景帝禀报。 “什么!”景帝大怒:“他好大的胆子!做了恶事竟敢逃跑!愧为高祖子孙!郅都,你去睢阳给他宣旨,让他给朕滚回长安!” 十天后,宣室殿。 “启禀陛下,梁王关闭睢阳城,拒不接旨。”一脸风尘仆仆的郅都刚刚赶回长安。 “再去!”景帝咬牙切齿的蹦出了两个字。 半月后。 “陛下,睢阳依旧城门紧闭,梁王拒不出城接旨。” 啪!一捆书简被怒气冲天的景帝狠狠地甩在了地下。 “传周亚夫!” 这两天长安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周亚夫早已感觉到了。 宣室殿,一身戎装的周亚夫站在景帝面前。自从被罢免丞相改任太尉后,周亚夫总爱身穿一身铠甲。 “陛下。”周亚夫隐隐猜到了景帝发怒的原因。 “周亚夫,梁王谋反,朕命你带兵平叛!” “诺!”周亚夫简简单单的迸出了一个字,转身离去。 周亚夫很有信心,虽然睢阳城经过七国之乱后,不断的加固修缮,并且梁兵也是那些经历了战争的梁兵,战力惊人。但周亚夫毫无惧色,原因无他,就因为那些梁兵都是从周亚夫的细柳军中分离出去的。 当年七国之乱,睢阳处于攻防的第一线。在面对吴王的几十万大军,五万梁兵慢慢的损失殆尽,现在的这些梁兵,都是窦太后命令从细柳军的分离出去的军士,来保护梁王的安全的。 到时候我振臂一呼,管你睢阳城高墙厚,老子反手拿下。周亚夫很有信心,到北军调兵去了。 长信殿。 窦太后一脸担忧的问景帝:“启儿,你派周亚夫去睢阳了?” “不错!”景帝阴沉的答道:“朕派周亚夫平叛!” “平叛!”窦太后大惊,接着恍然失色:“不,不会的,武儿是不会叛乱的。[..tw超多好看小说]快,快给武儿下旨,他会回来的。” “没用的。”景帝摇摇头:“朕早已下过圣旨,梁王关闭城门,宣旨的天使根本进不了城。母后您想,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叛乱!朕决不允许!” “不可能!”窦太后尖叫道:“武儿不会那么傻得,一定是使者弄错了。” “宣旨的天使是郅都。”景帝冷冷的说道。 郅都此人,窦太后是知道的,此人为人公正,绝不会撒谎。 “可是……”窦太后还想再说什么。 “母后!”景帝打断了她的话:“梁王这是叛乱。他以为凭借睢阳的城高墙厚,朕就打不下来,到时候,还得跟他谈判。母后,你想过没有,梁王这样做,无异于在逼迫朕。朕若是不打下睢阳,那大汉就会大乱!天下的诸侯可都在看着呢!朕若是服软,还拿什么约束诸侯?到时候,梁王就会勾结诸侯,那可又是一个七国之乱了!” 话说到了这里,窦太后也明白过来了。 “启儿,你做的对。”窦太后想通了:“哀家不阻止你了,不过你要答应哀家,一定要活捉武儿,不要伤害他。” 长安通往周边的驰道上,周亚夫正领着五万御林北军风尘仆仆的赶路。 御林南、北军,其实就是当初的细柳,霸上与棘门的三支军队,这些都曾是周亚夫的手下。这次调兵平叛,周亚夫亲自前往北军,挑选了五万军士。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出身细柳营,与睢阳城内的大部分梁兵一样,都曾是周亚夫的铁杆手下。 驰道,是当年始皇帝为了联通天下而下令修建的,后来演变成了皇帝的御道。这次为了尽快赶到睢阳,景帝特命平叛的军队驰骋与驰道上。 睢阳城,梁王宫。 梁王正与公孙诡、羊胜二人饮酒作乐,韩安国在一旁冷眼相看。 “大王,您的这个计策高明啊。”羊胜送上马屁:“只要陛下打不下睢阳,就会被您逼着谈判。到时候,朝廷的威信就会降低,大王登高一呼,天下诸侯都会响应,大王您就是皇帝了!恭喜大王了。” “哈哈!”梁王大笑:“不错,凭睢阳的城防,那些汉军怎么可能打得下来!” “哼,大王别做梦了。”一旁的韩安国忍不住出言打击道:“大王,汉军的确打不下睢阳城,但有一个人,只要此人一出,不费一兵一卒,睢阳城立时告破。” “胡说!”正在兴头上被打搅了的梁王很不高兴:“会有这样的人?孤怎么不知道。” “对啊!”公孙诡拍马赞同道:“大王深谋远虑,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哈哈,还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睢阳,韩内史,我记得你今天没喝酒啊,难道也醉了?” “哈哈……”众人大笑。 “大王难道忘了梁兵处身何地了?”韩安国对众人的嘲笑不屑一顾:“他们都是细柳营的军士!只要周亚夫一到,这睢阳还用打吗?大王就尽情的享乐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闭嘴!”梁王惊出一身冷汗,接着恼羞成怒:“来人,将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关到牢房里面去!” 城外,周亚夫望着眼前巍峨的睢阳城,一丝不屑的笑容勾上嘴角。 “城头上的梁兵听着,本将军是太尉周亚夫!城头上的梁兵,你们若是还认识我,就给本将军打开城门!” 周亚夫上前一步,粗俗的冲城上呐喊:“梁王谋反,陛下派本将军调兵平叛!看到本将军身后的五万大军了吗?他们都是细柳军出身!你们若是还认我,还认我身后这五万个兄弟,那就打开城门!若是有人执迷不悟,本将军手中的汉剑也不是吃素的!” 城墙上。 “啊,是周将军!” “将军回来了!” “老子是细柳军,不是什么劳什子梁国兵!认为自己是细柳军的,就随老子杀开城门,接应将军!”一名校尉唰的抽出汉剑,捅翻了身边一位梁王的心腹。 梁兵军营。 梁兵统将公冶昌与几名军官喝得迷迷糊糊的。 咣!木质的房门被人一脚踹的四分五裂,几名校尉手持汉剑冲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公冶昌惊得酒醒了一半。 “送你上路!”领头的校尉将公冶昌一剑捅翻在地,其余的校尉也将那几个军官杀死。 梁军大营。 “细柳军的兄弟们,梁王谋反,周将军调兵平叛,还认周将军的,随老子杀出城去,接应周将军!”刚才杀了公冶昌的那名校尉蛊惑着军心。 睢阳彻底乱了! 一队军士想杀开城门,可到了城门那里一看,周亚夫拿了张席,正坐在上面喝酒呢。 “将军!” “嗯,来了啊。”周亚夫点点头,随即起身:“也差不多了,走,带我去梁王宫!” 梁王宫,听闻城中大乱,正惊慌失措的梁王躲在了自己的卧房中。 砰!周亚夫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来。 “啊哈,梁王殿下,好久不见了。”周亚夫讥讽道:“我说找遍了梁王宫不见你呢,原来你躲在这里。” “你要做什么!”梁王声色惊恐:“孤还是梁王!” “好吧。”周亚夫笑了笑:“梁王殿下,请吧,陛下在未央宫等着你呢。” 长安地处内陆,夏天到来,十分炎热。 景帝正在前殿上朝。今天每位大臣面前都有一碗冰镇绿豆汤,十分人性化。 “陛下,周亚夫带梁王求见!”门外出来通报声。 “进来。”景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陛下。”周亚夫拖拽着梁王一步步挪了进来。 “老三!”景帝眼红了,从御座上跳将起来,快步冲到梁王身前,反手揪住了梁王衣襟。 啪!啪!啪!啪!没等梁王说什么,景帝正反四个耳光狠狠的抽在了梁王脸上。 “啊!”梁王惨叫一声,捂着脸颊,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三,你个混账东西!”景帝还觉得不解恨,想再抽几下。梁王吓得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周亚夫赶紧拉住了景帝。 “陛下,要淡定啊。”周亚夫再景帝耳边轻轻说道。 “哼!淡定个屁!”景帝大爆粗口,伸手一指梁王:“朕现在不是皇帝,是他的兄长。兄长教训不成器的弟弟天经地义!”说着,景帝上前一步,揪住梁王,又是四个耳刮子。 “哇!”梁王哭了!他的脸颊肿得像个馒头。 “给朕闭嘴!”景帝感觉解了恨,坐了回去。 “朕问你,谁给你出的主意,要你刺杀大臣!” 梁王不哭了,但脸颊全肿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启禀陛下,臣已经查清,是梁王的谋士公孙诡、羊胜二人”周亚夫替梁王答道,说完,周亚夫手一挥,殿外御林军侍卫拖着被吓瘫了的二人进了殿。 “此等祸国殃民之辈,给朕拖出去砍了!”景帝看也不看二人:“不,凌迟!” 处置完了二人,景帝目光再次转回到梁王身上:“老三,听说你还豢养死士,可有此事?” “有。”梁王支支吾吾的答道。 “周亚夫,给朕全部肃清了!现在就去!” “诺!”周亚夫领命前往。 “唉!”安排好了这些事,景帝重重的叹了口气:“老三啊老三,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你自己去母后那里领罚吧。是杀是剐,全看母后的意思了!” 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惩罚梁王 梁王一身破烂的曲裾深衣跌跌撞撞的闯进了长信殿。 长信殿中烟雾缭绕,窦太后眯着眼睛——反正她什么也看不见,神色肃穆的躺在床榻上。馆陶长公主刘嫖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自从知道梁王谋反后,窦太后就病倒了。她一面担心大汉朝的安危,一面担心自己的亲生骨肉刘武。 “母后!” 刘嫖惊异的看着一个双颊浮肿如猪的男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跪倒在窦太后的榻前。 “你是阿武?”刘嫖诧异的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梁王。 “谁!是哀家的武儿回来了。”窦太后的耳朵很敏捷,老迈的脸上布满了沟壑。 “母后,是孩儿!”梁王跪在地上重重的叩头。 “来,过来。”窦太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嘴唇颤抖着。 梁王连滚带爬的来到窦太后榻前,窦太后双手抚摸上了梁王的脸颊。 手感不一样了! “武儿,你脸怎么肿成这样了?谁打的?”窦太后大怒,从小到大,梁王一直是她的心头肉,谁敢打她的武儿? “是,是儿臣不小心磕的。”梁王不敢回话。 噗嗤!刘嫖笑了起来。 “阿武,你磕的可真仔细,都磕肿了。”刘嫖重重的说了“磕的”两个字。 梁王脸色一红,加上浮肿的双颊,颜色更鲜艳了。 “是启儿打的,对不对?”窦太后很快猜出了真相。 “你兄长打了你,打得好!”窦太后本来笑眯眯的脸色转变为严厉:“不光皇帝打了你,哀家也要打!”说着,窦太后反手又给了梁王两个耳光。 啪!啪! “哎呦!”梁王疼的叫唤了起来。 “闭嘴!”窦太后严厉的大吼:“你还有脸喊疼!瞧瞧你做的那些事!” “阿母,孩儿知错了。”情急之下,梁王喊出了小时候的称呼。 “唉!”梁王的称呼勾起了窦太后的回思,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武儿啊,你可知道,你把天给捅漏了!” “孩儿知错了!”梁王只顾叩头。 “武儿啊。”窦太后脸色坚苦:“你刺杀大臣时,可想过后果?你据守睢阳时,可想过后果?你要是赢了,那从此以后,大汉子民再无人敢于出仕,大汉的诸侯王们也会闹起来,这又是一个七国之乱!你这是要我大汉朝万劫不复啊!武儿,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唉!晚了!” “阿母?”梁王诧异的看着窦太后,手指头颤抖着,内心十分惊惧。 “武儿,你把天给捅漏了,哀家只好拿你的脑袋给补上去。”窦太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脸色疾苦:“武儿,不要怪阿母,阿母也是没有办法啊。” “不要!”梁王惊恐的叫了起来。他想过后果,可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以为,就算失败了,顶多是被狠狠的责罚一顿罢了。可现在,自己的母亲竟要自己把命顶上去。 “唉!带走吧!”窦太后沉重的挥了挥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母后!” “阿母!” 长信殿中慌乱了! 于此同时,猗兰殿中,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刘彘嬉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黄橙橙的诏书,拿在王美人眼前晃荡着。 “母妃猜猜看,这是什么。” “彘儿,你屁股又痒了?”十岁的阳信公主刘莹已经出落成了标准的美人胚子,却是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了。 “曹寿那个王八蛋?这不扯淡嘛!就那个病怏怏的身体能配得上老子的阿姐?”刘彘古怪的看着刘莹,下定决心要把她将来的婚事搅合了。 “彘儿,你拿的什么东西?拿来给母妃看看。.tw[]”王美人转过脸来,就要抱起刘彘。 “嘿嘿,是父皇给的诏书。”刘彘嘻嘻一笑,跑开了。 “什么诏?”王美人猜测着:“也对,刘荣已经不是太子了,梁王也没希望了,也是时候了。” “不是,是立后诏书!”刘彘嘻嘻笑着:“我刚刚去了一趟宣室殿,父皇刚把诏书交给朵逢,就被我给抢来了。” “你个猴崽子,胆子真大,连你父皇的诏书都敢抢,拿来给我看看。”王美人那个激动啊,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了。说着,王美人一把抢过了诏书。 “自朕登基,已历七载。日思社稷之重,以安万民之心;夜念兴国之策,以立万世之业,未尝有松懈之意。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故思惟坤仪承天,以亭育万物;惟阴景配日,以照临四方;惟后德佐王,以化成天下!盖风乎远者,必始于近。正乎国者,先齐其家。 今有美人王娡,蕙质兰心,淑慧晓理,娇姝容正,贤德俱佳。自入宫以来深得朕心,和睦宫人,德行堪为后宫之表率。今特诏告天下,立为中宫皇后,授绶玺,掌凤印,统御后宫,以襄内室,望卿仿上古诸贤,祗率外礼,虔恭中馈,顺而不违,谦而不满,资于内德,毋负朕望。执卿之手,朕亦效前人,与卿偕老。 今晓谕天下,行封后之大典,天下悉之,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果然是立后诏书,王美人,不!应该是王皇后了!王皇后打开诏书仔细的浏览了一遍,眉目之中蕴含着喜色。 “彘儿,母妃谢谢你了。”王皇后一把抱住刘彘亲吻着他的额头。 “是母后。”刘彘挣脱了怀抱,嬉笑着说道:“父皇明日会昭告天下,母后,您应该准备一下了。” “对,对。”王皇后已经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母后打算怎么谢孩儿呢。”刘彘嬉皮笑脸的说道:“还有阿姐。” “关我什么事?”刘莹疑惑问道。 “咳,咳,”刘彘清了清嗓子,装出一脸正色:“父皇已经下旨,封阳信阿姐与南宫阿姐为长公主。” 八岁的刘姈乖乖的蹲在角落里画圈圈,长公主,没她的事啊! 王美人封后,阳信成为嫡长女,理所当然的会成为长公主,至于南宫,却是景帝给她的补偿了。 “母后,皇后的印玺还在父皇哪儿呢,待我给您抢过来。”说完,刘彘要跑出去。 “胡闹!”王皇后一把拽住刘彘的衣袖:“印玺明日封后大典才会授予,你去抢来了,陛下拿什么封后,拿萝卜现刻一个吗?” “嘿嘿。”刘彘不好意思的笑了。 “彘儿,陛下何时立你为太子?” “后天。”刘彘自信的说道:“孤乃嫡长子,太子之位还能有跑?父皇告诉我了,立后之后,便是立太子了!估计,这会儿父皇已经在写诏书了。” “父皇真宠你,连这等大事都透露给你。”刘莹酸酸的说道。 正说着,刘彘的贴身高级宦官小探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殿下,殿下,呼呼!”小探子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啪!刘彘黑着脸照着小探子的脑瓜子狠狠给了一下子,教训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淡定,淡定!” “殿下,淡定不起来啊!”小探子哭丧着脸:“您快去看看吧,太后要杀梁王了!” “什么!”落在怪叫一声,拔腿飞奔。 “你也淡定不到哪里去。”看着刘彘的背影,刘莹嘟囔着。 一路上左拐右拐,刘彘在小探子的带领下冲到了长乐宫的一座偏殿前。 咣!刘彘上前一脚踹开了殿门,口中大叫:“刀下留人!” 梁王拿着条白绫呆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突然传进来的刘彘。 “啊,那什么,皇叔还没死啊。”刘彘干笑了两声,脸上红了红。 “你是来取笑孤的吗?”梁王悲愤的问道。 “皇叔莫急啊,侄儿是来阻止皇叔的。”刘彘赶紧解释:“皇叔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古人云,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啊!” “嗯,有道理,哪个古人这么说的?” 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要司马迁这么说。刘彘嘻嘻一笑,岔开了话题:“皇叔若是死了,可不就是请与鸿毛吗?皇叔千万不要轻生啊,要挺住啊,挺住!”刘彘摆出一副八路军战士的摸样。 “孤还没死呢。再说了,母后要孤死,孤不得不死。”梁王翻了翻白眼,一幅慷慨就义的样子。 “皇叔,侄儿有法子,可让皇祖母饶你一命。” “不用了。”梁王摆摆手:“我死意已决,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当初你知道我要刺杀你?” “郭解是我的人。”刘彘嬉笑着答道。 “哦,孤明白了,你就是来取笑孤的,顺便看看孤现在的样子。”梁王眼珠转了转,突然悲愤了起来:“你走吧,好好当你的太子去,你赢了!” “皇叔千万不要误会,要挺住啊,我这就去求皇祖母宽恕。”刘彘见解释不通,只好退走。 长信殿。 忙活了一个下午,窦太后转醒了过来,只是原本就老迈的脸更加苍老了。 “武儿呢。”窦太后紧紧抓住刘嫖的手,颤抖的问道。 “还在。” “唉!让他走吧。”窦太后重重叹了口气,手低垂了下去。 第34章 第三十二章 立太子 刘彘蹦蹦跳跳的闯进了长信殿,见到了悲切的窦太后。 母亲杀子,人间悲剧。窦太后为了大汉朝,却也不得不为。 “梁王未必非死不可。”刘彘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这番话。 “为何?”刘嫖急着问道,就连床榻上的窦太后也焦急的看着刘彘。 “皇祖母要杀梁王,无非是梁王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大汉诸侯王们的注意,若不杀他,恐诸侯王们争先效仿,大汉将陷入内乱。杀掉梁王,也只是给诸侯王们一个警告罢了。”刘彘解释道。 “说下去。” “诺。”刘彘笑了笑,接着说道:“可孙儿有一个主意,既能保全了皇叔的性命,又能警告诸侯王们。” “快说!”刘嫖急不可耐。对于这个弟弟,刘嫖的疼爱不必窦太后少。 “只要把皇叔圈禁就行了。” “何谓圈禁?” “圈禁,顾名思义,就是关起来,禁止自由。”刘彘解释道:“皇祖母可以将皇叔一家贬为庶民,然后找个院落将皇叔一家圈禁起来,好吃好喝好供给,就是不能出府。这样,既可以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藩王们,又能免了皇叔的死罪。” “胡说,那他刺杀的大臣们岂不白死了?再者,若是藩王们造反不成还能留有性命,那天下的藩王们还有谁畏惧王法,岂不争相造反?”窦太后仔细思索了一遍,否决了刘彘的建议。 “皇祖母误矣!”刘彘哈哈一笑:“所谓亲贤臣,远小人,孙儿听说刺杀大臣的注意都是公孙诡、羊胜二贼所谓,皇叔只不过是被他们利用而已,罪不至死啊!还有,皇祖母您想啊,作为皇祖母爱子的梁王虽然不是正式的谋反,还是落了个终生圈禁的下场,那他们若是谋反还不得诛灭九族啊。那些诸侯王们,心中有数的。” “此言有理!”听了刘彘的话,窦太后仔细一思索,面露笑容,狠狠的夸奖起来:“不愧是哀家的好孙儿,这样的鬼主意,你也能想得到。好,就照此办理。” “写皇祖母夸奖。”刘彘躬身笑道。 刘嫖:“……” “那个,皇祖母,您刚才是在夸奖我吗?”刘彘讪笑了起来。 窦太后也咂摸出来刚才的话有点儿问题,忙转移话题:“好了,彘儿,你回去吧。马上就要立太子了,你得准备准备。” “诺。” 刘彘蹿出了长线点,远远的就看见梁王一瘸一拐的过来了。窦太后下手够快的,生怕赶不及梁王已经吊死了。 “恭喜皇叔,重获新生啊。”刘彘打着哈哈上前贺喜。 梁王翻了翻白眼,没搭理他。 “好吧,是逃脱性命。” 梁王沉默了少许,终于说话了。 “多谢你救了我。不过,你对待敌人,都是那么仁慈吗?” “呵呵。”刘彘干笑两声,接着面容一紧:“我们都是高祖子孙,哪是什么敌人。” “你赢了。”梁王低下了头颅。 “皇叔,我就是想让你活着,看着我,是怎么大败匈奴,是怎么让我大汉帝国走向辉煌的。”刘彘盯着梁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让你知道,做皇帝,我比你合适!” 景帝下手够快的,第二天,便在场中宣布立王美人为皇后,接着便是祭祀山川宗庙。刘彘跟着忙活了一天,过了今天,他就是正牌的嫡长子了,这太子之位,已经落下来了。 还是第二天,是王美人成为皇后的第二天。这天正是朔望大朝,天还没亮,景帝便命令刘彘前往前殿上朝。 刘彘穿上崭新的藩王朝服,一蹦一跳跟随执事宦官来到前殿外等候。(..tw无弹窗广告) 朝中大臣们端坐在自己的位置,等候景帝临朝。 这几天的气氛很不寻常,先是囚禁了梁王,接着便立了皇后,估计马上就要立太子了。不少朝臣们在窃窃私语,他们都琢磨出来了。 时辰已到,景帝出现在朝堂。今天的景帝穿了一件崭新的五爪金龙袍,笑容满面,喜气洋洋。 “朕很高兴。”景帝与朝臣们打趣道:“你们猜猜,朕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陛下乃万民之主,自然是心中畅快了。”这是个拍马屁的,说了等于没说。 朝臣们纷纷猜测。丞相窦婴憋着嘴不言语,他早就猜出来了,不就是立太子嘛! “朕今日有一件大事要言。”景帝含笑说道:“朕要立太子了!” 窦婴偷偷翻了个白眼。 “宣诏。”景帝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递给了朵逢,朵逢恭敬的接过,拜了一拜,打开念了起来。 “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今有皇嫡长子胶东王刘彘,为宗室首嗣,人品贵重,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改名为彻,立为皇太子,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朵逢念完,退回了景帝身边。 景帝环顾四周,大臣们纷纷起身,朝景帝拜了又拜,口中大赞:“陛下圣明!” 景帝扁了嘴,沉默了良久,蹦出了一句话:“你们难道就没有反对的吗?” “陛下圣明!”群臣还是赞同。 “窦婴,你也赞同?”景帝问道。 “陛下,胶东王聪慧机敏,必能继承大统。”窦婴躬身答道。 周亚夫在底下翻了个白眼,群臣又不是傻子,你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谁敢反对? “好吧。”景帝使劲吐了口气:“本来朕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的呢,现在竟然没人反对了。朵逢,接着宣昭。” “诺。”朵逢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圣旨,大声宣读:“陈氏有女名娇,聪慧宛然,可为太子妃;命丞相窦婴为太子太傅,王臧、赵绾为侍读。” 此令一下,群臣哗然。 王臧与赵绾都是郎官,看着不起眼,他们却是申公的弟子。 申公是当世大儒,少年时代跟浮邱伯学诗,曾任楚国中大夫。当初高祖过鲁时,申公等人随师浮邱伯在鲁南宫受到召见。吕后执政时,浮伯在长安,申公再次前去学诗。文帝继位后,拜申公为博士。此时申公已是古稀之年,遂辞官回乡,安心教导弟子。他的弟子千余人,王臧与赵绾便是他的得意弟子。 教导太子与陪侍太子的都是儒家,这不能不让群臣惊恐。时下,黄老之学横行,治国多以无为之道,景帝却一连任命了三位儒生到太子的身边,这说明了什么?难道儒学要大行其道? “陛下不可啊!”这次倒是很多朝臣反对了。 顿时,朝中以窦婴为首的儒学派与支持黄老之学的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周亚夫倒是很安稳,他既不是儒家,也不是道家。如果非要算一个的话,他勉勉强强算是兵家。 “都给朕闭嘴!”见朝中吵闹起来,景帝忙出言制止:“朕意已决,此事就此决定!宣太子上殿!” 刘彘在殿外等了半天,还不见景帝传他进去。此时,他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殿墙上打盹。 “太子殿下,醒醒,太子殿下?”朵逢走了过来,摇醒了刘彘。 “什么事?”刘彘迷迷糊糊的,天不亮就来这里等候,他是真困了。 “太子殿下,陛下宣您上殿呢。”朵逢轻声答道。 “太子?”刘彘注意到了朵逢的言辞:“父皇下诏了?” “诺,陛下还将您的名字改为彻了。” 刘彻,汉武大帝。刘彘的眼中闪出一丝精芒:“从今日起,孤就是太子刘彻了!” 前殿上,刘彻退下诸侯王的衮服,换上太子的冕服,朝景帝跪拜。 晌午,长信殿。 上午的消息传了过来。对于立刘彻为太子,窦太后是没有异议的,谁要是反对,窦太后保不齐大耳瓜子抽他。可对于窦婴成为太傅,王臧与赵绾成为侍读,这点窦太后就很不看好了。 她是黄老之学坚定不移的支持者,高举黄老之说的伟大旗帜前进。现在,景帝让太子学习儒家学说,这不是砸她的信仰嘛! 头可断,信仰不可丢! 窦太后正在盛怒之中,她已经派人相招景帝,她要好好问问他,为何黄老之术就不可信了? 卫绾正朝着长乐宫大踏步走来。 卫绾是代国人,在文帝还是代王的时候,卫绾就已经追随他了。后来,代王成为皇帝,卫绾也随之高升为中郎将。 卫绾是窦太后的老相识了,更重要的是,卫绾是一个坚定不移的黄老之学的支持者。这次,已经赋闲在家的卫绾蒙太后相招,急急火火赶了过来。 罢免窦婴?窦太后做不出,窦婴是她的本家侄子,何况窦婴成为太傅她也是同意了的。 窦太后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了,她要罢免了王臧与赵绾,并给太子刘彻再找一个师傅,并且此人一定要是黄老学说的代表。至于刘彻将来学什么,那就要看两位师傅的本事了。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上〕 曹... 长安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着,赶车的是个瘦小的少年,面有菜色,身体也瘦弱的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侯爷,咱们到了。”马车在未央宫前慢慢的停了下来,赶车的少年掀开了车帘子。 “咳咳。”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脸色发白,面带病色,身体也歪歪斜斜的倚在车辕上。 “卫青,这一趟,辛苦你了,让我少受了不少罪。”说着,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柄马蹄金递给这叫卫青的少年,并说道:“以往来长安,这一路的颠簸我可要受不少罪。这一次,从平阳县到长安,你驾的车很平稳,这是赏给你的。” 卫青摇摇头,拒绝了:“侯爷,小人不敢收此金。这都是朝廷去年开放了驰道的功劳,跟小人没关系。” 这病怏怏的青年竟是一位侯爷!竟是平阳侯曹寿!曹寿是第四代平阳侯,是汉初功臣曹参的曾孙。自打第二代平阳侯曹窋被孝文帝免职后,平阳侯一脉一直待在封地,过着太平侯爷的生活。这次,曹寿来长安,却是奉了景帝的圣旨,前来迎娶阳信长公主的。 三年前,景帝再次犒赏功臣,并将几位公主下嫁给功臣的子孙,以示恩宠。平阳侯曹寿因为长了一张好脸,竟意外的获准迎娶汉长公主阳信。 曹寿今年十八岁了,他不想再等了。因此,他拖着一幅病怏怏的身体,不顾亲族的反对,亲自来到长安,目的只有一个,把阳信长公主带回平阳县。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曹寿是个和蔼的人,待人宽厚。再者说,他有的是钱,前三代平阳积攒的钱财,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年就落入了他的口袋。 “诺。”卫青同意了。他深知自己伺候的这位侯爷的性格仁慈,对手下从不吝啬,不仅恩准自己可以读侯府里的书简,还让自己的两个姐姐在侯府里做活。 昭阳殿。 此时的昭阳殿已经升级为太子宫了,不仅刘彻居住在这里,十七岁的阳信长公主一年前也看上了这个地方,硬生生的霸占住了含光殿,将整个东阁据为己有。十五岁的隆虑公主看着阿姐的所作所为,有样学样,准备着将西阁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刘彻的直属地盘,已经只剩下昭阳殿正殿的建筑群了。 “阿姐,我收到可靠情报,你未来的夫婿平阳侯曹寿来了。”刘彻对着阳信长公主打趣道。 已经当了七年太子了,刘彻越来越成熟,不仅是处理事务的手段,就连身体也开始成熟了。 年仅十四岁的刘彻,生的剑眉星目,气宇不凡。自打去年,景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将许多国事慢慢的交托给了太子刘彻。刘彻的政治手腕也越来越精明,群臣都称赞其颇有高祖风范。 什么叫高祖风范?众所周知,高祖刘邦出身与市井之间,原来就是个在街市上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一个混混当皇帝,你能指望他行事有多君子? 群臣对刘彻越来越无奈。这小子仗着自己是监国太子,行事无拘无束,一点儿不遵守官场上的规矩。只要明面上吃了亏,暗地里刘彻就会指使自己的手下组织“汉风”明火执仗的祸害大臣。“汉风”组织就是当年刘彘的暗夜,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集间谍,刺杀,情报的多部门组织,除了没有随意逮捕的权利外,活脱脱一个明朝的锦衣卫。 刘彻觉得暗夜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恶俗了,于是仿照秦朝的秦风组织,也给起了个汉风的名号。这个汉风组织,已然成为了朝臣们眼中的祸害。而组织的头目,正是当年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的郭解。(..tw好看的小说) 虽然没像锦衣卫那样滥杀大臣,可例如对大臣敲诈勒索,半夜里往大臣们的府墙上刷标语之类的破事,他们可是没少干!如今大臣们府上的墙壁上,可都是花花绿绿的。 本来嘛,刘彻也是混混出身,跟高祖一样,还能指望他能高尚到哪儿去? “来就来吧,我才不嫁给他呢。”阳信长公主刘莹一撇嘴说道。年芳十七的刘莹,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挽成云髻,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流盼妩媚如秋水般的明眸,挺秀的琼鼻,香腮含嗔,如雪的脸颊甚是美艳,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身材纤弱,娴静自若,活脱脱一个西施再世。 “我打听过了,那个曹寿你还真不能嫁。”刘彻大点其头,对刘莹的反抗大为赞同:“那家伙,除了长的好看点,啊呸,他能有我英俊?嗯,家里还有点钱,没啥拿的出手的了。更何况,他还一幅病怏怏的样子,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死?再说了,就他那身体,能爬上女人的炕?” “你可真粗俗。”刘莹咯咯笑着:“你的两位先生平时就这么教育你的?难怪父皇总是说你是个混账小子。我还听说,你惹魏其侯生气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来授课了。” “哎哎,阿姐,咱可跑题了啊。现在说的可是平阳侯曹寿的事,不是说我如何气先生的。”刘彻脸色难得的红了红,赶忙转移话题:“你要是不想嫁给曹寿,趁早赶紧跟父皇说,免得到时候父皇圣旨一下,你反悔都不成了。” “可是父皇已经下旨了啊。”想及自己的婚事,刘莹紧紧的皱起眉头。 “父皇是下旨让曹寿来长安相亲,成与不成还得两说呢。”刘彻解释道。想起历史上的平阳长公主一波三折的命运,刘彻忍不住心底唏嘘。知道最后,平阳公主嫁给了大将军卫青,才算是找到了合意郎君。 搅黄了这桩婚事,必须的!刘彻下定决心。他未来的大将军卫青可已经来到长安了,何况,刘彻记得,卫青还有一个貌如天仙的姐姐,嗯,作为报答,索性将自己的阿姐嫁给卫青得了。反正这两方人原本就是夫妻。 “真的?我现在就去找父皇?”阳信公主兴奋的跑了。作为一个深受刘彻影响的公主,她的思想十分“现代化”——她要找一个自己看得上的驸马。 “刘彻,你在哪儿!快出来!”殿外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 刘彻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走了出去。 在后殿的水池边上站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如云的黑发随风飘拂,如淡烟般的峨眉,美目如星辰如明月,娇巧的瑶鼻,玉腮微晕,点绛般的两瓣樱唇,瓜子脸晶莹如玉,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雪肌,身姿优美,风姿万千,让人看了目眩神迷——正是半年前与刘彻成婚的太子妃陈娇。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刘彻的声音颇有无奈:“第一,孤乃是太子,你要维护太子的尊严,不能对我大呼小叫的;第二,你是太子妃,要矜持,要淡定。” “你看,我抓了一条好大的鱼。”陈娇不理刘彻的埋怨,反正刘彻已经习惯了。 “确实是一条好大的鱼。”刘彻看着陈娇兴高采烈的手里捧着一条足足有三斤多重的鱼,鲜红的鳞片带着水波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嗯,还是一条锦鲤。”刘彻弱弱的说道:“那个,阿娇啊,把它放了吧,这是条锦鲤,观赏用的。” “不能吃吗?”太子妃陈娇有两大爱好,第一就是刘彻,她实在是太喜爱自己的夫君了;第二就是各种各样的鱼。她喜欢鱼,不是用来观赏的,而是拿来吃。 “好吧,拿去给太子妃做了。”刘彻屈服了,对随从吩咐道。他深知自己这个极品表姐兼媳妇的强大。 “你真好。”陈娇美滋滋的突然亲了刘彻一口,笑嘻嘻的跑远了。 “话说我应该不是御姐控啊。”刘彻摸着自己的嘴唇喃喃自语。 宣室殿。 病怏怏的平阳侯曹寿正在与景帝兴高采烈的交谈。景帝打着拉拢功臣之后的心思,而曹寿则是有着娶长公主的想法,因此,此二人交谈甚欢。 长公主刘莹就那么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 婀娜多姿的美女啊!曹寿的眼睛顿时发直了。 “这就是阳信长公主。”景帝看到曹寿的样子,心中发笑:“阳信,这是平阳侯曹寿,丞相曹参的曾孙,你未来的驸马。” “父皇,我才不要嫁给他呢!”刘莹一撅鼻子,撒娇道:“父皇,你看他那样子,病怏怏的,过不了几年就病死了,我可就要当寡妇了。” “胡闹!”景帝虽是疼爱刘莹,但听到此言,仍是大怒:“婚姻大事,是你说的算吗?给我下去。” “诺。”刘莹扁着嘴不高兴的走了,而此时,曹寿才刚刚回过味来。 “爱卿,朕把阳信嫁与你,可好?”景帝很满意曹寿的态度。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曹寿兴高采烈的忘乎所以,赶忙跪地谢恩:“臣真是三生有幸,能娶公主为妻。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好好对待公主。” “嗯,那就这样,你下去吧。朕即日就颁下诏书。”景帝点点头,眯起了眼睛。他太累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尽管平一些国事全然交托给了刘彻,但一些重要的事情还得他亲自过问的。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下〕 曹... 长安平阳侯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tw超多好看小说] 长安的平阳侯府,还是当初曹参建造的。后来平阳侯一脉失去官职,便回到了封地,只在长安的府邸留下了几名看管打扫的家仆。因此,这个侯府十分冷清。 刘彻带着十位侍卫突然闯进了平阳侯府,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是谁!”两三名家仆反应也不慢,在一名少年的带领下,手持棍棒挡在了刘彻一行前。 “放肆!”侍卫们纷纷把刀,就要上前擒拿住这几个人。刘彻手一挥,阻挡住他们。 “孤乃是当朝太子。”刘彻笑着解释道:“今日特来平阳侯府拜访。” “哦,参见太子殿下。”几名家仆眼见刘彻穿着不凡,气宇轩昂,心知不假,再说了,谁敢冒充太子殿下?他们赶忙刚下手中棍棒,以免引起误会。 “回禀太子殿下,我家侯爷进攻去了,还没回来。”领头的那个少年不卑不亢的答道。 “孤可不是来找曹寿的。”刘彻看着眼前勇敢的少年,感兴趣的问道:“你是谁?” “回禀太子殿下,小人乃是侯爷的马奴,名叫卫青。”少年谨慎答道。 “卫青?”刘彻饱含深意的看着他。实在想不到,名垂千古的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卫青少年时竟是这幅干瘦的样子。 “卫青,原名郑青,郑季与卫媪之子。卫媪与卫姓男子生有一男三女,即儿子卫长君,长女卫君孺、次女卫少儿、三女卫子夫。丈夫死后,她仍在平阳侯家中帮佣,与同在平阳侯家中做事的郑季私通,生郑青。少时归其父,其父使牧羊。先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卫青,孤说的可对?”刘彻盯着卫青的眼睛,缓缓地叙说着卫青的童年:“后来,你离开了郑季家,回到平阳侯府做骑奴,并冒姓卫。(..tw好看的小说)与你一同在平阳侯府中为奴的,还有你的三个姐姐。” “这……”卫青张着口,惊讶的无以复加:“太子殿下何以知道这些?” “哼,在大汉朝,孤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刘彻背起手,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刚刚那些情况,都是刘彻让人到平阳县打听到的。 “这……”卫青的表情很惶恐:“难道是小人犯了什么错,竟要太子殿下调查小人。” “你倒是没有犯法。”刘彻眯着眼睛问道:“不过,孤听说你很喜欢读兵书?” “蒙侯爷的恩准,小人读过一些兵书。”卫青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触怒刘彻。 “嗯。”刘彻笑眯眯的点点头,突然吩咐道:“带走!你们留下来,告诉曹寿,这人孤要了!”说完,不顾惊讶的卫青,转身便离开。 卫青第一次进宫。他是被两名侍卫羁押着带进未央宫的。一路上,未央宫的华美,御林军的刚毅,给了他很大的震撼。特别是看到是不是来回巡逻的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将士,卫青的眼中流露出强大的羡慕。 卫青被带进了一座偏殿,等了好长一会儿,才出来一个缩头缩尾的小宦官,带着一身军服一把汉剑交给了卫青。 “太子殿下有旨,您以后就是太子殿下的随身侍卫以及伴读了。”小宦官笑眯眯的讨好道:“卫大人,太子殿下说了,以后您可以随意翻阅太子宫中所收藏的书简。” “多谢太子殿下了。”到了此等地步,卫青也不去想平阳侯府,反正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奴,无足轻重。.tw[] “太子殿下在正殿等着您,请卫大人换上军服随奴婢来。”小宦官讨好的笑了笑。 刘彻慢悠悠的品着茶汤,等了小会儿,门外进来一个人,瘦弱的身子撑起了一身戎装,腰悬汉剑,昂首挺胸的来到刘彻面前。 “谢太子殿下赏识。”卫青单膝跪地,冲刘彻行了一个不怎么正规的军礼。 “嗯,不错,有那么点儿将军的意思了。”刘彻慢悠悠的品着茶:“就是这个身体太瘦弱了。嗯,这样吧,以后每天给你加餐,顿顿有肉,你可得尽快长结实点。” “多谢殿下!只是……”卫青脸色突然有点儿为难。 “孤会告诉平阳侯,要他好好对你的三个姐姐。”刘彻猜出了卫青的想法:“只是,孤听说你的三姐叫卫子夫?” “殿下英明。” “她许了人了吗?”刘彻突兀的问道。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孝武卫思后,他倒想见识见识。 “呃……”卫青卡住了,哪有一上来就问候别人阿姐的啊!就算您是太子,也不能干这种巧取豪夺的事吧。 “放心,孤没有那个意思,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刘彻掩饰的哈哈一笑,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以加糖。 “殿下,小人的三姐在平阳县。” “嗯,孤会派人接她。听说她舞跳得不错,就到孤这里做个舞女吧。”就这样,年仅十四岁的卫子夫被心怀鬼胎的刘彻决定了命运。 “不要那么伤心嘛!”刘彻知道自己这事干的确实有点儿不地道,就算卫青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可也不能干出强占别人阿姐的事情啊。 “诺。”卫青依然有点儿沮丧。 “要不,孤把自己的阿姐嫁给你。”看到卫青垮着脸,刘彻打趣道:“你回头看看,孤的阿姐过来了。” “小人不敢。”卫青惶恐的答道,但好奇心的驱使下,仍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脖子可就转不过来了。殿外的长廊上过来了一位怒气冲冲的美女,长发如银河落九天般倾泻下来,脸蛋晶莹如玉,雪肌如冰似雪,身材婀娜,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 卫青的眼睛顿时发直了。虽是年仅十三,但因从小经历坎坷,卫青有点儿早熟。再者说,平民家里,十三岁的男儿,也该娶亲了。 “哎,哎,你这什么眼神啊!那是孤的阿姐!”刘彻有点儿不满意了,虽说阳信公主早晚是你的,但你现在可没有配得上公主的身份啊! “啊,殿下恕罪,小人失态了。”转过神来的卫青惶恐的跪伏于地向刘彻求饶。调戏公主,这得是多大的罪名啊!何况,这个公主,还是长公主! “彘儿,怎么了?他是谁?”这时候,刘莹走了进来,发现地上跪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穿着侍卫服饰的瘦弱少年。 是你未来的老公!刘彻腹中打趣,却不敢说出来。掩饰道:“哦,这是刚来的侍卫,我新选的伴读。刚刚阿姐太美丽了,这傻小子看傻眼了。” “咯咯……”刘莹捂嘴而笑。 “行了,起来吧。”刘彻淡淡的说道:“孤不怪你。还有,以后别在以小人自居了。你是孤的侍卫兼伴读,嗯,就先当个六品的校尉吧。行了,你先下去吧,孤会让人安排你的住处。” “多谢殿下。”卫青抹去额头的冷汗,再次偷偷的看了阳信长公主一眼,退了下去。 “彘儿,这傻小子是谁啊,瘦的跟竹竿似地,也能做侍卫?”卫青走后,刘莹好奇的问道。刚刚卫青的无礼举动,让她心里有点儿恼火。 “阿姐,你可别小看了他。”刘彻解释道:“这小子可是潜力巨大啊。他是我将来的大将军!” “就他?瘦成那样?还大将军呢!”刘莹显然不信。 “瘦点儿不是问题,又不是卖肉。”刘彻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关键是,只要他脑子好使就行了。他是当将军的料,不是士兵。” “随你怎么说,可我还是不信。” 等你嫁给他的时候你就相信了!刘彻笑了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辩:“阿姐,你的婚事,跟父皇说了吗?” “说了!”刘莹一脸沮丧:“可父皇不同意!还有那个曹寿,色迷迷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这你可冤枉他了!就曹寿那病怏怏的样子,能干出坏事来?刘彻撇了撇嘴,安慰道:“不怕,我有办法。我对付不了父皇,还能对付不了曹寿?惹怒了我,我让他不得安宁!”说着,刘彻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曹寿是功臣之后!”刘莹赶忙提醒道。 “阿姐,放心,我这人不记仇的。”刘彻回过头来嘻嘻一笑:“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傍晚,平阳侯府。 曹寿刚刚赶回来,刚才他在宫中与景帝相谈甚欢,甚至定下了婚嫁的日期。 “侯爷,下午太子殿下来了,还带走了卫青。”一入府,留守的家仆就赶忙向曹寿禀告。 “哦?”曹寿大为惊奇:“太子殿下来作甚?卫青招惹他了?” “没有。”家仆答道:“小人也不知道是为何,兴许太子殿下是看上卫青了。” “不管了。”曹寿摇摇头,想起皇族搞基的传统:“卫青长的眉清目秀的,也许真是太子殿下看上卫青了。赶紧弄点儿吃的,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第37章 第三十四章 〔上〕 太... 深秋的穿堂风吹过,曹寿泛起一阵阵寒意。坐在宽敞的正堂中,喝着热腾腾的茶汤,看着屋外飘起的落叶,曹寿感到浑身不自在。 平阳侯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可偏偏曹寿却不敢有怨言。 刘彻是在曹寿吃晚饭的时候突然袭击的,打一进府,除了寒暄两句外,刘彻就一直坐在曹寿的对面,也不说话,只用灼热的目光盯着曹寿。 “太子殿下有何事?”实在是忍不住了,曹寿先开口问道,他感到一阵阵不舒服,刘彻的目光实在是太犀利了,都把他盯毛了。 “无他。”刘彻喝了口茶谁,慢悠悠的说道:“孤听说你要做孤的姐夫了,特来看看你,交流一下感情。” “臣能娶到公主为妻,真是三生有幸啊!”想起阳信长公主的美貌,曹寿心里一阵阵悸动:“臣受陛下隆恩,必当厚报。” “说得好!”刘彻笑眯眯的大赞,接着脸色却突然变得阴沉沉:“只是,若是公主不愿意呢。” “臣仰慕公主,必会一心一意对待公主。臣一心只……”曹寿没看到刘彻的脸色,仍在滔滔不绝的表达着自己对公主的仰慕之心。 “你是第四代平阳侯了吧?”刘彻打断了他的话,突然问道:“这平阳侯都传了四代了,可是不容易啊!” “回太子殿下,蒙高祖大恩,先祖得以封侯。”曹寿恭敬的答道:“臣一出生便承袭了爵位。算起来,已经是第四代了。” “是啊,可是不容易啊!”刘彻阴测测的笑着:“可若是有人妄图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那可就不好了。平阳侯,你说呢?” “这……”曹寿的脸色都变了,一滴冷汗慢慢的从额头上渗了出来。(..tw)曹寿不傻,相反,为了活的更好一点儿,他很明白,不能惹的千万不惹。 “平阳侯,孤看你的身体可不怎么好。”刘彻阴着脸色说道:“你可要保重啊。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不测,这平阳侯的爵位可就断绝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曹寿听出来了。貌似,这位太子殿下对自己将来的姐夫可不太满意啊。 “臣惶恐。”曹寿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当今天子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个三长两短。作为监国的太子殿下,将来必定会登上皇位,成为天下至尊。被将来的皇帝恨上了,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平阳侯,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走动嘛。孤听说你的封地平阳县山清水秀,风景宜人,适合养病。孤替你考虑,你还是尽早回平阳县去吧。长安的水太深了,不适合你。” “这……”曹寿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臣明日就收拾行装回封地。” 没办法,刘彻都赤裸裸的威胁了,他曹寿还敢不遵从?小命都没有了,娶公主何用? “平阳侯,不用那么着急。”刘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依孤看来,你病体沉重,恐怕不能长久的陪伴公主。孤希望你明日给父皇上个奏折,怎么写,不用孤教你了吧?” “诺。”曹寿颓废的点点头,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啊! “好了,正事说完了,也该说点儿私事了。”刘彻很满意曹寿的态度,这样一来,景帝就不会强令长公主下嫁了。等拖上两年,自己登基做了皇帝,长公主嫁给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曹寿小心翼翼的问道。(..tw无弹窗广告) “卫青这个人,孤看上了。”刘彻笑呵呵的说道。 “太子殿下请随意。”曹寿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还以为刘彻对卫青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呢。 刘彻也不解释,接着问道:“孤听说,你府中养了不少舞女?听说卫青的姐姐卫子夫也在其中?” “太子殿下是要?” “对!”刘彻肯定道:“你派人把卫青的一家人送来,尤其是卫子夫和一个叫霍去病的顽童。” “霍去病?” “对!他是卫少儿的儿子,卫青的外甥,今年三岁。” 曹寿不明白刘彻为什么对一个三岁的小儿感兴趣,难道这太子殿下还是一个娈童控?那可真够恶心的。想到这儿,曹寿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刘彻可不这么想,他深知卫青与霍去病的价值,尤其是霍去病,那就是一颗璀璨的将星啊。 单于夜遁,阏氏擒获,名王衅鼓;翰海登临,狼居封禅,殊功建树。十七岁从军,率八百骑兵,杀敌两千,勇冠三军;十九岁大战河西,强虏祭天金人,列郡祈连;二十二岁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二十三岁,英年作古。他是一个传奇,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天空,留给后世不朽的景仰与遗憾。 现在,这个传奇刚刚还在成长之中,刘彻已经决定将他牢牢的握在手中。 “太子殿下,臣一定遵从。” 翌日,景帝临朝时便接到了一份奏章,奏折是平阳侯呈上的,大体就是贬低自己,说自己配不上长公主。这还不算,为了不给景帝反悔的机会,平阳侯连夜收拾行装,天一亮就出城门直奔封地了。 下了朝,景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刘彻小心翼翼的跟在景帝后面,他也觉察出来了,八成是曹寿的奏折惹景帝生气了。 “那个,父皇,曹寿那家伙也太不识时务了,竟然说阿姐配不上他。”进了宣室,刘彻陪笑道。 “哼!”景帝手里一直拿着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个小兔崽子!你还装?你敢说,曹寿这事不是你只是的?” “冤枉啊!” “嗯?”景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好吧,我承认,好像是我做的。”刘彻底下脑袋,脚尖在地上划圈圈,强自辩解道:“其实,我这是为了阿姐考虑啊!曹寿那病怏怏的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阿姐岂不是要当了寡妇?”刘彻记得,曹寿好像是在二十四岁翘辫子的,这么说,他还能活六年。 “行,就算你有道理。”景帝脸上挤出微笑:“反正曹寿也走了,这件事,朕也不打算追究了。不过,你倒是给朕说说,魏其侯为什么三天没去授课?” “这……”刘彻弱弱的回答道:“可能是先生病了吧。” “嗯。”景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接着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学论语?那你给朕解释一下什么叫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距。仔细说说,就用三天前你给魏其侯解释的那个说法。” 三天前,兴高采烈的窦婴满怀着对未来的崇敬之情到昭阳殿给刘彻上课。窦婴已经习惯了刘彻当太子了。那天讲的是论语,授课时,窦婴提问刘彻,让他解释一下什么叫“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距”? 刘彻那天起了恶俗的心思,他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鬼主意。他是这么解释的:“十有五而志于学,就是说,交十五两报名费,就可以在孔子手下学习了;三十而立,是说交三十两,只能站着听课;四十而不惑,是说交四十两,可以随意的提问问题;五十而知天命,是说交五十两可以知道考试的内容;六十而耳顺,就是说交六十两,孔子就可以说一些学生喜欢听的话;七十从心所欲不距,是说交七十两,听课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窦婴当时就甩袖气走了,连着三天都没去授课。 “这个,父皇,我错了。”刘彻不得不低头认错。 “你还知道错!”景帝突然发怒:“你个混帐小子,去,将你的先生请回来!” “诺。”刘彻点点头。 “还不快去?” “父皇,我要建立一支军队,将来对付匈奴。”沉默了好一会儿,刘彻突然开口说道。毕竟,军权这东西,挺敏感的。就算刘彻是太子,在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下,也不敢胡乱打主意。 “多少人?”考虑了好一会儿,景帝试探问道。 “五千。”刘彻想了一会说道:“不过我要从边军中挑选。” “也是时候了。”景帝长叹了一口气:“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反正到时候,整个大汉朝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景帝同意了!刘彻不禁大喜:“多谢父皇!” 第38章 第三十四章 〔下〕 太... 上林苑,一块偏僻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人烟罕见,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五千名彪形大汉齐刷刷的站在这里,等候检阅。 这是从边关抽选出来的一支军队,他们每个人都经受了严格的训练。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怀着对匈奴的深仇大恨来到这里的。 这是一年前刘彻亲自监督的一支军队。半年来,他们的人数从两万人一直淘汰到五千人。这剩下的五千人,都是精锐。 卫青就在这支军队中。粗壮的肌肉,配上他那高高瘦瘦的个子,显得极为不协调。没办法,这一年来,卫青为了增强身体,顿顿有肉吃。可是,不知怎么地,卫青倒是长高了不少,可就是没见胖。无奈之下,刘彻只好将卫青丢到了军队里。可半年下来,卫青竟奇迹般的练出了一身肌肉,再配上他那高瘦的身材,怎么看怎么别扭。 卫青是个副将,统领着刘彻的一百名亲兵。刚上任时,这些眼高于顶的军士挺瞧不起干巴巴的卫青的。可当半年后,卫青亲手把他们一个个都揍了一边后,他们就都服服帖帖了。卫青是个天才统帅,他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征服手底下的士兵。此时,他正站在队列的最前面,翘首以待刘彻的到来。 骡马拉着一辆辆大车慢悠悠的赶过来,不时发出吱悠声的车轴预示着大车上的东西十分沉重。 刘彻就坐在头一辆的大车上,一面跟赶车的军士攀谈着什么,一面时不时的抬眼望望前面。 “太子殿下。”卫青紧赶两步,来到车前,行了个军礼。 “卫青?”刘彻一眼就认了出来,跳下车将他扶起来:“两月未见,你又长高了不少。怎么样,还习惯吗?” “谢太子殿下关心。”卫青顺势起身:“羽林军一切正常。” 羽林军就是刘彻的这只新军的名字,为了与御林军区分,特意将“御”字改为“羽”字。不过,貌似这里的军士们都习惯称呼为“太子军”。 “很好。”刘彻微笑着点点头,吩咐道:“你带人将这些东西卸下来。” “诺。” 卫青上前一看,整整五十辆大车上盖着灰蒙蒙的雨布,掀开雨布,下面是一副副明光发亮的奇异盔甲。 这是刘彻的杀手锏,整整五千副盔甲。而且,每副盔甲分为人用和马用两种。简单地说,这些东西,能武装起一只五千人的重骑兵! 卫青兴奋的两眼发光,作为太子的高级幕僚,他当然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据说,太子殿下为了造这些东西,足足花了一千万钱,当初练出来的铁达不到要求,太子殿下还亲自上阵,创造了小高炉炼钢。 “将士们!”五千名将士的身后是一座高高的点将台,刘彻昂首挺胸走上点将台,慷慨激昂的声音响起。 “将士们,这一年来,你们表现的都不错!”刘彻先是夸奖了一句。 “为了大汉!”底下,五千名将士的兴奋被点燃。为了太子殿下的承认,这五千人,可没少受罪。 “因此,孤决定,给你们奖赏!”刘彻慷慨激昂的说道:“我身后,是五千副新式铠甲。这些,都是你们的!卫青?” “末将在!” “将铠甲分发下去!” “诺!” 这些精钢打造的铠甲极为沉重,可将士们在拿到手后,却都依依不舍的捧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摸索着。 一名军士为了验证铠甲的坚固程度,竟忘乎所以的拔出汉剑,狠狠地劈在铠甲上。 嗤的一声,锋利的汉剑除了在甲身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外,竟动摇不了铠甲丝毫。 哗!将士们欢呼起来。(..tw)这是什么!这是战场上的保命符的!虽然他们不怕死,但若是能活着,又有谁不乐意呢? 人用的盔甲是全身甲,刘彻是按照当初在电影里看到的罗马重步兵的盔甲改制的。这幅铠甲,将人的全身都包裹起来,只露出双手和眼睛。甚至为了保护这两个地方,刘彻还准备了手套和铁丝编制的眼罩。 不用刘彻吩咐,将士们自发的喜滋滋的试穿起来。不过,这种铠甲穿起来很不方便,摸索了好一会儿,将士们才在同伴的帮助下穿戴在身上。 重!极为沉重!这是将士们的第一感觉。这幅铠甲,由于全是精钢打造,足足有一百斤。穿在身上,行动极为不便。 “殿下,这,这要怎么打仗?”一名小校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你们是骑兵!只要能在马上挥舞兵器就行了,不必像步兵那样,用自己的双腿到处跑。”刘彻严肃接着道:“来人,将孤给将士们的礼物带上来!” 嗖!一支令箭被射向天空。不一会儿,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希律律!南面扬起阵阵尘土,灰尘笼罩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群高头大马正朝着这里疾驰而来。 吁!马队在将士们前方百丈处停下,过了一会儿,尘土慢慢的沉降,将士们看清了情况! 好多的马!估计得有两万匹!仔细观察,有一群马与别的马不一样,它们比别的马不知高了一头,而且它们也粗壮了不少。 这些特别的马大约有五千匹,正好配得上眼前的五千名将士。刘彻为十年前景帝的决定感到欣喜。十年前,景帝下令施行马政,大汉朝便开始蓄养战马,并且偷偷地从匈奴走私马匹。大汉朝的科技发达,改良马种更是简单。眼前这五千匹高头大马,正是改良出来的新品种。这种马匹,比起匈奴马来,身强力壮,负重量大,冲锋起来的速度快。唯一的弱点是,耐力比匈奴马少。可是没关系,将士们只有在冲锋的时候才会骑。 这两万匹战马,可是整个大汉朝储存的五分之一了。尤其是那五千匹,更是大汉朝全部的储量。景帝一时心软,全让刘彻磨蹭来了。 “每人四匹马!最好的那一匹,用来作战和训练!其余的三匹,用来驼人和战甲!”刘彻解释了马的作用。 五千名将士感到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曾几何时,马匹富裕到了每人四匹的地步了? 刘彻有他的考虑。这五千名御林军,是他手中王牌中的王牌,训练好了,对付匈奴,以一打十决不是问题,而且自身身亡很小! 刘彻曾经仔细思索了怎么对付匈奴。纵观历史,有三个时期的军队非常强大,一是秦始皇时期,不过那些黑衣军团们的方法已经过时了;再就是汉武帝时期的汉军将士,大规模的骑兵纵横大漠。可是,刘彻自己就是汉武帝,自己明白,这种方法伤亡太大,不可取;第三就是强悍的大唐王朝,轻骑兵,陌刀阵,还有弩阵。轻骑兵可以有,陌刀阵就不可取了。陌刀手都是步兵,就算使用马匹,等他们下马排好阵势,匈奴早跑了!至于弩阵,刘彻有自己的想法。 思来想去,刘彻定下了一种非常费钱的打法。以轻重骑兵结合为先锋,以弩阵大量杀伤。 重骑兵,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优秀的防御力而著称,刘彻打造的重骑兵,更是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防护力不必考虑,相信全身精钢打造的铠甲会让匈奴人深恶痛绝的!至于杀伤力,刘彻给他们挑选了三种兵器,是为长矛,弓箭,还有利于贴身劈砍的大砍刀!与汉军装备的汉剑不同的是,这种大砍刀,正是二战时期坑死了不少小鬼子的那种厚背刀。这种刀,甭说只是穿着皮甲的匈奴人,就是穿着铁甲的士兵,也能一砍两半。至于弓箭,更是三石硬弓,杀伤力极大。并且,刘彻还极不厚道的将箭头改造成三棱形的,还装了放血槽!更阴险的是,这些箭头,还在粪水里泡过!要是射进敌人的身体里,处理不好伤口就会腐烂。就凭这些,刘彻深深地相信,他的重骑兵练成,一旦冲锋起来,能阻挡住的只有高山! 轻骑兵,刘彻打算将它按照后世的蒙古人的做法打造成一只比较不厚道的弓骑兵。为了轻便,刘彻打算只给轻骑兵装备皮甲、弓箭和汉剑。不过,这只轻骑兵用的弓,射程一定要比匈奴人远!当然,这支部队还在组建中。 弩阵,一直是古代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曾经,有个狂妄的傻鸟,叫做亚历山大,妄图凭借着马其顿方阵征服中国。更加狂妄的是,他还组建了一支军队东征,但幸运的是,他迷路了,打到了印度。得亏亚历山大的东征军迷失了方向,要不然,当时守护中国西大门的正是秦国,那些黑衣军团会让狂妄的亚历山大明白,在中国的弩阵面前,他所自豪的马其顿方阵就是一坨屎! 刘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伟大的构想。事实上,他已经开始着手组建弩阵了。汉朝的驽分为蹶张弩和臂张弩,而这时期的蹶张弩,就是大名鼎鼎的大黄弩。就杀伤力而言,除了秦驽,就是大黄弩了。它的射程远达八百步,已经是顶尖的了。刘彻打算组建的弩阵,就是由大黄弩作为主要力量,当然,其中还得夹杂着其他的弩箭。为了守护弩阵,刘彻还打算组建一直精锐的步兵。 至于现在流行的车兵嘛,刘彻认为,它已经没有必要在出现了。在刘彻“发明”了高桥马鞍,马镫以及马蹄铁后,战车,已经注定被历史淘汰了。 刘彻相信有了这新式几种军队,再加上大汉朝原本就庞大的步兵军队,虽说一定会狠狠的从匈奴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第39章 第三十五章 〔上〕 景... 景帝十六年正月。 十六岁的刘彻出落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此刻,他正在上林苑中观摩者羽林军的训练。 两年了,刘彻当初规划的三只新军已经组建了两支。除了类似于蒙古人的那只无耻无赖作风的弓骑兵还在筹划之中,羽林军所属的重骑兵与弩阵已经完成组建了。 重骑兵不必说,这是刘彻用来冲锋陷阵的利器,现已扩大到一万人的规模。为了这一万人的武器装备,大汉朝的国库空了三成。 至于弩阵,则完成了以大黄弩为主力的组成。整整一万架大黄弩,外加五千架其他的弓弩,组成了这座锋芒毕露的军阵。 当年河套之战,蒙恬用五万秦驽组成的弩阵屠杀了四十万匈奴人,呈现了驽这一利器的威风! 景帝病体沉重,已经不能处理国事了。因此,整个大汉朝的决断全压在了监国太子刘彻的身上。 当然,刘彻也不是什么事都说了算,至少,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包括千石以上官员的任命,都是由窦太后决定的。 难道还要当几年有名无实的皇帝?想起原本的历史,刘彻摇了摇头,笑了笑。原来的汉武帝,登基是手中没有掌握一兵一卒,才在窦太后的掣肘下当了几年无权皇帝。可现在,作为太子的刘彻,掌握的两只新军,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大汉朝百万军队中,鲜有匹敌。 “太子殿下,刘武病危。”就在刘彻思考的时候,几名短衣打扮的仆从急急火火的跑到刘彻免灾,在他的耳边说道。 刘武已经不是梁王了,甚至,他连皇族都不是了。造反未遂的梁王已经被贬为庶民,如今,刘武一家被圈禁在长安的梁王别院中。 “走!”刘彻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向马车跑去。 梁王别院外,每隔几丈,便有兵丁把守。本来嘛,圈禁,就是限制自由的,这些兵丁,就是看守刘武的。不过,这些年,刘武一向很老实。 “太子殿下!”刘武的管家是当初刘彻亲自挑选的,隶属于汉风,其实是用来监视刘武的。 “起来吧。”刘彻点点头,问道:“皇叔怎么样了?” “回禀太子殿下,梁王病情沉重,仓公说,恐怕撑不到明天了。” “太后知道了吗?”刘彻皱了皱眉。虽说刘武的王位已经没了,但他依然是窦太后疼爱的小儿子,窦太后更时不时的来看望刘武。 “还没有,目前为止,只有太子殿下知道。” “速速报与父皇与皇祖母!”丢下一句话,刘彻向刘武的卧室走去。 刘武的卧房装饰的富丽堂皇。本来嘛,虽然被圈禁了,可从没亏待过刘武的花费,更加上窦太后时不时的赏赐。圈禁在这个地方,刘武的钱财根本花不了,只能用来装点门面了。 “皇叔。” 刘武仰卧在床榻上,眼睛睁圆,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面黄肌瘦,从锦被中露出的一只手更是骨瘦如柴,惨白无力。 “你来了。”刘武努力转动着眼珠,朝刘彻看来,嘴里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来:“我知道你会来的。” “皇叔这么肯定?”刘彻走到刘武的榻前坐下。 “我要死了。”刘武断断续续的说道:“听说你最近在练兵?” “嗯。” “唉!你赢了。”刘武长叹一声:“皇上跟我说过了。他说你练得兵,勇猛无比,不可匹敌,将来击破匈奴不是问题。” “我说过,我比你适合。”刘彻不置可否。 “唉!费尽心思,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皇叔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刘彻问道。 “皇上的身体也不行了,你登基后,希望能善待我的几个儿子。”刘武哀求道。 “待我登基,皇叔五子皆封侯。”刘彻许诺道。 “不,不要封侯。”刘武微微一笑:“我只要他们能快快乐乐的做个富家翁就行了。” “可以。” 仓公不愧是当世神医,他说刘武活不到明天,果然,在告别了窦太后、景帝后,当天夜里,刘武就死了。 她最疼爱的儿子死了,窦太后当场昏厥。虽被仓公就行,但窦太后的精神明显不如平常了。那一晚,她固执的守在刘武的灵前,失明的双眼里眼泪滚滚而下。 景帝十六年正月十八,宣室殿。 刘彻拜倒在景帝的榻前,眼中蓄满了泪水。 当了十六年皇帝的刘启即将迎来最后的时光。景帝强打着精神,将所有的嫔妃、大臣都赶了出去,这一刻,只有太子刘彻伺候在景帝身前。 “皇儿,”景帝握着刘彻的手,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哭了,明天,你就是大汉朝的皇帝了。” “父皇!”刘彻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他是真舍不得景帝,前世从未享受到父爱的刘彻在景帝身上找回了久违的父爱。 “听着,朕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是回光返照,景帝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周亚夫,这个人可用,忠心也没问题。但他太骄傲,得是不是的敲打他;你推荐的卫青,是个为帅之才,要好好培养,将来破击匈奴用得着。至于你的新军,朕很满意,可惜,朕却看不到他们驰骋在大漠上的情景了。” 说到这里,景帝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刘彻,示意刘彻打开。 方方正正的锦盒,刘彻打开瞟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好大的一块玉啊,能值不少钱啊!”刘彻长大了嘴巴。 “放屁!”景帝怒骂:“混帐小子,这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刘彻真没见过这东西。这玩意,一直被景帝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就连身为太子的他,都没看过一眼。 刘彻将玉玺拿出来,仔细的瞅了瞅。玉玺上扭五龙,交相辉映;翻过来,是八个紧凑的虫鸟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是当年秦始皇用天下至宝和氏璧雕刻的传国玺! 果真是天下至宝,这块玉玺浑身通透,没有一丝杂质。只是―― “这上面的字就是李斯写的?真是太难看了!”刘彻撇了撇嘴,将玉玺随手丢在一边。这块玉玺,对刘彻而言,无非就是一个象征意义,而不是传说的那样,谁得到玉玺,谁就能当皇帝。 手里有钱有兵才能当皇帝!秦始皇篆刻传国玺,可秦朝二世而亡,哪里代代传国了?哪天没钱了,可以考虑把玉玺卖了,估计能卖不少钱的吧。 景帝对刘彻对待玉玺的态度很不满意,不过却没说什么,反正过了今天,这玉玺就是刘彻的了。 “传国玺给你了!”景帝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再看悲催的传国玺。 “朕做了十六年皇帝,却没有给大汉带来安宁。朕有愧于百姓。”景帝突然睁圆了眼睛,握住刘彻的手,脸上杀气腾腾,根本不像一个快要死的人:“彻儿,你要破击匈奴,破击匈奴!别忘了,高祖在天上看着你,南宫在匈奴等着你!你要答应朕!” “父皇放心。”想起匈奴,刘彻就恨得咬牙切齿:“匈奴辱我高祖,凌我阿姐,杀我子民,儿臣与匈奴不共戴天!儿臣将来必定灭绝匈奴,还会将匈奴单于的头颅献与父皇灵前!” “朕相信你。”景帝直视着刘彻的眼睛。 是夜,景帝驾崩!整个长安不得安宁,朝中文武百官齐齐守候在宣室殿前。 第40章 第三十五章 〔下〕 景... “快!都快点!”上林苑通往长安的驰道上,万马奔腾,扬起一阵阵尘土。(..tw) “太子严令,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长安,接管未央宫防务!”卫青骑在奔驰的骏马上,在他的身后,整整一万名重骑羽林兵士驾驭者疾驰的骏马奔驰着。 在景帝还未驾崩前,刘彻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不相信御林军,因此,刘彻让一万名羽林重骑做好了准备。 半夜里,羽林军副将卫青接到刘彻的飞鸽传书,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加盖了皇帝玉玺的命令。命令羽林军全盘接手未央宫防务,谨防有变。 天渐渐的亮了,皇宫一片素缟。算上真心哭泣与假哼哼的,未央长乐两宫一片哭泣声。 吱――刘彻打开未央宫殿门,殿外,执勤的军士已经全部换成浑身钢甲的羽林军。 话说卫青下手够快的啊! 刘彻心里笑了笑,脸上一片悲情:“请父皇移灵前殿!” 十六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抬着一口大棺材晃晃悠悠的从宣室殿出来,棺材里,正是完成入殓的景帝。 景帝的灵堂设在平时上朝的前殿。偌大的前殿挤满了前来吊唁的人,有朝中大臣、王孙贵胄、公主翁主,更有早就赶回长安等待的诸侯王们。 这些人一个个上前参拜,刘彻身着一身孝服,跪在最前面。窦太后在王皇后的搀扶下,强忍着悲痛,主持景帝的后事。 一月连丧了唯一的两个儿子,窦太后受的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 “陛下驾崩,举国哀痛!”参拜完毕,魏其侯,太子太傅窦婴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然,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太子殿下早登皇位,安定民心,以正国统!” “请太子殿下即位!”群臣匍匐参拜在刘彻面前。 “准了!”刘彻一口答应了,本来嘛,就该他当皇帝。 窦婴的脑门流下一滴大大的冷汗,他一步一挪,不着痕迹的悄悄来到刘彻身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太子殿下,按规矩应该三请三辞之后才迫于无奈答应当皇帝的……” “啊?”刘彻傻眼了,好像古代是有这破规矩。不过,在刘彻看来,这就是做作! “那什么,孤才疏学浅,请诸君挑选贤德之人。”按照规矩,刘彻开始请辞。 有你这么推辞的吗? 接着,便是在窦婴的带领下刘彻与群臣好好的作了一番君贤臣德的好戏,刘彻在“盛情难却”之下,披上了五爪金龙袍,戴上了九龙珍珠冠,坐上了龙椅。 “朕初登大宝,望众臣尽心辅佐。传旨,令魏其侯窦婴总理先帝后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咸使闻之。” 刘彻发出了他登上皇位之后的第一道命令。 “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布义行刚曰景”,定下了景帝的谥号,整个大汉朝为景帝的丧礼忙活了一个月,二月十八,景帝的寝棺推入了阳陵,进入了那庞大的底下地宫。 新生的大汉朝,迎来了新皇帝刘彻的第一次日朝。 “这都谁定的规矩啊,五更就得起床?”宣室殿,大汉天子日常起居与处理政事的地方,现在已经属于刘彻了。天刚蒙蒙亮,刘彻便被身边侍寝的准皇后陈娇推醒。 “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君王要勤政。”阿娇皱了皱鼻子,脑袋往锦被里缩了缩:“陛下,快去吧,大臣们都等着你呢。” “今天老子上朝的第一件事就得把这狗屁不通的规矩改了!”刘彻嘴上抱怨着,可还是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陛下,你得自称朕。”阿娇起身一边为刘彻穿上繁琐的龙袍,一边嘱咐道。 穿好龙袍,刘彻弯下身,突然在阿娇娇嫩欲滴的脸蛋上突袭了一下,大笑着跑开了。 “小娘子,等朕回来再好好伺候你。” “昏君!” 坐上龙辇,一摇一晃的朝前殿赶去。刘彻第一次上朝,可不敢让满朝文武等。 “参见陛下!” 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么森严的等级制度,至少,在上朝时,百官们不必像后世那样,以大礼跪拜君王,他们只要弯腰鞠躬就可以了。并且,他们都可以坐着上朝,这一制度,十分人性化啊。 “众卿免礼,请坐。”刘彻清了清嗓子,坐到自己的龙椅上。话说这张龙椅,还是当初刘彻为景帝打造的呢,以前,景帝上朝时,坐的只不过是一张华丽点的席子罢了。 有点像开会的味道哈! 刘彻笑眯眯的看着群臣,现在不同了,上朝时百官坐的席子,已经被换成了一张张太师椅。 “朵逢,宣昭。”朵逢还是那个朵逢,但坐在龙椅上的,已经不是那个皇帝了。想及自己原先的主人,朵逢的眼睛红了红,强忍悲痛,从怀中取出诏书,朝刘彻拜了一拜,打开大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八个字是刘彻硬加上的,因为他觉得,有了这八个字,才有点儿圣旨的意思。 “朕赖祖宗之幸,承先帝遗志,登临大宝,必当承上启下,继往开来……” 足足念叨了小半个时辰,晕晕乎乎的一大堆,还夹杂着许多陌生的词汇,群臣一开始也听了个迷迷糊糊,不过后来清楚了,除了一些封赏之外,其余的竟然全是废话! 第一,尊窦太后为太皇太后,尊王皇后为皇太后。立太子妃陈娇为皇后,封馆陶长公主刘嫖为大长公主。 第二,就是一些官员的任命:郅都接替年老的张鸥任廷尉,卫青任中尉。 第三,羽林军接替御林南北军守卫未央宫。 对于前两点,朝臣都没什么意见,本来嘛,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都符合规矩的。不过,圣旨上提到的羽林军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就是外面那些彪悍的兵士?看样子,倒是比御林军强了点儿。 说实话,看着这份自己亲自炮制的“新版”圣旨,刘彻都有点儿眼晕。这里面,除了夸赞景帝的圣明之外,就是称赞新皇的贤德了!至于那些封赏的内容,三句话就念完了。 “哎,陛下好像是有点儿不要脸哈。”太尉周亚夫悄悄的捅了捅坐于上首的丞相窦婴,轻轻的说道。 “不是好像,是就是;不是有点儿,是非常!”窦婴红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作为天子的老师,他在这一刻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话说他十年的教导就教出了这么个天子?平时教导的仁义礼智信全被刘彻丢到脑后了。 “是不是觉得朕在吹牛啊!”刘彻看着底下的群臣说道。 感情您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要说对新皇帝刘彻,群臣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刘彻手底下的臭名昭著的汉风组织,简直是让他们深恶痛绝啊――这些家伙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没干过! “朕会让你们知道,朕是一个多么英明伟大的皇帝。”刘彻自信满满的说道。 群臣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刘彻一楞。 “那个,陛下,没什么事的话就退朝吧。”离刘彻最近的第一小声提醒道。今天够丢人的了,第一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谁说朕没事了?”刘彻眼睛一瞪,接着笑眯眯的环顾四周:“朕知道,上朝的时间恐怕是早了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恐怕你们都不愿意吧。毕竟,五更天还是呆在被窝里搂着小妾更舒服一点儿。” 子啊,带我走吧!我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弟子?窦婴感觉一片昏暗。 “所以,为了群臣们的生活以及健康着想,朕决定,将上朝的时间改在每天的辰时!”刘彻说出了他蓄谋已久的计划。 “陛下,不可啊!”群臣哗然,立马有一些政治的大臣出来反对:“陛下,卯时上朝,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倚在提醒君王勤政。” 一帮子受虐狂!刘彻满以为他的这个计划一出,群臣必定欢迎之极,毕竟,谁也不想每天睡觉睡得正舒服的时候被叫起来上朝。但,刘彻还是低估了朝中的顽固派。他的提议一出,竟然有八成的朝臣反对。 “呃,好吧。”刘彻讪笑了两声:“既然你们都反对,那就算了。退朝!郭解留下。” 郭解一直坐在角落里,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怎么好,可能不太受群臣待见。不过没关系,只要陛下待见自己就好了。 “陛下。”下了朝,郭解跟随者刘彻一起散步在前殿通往宣室的路上。 “这帮子老顽固,实在是太可恨了!”刘彻咬牙切齿道。 “陛下,要不要臣……”郭解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在他看来,不能为皇帝所用的臣子,已经没用了。 “不行。”刘彻否决道:“朕初临大宝,朝中不宜生变。再者说,任命官员的权利还在太皇太后手里。” “那陛下是要?” “你去给朕招揽人才。”刘彻淡淡的说道:“治国的,治军的,甚至有一技之长的,朕都要。这次,朕要不拘一格用人才!” “诺。” 郭解退下了,刘彻还在思考。任命千石以上官员的权力在太皇太后手里,御林军也被太皇太后掌握,并且,被刘彻看做是一个象征意义的传国玉玺也在景帝葬礼后被太皇太后拿去了。 得把权利拿回来啊!不过,要来文的还是武的,这是个问题。毕竟,太皇太后是刘彻的祖母,刘彻还是有真感情的,不想伤及祖母的面子。不过,当没有权利的皇帝,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思考了良久,刘彻才下定决心。先礼后兵,长痛不如短痛! “去,把卫青给朕叫来!” 刘彻在宣室殿里等待着。不一会儿,卫青就过来了,随同跟来的,还有年仅四岁的霍去病。 “参见陛下!”卫青对刘彻的忠心,大汉第一。知遇之恩,如同再生。若果那年没有遇到刘彻,卫青还在平阳侯府里养马。 “去病,过来。”刘彻蹲下身,笑呵呵的抱起霍去病。 “姑父。”霍去病粉嫩的笑脸挂满了笑容,他对刘彻极为亲昵。霍去病是被小姑卫子夫养大的,而卫子夫,在为刘彻当了一年舞女之后,被心怀不轨的刘彻推倒了。刘彻即位,卫子夫也捞了个夫人的名分。 “卫青,命令羽林军接管长乐宫的防务!”一边逗弄着霍去病,刘彻一边下令道。 “陛下要动手了?”卫青与刘彻,亦仆亦友,因此卫青敢问一些不该问的话。 当初为了不引起争端,长乐宫的防务一直是御林军总管的。现在,刘彻的话,就是一个信号。 “总得狠得下心吧。”刘彻笑了笑:“然后,你赔朕去长信宫。” 第41章 第三十六章 〔上〕 东... “彻儿拜见皇祖母!” 长信宫里,欢声笑语。王太后正陪着太皇太后说笑着,大长公主刘嫖指挥着宫女宦官忙前忙后的搬着东西。 “哦,是皇帝来了。”窦太皇太后听出了刘彻的声音。 “朕今日无事,特来看望皇祖母。”刘彻指着忙前忙后的众人问道:“皇祖母这是要做什么?” “搬家啊。”窦太皇太后和蔼的笑了笑:“哀家要搬出长信宫。” “这?母后?”刘彻看了看王太后,又看了看窦太皇太后。 “不是你母后的意思。”窦太皇太后笑道:“刚才你母后劝哀家了,不过这是哀家自愿的。这长信宫,一直是太后的居所。哀家总得为后人做个表率吧。” “皇祖母大德。”刘彻赞道,他是真没想到,窦太皇太后的胸襟宽阔到这程度。 “对了,皇帝过来,不会是专门来看看我们这两个丧夫丧子的可怜女人吧?”窦太皇太后指着王太后笑问道。 “嗯……”刘彻迟疑了一会,窦太皇太后一直很疼爱刘彻,刘彻是真不想伤害这位慈爱的祖母。不过,作为一个皇帝,刘彻却又不允许自己的皇权被掣肘。 “彻儿,看你的样子,有什么为难的吗?”王太后问道。 “彻儿想向皇祖母求一件东西。”艰难地下定决心,刘彻说出了口。 “什么东西,竟要皇帝这么为难?”窦太皇太后笑呵呵的问道。 “传国玉玺。”刘彻咬牙说了出来。 “什么!”窦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惊讶的问道:“你要传国玺作甚?” “皇祖母,朕作为一个皇帝,手里总不能没有权利吧。”刘彻艰难地说道:“可是传国玉玺在您那儿,朕许多政令都没法施行。今日,彻儿此来的目的,就是请皇祖母还征与朝。” “彻儿,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窦太皇太后铁青着脸:“你太年轻,许多事你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哀家替你保存传国玉玺,是为你着想。” “可朕才是皇帝!”刘彻阵阵有声:“皇祖母不要逼朕!” “你敢!”窦太皇太后大怒,从座位上突地站起来,握着拐杖的手颤颤发抖。 长信宫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窦太皇太后在发怒,王太后却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而馆陶大长公主,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依旧自顾忙活着。(..tw无弹窗广告) “卫青!”刘彻忍不住了,他瞧着有点儿不对劲。 “陛下!”咣!长信宫的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的突然推开,一位宫女手中提着的宫灯因为躲闪不及掉在了地上。 “陛下,御林南北两军已退回军营,羽林军全面接手长乐宫的防务。”卫青一身戎装,腰悬汉剑,杀气腾腾的大踏步而来。 “请太皇太后还政于朝!”瞟了卫青一眼,刘彻慢慢的跪伏在窦太皇太后面前,两手高举。 “呵呵,好一个皇帝啊!”原本铁青着脸的窦太皇太后却突然笑了,身子也慢慢的坐回座位上:“这一手玩的漂亮!不知不觉,就把守卫的御林军换了,连哀家窦蒙在鼓里。” “皇祖母!”刘彻咬着牙低头沉默着,脸皮已经撕破,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请皇祖母交换传国玉玺。” “馆陶,拿给他。”窦太皇太后早已变了脸色,笑呵呵的吩咐道。 刘嫖轻轻瞟了刘彻一眼,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交到刘彻高举的双手中。这个少年天子,行事确实有两下子啊! “彻儿,过来。你怨恨皇祖母吧?”窦太皇太后呢已然变回了那个疼爱刘彻的祖母:“知道哀家为什么在明知你手握重兵的情况下还要抢夺政权吗?” “皇祖母?”刘彻拿出锦盒中的玉玺,放入自己怀中,起身来到窦太皇太后跟前。 “别怪皇祖母。”窦太皇太后和蔼的解释道:“皇祖母是要教给你一个道理。” “母后,还是我来说吧。”一直笑眯眯不说话的王太后这时候突然插话道。 “嗯。” “彻儿,这都是你父皇临终前的交代。”王太后说除了原有。 “父皇?”刘彻大惑不解。 “彻儿,你父皇临终前放心不下你啊!”想及已经驾崩的景帝,窦太皇太后无神的眼中突然蓄满了泪水:“唉!哀家那可怜的孩子。” “母后节哀。”王皇后为她拭去眼中的泪水,接着窦太皇太后的话说道:“你父皇说,你聪明伶俐,为人善良,可就是有点儿心软。须知,当皇帝者,心肠必定要狠!你父皇临终前交代了,要哀家与母后接手朝政,就看你敢不敢撕破脸皮,与我们抢夺。” “皇帝,一定要狠!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窦太皇太后接话道:“你今天要是不敢驱兵威胁,那这朝政大权,你还拿不到!彻儿,你要记住,皇帝作为万万人之上,是全天下的主人,所以,皇帝不能有真感情!” “可是?”一向感情丰富的刘彻迷茫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后宫?”知子莫若母,王太后一眼就敲出了扭捏的刘彻的想法。 “皇帝的女人,就是一个工具。”窦太皇太后振振有词的教育道:“长的好看些,能生养就行了!彻儿,你是皇帝,皇帝不能动真感情!” “皇祖母教训的是。”刘彻不得不赞同。 “你父皇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窦太皇太后看刘彻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难境地做样子:“栗姬,你父皇最喜欢的女人。可是,她挡了你父皇立储的路,怎么样,还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再说你的阿姐苦命的南宫公主,为了大汉,你父皇不得不将她送往匈奴,你父皇是不爱她吗?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就该狠下心!” 刘彻一脸迷茫的离开了长乐宫,带着刚刚取得的权利,与满脑袋的迷茫。从此刻起,他就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在大汉朝,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掣肘他。可是,窦太皇太后的那些话,却不得不让他反思。 第42章 第三十六章 〔下〕 东... 刘彻昏昏噩噩的回到了椒房殿。(..tw好看的小说)这里,是皇后的地盘,今天受的打击太大了,因此,刘彻决定要来这里寻求一些安慰。 “陛下,您回来了。”陈娇今天变得好温柔,温柔的让刘彻不适应。 “你想干什么?”刘彻吓得往边上跳开,对于这个极品皇后,刘彻深知她的性格。 “妾身来伺候您呀。”阿娇媚笑着缠了上来,像八爪鱼般抱住刘彻。 “嘶,真恶心。”刘彻打了个冷颤:“阿姐,咱不闹了行吗?” “你以为我愿意呢!”从小与刘彻一起长大的陈娇缺乏对一个皇帝应有的尊重:“阿母要我尽早给你生下孩子。” 生孩子?刘彻其实是很愿意与陈娇享受生孩子的过程的。不过,这个产物嘛,刘彻还真不敢想。 问题是,刘彻与陈娇是正儿八经的表亲,虽说在这个时代表姐嫁给表弟根本不是个事,可要放到现代,这可是典型的近亲结婚! “那个,书上说,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八成是傻子。”刘彻弱弱的说道。 “哪个混蛋这么说的?我砍了他!”果然,阿娇展现了她从未放弃过的彪悍。 “……” “你不会想跟卫子夫一起生个孩子人后立他当太子吧?”让卫子夫当夫人,将自己的丈夫分给她一半,阿娇倒是没什么意见。本来嘛,皇帝有三宫六院是常事。可自己的孩子不是长子,这不挺悲催的? 话说原先的陈皇后就是因为无子善妒才被废的,善妒这一点已经被刘彻纠正的差不多了,不过与自己的表姐生孩子这事儿,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刘彻一向是个实干家。下定了决心,他一把抱住还在猜测中的阿娇,呼哧呼哧的朝里间跑去。 “啊!刘彻,你想干嘛?”淬不及防的阿娇娇呼道。 “想!”进了内室,几个宫女见事不好躲了出去,刘彻一把把阿娇扔到了那张变态的大床上。 “昏君,这是白天!呜……” “晚上还有晚上的任务!” 初春的寒冷还在长安城里肆虐着。处理完了政务,刘彻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这古代没有经历过全球变暖的早春还挺冷的。”宣室殿里摆放的火盆里红彤彤的火焰冒了出来,刘彻思绪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要不要弄点儿煤呢?那玩意可比木炭禁烧。”这时候,在人们的认知里,煤炭只是一种黑乎乎的石头罢了。 “陛下,宫外招贤馆里有个叫东方朔的小子吵吵着要见您。”这是,已经晋升为宦官副总管的小探子哆嗦着身体来到刘彻跟前禀报。 “让他等着。”正在思考的刘彻想也没想便说道。 “诺。”小探子恭谨的回一声,便要往外走。 “等等!”刘彻回过味来了:“你说那个人叫什么?” “陛下,他叫东方朔。”小探子媚笑着。 东方朔啊!刘彻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是汉代的大贤啊!东方朔这家话,据说是鬼谷门人,用刘彻的话说,他是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啥都会。 “那就见一见?嗯,见一见!”刘彻嘻嘻一笑,吩咐道:“去,把那个叫东方朔的给朕带来,不,你去告诉他,让他走着来见朕,却又不能走着。” 小探子带着一脸迷糊离开了。走着去,却又不能走着?这啥意思? 刘彻一个人躲在宣室殿里偷笑。据传说东方朔聪慧与常人,这次,看他怎么化解这一难题。 长安招贤馆,是刘彻即位后效仿前朝设立的,目的就是招纳民间有才能的人。 东方朔这几天很是烦闷。好不容易从厌次县赶到长安,就为了一展胸中抱负。可这都好几天了,陛下还没传下话来见他。虽说住在招贤馆里不缺吃喝,可东方朔心里却是心急如焚。 “先生,陛下要召见你了!”小探子来到招贤馆,直接了当了告诉了东方朔:“不过,陛下有令,让你走着去,却又不能走着。”说完,小探子掩嘴偷笑,在他认为,这纯属是陛下为难东方朔的。 “哦?陛下这话倒有点意思。”东方朔生着一双小眼,眉毛弯弯的。此刻,他眼珠转动,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知道了!”东方朔突然兴高采烈起来:“咱们这就去见陛下!”说完,东方朔跑着去招贤馆的后院拉出了一匹瘦马,将半边身子垮了上去,只剩下右脚搭拉着地。 瘦马一窜一窜的,像匹骡子一样。东方朔斜斜的趴在上面,右脚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竟朝着未央宫的方向窜出去。 “哎!先生,等等我啊!”小探子还是不明白东方朔的意思,不过,看到他跑了,自己只得跟上去。 刘彻躲在宣室殿笑够了之后,便打开殿门,坐在椅子上不时向外张望。刘彻知道,自己的问题,对东方朔而言,只不过小儿科罢了。(..tw好看的小说) 果然,等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刘彻便听到外面一阵阵的哄笑声。刘彻抬眼一下,之间一匹瘦马身上驮了个像人一样的物体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过来了。 噗!这情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东方朔下了马,弄得一身马毛,忙整理了衣冠,一瘸一拐的来到刘彻面前——没办法,他脚麻了! “你就是东方朔?”刘彻强忍着笑意打量着眼前这人。 东方朔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平常的曲裾深衣,只不过,这身衣服,被东方朔打扮的花里胡哨。东方朔眼睛很小,再配上他那弯弯的眉毛,活脱脱一个麦当劳小丑! “草民东方朔参见陛下。”东方朔恭谨的跪下。 “朕不是叫你走着来,又不能走着来吗?你是怎么做的?”刘彻存心为难他。 “回陛下,草民正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啊!”东方朔抬起脸来笑了笑:“陛下,您请看。草民半个身子骑在马上,右脚着地。这样,马往前走一步,草民也用右脚往前走一步,这不就是既走着,又不走着嘛!” 你这叫蹦跶!刘彻翻了个白眼:“行了,起来吧。朕就算你过关了!” “谢陛下。”东方朔顺势起身。 “听说你在招贤馆里不安分,吵着要见朕?”刘彻装出严肃的样子,可眼中的笑意已然出卖了他。 “陛下,草民冤枉啊。”东方朔察觉到刘彻的笑意,眼珠一转,顿时呼天抢地:“草民住在招贤馆里,与那些俳优侏儒吃住在一起。可是,那些侏儒们不过三尺,每月却是能分到一袋米和二百四十钱。我身高九尺三,也是一袋米和二百四十钱。他们吃得肚皮都要撑破,我却饿得前心贴后背。如果陛下觉得我的口才还有用,就先让我吃饱饭。如果觉得我没用,就让我回去种田吧,也好为长安节约点米。” “哈哈!”刘彻大笑:“你这是讨官来了啊!也罢,朕就封你个郎官!” “多谢陛下。”东方朔笑嘻嘻的行了个礼。 “你再说说,你有什么用处。”刘彻笑眯眯的挑唆道:“你的用处要是大呢,朕就再给你升官。不然,你只能当一辈子的郎官了。” “诺。”东方朔摆了个造型,开始滔滔不绝:“草民东方朔,爹妈早逝,由哥嫂养大。十二岁读书,三个冬天读的文史已经够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读了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学兵法,也读了二十二万字。如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眼睛亮得像珍珠,牙齿像贝壳一样整齐洁白,兼有孟贲之勇,庆忌之敏捷,鲍叔之廉洁,尾生之诚信。我是文武兼备,才貌双全,够得上做天子的大臣吧!” 刘彻咂摸着嘴,眼睛盯着东方朔良久不说话。东方朔毫不害羞,壮着胆子跟皇帝对视。 “话说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朕原来一直以为,朕是全天下最厚脸皮的人。”刘彻呐呐着说道:“可是今天,朕竟然发现了一个更不要脸的人!” “嘿嘿。”东方朔难得脸皮都没红一下。 “东方朔。”刘彻背靠着椅背,双手放在脑袋上:“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你觉得故意装出来表象能骗得了朕?” “哈哈!”东方朔闻言竟大笑了起来,笑的眼中都流出了眼泪:“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陛下,好眼力!” “相传你是鬼谷门人?”刘彻微微笑着,现在,他与东方朔的谈话才进入了正题。 “不错。”东方朔傲然一笑:“草民是鬼谷第五代传人。” “懂治国之术吗?”刘彻正色问道。 “略懂。” “治军之术呢?” “略懂。” “匠作之术呢?” “略懂。” “工算之道呢?” “也略懂。” “东方朔啊东方朔,你说你什么都是略懂,说明你也就懂得一点儿啊,这让朕怎么用你?”刘彻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这东方朔,还真是个全才。只不过,刘彻可不能把话说满了。 “这,陛下,草民的略懂只是自谦的说法。”东方朔急了,眼看自己的抱负就要实现,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谦虚坏了事。 “哈哈!”刘彻大笑:“传旨,今晚在宣室设宴,朕要招待东方先生!” “那个,陛下,草民姓东,不是东方。”东方朔弱弱的提醒道。 “嗯,知道了。请东方先生跟朕一同前往。” “……” 塞外,龙城。 春风已经吹遍了大汉,可独独漏下了龙城。 草原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在这苦寒之地,牛羊都变得懒惰了,龙城外的茫茫草原上,只有零星几只牛羊在积雪下翻啃着草皮。远处,几头饿了一冬的孤狼正在虎视眈眈。至于匈奴人,他们还都呆在帐篷里窝冬。 军臣单于那顶硕大的王帐之中,篝火熊熊的燃烧着,烘烤的王帐中暖哄哄的。 一众骨瘦如柴的匈奴围坐在王帐中,与伟大的军臣单于一起享受着来自汉朝进贡的福寿膏。 军臣单于坐在宽大的王座上,已经抽了十年鸦片的他瘦的皮包骨头。军臣单于不傻,他早就觉察出来了,这福寿膏恐怕不是什么好玩意! 自打十年前,打汉朝传进了这叫做福寿膏的东西后,初经尝试的军臣单于就喜欢上了这种东西,为此,他甚至还发动了一场战争!但是,意外在战争过后一年产生了。那次战争,匈奴从汉朝手中取得了大量的福寿膏,因此匈奴大臣、各部落王已经有点儿威名的匈奴人是人人有份啊。可以这么说,凡是在匈奴有点儿名气的,都分到了一点儿福寿膏。并且,他们还都爱上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年以后,军臣单于发现,凡是吸食福寿膏的,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不正常的现象:平时哈欠连天,身体慢慢柔弱,动不动就生病。甚至,一些吸食严重的,连弯刀都举不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这该死的福寿膏竟然上瘾!别人军臣单于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离不开这东西了。所以,他只好一边吸食鸦片,一边禁止匈奴牧民与兵士接触这东西。 可是收效不大。因为人都有好奇心,匈奴牧民看着自己的部落王每天大口大口的吸食福寿膏,也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呢?于是乎,为了满足匈奴牧民们的好奇心,大量的福寿膏被汉朝皇帝通过走私的渠道悄悄的流进匈奴。据匈奴的两位汉臣中行説与袁盎统计,已经有五十万匈奴人受到了福寿膏的感染,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中…… “可恶的汉人!”军臣单于狠狠的抽了一口福寿膏,口中大骂道:“这些汉狗竟然如此卑鄙!竟想出这等毒计祸害我大匈奴!可恶!可恶至极!本单于不能再等下去了!本单于要南下,将可恶的汉人统统杀光!” “啊?”一众骨瘦如柴的大臣露出惊讶的表情。 “可是,大单于,现在就连十夫长都受到了福寿膏的侵袭。我们怎么去打汉朝?”左贤王伊稚斜提出不同的意见:“依我看,还是要等彻底禁绝福寿膏之后再商议攻打汉朝的事情。” “对呀。” “左贤王说的不错。” 早已被福寿膏消磨了意志的众大臣纷纷赞同。 “袁盎,你说说看。”军臣单于瞪了一眼在一旁看热闹的袁盎。 第43章 第三十七章 〔上〕 匈... 袁盎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tw) 自打十年前他被景帝算计到匈奴潜伏后,袁盎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了马脚。别情,他还时不时的为军臣单于出一些好主意,因此,这几年,更是得到了军臣单于的信任,现在已经是仅次于中行説之下的汉臣了。 不过,因为是他把祸害匈奴的福寿膏带入了匈奴,因此一些匈奴贵族一直视袁盎为心头之恨,要不是有军臣单于的信任,袁盎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大单于,臣下认为左贤王说的在理。”袁盎唯恐惹祸上身,见大多数人都反对这时候攻打汉朝,袁盎也随大流赞同了。 “中行説,你来说。”军臣单于从袁盎那里没有得到他认同的以及,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中行説。 “咳咳。”中行説清了清嗓子,那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单于,奴婢认为此时正是攻打汉朝的良机啊!” “胡说!” “汉狗!” 中行説此言一出,一些无心作战的大臣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闭嘴!”军臣单于大吼一声,接着和蔼的问道:“中行説,说说你的道理。” “回禀大单于,汉朝此时正是虚弱之时啊!”中行説一脸谄笑,低头哈腰的样子像被匈奴养大的狗:“汉朝皇帝刚刚驾崩,按照汉人的习俗,要举行国丧。并且,三年之内不能出战!这就是说,只有我们大匈奴打汉朝的份,汉朝却不敢出兵。再者说,自从福寿膏在大匈奴蔓延,不知有多少大匈奴的勇士深受其害,大匈奴的战力每况日下,此时要是不出兵,那再过几年,大匈奴还有拿的起刀的勇士吗?那时候,大匈奴就会变成一张薄薄的纸,只需汉人轻轻一捅,就破了!” “说得好!”对于中行説的话,早有南侵之心的军臣单于大为赞同。接着,军臣单于对那些无精打采的大臣们吼了起来:“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这还像大匈奴的勇士吗?你们就是一群绵羊!快要病死的绵羊!” 一个个匈奴大臣被军臣单于说的低下了头。 “本单于决定,出兵攻打汉朝!”干瘦的军臣单于从王座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目视前方:“你们这些胆小的绵羊,若是惧怕汉朝,那你们就不必去了,本单于自带本部精锐前往!哼!” 袁盎拿起烟枪吸了一口。他不傻,十年前他就猜出来这叫福寿膏的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好玩意。因此,他只是将烟气吸入口中,过一会儿再慢慢吐出,并未吸入到肚子里。并且,后来为了表现出一个身染毒瘾的样子,他还残忍的将自己饿瘦,装成与别的匈奴大臣一样。 袁盎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一丝精光一闪而过。刚才,他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在他看来,匈奴已经出现分裂的苗头了。 王帐后的一顶大帐里,忽明忽暗的火光只能让人隐隐约约的看出帐内的风光。 一位身穿汉服曼妙纤细的妙龄少女手托香腮坐在火光前思考着。 “公主,袁盎求见。”帐外突兀的响起袁盎的声音。 “哼,汉贼!”这位妙龄少女正是被军臣单于强逼来的南宫公主。十八岁的南宫公主,出落得像焉支山上的胭脂花一样美丽灿烂,一身火红的汉服穿在她身上,映衬出道不尽的妖娆妩媚。 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话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刘婧被逼嫁给了年过五十的军臣单于!何其可悲,何其可怜! “公主,你在里面吗?”虽说南宫公主成了军臣单于的阏氏,但出身汉朝的袁盎,却一直称呼刘婧汉朝的封号。 “汉贼,滚进来!”南宫公主对卖身投靠匈奴的袁盎毫无好感。 “诺。”袁盎呵呵笑着。这不能怪南宫公主,袁盎的身份,全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就是当初的景帝与现在的天子刘彻。不过,景帝已然驾崩,全天下,就只有刘彻一人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了,就连专管情报搜集的汉风头领郭解都不知道袁盎真实身份。 “公主一向可好?”进了帐,袁盎笑眯眯的问道。 “汉贼!”南宫公主对袁盎怒目而视,在她认为,与这个汉贼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大单于已经下令发兵攻打汉朝了!”袁盎一直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这次大单于下定决心要灭亡汉朝!我想,用不了多久,公主就能和那个该死的当初害我的刘彻团聚了!哈哈哈哈!” “可恶的汉贼!”南宫公主怒瞪着袁盎:“定是你与那大汉奸中行説教唆的!哼,我父皇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公主,我劝您一句。[..tw超多好看小说]”袁盎不在乎的笑了笑,没有告诉南宫公主景帝的死讯,突然弯下身,在南宫公主耳边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现在可是大单于的阏氏了,为了自己能活得好一点儿,就得学会忘记过去!” 说完,袁盎再也不理目瞪口呆的刘婧,转身扬长而去。 是夜,扑棱棱一声倾向,一只矫健的飞鹰在夜色的掩护下从角落中飞出,飞入高空,往南方而去。 五更时分,刘彻微眯着眼睛,坐在步辇上,摇摇晃晃的往欠点儿去。 “陛下,胡风急报。”郭解不知从哪儿闪出,拿着一张小小的帛片递给刘彻。“胡风”就是汉风所属的匈奴情报部门。 江湖大侠嘛!刘彻早已习惯了郭解突然出现的方式,波然不惊的接过帛片,悄悄打开瞥了一眼便收在了袖中。 “让卫青在前殿外等候。”丢下一句话,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刘彻挥手示意步辇继续往前走。 早朝上,听完了丞相禀报政务的刘彻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大臣。 刘彻当太子时发起的农具改革已经轰轰烈烈的铺展了五年,大汉朝粮食的产量这几年也渐渐增多,使得大汉国富而民强——起码很多大臣都这么认为。 “可是朕很不高兴!”话锋一转,刘彻突然站立起来:“汉风传来消息,军臣单于起兵二十万南侵,目标正是我大汉的雁门城!” 哗!一个个惊恐的大臣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都知道,十年前匈奴南侵,雁门城破,太守冯敬殉国,大汉也被逼签订城下之盟。”刘彻仿佛没看见那些惶恐的大臣,犹自悲愤说道:“这是我大汉朝的耻辱!” 一众大臣都不说话了。 “沉默,你们就知道沉默!”刘彻狠狠的拍了一下御案:“匈奴人来了,你们就送金送银送女人!可是,这些都换不来和平!唯有战争,才能给我大汉五千万子民带来和平!” “陛下三思啊。”朝中八成以上的朝臣纷纷离座跪在刘彻面前:“陛下,匈奴势大,请陛下行和亲之策!” “呵呵,和亲?”刘彻慢慢的坐下,看着眼前众多主张投降的大臣们,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惶恐的感觉。 就这些腐朽不堪的朝臣,怎能辅佐君王? “和亲!你们就知道和亲!这六十年来,大汉往匈奴送过多少和亲公主?”刘彻满脸的无奈:“甚至朕的皇姐,南宫长公主也被逼前往匈奴!可换来了什么?匈奴年年犯边,边境战火连连,百姓苦不堪言!” “陛下,匈奴不可力敌啊!”这次说话的是庄青翟。庄青翟,一直是投降派的领袖人物,信奉“匈奴不可敌”,此刻,他被投降派们推举出来劝说陛下。 “陛下,匈奴向来强盛,再加上他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来去如风,对上我汉朝军队有着天然的优势。陛下,这一张不能的啊!依臣之见,还是行和亲之策才是啊!” “武强侯庄青翟,”刘彻呵呵轻笑着,眼中一转,面色突然变得和蔼起来:“武强侯说的在理啊!刚才是朕有点儿急糊涂了,忘了我汉朝兵士战力有所不逮了。” “陛下英明!”见刘彻开始改变心意,投降派们跟商量好了似地齐声拍马屁。 “所以,朕决定了,要奉行高祖遗策,行和亲之举。”刘彻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圣明!” 大中大夫,丞相长史东方朔就坐在窦婴身后,刚才,他可没有跟着那些大臣搀和。此时,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刘彻眼中闪过的那意思狡诈。 “可是,朕又一个很为难的问题啊!”果然,话锋一转,刘彻笑呵呵的对着群臣说道:“不知哪位爱卿能为朕排忧解难?” “臣愿意!”“老臣愿为陛下分忧!”“臣愿为陛下效死!” 果然,刘彻此话一出,那些大臣们纷纷大献忠心。 “丞相,好戏要上演了。”东方朔悄悄的捅了捅前面的窦婴,窦婴微微一笑,示意东方朔看下去。 “这么说吧。”刘彻笑眯眯的咂摸着嘴:“众位爱卿都知道,朕尚且年幼,尚无子嗣,哪来的公主去嫁给单于?而宫中的宫女,理论上讲,她们可都是朕的女人,朕总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去嫁给单于吧?示意,哪位爱卿愿意为朕分忧啊?” “这……”群臣都听出来了,这话有点儿不对味。 “哎,武强侯,朕看你刚才讲的那么大义凛然,朕相信你一定愿意为朕分忧的对不对?”刘彻一脸狡诈的笑容:“朕可是听说了,你的幼女年芳十六,生的是貌美如花。要不,朕给她个公主的封号,让她去和亲。” “呵呵,陛下,呵呵,陛下说笑了。”一听这话,庄青翟赶忙摆着手往后面退缩着:“臣的幼女容貌奇丑无比,哪儿能配得上单于呢?这要是送到匈奴去,岂不让匈奴笑话我大汉无人嘛。还是请陛下另选公主吧。” “陛下,阳信长公主不是尚未婚配的嘛?依臣看……”南皮侯窦彭祖钻出来上言道。 窦彭祖是窦长君之子,窦太皇太后的侄子。窦长君早死未能封侯,当初景帝在窦太后的哭诉下才给窦长君的儿子窦彭祖封了个南皮侯。 窦彭祖可不害怕什么,以来他是窦太皇太后的亲侄子,有恃无恐,二来他更没有女儿,不怕刘彻那自己开刷。 “放屁!”不等窦彭祖说完,已经被触及到心头逆鳞的刘彻庞然大怒。 砰!怒火上脑的刘彻不顾皇帝的威严,突然从龙椅上窜下来,重重的赏了窦彭祖一脚,把窦彭祖踹了个跟头。 “你这混账王八蛋,竟敢将朕的皇姐嫁往匈奴!”刘彻破口大骂:“算起来,你也是皇姐的舅舅,可你就是个黑了心的王八蛋!朕的南宫阿姐已经嫁往匈奴了,怎么,你还想有第二个?” “陛下,淡定,淡定啊。”窦婴上前一步,赶忙拉开了还想再踹上一脚的刘彻,并小声的提醒着。 对于窦彭祖这个表弟,窦婴可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看在同是窦氏家族的份上,窦婴都懒得搭理他。 “呼!呼!”刘彻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心头怒火:“来人,将这个不孝之徒拖出去,打上二十延杖,让他长长记性!哼,要不是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朕今天就杀了你!” 窦彭祖被两名值殿武士拖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啪、啪的声音。 一众大臣缩了缩脖子,毕竟,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窦彭祖——话说延杖打在身上很疼的! “怎么了?你们还有谁想要和亲啊?只要你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朕就答应和亲!”刘彻虽说是面露笑容,可大臣们却从这个少年天子的话里听出了那一丝杀气。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是不愿意和亲喽!”刘彻笑了笑,看了一眼被吓得不敢说话的众大臣,面色渐渐的严肃起来:“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朕就按照朕的方式处理。来人!宣匈奴使者!” 第44章 第三十七章 〔下〕 匈... 匈奴使者,是在十年前匈奴兵临长安后才设置,名为使者,其实就是匈奴放置在汉朝的一根钉子,除了监视汉朝发生的大事外,就是每年向汉皇讨要福寿膏。 刘彻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施行。只等了小半个时辰,一位身穿胡服,胡子邋遢的干瘦匈奴人腰挎着弯刀出现在了前殿外。 这名匈奴人叫巴颜,是一位破落的部落王。为了得到使者这个美差,他还向军臣单于贡献了自己的妻子。 巴颜昂首挺胸走在未央宫中,在他眼里,那些看着威风凛凛的汉朝兵士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只需大匈奴的勇士伸出手来轻轻一捅,他们就倒下了。 昨晚接到大单于的飞鹰传书,伟大的大匈奴将在伟大的大单于的带领下向卑微的汉人宣战了!这个消息让巴颜很是振奋,大匈奴的勇士终于要横行在汉人的土地上了。到时候,汉人的庄稼地就会成为伟大的大匈奴的牧场,这真是太美好了。 接到汉皇的召见后,巴颜哼着草原上的歌谣一步一摇的走向前殿,并且,巴颜此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向胆小的汉朝皇帝下战书。 “站住!大殿之中,不得佩戴武器!”卫青在殿外拦下了沉浸在幻想中的巴颜。 “大匈奴的勇士从小刀不离身!”巴颜嗷嗷大叫。 卫青仔细的打量着巴颜干巴巴的身材,就这,还勇士?分明一幅鸦片抽多了的倒霉样! “把刀下了!扔进去!”卫青嘴角漾起不屑的笑容,对身边两名手下吩咐道。[..tw超多好看小说] 这两名羽林军兵士早就看巴颜不顺眼了,得到上司的命令后,立马强摁住巴颜,把他腰间的弯刀抢了下来。早被鸦片掏空了身体的巴颜那里是两名羽林军的对手?当下,还想反抗的巴颜并架住使劲扔进了前殿。 噗通!标准的平沙落雁式! “好精致的落地啊!”刘彻笑眯眯的看着摔掉了两颗门牙的巴颜。 “汉朝皇帝,你的首先真是太无礼了,竟然这样对待大匈奴的勇士!”爬起身来,发现一众汉朝大臣正朝着自己打量,巴颜难得脸上一红,嚣张的叫嚣着:“我要告诉伟大的大单于,派兵来惩罚你们!” “嗯,看来你还没长记性。”刘彻摸着下巴诡笑着:“哎,那个谁,帮这小子长长记性。” “得令!”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东方朔嘻嘻笑着站起来,摩拳擦掌的向巴颜走去。收拾这么个被鸦片掏空了身子的干瘦家伙,正是大好青年的东方朔用不着帮手。 啪!啪!一把提起弱小的巴颜,东方朔硕大的耳光就抽了上去。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治得了国家,打得过流氓!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啊!刘彻笑眯眯的看着施暴的东方朔,两眼放光。(..tw) “行了,行了,稍微教训一下就行了。”看着已经变得鼻青脸肿的巴颜,刘彻赶忙制止:“东方朔啊,下去洗洗手,别让这家伙的脸弄脏了你的手。” “诺。” “可恶,你们这些汉人太野蛮了!”已经恼羞成怒的巴颜大嚷大叫:“你们很快会受到惩罚的!” “不就是匈奴领兵二十万南侵嘛!真当朕不知道?”刘彻蓝色变得严肃起来:“匈奴屡屡欺我大汉,真当我汉朝无人否?” “汉皇,这是伟大的大单于要我交给你的战书!”巴颜这时也来了精神,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简,呈在手中,口中振振有词:“大单于亲代控弦之士二十万,愿与汉皇会猎长安!汉皇可敢应战?” 接过巴颜递上来的战术,刘彻随意扫了一眼,啪的一下,扔在了巴颜洋洋得意的脸上。 “你要战,便作战!” 宣室殿内的屏风上,挂着一副硕大的地府。代郡,云中,雁门,右北平,这些边境要地在地图上赫然呈现。 “唉!陛下,这次可是不太平啊!”太尉周亚夫是行军打仗的老资格了,下了朝,刘彻便叫上了几位心服来到宣室殿密谈。 “太尉何以见得?”刘彻问道。 “陛下,此次匈奴南侵的可是二十万,而且还是单于的本部精锐,不好打啊!”周亚夫叹了口气:“恐怕这次边关的百姓又要生灵涂炭了。” “呵呵。”刘彻笑了笑,转头向卫青问道:“仲卿,你认为匈奴会从哪儿进攻?” 仲卿是卫青的字,刘彻这样称呼他,让卫青受宠若惊。 “这儿!”卫青上前一步,食指重重的点在地图上。 “雁门?”东方朔问道。卫青点的哪一点,正是雁门。 “不错。”卫青解释道:“十年前,匈奴攻进雁门城,将城中百姓悉数屠尽,并放火烧城。匈奴退去后,我大汉才开始重建雁门城。不过由于匈奴破坏的太厉害,到现在为止,雁门城还有许多漏洞。并且,现在,雁门城中的百姓都是移民实边过去的,只有六七万人。虽说先皇派遣了严将军程不识守卫雁门,可雁门城的守兵也只有一万。匈奴一旦来犯,程将军可能抵挡不住啊!” “那其他的地方呢?”刘彻问道。 “云中、右北平等,依臣之见,这些地方,匈奴也会派出兵士骚扰。不过人不会太多,加起来也就一两万,分散到各地,也就两三千。”卫青说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赞同卫将军的看法!大汉若要阻击匈奴,必定会在雁门城一带决战。陛下,臣愿意领兵前往!”周亚夫是一步步看着卫青成长起来的,此时,卫青的战略眼光已经不亚于他了。 “东方朔,你的看法呢?”刘彻点点头,显然对卫青的看法很赞同。 “陛下,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两位将军的看法非常准,臣不善将兵,就不说了。”顿了顿,东方朔接着说道:“不过,臣发现一个问题,雁门城的存粮不多,不足以支撑一场大仗,还请陛下下令往雁门城输送粮草,以安军心。” “这倒是个问题。”刘彻笑了笑:“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消征发民夫送粮就行了。”说完,刘彻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嘎巴作响:“朕决定,替兵三十万前往雁门!周亚夫,命你为副帅,征召关中军队,带领他们驻守雁门城;卫青,命你为先锋,率一万羽林重骑先行赶往雁门;东方朔,命你为随军参赞,总督粮草。另外,给右北平的李广下旨,令他领军一万前往雁门,并与程不识分别担任左路、右路将军!” “陛下,那,何人可为大将?”周亚夫傻眼了,他这最有资格的将军只弄到了个副帅,难道陛下还有更厉害的人才? “这次,朕决定,御驾亲征!”刘彻唰的一声拔出腰间汉剑,目视前方,眼光炯炯有神。 第45章 第三十八章 (上) 出... 什么!御驾亲征? 刘彻此言一出,宣室殿里的几位重臣顿时大惊失色。 “陛下,此意不可!”耿直的周亚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竟然想御驾亲征,难道这次匈奴南侵已经到了非得皇帝出马的地步?再说了,陛下一个不懂打仗的少年,领兵上战场,这不添乱嘛! “陛下,此次出征,只是防守而已,用不着陛下御驾亲征吧?”东方朔笑呵呵的劝阻道:“陛下统帅万民,似乎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打败匈奴!”刘彻声嘶力竭:“可恶的匈奴,趁着大汉国丧之时出兵南侵,妄图一举灭亡我汉朝。可悲朕登基不过半年,竟要迎来此等奇耻大辱!若是不能打败匈奴,朕愧对先帝!” “听陛下的意思,远不止防守边境而已,难道陛下想要大举出征?”周亚夫期期艾艾的问道。 “哼,朕倒是想!”刘彻无奈的说道:“若是朕手里有百万新军,那朕可不管什么国丧不国丧的,先灭了匈奴再说!可惜啊,朕手里兵力不足,只能被动防守。周亚夫,此次大战,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危机,全天下可都在看着呢!若朕不能击败匈奴,那谈何统帅万民?” 卫青一直在一旁旁观,他倒是想劝,可他深知,刘彻的性子有多倔,说了也是白说,他才不去费这个口舌呢。 “当年河套之战,蒙恬在阴山山口摆下弩阵,配合秦军一举荡平四十万匈奴,头曼单于狼狈逃回漠北。此一役,匈奴十年不敢南下牧马,河套之地尽归我华夏,始皇何其伟哉!现如今,匈奴却敢于明火执仗的深入中原烧杀抢掠,欺我华夏无人耳?这次,朕要告诉匈奴,大汉朝还有朕,就轮不到他军臣单于放肆!”刘彻意气风发的指着地图:“你们来看,这儿,就是河套之地,我大汉的咽喉之地!可是,现在却被匈奴人占领者。此地据长安不过千余里,凭匈奴的行军速度,不过五日就可兵临长安。” 河套之地,蒙恬夺取后一直握在秦朝手中,但秦末大乱,匈奴又趁机夺回了此地。(..tw好看的小说) “陛下好眼光啊。”周亚夫顺着刘彻的手指看过去,忍不住赞叹道:“这就是一把利剑,现在却握在了匈奴的手中。此次,匈奴定会从河套出兵,直指雁门。雁门城一旦攻破,关中再无险可守,匈奴就会奔袭长安,十年前的哪一门就要重演了。” “所以说,朕要在这儿打败匈奴!”刘彻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地图上:“此役关乎大汉的国运,朕怎能不心焦,所以,朕才决定,要御驾亲征!” “呃……”这次,就连一向敏捷的东方朔都没话说了,明知不可改变陛下的决心,谁还会去浪费口舌? 御驾亲征,虽说能极大的激励军队的士气,具有明显的好处。不过,也有极大的坏处。其一,皇帝离朝,国事荒废,或许有小人作梗;其二,万一征伐不顺,皇帝就将处于危险之中。 “那个,陛下,您懂得打仗吗?”虽说已经不打算劝服刘彻了,可周亚夫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万一,这个皇帝上了战场胡乱指挥,那可就要命了! “不懂!”刘彻很诚实,搔了搔脑袋,为笑着解释道:“所以才任命你为副帅啊。打仗的事,你来,朕要做的,就是激励全军士气!” 好有自知之明的皇帝! “陛下圣明!”周亚夫心中大喜,只要陛下不在战场上胡乱指挥,他还是有把握打好这一仗的。 “圣明个屁!”刘彻自嘲的一笑:“朕就是个人形战鼓!行了,行军打仗的事就请条侯多费心了。时候不早了,卫青留下,你们就回去洗洗睡吧。” “臣等告退。”憋着笑,周亚夫赶紧拉着东方朔出去了,他怕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刘彻看着卫青别的通红的脸,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噗嗤!此言一出,卫青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刘彻脸色慢慢变得通红。 “陛下,您留下臣是有什么事吗?”过了好一会儿,卫青才收敛笑容,正色问道。 “朕要你去做一件大事!”刘彻杀气腾腾,拿起毛笔,在地图上狠狠画了一个圈。 “朕要你突袭这儿!” 卫青抬眼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地图上鲜红色的笔迹画了大大的一个圈,圈中标着两个大字――龙城! 龙城,匈奴的祭祖之地,历代单于的坟墓。而且,如今单于王庭也设在这儿! “怎么,没有信心?”刘彻激道。 “不是,臣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狠。”卫青摇摇头,赶走脑中的杂念:“陛下,龙城乃是匈奴最重要的地方,可不好打啊!” “不会!”刘彻自信的说道:“匈奴南侵,大军即将南下,龙城守卫空虚,正是拿下它的好时机。朕估计,到时候留在龙城的匈奴军队不过五万,还都是些老弱病残。这样,朕将全部的一万重骑都给你,你率军从定襄出发,趁着匈奴大军南下,奇袭龙城!” “诺!”别说用一万重骑对付五万残兵,就是对上十万单于的本部精锐,卫青都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只是,陛下,臣把骑兵都带走,您拿什么来防卫匈奴的进攻啊?” “朕还有弩阵!”刘彻信心满满:“只要朕在雁门城部署万架巨驽,匈奴想拿下雁门,做梦去吧!雁门城不被拿下,匈奴就不敢绕过雁门南下!” “只是苦了边关的老百姓了!”明白刘彻的意图,卫青长长一叹。到时候,匈奴肯定会劫掠边关的百姓。汉军都是步兵,撵不上匈奴的骑兵。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点小伤小痛,朕还受得起!”刘彻恶狠狠的说道:“雁门城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能结束战争的,是那突袭龙城的一万重骑!卫青,你此行任务慎重,一定要多多谋划!” “诺!” 东胡,是一个的古老游牧民族,包括了族属相同而名号不一的大小部落。早在商朝时,就有东胡的活动记载。据史书记载,在春秋战国时,主要活动在当时燕国的北部和东北部。 东胡从有史记载以来,一直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和中原的燕国和赵国的接触比较频繁。东胡曾打败过燕国,燕国的东北从上谷至辽东一带,经常遭受东胡的侵扰。东胡和赵国也是战事频繁。匈奴刚刚兴起时,也受东胡的敲诈勒索。燕国曾大败过东胡,使东胡向后退却一千余里。燕国便从今河北怀来直到辽宁的辽阳一带修筑了长城,以防东胡。并设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用以防御东胡的南下。赵国的大将李牧在击败匈奴的同时,又一次战败东胡。 匈奴的冒顿单于刚即位时,东胡恃强向匈奴索要宝马、美女,甚至还强夺了冒顿单于的阏氏!而冒顿单于采用麻痹敌人的做法,对东胡的要求一一满足。冒顿单于趁东胡王轻敌之际,向东胡发动进攻,大破东胡。从此东胡部落联盟瓦解,东胡各部成为匈奴的种族奴隶。当然,东胡各族并未就此消亡,如后来退居乌桓山的乌桓族和退居鲜卑山的鲜卑族,就是东胡主要的部落集团。 东胡王,是现如今东胡乌桓族与鲜卑族共尊的首领,只不过,这个东胡王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权利都在两大部族手中。此时,东胡王的王帐中,两大部落的首领齐聚,只因为一封来自汉朝皇帝的书信。 “匈奴钱多、人傻,速来!” 书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这让两大首领摸不着头脑。型号,这里还有位送信的汉使。 “我皇陛下愿与东胡相约共同出兵攻打匈奴,事成之后,平分匈奴土地。”汉使解释道。 出兵攻打匈奴?东胡王不敢确信。这事儿要是放在一百年前,那是没有异议的。强大的东胡从来不惧一盘散沙的匈奴。可是自从那个冒顿横空出世,统一了各自为战的匈奴各部,东胡的苦日子就来了。现在,甚至被打压的只剩一点安身之地。 与汉朝一同出兵?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汉朝一向被匈奴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这次怎么会有勇气反抗匈奴?难道那个新上任的少年皇帝喝多了? “我皇陛下已经有了对付匈奴的办法,只要东胡的军队能在边境牵制住匈奴的十万大军,我大汉就有法子击败匈奴!”汉使诱惑道:“到时候,我汉朝独得河套之地,东胡恢复被匈奴侵占的土地!” “哼,你们汉人一向狡诈,这次说不定是骗我们的!”说话的是鲜卑部的首领。 “不会。”汉使解释道:“想想吧,诸位不需要和匈奴打仗,只需把军队部署在与匈奴的边境上,等我大汉打败匈奴后,就能得到大片的土地!并且,陛下还答应,最后不管成不成,都把辽东东给东胡。” “我觉得这件事情做的!”乌桓族的首领是一个富有野心的中年人,他一向希望恢复祖先的荣光,以此,他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一场没有损失的行动,可以一试啊!” “匈奴一向势大,不可贸然出击啊!”鲜卑首领反驳道。 “难道你就不想恢复祖先的荣光吗?”乌桓首领劝道:“想想吧,万一事情成功了,就能得到大片的土地。就算失败了,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何况,还能得到辽东之地!” 众人顿时分成了两派,支持出兵的与反对出兵的吵闹了起来,整个王帐中乱哄哄的一片。 “都别吵了!”东胡王虽然只是一个没有权利的象征,但他说的话还是很有威信的。见吵成一团,东胡王赶忙出言制止:“我也支持出兵!” 东胡王有自己的心思。反正自己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出兵不出兵的也不干他事。但是,若是出兵,并且取得成功了,那就能获得大片土地。作为东胡名义上的首领,怎么也能分到一份吧。这样,他就能组建自己的力量了。 第46章 第三十八章 (下) 出... 长安城外,已经建好了一座高大的点将台。二十万大军已经云集长安,此外,还有十万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祭旗!”刘彻一身戎装,腰悬汉剑,那么的英武不凡。此时,他肃立在高大的点将台上,东风吹起,长发飘扬。刘彻手一挥,猪牛羊三牲祭品联通那个倒霉的匈奴使者被推了过来。 四名高大威猛的军士高高举起手中的厚背刀,厚重的砍刀迎着太阳闪闪发亮。 “杀!”卫青一声令下,厚背刀落下,依次砍翻了三牲祭品以及跪在地上吓得哆嗦的匈奴使者。 刘彻亲自手握军旗站在祭品前面,刀光闪过,头颅飞起。鲜血从脖颈上飞出,溅在了飘扬的军旗上。 “将士们!”刘彻高举着染血的旗帜重新走上点将台,将旗帜往上面一插,慷慨激昂的说道:“六十年来,匈奴辱我祖先,杀我百姓,毁我家园,多少无辜的鲜血在匈奴人的屠刀下流淌!将士们,你们能容忍吗?” “不能!!!”几十万个声音陆陆续续的响起,汉军兵士义愤填膺。 刘彻伸手压了压,下面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一双双睁大了的已经看着刘彻。 “匈奴如此可恶,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刘彻咬牙切齿的说道。 轰!一阵大笑声蔓延开来,兵士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皇帝是那么的可爱。 “那个,陛下,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手拿羽毛扇,头戴朝天冠,被刘彻打扮的像个狗头军师的东方朔在后面小声的提醒。 “闭嘴,朕是故意的。”刘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没看见这场面有多么和谐嘛!” “沉默,这六十年来,大汉一直沉默!”下面军队再次平静后,刘彻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侮辱和边关百姓从未平息过的哭声!” 说着说着,刘彻的眼圈都红了:“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连朕的皇姐,都能被匈奴单于抢走!所以,朕决定,大汉将不再沉默!朕要带领你们,去打败匈奴,重现我汉人的荣光!用我汉人的刀为我汉人的犁取得土地!” 刘彻的话彻底点燃了汉军将士的激情。 “此番战役,是我大汉朝的命运之战!打赢了,功劳是你们的!打败了,罪过是朕的!将士们,朕恳请你们,为了我汉人的生死存亡,一定要用心打好这一仗!” 唰的一声,刘彻拔出腰间汉剑,明亮的剑尖前指。 “朕与你们同在!出发!” 一队队汉军开出了校场,向着北方慢慢远去。 未来在何方?刘彻目视前方,眼眶湿润。自此,轰轰烈烈的汉匈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椒房殿。 今夜的刘彻非常的兴奋,因为他实现了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 “昏君!”卫子夫半裸着身体,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还挂着一丝乳白色的液体,半掩的锦被遮不住玉脂般的雪肌。 一龙戏双凤啊!这是刘彻长久以来的梦想,可惜,皇后陈娇一直不同意。在刘彻情意绵绵的诱惑下,终于在刘彻出发的晚上将两位美人带上了床。 “你要走了吗?”对刘彻情义深重的陈娇拉着正在穿衣的刘彻,眼中包含着不舍之情。 “朕是皇帝。”刘彻艰难的将自己的手抽出,穿上厚重的盔甲,披上金黄色的披风,对床上的两位美人骚骚一笑:“美人窟,英雄冢。可惜,朕是皇帝,永远也给不了你们万千柔情。”说完,刘彻俯身在阿娇与卫子夫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拿起挂在床头的汉剑大踏步离去。 “子夫妹妹,他很快就回来的。”已经习惯了刘彻作风的陈娇对已然依依不舍的卫子夫劝解道:“平时,他可以跟你嬉笑怒骂,甚至为了哄你开心而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但是,他是皇帝。” 这几天朝中人心浮动,不为别的,陛下已经三天没上朝了,并且,没有任何消息。 “陛下呢!”丞相窦婴再也忍不住了,带着满朝大臣的以后,闯进了椒房殿。 陈娇正和卫子夫下棋呢,窦婴就这么没有礼貌的闯了进来。 “魏其侯!”陈娇打量了一下自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得亏没让窦婴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呃,臣失礼了。”窦婴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他这么直接闯进来,算得上是僭越了。 “算了。”陈娇没怪罪他:“丞相大人来本宫这里何事?” “皇后娘娘,不知道陛下去哪儿了。”窦婴期期艾艾的问道。 “嗯……”阿娇迟疑了一会儿:“你猜?” “陛下去边关了?”窦婴隐隐想到一个可能。 “魏其侯真聪明!”说话的是夫人卫子夫。 “陛下临走前就猜到魏其侯会找到这儿来,特地留下了这个。”阿娇从怀中掏出一一卷帛书。 窦婴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变得极其无奈。 “朕御驾亲征期间,命丞相处理国务。大事可遣使咨朕,小事丞相自断。另,朕亲征指使,不得外散!” 这不是为难人嘛!窦婴心里叫了一声苦:陛下多日未出现,就算是傻子都猜出意图来了,何况大臣们那帮人精! 南越国,丞相府。 “匈奴真的南侵了?”南越丞相吕嘉对眼前这人问道。 吕嘉,是南越土人,当年秦始皇远征百越,吕嘉的先祖便在秦军压迫下当了百越的内奸。后来秦末大乱,秦军统帅赵佗自立为王,成立南越国,吕嘉之父也凭功劳当上了丞相。现在,丞相之位传到了吕嘉手上。 “回大人,匈奴的确南下了!”这人是吕嘉培养的心腹,负责打探汉朝的消息。吕嘉心怀不轨之心,一直窥觑南越王的宝座。为此,他瞒着赵佗培养心腹,并暗中控制军队。如今,南越国一半的军队已经控制在吕嘉的手中了。 “好!好!好!”吕嘉兴奋的站了起来:“如此一来,汉朝就会疲于应付匈奴,一时半会,就顾不得南越了!这正是我的大好机会啊!” “大人,汉朝的淮南王也派人传来消息,愿与您相遇一道反汉。事成之后,封您为越王,统辖百越之地。” “答应他!”兴奋的吕嘉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多给汉朝制造些乱子,就算淮南王不成功,等汉朝空出手来,我已经是南越王了!” “恭喜大人!” 寿春,是淮南国的都城,淮南王刘安的王宫就位于此处。 淮南国国富而民强,刘安也是一位著名的贤王,许许多多名士相投寿春。 刘安喜欢炼丹以求长生,因此,他养了许多术士。虽然这些术士没能给刘安炼出什么长生不老药,但至少无意之间弄出来的豆腐还是让刘安奉为极品美味的。 “长安有消息了吗?”淮南王刘安坐于上首,与一众宾客商讨着。 “大军已经出发。” “好!”刘安笑眯眯的点点头:“皇帝小子能调动的军队八成都去边关了,长安防务空虚,正是孤的好机会!” “大王是要动手了?”说话的是号称淮南八公之首的苏飞。 “不错!”刘安兴奋的笑着:“刘彻那小子还是太年轻,竟然将军队都调走了,正给了孤一个天大的机会。只要能拿下长安,孤就是皇帝!” “恭喜大王!”马屁如潮,拍的刘安舒服不已。 “南越那边联系了吗?”伸手止住了马屁声,刘安想起了不久前的安排。 “回禀父王,南越丞相吕嘉已经收到大王的消息了,儿臣估计,问题不大!”说话的是淮南太子刘迁。 “好!只需等汉军受挫,便是我淮南大军起兵之时!”刘安大喜,举起了手中酒樽:“来,孤与诸位共饮此杯!” 第47章 第三十九章 (上) 弩... “哀家只问你皇帝去哪儿了!” 长信殿中,大汉朝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对着丞相窦婴逼问着。.tw[] 窦婴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一小步。没办法,惹不起啊!这两人,一个是当今太后,另一个更了不得,是自己的姑母,如今的太皇太后! “姑母,侄儿实在是不知道。”窦婴唯唯诺诺的答道。刘彻给他下了命令,他还不敢说出皇帝的行踪。 “蠢货!废物!”窦太皇太后勃然大怒:“你说你堂堂一个丞相,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些!皇帝都失踪好几天了了,你这个丞相竟然毫无察觉,要你这个丞相有何用?” “母后息怒。”见识不好,王太后赶忙给了窦婴一个眼色,搀扶着怒气冲冲的窦太皇太后坐下:“我猜出彻儿去哪儿了。” “他在哪儿?”事有转机,窦太皇太后也顾不得发火了,赶忙向王太后询问。 “估计是去了边关了。”王太后解释道:“母后您想,就彻儿的性子,抗击匈奴的大事他能不掺合?估计是他怕我们阻拦他,就来了个先斩后奏。” “窦婴,你说,皇帝是不是去边关了?”听了王太后的话,窦太皇太后还不敢肯定,赶忙向窦婴问询。 陛下,这可是他们自己猜出来了,怪不得臣了!窦婴心里苦叹一声,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什么话也没说。 “母后,看魏其侯这样子应该是默认了。”王太后赶紧告诉了眼瞎的太皇太后。 “哼!简直是胡闹!”窦太皇太后重重的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彻儿这孩子,太任性了!堂堂一个皇帝,竟抛下朝政不管,悄悄去了边关!不就是匈奴打过来了吗?派周亚夫应付就行了,还用的着他御驾亲征!” “姑母,听陛下的意思,这次好像是要打败匈奴。”窦婴轻声提醒道:“好像是陛下有了对付匈奴的法子,这才去了边关。” “嗯?”窦太皇太后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彻儿有办法打败匈奴,而不是仅仅防守住边关?” “好像是吧。”窦婴也不敢肯定。这几年来,知道刘彻的羽林军真实实力就卫青和周亚夫两个人。 “真的?”窦太皇太后老脸上绽放了笑容,可见她内心里十分的欢喜:“彻儿那孩子倒是从没让哀家失望过。好吧,他要真能打败匈奴,哀家这次就不追究他私离长安了;要是不能,等他回来,看哀家怎么治他。” 虽是放狠话,可王太后早已看出,窦太皇太后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能打败匈奴,她说不上得多欢喜呢。 多亏了秦始皇修的直道啊! 当年秦国统一天下,秦始皇为了联通九州,修建了八条直道。 从长安出发,沿上郡道背上,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刘彻搭了个顺风车,隐藏在运送粮草的车队中。 崎岖的山脉,雄峻的关卡,雁门城已经遥遥在望。 “陛下,您真的要把辽东送给东胡?”东方朔跟在刘彻身边,悄悄的询问着。 “朕说过这话吗?有什么证据?拿来给朕悄悄。”刘彻一脸惊讶。 “您不是说……”东方朔满脑袋的疑惑。 “东方先生!”刘彻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事儿,说说就罢了,谁信谁倒霉!” “啊?”东方朔长大了嘴巴,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过了良久,他才缓过神来,两眼崇拜的看着刘彻,他都不敢想象此战过后东胡抓狂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更令人无奈的是,这人还是个皇帝!皇帝耍无赖,你能拿他怎么着? “东方先生!”看到东方朔的样子,刘彻不得不为他解惑:“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关系!” “陛下圣言,臣受教了。”东方朔恍然大悟,拱了拱手,接着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陛下,臣确实不姓东方。” 车队缓慢的进入雁门城,几名校尉大呼小叫的指挥着,一袋袋粟米搬进了仓库。 刘彻身穿一身普通的铠甲,跟随在东方朔的后面。这次,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东方朔的侍卫亲兵。为了麻痹潜藏在雁门的的匈奴探子,他只好委屈自己了。 雁门太守府,已经在上次匈奴破城时被焚毁了,直到现在还未重建。就连雁门太守程不识,也是住在军营里。 雁门城的军营装了二十万大军,并且,还有一队队汉军从南方赶过来。拥挤的军营再也装不下那么多汉军,此次大军副帅周亚夫只好下令在雁门城内划出了一大片地方用于安置陆续而来的汉军。 周亚夫的帅帐就设在军营最中心,刘彻跟随者东方朔一步步前行,并不时的向外张望。 “哎!东方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最后一批粮草到了吗?”还没进账,东方朔就碰上了一个手挽强弓的髯须大汉,一边说这话,一边掏出四根利箭搭在弦上,手一松,刷刷四声响过,利箭正中前方三百步外的四个草人。 “飞将军,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姓东方!”东方朔翻了翻白眼。 这人竟是李广!怪不得箭术这么好呢。刘彻曾经在十年前匈奴兵临长安时远远的见过李广一次。 “哈哈,东方先生过谦了!”李广性情豪爽。 “我这不是过谦……”东方朔满脸无奈:“好了,我次此来有重大军情,飞将军,你去叫上程将军,一起去帅帐议事。” “得令!”李广拱了拱手,用奇怪的眼光看了刘彻一眼,走开去找程不识了。 等刘彻走进帅帐,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周亚夫等候在那里,周亚夫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满头雾水的将军,一个是李广,另一个,估计就是严将军程不识了。 “见过陛下!”周亚夫恭敬的行了个军礼。 陛下?李广与程不识却是大为惊讶,这一身侍卫打扮的青年竟然是皇帝陛下? 来不及考虑刘彻为什么会来到雁门,李广、程不识赶忙跪下行礼。 “臣参见陛下,刚刚不知陛下驾临,臣略有失礼,请陛下恕罪。”李广一脸的羞愧。 “两位将军请起。”刘彻上前扶起李广与程不识:“朕可是久闻两位将军的威名了!可惜,朕只是十年前与飞将军匆匆见过一面,未及详谈。至于严将军,就从未谋面了,可惜,可惜啊!” “陛下谬赞。”程不识面有愧色:“臣驻守边关多年,不能击败匈奴,愧对大汉啊!” “不错。”豪迈的李广也低下了头:“陛下,这匈奴着实可恶!臣在右北平多次与匈奴打过仗,可最大的战功,也就几百。那帮蛮子,骑着战马,来去如风,着实恼人!” “哈哈,两位将军莫急。”刘彻上前一步,坐到大帅的座椅上微微一笑说道:“这次,匈奴可就没没那么走运了。” “莫非陛下有了对付匈奴的法子?”李广焦急的问道。 “飞将军放心。”周亚夫解释道:“陛下此来,就是为了击败匈奴。” 说完,周亚夫抛下惊愕的两位将军,冲刘彻拱了拱手言道:“陛下,还是请陛下下令展示一下我们的法宝,给两位将军吃颗定心丸吧。” “呵呵,周亚夫你也太心急了。”刘彻微微一笑道:“朕刚刚来到雁门,你就打着主意想见识一下朕的宝贝?也罢,看来不让你见识见识,你是不会安心的。传令,让羽林军弩兵在雁门城外五里处的小树林边上摆阵!” 周亚夫早就知道刘彻弄了一个弩阵,可是,为了给匈奴一个突然的惊喜,刘彻一直掖着藏着,除了卫青,谁也没见过弩阵发威时那号称惊天动地的威力。 羽林军不愧是百战精锐,接到命令后,只一会儿功夫,一座庞大的军阵就完成了。站在树林边的小山坡上,周亚夫已经是非常欣喜了。要知道,这可是数万大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列成阵势,真是十分难得了。 “嗯,训练严谨,速度够快!”周亚夫摸着胡子,对下面的军阵指指点点:“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你来试试。”刘彻递给了周亚夫一面令旗。周亚夫欣喜的接过令旗,使劲一挥。 咣!咣!咣!成千上万的脚步声开始震撼着大地。五万弩兵,三人一组,手法熟练的将拆开的弓弩组装起来。 第48章 第三十九章 (下) 弩... 大黄弩,是一种在巨大的蹶张弩,是在秦驽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秦弩,射程远,劲力强,杀伤力惊人并且,秦军的武器都是标准化生产的!换而言之,秦驽,是用流水化作业生产的,他最大的提点就是标准!在战场上,要是一架秦弩哪个部件坏了,可以把另一架弩的拆过来装上。 但是,秦驽又一个巨大的缺点:他太大了,机动性差;并且,他的射程虽然远,威力大,但射速太低了! 到了汉代,为了适应战争,就在秦驽的基础上制造了大黄弩。大黄弩虽然没有秦驽那变态的一千五百步的射程,但它比秦驽更轻便,射速也大大增加了。 刘彻的弩阵,大部分采用的是大黄弩,小部分是一些夹驽,瘦弩。并且,出于刘彻的恶趣味,在战场上狙杀敌方将领,刘彻还逼着少府工匠研制出了比秦驽更加变态的床弩!这种床弩,射速非常低,还得十名士兵去操作。但它的威力也是变态的,它的主矢道在正中,两边各有两道副矢道,其箭矢长度依次递减,精钢打造的粗如儿臂的弩箭架在巨大的弩机上闪闪发光,一旦发射出去,射程足足两千步,厚达五尺的土墙都能毫不费力的穿透,让人不寒而栗。这种床弩,弩阵之中只装备了百余架。但刘彻相信,一旦碰上敌人的将领,就是床弩的辉煌。 这座巨大的弩阵,共分为四排,排与排之间留下了间距,部署了守卫弩阵的步兵。原本刘彻还打算,在最前排部署一排弓箭手,但后来却发现训练弓箭手的时间太漫长了,所以刘彻在最前排部署上了手持手弩的弩兵。 而弩阵的两翼,刘彻采用了大量的战车防守。虽说战车这个东西在刘彻的眼里是一种早该淘汰了的装备,但不得不承认,战车皮糙肉厚,用来防守还是不错的。 弩阵的背后,还有大量手持圆盾的轻步兵,用来防卫敌人的偷袭。 “好厉害的军阵啊!”望着眼前占地数里方圆的弩阵,李广的嘴巴张大大的。.tw[]如此巨大的弩阵,除了秦朝强盛时使用过,这还是第二次在历史上出现。 “陛下,现在我终于知道您当年为什么将边关的弩箭全部要走了。”程不识也惊讶的张圆了嘴巴。 汉朝的弩都是分散开来使用,部署在边关,架设在城头,已经变成了守城利器。当年刘彻因为找不到大量巨弩,就假传景帝的圣旨,将边关的巨驽统统调回了长安。为这事,景帝还曾数落过刘彻。 “陛下,快下令吧,臣等不及想见识见识他的威力了!”李广心急如焚的看着刘彻。 刘彻看了周亚夫一眼,周亚夫会意,使劲挥舞起了令旗。 一个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弩兵三人一队,配合着开始拉弓装箭。大黄弩的箭矢虽不像床弩那样粗壮,但也有酒杯粗细,近丈长,用包裹着铁皮的坚木打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装上箭矢后的大黄弩,巨大的弩臂弯曲,象一只只嘶吼着的巨兽,露出了噬人的利齿。 “目标小树林,发射!”周亚夫令旗挥动,得到命令的几名校尉想自己手下的弩兵下达了目标。 噌!噌!噌!蓄满力的弩机弓弦声响成一片。 咻咻!在弓弦的推动下,数万只弩矢划过长空,带起尖锐刺耳的声音。弩箭飞过时,地下的青草纷纷数万弩箭带起的狂风齐齐吹倒。 在强力弓弦的作用下,弩箭速度飞快。还没等周亚夫反应过来,第一轮的已经箭矢落在了树林里。小树林顿时摇晃起来,好象一个喝醉了酒的酒鬼。几百只受了惊吓的鸟儿扑棱棱飞出了树林。 “变态啊!”远远的看见树林里的情景,东方朔大大张着嘴巴,说出了这个自己刚学会的词。 还没等观摩的诸位将军回过神来,第二轮的弩箭就已飞上了天空。.tw[]带着诸位将军们的惊讶声,重重的砸进了小树林。 一轮又轮的箭矢从地面飞起,组成一张密实的巨网,密密麻麻的好似雨点一般,霸道的占据了天空。在这样的密集程度下,别说匈奴人了,就连只小小的蚊子也休想活命! “咦,不对,弩阵的位置离着小树林足有九百步,这大黄弩的射程怎么那么远了?”心思严谨的程不识首先发现了问题。 刘彻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就是一个实际角度的问题。四十五度角才能发挥弓弩的最大射程,来自后世的刘彻当然知道并已经在弩兵中普及了。所以,原本只能达到八百步的大黄弩射程达到了一千步。 “行了,都去看看结果吧!”为了不浪费弩箭,只齐射了五轮便停止了。 飞将军李广是个急性子,二话不说,飞身上马,一拍马背,扬起一阵烟雾,疾驰而去。 “陛下恕罪,李将军就是这个性子。”与李广交情不错的程不识赶紧为李广的失礼请罪。 “罢了。”刘彻摆摆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朕知道飞将军就是这种性格。”说完,跨上战马,领着众人缓缓的向小树林行去。 小树林边上,李广嘴巴张大,眼睛瞪圆,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连刘彻来到他身边都未发觉。这家伙,要不是还能喘气,跟雕像并无区别。 “飞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周亚夫推了推李广,埋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了眼前的景色。 树干上留下一个个碗口大的空洞,在阳光的照耀下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斑点;一些瘦一点的树木已经倒伏,断裂了;地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箭矢,惨不忍睹。 “我的妈呀!”后面的东方朔突然叫嚷了起来。 “何其壮观啊!”程不识忍不住赞叹道。 “何止是壮观?简直就是壮烈啊!”东方朔接茬道:“你们看,这些弩箭深入土地的尺寸。” 脱离了石化状态的李广上前一步,握住了一根插在地上的酒杯粗细的箭矢,用力的往外拔了拔。 “咦?”天生巨力的李广竟然没能一下子将箭矢拔出,感觉丢了面子的李广改用两只手抓起箭矢尾部猛力一提,深插入土地的箭矢终于被慢慢拔了起来。 长约丈余的箭矢竟然有三分之一插入了土地中! “这要是对准了匈奴,还不得一下子传过去?”看着拔出来的那根弩箭,周亚夫两眼放光:“要是运气好的话,这一根弩箭,能杀死三个匈奴人啊!要是把这弩阵对准了匈奴大军,放上他几十轮,那匈奴此次南下的精锐不都给死绝了?” 刘彻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哪有这么计算的?这弩阵,一次齐射需要四万根利箭,几十次齐射,那就是好几百万根,自己哪有这么多!虽说这几年炼出来的钢铁基本上用作了弩箭,可才存了一百万根不到。再说了,弩箭这玩意一般情况下不会损坏,能反复使用,也用不着造那么多。 “周亚夫,匈奴又不是傻子,他们能站在那里让你瞄准了然后从容的放箭?”对于周亚夫的这种想法,刘彻很不以为然:“一次齐射最多也就能杀死个万把匈奴而已,而且,匈奴冲锋的速度很快,匈奴冲到弩阵之前那点时间,顶多也就够三次齐射了。” “那也了不得啊!”周亚夫老脸红了红:“我们就用这弩阵射他三轮,然后打完了就跑,来开距离以后,再回来射他三轮,早晚把匈奴磨死!”听到每次竟然能干掉近万匈奴后,周亚夫已经兴奋起来了。 “呸!”刘彻笑骂道:“匈奴是四条腿,要是他们围住了弩阵,朕就亏大了!周亚夫,亏你还是名将呢,这点常识都不懂?” “呵呵,呵呵。”周亚夫不好意思的笑了:“陛下,臣这不是太高兴了嘛!您想啊,以前我们打匈奴,最多斩首数百就算了不得的军功了,可现在,弩阵一次就能要了匈奴一万条的小命,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朕说的是最多!”刘彻解释道:“事实上,弩阵每次的杀伤力也就在三四千人左右。当然,要是匈奴傻儿巴叽的挤成一团,那弩阵每次屠杀个一两万人也没有问题啊!” 刘彻有点想念科技发达的前世。这要是有那么几十挺机枪该多好啊!加上铁丝网,甭管匈奴来多少,都让他死光光。 狠狠的摇了摇脑袋,甩脱了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刘彻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树林,下令让弩兵过来把弩箭捡回去。 不到半个时辰,在好几万军士的一起努力下,数十万弩箭从树林里捡了回去。 树林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坑洞,活像一个个弹坑。 嗯?弹坑?刘彻诧异的看着树林,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似乎,那种最最简单的大炮也不难造啊!要不,弄一门来玩玩? 只是,现在火药还没被发明出来,就算是出现了,那种低劣的火药也只能当做烟花来玩玩。不过,幸好刘彻前世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当初为了打击与自己争地盘的另一帮团伙,刘彻还曾拿发令枪改了一把劣质土枪。 火药的配方是多少来着?刘彻仔细的回忆着。 “快,快,东方朔,快记下朕说的话!”脑中灵光一身,一道信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七成半的硝石,一成半的木炭,再加一成硫磺。” 听到陛下叫自己,东方朔慌忙从地下捡起一根小棍当笔,按照陛下所说的在底下划拉起来。 “陛下,这东西好像都是炼丹用的,您这是想要做什么?”东方朔很疑惑,难道碧霄想要追求长生不老?还发明了一种新的配方?那自己倒是可以跟着沾点光了。 “你马上把这些东西给朕找齐,多找点,朕有用。”刘彻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49章 第四十章 (上) 初次... “陛下,这是什么啊!” 雁门城南,一座还算得上是美观的院落,这里已经被刘彻征用为皇帝的寝宫。 出于保密的需求,也出于刘彻想给匈奴一个大大的惊喜,皇帝到来的消息被控制在小氛围内。 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被刘彻鼓捣了出来,一向“擅长”炼丹的电风扇指着眼前这对黑乎乎的东西很是纳闷。 “难道这就是陛下炼出来的新丹药?”东方朔可是眼看着刘彻拿着那些硝石、木炭和硫磺独自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就鼓捣除了这个。 “这可是个美妙的好东西啊!”刘彻两眼放光盯着眼前的黑色事物:“朕给它取了个经典的名字——黑火药!” “黑火药?”东方朔想了两遍,突然脸色大悟:“原来是种药,难道这就是陛下炼出来的丹药?可是,臣怎么觉得吞服这些东西那么恶心呢!再说了,这些粉末也不是丹丸啊。” “净胡扯!”刘彻白了东方朔一眼:“从古至今,那些炼丹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你可曾听说哪个能长生不老了?东方朔啊东方朔,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相信那些东西?告诉你,这是朕送给匈奴的大礼!” 好像您送给匈奴的大礼从来不是什么好玩意!东方朔跟刘彻的时间也不短了,早已知道,那送个匈奴的名曰“福寿膏”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这次,这些和福寿膏一个颜色的东西难道又是用来祸害匈奴的? “这个,名曰黑火药,点燃以后,会释放出巨大的威力!”刘彻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罐,塞满了火药。 “看着啊!”说着,刘彻把一些沾染了火药的丝线搓起来,做成一根长长的引线,插进了陶罐中。再拿盖子盖上口,一个原始简陋的“炸弹”就做成了。 掏出火石,小心翼翼的点燃引线,刘彻拖着东方朔跑到院外的墙下躲藏起来。 捂上耳朵,刘彻阴险的没提醒不知所措的东方朔。 轰!院内传来一声响亮的爆炸声,完全没有防备的东方朔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声音啊!这么响亮!东方朔惊魂未定,被刘彻拖进了院。 爆炸的现场,地面上被烧得焦黑。陶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几片残片孤零零的插在土墙上。 还是不给力啊!刘彻暗叹一声:“这种最简陋的炸弹的威力实在是太小了!”|“这,这还小?”东方朔指着插入土墙深达三指的陶片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要是人的身体,也能穿进去啊! 没见识的孩子!这都要惊奇,要是把大炮给他瞅瞅还不吓尿了啊!刘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惜啊,时间来不及了啊!” “要是给朕一年的时间,朕能造出比这威力大百倍的东西。” “什么?”东方朔已经惊愕了。 “你猜!” “……” 那种简易的大炮,原理构造是挺简单,但限于材料的局限,想随随便便造出来,那是做梦!现在,黑火药的唯一用途,就是作为引火之物了! “我当时怎么就不研究一下各种武器的构造呢!”刘彻后悔着。 龙城。 为了给汉朝一个“惊喜”,军臣单于没有按照匈奴出征的传统举行祭天仪式,只是悄悄的聚集起了二十万大军,打算南下杀汉朝一个措手不及! “大单于,就这样南下,是不是惨点儿?”王帐中,看着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匈奴王公贵族,左贤王伊稚斜心焦如焚。 与如狼似虎的匈奴兵士不同,这几年,由于受到鸦片的荼毒,自千夫长以上,个个都是干巴巴的。 让一群绵羊领着一群猛虎,去攻打一只猛虎带领的一群绵羊,结局可不好说啊!军臣单于咂摸咂摸嘴唇,心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大单于,可以从那些百夫长、十夫长里挑选一些,让他们代替一些底层千夫长们。”看到军臣单于愁眉不展,中行説出了个主意。 “本单于考虑的不是那些千夫长,是眼前这些废物!”军臣单于一指王帐中的那些部落王们,恨恨的说道:“你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就这样,也配称为大匈奴的勇士?也配带领军队?” 统领匈奴的除了军臣单于,还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骨都侯,左右大将和十二长,以及一些大部落的部落王。可这些人,在军臣单于的怒斥下一个个低下了头颅。 “汉人的福寿膏实在是太可恶了!”右贤王有点不服。本来右贤王是左贤王的,可原先的左谷蠡王伊稚斜凭着军臣单于的弟弟被军臣单于立为下一代单于后,他的左贤王王位就自动让给伊稚斜了。为此,他还曾与伊稚斜大吵了一架,对偏袒伊稚斜的军臣单于野心会不满。 “大单于,别说我们了,您不是也就那样吗。”右贤王瞟了军臣单于一眼,完全没有作为臣下的恭敬:“我大匈奴已经深受福寿膏的毒害了,大单于还是不要强求为好!” “哼!”军臣单于愤怒的瞪了右贤王一眼,对于右贤王的不臣之心,军臣单于早有察觉。但右贤王一直没露出什么把柄,让有心整治他的军臣单于无处下嘴。 “那就不提了!”拿着黄金打造的权杖,军臣单于重重的敲击着地面,突然拔出弯刀,大吼一声:“大军即刻南下,扫平汉朝!” 雁门城,刘彻的临时行宫。 刚刚试验完黑火药的刘彻还处在兴奋之中。虽然大炮是来不及造了,但可以拿那些黑火药放火。雁门城外是云中山与恒山的连接处,甚是险峻。要是多弄点儿黑火药,在山口打伏击…… “陛下,匈奴急报!”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刘彻的幻想。抬眼一看,周亚夫拿着一片封好竹简递给了刘彻。 “呵呵,这个军臣,打仗就打仗,他还偏要偷袭!”刘彻打开看了一眼,随意递给了眼巴巴的周亚夫。 “就是!”周亚夫打开一看,脸上的焦急没有了:“我道是什么消息呢,就这个啊!这匈奴,明明都下国书了,还偏偏搞个偷袭,当我们真不知道?” “可能单于是想如同当年的雁门一样,悄悄的攻进雁门城。”刘彻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军臣单于这次可打错注意了!” “匈奴大军的先锋估计已经从河套过来了,就这几天的事!周亚夫,军队就交给你了,首战必须胜利!”刘彻郑重的嘱托道。 “诺!” 匈奴打过来了! 雁门城上下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慌开始在百姓之中蔓延。并经,十年前的雁门之战给汉朝百姓的印象太深刻了。 东方朔开始紧急安抚百姓,周亚夫每天都钉在城楼上,时刻防备着匈奴。 三天前,一只两万人的匈奴军队从河套赶来,堂而皇之的驻扎在雁门城外两百余里,与雁门城遥遥相望。但奇怪的是,这只匈奴军队赶到雁门之后,竟然按兵不动,没有前来偷袭雁门城。 “左贤王,大单于问您,为什么没有按照命令行事?”匈奴军队搭建起了一片绵延不绝的营帐。最大的那顶营帐中,带领这两万人的左贤王伊稚斜悠闲的喝着抢来的美酒,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怒气冲冲的大单于使者。 “汉人已经做好了防备。”伊稚斜慢悠悠的说道:“偷袭雁门城的计划肯定不能施行了。所以,我才在这里扎营,为大军做好接应。你去告诉大单于,想拿下雁门,必须强攻了!” 袁盎就在伊稚斜身边。这次,作为匈奴的二号汉臣,袁盎成功的说服了军臣单于,得以跟随前锋一起南下。 从定襄,至雁门,五原,云中,上郡,方圆千里,都是汉匈此番大战的战场。 只不过,可能是上次的偷袭让军臣单于尝到了甜头,匈奴大军竟然绕过五原与定襄,从河套出发,直扑雁门。 第50章 第四十章 (下) 初次... “周亚夫,难道咱们只能在这儿等着!”雁门城头上,得知两百里外有一只匈奴军队后,刘彻已经很不耐烦了。 “探子来报,匈奴人安下营帐后,要么出去抢掠,要么整天饮酒作乐,既然匈奴大营这么热闹,那咱们就去凑凑呗。”说话的是飞将军李广。耐不住性子的李广早就想出去杀戮一番了。 “不行!”周亚夫完全不顾刘彻在场,狠狠地瞪了李广一眼:“我大汉是步兵,而匈奴都是骑兵,论野战,我们不是匈奴的对手。就算消灭了城外的两万人,也会给我们造成极大伤亡!” “周亚夫,城内有多少骑兵?”刘彻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不足一万,而且战马也不如匈奴的好。”这还是在推行马整治后才有的数字,要是放在十年前,整个大汉所有的骑兵全加起来,也不够五千! “一万对两万,这笔买卖,不能做!”刘彻下了定论。 “陛下圣明……” “不过,”刘彻打断了周亚夫的话,这一声“不过”,顿时让周亚夫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 “朕倒是有个想法!”刘彻吩咐道:“拿地图来!” 铺展开来的是一张硕大的地图,地图上详细的标注了雁门城附近的山川河流。 “就是这儿了!”刘彻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的一点:“匈奴的答应就在这儿!你们看,这地方背靠河流,便于取水;前面是平坦的云中山口,有利于匈奴冲锋。匈奴人的眼光不错,这是个好地方啊!” “易守难攻!”周亚夫赞同道:“不过,这个云中山口,两面是悬崖峭壁,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啊!” “这地方暂时还用不上!”刘彻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地图上重重的画了个圈,墨汁透过布面慢慢渗开,顿时,好好的一张地图就被糟蹋了! “陛下,您这是?”东方朔很心疼。 “这里是恒山!距离匈奴大营三十里,山高林密,是个打游击的好地方啊!”刘彻满脸兴奋:“这样,飞将军,朕封你为游击将军,给你五千骑兵,搭配手弩。(..tw好看的小说)你带兵遁入此山,在匈奴大军到了之前跟这两万匈奴兵打游击战。” “陛下,何谓‘游击战’?”一听有仗打,李广很是兴奋。 “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羸挠盛,结陈趋地,断绕四径。后贤审之,势无常定!”刘彻兴奋的解释道。 “啊?” “简单地说,游击战就是让你领兵出没无常,避实击虚,声东击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藏起来!”看李广还不明白,刘彻耐下性子为他解释。 “陛下圣明。”明白了游击战的含义,李广很兴奋:“简而言之,就是趁着匈奴没防备,抽冷子给他来一下,打完了就跑,就像匈奴劫掠一样,对吧?” “哎哎,什么叫打完了就跑啊?你这话太有损汉军的形象了!那叫战略性撤退!”刘彻嘻嘻一笑。 “末将明白了!”李广拿到军令,兴奋的去要他的五千骑兵了。 “那个,陛下,您好像是答应臣不干涉打仗的……”作为副帅,自始至终,周亚夫都没来得及反对。这会儿,正郁闷着呢。 “朕说的是一般,一般不干涉……” 匈奴大营。 一堆堆篝火点燃了美丽的夜空。伊稚斜已经不记得自己第几次踏上汉朝的土地了。不过,每次南下,都是一场享受。 “左贤王,想什么呢?”袁盎不知何时来到伊稚斜身边,推了推他,打断了伊稚斜的幻想。 “袁盎,你看,那边就是雁门城!”对于袁盎这个投降了大匈奴的汉人,伊稚斜一向不喜欢。这次行军路上,都没给袁盎好脸色看。 “过了雁门城,顺着直道,可以一直打到长安!”伊稚斜的眼睛中充满了幻想,手指冲着东方:“到时候,大匈奴的勇士就会打进长安,活捉汉皇,享用汉人的美酒和美食,抢夺他们的妻妾!袁盎,你说,这是不是很美好?” “左贤王说的是!”袁盎眼中闪过一道谁也没察觉的精光,接着脸色变了变,讨好的笑着:“到时候,我要刨开汉皇的坟墓,鞭打他的尸体,泄我心头只恨!” “这就是你的心愿吗?”伊稚斜看了袁盎一眼问道。 “十年前,汉朝皇帝杀了我全家。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毁了汉朝!”袁盎咬牙切齿的愤恨着。 伊稚斜看着痛苦的袁盎,突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问着袁盎在汉朝精力的事情。 匈奴大营后,一条蜿蜒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此刻,已经沉入侵略汉朝的兴奋之中的匈奴人完全没有发现,那河岸上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都给老子小点儿声!要是惊动了匈奴人,咱们就得去见阎王了。”河岸边,几十团黑影趴在地上往大营的方向慢慢蠕动着,一道轻微的声音提醒着众人。 “老大,像咱这样的人,阎王有胆子收吗?” “谁?那个兔崽子在说话?” 月光拨开云层洒了下来,照在这些人身上,他们一个个都不动弹了。趁着月光,这些黑影先露出了一个个瘦小的身形。他们身着紧身黑衣,手里握着匕首,腰间还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罐子。他们都有一个身份――汉风! 这些人,是刘彻从民间收罗的一些特别的“高手”组成。论武力,他们甚至不如一名壮汉,但论偷鸡摸狗,上梁爬屋,恐怕全大汉也没几个能超越他们。 “嘿,兄弟们,这次干活可得麻利点!李将军说了,这次完事了,咱们有肉吃!” “那是!李将军对手下兵士,那没的说。” “别扯淡了,月光没有了,咱们继续!” 趁着黑暗隐去身形,这些黑影慢慢的摸索到了匈奴大营边上。几名匈奴士兵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来回巡逻。突然,集团黑影暴起,手中利刃割破了匈奴人的喉咙。 “就这种营帐,也叫军营?”说话的叫马三,是这些人的头领:“杂七杂八的胡乱摆放。而且,连个营栅都没有!这要是遇到偷袭,嘿嘿……” “可不就是这样嘛!匈奴狂妄,一向不把我们汉人放在眼里。老大,我手痒痒了,咱们快动手吧。” “听着!”马三轻轻咳嗽了一声,蹲下身剥下了死去匈奴病死的衣服:“一会儿,你们都去找个倒霉鬼,换上他们的衣服,然后分散到大营里。以啸声为好,一同举火,同时制造混乱。嘿嘿,最好能让匈奴炸营!” 炸营,也叫营啸,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现象。在军队中,兵士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加之军队等级森严,唯有军官凌虐、士兵无知才可统领,平日全靠军纪弹压。到了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就可以引爆营中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士兵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有人抄起家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我说老大,你够狠毒啊。”一名手下调笑道。 “行了,三人一组,行动!记住,引起混乱之后,立即逃出军营。要不然,我可不知道你的小命还能不能留得下。” 几十团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纷纷散开,匈奴巡逻的兵士这回可倒霉了。角落里,不时传出扑通的声音,一个个匈奴兵士消失在黑夜中…… 砰!军营里响起一阵沉闷的响声,紧接着,上百个火光从营帐上钻出。 “杀啊!”放完火后,马三眼珠一转,举起偷来的匈奴弯刀,劈开了身边的一座营帐,口中说着刚刚学来的匈奴话:“汉军杀来了!” “什么!” “哪里?那里有汉军?” 营帐中,几十个睡梦中匈奴士兵被吵醒,看见了外面的火光,顿时慌乱起来。 “是飞将军!是汉军!我亲眼看见了!数不清的汉军穿着外面的衣服混了进来。”马三当机立断,引诱着这些慌乱的兵士:“大家拿起弯刀,杀出去,杀退汉军!” “杀啊!”经马三一喊,几十名匈奴兵士拿起弯刀冲了出去…… 混乱不断的延续。大火慢慢的蔓延,整个军营里火光冲天。几十名匈奴人的混乱,慢慢带动了周边的营帐,几百个,几千个,成千上万个……骚乱蔓延开来。 已经没人理会燃烧的熊熊大火了。上千上万个穿着衣服的、裸露上身的匈奴人挥舞着弯刀,狠狠的劈向身边的同伴。 没有人顾得上身边的是不是同伴了!因为都在相传着:飞将军带人混了进来…… 那些平时欺压兵士的百夫长,千夫长们倒霉了,不止一把弯刀对着他们的身体砍去。这时候,匈奴人已经完全放纵了,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杀了人的匈奴人,害怕自己被杀,所以只要身边有人,回到边砍,就算是亲兄弟,也完全不认得了。 “住手!都住手!”整个军营的中心,已经发狂了的左贤王在亲兵的保护下不断地呐喊着。伊稚斜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有人被杀。可惜,伊稚斜的呼声刚出口,顿时淹没在如潮的喊杀声中。 “左贤王,一定是汉人!”袁盎哆嗦着身体,紧紧地跟在伊稚斜身后。这种场面,袁盎从来没见过,他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杀了。 “袁盎,你主意多,你快些出个主意,让他们都停下来。”伊稚斜回身一把抱住了袁盎,酷酷的哀求着。 袁盎不傻,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主意? 袁盎低下了脑袋:“左贤王,这是营啸,没办法控制。只能等天亮了。” “等天亮了,等天亮了……”浑浑噩噩的伊稚斜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等天亮了,大匈奴的勇士还能剩下多少?” 第51章 第四十一章 (上) 首... 匈奴大营十里外,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上光秃秃的,连野草都不屑于生长。 此时,这座山坡上却是人声鼎沸。 飞将军李广带领五千游骑就埋伏在这座山坡上。此刻,却是不需要埋伏了。 远处十里外的匈奴大营,冲天的火光和漫天的喊杀声早已传到了这儿。李广知道,原先的计划需要修改了。 没想到这帮小子这么能干,竟然引得匈奴营啸了!看着远处的光景,李广很得意。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下去杀匈奴?”几名领军校尉围绕在李广身边,按耐不住问道。 “杀什么杀?”李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幽幽地说道:“陛下哪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要淡定!告诉你们,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热闹!” “看热闹?”几名校尉大眼瞪小眼:“咱们过去给它一下子,岂不更热闹?” “屁话!”心情大好的李广笑骂一声,解释道:“现在匈奴大营起了营啸,正自相残杀着玩呢。咱们要是过去,岂不是让匈奴的矛头都对准咱们?这笔买卖做不得!告诉你们,现在都给本将耐住性子,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看着,等天亮了,本将军带你们过去收果子去!” “哈哈,将军说的在理。”几名校尉也高兴起来:“匈奴杀了一夜,等天亮了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了。到时候,杀那些精疲力尽的匈奴人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慢慢的爬升起来,响了一夜的喊杀声渐渐的平息下来。 五千汉军在山坡上足足守候了一夜,听着远处的喊杀声,汉军将士心情异常美好。.tw[] 自信,开始在汉军蔓延:原来匈奴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自打匈奴起了营啸,李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歇过。虽说李广是边关名将,匈奴人眼中的恶魔。但每次出击匈奴,李广的战功都非常小,也就几百斩首。而这次,两万匈奴自相残杀了一夜,汉军再下去冲杀一番,这得是多大的战功啊! “飞将军!”马三领着带着几名手下赶了过来。夜里引起了匈奴的营啸后,马三领着他的弟兄们在匈奴大营边上看了一夜的好戏。等天快亮了,马三才带着意犹未尽的手下赶来与李广会和。 “厉害!”李广哈哈一笑,冲马三他们翘起了大拇指:“凭几十个人,引得匈奴混乱,还发生了营啸,真是天大的功劳啊!” “嘿嘿。”马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飞将军,匈奴人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还剩多少匈奴?”说道大事,李广收起了笑容,严肃的问道。 “不足一万了!”马三很是兴奋:“两万匈奴,在混乱中厮杀了一夜,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了!并且,这一万人基本上个个带伤,精疲力尽,我看呐,他们连弯刀都举不起来了!” “好!好!好!”李广高兴的俩说了三个好字:“此一战,你们功不可没,我会亲自向陛下为你们请功!你们累了一夜了,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兄弟们!都给本将打起精神来!”李广忘了往远处的硝烟,回身对着五千将士呐喊道:“匈奴杀了一夜,也该累了!咱们下去给他们解解乏!” “哈哈……”汉军将士兴奋的大笑起来。.tw[]是啊,几十年了,汉军什么时候遇上过这样的好事? “出发!本将军带你们摘果子去!”李广翻身上马,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汉剑,剑锋前指,双脚一夹马腹,战马窜了出去。 漫天的尘土开始扬起,奔驰的五千匹战马震颤着大地,如同狂风一般,汉军向匈奴大营袭卷过去。 匈奴大营。厮杀已经结束了,幸存的匈奴人开始包扎伤口,休养生息。 左贤王伊稚斜对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欲哭无泪。这些尸体,都是夜里被自己人杀死的。曾几何时,伟大的大匈奴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左贤王,统计出来了。”袁盎轻轻的走到伊稚斜身边,推了推他:“百夫长以上基本都死光了,士兵还剩下不到一万,还个个带伤。” “可恶的汉人!”伊稚斜重重的一拳捣在地上,两眼通红,不知在心疼死去的匈奴,还是在怨恨捣乱的汉军。 “不对,怎么回事?”袁盎突然感到地面有些颤抖:“左贤王,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嗯?”伊稚斜抬起头来,朝远处望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 远处,一道烟尘正朝着自己滚滚而来,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空气中充斥着震天的喊杀声。 “杀光匈奴!” “为汉人报仇!” “遭了!”伊稚斜惊愕的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拔出弯刀大吼起来:“是汉军!是汉军!快!快上马迎敌!” 晚了! 不过几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这点距离就跟没有一样。瞬间,挥舞着汉剑的汉军游骑呼啦啦冲进了匈奴大营,手中挥舞的汉剑狠狠地对着一个个手无举措的匈奴人脑袋劈下…… 混战了一晚上的匈奴人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想拔出弯刀,却被汉军一剑劈死;他们想爬上战马,汉军的剑锋已经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匈奴人的血流淌着,汇聚着,地面一片血红。血水来不及渗入地面,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流淌而下。营地后面的小河,被越来越多的血水染得通红……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匈奴人无力反抗,汉军将士的汉剑劈砍的却越来越有力了。一个个两眼通红的汉兵跨在战马上,手中锋利的长剑不断的挥舞着。 这是复仇!几十年来,汉人早已受够了匈奴的欺压。炙热的血液将汉军将士心脏烧得通红,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整个大汉民族的期盼,手中汉剑不断地劈下,劈下,再劈下…… 死亡开始蔓延,无力反抗的匈奴人开始恐慌起来。不知是谁,用最后的力气跳上了一匹战马,向着远处狂奔。 仿佛打开了魔鬼的盒子,所有幸存的匈奴人,纷纷开始寻找自己的战马,开始逃窜。 “左贤王,快走吧!”匈奴营地中心,袁盎骑着一匹战马,向呆若木鸡的伊稚斜挥了挥手:“汉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这话提醒了伊稚斜。一惊之下,伊稚斜翻身抢夺了一匹战马,狠狠的挥舞着马鞭,扬起一阵尘土,死命的开始逃窜。 可惜,伊稚斜慌乱之际,没有看到袁盎脸上悄然流露出的那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天色越来越亮。随着匈奴的逃亡,战场慢慢平静下来。李广马背上挂着几个头颅,活像地狱里归来的修罗。手挽雕弓,对准了一个逃在最后的匈奴人,手指轻轻一放,嗖的一声,犀利的箭矢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钻入了匈奴人的后心。 “将军,匈奴人都逃走了,咱们追吗?”一名校尉打马来到李广身边。 “逃了多少?”李广随意问道。 “也就两三千。” “不追了。”李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两三千杂鱼的马好,咱们追不上。累了一夜了,也给歇歇了。你们去统计战果,把地上匈奴人的头颅砍下来,拿回去请功!我得眯一会。” “诺!” 时间一点一点优势,汉军如同强盗一般,手握长剑在匈奴营地里转来转去。给没死透的匈奴人补上一剑,或者是割下死去匈奴的头颅,或者是寻找死去战友的躯体…… “将军,统计出来了。” 李广被几名兴高采烈的校尉叫醒。 “多少?”迷迷糊糊的李广急切地问道。 “我军杀敌两千五百有余,外加夜里营啸死去的万余匈奴,此一役,匈奴两万人逃出去的不足三千!而我军战死三百二十七人,重伤一百八十人,轻伤九百人。将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啊!”几名校尉争先恐后的说道。 “高兴个屁!”李广笑骂一声,但脸上的笑容却遮掩不住他的喜悦:“不过万余匈奴,也算大捷?行了,安葬战死勇士的尸首,把重伤的兄弟送回雁门养伤,另外,派人去给陛下报捷!” 第52章 第四十一章 (下) 首... 雁门城,皇帝行宫。 刘彻这几天正百无聊赖呢。来到雁门城大半月了,除了前几天安排李广领军骚扰外,就是每天出去露露面,提升一下士气。剩下的,刘彻只好躲在住所里喝茶下棋。 东方朔陪着刘彻一起“无聊”。作为全军军师,总管后勤,东方朔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今天一不小心,就被刘彻拉来下棋了。 “将!”东方朔拿起一个棋子落在棋盘上。 这是象棋,是淮阴侯韩信发明的,刘彻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进成现代的象棋。 “这……”刘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陛下,大捷!大捷啊!” 刘彻正一脸郁闷的观察棋局,突然周亚夫拿着一份战报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哗啦!趁着东方朔没注意,刘彻在棋盘上随手一划拉,将整个棋局打乱。 “哎,哎,陛下,您怎么能?”东方朔回身一看,顿时急了。 “嘿嘿。”刘彻干笑两声,凭着皇帝的身份,没搭理东方朔。 “周亚夫,什么大捷啊?瞧你乐的!把战报拿来。”刘彻伸手说道。 周亚夫兴奋的手都颤抖起来,拿起战报,递给了刘彻。 “我靠!这样都行!”看着战报,刘彻突然跳起来。 “陛下,何谓‘我靠’?”东方朔闪了闪眼睛。 “陛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啊!”周亚夫眼中闪烁的光彩,面色兴高采烈:“从我大汉开国至今,与匈奴打仗,何曾有过这样的功劳啊!” “确实是大功一件。(..tw无弹窗广告)”刘彻点点头,很赞同周亚夫的话:“飞将军这份战报上,说的还不详细。你把送信的人叫来,朕要见见他。” “诺。” 等了少许,周亚夫便领着的一位贼头贼脑的瘦小男子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刘彻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刘彻上下打量着这个信使,这人长的,的确不敢让人恭维。 “回禀陛下,小人叫马三,是汉风所属。”这人就是马三! “你就是马三?你是汉风的人?”刘彻皱了皱眉。 “小人是汉风所属胡风第三部的。”马三恭敬的答道。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心里别提多紧张兴奋了! “第三部?”东方朔回忆着刘彻与他说过的汉风组织:这个第三部,好像是,嗯? 东方朔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一点。他想起来了,这个第三部,就是一个专门干偷鸡摸狗,刺杀下毒等破事的! “起来说话。”刘彻笑了笑:“飞将军在信上说此一役你可是头功啊!给朕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诺。”马三顺势站起来,开始解说开来:“当时小人奉飞将军令带领三十名手下潜入匈奴军营,伺机放火骚扰,为飞将军随后的突袭创造时机。等我们潜入匈奴大营放起火来以后,小人突发奇想,就喊了一嗓子,说是汉军穿着匈奴人的衣衫混进来了。可谁曾想,匈奴竟然乱起来了,最后引发了营啸。” 说道精彩时,马三越发眉飞色舞:“飞将军得到信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tw[]天亮了以后,飞将军领兵前往匈奴大营冲杀了一番,把匈奴杀退了。” “杀得好!”刘彻拍腿大叫:“飞将军取得首功!传令,通报全军,激励士气!” “马三。”兴高采烈的刘彻转过神来叫道。 “小人在。”马三脸上犹自带着笑容。 “你立下大功。朕赐你爵位大上造,赏金一百,食邑五百。”刘彻眼珠一转,笑道:“不过,谁给你起得名字啊,这么难听!你这个名字不好,得改一个。这样吧,朕给你起一个。嗯……你是以一声吼声立功的,就叫马吼吧!” 汉承秦制,置爵四阶二十等: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列侯。 列侯就是彻侯,刘彻即位后,因避讳改为列侯。不过,大汉的列侯早就死绝户了,关内侯也没几个。大上造,位列卿爵,第十六等,已经很高了! “多谢陛下!”马三大喜,他想过会得一些封赏,但没想过竟然能赐爵,何况,陛下竟然亲口给他改名字,这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嗯。”刘彻点点头,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除了刘彻,屋里只剩下周亚夫和东方朔。周亚夫还在兴奋着,在他眼里,这可是从没有过的胜利啊!东方朔,已经完全呆愕了,嘴巴张得老大,口水都流了出来。 “唉,唉,醒醒了。”刘彻推了推傻呆的东方朔:“把口水擦一擦。” “啊?”东方朔回过神来,悄悄的用袖口抹去嘴角的口水,紧接着眉飞色舞的说道:“恭喜陛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这算什么胜利。”刘彻随手把战报丢在一旁:“这才是个开始!早晚有一天,大汉的铁骑会横行在大漠,凡我汉军脚踏之地,皆是我大汉的国土。” “啊……” “陛下,您怎么没有封赏李广啊?”回过神来,周亚夫疑惑道。 李广是边关名将,数次击败匈奴。可惜,他的战功都不大,每次都是几百斩首。李广还参加过平定七国之乱。本来那次战功是够封侯的,可偏偏他接受了梁王的赏赐,惹得景帝不快,封侯的事就吹了。 “当年高祖刑白马而盟,非刘氏不得王,非功不得封侯。飞将军这次的功劳是够了,朕是要等到击退匈奴后,再大行封赏。”刘彻解释道。 “别想了,朕这几天想了一个计划,必须施行!”不等周亚夫说什么,刘彻坚决的说道。 “什么计划?”一向有奇思妙想的东方朔马上问道。 “朕要在十年之内,改革我大汉军队!” “陛下是说,要像羽林军那样?”周亚夫思索了一下问道。 “胡说!”刘彻笑骂一句:“朕有多少钱?能把全军都打造成羽林军?朕是说,要改革服役制度!” “你们都知道,几千年来,华夏大地上都是征兵制,士卒轮流服役,大大影响了军队的战力!朕要设置专门的军队!不再像以前,士卒们每年服役几个月,剩下的时间回家种田。” “朕要实行募兵制,建立专门打仗的军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完了仗就回家种田的军队!”刘彻坚定地说道:“五十万,朕只需要五十万军队!全大汉口众五千万,一百人养一个兵,这不过分吧。” “陛下是说,要让当兵成为一种事业,就跟种田做生意那样?”聪慧的东方朔立刻理解了。 “唉,这主意好!”听东方朔一说,周亚夫想明白了,立马赞同道:“陛下这主意好,可以提高军队战力啊!唉!这几千年了,也就陛下能想到这种绝妙的主意,陛下真是圣明啊!” “少拍马屁!”刘彻笑骂一句:“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既然你们都赞同,那等打完仗后,周亚夫你就在边军中开始挑选合格的士卒。剩下的不合格的,就让他们回家种地。” “诺!”听到陛下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周亚夫很是兴奋。 “这些合格的兵卒,待遇要优厚,最起码,军饷要给足!”刘彻重点强调道:“要让当兵跟种田、经商一样,成为养活家人的手段!东方朔,这方面,朕就交给你了,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是略懂嘛!” 定襄,位于雁门以南,距离河套不远。 匈奴南侵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汉,定襄,作为防御的要线之地,早已实行了宵禁。 今夜乌云遮住了月光,一只军队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开出了定襄城。一匹匹高头大马慢慢通过城门,向着西北方悄然行进。 这支军队展现了优良的军纪,行军中,竟然没有发出一丝杂乱的声响。 这是大汉的希望,他们的目标――龙城! 第53章 第四十二章 (上) 长... 砰! 军臣单于手中的马奶酒囊扔在了狼狈逃回来的左贤王伊稚斜头上,拿起手中的权杖,照着伊稚斜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 “混蛋,两万大军,就逃回来了不足三千之数!本单于要你这左贤王有何用!”军臣单于气愤的叫嚷着。 此地乃是匈奴大军的行军大营,除去伊稚斜的先锋军,剩余的军臣单于亲领的十八万匈奴军士驻扎在这里。昨夜,左贤王伊稚斜带领三千狼狈不堪的匈奴残兵逃回了这里,算是给军臣单于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大单于,此战责任不在左贤王,是那些汉人的探子太可恶,潜入营中放火引起了营啸。”一向与伊稚斜较好的中行説替他说情:“大单于,还是先安抚军心为好。我大匈奴从未吃过汉人这么大的亏,现在军中士气可有些紊乱啊。” “哼!”军臣单于抽了抽鼻子,瘦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回到王座上坐下,手中权杖顿了顿地,表情可怖,咬牙切齿的言道:“该死的汉人!此仇本单于一定要报!” “右贤王,你去安抚军心。”思考了一会儿,军臣单于吩咐道。 “是!”右贤王大喜。他早就和伊稚斜不对路。左贤王是匈奴的王储,伊稚斜占据了的左贤王位子,一直是他眼馋的。如今伊稚斜倒霉,连安抚军心这等大事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能不欢喜吗? “传令,加速行军,三日之内赶到雁门城!” 野草在厚厚的雪层下悄悄的抽出了绿叶,一行行脚印在雪地上越排越远。 “妈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长长地队伍中,一个包裹的像个粽子似地人物仰着脖子朝天空大喊。 “闭嘴!”身旁骑在马上的似是一位将军,他转过头狠狠的怒斥刚刚大喊的那位:“小五子,说话这么大声,想把匈奴招来!” “嘿嘿。”那名叫小五子的家伙不好意思的吐了头舌头,拍了拍身下裹了厚厚一层的战马,耸了耸肩:“将军,马都冻僵了。” “行了。”那个将军白了他一眼,传令道:“天色已晚,今天就走到这里。去传令,全军扎营,休息!” “我想长安了。”小五子默默地念叨着走开:“这时候可是春天啊,上林苑中,蓝天,白云,那花儿,一开一大片啊!” “废话!”那将军似是听到了小五子的自言自语:“快去传令,等干完这一票,本将军领你们回长安吃肉!” 雁门城。 “怪了,都三天了,匈奴还没动静!”周亚夫摸着鼻子,站在刘彻的身后寻摸着。 三天前,军臣单于的大军突然出现在了雁门城外五十里并安营扎寨。按理说,李广将军送了匈奴那么大的一份礼,匈奴也该有所“回礼”才是,可周亚夫等了三天,还未见匈奴大营有何动静。 “军臣那家伙应该有什么阴谋!”刘彻笑了笑:“不必管他,让城内士兵严防死守,他匈奴人缺乏攻城器械,还能飞进来不成!” “嘿嘿,莫非那军臣单于是属驴的?被飞将军揍了一顿反倒老实了。”程不识在一旁恶趣味的说道。这话,倒是引起了一众君臣的笑声。 “程将军这话倒是说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说话的是已经撤回雁门城的李广。这次,立下了功劳的李广已经铁定要封侯了,所以,这几天李广嘴角的弧线就没断过:“军臣单于要是那么容易对付,那大汉就不会伤神那么多年了。” “对付军臣单于很容易,难得的他身边的大汉奸中行説!”刘彻面容严肃的说道:“中行説,是汉贼,耻辱!不过此人素有智计,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啊!” “陛下说的是。”众将纷纷赞同:“那个可恶的汉贼,总有一天,要将此獠枭首示众!” 塞外,艰难地行军还在继续。(..tw)汉军将士骑在马背上,马蹄深一脚浅一脚的践踏在雪地上,行军的速度极慢。 “将军,前哨来报,前面十里处,有一个匈奴的部落,人数大约在五千余。”小五子打马奔来,胯下的战马累的哼哧哼哧直喘粗气。 “有肉吃了!”那名将军眼睛一亮,黑俊的脸上漾起一丝奸笑:“传令,加速行军,前面有好客的匈奴人烤好了羊肉,煨好了马奶子,等着弟兄们去享用啊!” “呜哇!”众军士怪叫一声,马鞭狠狠地抽在疲惫的马匹身上,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可见,这等缺德事,这支军队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匈奴部落,部落里的壮年男子都去行军打仗了,如今,只剩下了这五千余老弱妇孺赶着牛羊马匹远远的跟在大军后面——他们是为前面打仗的大匈奴勇士送牛羊的! “这次大单于出兵打汉人,一定会成功!我们要快点,要不然好土地就被别的部落分没了!”说话的是一位典型的身着匈奴皮裘的匈奴人,他是这个部落的族长。 “去汉人的庄稼地里牧羊,抢夺汉人的财物,玩弄他们的妻女,多么美的事啊!”想着想着,族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几个顽童夸口道:“唉!可惜我老了点,不能参加大单于的大军。不过,当年我可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曾跟随上一代大单于攻打过汉人,还曾抢了一个汉人的妇人,啧啧,那滋味。” “族长,您当年这么厉害啊,那您杀过几个汉人?”一名幼童眼睛闪亮,崇拜的看着族长。 “多了去了!”族长的眼中满是回忆:“我亲手砍下的汉人头颅就有上百个!当年,我们骑着快马,腰上挂着汉人的头颅,在汉人的土地上抢掠,这是何等的乐事啊!”说着,族长舔了舔嘴唇,极其羡慕的说道:“你们快点长大,等长大了,就跟随伟大的大单于去汉人的土地上劫掠,享受大匈奴的无上乐事!” 几名幼童被族长蛊惑的满是羡慕,仿佛看到了自己南下劫掠汉人的场景。 “咦,不对?这是什么声音?”族长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轰隆隆的声音:“不像是打雷啊。” 地平线上,扬起一道雪线,滚滚而来。大地轻微地振动着,越来越近。 “是大匈奴的军队!一定是大匈奴的军队!”族长突然兴奋的跳起来:“他们一定是杀了汉人,来这里补充牛羊的!快!快!烤好羊肉,煨好马奶子,迎接大匈奴的勇士!” 将军领着汉军由远及近,毛皮包裹的身体轻微的抖动着。 “这匈奴,真不长记性!”将军邪恶的笑着吩咐道:“小五子,一会儿按原计划行事,吃饱喝足再干活!” “哈哈,遵命!”小五子长笑一声,打马赶到头里去。 小五子名叫郭五,是将军手下的一名校尉。本事平平,不过却有一副好牙口——因为生在边关,所以会说匈奴话! 不过,此时,小五子却好有一个身份——这只勇猛的“匈奴”大军的万夫长! “将军这一招可是百试不爽啊!这匈奴,真是自大的没了边!”将军身边的另一名校尉打趣道。 “这还不好?吃匈奴的,喝匈奴的,还杀匈奴的!告诉弟兄们,一会儿小心点,别露馅了,吃饱喝足了再动手。”将军大笑道。 “放心,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了,弟兄们知道怎么做。”校尉笑道:“不过我从军十年了,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等乐事!” “可不是么!” 游牧民族非常好客! 族长一声令下,部落里留守的妇孺纷纷端着烤好的羊肉,滚烫的马奶酒出来冒着严寒迎接“匈奴勇士”。 希律律!军队在匈奴人欢迎的队伍前停下,领头的小五子邪邪一笑,跳下马来。 “这位勇士,你们是那个部落的?这是打仗归来吗?”族长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打量着这群不一样的“匈奴勇士”。 “你看,我们是汉军!”小五子指着身后用皮裘包裹着铠甲的军士,猖狂的大笑。 “别说笑了,汉军哪儿敢来这里!”族长一脸不相信:“你们一定是杀了汉人,劫了他们的铠甲兵器。” “哈哈,好眼光。”小五子心中窃喜,嘴上却说道:“被你看出来了!我们是甘妮娘部落的,奉大单于令,前来索取牛羊。路上遇到了一小队汉军,我们就顺手把他们解决了!” “勇士们,快快进帐!帐内有烤好的羊肉,滚烫的马奶子!”族长羡慕的看着这些勇士,热情的招呼道。 一个个“匈奴勇士”纷纷下马,不言不语的走进匈奴营帐,毫不客气的享用起了好客的匈奴人准备好的食物。 “将军,怎么样,我装的还像吧,没露馅!”小五子叼着羊肉悄悄的挤到将军身边,轻声自夸道。 “嗯嗯。”将军嘴里嚼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道:“一会动手的时候利索点,老规矩!” “诺。” 这些“大匈奴的勇士”有点儿不一样!族长感到非常奇怪。这些勇士,进帐之后,除了少数的几个,剩余的都不言不语,只顾吃喝。 “族长,请你去把部落里的人全集中起来,我要传达给他们大单于的命令!”吃饱喝足,小五子来到族长身边,拍了拍族长的肩膀吩咐道。 “哦。”族长皱着眉头,不再想其他,召集族人去了。 第54章 第四十二章 (下) 长... 这是什么阵势! 族长皱着眉头看着前方吃饱喝足排列整齐的“大匈奴勇士”,心里感觉一阵阵怪异。 “咳咳!”小五子站在万余汉军前面,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用进化不完全的匈奴话不怀好意的问道:“都来了吗?” “部落里部分老幼都来了。”族长皱着眉答道。 “那好。”小五子邪恶地一笑:“接下来我会向你们传达大单于的命令,大单于命令我们,送你们去见伟大的天神!动手!”最后两个字,却是用汉话说得! 刷!刷!刷!一阵整齐的长刀出鞘的声音,小五子身后的军士们扬着手中雪亮的厚背刀,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知道了!你们不是匈奴人,你们是汉人!”看到此景,族长突然惊恐的大叫。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小五子邪恶的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将军。 “杀!”将军会意,手中长刀下落,抒情艾县冲了出去。 一边是五千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另一边是万余精壮武装到牙齿的兵士,这不叫作战,这叫屠杀! 一些随身带着弯刀的匈奴人见机拔出弯刀,嗷嗷叫着冲汉军扑了上去。一名不走运的汉军兵士,被一名钻了空子的匈奴人的弯刀划到,可惜,弯刀只割破了铠甲外面包裹着的皮裘,在坚固的铠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你奶奶的!”这名汉兵反应过来,心疼自己的铠甲留下一道不美观的划痕,气急之下,反手狠狠的一刀劈了过去,将这名偷袭的匈奴人拦腰砍做两段。 “不!不!”族长凭着年轻时磨练出来的身手,躲闪着汉军的刀锋,退到了一旁,眼中满是惊恐。 砰!刀背重重的敲在族长的后脑勺上,一名小校兴奋的掕着族长的头发,口中大叫:“嘿嘿,抓了个活的!” “这他妈还有气吗?”小五子砍到一名逃跑的匈奴,挤到小校身边,摸了摸族长:“将军说了,留个活的问路,你可别把这家伙敲死了!” “放心,我手上有准。(..tw)”小校嘿嘿一笑,拽着族长跑去领功了。 阵阵嘹亮的惨呼声响彻在空旷的草原,这只汉军不愧是精锐,短短半个时辰,如同杀鸡一样,五千余匈奴人皆做了汉军的刀下之魂。 滚烫的马奶酒顺着将军的喉咙滚滚而下,喝空了手中酒囊,随手丢在一边。将军打马来到停息了的屠杀场。 “活儿干得不错。”看着眼前鲜血染红了的大地,将军夸赞道。 “将军,剩下个活的。”小五子嘿嘿笑着把族长拖拽到将军马下。 “这家伙死了?”将军马鞭居高临下的指着不动弹的族长。 “没死,晕过去罢了。”小五子嚷嚷一声:“那个谁!弄醒他!” “得令!”一名兵士怪叫一声,来到族长身边,居高临下的解开裤腰带。 这方法果然有效! 一泡积攒了半天的热尿下去,浓烈的气味刺激下,族长果然醒了过来。 “你们这些恶魔!”族长口中叫嚷着匈奴话,咬牙切齿的看着小五子。 “嘿,你滴,听得懂人话吗!”将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族长。 “将军,这家伙怕是听不懂人话。”小五子憋着笑说道:“还是我来翻译吧。” “那行。”将军点了点头,面色一紧言道:“告诉他,我是大汉羽林卫将军卫青,奉大汉皇帝陛下旨意,带兵屠戮匈奴,天兵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这将军就是卫青!这些兵士,就是那一万羽林重骑! 这话听着提气!小五子心里大赞一声,一字不漏的翻译过去。 听了小五子的话,族长眼睛盯紧了卫青,眼中含恨,口中哇啦哇啦的叫嚷。 “这家伙说的什么?”卫青指着族长问道。 “这,将军,这家伙没说什么好话。”小五子难为的笑了笑:“您还是不听的好。” “说来听听。”卫青对匈奴的骂人话很感兴趣。 “他在问候您的母亲……”小五子飞快的说完。 “我去!”卫青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在族长的脸上,将族长抽了个趔趄。卫青小时候经历坎坷,母亲是他的逆鳞,难怪他这么生气。 “小五子,他交给你了,带下去,问问他这里是哪里,离龙城还有多远。”卫青冷冷的吩咐道。 “诺。”小五子邪恶的一笑,领着两名军士将骂骂咧咧的族长拖走。 卫青不在关心族长的口供。到了羽林军手里,还能有硬骨头? “传令,安营扎寨,将匈奴的牛羊尽数宰了,烤熟后抹上细盐,制成军粮。” 雁门城。 匈奴大军有动静了! 据探马来报,匈奴人开始就地砍伐树木,大约是在制作攻城器械。这对于大汉,可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帅帐中挂着硕大的地图,刘彻默默的看着地图出神。他的身后,几名将军正在窃窃私语。 “这肯定又是那两个汉奸给军臣单于出的主意!”周亚夫一拳捣在案上,恨恨的说道。 “中行説,袁盎,这两个狗贼!等抓住了他们,我非剥了他们的皮!”飞将军李广一脸愤慨。 呼,呼。听着身后的议论声,刘彻吐了口气,为迷上眼睛,昂首思索了一下。 “没事,匈奴人不善于攻城。就算他们有了器械,带给我们的,无非是多增加一点伤亡罢了。”刘彻转过身说道:“防守雁门城容易,朕担心的,却不是雁门。” “是卫青!”不等众将询问,刘彻自己说出了答案。 “卫青?”周亚夫很疑惑:“陛下,卫青究竟去往了哪里?”对于卫青以及那一万重骑的去向,周亚夫曾问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刘彻含糊其辞的带过去了。 “如今倒也不瞒你们。”刘彻开口说道:“朕派卫青去龙城走上一趟,顺便替朕抛了单于的祖坟!” “什么?去了龙城!”众将官大惊失色,周亚夫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这些年来,总是匈奴来攻打我大汉,我大汉何曾反击过?如今龙城空虚,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朕岂能放过?”刘彻眼睛一瞪说道。 “如此说来,倒不失为一场豪赌。”不愧是当世名将,周亚夫率先反应过来,开始思索卫青突袭匈奴的利弊:“如是成了,那就是千古第一奇功,这场战争就没有悬念了,我大汉可就转运了;但若是败了,那这一万重骑可就赔进去了。” “不过是一万强军!拿这一万人赌大汉的命运,无论如何,朕,还输得起!”刘彻攥紧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都说北地简直不是人待得,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说话的是卫青。长长的行军队伍,马蹄深一脚浅一脚的扎在雪地上。 “咦,将军,你看那是什么!”卫青身边的一名眼尖的传令官突然在马背上站立起来,手指震惊的指着前方。 “什么?”卫青打眼一看,滚滚热泪自眼中流淌。 长城!那是长城!拿到蜿蜒不绝的白线就是当年始皇修筑的长城! 始皇三十三年,遣大将蒙恬北逐匈奴后,在秦、赵、燕三国原有长城的基础上,用数十万劳工的生命,修筑了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的长城万余里,以防匈奴南进,这就是著名的秦长城! 远远望去,一条蜿蜒的巨龙盘亘静卧于崇山峻岭之间,可谓是雄伟壮观,气势非凡。 可惜,秦末大乱,这条用华夏子民的血泪修筑的长城被趁火打劫的匈奴占据了老大一块,整整一个河套之地的千余里“始皇遗迹”消逝在汉人眼中。 终于又看到那段长城了!汉军将士顾不得拭擦脸庞上流淌的热泪,不用卫青下令,将士们不约而同的打马朝着长城狂奔。 卫青站在长城上,抚摸着白灰与青石堆砌的城墙。晚宴的长城仿佛在诉说着几十年来的沧桑与那段屈辱的历史。 “将军,就让我死在这里吧!”一名士兵紧紧地拥抱着垛口,热泪流淌着。 几十年了,汉军终于又看到了那段埋葬在河套的长城! “将士们!”卫青拭去眼角的热泪,登上一座烽火台,仰天大喊:“将士们,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汉军将士纷纷大呼,摘下头盔,扔上蓝天。 欢喜了许久,汉军将士的情绪才将将稳定。 卫青顺着青石铺就的台阶,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挪动着。身后,众将士面色肃穆的跟着。 啪!最后一个台阶在卫青脚下淌过,卫青兴奋的拔出长刀,凭空舞了个刀花。 “汉军,将越过长城,踏平匈奴!” 第55章 第四十三章 (上) 悲... “什么,派左贤王攻打雁门!” 匈奴大营中,一座华丽的营帐中传出阵阵咆哮:“伊稚斜是个失败者,怎能让一个失败者上阵!这不公平!” “可事实就是这样。(..tw无弹窗广告)”这次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不服!”那个咆哮的声音又响起:“凭什么!就凭他伊稚斜是单于的兄弟?大匈奴下一位大单于?凭什么!都是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子孙,凭什么他伊稚斜就要高我一等!哼!” “大单于命令,让左贤王领兵攻城,让你留守大营。命令已经下了,无法更改。”那个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不服!不服!哼!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 雁门城又迎来了早晨初升的太阳。、远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群由远及近。战马的嘶嚎声,人群的怒吼声,慢慢的穿上了雁门城头。 “匈奴人来了!匈奴人来了!”一名士兵打眼一看,惊恐的叫嚷了起来。 “慌什么!是匈奴来了,又不是阎王爷来了!回到你的位置上去!”一名将军摸样的人拉住这名小兵怒吼着。 皇帝行宫。 “陛下,陛下!匈奴攻城了!” 迷迷糊糊昏睡的刘彻被李广的大嗓门吵醒。揉了揉眼睛,刘彻从床上一跃而起。 “谁在城上防守?” “是程不识将军。” “那就没事了。”刘彻笑了笑:“扶朕起来,准备早饭。” “哎吆,我的陛下啊,您还有心情吃早饭啊。副帅让末将来请您到城头上观战。”李广焦急的说道。 “不急,不急。”刘彻慢悠悠的说道:“子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待朕吃饱了,再去观看匈奴攻城也不迟。反正周亚夫早已做好守备,朕安心的很。” “这话是哪个‘子’说的?”李广嘟囔着,开始大手大脚的服侍刘彻起床用餐。 雁门城上,周亚夫站在最高的那一座城楼上,淡定着摇旗指挥者城防。 可奇怪的是,匈奴大军在距离雁门城护城河五百步时纷纷下马,停住不前。 “匈奴搞什么鬼!”周亚夫嘟囔着:“要战不战,此为何来?” “咦,大帅快看!”严将军程不识突然惊奇的指着前面的匈奴大军:“看,看,有意思了,匈奴由四条腿变成两条腿了。嘿!还扛上的攻城器械。嗯,做这些器械的工匠都是他师娘教出来的吧。” “是挺有意思的。”周亚夫也饶有趣味的看着远处匈奴的攻城器械。 说是攻城器械,只不过是一些云梯与楼车罢了。照之汉朝精良多样的攻城器械差远了。并且,匈奴的这些“攻城利器”做的可不怎么地,那云梯就不说了,那楼车,歪歪斜斜的,仿佛一使劲推就能垮下来。 就凭这些,也想拿下城高墙厚的雁门要塞?做梦呢吧!周亚夫使劲摇了摇脑袋,不在去看可笑的匈奴。转过神来,正好看见刘彻一身戎装走了上来。 刘彻今天没有穿着皇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坚固美观的铠甲,淡金色的甲面在朝日照耀下反射着光芒;铠甲上雕琢的盘龙栩栩如生,仿佛要升腾起来;腰里悬挂着一把点缀宝石的古剑;身后披着红彤彤的披风,就像是鲜血染就。总之,一句话:这身行头,简直就是装逼神器啊! 走到周亚夫身边,刘彻将腰里悬挂着的古剑解了下来,握在手里。 “陛下,这,这是?”周亚夫看了一眼刘彻手里的长剑,大惊失色。 “这是赤霄!”刘彻冷笑道:“临行前,朕前往高庙祭祀高祖,将赤霄剑请了出来。” 赤霄剑是高祖刘邦的佩剑,高祖凭之斩白蛇,揭竿而起,诛除暴秦,安定天下。高祖驾崩后,赤霄剑被大汉奉为国宝,一直供奉于高庙,从未出动。没想到,这一次,刘彻竟将赤霄剑请了出来。 “这玩意就是高祖的赤霄剑?”一听此言,李广从后面挤了上来:“我还从没见过呢,可得仔细瞧瞧。” “李广,不可妄言!”周亚夫喝道:“赤霄剑乃高祖佩剑,大汉国宝。” “哦。”李广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什么大汉国宝,只不过是一把镔铁打造的长剑罢了。”刘彻笑了笑,噌的一下拔出赤霄剑,举起来挥舞了两下:“当年揭竿而起时,高祖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亭长,哪儿能拥有什么宝剑?这把赤霄,只不过因是高祖随身的佩剑而享有盛名罢了。若论锋利,还比不上一把平常的宝剑。” 赤霄剑剑身上有几个细小的缺口,见证了当年刘邦所经历过的惨烈战斗。 “今天,朕就在这里,擎着高祖安定天下的赤霄,看着你们为大汉平定匈奴!”话音一提,刘彻上前走了两步,挥剑砍倒插在城墙上的一面旗帜,拿起来挥舞起来。 “周亚夫。” “末将在。” 刘彻将手中的赤霄剑郑重的往前一递:“拿着此剑,替朕守卫雁门,平定匈奴。” “诺。”周亚夫恭敬的接过赤霄,朝刘彻拜了一拜,转身带着众将官大踏步而去。 雁门城下。 三四万匈奴兵齐齐下马,由四条腿变成了两条腿。后面,上千人将那些打造的攻城器械推到前面来。 “第一队,攻城!” 左贤王伊稚斜骑在马上,扯高气扬的高呼着。他很得意,斗赢了左贤王,抢到了主攻任务。甚至,伊稚斜已经在幻想,等攻进了雁门城,要怎样在雁门城里肆意抢掠。 “那个草原上的老鼠屎,还敢来跟我抢着攻城?听说,汉人的那小皇帝也在雁门,兴许,抓住那个小皇帝,让他来为我伊稚斜牵马也不错。”伊稚斜暗暗地想着,他很希望,就此一举攻破雁门,活捉那个汉朝的小皇帝。 雁门城虽然城高墙厚,但面积不大。城墙短窄,容不得大部队一起攻打。因此,伊稚斜极其自负的将三万匈奴兵分成了十队,每队三千人,轮流攻城。 第一队尤为重要,在伊稚斜下令之后,左贤王的亲信,右大将亲自领兵上前冲杀。三千放弃了战马的匈奴步兵扛着云梯,推着战车嗷嗷叫的往雁门城扑去。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匈奴攻城队慢慢逼近,雁门城头上陷入紧张的气氛。飞将军李广手臂高高举起,手指微微颤抖着――他与他的部下是狙击匈奴攻城的第一道防线。 一百九十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七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五十步。 “四十五度仰射,放!”李广怒吼一声,高举的手臂重重挥下。 咻!咻!咻!不计其数的弓弦震动声,漫天箭影飞舞,在空中布成一道瀑布。 经典的抛物线,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成千上万条,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箭矢飞到空中的制高点,在大地的吸引下开始下落,带着万钧的力量,朝着预定的目标飞落。 噗!噗!噗! 阵阵箭矢入肉的声音。密集的箭网,对于没有盔甲防护的匈奴人来说,那就是一个灾难。 虽说大部分的箭矢都没有射中目标遁入地面,但顶不住阴险的李广手下的弓箭手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一直到护城河的这段距离,成了匈奴兵的噩梦! 刘彻很阴险,从小小的箭矢上就能体现出来。 汉军的箭矢,原本是圆锥箭头的。但刘彻早已命令改成了杀伤力更大的三棱箭头;光是三棱箭头倒还罢了,可这些箭头上,更是刻画了精美的放血槽;对于匈奴人来说,这些倒还无所谓,无非是箭矢入肉深点,出的血多点,只要不射中要害,到还有得救。可偏偏,刘彻这货,竟然命令汉军所有的箭矢都在已经发酵的的粪便中浸泡过! 在这个不知抗生素为何物的年代,人身上稍微一点点伤口上的细菌感染,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第56章 第四十三章 (下) 悲... “啊!”“嘶!”惨呼声不断响起,生命在悄然消逝。 纵使草原民族再悍不畏死,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下,不胆怯的也屈指可数。 三千勇猛的匈奴攻城队,在飞将军李广的打击下还没等冲到护城河,已经伤亡过半了。剩下的侥幸未死的,也不敢再战,托起受伤的同伴,仓皇逃去,连一地的匈奴死尸也不管了。 “哈哈哈哈!”看到匈奴退去,雁门城上爆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 刘彻本来在东方朔的陪同下坐在城楼上观看下面的攻城战的,看到匈奴第一波攻击就受挫,刘彻兴奋的一跃而起。转过身来,从身后的侍卫手里抢过一面代表大汉皇帝的龙旗,迎着风用力的挥舞起来,口中还不顾君王威仪的大喊大叫着:“匈奴小儿,狗娘养的,朕在这里,有种你就来!” “陛下,淡定啊。”东方朔看不过自己君王的失仪,笑声的提醒着。 “这有什么!”刘彻毫不在乎:“他匈奴人不是常常自诩自己是什么狼神的子孙吗?这可不就是狗娘养的!众将士,跟着朕喊,匈奴小儿,狗娘养的!” 东方朔一捂脸,郁闷的低下了头。 刘彻的话随着狂风传到了城墙上众将士的耳朵里,皇帝陛下带头骂人,将士们大呼过瘾。 凭着一腔热血当兵保卫家园的能有什么高文化的人?刘彻这话是粗了点,但在这些热血男儿听来,却极其顺耳。当下,将士们不约而同的响应皇帝陛下的号召,雁门城头上响起了一阵阵粗俗不堪的嘹亮言语。 “匈奴小儿!狗娘养的!” 声音随着狂风飘散的很远,很远…… 伊稚斜骑在威风凛凛的战马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作为匈奴的左贤王,大单于的继任者,伊稚斜要学习很多,其中,汉话恰恰是其中的一种。 “我,我怎么了?不就是派兵攻城吗?这是打仗好不好?至于这么骂我们匈奴吗?”伊稚斜心情很凌乱,凌乱过后,只剩下气愤了。 “上!上!都给我冲上去!填平护城河!踏平雁门城!” 伊稚斜军令一下,尽管见识到了刚刚冲上去的那三千匈奴兵凄惨的下场,但战场上的匈奴人还是不情不愿的举着沙包,扛着云梯,推着楼车往雁门城的方向冲。 “咦?匈奴犯傻了?”城墙上,周亚夫看着匈奴做出来的举动很疑惑:“这么小的战场,三四万匈奴根本摆不开,那领兵的匈奴大将莫非傻掉了!” “大帅,管它呢,匈奴如此密集,不正好做了弩阵的活靶子嘛!大帅,你快下令将弩阵摆出来啊!”粗神经的李广可不管匈奴大将是不是傻掉了,见城下的匈奴人挨人人挤人,顿觉有机可乘,立马强烈建议。 “报――”没等周亚夫作出决定,一名传令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从城楼上跳下来半跪在周亚夫身前。 “大帅,陛下有旨,弩阵上场,命大帅全权指挥!” 弩阵属于羽林军,是刘彻的宝贝,周亚夫可没权调动。不过此时,刘彻却也发现了战机。 “弓箭手退后!步卒让开道路,帮助弩兵上到城墙!”周亚夫下令。 汉军羽林军是百炼精锐,顺着步卒让开的道路,一台台弩机被弩兵推到了城墙上。 由于城墙太窄,只能摆放三千余台弩机。周亚夫一狠心,挥挥手,城墙上的弩机基本上全是大黄弩! 在这个时候,瘦弩,手弩之类的,周亚夫根本看不上眼。 一台台上弦的弩机如同噬人的巨兽,尤其是城楼下那十台嚣张的床弩,森寒的箭矢更是显示出了它可怕的威力。 匈奴已经拖拖拉拉的冲到距离护城河三百步。 “大黄弩,平射!”三百步,这个距离已经不能用仰射了,要不,弩矢还不飞到天上去? 传令官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巨驽如一条条毒蛇,亮出了那令人胆寒的毒牙。 咻咻!咻咻!大黄弩一次能射出三根弩矢,上万根利箭凭空挥舞。 比刚才的箭网更密集! 噗噗! 这次可不比刚才。.tw[]大黄弩射出的弩矢最细的也有拇指粗细,在如此近的距离,射穿一个人躯体,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不光如此,附有强劲力道的弩矢在毫不费力的闯过一个个匈奴身体后,轻松地钻入坚硬的土地。 由于是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射击,弩箭的贯穿作用被减的很小,往往只穿透了一个匈奴后就遁入地面。纵使如此,匈奴人每往前走一步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弩兵们苦练的本领可不是吹出来的! “嘿!那小子不是伊稚斜吗?”站在整个战场的最高处,刘彻眼贼,一眼便望见了在远处督战的匈奴左贤王伊稚斜。 伊稚斜是统兵大将,自是不会亲自上前冲杀,而是留在远处指挥着攻城。别的不说,伊稚斜可不傻:战场上那刀光剑影的,万一受个什么伤,那可划不来!要知道他伊稚斜可是将来的大单于! “陛下,您眼神真好,好像就是那小子!”身旁的东方朔顺着刘彻手指往远处一看,顿时笑着跳将起来――他看过伊稚斜的画像,认识这家伙。 “快看看,够得着他吗?”刘彻兴奋的问道。 东方朔掐起手指,看了看远方伊稚斜待的地方,仔细的算了算,笑了起来:“够得着!伊稚斜知道我大汉弓弩能射八百步,因此他就退到八百步外指挥。虽说大黄弩也勉强够得着他,但这个距离,断开大黄弩的箭矢很容易了。” “那他这回可就是自作聪明了!”刘彻哈哈一笑:“他可不知道我大汉还有床弩这种利器!东方先生,快去传令,让床弩给朕咬死了伊稚斜,就算不能射杀他,也得让那小子手忙脚乱的没工夫指挥攻城战斗!” “诺!” 十台床弩齐刷刷的瞄准了八百步外的一点,每台弩机上整整齐齐的码着十根儿臂粗的闪亮弩矢,上百名粗壮的弩兵扯着转盘拉动绷紧的弓弦。 “梯次射击,预备,放!” 东方朔一声令下,第一台床弩嘣的一声响,十根闪亮粗壮的弩矢被赋予强大的力量后飞射了出去。 不等前十根弩矢落地,第二台床弩稍微调整了角度,放出了蓄势待发的弩矢,接着是第三台,第四台…… 伊稚斜,我要给你道喜啊,你今天好福气了!看着飞驰出去的弩矢,东方朔邪恶的想着。 八百步外,伊稚斜正在气急败坏的指挥军队。汉军还在怒骂匈奴,不过,那两句话已经换成了地地道道的匈奴语――这下好了,是个匈奴人就能听得懂! “咦,那是什么东西?”伊稚斜身边的一名侍卫突然指着天空中快速飞来的几个小点。 “不好,是汉人的弩箭,快闪!”听到侍卫的话,伊稚斜满不在乎的抬眼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伊稚斜太熟悉这玩意了!每年领兵骚扰汉境,匈奴人都吃过这玩意的亏。 不过,这些弩矢怎么看着不一样?来不及思考脑中的问题,伊稚斜使劲甩了甩脑袋,马鞭狠狠地抽在胯下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嘶鸣着往一旁跳开。 但是,刘彻专门研制的床弩射出的利箭其实那么好躲的? 床弩这东西,力道十足,要十个大汉依靠转盘才能拉开。而且,它射出的弩矢,速度奇快,力道十足,穿金裂石不在话下。 伊稚斜反应过来,但胯下的马匹终究是慢了一步。刚刚挪开了半个身子,打头的一根弩矢已经照准了伊稚斜落下。 “我去!”伊稚斜大急,也顾不得心爱的战马了,身子一偏,麻利的溜下了马背。 噗! 弩矢从战马的马头射入,穿过战马的脖子,射穿马腹,再瞬间贯入地下,地面上只留下短短的一节鲜血淋淋的箭尾,还在颤颤抖动。 不过其余的九根弩矢就没那么幸运了,只不过射杀了一名倒霉的侍卫,其他的,都贯入了地面。 呼!呼! 经此一劫,伊稚斜瘫坐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饶是他英雄一世,但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还是吓得心儿扑通扑通跳。 “不好,又来了!” 惊魂还未定,伊稚斜不经意的抬眼一看,天空中又是出现了十个小点,正快速的往这里飞来。 “快跑!”伊稚斜大叫一声,顾不得左贤王的威严,带头逃跑。 对于这时候的伊稚斜来说,哪管什么匈奴王储的威仪,逃的了小命才是真的! “我去!”逃着逃着,伊稚斜感觉有点不对了,怎么自己的侍卫没跟上来?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自己竟然往弩矢的落点跑去。 这不是傻嘛!伊稚斜悔恨的抽了抽鼻子,转过身向着来时的地方逃去。 “这该死的汉人,调整了弩矢的角度,我还傻乎乎的撞上去。”伊稚斜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噗!噗…… 由于这次匈奴没有来得及逃窜,那调整了角度的弩矢倒没有收获了。 接下来是第三波,第四波…… 这回伊稚斜学乖了,待在原地不乱动,这么远的距离,汉军调整角度的箭矢,都落在了伊稚斜的周围。 “哈哈,这些狡猾的汉狗!”伊稚斜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分两段,瞄准了再射!”城楼上,东方朔看着床弩没有斩获,很是懊恼:“不用预留角度了,都给我瞄准了射出去!” “诺!”众弩兵应诺一声,开始慢腾腾的调整角度,重新装填弩矢。 “看看,汉狗没办法了,停掉了吧!快,我要继续指挥军队攻城!”看着没有弩矢再落下来,伊稚斜放下戒备,看了看远处正在努力填平护城河的匈奴兵,那些匈奴兵正被居高临下的汉军弩兵一个个的点名射杀,已是伤亡很大。 “不好,左贤王,快躲,那些可恶的弩矢又来了!”一名眼尖的侍卫看到远处漫天的箭影中飞出的那几十根不太一样的弩矢,立马拉住正要去指挥军队的伊稚斜。 “这还有完没完了!”伊稚斜抬眼看了看天空,判断了一下弩矢的落点,带着侍卫往远方跑去。 第57章 第四十四章 (上) 雁... 伊稚斜撤了! 他又不是傻子,汉军的弩手明显是盯上他了,此时不撤,难道要等着被汉军射成刺猬吗? 至于正在轰轰烈烈攻城的那三万余匈奴士兵,伊稚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tw)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真的,哪管那些士兵的死活。 纵使是匈奴的领兵大将已经不知不觉的逃跑了,但雁门城外轰轰烈烈的攻城战还在继续。成千上万名悍不畏死的匈奴士兵扛着沙包,冒着城墙上密集的箭雨,冲到护城河边上,将沙包扔进护城河,然后再返回去扛沙包,周而复始…… 也有聪明的匈奴士兵,将长长的云梯往本就不宽的护城河上一架,这就做好了一道简易的通道。不过制作这些云梯的匈奴工匠的手艺实在是潮了点,搭在护城河上的云梯不断地被城楼上汉军弩兵射个对穿,从中间断裂,连正在上面企图“偷渡”的匈奴士兵也掉落进冰冷的河水中。 护城河中,飘满了匈奴人的尸体,地上的鲜血来不及渗入地面,汇成一道道小溪流入护城河,河水被染成血红。 匈奴士兵已经疯狂了,冒着头上收割生命的箭雨,沙包,尸体,甚至一些还未死的受伤同伴,都被疯狂的匈奴士兵一股脑的丢入护城河中,尽快填平这一道可恶的沟壑。 护城河本就不宽,也不深,成千上万名匈奴士兵一起努力,短短的半个时辰,在付出了几千生命后,护城河终被填平。 匈奴士兵兴奋的扛着云梯,推着楼车,一股脑的冲过护城河,紧跑两步,冲到雁门城墙下。 城墙上,周亚夫看着护城河被天平,匈奴士兵冲了过来。(..tw无弹窗广告)这时候,这个角度,弩阵已经取不了多大站过了。周亚夫想也不想,挥了挥手,下令道:“弩兵后撤,长枪兵,刀盾兵上前,准备好滚木,礌石,热汤,防御匈奴攻城!” 汉军的效率很高,小会儿,一架架巨驽退了下去,手持长枪和刀盾的步兵已经抬着滚木礌石和沸腾的热汤的民夫冲上了城墙,守候在各个垛口。 滚木礌石还则罢了,这个热汤就有意思了。原本这时代的战争都是用热油的,但阴险的皇帝刘彻改变了这一点——用热汤!这个“热汤”其实就是烧沸的粪汁,浇到人体上,顿时就是皮开肉烂,再加上粪汁巨大的毒性,只要挨上了,救都没得救! 凶悍的匈奴兵冲到了城墙下,云梯已经搭上了城墙,楼车上也站满了匈奴的弓箭手,就等着攻城的命令。 不过,命令怎么还不下? 不少百夫长,千夫长奇怪的回头远远的望了一眼,顿时更加惊奇了——刚刚远处挥舞旗帜指挥军队的左贤王伊稚斜哪里去了? 这下好了,好几万匈奴兵傻愣愣的站在城墙下,也不攻城;城墙上,做好了防备的汉军也停住了手脚。一时间,雁门城倒是形成了一幅奇景! “右大将,左贤王他人呢?”一个匈奴的万夫长挤到了目前战场上的“最高首领”匈奴右大将身边,奇怪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在那儿的。”右大将也傻了,作为左贤王亲信的他,竟然连伊稚斜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那,还打不打?”万夫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还打个屁!”右大将狠狠的一跺脚:“左贤王都不见了,这仗怎么打,撤了!” 雁门城下出现了惊奇的一幕:用好几千匈奴士兵的生命填平护城河后,几万名匈奴士兵冲到雁门城下溜达了一拳,竟然也不攻城,就那样撤回去了…… 雁门城上的汉军全数石化,木然的张着嘴巴,看着下面的匈奴大军悉数退场,一时间,竟忘了攻击…… 周亚夫大张着嘴巴,显然也被这场景惊呆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tw) “嘿!还愣着干嘛!弓箭手呢?放箭!快放箭!给匈奴添点乐子!”大声吆喝的是李广,这位边关的名将,虽说有点村神经,但见惯了匈奴嘴脸的他最先反应过来,立马下令让后排的弓箭手上前往城下放箭。 唰,唰,唰,唰,一排排箭矢离弦而去。 可惜建功不大,匈奴逃跑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只不过晚了一小会儿,箭矢只能追的上落后匈奴的影子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城楼上,刘彻艰难的合上下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匈奴死伤几千过了护城河,就是为了在雁门城下溜达一圈? “陛下,臣好像看出点门道了。”东方朔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哦?” “陛下,”东方朔拱了拱手,声音像唱歌一样:“雁门城有陛下坐镇,陛下神威,匈奴不敢攻城,大概就退去了。” “放屁!” 废了半天劲,刘彻终于搞明白了,感情是因为匈奴左贤王伊稚斜的提前退场,让右大将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提前退兵了…… “恭喜陛下,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取得雁门城防首战胜利,此一役,我军大概歼敌好几千,匈奴伤者不计其数。”正想着,此次雁门防御战的指挥者周亚夫爬上城楼,来到刘彻身边。 “什么叫大概好几千?”刘彻皱了皱眉头。 “呃……”周亚夫搔了搔脑袋:“其实是因为匈奴把大部分尸体都扔进了护城河,无法统计战果。不过,据估计,此战之后,加上受伤的,匈奴兵员起码减员上万!” “那我军的伤亡呢?”刘彻又问道。 “只有一名不走运的兵卒被匈奴零散的剪枝射中了手臂。”周亚夫眉飞色舞的说道:“陛下,这可谓是大捷啊!加上上次李广将军的战果,匈奴二十万大军,已经伤亡近三万了!臣请陛下派出鸿翎急使,沿官道疾奔长安报信,让长安留守的众官员与太皇太后,皇太后知道此战,也让我大汉子民知晓陛下的圣明,以及汉军的勇猛!” “准了!”刘彻想了想,也该让长安官员以及大汉百姓知道雁门首战的结果了,别的不说,这对于提高民族自信心与民族凝聚力,可是有很大的成效。 此时,匈奴大营中,确实阴霾笼罩。 三万余士兵不战而退,只到了雁门城下“溜达”了一圈便回来了,匈奴历史上,何曾发生过此等可笑之事? 单于王帐中,瘦弱的军臣单于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众匈奴大臣站立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左贤王与右大将跪伏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流着。 右贤王站在角落里,拉着袁盎,一直在幸灾乐祸。 “大单于,你听我解释!”皱了皱眉头,伊稚斜装起胆子说道。 “混账!废物!”军臣单于怒气勃发,上前一脚将伊稚斜踹躺下:“你还有何话说?大匈奴历史上何曾有过这样的事?不战而逃!丢尽了大匈奴的脸!” “大单于息怒,且听左贤王一言。”军臣单于身旁的“第一汉臣”中行説赶忙拉住了军臣单于。对于这一晃而言,因为伊稚斜是下一任大单于,所以他更加偏向伊稚斜这个左贤王,并且,市场与自己作对的“第二汉臣”袁盎可是右贤王那一边的。 “快说!”军臣单于怒气冲冲的回到王座上。 “大单于,”伊稚斜从地上爬起来,再跪倒军臣单于面前:“此战失败不怪我!汉军有了一种可以射得很远的弓弩,这些弓弩一直追着我,不得一直下,我才躲到了远离战场的一个小山包后面,因此我没办法指挥军队。我原本以为,战场上有右大将指挥,定能一举攻下雁门城,谁知道,他竟然撤兵了!” “左贤王,你,你,”听了伊稚斜的话,一旁跪伏着的右大将顿时急眼了:枉我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能将责任悉数推到我身上? 想到此时,右大将顿觉得阵阵委屈,也顾不得尊卑了,立马指着伊稚斜大骂道:“左贤王,小人!你这……” “闭嘴!”军臣单于却没给右大将机会,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此说来,不战而逃,主要是右大将的过失了?” 军臣单于也不傻,伊稚斜是他的亲弟弟,更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下一任单于的继任者,他当然要维护伊稚斜了!不过是牺牲一个右大将罢了,军臣单于可不在乎。 “大单于说的是。”中行説也看出点门道来了,军臣单于压根就不想处罚左贤王,他也乐意顺着军臣单于与左贤王的话将责任推到右大将头上。能保全了左贤王,中行説也很乐意。 第58章 第四十四章 (下) 雁... “右大将,你临阵脱逃,还有何话说!来人,给本单于将此人拖出去喂狗!”军臣单于下了判决。[..tw超多好看小说] 两名单于亲卫走进帐来,拖起右大将就往外走。 “伊稚斜,小人,草原上的老鼠屎,我看错你了!”被拖出帐外,右大将叫嚷的声音传入帐内,伊稚斜脑门上流下了几滴汗珠。 “啊!”帐外传来右大将临死的呼号声,让各匈奴王公大臣打了个冷战。 “伊稚斜,虽说此战主要责任是在右大将,但你身为全军指挥,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处决了右大将,军臣单于眼珠一转,朝着左贤王发落道:“本单于就命你留守大营,不得外出。” “那,大单于,这攻打雁门,该落在我身上了吧。”听到此话,右贤王脸上一喜,站出来言道。 “传令,全军休整七天!七天后,本单于亲代本部精锐上阵,誓要拿下雁门城,活捉那个汉人的小皇帝。”瞥了冒出头来的右贤王一眼,军臣单于冷冷的说道。 讨了个没趣,右贤王眼中闪过一丝暗恨,接着不动声色的缩了回去。 长安通往雁门的官道上,来往的商旅与匆忙的行人络绎不绝。 突然,北方扬起阵阵烟尘,一阵声音由远及近。 哒,哒,哒,哒。 “那是什么!”一名赶着马车的车夫突然叫嚷起来。 那一袭烟尘越来越近,待到近前,烟尘中突然冲出了一个骑着马的壮汉,胯下的马儿,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骑在马上的壮汉,穿着汉军皮甲,神情满是疲倦。 “是鸿翎急使!”几名行人叫嚷了起来。 难道是边关吃了败仗,或是匈奴又打进来了?管道式的人群纷纷猜测。 “陛下亲征,雁门首战,歼灭匈奴三万!汉军伤亡不足千!” 嘶哑的声音,吼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喜悦! 轰!鸿翎急使的话,仿佛在火药堆里扔进了一点火苗。 “匈奴又打雁门了?” “陛下御驾亲征了?” “歼敌三万,这是真的吗?” “汉军伤亡还不过千,不可能吧?” 顿时,好奇的人群围住了奔驰的鸿翎急使。鸿翎急使胯下的战马早就疲惫不堪了,聪明的马儿见到人群挡路,索性停了下来。 “给你们一刻钟,有话快问!”这个鸿翎急使一路上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已经波然不惊了。取下挂在马脖子上的水囊,打开饮了一口,滋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军爷,陛下亲征匈奴了?”一名大胆的商人凑上前去问道。 “陛下御驾亲征,雁门首战,歼敌三万,匈奴龟缩不前。” “汉军真的伤亡不过千?” “除了几百阵亡的将士,受伤者不足五百,只消耗了一下箭矢。” “哪支军队这么勇猛?”这次说话的是一个行脚的民夫。 “大汉边军,以及皇帝陛下亲率的大汉羽林卫!”鸿翎急使擦了擦干裂的嘴角,拍了拍战马,向人群抱了抱拳:“好了,我还要赶回长安报信,快快让开道路!” “军爷,您这马匹疲惫不堪,小老儿这里有上好的战马,还是换一匹吧。”一名欣喜的贩马商人赶忙牵住鸿翎急使胯下的战马说道。 “呃,也罢。”鸿翎急使看了看胯下的战马,已经是疲惫无力,快要倒毙,而离前方的驿站还有不近的路程,思索了一下,同意了:“多谢这位大叔了!不过这马我不能白要,我拿胯下战马跟你换。” “也行。”贩马商人同意了,亲自挑选了一匹最健壮的马匹,牵到鸿翎急使面前:“军爷用这匹马吧,小老儿保证它能一口气跑到长安!” 哒,哒,哒。(..tw无弹窗广告) 果然是匹见状的好马,鸿翎急使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远方。良久,官道上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天佑大汉!” “汉军威武!” “皇帝陛下万岁!” 长安,未央宫。 自打刘彻来了个先斩后奏,离开皇宫御驾亲征后,朝政大事一直由老经验的窦太皇太后与丞相窦婴商量着来。 正是早朝的时候。 百官齐齐聚与前殿,前殿中央龙椅的位子边上,摆着两把木质座椅,窦太皇太后与王太后分坐于其上。 王太后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原本是不愿意露面的。但考虑到人言可畏,万一流传出什么“大汉是窦家人说了算”的说法,岂不让人恶心?因此,在窦婴的要求下,王太后也参与起了朝政。 “魏其侯,这种事情,就不必报与哀家与太后了,你与众臣商量着办就成。”窦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将窦婴递上来的奏章置于一旁:“哀家关心的是边关。魏其侯,陛下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回太皇太后,陛下那边,尚无消息。”窦婴恭敬的答道。这些天,皇帝陛下不在朝中,国家大事全都压在了丞相窦婴一个人的肩上,窦婴可是劳累的很。 “唉。”窦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实在是担心皇帝。他年少不懂战争,万一……” “太皇太后且放宽心。”窦婴劝慰道:“陛下少年老成,此去边关,必有所得。只是……” “什么?”窦太皇太后问道:“窦婴,只是什么?是不是皇帝那里除了什么事情?” “回太皇太后,没有。”窦婴犹豫了一下答道:“臣担忧的,是淮南王与百越。” “淮南王?刘安?”窦太皇太后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淮南王刘安的军队最近蠢蠢欲动,据朝廷安插在淮南国的密谈回报,淮南王似是与南越联合了起来,像有不臣之心。” “哼!”窦太皇太后狠狠的一拍扶手:“这些诸侯王,欺负皇帝年幼,竟然一个个的都不安分了!” “禀太皇太后,京畿附近,精锐军队都被陛下带往边关了,万一诸侯王乘势作乱,不可不防啊!”窦婴上言道。 “无妨。”窦太皇太后很淡定:“长安还有御林军在,就算诸侯王作乱,也能坚持几日。不过,这些事情,还得早作打算。” “太皇太后说的是。” 群臣正议论着,突然殿门被推开,脚步蹒跚的鸿翎急使在两名殿外侍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报――”鸿翎急使的声音很无力,一路从雁门到长安,他已经用尽了力气:“雁门首战,歼敌三万,我军伤亡不足千。” 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着喉咙说出一句话来,双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份战报,鸿翎急使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晕了过去。 “带下去,好好治治伤。”窦太皇太后很淡定,尽管群臣已经是议论纷纭。 “太皇太后,战报。”窦婴上前两步,从晕倒的鸿翎急使手上接过战报,也不察看,就递了上去。 窦太皇太后赶忙接过战报,递给身边的王太后,王太后一边看着战报,一边轻声为窦太皇太后念着:“……李广歼敌一万七千;雁门城攻防首战,不费一兵一卒,歼敌万余……” “好,好,好!”听着听着,窦太皇太后竟然连说了三个好字。 “太皇太后?”窦婴抬了抬手,制止住议论纷纷的群臣,用眼神询问者。 “窦婴,拿去传于众臣。”窦太皇太后将战报往前一递,窦婴上前两步,结果战报,按捺不住手首先观看起来。 “丞相,快传来看看啊。”见太皇太后下了旨,好奇心作祟的群臣再也忍不住,不顾尊卑,将窦婴团团围住,抢夺起了战报。 待安静下来,又是小半个时辰。 “国之喜事,天佑大汉。”窦太皇太后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来了,心中畅快万分。 “母后,此事应传谕天下,与民同乐。”王太后眼角蒙上了弯弯的月牙,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可见她内心的喜悦。 “说的是。”老态龙钟的窦太皇太后脸色欣喜,赞同道:“此等大事,自当是普天同庆。要知道,这可是我大汉朝立国以来对匈奴作战首次取得如此大的成果,可喜可贺啊!” 一番话说的,王太后眼睛都乐的眯成一条缝了。刘彻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取得了高祖都未有的成果,她能不高兴吗? “姑母,恐怕不用通传天下了,您仔细听听外面传来的声音。”窦婴紧跑两步,来到窦太皇太后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报捷的鸿翎急使是一路吼着进了未央宫的,因此长安的百姓却是比朝臣们更早的知道这个消息。多少年了?对匈奴作战,那次不是被匈奴欺负?大汉何曾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不用朝廷组织,心中燥热的长安百姓自发的云集在街道上庆祝起来,那震撼的呼号声,呐喊声,响彻了整个长安城。 窦太皇太后眼盲之人,耳朵却特别好使,仔细的听了两遍,脸上的笑意更为可观了。 “甚好,甚好!如此,民心可用啊!”窦太皇太后笑眯眯的吩咐道:“窦婴,你代哀家与太后起草懿旨,传令天下,为陛下庆祝战果!三日之内,取消宵禁,普天同庆!” “诺!” 与此同时,雁门城,却陷入了紧张的气氛,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当然,如果匈奴知道火药是什么的话。 刘彻在帅帐中走来走去,观看着周亚夫与一众将官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严密的城防。 明日清晨,匈奴军臣单于亲代本部精锐攻击雁门城,誓要夺取雁门,活捉汉皇――这是刚刚潜伏在匈奴大营里的探马回报的消息 第59章 第四十五章 (上) 匈... “我就说应该打出去!”硕大的帅帐里传出飞将军李广粗犷的声音:“老在雁门城里待着,岂不要憋屈死了?我们在雁门城外摆下弩阵,匈奴来过少,就死多少,那多痛快!” 帐内的重任没有一个搭话,显然,是把李广当空气了。(..tw) “那可是匈奴单于的本部精锐!与匈奴打野战,大汉军队会死的很难看!”周亚夫思索了一下说道:“为今之计,还得依托雁门城防守。拖吧,拖到卫青成功的那一天,我们就有本钱了。” “条侯说的是。”刘彻应和道:“李将军,这不是你在右北平时几千人的小打小闹,这是规模宏大的两军交锋,几十万人,可不能马虎。” “可老这么缩在雁门城,看着匈奴在外面耀武扬威,这心里,可真是憋屈。”李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陛下,要不,还是让末将领五千游骑兵出城骚扰,给匈奴添点乐子?” “不行!”没等刘彻说道,周亚夫先拒绝了:“外面十几万匈奴,五千骑兵扔进去一不小心可就没了!雁门城就这么点家底,可得小心着用。” “我看到是可行。”刘彻微眯着眼睛,说出了一番惊人的话:“老是等着匈奴来打,那朕这个皇帝也太掉价了。就让李将军带兵出去,伺机骚扰一下。” “陛下!”周亚夫、程不识齐齐劝道。他们是以谋略著称的将军,深知这里面的危险。 “听朕说完。”刘彻一魁首,止住了正要说话的二将:“李广听令!命李广带兵一千,其间一人两马,多带引火之物,与匈奴大营周围游走,伺机潜入匈奴军营放火。切记,稍有接触,立刻遁走,不可恋战!” “诺!”李广兴奋的接令处长,去点兵马了。 “陛下,您这是?”周亚夫疑惑道。 “陛下好阴险。”东方朔夸赞道:“飞将军所率兵士少,且一人两马,便于隐藏;一击即走,绝不恋战,便于逃遁。如此一来,匈奴就要备受骚扰,却奈何不了飞将军。” “这是跟匈奴学的招!”刘彻笑眯眯的说道:“每年初春秋末,匈奴南下劫掠,可不都是这样嘛!这回,朕就要匈奴尝尝他们自己创造的战术!” 高高的一轮明月挂在匈奴大营的上空,惨白的月光照射在营帐上。 军营里的一座座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此时,出来来往不断巡逻的兵丁,匈奴大营陷入了寂静。.tw[] “先生此法可行?”王帐后面的一座硕大的帐篷中,依然是篝火通明,右贤王拉着袁盎围坐在火堆边,边饮酒边叙话。 “右贤王莫非信不过我?”袁盎有点儿不乐意了,他绞尽脑汁“好心”的为右贤王出了个主意,右贤王还在拿捏不定。 “先生勿怪。”右贤王这人脑子有点笨,当然,匈奴人的脑子都不太好使。自从袁盎投入到右贤王的阵营后,便一直深得右贤王的信任,是为右贤王麾下的第一谋士。 “我只是担心,那十万单于本部精锐,万一我们不成功,可就追悔莫及了!”右贤王的声音很虚幻,显然心中十分忐忑。 “二十万大军,十万是单于的本部精锐,五万是左贤王所部,剩下的五万是您统领的。左贤王的五万大军经过连番战斗,已经只剩下两万余人,不足为虑。我们如今要解决的,就是单于的那十万本部精锐。”袁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可要如你所说,与汉军合作,这……”右贤王有点儿为难。 “右贤王不必担心!”袁盎眼中闪现一丝狡黠:“三十万汉军,对付十万单于的本部精锐,正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到时候,右贤王您,便是目前最大的一股势力了!只要您找个机会让汉军把单于与左贤王那么,咔嚓……”说着,袁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右贤王看的一个激灵。 “到时候,责任全在汉军头上,而您,作为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子孙,就会成为大匈奴的大单于了!”袁盎继续诱惑道:“汉人有一句话,成者为王败者寇,到那时,谁还在乎您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夺得单于之位的!” “先生说的不错!”右贤王眼睛充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显然被美好的前景蛊惑了:“我们匈奴人只崇拜强者!对于失败者,我们想来是不屑一顾的!那么,本王,不,本单于的事,就拜托先生了!事成之后,我封先生为大匈奴的自次王,并举兵攻打汉朝,为先生报仇!” 自次王,单于之下第一人,好大的诱惑啊!袁盎心里面笑了笑,嘴上却言道:“多谢大单于!那就请大单于修书一封,我悄悄前往雁门城,与大单于谋划!” “好!”已经兴奋的找不着北的右贤王兴高采烈的一口答应:“我这就写来,汉皇与先生有仇,此去雁门,先生一路小心。” “大单于放心。”袁盎奉承话不绝:“我会装扮一番。” 拿着右贤王写好的书信,看了一眼上面的蝌蚪文,袁盎心底笑了笑,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匈奴单于这个位置好是好,不过却不知道你有没有命享受!月光下,袁盎一脸的高深莫测。 茫茫大漠上,这个匈奴小部落的营帐中,却是篝火通明。 几名精壮的军汉围坐在篝火边,毫不顾忌边上死去多时的匈奴人,嘴里大嚼着刚刚烤好的羊肉。 “将军,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一名军汉问道。包裹躯体的毛皮下,却露出了汉军的军装。 “快了!”说话的正是卫青:“离龙城不远了!照这样下去,再走三天,就能到龙城了!” “嘿,陛下发明的这玩意可真好用,幸亏有了它,我们才没迷路!”一名校尉把玩着手里精巧的指南盘,喃喃说道。 “那是,陛下天纵奇才,其实我等可想象的!”另一名校尉好不掩饰自己对陛下的崇拜。 “哎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现在看见羊肉都想吐了,真想弄点青菜尝尝。”卫青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肉,使劲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一句话,说的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60章 第四十五章 (下) 匈... 今夜注定是个多事的夜晚。(..tw好看的小说) 雁门城城门刚刚关闭。刚才,飞将军李广带领一千游骑兵携带了大量的火药在夜色的掩护下窜出了城门。城门刚刚关闭,外面却传出一阵敲打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吆喝声。 “什么人!止步!报上名来!”城墙上执勤的兵士在火把的照射下看见了下方的人影,遂大喝道。 城上的弓箭手纷纷对准了下面的人影,只要下面的人影稍有可疑,就将他射成刺猬。 “城墙上的士兵,请通传一下,大匈奴使者前来拜见汉朝皇帝。”人影喊叫了一声。 城墙上的兵士面面相觑。匈奴使者?现在两军交战,怎会有使者前来? “你有何为证?”一名伍长大喝道。 “我有大匈奴大单于写给汉朝皇帝的信函,你要看吗?”下面的人影大喊道。 “那好,你拿出来。” “好啊!”人影的声音充满了嘲笑:“大单于的信函是写给汉朝皇帝的。你这么想看,看来您就是汉朝皇帝了?” “这……”上面的兵士没话说了,商议了一下,冲下面大喊道:“你等一下,我前去通报。” 由于明日要迎接新一轮的大战,虽时至子时,帅帐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报——城外匈奴使者求见!”经过一层层通报,匈奴使者的事情摆到了帅帐中的众人面前。 “匈奴使者?这会儿了来的哪门子使者?”周亚夫皱着眉头言道。 “要不,拉出去砍了祭旗?”程不识出了个馊主意。 “陛下,还是见一见吧,看看军臣单于到底玩的什么鬼花招!”东方朔建议道。 “嗯。”刘彻点点头:“那就见一见。” “来人,宣匈奴使者!”东方朔会意,吩咐下去。 雁门城门打开一条小缝,经过层层检查,确认没有携带兵刃后,匈奴使者来到了帅帐前。 “匈奴使者拜见汉皇!”不同于以往的匈奴使者,这个使者进账以后竟然跪拜了下来。 周亚夫细细打量着这个匈奴使者,此人身形短小,穿着一身典型的匈奴服侍,最为可疑的是,此人竟然用黑巾蒙着面。 “藏头露尾,小人行径!”周亚夫怒骂一声。 “呵呵,十年不见,条侯还是那个火爆脾气。”匈奴使者慢慢除去面巾,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庞。 “你是,袁,袁盎?”周亚夫不敢置信的指着匈奴使者。 “正是在下。”袁盎微微一笑道。 “狗贼!拿命来!”周亚夫暴喝一声,不顾皇帝在场,拔出腰间汉剑就扑了上去。 “快,拉住条侯!”刘彻大惊,袁盎要是让周亚夫给一剑砍了,可真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听到此言,程不识赶忙拽住周亚夫的胳膊,劝道:“条侯,纵使此人是那汉贼袁盎,但他如今身为匈奴使者,你怒而砍了他,倒叫匈奴说我汉朝不识礼数了!且听陛下如何安置。” “哼!”周亚夫还是愤愤不已,但手中的剑却是垂了下来,一面坐下一面愤愤的骂着:“狗贼,就让你多活些时候,待得陛下下令,我会亲手砍了你!” “唉!”看了周亚夫一眼,刘彻重重的叹了口气,上前拉起袁盎:“十年不见,袁爱卿可好?” “陛下!”跪伏于地的袁盎突然鼻子一抽,眼泪扑朔朔的留下来:“陛下,这一句爱卿,臣等了十年呐!” “辛苦爱卿了!”在众将官惊愕的目光下,刘彻亲手将袁盎搀起。 “陛下,这,这,”周亚夫瞪圆了眼睛,一会儿看看刘彻,一会儿看看袁盎。 “咳咳。”刘彻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惊愕的众将,不在卖关子:“众位有所不知,袁爱卿是十年前奉先帝旨意潜伏匈奴的!各位熟知的胡风第一号人物就是袁盎袁爱卿!十年来,袁爱卿不计个人荣辱,卧底匈奴单于庭,为我大汉提供了不计其数的情报,可谓是劳苦功高!” “原来如此……”惊天秘闻,一直被众人视为汉贼的袁盎竟然是十年前景帝派遣潜入匈奴的!帅帐中众人均被惊得呐呐不言。 “袁大人大功劳!”反应过来,东方朔率先冲袁盎一躬到地,深深拜了下去。 “我说这些年怎么越打越顺手了,原来是有袁大人在匈奴内部啊!多谢袁大人了!”边关名将,严将军程不识这些年来深受匈奴那边传回来的情报的恩惠,醒悟过来,赶忙道谢。 “行了行了,谢来谢去,有完没完?”刘彻笑骂着打断众人的话语,转头对袁盎问道:“爱卿此来是否有重大军情?” “陛下圣明。”袁盎沉稳的点点头:“请陛下屏退左右。” “周亚夫,东方朔,程不识留下,其余人等,退出帐外。”刘彻一声令下,除了上述三位之外,剩下的大大小小的将官按捺住好奇心迅速退了出去。 “众爱卿请坐。”刘彻挥了挥手言道:“如此,袁爱卿速速说来,有何军情?” “陛下请看。”袁盎从怀中掏出一封羊皮信,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哦?这是何物?”刘彻结果一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匈奴的蝌蚪文。 “此乃匈奴右贤王写给陛下的书信。”袁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微臣不才,已经成功说动了匈奴右贤王谋反。” “这倒是有意思了。”刘彻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坏笑:“早闻匈奴左右贤王不合,没想到爱卿竟然能从中渔利,说动右贤王谋反。” “启禀陛下,匈奴左贤王伊稚斜为军臣单于的同胞兄弟,单于之位的继任者。由此,军臣单于多偏向左贤王,因此便让右贤王怀恨在心,微臣这才有机可乘。”袁盎解释道:“匈奴右贤王已经答应,他的五万兵马会按兵不动,看住左贤王的两万残兵。而军臣单于的十万本部精锐,就交由我汉军对付。等事成之后,与汉朝议和,永不侵犯。陛下手里拿着的,就是右贤王亲写的议和书。” “端的是好算盘。”刘彻冷笑道:“不过他右贤王倒是看错了朕!” “陛下说的是。”袁盎赞同道:“右贤王此人志大才疏,却野心不小。他本来盘算着,等汉军与匈奴本部精锐拼个两败俱伤,他趁势灭了左贤王部,然后自立为单于,好从中渔利。但他可想不到……” “他想不到为自己出这个主意的袁大人可是陛下的人!”东方朔听得眉飞色舞,替袁盎说出了结尾。 “正是!” “陛下,我们可来个将计就计。”东方朔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重创单于本部精锐,然后坐山观虎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还可以顺势擒得匈奴一干王公贵族。” “东方先生此计甚高,陛下,就照此办理吧?”周亚夫赞同道。 “不,朕还有个更好的注意。”刘彻狡黠的一笑:“朕对活捉军臣单于可是很感兴趣,不过对匈奴的左右贤王,我大汉却动不得。” “陛下是想让两虎相争?”聪慧的东方朔立马明白了陛下的意图。 “只要去了军臣单于这个祸端,那么匈奴的左右贤王就会为了单于王位争个你死我活,如此一来,这大漠可就有好戏看了!”刘彻阴险的笑着:“说不定还会有两个单于出现。这样,不断内斗的匈奴,才是更好的匈奴!” “陛下圣明!”众将纷纷送上马屁。 “袁爱卿,待朕修书一封,你带给右贤王。”思考了一下,刘彻说道:“朕就再难为你在匈奴大营暂待几日,待得汉军大胜后,朕即昭告天下,表彰你的功德,为你正名!” “为陛下办事,万死不辞。”袁盎很兴奋,辛辛苦苦了十年,这种日子,可算是要结束了。 雁门城上空终于迎来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黑夜里的阴谋随着阳光的照射沉寂下来。 呜——呜—— 匈奴大营中,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那是匈奴单于在召集本部精锐。 单于本部精锐,是从千万个匈奴勇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精锐的匈奴壮汉。军臣单于不惜血本,为这十万本部精锐配备了最好的武器。不同于其他匈奴兵使用的青铜弯刀,这十万精锐,统一装备了从汉境走私而来的铁弯刀,并且还穿戴上了简单的铠甲。 其他匈奴兵士羡慕的看着慢慢集合起来的本部精锐,纷纷羡慕的议论着。 “出发!”军臣单于瘦弱的身子迎着寒风大声下令。 没有多余的话,他们的目标,军臣单于早就下达了。这群人,仿佛天生为战争而生的,齐刷刷的跨上战马,扬起弯刀,往雁门城方向开去。 至于攻城器械,这些本部精锐是不屑于携带的——自有其他匈奴兵将这些器械运到战场上。 “不愧是本部精锐啊,啧啧,看这劲头傲的。”雁门城上,一宿未眠的刘彻早早的拿着个用水晶磨成的单筒望远镜来观察十里之外匈奴大营的动静。 “传令全军,做好准备!这次不比以往,来的是匈奴的本部精锐!”城墙上,周亚夫一边来回巡视,一边大声下令。 “就是来的是老虎,老子也要崩下他两颗牙来。”一名校尉不满地嘟囔着。 “说得好!”刘彻正好听见了这名校尉的话,大为赞同道:“我们汉军就得有这样的精神!勇猛无畏!你叫什么名字?”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这名校尉说的。 “回禀陛下,末将名叫李敢。”校尉抬眼一看,问他话的,竟然是当今天子,顿时有点儿受宠若惊。 “李敢?”刘彻皱了皱眉头:“飞将军李广的幼子?” “是。”李敢再次拜了拜:“不过我却是汉军校尉李敢。” 刘彻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李广之子李敢,这个在原本历史上以勇猛著称的将军,后来却因打了卫青一顿而被年轻气盛的霍去病诛杀。仔细一看,李敢稍显稚嫩的脸上却留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穿着汉军标准的校尉铠甲,腰悬汉剑,背负弓箭。 “果真是个猛士。”刘彻拍了拍李敢的肩膀夸赞道:“朕听闻你的两位兄长尽皆战死,你为何还要从军?” “匈奴可恨,身为大汉男儿,岂不佩带刀剑,沙场杀敌?”李敢答道。 “很好。”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仿佛的凶悍少年,刘彻眼睛模糊了:“朕记住你了。”说完,拍了拍李敢的肩膀,慢慢的走开了。 滚滚马蹄席卷而来,干裂地面上被带起了阵阵尘土,笼罩在军队上空。一个个匈奴人骑在战马上,挥舞着弯刀,嗷嗷叫着冲雁门城直扑而来。 希律律—— 雁门城外八百步,大军行至此地,跨在战马上的军臣单于一声令下,奔驰的马队渐渐停息了下来,一个个本部精锐勇士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显然十分渴望接下来的战斗。 “伟大的天神与伟大的冒顿单于保佑我们,今日,誓要攻下雁门城,活捉汉人小皇帝!乌特拉!”军臣单于跳下马匹,在做战前最后的宣讲。 “乌特拉!!!” 云梯,楼车,被后面的匈奴兵士推了上来,担负攻城任务的第一批三千本部精锐跳下马匹,扛起云梯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自负,自傲,这帮子凶悍的攻城队竟然冒着严寒脱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看的雁门城上的汉军咂舌不已。 “快!快!快!弩兵第一梯队,弓箭手第二梯队,长戟兵排在最后,准备迎接匈奴攻城!”周亚夫做着最后的安排。 雁门城上,滚木礌石热汤早已推到了一个个垛口后,就等着匈奴人前来受死。一个个汉军紧张的手心里都冒了汗。 “这帮子傻鸟,竟然光膀子上阵,看一会儿烫不死他!”城楼上,刘彻拿着望远镜轻声嘟囔着。 雁门城上空陷入紧张的气氛,战斗一触即发! 第61章 第四十六章 〔上〕 内... 时间回溯到十天前…… “……今圣天子无道,妄用奸妄小人,致使朝中混乱,兵祸连连,百姓困苦不堪;吾乃刘氏宗族淮南王安,顺应天意,起兵清君侧,正朝纲,敬使告慰天地、宗庙、社稷。” 一封洋洋洒洒数百字的起兵“清君侧”檄文伴随着淮南王刘安的突然起兵传遍了大汉朝的各个角落。 刘安临时武装起来的淮南国的民夫,加上淮南国自有的十万私兵,浩浩荡荡二十万大军,从淮南国国都寿春出发,直奔长安。 “我没得罪他啊?怎么就打出了个‘清君侧,诛窦婴’的旗号呢?”前殿之中,窦婴拿着刚刚得来的一份淮南王起兵檄文郁闷的看着。 “狼子野心,简直就是狼子野心!”一位年老的朝臣手指颤颤巍巍的点着檄文,胡子翘起,眼睛瞪得滚圆。 “都别吵了!”高踞于上的窦太皇太后一声大喝,手中拐杖点着地面:“都这时候了,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建议吗?我汉室正统地位,岂容小人挑衅!” 无端受了无妄之灾的窦婴揉了揉额头,上前一步答道:“太皇太后,关中门户函谷关的大军被陛下抽调一空,如今函谷关的那三千残兵是挡不住淮南王的,淮南王二十万大军不日就要兵临长安。长安周边只有十万御林军将士,只是,太皇太后也知道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御林军是个什么德行。声音微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速速通报陛下,请陛下定夺。”窦婴其实也很想点起大军,一击而灭了作乱的淮南王,但无奈的是,那十万懒散的御林军碰上淮南军大军可能就要一触而溃了。 “不行!”说话的是王太后:“边关正吃紧,此时却是抽调不出兵力驰援长安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郅都,你是中尉,你说,该怎么做!”王太后愁眉苦脸道。 “回禀太后,微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紧闭城门,招募勇武百姓,打开府库,将这些百姓武装起来,拖住叛军,等候陛下击退匈奴回朝后,长安危机便不成问题了。”郅都不愧是老成谋国,很快就出了一个不算太馊的馊主意。 “唉,如此,倒也没别的办法,就找从办理吧。窦婴,郅都,你二人负责长安城防。”窦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真可谓是国难当头,匈奴还未平息,又出了个淮南王叛乱。” 南越国番禺。 虽是早春,但地处南疆,番禺已经是燥热难安了。地面上积水太毒日的照射下升腾起来,在空气中形成氤氲瘴气。 丞相府。 今日的丞相府格外不同,宽大的院落中竟挤满了佩戴刀剑的武士。 丞相吕嘉一改往日宽敞的袍袖,穿上了一身飒爽的盔甲,手里擎着锋利的长剑,站在积木搭就的高台上嚣张的笑着。 “众卿遂本王杀入王宫,斩杀赵佗,赵胡!事成之后,各位就是我新越国开国功臣,本王定会重重有赏!”吕嘉慷慨激昂的呼叫着,说到兴处,手里的长剑也挥舞起来。 “杀!” 宣讲完毕,吕嘉一振长剑,率先冲了出去。身后,上千名武士拔出腰间武器紧紧地跟随着吕嘉往南越王宫杀去。 “真是好胆,竟然敢反叛本王!” 南越王宫中,已经上百岁高龄的南越王赵佗狠狠的摔碎了一个酒盅。 “本王跟随始皇南征北战,何曾惧怕过此等宵小之辈!胡儿,召集王宫侍卫,遂本王杀过去!” 南越国是效果,只有三万兵马分驻各地,如今守卫都城番禺的,只有那三千城卫兵,并且,这三千人,还都受到了蛊惑,赵佗止血王,这些人不会参与到攻打王宫的战斗中。 “杀!”百岁高龄的赵佗将花白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提着一把饮血的长剑,挥手将一名意图刺杀自己的宦官砍做两段。(..tw无弹窗广告)一时间,仿佛当年那个随秦始皇南征北战的将军又回来了。 “大父,宫门被内贼打开,贼子吕嘉带人杀进来了!”赵佗刚刚领着十余名侍卫冲出正殿,赵胡便一身带血的回来了。 “不怕,胡儿,遂本王杀敌!”赵佗眼睛一瞪,不顾老迈的躯体,领着人上前杀入战团。 南越王宫很小,打开了宫门,便是前殿。吕嘉带人冲进了王宫,抬眼一看,南越王赵佗正领着人在正殿外砍杀着混入王宫的奸细。 “杀!”来参加大手一挥,身后上千名武士与护卫在赵佗身前的上千侍卫砍杀在一起。 赵胡身先士卒,与一名高大的侍卫一起冲入战团,凡挡路者无不被砍做两截,着实勇猛。 “放箭!”吕嘉眼睛一红,命令身后十余名弓箭手朝着赵胡放箭。 嗖,嗖,箭矢如雨,照着赵胡浑身上下招呼过去。 “少主快退!”强壮侍卫上前一步挡在赵胡面前,瞬时间,身上便中了七八只箭矢。 两拨人在殿前广场上对砍,断裂的肢体尚在蠕动,鲜血横流。吕嘉招募的江湖武士在名利的诱惑下,刀剑狠狠地招呼在王宫侍卫身上。终究是养尊处优的王宫侍卫,在这些江湖武士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抵挡了一小会便溃败下来。 咄!吕嘉上前一步,一脚踹飞了地上的一个头颅,任凭鲜血沾满鞋面。 “秦风,带少主离开!”不知何时,赵佗已经站在了殿门外,胳膊上却有一道伤口正流着鲜血。 “诺。”赵佗身边一名短小的侍卫把剑一横,上前两步拖住赵胡便要往后逃遁。 “放开我,我不走!死,我也要与大父死在一起!”年轻气盛的赵胡挣脱了秦风的手臂,回到了赵佗身边。 “胡儿,快走!”赵佗看了一眼前面还在激战的侍卫:“此时不走,便走不了啦!大父求你,快走,去汉朝,为我赵家留下一丝血脉!快走!” “是,大父。”赵胡眼中含泪,朝赵佗拜了三拜,狠狠一抹眼泪,随着秦风向后遁去。 “大王,赵胡要逃走!”吕嘉身边一名眼尖的武士透过战团瞧见了赵胡的举动。 “吕嘉,本王在这里,想要本王的命,就自己过来取!”没等吕嘉做出反应,赵佗便朝着远处怒吼着。 “都散了吧!”转过身来,赵佗想着自己的正殿走去,慢慢的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来。 “大王!”侍卫长是秦军的后裔,赵佗身边的老人了。此刻,听到赵佗的话语,忍不住热泪纵横。 剩下的百余名侍卫身体一震,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便如恶魔一般,与吕嘉的武士再次战作一团。 鲜血还在流着,生命在一条条的消逝。这一切,孤身一人回到正殿的赵佗已经看不见了。 “哼,我才是南越国的大王!”命令弓箭手射死了最后一名还在反抗的侍卫,吕嘉冷冷一笑,踏着热腾腾的鲜血铺就的路面,伴随着满地的尸体,大踏步朝着自己心目中的圣地――正殿而去。 吱――沉重的大门被几名武士推开,吕嘉一步一个血印慢慢走近正殿。 赵佗坐在王座上,单手拄着长剑,胡须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正笑眯眯的看着进来的吕嘉。 “老匹夫,你的时代结束了!滚下来,那个位置是我的!”吕嘉毫不客气的指着赵佗怒骂道。 “呵呵,哈哈。”赵佗却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连眼泪都出来了。 “想我赵佗,十六岁跟随始皇帝南征北战,并跟随五十万大军平定岭南。可惜,回首已是百年间,当年五十万南征大军,也只剩下我赵佗一人了!我终究是老了,竟被一个乱臣贼子所弃。” “回首几十年前,我赵佗是何等的风光!岭南唯我独尊,还曾一气之下兵发汉朝。到如今,那些随我征战过的兄弟们都做了黄土,只有我赵佗,还苟活于世。” “哼!老匹夫,你当年无非是依仗秦始皇留下来的秦军罢了。如今那些军士都已作古,我岂会惧你!”吕嘉打断了赵佗的会意。 “老匹夫,成者为王败者寇,你如今还有何话说?你这南越王的位置,坐了几十年了,也该让我来坐坐!” 说完,吕嘉昂首挺胸,大踏步走上前去,就要将赵佗从王座上拉起。 “慢来!”赵佗胡子一翘,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将手中长剑一横,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吕嘉,你说的不错,成者王侯败者寇。不过,我赵佗终究是南越王,不容你等小人亵渎!死,也是自己杀了自己!” “老匹夫你要作甚!”吕嘉大惊,他本来还指望着将赵佗枭首示众的。 “吕嘉,临死之前,我有一言相告。”赵佗手中长剑松了松:“我孙儿赵胡已逃往汉朝,不日,汉朝大军朝发夕至,你这个篡位的南越王也当不长!吕嘉,本王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放完狠话,赵佗再次留恋的看着这个世界一眼,心中一狠,手中长剑狠狠一划,口中大叫:“弟兄们,我赵佗回来了!”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躲闪不及的吕嘉一身。 “老匹夫!”吕嘉恨恨的跺了跺脚,抹干净脸上的血珠,往前一步踢开赵佗的尸体,便坐到了王座上,猖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老匹夫,想那汉朝皇帝如今自身难保,哪有功夫来管南越国的事?我这个南越王,当定了!” 第62章 第四十六章 〔下〕 内... 雁门城,轰轰烈烈的攻城战已经展开。(..tw) 首先是双方远距离的交锋。 一排排匈奴精锐骑着快马,冒着城墙上不断飞下的箭雨,冲到雁门城一百五十步。 唰唰,擅长骑射的匈奴勇士用手中的强弓向雁门城头射出一排排整齐的利箭,妄图压制城墙上的弓弩手。 整个战场上空,流矢飞舞,不时的听见一声声惨叫声,一名名汉军兵士或者匈奴勇士被双方射出的利箭击中,从城墙上掉落或是摔下马背。 “乌特拉!” 双方的对射还在持续。 勇悍的光着膀子的匈奴攻城队扛起云梯,推起楼车便往前冲。收割生命的弩矢不时的降临在这些匈奴兵身上,一声惨呼,便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护城河早已被匈奴人的沙包与尸体填平,留下了一地尸体后,几千攻城队勇悍的将云梯搭上了城墙。 楼车上,匈奴射手不时的往对面射出死亡的利箭,一时间,汉军的弓箭手与弩手竟被压制的不敢抬头。 “盾兵上前防护,长戟兵攻击匈奴人的云梯!”周亚夫推开挡在身前的重盾,不顾危险嚎叫着指挥。 “快!快!”滚木礌石热汤,顺着云梯砸下。一个个爬到半空的匈奴兵士惨呼着掉下城墙。 第一波匈奴兵士还在攀爬城墙,第二波悍不畏死的匈奴精锐又冲了过来。 嗤!李敢的戟尖捅进了一个爬上城墙匈奴兵的胸膛,几把弯刀便被陆续爬上城墙的匈奴兵照着李敢身上招呼。 双方的对射早已停息,只有楼车上的匈奴射手还在时不时的放着冷箭。 一个又一个的垛口失守,更多的匈奴兵顺着搭在城墙上的云梯爬上了城墙。 攻城战中最激烈,最悲惨的白刃战就此展开。 刘彻站在最高的城楼上,身前被层层盾牌挡了个严实。 “陛下,请您后撤!” 铠甲上沾满了鲜血的程不识冲到刘彻面前,稍一行礼便要拉起刘彻。 “你想做什么!又不是到了什么生死存亡关头!你来拉朕做什么!回去指挥战斗,给朕把匈奴干下去!”刘彻眼睛一瞪,竟吓住了程不识。 “陛下,此处危险,还是退回城中。”东方朔也劝道。 “朕不退!”刘彻上前一步,从旗官手里抢夺了一面代表大汉天子的龙旗,迎着风挥舞起来。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不退!程不识,带着你的人,将狗日的匈奴给朕揍下去!” “诺!”程不识脸色一红,眼中竟泛出一丝晶莹。重重的一抱拳,领着几名亲兵退了回去。 惨烈,残酷。城墙上几千名双方兵士进行着最残酷的短兵相接,残肢断体撒了一地,鲜血染红了墙砖。匈奴士兵的凶悍在这一刻完美的体现,往往杀死一个匈奴士兵,汉军便要付出两个人的代价。 “汉军将士们!朕与你们同在!死战!死战!”刘彻扛着龙旗迎风挥舞,沙哑的喉咙用力的嘶吼着。这一刻,刘彻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完美的神棍。 “杀!”周亚夫抬眼看了城楼一眼,呲着牙齿,拔出汉剑砍翻了一个冲到身边的匈奴。 “死战!”城墙上,大受鼓舞的幸存汉军将士用力死后一声,拼命的挥动手中武器,狠狠地朝匈奴人身上招呼。 毕竟身体差距在那里摆着,任凭汉军多么奋力厮杀,依然付出巨大的伤亡。 但这是在雁门城,雁门城内,却是汉军的天下。匈奴依靠搭在城墙上的云梯攀上城墙,而汉军则顺着城墙后的台阶快速的补给到战斗中,慢慢的,汉军人数上的优势一点点扩大…… “可恶!”看着攻上城墙的近万匈奴勇士被汉军用一条条人命慢慢的消耗干净,指挥战斗的军臣单于恨恨的抽了抽马鞭。 “上!再给本单于攻上去!” “大单于不可!”老奸巨猾的中行説制止了军臣单于的命令:“汉人兵家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再而竭。我军首轮受挫,士气大降,再次冲锋,只会付出更多伤亡。不日待到明日再战,定可一鼓作气拿下雁门城!” “哼!”军臣单于抽了抽鼻子,思索了一下:“也罢,便让汉人小皇帝苟活些时候,待明日本单于定要拿下雁门城!退兵!” 呜——呜——军臣单于一声令下,匈奴大军号角声扬起,匈奴大军开始慢慢的退却。 嗤——一剑划破城墙上最后一名匈奴人的肚皮,肠子肚子流了一地。李敢收剑而立,环顾四周,尽是残肢裂体,鲜血横流。 雁门城,在汉军付出极大的代价后,终于保住。 “打扫战场,统计伤亡!”周亚夫靠在一个垛口上,喘着粗气下令。 周亚夫包扎了一下刚刚不小心被一名匈奴兵划破的手背,靠在垛口上微眯着眼睛歇息。 正午的阳光照在热气腾腾的鲜血上,竟然出现了色彩斑斓的彩虹。刘彻从城楼上走下来,越过一个个哀嚎的伤兵,来到周亚夫身边。 “条侯,我军伤亡如何?”刚刚看到的景象,让刘彻很是心痛。 “尚未可知,程将军正在统计。”周亚夫抬了抬眼皮答道。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毕竟是老了,这才半天的战斗,竟然累成这样。 “报——陛下,大帅,我军伤亡以及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正说着,程不识一脸悲痛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战报。 “情况如何?”刘彻看到程不识的脸色,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很不好。”程不识悲痛的答道:“此一役,我军歼灭匈奴近万,但也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有一万五千兵士长眠于雁门;三千重伤,已经不能参加战斗;轻伤不影响战力的也有近万人。经此一役,我军实际损失一万八千余名。” “唉!”刘彻叹了口气,心中很是悲痛:“近两万儿郎为我大汉战死。” 戏中移动,刘彻突然说道:“取一面白旗来!” “陛下,这?”周亚夫纳闷了,白旗,那是投降的象征,雁门城中,根本没有这东西! “不要多问,若是没有,便现做一面,速速给朕拿来。” 刘彻的命令得到很快的执行,不到小半个时辰,一面硕大的白棋扛到了刘彻面前。 刘彻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冷冷一笑,狠了狠心,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鲜血顿时流淌了出来。 “陛下,您?”众将大惊,赶忙询问。 “嘿嘿。”刘彻笑了笑,沾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就在空白的旗面书写起来。 “为保卫大汉雁门城战死的汉军勇士永垂不朽!”刘彻一边写一边念叨着,鲜血不够了,便再划出一道伤口,几个硕大的字下来,刘彻手上竟划开了四五个伤口。 “挂起来,挂到最高的城楼上!”刘彻一边允吸这手上伤口一边吩咐道。 大汉皇帝鲜血书就的旗帜挂在了雁门城最高的城楼上,迎着狂风风骚的招展着。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味道?”刘彻骚骚一笑:“事从权急,也只好如此了。待打完这一仗,朕便在雁门城立上大大的一块纪念碑,来缅怀那些为我大汉英勇战死沙场的英魂。” “多谢陛下!”周亚夫领头,众将士纷纷跪地,眼眶晶莹。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大漠上,地面上积蓄了一冬积雪开始慢慢融化,野草顽强的在积雪下抽出了嫩芽。 终于到了!据探马来报,此处离龙城不过两百余里,快马几个时辰便能走完。一路上,卫青领着的大军不知受到了多少“好客牧民”的招待。当然,卫青也给了这些牧民热情的回报——送他们去见他们敬仰的天神! 这只打扮成匈奴人样子的大军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将军,怎么不走了?”正是中午,卫青却突然下令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马上就到龙城了,将士们需要好好休息。”卫青不苟言笑的说道:“下令埋锅做饭,全军休息。日落之后,今夜子时,大军拔寨悄悄行军,直奔龙城。明日清早,在龙城发动攻击。” “龙城,终于要到了。”一名校尉摩擦着双手,挤到卫青身边:“将军,我这心里都热乎了,真想早一点杀光可恶的匈奴。” “小五子,你领一队兵士巡逻,要是碰见匈奴牧民,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卫青白了挤上前的校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明白。”小五子声音拖得老长,奸笑着跑开了:“要是遇到匈奴牧民,我就大发慈悲,送他们去见他们的天神。” 轰轰烈烈的突袭龙城之战,即将在卫青的手指下拉开帷幕…… 第63章 第四十七章 龙城!龙... 时间洗尽了雁门城的阴霾,雁门城大战已经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灿烂的太阳升起,雁门城的汉军却发现了今日的清晨格外寂静――匈奴竟然没有来攻城! “不知匈奴又在耍什么阴谋?”刘彻摇了摇脑袋,驱除脑中的杂念:“管他呢,只要做好防备就是了。” 而此时的匈奴大营,却是阴云笼罩。 昨夜一夜未眠的军臣单于拖着憔悴的身体在向匈奴众大臣咆哮着。不是军臣单于不想睡觉,而是昨夜有一只讨厌的臭虫袭扰的他睡不着。 昨夜,匈奴兵士刚刚进入梦乡,紧接着营外却突然响起阵阵战鼓嘶鸣声与阵阵喊杀声,匈奴兵士大惊失色,均以为是汉军夜袭,纷纷爬起来准备迎敌。可等军臣单于集结好军队,营外的鼓声与喊杀声却突然销声匿迹额了。 紧接着,郁闷的匈奴人再次回营睡觉,可刚过了小半会儿,匈奴大营中却响起阵阵噼里啪啦声响与点点火光。好不容易灭了火,想去追杀汉军,可这只汉军早就没影了。 如此,动静闹了一夜,大部分匈奴兵士都是定这个熊猫眼迎接早上的太阳的…… “这些可恶的臭虫!比草原上的兔子屎还要恶心!”军臣单于愤怒的用手中权杖敲打地面,脸上怒气勃发:“不管怎样,本单于一定要灭了这些该死的老鼠!” “那,大单于,攻雁门城的事?”左贤王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放一放,让汉军逍遥两天!”军臣单于狠狠的言道:“本单于先要灭了这些可恶的老鼠,再拿下雁门城不迟!” “左贤王,本单于给你一万本部精锐!照昨夜的情形看,这些老鼠顶多也就上千只,你带一万本部精锐将这些老鼠给灭了!” “是!”左贤王心中一喜,弯腰行礼退下。自工区雁门城失利以后,伊稚斜一直被闲置,这次,总算有机会证明自己了。伊稚斜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剿灭这些可恶的老鼠。 而此时在距离匈奴大营五十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茂密的树荫遮挡住了阳光,地面上,悠闲的战马松散的排列着,正在啃食地面上翻出来的青草嫩芽;宽阔的大树下,一排排汉军兵士正靠着树干打着呼噜――很显然,这就是军臣单于口中说的“那群老鼠”! “将军,今晚咱们还去吗?”飞将军李广却没睡觉,而是靠在树干上与几名校尉小声讨论者。 “你傻啊!”李广毫不客气的敲了说话的这名校尉一个脑瓜崩:“匈奴肯定有所防备了,今夜再去,难道去找死?” “嘿嘿,”这名校尉捂着脑袋傻笑起来:“不过想起来真解气!十几万匈奴被咱们骚扰的睡不着觉,看他还拿什么精神头去攻城。真想再去试试这种滋味!” “今晚是不能去了!匈奴肯定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去送死呢!”正说着,李广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不过可以派遣小股人马装成匈奴潜入敌营,制造点混乱。嘿嘿,要是能跟上次一样,好巧不巧的弄成了营啸,那老子可就赚翻了!” “将军,将军,我去,我去!”一听这话,几名校尉赶忙凑上前来,争先恐后的推荐着自己。 “去去去,都睡觉去!”李广眼睛一瞪,随手拨开几名校尉:“养足了精神,这事晚上再说!” 雁门城。 程不识一脸古怪的走进帅帐,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大帅,探马来报,匈奴大营毫无动静。营中只有巡逻兵丁,不过,探马却听见匈奴营中传出阵阵呼噜声,好像是,嘿嘿,好像是匈奴人在集体睡觉。” “咦?有古怪!”周亚夫眉头一皱:“大白天的睡哪门子觉!莫非匈奴又想玩夜袭?” “不对劲,不对劲。”刘彻咂摸着嘴唇,开始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大言道:“朕明白了!定是飞将军做的好事!快!再去细细打探虚实!” “诺。” “陛下,怎么回事?”程不识走了,可周亚夫依旧是蒙在鼓里。 “可能是飞将军昨夜带兵骚扰敌营,致使匈奴人一夜未眠。”刘彻答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应加强夜间防备。” “是,我这就去安排。”周亚夫拱拱手退下了,刘彻的思绪却停留在遥远的大漠上。 “报――陛下,长安派出鸿翎急使,送来加急公文!”一声通报声打断了刘彻的思绪,刘彻抬眼一看,一名帅帐侍卫捧着一份帛书走进帅帐。 这个时候,长安怎会有加急文书?还派出了鸿翎急使,莫非有大事发生?刘彻眉头一皱,信手拿过帛书打看一瞧,脸上突然突变连连。 “快!速速将周亚夫、东方朔请到帅帐中来!” 皇帝相招,二人不敢怠慢,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跟着侍卫快步走向帅帐。 “戒严!帅帐周围百步,不得出现一人,违令者斩!”将二人让到帐中,刘彻却又吩咐侍卫官。 “陛下,是出什么事了吗?”东方朔发现刘彻脸色极为难看,心中忐忑的猜测着。 “确实是出大事了了!”刘彻咬着牙齿哼哼道:“淮南王刘安,趁大军北征,举兵反叛,大军二十万包围长安。你们,这是太皇太后差鸿翎急使送来的帛书。”说完,将手里紧攥着的帛书交给二人。 “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看完帛书,性急如火的周亚夫气的暴跳如雷:“他反叛也就罢了,却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清君侧倒也罢了,凭什么将我周亚夫列为奸妄之臣?明明就是起兵造反,还打着这么恶心的旗号,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陛下,您给我五万兵马,我即刻赶回长安,一月之后,臣将淮南王的人头提来!此时,臣愿立军令状!” “条侯息怒,且听陛下如何打算。”东方朔赶忙劝道。 “此等宵小之徒,趁我大汉举国应付匈奴之时,起兵作乱,不杀不足以泄朕心头之恨!不过,现在却也不是时候。”这么一会儿工夫,刘彻已经冷静下来了:“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对付匈奴!等朕摆平了匈奴,领兵杀回长安,淮南王之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只是,毕竟是二十万大军啊,万一攻破长安城。陛下,太皇太后还在长安呐。”周亚夫担忧的说道。 “无妨。”刘彻摆摆手:“长安还有十万御林军,虽说这十万军队战力稀疏,但淮南王的二十万人马也强不到哪儿去,也就是些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如此,长安一时半会不会被攻陷,等朕收拾完匈奴,腾出手来,就将这些跳梁小丑一一扫灭!” “也,也只好如此了。”周亚夫脸上写满了担忧,也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大漠,龙城。 卫青趴在一个小山包上。此地距离龙城仅数十里,远远望去,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还能察觉出龙城的轮廓。 一些留守的匈奴牧民围着龙城组成一个巨大的群落,依稀还能听见几声牛羊的咩叫声。 “将军,下手干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小五子眼睛充血,右手握紧腰间刀柄。 龙城,多少热血儿郎曾喊出那直捣龙城的实验,但千百年来,却从未有一只华夏人的军队到过这里。 如今,这只背负了民族希望的铁血汉军穿越层层险阻,只等领头的将军一声令下,便要给匈奴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再等等,再等等。”卫青头也不回地答道。 “将军,还等什么,弟兄们血都滚烫了!” 卫青回头一看,果见汉军将士们已经俺奶不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有冲动的军士,兵器已经紧紧握在手里了。.tw[]就连那些胯下强壮的战马,也不安分的刨着土地,只等那最后一刻的厮杀。 军心可用,不能再等了! 卫青下了决心,站起身来,转过身面对着这一万骠骑。 “弟兄们,你们看到了吗?那里,就是龙城!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龙城!”卫青一遍吼着一边用手指着后方。 “我们是第一支到达龙城的汉军,但我相信绝不是最后一支!当然,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用我们手里的武器让匈奴记住我们的名字,在他们的圣地狠狠的蹂躏!” “冒顿围高祖,遗书辱高后。他的孙子军臣,攻破雁门城,杀戮无数,兵临长安,抢走了我们的南宫公主!你们恨匈奴吗?” “恨!”一个个羽林重骑双眼充血,想及那一幕幕的侮辱,心中更是痛恨万分。 “不过,今天,大汉的历史将被我们改写!这里是历代匈奴单于的埋骨之所,我们最痛恨的冒顿老贼的尸骨就埋在那里!还有,我们最敬爱,最疼惜的南宫公主也在那里!” “今日一战,注定有许多好兄弟长眠于此,注定了要马革裹尸还!不过,我卫青不在乎!大汉男儿,岂是死亡所能打败的!就算要死,能死在匈奴圣地龙城,老子也值了!”说完,卫青拔出长刀,割破左手食指,任鲜血滴落在大漠的土地。 汉军将士有样学样,纷纷割破手指,视死如归之心。 “将士们,穿戴好你们的盔甲,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骑上最强壮的战马!跟随本将军,踏平龙城!” “踏平龙城!” “郭五!”卫青冷静的下令。 “末将在!” “你带一千人马,大战开始后,冲入龙城,誓死救出南宫公主!” “末将遵令!必誓死救出南宫公主!”大战将起,小五子也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 “其余九千人马,兵分三路。左中郎将公孙贺!” “末将在。”公孙贺,这个大名鼎鼎的将军也被划拉进了羽林军。 “你带三千人马往龙城东面埋伏,只听本将鼓声,立即杀出!” “诺!” “右中郎将苏建!” “末将在。”苏建,大名鼎鼎的苏武之父,这次却是被卫青选中参加远袭匈奴,一路上,与公孙贺一样,皆是沉默寡言的“木头”。 “你领三千人马往龙城西面埋伏,听到鼓声四起,便冲杀出来。” “末将遵命!” “本将自领剩余人马于龙城南面发起进攻。此战,围三缺一。” 卫青很聪明,他知道,凭匈奴人的野性,一旦陷入绝望,便会爆发出强悍的力量。不过,卫青并不打算给匈奴人这个机会。围三缺一,剩下的那个北方缺口,正是宣泄匈奴人勇气做好的泄洪口。 “大汉铁骑,踏平龙城!跟随本将,杀!”整顿好队列,卫青轻拍胯下战马,大喊一声率兵往龙城冲杀过去。 “踏平龙城!杀!”左右中郎将公孙贺、苏建也领着自己部署分兵往其他两个方向开去。 “奶奶的,就剩老子了。”留在原地的小五子淫贱的一笑,想着身后的一千弟兄大喊道:“将军们都打龙城去了,就剩下咱这一千弟兄了。” “呵呵,郭校尉要说什么?”一名手底下相熟的小校问道。 “老子琢磨着,解救南宫公主之后咱们是不是找点乐子啊!要不,干看着其他弟兄们杀敌,咱这心里不过瘾是不?” “哈哈!”这话引起了一阵大笑。 “我看呐,冒顿老贼的坟墓不错,要不,等就出了南宫公主,咱们就去把那儿掘了?” “好!”一个个兵士瞪大了眼睛,掘冒顿老贼的坟墓,此等快事,当然赞同了! “嘿,你这可算是违抗军令啊。”那名小校捅捅小五子肩膀低声说道。 “管不来那么多了!”郭五一声低喝:“先掘了老贼坟墓再说,故事到时候将军也不会怪罪我等。” “众兄弟,随我冲进龙城,解救南宫公主!随后,掘了冒顿老贼坟墓!杀啊!” 当下,一万武装到牙齿的汉军羽林重骑,兵分四路,嗷嗷叫着扑到自己预定的战场。 几十里距离在骑兵眼中跟几百步差不多,一个冲锋便到了。 龙城外围,一顶顶匈奴牧民的帐篷仿佛天空上朵朵白云,将龙城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龙城南面,几名趁着野草发芽赶着牛羊出来放牧的匈奴人却发现了一幅奇景。 “那,那是什么?”一名约莫五十岁的匈奴牧民惊奇的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那一道黑线。 “好像是大军冲锋?”匈奴牧民仔细看了两眼,顿时欢呼起来:“一定是大单于的军队回来了!大单于的军队在汉朝打了胜仗,回到龙城来了!” 一边欢呼着,这个匈奴牧民连放牧的牛羊都顾不上了,连连催动胯下的马儿朝着那一道黑线跑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卫青一马当先,远远的便看见一个黑点一边嚎叫着一边骑马朝自己的大军奔来,待近前细看,原来却是一个欢呼着的匈奴牧民。 “嘿,竟有这等不知死的!”卫青阴险的笑了起来:“感情将我们当成匈奴军队了吧!弟兄们,让这不知死的家伙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阵粗犷的笑声响过,奔驰的马队突然爆发出阵阵呐喊。 “汉军威武!” 阵阵汉军的军号声传到匈奴牧民的耳朵里,瞬间,匈奴牧民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汉军?汉军会到龙城来?别扯淡了!千百年来,还没有一支别国军队打到龙城呢! 定是大单于的大军缴获了汉人的兵器铠甲在这里开玩笑的! 匈奴牧民脸上变回喜色,依旧欢喜的驾马奔驰迎接“大匈奴勇士”。 “感情真把我们当成匈奴人了!”奔驰中,卫青得意的笑了起来。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对面军队的人脸上汗毛都能看清了。匈奴牧民却突然惊恐起来。 汉军的旗帜,不同于匈奴马的高大马匹,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盔甲,手中尖利的长枪,腰间奇形怪状的长刀,更重要的是,这些军士腰间还挂着汉军特有的弓弩! 真的是汉军! “汉军杀来……呃……”没等这个匈奴牧民惊恐的声音冲出喉咙,一把锋利的长枪突然捅穿了他的胸膛。 卫青借着奔驰的马力甩脱枪尖上挂着的匈奴人尸体,看着一里外密密麻麻的帐篷,怪叫着领军开始冲锋。 “杀光匈奴,为我大汉百姓报仇!冲!” 汉军开始加速,马蹄滴答答踏着坚硬的地面,长枪前指,形成一片移动的枪林――卫青坚信,对付这些外围的匈奴牧民,还用不着手弩! “杀!” “汉军威武!” 一开始,“天真可爱”的匈奴人纷纷以为是伟大的大单于手下的勇士们攻打汉朝回来了,皆窜出帐篷迎接。可越来越近的身影,与那与众不同的军号,却让匈奴人如梦初醒。 竟然是汉军!天神啊!汉军怎么会到龙城来!龙城不是天神庇护的地方吗! 咚咚!咚咚!两名心不甘情不愿的兵士被吩咐留下擂响作为信号的战鼓,鼓声如雷,顺着微风传遍了龙城周围各个角落。 龙城东面。 “是鼓声!将军传来的信号!众将士,随本将军杀!” 龙城西面。 “快!快!随本将杀光匈奴!” 卫青早已领兵冲入片片帐篷群,开始屠杀毫无反抗力的匈奴牧民。一时间,匈奴牧民的惨呼声,求救声,汉军痛快的怒吼声,在龙城的东、西、南三面响彻开来。 “兄弟们,时候到了,该咱们上场了!”听到前方传来的隆隆战鼓声,小五子一挺长枪,当前一马冲了出去。 “杀进龙城,救出南宫公主!” 龙城,匈奴圣地。虽是顶着个“城”的名头,却没有城墙,或者说,只有一圈矮矮的土墙。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这条土墙也高不过三尺,战马纵身一跃便能跨过。 用军臣单于的话来说,就是“大匈奴的勇士从不屑于住在汉人羊圈似地城中!”不过,今天的龙城将注定在这条可笑的城墙身上吃个大亏。 郭五领着一千铁骑飞速的冲锋,从正在酣战的兄弟们身边越过,不理会哀嚎的匈奴,直扑龙城! 汉军起兵轻轻一提马缰,可笑的“城墙”顿时成了身后的影子。龙城内,完全不似汉人那样的屋舍,而是一顶顶帐篷。 “杀!” 郭五提着长枪,领着众人,趁着龙城驻军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如狼入羊群,在龙城顶顶帐篷之间来回纵横,时不时的挺枪刺穿一个惊慌失措的匈奴人的胸膛。 身后众铁骑有样学样,一时间,一千汉军铁骑竟在驻有五万匈奴兵的龙城内部如入无人之境,倒也形成了一幅奇景。 “校尉,看那顶最大的帐篷!”小校提枪捅死两个匈奴乱兵,冲到郭五身边,用左手指着前方。 那顶帐篷不同于别的匈奴营帐,而是显得特别的宽大,并且装饰满了各种饰物,帐篷顶上,甚至还有几条彩旗迎风风骚的招展,显得非常娘们气。 定是南宫公主的营帐!郭五心中大定,趁着匈奴兵还未集结起来,咋呼一声,率先往那顶帐篷冲去。 “大汉羽林军校尉郭五奉大汉皇帝与卫青将军之命,奔袭龙城前来迎接大汉朝南宫公主回朝!”冲到帐前,郭五一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郭五大声嘶吼着。 少许,门帘被轻轻的掀起,一名身着匈奴华贵裘皮衣衫的少女探出了头,往外瞧了一眼,热泪冲出了眼眶,滴答滴答的往外流淌。 “不知这位是否是我大汉朝南宫公主。”郭五松开马缰,在马上抱拳行了一礼。 “我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擦拭掉眼角的泪珠,从脖子里翻出一块玉牌:“这是我五岁时父皇赐给我的身份玉牌,请将军查验。”说着说着,少女眼泪又流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是欣喜的泪水。 多少年了,大汉的铁骑终于纵横在大漠上了! “啊,果真是公主!”郭五接过玉牌,细细察看了一遍,自信匈奴人是没有这玩意的。再者说了,眼前这嬉皮嫩肉的少女回事匈奴人假扮的?打死郭五他都不信:就匈奴妇人那德行,能长这么好看? “末将不知没见过公主,因此失礼了,请公主赎罪。”郭五又抱拳行了一礼。 “多谢将军了!”南宫公主盈盈一笑,看的郭五眼睛都要掉下来。 “请公主上马。”吩咐手下牵过一匹从匈奴人手中抢夺而来的战马,将马缰递给了南宫公主。那名牵马的汉军还细心的为战马装上了马镫。 毕竟在匈奴待了十年,南宫公主倒也练得一身骑马的伸手。娇小的身子一翻,便跨到了马背上,双脚无师自通的踏在马镫上。 郭五四周环顾了一眼,自己手下千余铁骑正在身后砍杀着冲过来的匈奴,将自己一行牢牢地保护在圈内。再远一点的地方,匈奴骑兵已经集结了起来,正要往这边冲来。 “弟兄们,快!快!风紧,保护好公主,撒丫子跑啊!”小五子特有的公鸭般的嗓音传到了上千汉军的耳朵里。 第64章 第四十八章 (上) 沸... 领军校尉一声令下,上千名兵士紧紧地护着南宫公主,以郭五为箭头总成一个冲锋的振兴,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战马的屁股上,开始“战略性撤退”。 能进羽林军的人可都不傻,他们可不会凭着一时意气跟季节起来的三四万匈奴硬拼。纵使他们身上穿着了刀枪难入防护森严的铁甲,但他们的人数太少,对上三四万匈奴,磨也将他们磨死了。何况,队列里面还有一位汉军兵士要死死保护住的南宫公主。 上千步外,三四万匈奴兵集结在一起,领头的就是匈奴的右谷蠡王。 这个右谷蠡王隶属于军臣单于部族,是军臣单于的亲信。留守龙城,正是军臣单于的安排。 刚刚右谷蠡王还伏在妇人的胸脯上上下起伏,突然响起来喊杀声让他惊慌的穿上衣衫跑出帐篷,入眼的却是一只小股汉军在龙城里面四处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失去指挥的匈奴兵士四散奔逃,竟被这一小股汉军四处追杀着;远处,依稀还能看见有汉军在屠杀牧民,牧民临死的惨呼声顺着微风传进右谷蠡王的耳朵里。 龙城怎么会出现汉军!这个问题右谷蠡王已经来不及考虑了。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拖着被鸦片掏空了的身子,把大匈奴的勇士们集结起来,应付前来偷袭的汉军。 凭着头顶上那肝巨大的狼旗,越来越多的混乱匈奴士兵集结到右谷蠡王的麾下。右谷蠡王还正为自己的“英明远见”得意呢,几名匈奴兵却突然跑过来说是那龙城内的小股汉军抢走了大单于的阏氏。 这不扯淡吗!右谷蠡王心中一寒,若是大单于阏氏被抢走了,那军臣单于回来能饶得了他?顾不得继续集结剩下的匈奴兵了,当下,右谷蠡王便要带着这集结好的近四万匈奴兵去追捕抢了阏氏的汉军。 这就要从双方士兵的战马说起了。匈奴人骑得是什么马?是大漠上土生土长的匈奴马。匈奴马矮小,爆发力差,但耐力好,善于长途奔驰。.tw[]匈奴人就是凭借匈奴马的特点每年南下到汉朝劫掠的。 而汉军铁骑的马呢?便是正宗的杂交出来的战马,是用走私而来的匈奴马与从西域走私来的纯种马杂交出来的,再加上汉人特有的改良马种的技术,养出了参差不一的上百万匹战马、驽马加上种马各种马匹,从中挑选出了这万匹战马。 这些战马,可谓是百里挑一的,个头都有一人高,矮小的匈奴马根本没法比。这些战马,耐力差了点,不善于长途奔袭,但力量强壮,战场爆发力极强,速度极快,一旦冲锋起来,可谓莫可抵挡。 于是乎,等右谷蠡王率领大军开始追击的时候,他能看到的,只是汉军铁骑扬起的淡淡灰尘了。并且,这个距离还越拉越远,让匈奴人望尘莫及。 “这是什么马匹,怎么跑的这么快!”事不可为,右谷蠡王狠狠的挥舞着马鞭,挥了挥手,近四万大军整齐的停下。 雁门城外,杀戮渐渐的平息下来,刚刚分散开来的汉军铁骑开始集结,他们将要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朝着最终目标进军。 历经半个时辰的屠杀,龙城外为的匈奴牧民已经烟消云散了。上万名匈奴牧民葬送在汉军的屠刀之下,当然,还有更多的匈奴牧民骑上快马,丢下心爱的牛羊往龙城北方逃去。 这些逃跑的匈奴牧民卫青是不屑于追杀的,一是因为这些牧民基本上丢弃了赖以生活的牛羊,跑出去也会饿死在大漠上,而是因为龙城内的匈奴士兵已经集结起来了,正在右谷蠡王的带领下缓缓往龙城外汉军处开来。 “擂响战鼓!”看了看四周集结起来的汉军,这些兵士身上,基本上都沾染了一身鲜血,有的连胯下战马都被染红了,可见刚刚屠杀的激烈。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再次响起,收到信号的左右中郎将按照计划与卫青同步行动。 进攻!进攻!进攻! 手指微微的颤抖,紧紧握着长枪,另一只手取下腰间的手弩,利箭上弦,对准正前方。 战马不安的刨着地面,呼出阵阵白气。天空中,那支代表大汉军队的旗帜高高飘扬。 九千武装到牙齿大汉羽林军重骑与四万匈奴轻骑兵的交锋,即将上演! “大汉铁骑,报仇雪恨,杀!”卫青跨在马上,高高举着的优势重重挥下,同一时间,战鼓敲起了更激烈的节奏。 咚咚!咚咚咚! 近万名重骑兵挺着长枪,举着手弩,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开始冲锋。高大的战马践踏着地面的鲜血,激起阵阵血雾。 对面右谷蠡王麾下的四万匈奴士兵当然不甘示弱,早已分成三股,东、西方向由两个部落王各领一万兵马,而右谷蠡王更是亲领剩余的两外匈奴兵朝着南方那飘扬的大汉帅旗杀过去。一时间,匈奴战士拍着战马,扬着弯刀向冲锋的汉军铁骑迎上去。 进了,越来越近了,都能看见对方战马的眼睫毛了! 嗖嗖!咻咻! 匈奴人善骑射,早早的就把利箭搭在了弯弓上。可汉军也不含糊,准备的手弩更是匈奴人的噩梦,射程远,杀伤力大,远远的便给匈奴人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越来越近,匈奴人射出的弓箭也形成了箭雨,兜头下落,只是,面对身着全身盔甲的,就连战马也身披铠甲的汉军铁骑,只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只有几个甚是倒霉的家伙被匈奴人的利箭射进眼睛或是铠甲缝隙或是射伤了战马。 这些都是暂时的,骑兵冲锋的速度是何等之快,匈奴人只放了一轮箭雨,汉军应经冲到面前。 洪水终于装上了堤坝,激起万丈血浪。 首先得利的却是扮演洪水的汉军!长达两丈的长枪在与匈奴骑兵的对撞中可是占尽了便宜。汉军将士横端在马上的长枪形成一片枪林,对面嚎叫着不知死的匈奴兵士傻乎乎的撞上去,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穿插!穿插!”按照预定计划,三队汉军形成三个巨大的菱形冲锋阵型狠狠的撞进了匈奴骑兵的队列。那些挺立着的长枪将这三个阵型变成三个刺猬,在匈奴人巨大的阵型里撕开了三个口子。 羽林军作为刘彻的亲兵,一向是贯彻刘彻的阴险战略:长枪的墙头,是三棱带放血槽外加带有原始粪便毒素的;甚至前排战马的额头、胸脯,也装上了带着长长尖刺的护头、护胸,那些倒霉的匈奴战马撞上去,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三只汉军突破重围在龙城中心聚首,开始重新整顿。一路杀过来,前排兵士的长枪有的成了带血的糖葫芦,上面穿着一个个将死哀嚎的匈奴人。 不过,刚刚的一个冲锋虽然撕开了匈奴人的阵型,使得汉军合兵一处,但汉军骑兵却失去了蛮横的冲撞力,被反应过来的匈奴骑兵四面包围起来。 “弃枪,拔刀!”卫青一声令下,令旗摆动,一个个汉军战士丢弃了手中已无用处的长枪,唰的一声拔出腰间战刀,即将开始与匈奴的白刃战。 右谷蠡王这会儿很懊恼,他没想到,汉军骑兵竟然装备长枪,使用这么阴险的战术,还没反应过来的匈奴骑兵只来得及挥舞了两下弯刀,连根汉军的马毛都没伤到,就让汉军冲破阻碍合兵到一处。 不过眼见汉军应经陷入了四面包围,失去机动力后右谷蠡王也不着急了,在他心中,凭着手中近四万无敌的匈奴勇士剿灭不到一万的汉军骑兵轻轻松松,就算他们穿上了华而不实的铠甲又怎样,匈奴勇士的弯刀可以砍破一切。 “杀!” 两支军队竟是同时作出了反应。不过,骑兵失去了机动力,只是骑着马的步兵。两支军队狠狠的混战在一起,彼此砍杀着。 匈奴青铜弯刀与大汉铁骑的厚背刀同时挥舞着,收割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这些生命大多是匈奴人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仿佛形象的说明了此刻的战场。 汉朝骑兵装备了马镫,高桥马鞍,解放了双手。有些张狂汉军骑兵,甚至一手挥舞着自己的长刀,另一只手挥舞着从匈奴人手里抢夺来的弯刀,只用双腿指挥战马。 战场上,不时有一匹匈奴战马踩到地面的石块,从而马蹄迸裂,身子一歪连同背上的匈奴骑兵一起歪倒在战场上。而汉军则不必为此担忧,因为他们的战马都装备了马蹄铁,一脚踏上去,地面石块也踩得粉碎。 不同于匈奴人的皮甲或是无甲,汉朝铁骑身着厚厚的一层精铁打造的全身铠甲,甚至战马也披上了一层保护它们的盔甲。虽然重了点,但此时的汉军将士心里确实暖哄哄的――绝对安全啊!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是不是的就有汉军兵士被一刀披在身上。不过,那些偷袭成功的匈奴人只能收获自己怨恨、郁闷的眼神与汉军将士报复而来的凌厉刀锋。 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就算装备了如此利器,汉军铁骑也难免少不了伤亡。一些不走运的兵士被匈奴人团团围住,拉下马来,弯刀从眼睛处、盔甲的缝隙里伸进去,结束一个又一个汉军勇士的生命。 鲜血,残肢,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战场上的一切。双方都杀红了眼――当然,不排除匈奴人是被汉军乌龟壳一样的装备给气红了眼的! 几十年的国仇家恨,上百年的屈辱,上千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汉军将士紧紧咬着牙齿,握着长刀,朝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匈奴人劈下。 那杆高高飘扬的大汉旗帜,此刻也尽染鲜血,正在天空中风骚的嘲笑地面上匈奴人的无能。 第65章 第四十八章 (下) 沸...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武装到牙齿的汉军欺负只装备了一把弯刀与此时显然没什么用的弓箭的匈奴骑兵。往往死伤数十个匈奴人,才能换来一个汉军战士的生命。 天空中的太阳慢慢的从东方移动到头顶,地面上野蛮的杀戮也慢慢接近尾声。 残肢,裂体;死不瞑目的匈奴人;重伤哀嚎的战士;悲鸣的战马;鲜血汇聚的湖泊;弯刀,弓箭;残破的狼旗;当然,还有大汉铁骑的欢呼声。 卫青提着长枪,驾着战马,在整个战场巡游着,不时的用手中长枪捅进一个个地面上受伤未死正在哀嚎的匈奴人的胸膛。 一个个侥幸生还的汉军来不及享受胜利,便在各自伍长的带领下救治己方受伤的战友,搜寻战死战友的尸体,时不时给受伤未死的匈奴人补上一刀。 抛开正在打扫战场统计战果的汉军铁骑不提,此时西北方,距离龙城十余里的地方,却发生了一幅奇景。 这里是一座山丘,更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埋骨之地。汉军痛恨的冒顿老贼,就埋葬在那座山丘的最高处。 白玉铺就的台阶直达山顶,而在此时,山脚下却多了千余人马。 全身盔甲,长枪,长刀,以及那标志性的手弩,显然,他们是汉军。 “这老王八蛋,跑的真快,可累死老子了!”郭五一把摘下脑袋上的头回,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在郭五的另一只手里,却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尽头,拴着一个像人一样的生物。 好吧,这确实是一个晕过去的人,不过此时却有点儿不成人形,惨不忍睹。身上穿着一件原本华贵现在却破破烂烂的匈奴皮裘,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嘴唇高高的肿起;鼻子歪了,正在流血;额头上一条大口子,此时却已经结痂了;左边耳朵被人用刀整整齐齐的切下,伤口上挂着一些晶莹的颗粒,像是盐巴。 郭五可不认得此人!不过,半个时辰以前,郭五保护着南宫公主带领大军正慢悠悠的朝匈奴单于的祖坟进发,远远地便看见这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十个匈奴侍卫仓皇的往自己这边跑。 郭五可不管这家伙什么人,反正这些人看着都是匈奴人,顿时没二话,命令手下一顿弩箭就射过去了。当然,为了活捉这个领头的,手艺精湛的汉军倒是放了他一马。 手底下侍卫被突然冒出来的利箭射死,这个领头的家伙却狠狠的抽着马匹一个人逃跑。 这还得了!郭五急了,好不容易捉住一个看着像匈奴大官的人怎能让他跑了?留下九百人保护公主,郭五领着剩余的百骑拍马便追了上去。 只是此人的马匹倒是有点不像匈奴马了,跑的甚快。眼见距离越拉越远,郭五有点上火了。也不管那匹甚是优良的战马了,命令手下一顿弩箭便朝着战马招呼过去。 战马倒了,马上的人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郭五走到近前,此人已经被地面的石子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抽出一把割肉的小刀,郭五笑眯眯的凑上前去,在这个匈奴人惊恐的眼神中心狠手辣的割下了他一只耳朵,匈奴人顿时疼晕了过去。 “绑了!” 这便是刚才发生的一幕。 “将军,这是,怎么了?”郭五姿势难看的躺在台阶上微眯着眼睛休息,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睁眼一看,原来是南宫公主到了。 “启禀公主,末将抓到一个匈奴人。[..tw超多好看小说]”郭五慌忙站起身回礼道。 “哦。”南宫公主点点头,面纱后面的眼睛扑闪扑闪极为迷人:“咦?此人怎么这么面熟?啊!这是,是匈奴右谷蠡王!” “匈奴右谷蠡王!?”郭五大惊,接着大喜,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擒得了一个匈奴的大官。 “右谷蠡王是匈奴第五号人物,是军臣单于的亲信。”南宫公主恨恨的说道:“这次军臣单于领兵南侵,就是留下了此人看守龙城。没想到,他竟出现在这里,还被你生擒活捉。” “这么说这个右谷蠡王便是龙城最大的官了?”郭五眼珠一转:“这么说来,将军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了。公主,我们还是赶着去见卫将军才是。毕竟,这里不是很太平,时不时的还有匈奴乱兵出现。” “嗯。”南宫公主轻巧的颔首:“一切全拜托将军了。” 也顾不得抛了冒顿坟墓了,反正那个东西是死的,又不会跑。当下,一千汉军保护着南宫公主再次返回龙城。 时间慢慢的流逝,龙城之战已经落下了帷幕。卫青倚着战马,听取左右中郎将报上来的战果。 “……剿灭匈奴牧民万余,匈奴兵士三万五千余,俘虏匈奴人近千;此战,我军战死一千三百七十七人,重伤三百人,轻伤者不计其数。” 战损比将近一比二十七了!也就是说,死上二十七个匈奴人,才能换来一个汉军! 卫青很不满意的摇摇脑袋,在他心中,这个比例应该更大一点,起码要一比五十。 不过这个数字放在其他兵士的严重却不一样了。要知道,以前,汉军与匈奴的战损比基本上三比一,汉军死上三个才能换来一个匈奴人。一比二十七这个数字,已经开创华夏民族先例了! “将军是不满意?”公孙贺猜出了卫青的心思:“只是我们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纵使是一路上屠杀过不计其数的匈奴牧民,但与这么多匈奴兵士对上,这还是第一次。虽是装备了极佳的利器,但许多兵士难免会紧张,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将军,末将相信,以后会好很多的。” “公孙将军说得对。”卫青昂首仰望天空:“只是这一来有千余名兄弟战死沙场,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 “将军还是第一次正式上战场,以后就会见怪不怪了。”公孙贺劝道:“在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名。能活下来,就已经万分侥幸了!这次我们只损失了千余名弟兄,却换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往安全值得!” “不错。”行迹刚刚的酣战,卫青打了个激灵:“吩咐下去,收集好阵亡将士的尸体,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就地火化,把骨灰带回长安!公孙将军,这事你亲自去办!我卫青就算不能将他们活着带回家乡,也得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将军仁慈!”公孙贺不敢怠慢,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嘿!将军!将军!”卫青骑上战马,刚刚握住缰绳,身后便远远的传来一声大喊。 卫青回头一看,近千生龙活虎的铁骑围成一个圆圈慢慢的向这里靠近,领头的便是那骚包的小五子。 调转马头,卫青迎了上去。 “小五子,你将南宫公主救出来了?”刚刚走到近千,卫青顾不得客气,开口问道。 “卫将军搭救之恩,南宫没齿难忘。”回答卫青的却是一生悦耳的女声。汉军铁骑四散开来,露出被团团围住的南宫公主。 “啊!”卫青一声惊呼,扔了马鞭跳下战马,单膝着地行了个军礼。 “大汉羽林卫统领大将军卫青拜见南宫长公主!” “大将军快快请起!”南宫公主有点慌了,赶忙跳下马来,亲自搀扶起卫青。 “大将军折杀南宫了!”南宫公主的声音婉约动听:“南宫命运多舛,幸赖大将军搭救,怎敢受大将军之礼?请大将军受刘婧一拜。”说着,南宫公主就要弯腰拜下去。 毕竟是皇族公主,卫青怎敢受他的拜礼?赶忙起身搀住公主:“公主凭一己之身救大汉万民,是莫大的恩德,卫青怎敢受公主的礼节?再者说,卫青此来,正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解救公主!” “罢了,万民就不要这样拜来拜去的了。”南宫公主嘻嘻一笑,随即却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陛下?哪个陛下?是我父皇吗?” “卫青不敢欺瞒公主,先帝已于数月前驾崩。皇位已由太子继任。” “太子?”南宫公主不解,她离开长安的时候,太子还是刘荣呢。在南宫公主的心目中,刘荣可没那么大的魄力,能击败匈奴。 “大汉皇帝陛下讳彻,是公主的同胞兄弟,原胶东王殿下。”卫青答道。 胶东王,彘儿?南宫公主的思绪随着卫青的话飘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阿姐,你等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带着匈奴单于的人头去龙城接你!” 那个稚嫩的身影,却让南宫公主心里好一阵温暖。 二十年?这才十年呢!彘儿,你就有了能力把阿姐接回去吗? 第66章 第四十九章 (上) 问... “将军,此战我军俘虏匈奴千余人,您看?”趁着南宫公主回忆的空挡,公孙贺悄悄来到卫青身边。(..tw无弹窗广告) “什么俘虏?”卫青眼睛一瞪:“大军大漠远征,即将回师,我们怎能带俘虏?全部砍了!” “砍了?”公孙贺惊呆了,赶忙劝道:“将军,自古有云,杀俘不祥。当年长平之战,白起坑杀了赵军四十万;巨鹿一战,项羽坑杀秦军二十万。这两个千古英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啊!况且,这还是汉军第一次俘虏这么多匈奴士兵,要是全部杀了,可惜了啊!再说了,陛下那里……” “妇人之仁!”卫青怒喝一声:“杀便杀了,哪来的如此闲言碎语!大军在大漠上行军,处处皆有危险,怎能带上千余俘虏?你莫非不知?去,将俘虏全部砍了,有什么罪责,我卫青一人来背!” “诺。”公孙贺碰了个没趣,不再言语了,心中却赞叹道:看来这个年轻的将军,可真是个能下的狠手的主啊! “等等!”卫青转眼一想,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公孙贺:“放出飞鹰,给陛下报捷!就说我远征大军已踏平龙城,救出南宫公主,并挖掘了单于祖坟。我远征大军即将回师!” 飞鹰,是匈奴人的传信手段。匈奴养鹰人将老鹰从小训练,便可以携带书信,飞上几千里。如此,信息传输便捷。 此次远征,卫青就带上了两只飞鹰,就是为了用在此刻。 “挖掘单于祖坟?”公孙贺眼睛都亮了起来,要是能将冒顿老贼挫骨扬灰,那是何等的乐事! “对!”卫青脸庞上写满了自信:“到了龙城,岂能不掘了单于的祖坟?另外,你去寻一块石碑,我有大用!” “末将遵命!”公孙贺心情激动的退去了。 到此时,刚刚陷入回忆中的南宫公主才算清醒过来,脸色一红,忙施了一礼:“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将军勿怪。” “不敢,不敢。”卫青审视着南宫公主,这张脸庞与长安的阳信公主十分相像,都是那样的年轻,妩媚。南宫公主被卫青“色咪咪”的眼神盯着,脸色慢慢红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小五子,小五子!”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刚刚的眼色确实有些不太正经,卫青难得的脸色一红,赶忙转移话题。 “将军,我在这里呢。”郭五从一旁钻了出来,打着花腔:“将军,有何吩咐?” “你手下的一千兄弟伤亡如何?” “战死了八个,轻伤上百个。”郭五脸色一暗,显然在为战死的八个弟兄伤神。 “嗯,死者已矣,不必太伤心了。”卫青微微一笑:“算起来,你部损失最少了。” “将军,我还右肩礼物要送给您呢!”郭五突然想起一桩事情:“这个礼物,保证您会喜欢!来啊,将人带上来!” 大军分开,一名强壮兵士手里倒提着一人的脖子将人拖拽了过来,扔在卫青身边。 “小五子,这是什么玩意儿?”卫青皱着眉头指着地上那一堆花花绿绿像人一样的物体。 “嘿嘿,将军有所不知。”郭五的笑容很猥琐:“此人就是匈奴右谷蠡王,现在龙城最大的匈奴大官。刚刚战场上他逃跑了,可好死不死的正好撞到我手里来。将军,你不知道,这小子可有点难抓,跑得飞快,最后还上射倒了他的马才把他抓住的!可惜了我看上的那匹上好的战马!” “右谷蠡王?”卫青很惊喜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右谷蠡王:“刚刚我还派人找过他呢,感情让你小子误打误撞给捉了!行,再给你小子记上一功!唉,这家伙不会是死了吧?” “哪儿能呢!”郭五嘻嘻一笑:“老家伙装死呢!将军,看末将用我们的老办法来叫醒他!”说着,郭五上前一步,就要解开裤腰带。 “驻守,你小子干什么呢!”卫青脸色一红:“没看到南宫长公主在这里吗?先将此人带下去,待本将掘了冒顿坟墓,再审此人!” “诺。那个谁,将这玩意带下去,弄醒他!”郭五嘻嘻一笑,凑到卫青身边:“将军,商量个事呗?” “说。” 郭五脸上突显谄笑:“那个,这次活捉右谷蠡王的功劳我不要了,就让我带人去挖掘单于坟墓吧?” “你?”卫青心里偷笑了两声,连声却不露声色:“恐怕不行。这可是件美差,弟兄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呢。” “嘿嘿。”郭五谄媚的笑着:“我不是看兄弟们打了一天都累了吗?这不,我们这上千人只在龙城转了一圈,人没杀几个,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可都是生力军啊。就让其他兄弟们歇息一下好了,单于坟墓,我们替他们掘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卫青没好气的看了小五子一眼,传令道:“郭五,你带人挖掘单于坟墓!其余兵士,排成队列,观看!” “谢将军!”郭五大喜,哈哈大笑的跑远了。 “长公主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起去观看。”待小五子跑远,卫青回过身来笑呵呵的说道。 “长公主?”南宫公主笑道:“刚刚就听大将军称呼南宫为长公主,这是?” “长公主有所不知,”卫青解释道:“大约是在陛下刚刚成为太子的时候吧,先帝下旨,封阳信公主与您同为长公主。” “唉。”南宫公主叹了一口气,眼中出现泪珠:“我那父皇苦命一生,南宫还未来得及尽孝,他便驾崩了。大将军,可否为南宫找来一条素带?我要为父皇戴孝。” “是。” 龙城西北方,匈奴所谓的“圣山”脚下。 一个矮案供奉着三牲祭品:牛头,羊头,还有人头。当然,这时代还没有猪头这个说法。祭品后,摆放着一块粗制滥造的牌位,上写八个大字:大汉朝孝景皇帝启。 条件有限,这块牌位还是卫青找了块木板用刀削出来的。 景帝刘启,一个挺“窝囊”的皇帝。他爹孝文帝使大汉转危为安,比他能干;他儿子刘彻现在踏平了龙城,也比景帝强。虽说景帝是个圣明的君主,但夹在中间,也就起了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景帝还是挺悲催的。刚刚登基,七国之乱就爆发了。好不容易平定了,匈奴又杀进关中了,还抢走了他的女儿。因此,这次祭祀,重点就是孝景皇帝。 卫青领头,身边是身穿一身孝服的南宫公主。身后,千名汉军站成两排,手里提着长枪。 再往后,刚刚经历龙城大战的幸存汉军肃穆的排列着,兴奋的观看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拜――”公孙贺高喊一声,众将士下拜,朝着牌位行礼。 南宫公主弯下腰去,在起来时,已经哭成了泪人。 然后就是一片长篇大论,总结了一下景帝悲催的一生与大汉国运多舛,龙城大战之艰难。 如此拜祭了个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重头戏。 “上前!”卫青倒提着长枪,现在这把长枪的作用,却不是杀敌,而是用来挖土! 上千名汉军兵士在战友们羡慕的眼光中,紧紧的跟着卫青,顺着白玉铺就的台阶直达山顶。 第67章 第四十九章 (下) 问... 一共有历代单于墓一百三十三座,每座墓地前都肃立着七八个军士。(..tw) 冒顿单于墓就在山包的最高处,黄金铸造的墓碑,白玉砌成的墓地,无一不在仰视着下面的单于已经诉说着目睹的伟大。 “嘿嘿。”卫青阴险的一笑,手中长枪一抖,随手插进了墓地缝隙中。 “汉军将士听令!动手掘墓!” “诺!”是响彻全场的欢呼声。 嘣!插进冒顿墓地的长枪在卫青的撬动下,一块白玉砌成的墓砖跳了出来。 “嘿,将军,您歇着,我来,我来。”见卫青动了手,一边观看的小五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步,嬉笑着顺走了卫青手里的长枪。 “行啊!”卫青早就看出这小子等不及了,也就顺水推舟,将这体力活交了出去,自己坐到一边与南宫公主说话去了。 冒顿墓地是用于是堆砌成的,石与石之间留有缝隙,倒不算是很难挖掘。其他的单于墓地可就不像冒顿墓那样容易对付了。 匈奴贵壮贱老,一般的匈奴人,死后也就扔到大草原上,任由野狼、秃鹫啃食。死后有个坟头也就是匈奴的达官贵人才有这待遇。而一般的匈奴单于,也就是在“圣山”上挖个坑埋了,再用土堆成坟头,放上块墓碑,做个记号。因此,一般的单于墓地都是用土堆成的。 这时候,大漠还是冷风如刀,地面上厚厚的一层冻土。一枪戳下去,只能崩起一块小小的土块,十分费力。 不过汉军将士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没有分到冒顿老贼的坟墓,那就掘了军臣单于八辈祖宗的坟也不错啊!因此,这些军士下手可就格外卖力了! 冒顿的墓地最先被挖开,入眼的是一张已经快要腐朽了的华贵羊毯。 卫青大为惊奇:冒顿这样出名的单于,死后竟然没有棺材? 这却是匈奴的风俗了。 上前一步,拿枪轻轻挑开毯子,入眼的是一幅惨白惨白的骷髅架子。 “啊!”南宫公主心里害怕,捂上了眼睛。 这就是冒顿老贼?卫青心中畅快,毫不客气的跳下墓坑,手一伸,掐起骨架的脖子提了起来。 “拿去,找块布包起来,咱们把这玩意带回长安,献给陛下!” 只一会儿功夫,剩余的百多个单于墓纷纷被不懈努力的汉军兵士挖掘开,一幅幅白骨被掕了出来,当然,还有一些的白骨因为因为年代太久远而化为了粉尘。 今天注定是军臣单于的受难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的祖坟被无耻的汉军给掘了哇! “都拿上,拿上。”卫青笑呵呵的,显然十分兴奋:“做上标记,别弄乱了!等拿回长安,送到陛下那个什么博物馆里,给我们大汉百姓看看。” 汉军兵士在这一刻变成了“蝗虫”,就连那些白骨粉末,也被兵士小心翼翼的捧出来,装进羊皮做成的口袋,标记上“某某单于”。 “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拿了这么多单于家的宝贝,也该有所回敬啊!来啊,将本将军送给单于的礼物抬上来。”卫青大手一挥,几名粗壮兵士哼哧哼哧的抬着一块石碑走上前来。 冒顿墓前黄金打造的墓碑早就被汉军当成战利品挖走了,此刻,这块石碑正好被汉军放着在那里。 “大汉将军卫青奉天子之命巡视龙城,多谢单于将历代先人尸骨相赠。无以为报,谨以此碑敬上。” 石碑上刻着粗糙的汉字以及相配套的匈奴蝌蚪文。 “大将军,你这块石碑,足以将匈奴人给气死呢。”南宫公主轻瞟了一眼,掩嘴而笑。 “多谢公主夸奖,若是能将匈奴人都气死,那我大汉可就省事多了。”卫青打了个哈哈,接着脸色一紧:“放出飞鹰,给陛下报捷!” “将军,报捷书信早已写好,就等着将军用印了!” “那好,估摸着龙城周边的匈奴人也反应过来了,此地不可久留!传令全军,火速收拾行装,照顾好受伤的战友,带上战利品。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由龙城往东而行!”卫青即刻下令道。 “诺。” 两份报捷书信绑在了两只飞鹰的腿上,手一松,飞鹰扑棱棱飞出,直入蓝天。 同一时刻,龙城以北,距离龙城三百余里,十余只飞鹰震动着翅膀飞入高空,往东南而去。 从汉军清晨发起攻击,午时结束战斗,下午挖掘单于墓地,大军在龙城停留了一个白天。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整顿好大军,不敢停歇在危机四伏的龙城,卫青带领这群已经疲惫不堪的铁骑强打精神往龙城东方逃去。(..tw) 五个时辰后,正值午夜,龙城上空高挂着一轮血月,映照着下方满目疮痍,空无一人的龙城。 龙城北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响声如雷,由远及近。到了近前,才能依稀看清是成片成片骑在战马上的匈奴人。 “汉军呢!” 看着空无一人的龙城,领头的匈奴人愤怒的拔出弯刀挥舞着。 “去单于墓地!” 可惜,昔日辉煌的匈奴圣地已经被祸害的满目疮痍,让看见这一奇景的匈奴人心中悲苦连连。 “南下,追上那群汉贼!抢回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冒顿单于,是匈奴人心中仅次于天神的伟大人物,是不容亵渎的。看着已被挖空的单于墓地,这群由几个部落组成的大军愤怒了。几名领头的部落王一合计,决定南下追击汉军。当下,近十万匈奴人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连夜奔赴南方。 可惜,愿望十分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嗯,至少,这群悲催的匈奴人找错了方向…… 龙城以东两百余里的一处草原,营寨连连。虽是黑夜,却是篝火通明。 卫青领头,上百名汉军兵士围拢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庆祝着这一旷世大胜。 几乎所有活着的汉军兵士都出来了,烤羊,烤牛,马奶酒,他们用匈奴人的方式庆祝汉军的胜利。 今夜注定无眠。 雁门城。 匈奴老实了两天,号称要踏平雁门的军臣单于这两天忙于对付那支像老鼠一样的汉军,暂时没顾得上雁门城。因此,雁门的兵士们很是享受这两天难得的宁静。 雁门城上空,一只飞鹰冲着地面上的旗帜一头扎下去。与此同时,城外的匈奴大营,也在上演着这一幕。 “速速传周亚夫、东方朔来见朕!”刘彻站在行辕院子里,冲着守门的兵丁吼道。 少许,周亚夫与东方朔连昂而来,正好瞧见刘彻的一脸喜色。 “陛下,您今天这么高兴啊。”东方朔顺嘴说了一句。 “啊?二位爱卿快来看看。”刘彻将手里紧攥着的一片布条叫了出来,一边让二人看着,一边兴奋的讲解着。 “卫青前日奇袭了龙城,歼敌近四万,掘了单于祖坟。并且,他还救出了南宫公主!” “陛下,这是大捷,是大捷啊!”周亚夫一脸喜色,如此大胜,他还是第一回见。“陛下,有此胜利,挡住单于就好办了!” “恐怕不是。”心思严谨的东方朔想的更多一点:“冒顿老贼在匈奴人心中威望很高,仅次于他们所谓的天神。如今,老贼坟墓被掘,城外的匈奴人还不得拼了命去!” “不可能吧。”周亚夫吓了一跳:“他们上哪知道消息?卫青这会儿还在大漠呢。” “你别忘了,飞鹰传书可是跟匈奴人学来的。”这次开口的是刘彻:“相信军臣单于也得到这个消息了!” “接下来就要严防死守了!”心思一转,刘彻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匈奴人要拼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我们取得了如此大胜,却是该好好庆贺一番。不过,现在还在打仗,嗯,这样,先将这个消息通报全军,激励军心!” “陛下,您不对卫青封赏吗?如此大胜,若是不封赏,可就失了人心了。”周亚夫眉头一皱说道。 “赏还是要赏的。”刘彻笑道:“李广等人的功劳还未封赏呢,等打完了仗一起算。再者说,此战若是胜了,那我大汉从此转运;若是败了,我们君臣就此化为黄土,也就不用封赏了。” “陛下说的是。”周亚夫当然知道刘彻指的是此刻兵围长安的淮南王。 “另外,”刘彻贴近周亚夫的耳朵言道:“替朕将袁盎找来,朕有一妙计,也该执行了。” “陛下,是何妙计?”周亚夫眼睛一亮。 “嘿嘿,是我军中机密!周亚夫你能保守秘密吗?”刘彻眼珠一转说道。 “当然能!”周亚夫拍着胸脯,一幅忠臣良将的样子。 “那朕也能!” 不同于雁门城的喜色,此时的匈奴大营再次阴云笼罩。 军臣单于又发火了!这次可不一般,自己的祖坟让人掘了,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被汉军抢走了,更气人的是,那块屹立在伟大冒顿单于墓地上的石碑。 自己是大匈奴历史上最失败的单于!无奈,郁闷,气愤,军臣单于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刘彻!卫青!”军臣单于握紧了权杖,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两个让他痛恨的名字。 “本单于作为大匈奴的大单于,竟然保护不了大匈奴的圣地!可恶,可恨!”军臣单于嘴里不断的嘟囔着,显然是被刚刚收到的消息气道极点。 “大单于消消气。”左贤王盯着军臣单于的怒火上前劝道:“还是先想个办法,抢回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 “对,对,你说的对。”听了此言,军臣单于如梦初醒:“快,快,飞鹰传书给那几个部落王!谁能抓住卫青,抢回伟大的冒顿单于与历代单于的尸骨,本单于封他做自次王!不,本单于退位!抢回伟大的冒顿单于尸骨者,就是新的大匈奴的大单于!” 好大的诱惑!王帐中众人惊呆了。没想到,军臣单于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右贤王眼珠一转,悄悄拉了拉身边的袁盎。 入夜,子时,空中无月。 雁门城墙上每隔几步便插着一支火把,将城外几十步内照的亮堂堂。肉眼不可见的城外,还有零零散散的汉军游骑来回巡逻。 啪,啪,啪,城外突然响起了三声击掌声。传出声音的地方距离城墙不远,借着城墙上火光,依稀能看见是一条人影。 “谁!”发现这条人影的汉军兵士一声大喝,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城外黑影向前走了走,来到城墙下。 “你是谁?”问话的是一名闻讯赶来的汉军校尉。校尉仔细看了看城墙下那人,发现那人却是黑巾蒙面,看不见头帘,不禁心中大疑。 “我是我。”城下那人的声音很沉闷。 “哼,藏头露尾,不说明来意,定是匈奴探子!来呀,弓箭手放箭!”校尉一声大喝,就要命令弓箭手将此人射杀。 “哎,哎,别呀,我可都是按照暗号说的!”黑影一听急了,这要是让人不明不白的射杀了,可真冤枉死了。 这时候,校尉突然响起了白天大帅交代下的一桩事情。浑身打了个哆嗦,手一挥,命令弓箭手将弓箭收起来,自己朝城下低吼:“压着腕。” “闭着火。”那个低沉的声音。 “此来寨子做什么?” “你猜。” 第68章 第五十章 (上) 雁门... “爱卿,此来一路顺利否?” “回禀陛下,”袁盎愁眉苦脸的答道:“一路上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倒是那个暗号,却是有点……” “怎么了?” “但凡稍微正常点的人想不出那样的暗号!这一句一句对下来,吓得老臣心惊胆颤啊,还差点让守城士兵当疯子宰了。”袁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刘彻难得的脸色一红,旁边的东方朔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什么,袁爱卿,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交代最后一桩事情。”刘彻赶忙转移话题。 “陛下请讲。”袁盎也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不正常的人”貌似是眼前的这位陛下,感到有点儿失礼。 “你将这个拿去,等朕抹平了单于本部精锐,你就找个机会,将这玩意下在军臣单于的饮食里。”说着,刘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递了出去。 “陛下,此为何物?”袁盎接过去问道。 “毒,剧毒。”刘彻阴险一笑:“此物剧毒无比,中者即刻毙命,神仙难活。袁爱卿,你可不要为了好奇,偷偷的尝上一点哦?告诉你,这种毒药朕也没有解药。” 的确是没有解药!这种毒药,是刘彻让人将砒霜、五步蛇毒液、见血封喉树汁液、断肠草汁液,外加各种各样的重金属粉末制成的膏状毒药。如此混杂的种类,怎能配置出解药? “陛下放心,臣不傻。”袁盎憨笑一下,将小瓶郑重的纳入怀中。 “袁爱卿,这是你在匈奴办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刘彻交代道:“下了毒,你即刻潜回雁门,你这十年的隐忍就算是完成了!另外,这件事情,万万不要告诉匈奴右贤王。相反,若有机会,你得挑唆匈奴左右贤王互相掐起来,朕相信以袁爱卿的口才,这只是小事一桩。哦,对了,下毒的时候万万要仔细,毒死军臣单于一个人就行,顶多再多毒死几个单于侍卫,匈奴大臣之类的,可千万别把左右贤王给毒死了啊!” “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臣定把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回来见您。”袁盎心中激动,十年了,在匈奴受尽了苦楚,如今终于要结束了! “嗯,那你就回去吧,路上小心。” “谢陛下,袁盎告退。” 刘彻确实很放心,他毫不怀疑,作为纵横家第一人,等军臣单于一死,袁盎就能忽悠的左右贤王就会立即对立起来,甚至于匈奴也会分裂成两部。只是,城外的九万单于本部精锐,也该解决了。要不然,等军臣单于一死,这救完人,就会倒向伊稚斜了。 卫青在大漠策马奔腾,十日后就会赶回汉地;李广还在城外孜孜不倦的当着“老鼠”;雁门城内,五万弩兵组成的弩阵也整装待发,时刻准备给匈奴一个血的教训。 是时候决战了。刘彻下定决心:当年蒙恬摆下一万秦驽配合上秦军铁骑,头曼单于的四十万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朕就不信,如今装备更胜一筹的汉军会在野战惧了匈奴。誓不让秦始皇专美于前! “来呀,派出信使,将这封战书送达敌营!” 清晨。昨晚雁门城的喧嚣已经宁静下来,此刻的匈奴大营却又陷入一片嘈杂之中。 王帐前面那杆高高的旗杆拦腰折断了!旗杆顶上,那面永不落下的金色狼旗摔落在地面。 不用说,肯定汉军干的。 昨夜,百余名汉军骑兵跟做贼似地,抬着一架床弩偷偷的溜出了城。汉军的王牌弩手隔着一千多步将帮着刘彻亲笔写下的战书的弩矢射进了匈奴大营。怎么就那么寸,那根儿臂粗细的弩矢不偏不倚的正好射断了那根骚包的旗杆。 当时就在匈奴营中引起了一片骚乱。[..tw超多好看小说]至于汉军,没等匈奴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将床弩拆成零件,骑上快马跟兔子似的跑远了…… “去将狼旗重新悬挂起来!”军臣单于铁青着脸色吩咐着。中行説见事不好,赶忙递上来一杆烟枪,请军臣单于吸两口消消火。 “把汉军的战书拿来!” 美滋滋的抽了两口大眼,军臣单于心里的万丈怒火下去了一半。惬意的看了拍马屁的中行説一眼,心里满是欣赏。 汉军的战书是写在一块巨大的丝布上的,上面的字,个个跟拳头一样大小。 作为领导匈奴的王者,军臣单于倒是识得几个汉字,只是不甚精通。 “军臣单于启:朕为大汉天子,汝为匈奴单于,两君不得相见,朕甚为思念。得知单于有一本部精锐,朕甚为欣喜。旬半,朕愿领虎贲之士五万余,与单于本部九万土鸡瓦狗之辈会猎于城外,单于敢应战否?若敢,朕擒得单于阵前,遂当年冒顿两君相见之意;不敢,望尔等早早退去,免得多生事端。大汉天子刘彻。附,上言若是不懂,请看扉页。” “这什么东西。”军臣单于皱着眉头看完,脑子里一片混沌。 “啊,大单于,反面还有字。”伊稚斜眼尖,看见了丝布反面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赶忙提醒大单于。 “嗯?”军臣单于随手翻了过来,果然,几段精细的小字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丝布上。 “军臣单于:朕就知道你这老小子看不懂人话,因此朕大发慈悲,给你说道说道。朕是大汉皇帝刘彻,听说你有个本部精锐号称无敌,朕不信这个邪!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半个月以后,朕带领五万多汉军在雁门城外摆开阵势对付你的九万本部精锐,你要是敢来,朕就把你活捉了,全了当年冒顿老贼没有见到朕之高祖的心愿;你要是不敢来,那就有多远滚多远,别在朕眼前晃悠,免得朕一生气把你的老巢灭了。哦,朕忘了,你的老巢已经让朕灭了,还抢回来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尸骨。听说你有一件用月氏王的头骨做成的酒器,朕看冒顿老贼的头骨挺不错的,适合装尿,朕就拿来做夜壶了!你要不要一起用?另外,朕听说大漠苦寒,想必单于也没有华贵的衣衫。朕用来书写的这块丝布,可是正宗的丝绸,就送给单于了!” “这,这……”看着看着,军臣单于眼睛慢慢的充血,不断地喘着粗气。 “汉皇小儿,你这个兔子屎!”怒骂一声,军臣单于噗的一声喷出满嘴鲜血,仰天便倒。 军臣单于一倒,匈奴军营可就全乱套了。大军无人指挥,散漫的在军营里游荡;左右贤王忙着争斗;只有少数几位忠心的大臣,忙前忙后的伺候着昏厥的军臣单于。 相比而言,雁门城里却是欢天喜地。军臣单于病倒,匈奴也不攻城了。汉军得到了大战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陛下高明,一封战书竟然将军臣单于气晕了。”周亚夫喜滋滋的拍着马屁。 “条侯眼中了。”刘彻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能有这么大的效果,这几天也是异常欢喜:“还得说军臣单于这孩子气量太小,又被福寿膏掏空了身子。这一气急,毒火攻心,想不倒下也不成了。” “条侯,您是没见陛下写的战书啊。”大喜之下,也顾不得君臣有别了,东方朔阴阳怪气的开着玩笑:“寥寥数言,可谓是旷古绝今啊!陛下真是,颇有高祖之风啊!” 高祖刘邦流氓混混出身,全大汉人所共知。不过,刘邦做了皇帝后,这句话就成了褒义了。 “哈哈。”刘彻畅笑一声,也不怪罪东方朔。他自己前世本就是混混,与高祖可是同行啊。 “不知军臣单于是否答应了半月后的大战。”笑了一阵,周亚夫才说道:“陛下,臣已经飞鹰传书,命令卫青所部快马奔驰,务必在半月之内赶回雁门。” “做得好!”刘彻夸奖道:“条侯,你在传书于卫青,让他绕道恒山,于雁门城后方进入雁门城。” “诺。” “报——陛下,城外一队匈奴人将一封书信射进城中。”正说着,程不识手握一封书信闯了进来。 “拿来朕看。”刘彻抢过书信,打开一瞧,顿时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军臣单于还真答应了朕的决战邀请!”说着,刘彻将书信递给了一旁翘首以待的周亚夫。 书信是用匈奴文与汉文书写的,上面排着长长地一列问候汉皇十八代祖宗的话,另外就是军臣单于答应了刘彻的决战请求。 初看此信,周亚夫脸都绿了。这上面的话也太恶毒了! “条侯莫生气。”刘彻看周亚夫脸色不佳,赶忙亲自劝慰道:“他军臣单于就是想学朕,想用难听的话来气朕,朕若是生气,岂不如同军臣单于一般了?你看,这上面说,十三日后,军臣单于亲带九万本部精锐与朕决战。” “到时候,臣定为陛下活捉此獠,泄陛下心头之恨。”周亚夫恨恨的说道。 “这倒不必。”刘彻嘻嘻一笑:“就算不能在大战中擒杀军臣单于,战后他也得死,朕犯不着跟个死人生气。” “不过,陛下说领兵五万决战军臣单于,恐怕不够啊。”东方朔担忧的言道。 “胡说!”刘彻眼睛一瞪,脸不红气不喘的斥责道:“朕什么时候说要带兵五万了?朕说的是五万余人!五万余一百五十千人!算是五万弩兵,卫青的近万重骑,雁门城的近万轻骑,外加十三万步卒,一共是五万零一百五十千人马!” “呃,陛下圣明!” 第69章 第五十章 (下) 雁门... 长安城,城墙上,旌旗林立,一个个御林军兵士握着兵器的手沁出汗珠。(..tw) 城外,一排排淮南军士兵整齐的排列着,领头一人,一身儒服,骑在马上,正是淮南王刘安。 “刘安,枉你身为刘家子孙,竟然在国难当头,起兵造反!你这是要坏了我大汉朝啊!”窦太皇太后在王太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城墙上,对着下面扯高气扬的淮南王刘安怒骂。 “哼,我大汉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外戚才落得如此下场!”刘安眼珠一转,立刻反驳道:“太皇太后,你可知道,如今市井上的传言?说我大汉朝真正掌权的不是皇帝,而是您太皇太后与那些外戚!如今,皇帝懦弱,大汉权利旁落,外戚与奸妄相互勾结,我大汉朝危矣!刘安身为皇室宗亲,自当起兵勤王,诛除逆臣,以清君侧,正朝纲!”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窦太皇太后不欲与他争辩:“造反就是造反!何须打着什么清君侧的旗号?我大汉子民眼里不揉沙子,你就是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当今陛下乃是千古一遇的圣主,朝中何来奸妄?只是你刘安狼子野心,勾结南越、匈奴,妄图颠覆我大汉朝!刘安,如今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匈奴,你到造起反来了!握着瞎眼老太婆就在长乐宫里等着你,有本事你就攻进来!不怕提醒你一句,你这二十万土鸡瓦狗,在我汉军面前不堪一击!等陛下击退匈奴回朝之日,就是你刘安丧命之时!” “瞎眼老太婆,气煞我也!三军听令,攻城!”刘安双眼通红,他也知道,窦太皇太后说的是实情。自己的二十万兵马,实则有十万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夫,而另外十万兵士久不训练,战力稀疏。(..tw好看的小说)万一小皇帝击败匈奴回朝,在千锤百炼的边军面前,这二十万人马,不过土鸡瓦狗之辈。因此,他便要赶在小皇帝回朝之前,拿下长安城,登基称帝,做成这一事实! 刘安一声令下,大军开动,数种攻城利器被推了出来。这些乱军虽说战力不行,但做些攻城器械还是匈奴人比不了的。楼车,云梯,冲城车,砲车,投石机等数种器械推到大军前列,在士卒们的驾驭下准备攻城。 长安是国都,城墙比雁门城更高,更宽,更厚。城上能并排四辆马车,城下还有宽阔的护城河。 此护城河是引得泾水、渭水而来,宽约十丈,深三丈,河水奔流汹涌,险峻异常。 城墙内连着瓮城,是为第三道防线。 城内府库,备有兵器,以及可供城内居民食用三年的粟米,不惧怕围城。 可以说,长安城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城池。 窦太皇太后很自信,当年三十万匈奴兵都讨不了好,就凭城下这淮南王的二十万鸡零狗碎?不自量力,呸! 河套平原。 大军不停的奔袭,一路上闯过一道又一道匈奴人的阻拦,甩开一路路追兵。整整十日,这近九千汉军吃住全在马背上,以每日行军五百余力的速度往雁门城逃窜。 南宫公主也在这队列中。骑着一匹枣红马,南宫公主也算领略了大军征战的苦楚。这几天,每日里吃不好睡不好,南宫公主娇嫩的皮肤失去了光泽,人都瘦了一圈了。 “将军,前面二十余里就是太恒山了!”出去打探的探马狠抽这胯下的疲劳战马回来禀报。 “好!传令全军,加快速度,我们到太恒山中休息!” “卫将军,你说陛下也在雁门城?”奔驰的战马上,南宫公主不断追问确认着。[..tw超多好看小说] “不错。”卫青的声音随着耳边的风传出很远:“陛下御驾亲征,此刻就在雁门城!” 恒山群峰奔突,气势磅礴,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卫青的这九千人马,像猴子一样,一头钻进了恒山,顺着羊肠小道小心翼翼的行进着。 距离刘彻下战书已经十三天了,两日后,就是决战的时刻! 雁门城东门。 雁门城是一座关卡,东门这一块,属于后方,匈奴暂时没有办法越过恒山打到这里来。 欢乐的汉军排成长长的两列纵队,欢迎远方征战归来的勇士。 刘彻带领周亚夫、东方朔、程不识以及回到雁门城的李广等众将官站在城外迎候胜利回归的勇士们。 君王出城相迎,这可是厚礼了! “来了!陛下,他们来了!”东方朔眼贼,远远的便看见远处万马奔腾,扬起一阵烟尘。 “嗯。”刘彻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 军队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战马与战马上昂首挺胸的战士。 卫青在恒山中穿行了两天,顺着山壁上的羊肠小道,小心翼翼的穿过恒山,来到雁门城后方。 归心似箭。战士们狠命抽打着战马,朝雁门城飞驰。 “停!” 希律律!卫青一声令下,已经奔驰到欢迎队伍眼前的铁骑竟然一勒马缰,整齐的停了下来。 可见这只军队训练有方。 “下马!” 迎着欢迎汉军羡慕的眼光,战马上一个个彪悍的战士跳下马匹,缓步而行。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唰,唰,唰。九千战士整整齐齐的单膝跪地,在卫青的带领下向前方的大汉皇帝行军礼。 “大汉羽林军统领大将军卫青带大汉羽林军重骑征战龙城归来,请吾皇陛下检阅!”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道尽了刘彻此时的心情。 作为太尉,周亚夫站在刘彻身后,脸上老泪纵横。多少年了!大汉竟然能有一只军队直捣龙城!能目睹大汉朝盛世的开始,就是在这一刻死了,周亚夫也无怨无悔。 “龙城一战,幸赖将士用命,以报陛下君恩。大汉羽林军统领大将军卫青携有功将士,今日献捷于陛下!”卫青跪地低吼一声,开始缓缓诉说此一战的战果:“龙城之战,歼敌近四万余;收缴匈奴黄金玉石一万余斤;铲平龙城,并带回匈奴历代单于尸骨及冒顿单于之墓碑;行军途中,剿灭匈奴牧民部落不计其数,匈奴士兵近万,俘虏可做战马的匈奴马匹十万余。另,此战成功迎回我大汉南宫长公主!陛下,请允末将将战利品呈上!” “好!好!好!”虽是早已知道战果,但此时此刻,听到卫青亲耳诉说这一切,刘彻还是兴奋莫名。 “冒顿单于黄金墓碑一件,重达万斤!”东方朔充当起了临时的司仪。 十匹马分成两列,之间用羊皮做了个皮兜,盛放着那块黄金打造的墓碑。 “匈奴历代单于尸骨,共百余幅。” 一包包用羊皮包裹的尸骨被拖了上来,刘彻手一挥,吩咐道:“每幅骨架取下一条手臂,包起来,送还给匈奴,免得军臣单于哭鼻子!” “哈哈!”众军士大笑。 “缴获黄金、玉石上万斤,献与吾皇陛下!” “战马十万余匹,此时还在穿越恒山,明日即将达到雁门城。”卫青解释道。 战马,一直是汉朝缺少的重要物资。十万匹战马,在刘彻的眼中,那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疙瘩。 “嗯,一定要仔细。”刘彻嘱咐道。 “陛下放心,末将命千余名兵士驾驭那些战马。”卫青答道。 “请大汉南宫长公主!”东方朔长诺一声,声音传出老远。 南宫公主骑在一匹小红马上,一名兵士牵着马。 南宫公主哪里见过这阵势。向陛下献捷,怎么把自己带上来了。脸色有点红,心里有些害怕,低声对那名牵马的兵士言道:“喂,我可不是战力品。” 刘彻早早的就迎了上去。看见南宫公主出现,紧跑两步,不顾身份,上前一把抢走了兵士手里的马缰。 南宫公主很纳闷,怎么眼前这个身着金盔金甲的将军冒冒失失的跑上来为自己牵马执鞭?仔细一看,这位将军年少俊朗,身上的盔甲盘着九龙,腰里悬着一把长剑,不正是高祖的赤霄?顿时明白过来,惊喜异常。 “你是,彘儿?” “阿姐还记得朕。”刘彻回首嘻嘻一笑,露出两排灿烂的大白牙。 “彘儿,你是皇帝,怎能为我牵马执鞭?”南宫公主脸色通红。 “无妨,”刘彻不以为意:“阿姐为大汉牺牲了十年青春,当得起朕做这些。” 说完,刘彻昂首挺胸大步向前,一只手牵着马缰,另一只手风骚的挥舞着,口中不顾威仪的大喊着:“南宫公主!” 众将士哈哈大笑。刘彻此举,为严肃的大军中平添了一股温情。 第70章 第五十一章 (上) 决... “阿姐,你跟我来!” 城墙下,刘彻将南宫公主搀下马,一边拉住她的手,身后跟着众将军,进了城门,登上城墙。[..tw超多好看小说] 拉着扭捏的南宫公主,刘彻看着下面欢呼的汉军,心里一阵阵激动。 南宫公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刘彻的盔甲,轻声劝道:“陛下,让我下去吧,这么多人……” “说什么呢!”刘彻不同意:“阿姐为我大汉牺牲自己,立下莫大的功劳,今天说什么也要在这里接受将士们的崇敬!” “陛下,南宫是不祥之人,怕会连累了士气,还是让我下去吧。今日事后,南宫就去出家修道,为我大汉祈福。”南宫公主想及自己的遭遇,心中很是苦闷。 “胡说!”刘彻眼睛一瞪,拉着南宫公主的手高高举起:“阿姐是我大汉的巾帼英雄。将士们,你们有谁看不起朕的南宫阿姐吗?” “没有!没有!”回答刘彻的是汉军将士怒吼的否认。 “那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娶我的南宫阿姐!” “愿意!愿意!”又是震天的呼唤。毕竟这个时候,儒教还未彻底征服中原。说到底,儒家文化还是托了汉武帝的福才成为中国的主流思想的。如今,刘彻却还没做这件事。甚至,前一段时间,刘彻还在想是不是学习秦始皇再来个焚书坑儒,免得那群不知所谓的儒生在自己耳边咋呼。 所以,三纲五常未形成,对女子的贞洁看的也淡。这时候,女子再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咦,李敢,你咋咋呼呼什么呢!”刘彻一偏头,眼角余光正好看到身后正咋咋忽忽的李敢。.tw[] “逆子,丢人!”飞将军李广老脸一红,怒瞪了李敢一眼。 “哎,哎,飞将军,干什么呢。”一旁与李广交情不错的几名将军大呼小叫的挪揄李广。 “呵呵。”刘彻笑了笑,对李敢问道:“李敢,你也想娶朕的南宫阿姐吗?” 顿时,城墙上众将官外加下面几万汉军的目光齐齐注视着李敢。 十七八岁的李敢虽是在战场上杀过人,还凭功劳当上校尉,但这样的窘迫还是第一次,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笨蛋!”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个表现,李广气的心底直恨恨。 “回禀陛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敢心里面鼓励了自己两句,装起胆子,用诗经里的话表达自己的心思。 “呵呵。”刘彻又笑了笑,转脸问道:“阿姐,你看此人如何?哦,忘了介绍了。他叫李敢,是我大汉边军的一名校尉。同时,他还是飞将军李广的幼子。唉!现在也是独子了!” 飞将军李广为大汉戎边,两个儿子相继战死,谁不敬佩? 南宫公主早就羞红了脸,此刻听到刘彻的话语,抬起头来向刘彻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与李敢望过来的目光相遇,顿时脸色更红润了,赶忙又低下了头。 “此事陛下做主便好,只是……”回答刘彻的是南宫公主蚊子般的声音。 刘彻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第一次的婚姻就被强迫嫁给了军臣单于,恐怕她心里也不愿意嫁给一个不了解的人了。 “阿姐,我明白了,此事就再等等。不过,阿姐你看李敢这人如何?”刘彻小声问道。 “年少勇猛,假以时日,必定子承父业。陛下,你又得一猛将。” “不是这个。”刘彻郁闷了:“我是问你看这个人第一眼的感觉如何?” “彘儿!”南宫公主急了,叫出了小时候的称呼。 “呵呵,我明白了。”刘彻笑笑,抬头面向李敢,言道:“李敢,公主说了,对你不太了解,因此这事以后再提。” “哎呀,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哇!”李观郁闷的低下脑袋。 他这一句,倒是惹得众将官都笑了起来。 “李敢,朕问你,你杀了多少匈奴?” “少说也有百来个吧。”这话可了不得,以前大汉也出击过匈奴,但每次斩获也就几百斩首。李敢能杀掉上百个匈奴,足见他的勇猛。 “好!”刘彻转念一想,开口说道:“朕封你为建忠校尉,许你一千兵士!” 好家伙,这个可了不得。以前李敢是也是校尉,不过是个小小的领军校尉,在汉军中一抓一大把。如今可好,成了杂号校尉了。虽说也叫“校尉”,但这个可不是领军校尉能比得了的,这已经是最低级别的将军了,大战时,可以单独领军作战的! 李广大喜,上前两步,踹了儿子一脚。 李敢醒悟过来,赶忙跪地谢恩。 刘彻笑了笑,转回身来,面向下面欢呼的汉军。 “大汉万岁!”声音从刘彻的喉咙喷涌而出。 “皇帝陛下万岁!”众军士大呼,声音顺着风传出几十里。 “汉军威武!” 庆祝进行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如火的热情还在延续。远征龙城的铁骑兵士被一个个边军兵士包围着,簇拥着,听他们讲述龙城的故事…… 帅帐内,众人落座。刘彻笑眯眯的说道:“传令三军,今晚吃肉!” 哇!此话一出,众人都很兴奋,唯独卫青以及几名征战龙城归来的将官,哗的一声吐了出来。 “爱卿,你怎么了?”刘彻关心道。 “陛下,能不能吃点别的?”卫青脸色有点疾苦:“不瞒陛下,末将现在见着肉就想吐!远征龙城,一路上,可算是吃够了牛羊肉了!” “哈哈!”众人大笑起来。“那好,你说你想吃什么?你是大汉的功臣,朕满足你!” “饼,白菘就很好。” 当天晚上,雁门城上演了一幅奇景:边关将士们大口嚼着牛羊肉,羽林铁骑军士们啃着烙饼与白菘。奇怪的是,他们都吃的津津有味。 与雁门城欢天喜地的气氛不同,匈奴大营又一次陷入了悲哀。 军臣单于跪在一大包白森森的骨头前,额头触着地面,眼中热泪横流。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一包白骨。 一共九十三根,每一根,都是从历代单于的尸骨上取下来的! 这就是刘彻做的恶事了:取下历代各个单于的一个骨头,送还给军臣单于,让军臣单于也高兴高兴! 收到白骨的那一瞬间,军臣单于哭了!哪儿有这样的,抢了人家祖先的尸骨,取下几根骨头送回来,还想要感谢你! 噗!哭着哭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军臣单于第二次被刘彻气晕了。 雁门城,城门大开,一队队耀武扬威的汉军昂首挺胸走了出来。 城楼上。 “爱卿,刚刚回来就要大战一场,苦了你了!”刘彻看向身边的卫青。 休息了两天,卫青的精神也养回来了。听懂啊刘彻说话,赶忙抱拳行了一礼:“陛下言重了。若不是陛下,卫青此时恐怕还在平阳侯府喂马,怎能带领铁军纵横沙场?陛下知遇之恩,末将没齿难忘,当为陛下驱除鞑虏,扬我大汉盛世!” “去吧!”刘彻默默的拍了拍卫青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诺!”卫青行礼,迅速离去。城楼上只剩下了刘彻与周亚夫、东方朔二人。 “陛下,李广将军带领弩兵已到达战场;程不识将军领兵三万守护在弩阵前;卫青将军带领羽林重骑已经出发。陛下,咱们也去吧?”周亚夫提醒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不知不觉,刘彻吟出了前世他记住仅有几首唐诗当中的一首。 “陛下,这是什么?不过听着,倒是让人嚷嚷上口。”东方朔不解。 “哦,没什么!”刘彻摇摇脑袋,此时流行的文章是赋,还没唐诗这种形式。 第71章 第五十一章 (下) 决... 十九万大军,李广带五万弩兵组成前军;程不识带领三万长戟兵与战车组成方阵,守护弩阵;卫青领近万铁骑与近万轻骑兵分两路守护大军两翼。(..tw)刘彻亲代步卒九万是为中军。至于后军,倒是没设。 大军缓缓的开动,慢慢的向战场开去。 战场就在雁门城十里外的草原上。宽阔的草原足以容纳几十万大军作战。 越来越近,刘彻已经可以看见对面严阵以待的匈奴大军了。 汉匈之间第二次大规模的野战即将开始。 至于第一大战,不提也罢。那是刘邦的白登之围,让汉朝受尽了几十年的屈辱。 如今,屈辱正被汉军慢慢清洗。 话说草原游牧民族都是一诺千金的,军臣单于作为草原民族的领头人物,那是向来说一不二的。 只是,看着对面越来越多集结起来的汉军,骑在马背上的军臣单于有种被坑爹的感觉。 这也太坑人了!都说好了大战的人数,我只带了九万本部精锐,可对面的汉军,可不止五万,十万都多了!军臣单于郁闷的想着,恨恨的望着对面耀武扬威的汉军。 相比而言,自己这边的匈奴勇士却是垂头丧气的。大匈奴的圣城被汉军劫掠了,连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都丢失了。匈奴人的心里空落落的,失去了信仰。 “大匈奴的大单于请汉朝皇帝出来答话!”远远地便看见那杆风骚的龙旗,军臣单于鞭打战马,在侍卫的保护下往对面而行。(..tw无弹窗广告) 刘彻站在战车上,手拿望远镜,瞧着军臣单于的脸色,乐不可支。捅捅身边的东方朔,将望远镜交给他:“瞧瞧,多精彩,军臣单于脸色绿的都滴出水来了,看来他心情不美丽啊!” 任谁被人这么坑脸色肯定好不了!东方朔扁了扁嘴,接过望远镜看了看,正好瞧见军臣单于出列。 “陛下,军臣单于出来了,好像是冲这边吆喝呢!” “走,去会会他!”刘彻咋呼一声,跳下战车,跃上马背,马鞭一甩便往前行去。身后,东方朔连同十几名护卫紧紧的跟在刘彻身边。 “你就是汉朝皇帝?”看到对面军阵里出来一位金盔金甲的年轻人物,在自己一行人百步前停下,军臣单于脸色不善的喊道。 “朕就是大汉皇帝!对面的家伙,你滴,人话的听得懂?”刘彻还是第一次在近处见到军臣单于。只是,由于长期享受福寿膏,军臣单于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汉皇小儿,为什么不讲信用!”军臣单于脸色一暗,恶狠狠的质问道。 “如此说来,你倒是通人性了!”刘彻笑了笑,夸奖了军臣单于一句。 军臣单于脸色更绿了,倒不屑于争辩:“快回答本单于的话!” 刘彻知道军臣单于说的是什么,笑了笑,毫不脸红的讥讽道:“两军交战,尔虞我诈,本就无所不用其极。[..tw超多好看小说]军臣单于,你太天真了!” “你!我!哼!”被人这样说,军臣单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精彩。 “再者说,”刘彻继续慢悠悠的刺激他:“朕听闻匈奴人自诩狼的子孙。在我们汉朝,狗就是由野狼训话来的!所以嘛,狼的子孙就是狗啊!我大汉巍巍天朝,还犯不上跟个畜生讲什么诚信吧。” 瞧这话说得。东方朔跟在后面,听得都有些脸红。 “汉皇小儿,本单于不与你多说!”也许是被刘彻讥讽多了,军臣单于也就习惯了,这回倒是没在气吐血:“虽说你毁坏信用,带了十几万大军,但在本单于的本部精锐前不过是小儿!等着,待会儿大战,本单于要活捉你!” “孽畜!休得嚣张!”刘彻面色一狠,指着军臣单于鼻子骂道:“你想怎么打,朕奉陪到底!今天不把你狗屎打出来,朕就不是大汉天子!” 一言不合,两方的王者各自回去。接下来,便是大战了。 汉军阵列响起了轰隆隆的战鼓声,匈奴也不甘示弱,吹起了低沉的号角。 一个身穿皮裘的匈奴壮汉突然窜出军阵,耀马扬威的提着一把硕大的弯刀向汉军军阵重来。 “对面的汉狗,有没有人敢与我大战?” 刘彻笑了笑,感情这是想斗将啊! “什么年代了,还玩斗将这种招数!” 东方朔:“陛下,匈奴行军打仗全凭一时之用,军臣单于此举,是想激励军心。” 没等说完,便见汉军阵里战旗挥舞,一名大将骑马冲出军阵。 “哎呀,飞将军手痒痒了!” 感情是李广。 刚刚,李广看不惯匈奴的狂妄,找了一匹战马,拿上弓箭便冲了出去。 汉军兵士大声呼喊着,为飞将军助威。 “来者何人?本将不杀无名之辈!”李广跃马来到匈奴大将百步开外,指着对面大喊。 “我乃是匈奴第一勇士,左大都尉乌……” 嗖!嗖!嗖! 对面话没说完,只见李广拉开强弓,搭箭上弦,连珠三箭,一箭比一箭快,电光火石之间,便插在了对面的匈奴左大都尉身上。 一箭射穿喉咙,将左大都尉的话封在口中,另两箭穿透了左右胸膛,将左大都尉送去见了天神。 “老子只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就行了,哪管你叫什么乌龟王八蛋!”李广收起弓箭,淬了一口,拨转马头,傲然的回军阵中了。 “飞将军威武!”刘彻领头大喊。 “飞将军威武!!!”回应的是兴奋的汉军将士。 刚刚刘彻都看呆了!他只知道飞将军李广善射,传说他曾一箭射中石虎,箭矢入内三寸,力道强大。可刘彻没想到,李广的弓箭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刚刚的连珠三箭,一箭比一箭快,一箭比一箭强,百步之外,瞬间取敌性命。 “哈哈,见笑了。”阵前击杀敌方大将,李广也很兴奋。 想比而言,军臣单于心里可不好受。刚刚那个左大都尉,是刚刚提拔上来的第一勇士。由于这年头匈奴贵族大都吸食鸦片,想找个勇士出来,还真不容易。 本来是想让左大都尉杀上一两个汉朝将军好提升一下士气的,可没想到,连话还没说完,便让李广三箭送去见了天神。 飞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这下好了,原本士气低落的匈奴大军这回郁闷的脑袋都垂到裤腰带了。 “咳咳。”军臣单于气得不行。前日被刘彻气吐血,到今天还没好。如今,又在战场上丢了这么大的人,病又犯了,只好将指挥权交了出去:“左贤王,你来领兵!” “是!”伊稚斜眼睛一亮,统领本部精锐,虽然是暂时的,但这对他而言却是个好消息。 右贤王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暗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汉人只是我们的羊!跟随本王冲上去,杀光他们,迎回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 冒顿单于的尸骨在汉军手中。匈奴人想到这一点,便是彻骨的心痛。 “看看你们,还是大匈奴的勇士们!是男儿的,跟随本王,杀光对面的汉军,活捉汉皇!杀啊!” 这句话到起作用了。为了抢回冒顿单于的尸骨,这些匈奴人死都愿意! 军号长鸣,左贤王一声令下,重新打起精神的匈奴本部精锐愤不顾死跟随唰的一声拔出了弯刀。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刘彻看着对面打起精神的匈奴人,口中喃喃自语:“坏了,这下有麻烦了。” 第72章 第五十二章 (上) 大... 希律律! 不愧是精于骑射的匈奴人。硕大的军阵里,一排排骑兵驾驭着战马冲向汉军军阵,却在汉军军阵前一百步左右急停,一排排箭矢射向对面汉军,紧接着驾马后退,第二波骑兵上前射箭…… 这等精湛的骑射,令汉军叹为观止! “盾!”眼见天空上的箭矢就要落下来,程不识一声大喝,汉军前军兵士举起一面面盾牌。宽大的木质盾牌举在头顶,连阳光都遮挡住了。 咄!咄!咄!不计其数的箭矢插在木质盾牌上,更有一些幸运的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在某个不知名的汉军倒霉蛋身上。 “弓箭手,放箭!”程不识推开挡在头上的盾牌,举起令旗挥舞着命令后排的汉军弓箭手。 一百五十步,正是弓箭的最大射程了。一百五十步外,就是不停的轮流放箭的匈奴人。 嗖嗖嗖!汉军军阵也飞出如同蝗虫般的箭矢。 匈奴人很狡猾!轮流放箭的匈奴骑兵,每次只是冲到距离汉军军阵一百步前,这个距离,正好在汉军后排弓箭手的射程内。 只是,经过长距离的飞行,箭矢的杀伤力大为减弱,对付这些装备了轻质铁甲的单于本部精锐,收获寥寥。 “这些狡猾的野狼!”程不识恨恨的啐了一口:“后退!后退!” “哈哈哈!看见没?只是骚扰,汉军便顶不住了!”匈奴军阵里,军臣单于骑在马上,望着前方不断冒着箭雨后退的汉军前军,顿觉自己意气风发,得意的夸赞着:“本单于的本部精锐以一当三,对付软弱的汉人,足以以一当五!” “嘶——大单于,有点儿不对呀!”军臣单于的头号智囊中行説看着汉军缓缓后退,感觉有点儿不对劲,狠狠地吸了口冷气:“大单于,打都没打,汉军怎么会后退了?汉军再懦弱,不至于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啊!” “是有点不寻常!”经他一提醒,军臣单于也看出来了:“不过无所谓!汉人胆小懦弱,是打不赢我大匈奴的勇士的!” 与此同时,指挥战斗的匈奴左贤王伊稚斜却乐了!汉军竟然退兵了!而自己这边,除了几个不走运的被汉军的弓箭射死外,大军基本上完好无损! “杀!”看到汉军后退,机会难得,来不及他想,伊稚斜挥舞着弯刀,下大了进攻的命令。(..tw无弹窗广告) “乌特拉——”匈奴嚎叫着,弯刀飞扬着,战马践踏着地面,开始向着伊稚斜弯刀所指的方向冲锋! 汉军本阵中,刘彻将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对东方朔笑笑:“瞧,匈奴人开始拼命了!那场面,啧啧,可真是壮观呐!” “陛下,这没什么好稀罕的!”东方朔笑道:“匈奴人就这脑子!先是一顿乱箭,再就是骑马冲锋!仗着自己精于骑射,冲进敌人阵列里一顿厮杀,直到把敌人剿灭为止。至于兵法嘛,一群没开化的野蛮人能有什么兵法?” “嗯。”刘彻点头,对东方朔的话深以为然:“一切按计划进行。接下来,就看飞将军的了!” 汉军前军不断地后退,匈奴人不断地射乱箭;而后方,汉军中军护着弩阵已经顶上了前军的屁股。 “分!!!”前军与后军马上就要撞到一起的时候,传出了程不识的号令。 哗啦!一直被匈奴人追杀的前军像潮水一般,迅速的从中间向两边流动。排着长长的队伍,流向中军两边,护住中军弩阵。 淬不及防!本来还射箭射的正高兴的匈奴人没料到汉军竟然做出这个动作。等反应过来,一个个匈奴人转脸看着自己的首领——伊稚斜。 伊稚斜也木呆了。汉军这是要干啥?大张着嘴巴看着汉军的动作,竟然忘了下令。 一时间,方圆几十里的战场上竟然形成了一幅奇景:七八万匈奴人骑着战马傻愣愣的看着前方;汉军前军如同潮水一般向两边分流着;弩阵前面,露出一架架威武的战车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原来是战车!伊稚斜恍然大悟。对于战车,伊稚斜是知道的。这种武器,华夏很早就已经使用了,是在骑兵没有成熟之前战争中的利器。传统的战车上有三人,一人驾驶,一人射箭,一人手持长戈近战。 而对面汉军的战车,更是有五人,一列列战车排列整齐,想成一个典型的防守阵型。 伊稚斜不屑的轻笑着,这些战车,他还不放在眼里。汉军的战车虽然硕大,坚固,但在伊稚斜眼中都是垃圾。匈奴勇士全是骑兵!虽说如今还不是骑兵的成熟期,但伊稚斜自认为大匈奴的骑兵是无敌的! 匈奴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对于战马的操控,那是刻到骨子里的! “杀光汉狗!”伊稚斜眼睛一瞪,拽了拽马缰,挥舞着弯刀下令。 对付汉军密集的战车阵,匈奴人早就有了成熟的办法——只要用更密集的骑兵冲锋,这些看似坚固的战车阵就会像筛子一样! “杀光汉狗!” “乌特拉!” 数不清的匈奴精锐开始向着近在眼前的汉军战车冲锋! 远处,军臣单于眺望着前方的战场,看着本部精锐在左贤王的指挥下开始进攻汉军的军阵,不禁意气风发。 “看!本单于早就说了,汉人不堪一击!” “不对!大单于,不对!”中行説心里一直有点担心,便一直望着战场。正在这时,他却突然发现那些战车后面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被密密麻麻的战车挡住了。 “有什么不对!”军臣单于眼睛一瞪,在这个意气风发的时候,被中行説打断,军臣单于很不高兴。 “大单于,你看那是什么!”中行説突然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汉军军阵,断断续续的说道:“好,好像是……” “是什么!”军臣单于皱了皱眉,显然很不高兴。 “是,是弩,弩阵!”中行説终于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 “什么!”军臣单于大惊,一把攥住中行説的手臂:“弩阵!你没看错?” “好,好像是。”中行説使劲咽了口唾沫,心里满是惊惧。 “快!给本单于找个高的地方,仔细看看!”军臣单于慌神了。 战场是一片平原,哪来的高地?不过匈奴人自有办法:几百名匈奴人紧挨在一起,瞬间便以身躯搭成了一座高台。 军臣单于慌张的爬上“人台”,使劲看了看汉军军阵,接着摇了摇脑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惊讶的望了一眼,顿时一屁股坐了下去。 “完了!真的是弩阵!快!快去告诉左贤王,撤退!!!”尽管被惊吓了,军臣单于还没忘记自己的本分。 这也怨不得军臣单于害怕。这个弩阵,可是在匈奴人的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当年头曼单于领兵四十万,悍然南侵,夺取了河套之地。刚刚统一了华夏的秦始皇一怒之下,派出大将军蒙恬领兵北征。几十万黑衣军团在蒙恬的率领下,在阴山山口摆下弩阵,配合那无孔不入的秦军游骑兵,只用了三天,屠尽了头曼单于的四十万大军,至今几十年过去了,阴山山口战场那里的草还都是红色的——这是那被屠杀的匈奴人鲜血染红的! 如此巨大的代价,由不得匈奴人不绕绕记住!那一战过后,头曼单于率领匈奴逃回漠北,整个匈奴四分五裂,匈奴人十年不敢南下牧马,直到伟大的冒顿单于弑父自立,统一了匈奴,趁着华夏大乱之时重新入侵强占了河套之地,匈奴这才扬眉吐气。 如今,那消失了几十年的弩阵竟然又出现在了华夏与匈奴之间的战场上,这能不让军臣单于惊惧吗?要知道,当年阴山口一战,那四十万匈奴先辈,基本上都是被秦军的弩阵屠杀的。 下了命令,军臣单于壮着胆子,再往远处汉军的军阵看了一眼,心里更加难受了。 “唉!”军臣单于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刚刚他已经看清了,汉军的弩阵起码要有四五万架巨弩组成,比当年蒙恬的弩阵更为巨大。而自己却只有不到十万大军,更赶不上头曼单于的四十万大军!此消彼长,如今,历史恐怕就要重演了! 军臣单于派出的传令兵骑上快马,朝着前方伊稚斜所在地飞驰着。但不等传令兵赶到,伊稚斜已经发现了问题。 那一排排紧促的战车后面隐藏的像是,巨驽?伊稚斜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使劲看了一眼。 确定了,是弩阵!伊稚斜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已经与汉军车兵交手的匈奴精锐,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左贤王!大单于下令,后撤!”正在这是,后面传来了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叫喊声。 听到喊声,伊稚斜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 “撤!快撤退!汉军摆下了弩阵!快撤!” 可是已经晚了!不说已经与汉军前排守护弩阵的车兵步兵搅合在一起的匈奴人一时半会儿退步出来,就连汉军的弩阵里各种各样的巨驽已经开始装填弩矢了! “完了!”看着毫无所知死亡即将来临的匈奴精锐,伊稚斜嚎啕大哭,身子从马背上滑下来。 第73章 第五十二章 (下) 大... 汉军军阵。两列战车紧密的排列着,战车上,四五名汉军兵士手持长戈抵挡着不断砍杀的匈奴骑兵,不断的有人死去,断肢残臂摔落在地上,鲜血在战车上流淌着。匈奴人果然凶悍,要不是有坚固的战车做依托,恐怕这一道防线早就攻破了。 在战车后面,上万名汉军步兵严阵以待,誓死守护后面的弩阵。 李广跨在战马上,不时的拈箭搭弓射死一名匈奴的十夫长百夫长,他也在等待,等待弩阵爆发。 “将军,完成了!” 李广刚刚射死一名匈奴,身后便听到了他一直期待的声音。李广回头一看,不禁大乐。在他身后,数万架巨弩已经组装完成,弩矢在弩机上闪闪发亮,像一头头巨兽,露出噬人的獠牙。 “好!”李广兴奋的高呼一声:“全军听我命令,车阵,退!” 传令官迅速的将李广的命令传达到前方与匈奴苦战的车兵耳朵里。 巨大严密的车阵随着李广的号令开始慢慢向两旁退却,弓箭手射出一排排箭矢,掩护车兵后退。 守护在弩阵前的兵士齐齐卧倒,给弩矢让开路线。 匈奴人纳闷了,怎么打得欢快的车阵退下去了?正待追杀车兵,许多眼尖的匈奴人穿过车阵漏出来的空挡瞧见了后面那一排排的巨弩。 那是,弩阵?那食人恶魔的样子从记忆深处翻出,深知弩阵的恐怖的匈奴人浑身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追杀汉军车兵了,赶忙咋呼一声吗,调转马头,准备往回逃。 “退!快退!”正在这时,左贤王伊稚斜的传令官已经在匈奴战阵里奔驰怒喊了:“汉人有弩阵!弩阵!左贤王下令,快退!!!” 一个个匈奴惊醒过来了!弩阵!匈奴人深知这东西的恐怖,当年头曼单于的四十万大军在弩阵面前灰飞烟灭,自己这八九万人够弩阵打多长时间? “哈哈,想跑?跑不了啦!”见匈奴人惊慌开始调转马头逃跑,李广长笑一声,自己这边的弩阵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自己一声令下,便会吞噬对面匈奴人的性命。当下也不怠慢,高高举起令旗,重重挥下:“弩阵!射!!!” 噌噌噌!阵阵弩机扳动声,弩臂赋予弩矢强大的推动力,弩矢成群结队的呼啸而出,地上的草齐齐一伏,密不透风的弩矢形成的瀑布凶狠的朝匈奴压过去。 噗噗!入肉声连绵不绝,狂风暴雨般的弩矢不断的摧残着来不及逃跑的匈奴人的身体,粗如儿臂的弩矢不停地钻进一个又一个战马与人体,碗口粗的血洞在弩矢穿过的瞬间不断的流淌出鲜血。 “真是叹为观止啊!”汉军后阵,周亚夫站在战车上,看着前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忍不住咂舌赞叹。 “真是壮观呐!”东方朔很赞同,他亲眼看见,粗大的弩矢射进匈奴人的身体,那强劲的力道竟然将匈奴人拉扯的飞了起来,战场上不断上演着死亡之舞!这种情形,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景象。 “何止是壮观,简直就是壮烈啊!”刘彻拿下望远镜,兴奋的表情写在脸上:“没想到这弩阵竟然这么厉害!”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东方朔笑嘻嘻拍马道:“陛下天纵奇才,这一仗,我大汉胜定了!” “那也是匈奴自己找死!”刘彻笑笑:“傻儿巴叽的排成密集阵型,弩阵还不一射一大片?说起来,还得好好谢谢军臣单于啊!” “哈哈!”众人大笑。 “陛下,快看,匈奴人逃跑了!”周亚夫指着前方战场惊呼道。战场上,已经尝到弩阵的厉害的匈奴人赶忙调转马头狠抽战马逃窜。地面上,断肢残臂比比皆是,玄学汇聚成湖水,尸体死的花样百出。 八九万单于本部精锐在弩阵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 “传令卫青!该他上场了!”刘彻咬牙下令道:“另外,让弩阵加把劲,把匈奴给朕射在墙上!” 屠杀进一步延续,来不及逃跑的匈奴在弩矢下葬送了性命。弩阵前方,遍地尸体,尚未死绝的匈奴人的惨呼声响彻整个战场。 伊稚斜已经惊呆了,蹲在地上,双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间不断的流淌,那样子,活像一个庄稼被蝗虫啃光了的老农…… 慢慢的,如雨般的弩矢已经停止了,汉军步兵提着长戈,在战场上游荡,时不时的在未死的匈奴身上扎上一下。 近九万单于本部精锐,在弩阵暴风骤雨般的打几下,丢下了两万余生命,剩下的,也是仓皇逃窜——都被弩阵吓破胆了! 远处,军臣单于呼号着,企图集结起被打散的军队。匈奴单于的身份起了作用,不断有匈奴人围绕在军臣单于身边,慢慢的,竟将大军重新集结起来。 时已过午,五万余重新集结起来的匈奴精锐掏出肉干,就着马奶酒就在战场上进食。 而另一边,汉军再次排列起了整齐的军阵,弩阵在前,车兵护住弩阵两旁,后方成片的长戈兵,弩阵前放,却是空荡荡的。十余万人整整齐齐的排列起来——显然,这还是一个以弩阵为进攻点的巨大军阵。 “卫青呢?”刘彻骑着马,在军阵里游荡,转过头问边上的东方朔。 “距此地二十里埋伏!”东方朔自信一笑。 “哼!匈奴吃的够欢实的!”刘彻冷冷一笑:“传令卫青,突击单于本阵,给匈奴加点作料!” “诺!” 距离汉匈之战主战场二十里外,有一座微微凸起的小山丘,这座小山丘是恒山尾部的突起。此时,这里如潮水般沸腾。 卫青带领汉军骑兵在这里等待着。经历过龙城一战的重骑勇士成熟了许多,他们穿戴着盔甲,跨在战马上,等待最后的总攻。 二十里外,那人仰马嘶声传到这里,汉军战士浑身燥热,战马不安的刨着地面,也被二十里外的战斗所感染。 嗖咻! “将军,快看,是响箭!”卫青身边的一名护卫提醒道。 “陛下下命令了!”卫青喃喃自语一声,将头盔穿戴好,握了握手中的长刀,将手心的汗珠擦掉。 “二十里外!”卫青环视四周:“匈奴单于在那里!我们突袭了龙城,抢走了历代单于的尸骨!现在,只差军臣单于一个了!兄弟们,随我杀到战场,活捉军臣单于!献给陛下!羽林重骑,听我号令,杀!!!” 松开马缰,成千上万匹战马背负着一个个面容严谨的战士开始冲锋,地面上青草被马蹄践踏的稀烂。 二十里,在骑兵眼中,跟二十步没什么区别,小半个时辰,一个冲锋便能赶到。 匈奴单于本阵。 军臣单于使劲嚼着肉干,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是在撕咬刘彻的肉。 “大单于,情景堪忧啊!”中行説担忧的说道:“汉军有了弩阵,这一战,我们恐怕要失败了。” 啪!军臣单于眼睛一瞪,顺手拿起权杖给了中行説一下:“胡说!大匈奴的军队是不败的!” 话虽这么说,但军臣单于也感到阵阵心寒。要知道,那可是弩阵啊!曾经屠杀了四十万匈奴的弩阵!在汉军如此巨大的弩阵面前,再勇猛的勇士,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大单于,可以从弩阵的后方进攻。”中行説出主意道。 后方进攻?军臣单于无奈的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啊!汉军十几万汉军将弩阵守护的如同铁桶一般,匈奴勇士再怎么无敌,等杀破防护墙后,弩阵早就掉过头来了,那可又是一阵屠杀! “大单于,我,失败了。”正在这时,左贤王伊稚斜垂头丧气的骑着一匹无精打采的战马回来了。 伊稚斜滑下战马,身子有气无力的跪在地上,像军臣单于请罪。 “起来吧。”对于伊稚斜这个亲兄弟,军臣单于还是很爱护的。此时,也懒得怪罪了,挥了挥手,让他起来:“不怪你,谁也没想到汉军会有弩阵。”说着,军臣单于顺手拿过一块肉干扔了过去。 “大单于!大单于!汉人骑兵杀来了!”突兀的喊声响起,一个出去观察敌情的单于护卫骑着快马奔了回来,口中还不断的叫嚷着。 “大单于,南方有一大堆的汉军骑兵,人数大约万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护卫下了马气喘吁吁地说道。 “汉军骑兵?”军臣单于无精打采的神色瞬间精神了:“汉军还会用骑兵?哈哈!来得正好!本单于拿弩阵没办法,难道还对付不了汉军弱小的骑兵?左贤王,本单于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领两万狼旗,替本单于灭了这股汉军骑兵!” “多谢大单于。”得到一个机会,伊稚斜很兴奋。 “左贤王小心,这些汉军骑兵很不一样。”护卫断断续续提醒道:“他们都穿着铁甲,骑的马也很高大。” 第74章 第五十三章 (上) 落... 伊稚斜把小兵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在他看来,汉人的骑兵是不堪一击的!就算是穿上了铁甲,骑着高大的战马,那又怎样?羊就是羊!怎能与狼共舞? 汉军铁骑在卫青的带领下擎着长枪,直奔匈奴单于所在。 匈奴这边,四万跨在战马上的匈奴狼骑在伊稚斜的指挥下,严阵以待,等待汉军前来“送死”――至少在伊稚斜看来,这些汉军骑兵就是来送死的。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的听见马蹄践踏地面的隆隆声了,尘土扬起,形成一道黄线,滚滚而来。 “来了!”伊稚斜兴奋的高呼一声,噌的拔出弯刀,内心的血液像火一样燃烧――他要报仇,报弩阵下饮恨的大仇! 已经看见对面匈奴人的马鼻子了,匈奴人纷纷挽弓搭箭,就等着给汉军一个血的教训。卫青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挺枪!”一声令下,汉军铁骑长枪前指,形成一片枪林。 “乌特拉!”对面的匈奴人也不含糊,马鞭扬起,抽在战马屁股上,狂妄的对汉军进行反冲锋。 三百步,二百步。越来越近了,双方都听见对方战马的嘶鸣声。 “准备放箭!”伊稚斜高呼着。 奔射,顾名思义,就是骑在奔驰的战马上,一边控制马匹,一边挽弓射箭。骑兵骑在没有马镫的战马上,还要一边奔驰一边射箭,这是何等的难度!只有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能勉强做到,汉人,是学不来的! “哈哈哈……”伊稚斜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汉军骑兵就会在大匈奴的勇士的利箭下灰飞烟灭。 “呃……”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伊稚斜的笑声突然变了味。(..tw好看的小说) 对面,冲锋的汉军铁骑一只手挺着长枪,另一只操控着马缰的手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架架手弩,齐刷刷的对准了二百步外的匈奴人。 伊稚斜笑不出来了。 一般的弓箭射程最大才一百五十步,而汉军的手弩射程均在二百步开外,这五十步的距离,就是伊稚斜的噩梦! “嘿嘿。”一马当前的卫青冷笑了两声,接着大吼道:“放箭!” 嗖!嗖!嗖! 不计其数的弩箭射向对面的匈奴人,匈奴人整齐的队伍顿时人仰马翻。 “可恶。”伊稚斜伏在马背上,躲着汉军的弩箭雨,两眼恨恨的看着汉军铁骑。 五十步,极短极短的距离,汉军只来得及放出一轮弩箭,便到了匈奴弓箭的射程之内。 “快,快,放箭!”伊稚斜从马脖子后面露出个脑袋来大声下令道。 一时间,短短一百多步的距离,不计其数的箭枝你来我往。不计其数的匈奴人哀嚎着从马背上翻下来,被后面同伴的战马踩成肉泥;反观汉军那边,却让人不敢置信:匈奴的上万只箭矢只造成了零星的汉军受伤――一些倒霉蛋们被箭矢射进眼睛或是铠甲的连接处。 伊稚斜惊呆了,眼巴巴的看着基本上毫发无损的汉军铁骑,心里头极度郁闷。 不过,汉军将士们可不会傻等着伊稚斜醒过来!战马一个发力,短短百余步,汉军铁骑已经于匈奴狼骑撞在了一起! 两丈长的长枪形成的枪林瞬间变成了一串串血葫芦,匈奴单于本部精锐的那薄薄的铁甲根本挡不住锋利的枪尖。 “弃枪!出刀!”两军已经撞在了一起,长枪已经没有左右了,卫青一声令下,汉军将士扔掉长枪顺带着长枪上挂着的匈奴人,拔出腰间厚背刀,凶狠的朝身边的匈奴人砍杀。 匈奴人已经蒙了!刚刚那长枪透体的效果太震撼,还没等反应过来,汉军已经挥舞着长刀在砍杀了。 “杀啊!杀啊!”伊稚斜一边叫嚷着,一边指挥。匈奴人也醒悟过来了,不愧是匈奴的精锐,虽说被汉军夺去了气势,但一个个好勇斗狠的匈奴人也不甘示弱,驾驭着战马,扬着弯刀与汉军铁骑厮杀在一起。 “给汉人一点教训!大匈奴的勇士是不败的!”伊稚斜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缓缓向后退去。 “乌特拉!”匈奴人的凶性完全爆发出来了,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匈奴精锐嗷嗷叫着拼杀着。 人多势众!四万匈奴精锐对阵一万大汉羽林重骑,战争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往往是三四个匈奴人围着一个汉军兵士厮杀。 论战力,汉人不如匈奴人;论勇猛,汉人不如匈奴人;论马术,汉人不如匈奴人。但事情却不是绝对的,传承了几千年的华夏人,有着巨大的优势――技艺! 汉人的工匠了不起,他们硬生生的打造出了全身的盔甲,就凭匈奴人的劣质弯刀,也能砍破? 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匈奴人深深的体会到了这种感受。三四个匈奴围着一个汉军兵士劈砍,弯刀时不时的砍在兵士身上,但只在铠甲上留下一道白白的印迹,徒劳无用。 被围着的汉军兵士往往都是嘻嘻一笑,完全不顾看到自己身上的弯刀,而是扬起自己手中的长刀,瞅准了一个匈奴人,照着脑袋就来一下狠的。 不计其数的匈奴人就是这么憋屈的死的! 伊稚斜躲在后面都看呆了,嘴巴大大的张开,再也合不拢;两眼发直,呆呆的看着全副武装的汉军铁骑屠杀郁闷的匈奴精锐。良久,伊稚斜突然发出了一声嚎叫:“呜哇!”眼泪滚滚而下。 这也太欺负人了! 汉军也不是没有伤亡的!不时有些兵士被掀下战马,随即被不计其数的马蹄踩死;也有一些兵士被众多匈奴人在打斗中打落头盔,被弯刀砍死;更有许多汉军兵士被弯刀砍破盔甲连接处而受伤。 但这一切,换来的却是不计其数的匈奴人性命! 厮杀还在延续,短兵相接的小半个时辰,匈奴人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刚刚四万余耀武扬威的匈奴精锐,在汉军强力打击下,已经折损小半了,剩下的,还在负隅顽抗。 “撤退!撤退!”伊稚斜等不下去了!匈奴人再勇猛,换来的只是汉军更猛烈的屠杀。四五十个匈奴人才能换来一个汉军,这买卖,赔大发了!当下,伊稚斜再不犹豫,大声下令让剩余的两万余残存的匈奴人逃离战场。 呜――呜―― 几声沉闷的号角响过,得到退兵消息的匈奴人如蒙大赦,也顾不上身边汉军那索命的长刀了,纷纷调转马头,往来时的的方向逃窜。 “呸!不要脸!”看着匈奴人仓皇逃窜,卫青无奈的淬了口唾沫。 汉军铁骑虽然厉害,但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速度慢!试想一下,一匹马托着一个壮汉,再加上兵士的一身盔甲与战马的马甲,足足几百斤重!这还是汉军用来作战的马匹都是精挑细选的,要不然,一般的马匹早就压垮了!即使这样,汉军铁骑的那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将军!”苏建倒提着一把有些卷口的长刀,长刀上还在滴血。跃马来到卫青身边,拍了拍胯下的战马,畅销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比在龙城与那匈奴人对砍痛快多了!” 这能一样嘛!卫青翻了个白眼。当初在龙城,对战的是留守龙城的一般匈奴军队。这次,砍翻的可是单于本部精锐,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打扫战场,统计伤亡。”卫青冷冷的吩咐道,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告诉弟兄们都快点,前面,还有一个军臣单于等着我们活捉呢!” “诺!”苏建眼睛一亮。 汉军铁骑的效率极快。战斗刚刚结束,兵士们便纷纷下马,提着长刀,遍地收割着匈奴人的头颅。 大汉的战功是以斩首数计算的。当初在龙城,带不回来那么多的头颅,只好放弃。这回可不一样,大战是在雁门。这些匈奴人的头颅,在汉军兵士眼里,那就以一串串的赏钱与爵位啊! “将军,此战我大汉羽林重骑毙敌一万八千余,缴获匈奴战马数万,匈奴狼旗不计其数。我军战死七百六十人,伤三千余。”不到半个时辰,苏建便带着结果去而复返了。 卫青轻轻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满意。 “怎么受伤的那么多?” “匈奴精锐悍勇,我军有些轻敌。”苏建很羞愧:“不过基本上都是轻伤,尚有战力!” 这个卫青是知道的。羽林重骑,一个个的都悍不畏死,即使受了伤,也坚持战斗,知道战死为止。 “带上战死者的躯体,本将军领你们找军臣单于报仇去!” 第75章 第五十三章 (下) 落... 与此同时,匈奴那边可是乱了套了! 军臣单于本来喜气洋洋的等待左贤王伊稚斜的捷报传来。在他看来,那一万汉人骑兵是来送死的。何况,汉人那也能叫骑兵?可不是骑上马就能叫做骑兵的! “大单于,大单于,左,左贤王他们回来了!”军臣单于还在遐想着,一个慌慌张张的匈奴人跑过来了,脸色很疾苦。 “怎么样?”军臣单于看着报信的匈奴人的脸色,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败,败了。”报信的士卒结结巴巴的说道:“四万大军,只回来了两万多。” “什么!”军臣单于跳了起来:“不可能!” 正说着,垂头丧气的伊稚斜已经回来了。皮裘歪斜的穿在身上,刀鞘里的弯刀也丢失了,整个人显得极为颓废。 “大单于,我,失败了。”伊稚斜重重的跪在军臣单于面前,脑袋耷拉着,都能舔着自己的命根子了。 “怎么回事!四万本部精锐竟然被一万汉军打败了?”来不及发怒,军臣单于赶忙问道。 “那些汉军骑兵穿着刀枪不入的铠甲,甚至他们的战马也披上了一层铁甲!他们拿着厚背大刀与长枪,还有手弩。”伊稚斜怨恨的说道:“大匈奴勇士们的弯刀根本砍不破他们的盔甲,而他们的刀却能轻易的撕裂大匈奴勇士的身躯。我们的勇士就是这样送了命!更危险的是,我们将近两万勇士的性命,也只换回来了不到一千汉人性命!” “什么?真是这样?”军臣单于惊呆了。这样全副武装的汉人骑兵的出现,将他吓了一跳。 “是的,大单于。”伊稚斜赶忙说道:“大单于,他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大单于,若是真如左贤王所说,那此地不可久留啊!”一直对军臣单于忠心耿耿的大汉奸中行説劝道。 “是!”军臣单于皱着鼻子,咬着牙齿,显得极为不甘心:“撤军!全军回营!” 军臣单于很不甘心,九万本部精锐,经此一战,只剩下了三万余,不说别的,这对单于的威信是个很严重的打击。 但军臣单于也很无奈,前有弩阵,旁边还有汉人的骑兵虎视眈眈,就凭自己手里三万余抽头丧气的单于本部精锐,能打得过十余万士气高昂的汉军吗? 而另一边,汉军却是喜气洋洋,士气高涨。 匈奴人竟然撤退了! 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毕竟是撤军了!这也代表着,这一站,大汉胜了!一些眼尖聪慧的士卒响起刚刚看到的好几万匈奴人呼啸而出,过了一会儿却只剩下半数垂头丧气的匈奴人回来,显然是打了败仗。虽说不知道是被哪支军队打败的,但也不近骄傲起来,口号喊得震天响:“汉军威武!” 李广也松了一口气。匈奴人哪里知道,作为指挥弩阵的飞将军李广,刚刚其实是耗子扛枪,吓唬猫玩——弩阵里的弩矢已经不多了!要是军臣单于横下心来指挥军队来个冲锋,那可就有乐子了! 这不奇怪,弩矢用精铁与沉木打造,造价也不菲。不可能有无尽的弩矢敞开了供应。一台巨弩也就能配上二十余只弩矢,上百万弩矢也只够弩阵发射个五六次的。何况,这些弩矢均是沉木为底,外包精铁,或是全用精铁打造,一般也不易损毁,可以反复利用的。 “陛下,看来是卫青他们打败了匈奴前去拦截的大军,致使匈奴人撤退了!”战车上,东方朔看着匈奴人退走,喜形于色。 “嗯,朕看到了!”刘彻脸上满是笑容,显然也极为兴奋。刚才,他可是一直通过望远镜盯着匈奴的军队的。 “匈奴单于的九万大军,只回去了一小半,可谓是损失惨重啊!” “匈奴口众稀少,这前前后后,我大汉灭了将近二十万匈奴人了,足够他军臣单于肉疼的了!”东方朔笑道。(..tw)他把卫青一路上对匈奴牧民的烧杀抢掠也算上了。 “岂止是肉疼!”刘彻长笑道:“二十万人,对于我大汉不算什么;可对于匈奴来说,那可是二十分之一的人口!” 打仗,最终仰仗的还是民族口众数目。匈奴再勇悍,也不过只有四百万人口;而大汉,可是有四千万民众! “陛下,卫青来了。”二人正说着,便看见一队队汉军铁骑腰里悬挂着头颅,身上满是鲜血,一身的彪悍之气,在将军卫青的带领下缓缓而来。 “御林军统领大将军卫青拜见陛下!”一个青年将军从队伍里脱引而出,朝着龙旗的方向行进,来到刘彻面前。翻身下马,拜倒下来——正是卫青! “仲卿请起。”刘彻跳下战车,亲自扶起卫青:“此战如何?” “恭喜陛下,我军大获全胜!”卫青神色兴奋:“幸赖陛下指挥有方,将士用命,此战剿灭匈奴四万余,而我军伤亡不足一万,可谓大胜!” “好!”虽说已经猜到大体结果,刘彻还是叫了一声好:“吩咐下去,统计有功将士,朕要大举封赏!” “诺。” “陛下,那逃回去的匈奴人,还有窝在匈奴大营里的那些人?”东方朔请示道。 “穷寇莫追。”刘彻不经意的笑了笑:“再说了,朕还等真看一场好戏呢!东方先生,等好戏演完了,你就留下来与匈奴人谈判。” “诺。”东方朔也笑了起来。作为刘彻的心腹左右手,他明知刘彻说的好戏是什么。 “传令全军,打扫战场,回雁门!” 不同与汉军的欢声笑语,此时的匈奴大营显得阴气沉沉。 大单于带领九万本部精锐,被汉人大肆屠杀的只剩下了不足四万——就这四万人,还加上撤退时议论上收拢回来的残兵。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匈奴大营陷入了恐慌。 看着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本部精锐们低垂着脑袋,留守匈奴大营的近八万匈奴人更加证实了那个传言。 “大单于真的败给汉人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我亲眼看到的!救完人只回来了一小半,那剩下的,多半已经被汉人屠杀了。” 惶恐在蔓延,匈奴人突然发现,以往被他们视作绵羊的汉人这回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而自诩为狼群的匈奴人才返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绵羊! 极其讽刺! 王帐中,只有军臣单于一人,他颓废的坐在地上,半个身子倚着王座,作为匈奴大单于的象征,那根风骚的黄金王杖,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作为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孙子,他是匈奴历史上最失败的单于,甚至连葬送了四十万大军的头曼单于也及不上!他数次南征汉朝,终于尝到了苦果。近十万匈奴勇士埋葬在汉人的土地上,还有数不清的匈奴牧民惨死在汉人的屠刀之下。更何况,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也被汉人抢走了! 如此巨大的屈辱,他军臣单于怎能不是匈奴历史上最失败的单于? “大单于,吃点东西吧。”军臣单于还在懊恼着,中行説端着烤好的羊肉走了进来。 “不用。”军臣单于挥了挥手,他实在没有心情吃东西。 “大单于,还得早作决断啊。”中行説放下羊肉,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不过几年间,那个任匈奴人欺辱的汉朝竟然强大如斯,他不敬心中暗问自己,当初背板汉朝是对是错。 “大单于,如今我大匈奴的军队只剩下不到四万本部精锐,近三万左贤王的军队,还有不安分的五万右贤王的军队,加起来还不到十三万人。何况,右贤王那人不可靠啊!”中行説劝道:“汉朝已经不可轻取,还是退兵为好。” “本单于不甘心啊!”军臣单于重重的一拳砸在地面上,尖利的石子划破了他的手背:“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还在汉人手里,本单于怎能就此退兵!” “大单于,汉人有句话说的好。”中行説再次劝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汉人抢走了的目睹单于尸骨,无非是炫耀罢了,想必也不会损毁。待来日,大单于重整军队,雷霆南下,必将抢回单于尸骨,并将汉人皇帝挫骨扬灰!” “唉!”军臣单于长吁短叹,他心里明白,仗打到这份上,已经不可能赢了。还得防备汉人突然袭击与右贤王的临阵反水。与其留在危险的雁门,还不如退兵。 只是,一想到退兵,军臣单于心里却又是一阵阵的疼。退兵?往哪里退?匈奴的圣地,龙城已经被汉人夷为平地了。虽说还有狼居胥山,但那是苦寒之地,也比不了龙城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啊。 “大单于,先退兵龙城,然后重建匈奴圣地龙城。”中行説看出了军臣单于心里的想法,出主意道。 “也只好如此了。” 雁门城,线如何欢乐的海洋。大军出征,大胜匈奴,大汉天子刘彻下令,全军大庆三天,除了酒少一点,牛羊肉敞开了供应。 雁门城,皇帝行宫中,刘彻抓着一支毛笔,在一份竹简上划拉着什么。 来到汉朝已经十六年了,深受大汉最正统的教育,刘彻原先的痞子气已经淡了许多,但有时候,他行事还是让人那么无奈。 刘彻拿着毛笔,用不太美观的小篆划拉着,写完后,递给了一边侍立着的东方朔:“派个人,把这个给军臣单于送去。” 东方朔接过来,偷偷瞟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竹简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八个大字:“战又不战,何不滚蛋?” 第76章 第五十四章 (上) 死... 入夜,匈奴大营里还是一片忙碌。 军臣单于下令,明日清晨,大军撤回草原。因此大部分匈奴兵都在整理自己的行囊与从汉朝搜刮的器物。 在篝火照不到的角落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黑夜里潜行。 “什么人?”吃了汉军袭营的亏后,匈奴人一直很是警惕。一个巡逻的小兵发现了这个黑影,噌的一声拔出弯刀。 “是我。”人影从阴暗处走出来,借着篝火微弱的光亮,小兵看清了这人的脸。 “哦。”小兵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把弯刀收起来,转身离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着:“原来是那个汉狗。” 这人影正是匈奴人口中的“汉狗”,匈奴二号汉臣,大汉第二汉奸袁盎! 似是听到了匈奴人嘴里不干净的话,袁盎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也没计较,整理了一下衣服,背着手溜达了出去。 单于王帐。 军臣单于再一次收到了汉人皇帝侮辱似地来信,竹简上的八个字恰到好处的写出了军臣单于如今的窘迫。 也许是被刘彻侮辱习惯了,军臣单于已经懒得生气了。叫来了一众大臣,开始安排撤兵的事。王帐里乌烟瘴气的,众大臣包括军臣单于人手一杆烟枪,抽的愁眉苦脸的。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但神情皆是不甘心。 “大单于,羊肉烤好了。”正在这时,中行説掀开了帐帘,身后跟着两个抬着一头烤好的全羊走了进来。(..tw无弹窗广告) “大单于,您先尝尝。”伊稚斜上前一步,抽出小刀,从羊腿上片下一片片喷香的羊肉,用盘装了,紧走两步,单膝跪在军臣单于面前,羊肉呈在头顶,显得极为恭敬。 不恭敬不行啊!伊稚斜心里头发虚啊!三次败仗都是在伊稚斜的指挥下“大功告成”的,生怕军臣单于一怒之下处罚他,因此特地用这个机会拍马屁。 “嗯。”军臣单于结果羊肉,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伊稚斜一眼,轻轻捻起一块肥美的肉片送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夸赞:“不错。” 这羊肉军臣单于从小吃到老,也没什么不同的。也许是这次吃了败仗的缘故,也许是饿了一天,匈奴人吃惯了的羊肉竟感觉有点味道不一样。因此,军臣单于一片又一片的吃着。 “报大单于,汉人又送信来了!”吃的正美呢,一名单于侍卫闯进了王帐,呈上了一篇竹简。 这汉人皇帝是诚信给本单于添堵来了!吃得正高兴呢,汉人皇帝又送信来了。 “使者呢?”军臣单于抓过竹简,随意问道。 “和上次一样,竹简是绑了石头扔过来的。” “哦。”军臣单于不在意的颔首,他也就那么一说,他压根也没奢望抓住那些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汉人信使。 打开竹简,军臣单于看了两眼,深深皱起了眉头。 “惊闻单于即将退兵草原,朕心甚慰。.tw[]连日大战,单于多有想让,朕无以为报;听闻单于喜食羊肉,朕心甚喜之;特为单于添加些许作料,乃是我大汉三岁稚童之人中白,敢问单于滋味如何?” “中行説,这人中白是什么?”军臣单于皱着眉头问道。再没确定肉里有什么值钱,他也不敢再吃了。 “童,童子尿。”中行説脸色一红,结结巴巴的低声说完。 呕!中行説刚说完,军臣单于脸色顺便变得通红,俯下身子,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喉咙里,试图将吃下的东西吐出来。可惜,任凭胃里翻江倒海,却只是干呕。 “汉皇小儿!可恶!”见吐不出来,军臣单于无奈的摔了羊肉:“将人给本单于吃,吃那种东西!” “可恶的汉狗!”匈奴骂人的词汇有限,他们也只能想出诸如此类不太邪恶的名词了。 “咦,大单于,这上面还有字呢。”一位眼尖的大臣瞧见了竹简背面的几行小字。 双面写字,这可是刘彻的传统美德! 军臣单于厌恶的翻过竹简,果然,背面用小篆歪歪斜斜的写了几行字。 “朕喜闻单于向往天神,特在羊肉中加入一种秘制香料,食者片刻即可登天,无药可解。此药特献与单于,敬请笑纳。” “啊!”看完这几行字,军臣单于惊恐的叫了起来。他刚刚吃的羊肉有毒?这怎么可能?作为匈奴单于,他的食物,均是特供,寻常人等根本没机会下毒! 难道是有大臣背叛了本单于?一时间,军臣单于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王帐里的众人。 “哎呦。”没等军臣单于想出结果,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憋闷,腹中如同火烧一般绞痛。心中大为惊恐,也更加肯定了刘彻竹简上所说:怕是真下了毒了! “大单于,大单于!”对军臣单于忠心耿耿的中行説第一个发现了军臣单于的状态,赶往上前扶住军臣单于的胳膊。 “肉,肉里有毒。”烈性毒药发作起来如海啸一般,瞬间攻破了军臣单于弱不禁风的身体。只这一会儿,军臣单于感觉自己已经胸中憋闷,呼吸困难。 军臣单于说话间,一丝黑血顺着喉咙从军臣单于的鼻腔逆流而出。咳!军臣单于突地喷出了一大口毒血。 “大单于,大单于!”众大臣傻眼了。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大单于一瞬间便变成了这幅样子。 “伊,伊稚斜。”军臣单于不理众人的呼唤,自知时日无多,赶明强打精神,断断续续的呼唤左贤王的名字。 “我,我在这里。”伊稚斜上前两步,挤开人群,跪在军臣单于身前,拉住他的手。 “本,本单于中了汉人毒计,怕是,不……不行了。”也许是回光返照,军臣单于的精神头好了一些:“本单于死后,你就作为大匈奴的大单于,号令大匈奴。” “是。”伊稚斜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星期了往事,自己这个兄长是如何爱护自己,甚至就连单于之位也传给自己不传给儿子,这等兄弟之情,怎能不让伊稚斜感怀? “做了大单于后,立刻退兵。”军臣单于在做临死前的嘱托:“今时不同以往了,汉人强大起来了。本,本单于,这次南下,可……可能就是个错误。” “大单于!”伊稚斜低垂着脑袋大声哭泣。 “与……与汉人谈判,拖住汉人。带领大匈奴回到大漠休养生息。待……待来日,大匈奴兵强马壮,再南下报,报,报……”最后一个“仇”字终究没吐出来,一代天骄,纵横大漠的匈奴大单于就此极其憋屈的死于刘彻阴险的毒手。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匈奴大营陷入了一片恐慌。 军臣单于死了!这个消息对于如今的匈奴人来说绝对是个晴天霹雳。虽说军臣单于这次南征汉朝失败了,但他也有过辉煌的时刻。总而言之,匈奴人对军臣单于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一代天骄军臣单于死亡在汉朝的土地上,据流言说,还是让汉人下毒毒死的,这怎能不让匈奴人恐慌? 相比匈奴人而言,雁门城就要喜庆多了。军营里欢天喜地,喝酒吃肉庆祝胜利;雁门城里的住户们,张灯结彩,庆祝这难得的胜利。 虽说雁门大战的消息还未流传开了,但行雁门城可以看出,经此一战,汉人的底气提升起来了。 “消息确定了?”帅帐里,刘彻笑眯眯的问着袁盎。 袁盎下毒以后,生怕被匈奴人查出来,使命完成的他连夜逃回了雁门城。 第77章 第五十四章 (下) 死... “回陛下,臣眼看着军臣单于咽了气才走的!”袁盎也很兴奋。[..tw超多好看小说]想他一介书生,忍辱负重,潜伏匈奴十年,最终一代天骄军臣单于都死在了他的手里,怎能不让他兴奋? “好!”刘彻拍案而起:“袁爱卿做的甚好!待来日回到长安,朕再行封赏!” “谢陛下。”袁盎突然羞答答的说道:“陛下,臣不求封赏,只求陛下微臣拨乱反正,恢复臣的名声哇。”生生背着汉奸的骂名在匈奴潜伏了十年,袁盎的名声在大汉可是臭不可闻了!作为一介文人,袁盎很是注重自己的名声。 “哈哈……”刘彻大笑:“朕答应你!待回到长安,朕昭告天下,为袁爱卿正名!” “臣袁盎叩谢陛下!” “哎呀呀,军臣啊军臣,朕给你贺喜呀。”刘彻笑眯眯的自言自语:“朕送你去见你们的伟大天神,想来你还是感激朕的啊。” “啊哈哈……” “陛下,如今大事已决,但尚有几件小事等待陛下圣裁。”清了清嗓子,东方朔进言道。亲眼目睹了大汉国运的转折,东方朔很是飘飘然。 “什么小事?” “启禀陛下,城外尚有十余万匈奴兵,此其一;雁门北方二百余里处尚有二十万为匈奴兵运送给养的匈奴牧民,此其二;淮南王反叛,兵围长安,此其三。”东方朔答道。 “嘿,东方先生。”刘彻故作惊奇道:“你这是小事吗?每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嘿嘿。”东方朔干笑两声。 “第一件事不足为虑。”考虑了一会,刘彻缓缓说道:“军臣单于一死,想必右贤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活泛起来了,我们按兵不动,等着看匈奴内乱就行。” “陛下圣明。”东方朔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至于那二十万匈奴牧民倒是个大问题。”刘彻缓缓说道。 都说匈奴无牵无挂,来去如风,不需要粮草。其实不然,匈奴也有后勤。汉军的粮草就是从汉境运抵边疆的粮食。(..tw无弹窗广告)为了这次大战,刘彻征调了五十万民夫从后方运输粮草。这还是借了秦始皇修建的驰道的光,要不然,五十万民夫哪里够?要知道,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再加上运输的路上人吃马嚼,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至于匈奴的粮草,可就有点儿意思了。小股南下劫掠的匈奴确实是不需要后勤补给的,他们一路上劫掠的无子就够用了。可这次却是二十万大军,不可能靠劫掠解决他们的伙食问题,因此还是需要后勤的。 但匈奴的后勤在哪儿呢?就是那远远的跟在匈奴大军身后的匈奴牧民。他们成群结队的赶着的牛羊,就是远征的大军的给养,它们是活的“粮草”。这些匈奴牧民还有一个“使命”,就是等匈奴的军队打败了敌人,他们就会跟进占领敌人的土地。 起先,匈奴远征的大军是不与牧民分开的。匈奴兵士与自己的家人住在自己部落里,打仗的时候集结起来,打完了仗再回到部落里休息。如此便造成了匈奴大军不需要给养与匈奴全民皆兵的错觉。一时间,匈奴很是猖獗。 后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建立了强大的军队,与匈奴作战中发现了匈奴人打仗时军民混居的特点,纠集军队冲进匈奴人的大营,趁着混乱给匈奴人来了一次狠的。那一战,杀的匈奴人血流成河。 自此以后,匈奴人长记性了,改掉了这条陋习,而变为让匈奴牧民远远地跟在大军后面,并分兵保护牧民。 这次跟随军臣单于南下的匈奴牧民足足有二十万之多,是匈奴人口的二十分之一。 汉军已经消灭了匈奴二十分之一的人口了,若是再加上这二十万牧民,那可就是十分之一的人口了。这个数字,对于匈奴而言,那是何等巨大! “陛下,据探马回报,保护二十万牧民的是五万匈奴军队。”掌管兵事的周亚夫神秘的笑了笑,上前进言:“他们都是右贤王的人。” “天助我也!”听到此话,刘彻兴奋的拍了拍手:“这下好了!只等匈奴兵变,右贤王调走大军,那二十万牧民就成了手无寸铁的羔羊,就等着汉军屠戮了!” 匈奴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分属三部,其一为左部,由左贤王统领;其二为右部,由右贤王统领。这两人就是匈奴最大的部落王。最大的一部为单于本部,由匈奴单于亲自统领。 如今好了,军臣单于身死,单于本部群龙无首,匈奴人对于连吃败仗的将要继任单于之位的伊稚斜不太满意,右贤王蠢蠢欲动,而军臣单于的儿子于单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刘彻已经可以预见,军臣单于一死,昔日强盛的匈奴国必将分崩离解,四分五裂。匈奴人从此生活在水深活人之中。 “咦?貌似朕不是这样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啊。”刘彻脸上的表情极其虔诚:“不过,匈奴这一分裂,大汉可就有福了。” “嘿嘿。”众人也跟着阴笑两声,心情极为轻快。 “周亚夫。”笑够了,刘彻才下令道。 “臣在。”周亚夫拱手而立。 “命你统帅大军十万,待右贤王部撤离后,将匈奴牧民团团围住,杀戮之!” “诺。”十万大军对付二十万没有反抗之力的匈奴牧民,可是个轻松的美差,周亚夫很是高兴。 “卫青。” “末将在!”卫青一直站在旁边不发一语。作为汉军中的中流砥柱,他的作用是巨大的。 “命你统帅骑兵一万,策应周亚夫大军,阻止可能而来的匈奴军队救援。” “诺。” 刘彻的命令被层层传达下去,听闻即将再次对匈奴作战的汉军将士尽皆兴奋不已。经过上次大战,他们士气高昂,心态也发生了转变,渴望与匈奴交锋。 连绵几十里的匈奴大营中十余万匈奴人排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他们都是为军臣单于送葬的。 军臣单于的死讯是从左贤王伊稚斜口中传出来的,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伊稚斜继任大单于的消息。对于伊稚斜担任大单于,匈奴人多有不服,在十余万大军中不时的闪过一个对伊稚斜鄙视的眼神,让伊稚斜很是恼火。 “左贤王做大单于,我们匈奴的苦日子来了。”方阵中,几名匈奴人在窃窃私语。 “可不是!左贤王有何能耐担当大单于?接连战败给汉人,还有脸统领我们大匈奴?” “虽说大单于这次败给了汉人,但也曾南下汉朝,抢走了他们的公主,还有大量的钱财,比左贤王强多了!” 这些声音的主人属于单于本部精锐们,也只是对伊稚斜议论纷纷。不过在方阵的后部,属于右贤王部的那五万紧急抽调回来的大军,对伊稚斜可就不那么“友善”了――他们有的人甚至在拭擦着自己的弯刀,意思不言而喻。 “都闭嘴!”伊稚斜有些恼怒。 随着伊稚斜的呼喊,场面渐渐平静下来。 伊稚斜背着手,昂着头,环视面前的大军,缓缓的说道:“大单于已经被伟大的天神召唤走了!不管你们愿意与否,我,栾提伊稚斜按照大单于的遗愿,将成为新的大单于!” “栾提”就是匈奴单于家族的姓氏,例如军臣单于,名字就叫栾提军臣。 可惜,伊稚斜的话引起的赞同声极其微小――只有左贤王部的三万人爆发出了兴奋的呼号。而右贤王部所属,则不约而同的翻了个整齐的白眼。 “我们不管谁当单于,我们只想知道谁能为大单于报仇!”突然,四万单于本部精锐里把发出了一声呐喊。 “对!谁能为大单于报仇,谁才是真正的大匈奴的大单于!”这话引来了众多军臣单于铁杆支持者的附和。一时间,十余万匈奴大军分成了三部分。 其一是对伊稚斜极度不满的右贤王部;其二是对伊稚斜极其支持的左贤王部;其三是仍然观望的对已死的军臣单于忠心耿耿的本部精锐。 这三部分,看似右贤王部人数众多,有五万人。但实则实力最强的却是四万单于本部精锐。至于那三万左贤王部,竟然成了最弱的一股势力。 但伊稚斜也明白,要争取到本部精锐的支持很简单,就是为军臣单于报仇。当然,伊稚斜现在也没本事冲进雁门城杀死刘彻,也只能喊喊口号,发下誓言了。 就在伊稚斜慷慨激昂的发誓将来一定为军臣单于报仇的时候,匈奴大营里一座不起眼的帐篷中,却进行着阴暗的交易。 帐篷外,几名打扮凶悍的匈奴人手握在刀柄上,防备着偷听者。帐篷里有两个人,正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有几分把握?”这个声音阴暗而沙哑,厚实的皮帽下一张髯须的脸,正是如今匈奴的二号人物,右贤王。 “单于本部精锐有一小半效忠于我的,再加上你的五万大军,何愁收拾不了一个伊稚斜?”回答右贤王的是一个容貌俊美的青年,声音阴狠。此人正是单于太子于单。 作为军臣单于的儿子,原本是铁定能接任单于之位的。但于单这人有些倒霉,军臣单于更加疼爱自己的弟弟伊稚斜。因此,左贤王这个匈奴王储的位置没有落到于单身上,让他很是怀恨。 如今,军臣单于意外身死,于单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活泛起来了。找到了同样对伊稚斜接任单于不满的右贤王,密谋兵变。 “我欲效仿伟大的冒顿单于,重建强大的匈奴!”于单曾经学习过汉人的文化,因此说话风格与一般的匈奴人不一样。 冒顿单于弑父自立,这件事若是放在华夏,那是人人所不耻。但对于崇尚勇者,贵壮贱老的匈奴人而言,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汉人那里?”于单虽然年轻,但也明白眼下汉人的军队才是大单于最大的威胁。 “汉人已经答应袖手旁观了!”右贤王很是自傲的说道。他早就派遣袁盎与汉人联系了。殊不知,袁盎就是那出卖他的人。 “好!明日伊稚斜接任单于的仪式上,进行兵变!”右贤王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一言为定!”说完,于单诡异的笑了笑,站起身来,举起一只手。 “一言为定。”右贤王起身扬起手与于单击掌盟誓。 当下,两个心怀鬼胎的造反者就在这么一顶不起眼的帐篷中决定了匈奴那阴暗的未来。 第78章 第五十五章 (上) 活... 匈奴大营。 原本预定中的撤兵并未实现,原因只有一个:伊稚斜要举行继任单于的仪式。 在这种原本属于军臣单于的王帐里,伊稚斜坐在军臣单于的位置——那座黄金打造的王座上。手里拿着军臣单于曾经不离手的王帐,脸上满是笑容。 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我就是大匈奴的大单于了!伊稚斜扫视了面前脸色不一的众大臣,心情很是畅快。 匈奴众大臣对于伊稚斜登上单于之位还是有些想法的。伊稚斜不像军臣单于,有过带领匈奴兵围长安的辉煌。相反,他屡战屡败,威猛不足。让这样一二个人荡产与,众人心里多有不服。 但也没办法,谁让伊稚斜他是军臣单于指任的继承者呢?众人尽管心中不服,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接任单于的仪式都准备好了吗?”伊稚斜声音低沉。 “回禀左贤王,七万大军都排列好了,只是尚缺右贤王部的五万大军。”说话的是中行説,他原本就与伊稚斜关系不错。 “嗯。”伊稚斜点点头,也不计较。在他想来,多半是右贤王部的人心里不痛快,不愿来参加。等自己坐上了单于之位,再慢慢收拾他们。 “走!”伊稚斜站起来,握紧了手中权杖,率领众人走了出去。 帐外,被匈奴人挖土搭建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张短案,上面供奉着冒顿单于的牌位。 这是中行説出的主意。原本单于的继任仪式,是要在冒顿单于的墓前举行的,可如今,不说身在汉境,冒顿单于的墓更是被汉人挖掘了!再加上,伊稚斜一心想尽快当上单于,做成事实,因此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伊稚斜渎职一人拾阶而上,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步伐缓慢而沉重。 来到冒顿单于的牌位前,伊稚斜转过神来,冷冷的扫视了下面一眼。 “乌特拉!”忠于伊稚斜的左贤王部叫喊了起来,声音很是振奋。 伊稚斜伸出手,示意下面肃静。顿时,场面变得鸦雀无声。伊稚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说道:“从今天起,我,栾提伊稚斜将成为新的大单于!” “行血誓!”主持仪式的中行説高声呐喊道。本来这个仪式是需要匈奴的大巫师主持的,但大巫师不在此地,也只能凑合一下了。 伊稚斜转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冒顿单于的牌位前,手中小刀举过头顶,对冒顿单于的牌位拜了一拜。接着,左手握紧刀柄,右手攥住刀锋。随着左手的抽动,几滴鲜血从右手的缝隙中渗透了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锋利的刀锋在伊稚斜右手心开了个口子,鲜血伸着指缝流淌。伊稚斜站起身来,将右手置于冒顿单于的牌位上,鲜血顿时滴落在牌位上,染红了牌位上的字迹。这便是匈奴的血誓了! “栾提伊稚斜继任匈奴大单于,必将带领匈奴,击败汉朝,重振大匈奴的荣光!” 血誓一成,伊稚斜就是匈奴的大单于了。 “拜见伊稚斜单于!” “乌特拉!” 接下来就是匈奴的庆祝仪式了!刚刚当上大单于的伊稚斜兴奋的下令,全军休息,烹羊宰牛,且歌且舞。 “听本单于号令……”伊稚斜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不过话没说完,一阵声音让他的笑容卡在了脸上。 隆隆隆! 自小生长在草原上的伊稚斜立马就听出来了,这是万马奔腾震动地面发出来的响声! 在这个时候,传来这样的声音,绝对不是一个好预兆! “难道是汉人打过来了?” “听说汉人有一只很厉害的骑兵!就是他们打败了单于精锐!” “遭了!快跑!” 场面顺便混乱了,刚才还喜形于色的伊稚斜再也笑不出来了,满面怒色,权杖在手里紧紧地握着,两眼发直,眺望着远方滚滚而来的那一道黄线。(..tw) 黄线越来越近,是数不清的骑兵! “乌特拉!”骑兵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听到这个声音,伊稚斜心中稍定,长吁了一口气:不是汉人的军队。紧接着,伊稚斜稍微安慰的心脏却又紧绷了起来。 是右贤王的人!难怪今天没看到他! 挑这样一个时刻,带领军队冲锋而来,右贤王的仪式不言而喻! “肃静!”伊稚斜大口一声,权杖重重的顿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 说也奇怪,混乱的场面竟随着伊稚斜的一声大吼慢慢平息了下来。 “上马集结!”伊稚斜咬牙切齿的道。他要给右贤王一个教训。 不知怎的,本可趁着混乱冲锋砍杀的右贤王部竟然慢慢的停了下来,不过他们那扬起的弯刀还是表明了他们来者不善。 匈奴的效率很快,听从伊稚斜号令的匈奴人很快骑上了战马,挎着弯刀集结在了右贤王部的对面。 虽说被右贤王杀了个措手不及,但看着军队慢慢集结起来,伊稚斜脸上绽放出了自信的微笑。 不过让伊稚斜奇怪的是,万余名单于本部精锐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号令,而是骑上战马直直的朝对面右贤王部奔去,慢慢的围拢宰了一个年轻的匈奴人身边。 “于单!”伊稚斜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紧咬着牙齿,眼睛里发出噬人的光芒。 这人正是单于太子于单!昨日,于单与右贤王约定,在伊稚斜登上单于之位时进行兵变。因此,他早就与听从自己的单于精锐们约定,只待右贤王大军一到,便临阵叛变。 “伊稚斜,好久不见了!”右贤王与于单打马而出,立在两军阵前。于单冲着伊稚斜拱了拱手,行了个汉人的礼节。 “哼!本单于登位,你们是来庆贺的吗?”伊稚斜瞟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 “单于?就你也配称为单于?”右贤王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用嘲讽的眼光看着伊稚斜:“大匈奴的大单于,要勇武过人,还要带领大匈奴称霸草原!你伊稚斜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更是带领大匈奴的勇士屡战屡败,有什么本事称为单于?” “只有我,伟大的大单于的右贤王,才能接任单于之位!”匈奴人不懂变通,右贤王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目的。 “于单,你也是这个意思?”伊稚斜脸色一变,转脸问一旁尴尬的于单。 “我愿听从右贤王的号令,辅佐右贤王接任大单于,我为左贤王。”于单与右贤王早就商量好了。由年过半百右贤王接任大单于,而于单自己接任左贤王。反正右贤王已经年老,寿命无多,于单也不在乎他多当几年单于。 “听到了吗?”右贤王得意的一笑:“伊稚斜,你有何能耐能当大单于?还是快快下马投降,等我当上了大单于,还能封你为右贤王!”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伊稚斜仰天大笑:“盘算的倒是不错!可惜,你来晚了,本单于已经接任了匈奴大单于之位,在伟大的冒顿单于牌位之前行了血誓,改不了了!” 右贤王脸色一变,接着面目狰狞,狠狠的骂道:“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的,但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也好,等杀了你,我再从你手中接任大单于!” 不由得右贤王不发怒。他本以为,自己能在伊稚斜接任单于之前赶到,破坏他的仪式。哪想到伊稚斜这么性急,竟然已经在冒顿单于牌位之前行了血誓,造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当下也只能先杀了伊稚斜再说了! “杀!”于单察言观色,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近七万大军齐齐举起弓箭,对准了对面。 伊稚斜的人也不甘示弱,五万余人也做出了出击的准备。 论人数,伊稚斜的人不如右贤王多,但伊稚斜的五万余大军里,有一大半是能以一当三的单于本部精锐,轮战力,右贤王的人马大大不如。因此,伊稚斜有信心取得胜利。 就在匈奴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只鬼鬼祟祟的汉军却摸到了距离匈奴大营二十里的地方。 八千余人整整齐齐的趴在地上,身边散落的堆放着铠甲,正是卫青率领的羽林军。经过两次大战,羽林重骑也淘汰掉了不少人。 “将军,咱这是干啥呢,匈奴在那边闹得鬼哭神嚎的,咱就在这按兵不动?”一名小校摸到了卫青身边,捅了捅卫青问道。 “臭小子。”卫青轻轻啐了一口,笑骂道:“在这里有热闹看还不好,非得上去真刀真枪的流血丧命?” “嘿嘿,哪儿能呢。”小校干笑两声:“就算丧命,丧的也是匈奴的命啊!” 正说着,远远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手跳下战马,朝卫青拜了拜,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羽林重骑中赫赫有名的惹祸精郭五。 郭五刚刚被卫青派遣出去打探匈奴军情,看到匈奴内讧,这才飞马回报。 “将军,打,打起来了!”郭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可见他刚才奔驰的激烈。 “好!”卫青自信的一笑,挥手说道:“再探!” 卫青一声令下,郭五再次骑上快马,飞驰而去。 “苏建,公孙贺!”卫青叫住了左右中郎将公孙贺、苏建。 “末将在。”苏建、公孙贺懒得站起身,扭动着屁股,姿势极不优雅的爬到卫青身边。 “苏建,你领几个人去看看大帅布置的怎么样了,将咱们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公孙贺,让战士们穿上盔甲,待会儿就该咱们干活了。” “诺。” 第79章 第五十五章 (下) 活... 卫青的埋伏之地往北百余里,十万汉军骑着战马正在向前赶路。(..tw) 不过这却是十万汉军步兵。骑着的战马也是为了赶路方便周亚夫特地往东方朔处借来的。龙城之战,卫青带回来了不计其数的匈奴战马,让大汉缺马的现状大为缓解。 十万大军扎堆一块策马奔驰,领头的就是周亚夫。 由于对付的是二十万毫无反抗力的匈奴牧民,再加上匈奴军队正在内杠,周亚夫也懒得分什么前军中军后军了,索性,十万人扎堆一块赶路。 前面就是匈奴牧民的营地了,几十里的帐篷连绵一片,二十万匈奴牧民拖家带口全在这里了。 按照计划,十万大军兵分四路,每路二万五千人。大军分出了七万余人,在李广,程不识,李敢的带领下分头对匈奴进行包围。 为了这次毫无技术含量的屠杀,周亚夫甚至将弩阵带了出来,现在就分成四部安置在四路大军中。 一些放牧的匈奴人看到汉人汹涌而至,惊吓的连牛羊都不要了,骑上快马便往回跑。一路上,汉军倒是捡了不少便宜,起码够吃上几顿的了。 “下令全军,加快速度!”李广骑在奔驰的战马上,大声疾呼着。他这一路,是最辛苦的。他们要绕过匈奴营地,拦截在匈奴人逃回北方的道路上。因此,周亚夫把不多的骑兵派遣给了李广。 东西南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汉军布置的巨大包围圈即将降临在匈奴营地。 此时,匈奴营地里的匈奴牧民早就混乱了。数不清的汉人即将对他们实施包围,一旦包围圈形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屠杀!赤裸裸的屠杀!这里的匈奴牧民早就听说了,汉军的一直骑兵北上突袭龙城,一路上不知屠杀了多少无辜的匈奴牧民。(..tw) 一部分人绝望了,苦嚎的坐在地上,等着屠刀的降临,完全放弃了抵抗。另一部分人慌乱的收拾着,企图在汉军实施包围前骑上快马逃出去。还有一些人,自不量力的武装起来,妄图以血肉之躯阻挡汉军,求得一线生机。 男子的呼喊声,女人的哭嚎声,牛羊的咩叫声,完全混杂在了一起。匈奴营地里,到处都是混乱。 几个领头的部落王也全无主意,有的收拾东西准备逃跑,有的参加到保卫部落中来…… 已经可以看到匈奴营地了!周亚夫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草草扫了一眼,匈奴人的混乱完全呈现在他的严重。 不用周亚夫下令,汉军步兵纷纷下马,排列起了整齐的方阵。弩兵们组装起巨弩,迎接即将开始的“盛宴”! 嗖!嗖!嗖!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枝响箭在东南北三个方向升起。 “好!”周亚夫从怀里掏出临行前刘彻交给他的望远镜,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大感快意:一向被匈奴人视为羔羊的汉人竟然能对匈奴人发起屠杀了! “全军听令!”周亚夫高高举起了右手。随着他的声音,步兵们手中的长戟整齐的前指,弩兵们在巨弩上搭上了弩矢。 哒哒哒!正在这时,一名骑兵快马向着周亚夫疾驶而来。 “大帅慢动手!陛下有旨!”骑兵一边飞奔着一边大喊。 闻言,周亚夫皱了皱眉。 “拜见大帅。”骑兵冲到周亚夫马前,翻身下马,单膝跪拜,双手高捧着一份圣旨:“陛下有旨,命大帅尽量活捉匈奴牧民。” 周亚夫伸手接过圣旨,看了一眼。圣旨上盖着的大印,正是刘彻的印鉴。 “知道了。”周亚夫点头:“陛下说没说意图?” “禀大帅,陛下说边关百姓生活疾苦,需要大批奴隶支援。”骑兵笑了笑答道。 “嗯,原来陛下打的这个主意啊。”周亚夫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是匈奴人假扮的呢。” 闻言,骑兵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这个玩笑可不好开,闹不好,他就差点让周亚夫当匈奴人的探子收拾了。 “派人给李广、程不识、李敢所部报信。全军听令,进攻!” 计划有变,原本打算全歼匈奴牧民的周亚夫不得不临时调整一下。不过,陛下说的是尽量活捉,那些不知死的,可就怪不得我了。周亚夫阴狠想道。 大军踏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开进,不时的弄死一个慌不择路的匈奴人。 汉军的巨大包围圈已经形成,除了少数一开始便逃了出去的匈奴牧民,其余的都成了汉军嘴里的一块肥肉。 周亚夫不急,包围圈已经形成,他有的是时间。 命令大军暂缓进攻,只要防备逃跑的匈奴人。周亚夫躺在战马背上,等待其余三路大军的回信。 嗖!嗖!嗖! 又是三根响箭几乎同时升上天空。 “弩阵一轮射!” 号令一出,弩兵扣动大黄弩,蝗虫般的弩矢飞射而出,狠狠的扎向匈奴营地。 可惜,不太过瘾,只能射一轮。 周亚夫下这个命令也是有原因的。弩阵的威力太大,他怕一不小心把匈奴人射没了,那边关的百姓可就没有劳动力可用了。因此,他命令弩阵射出一轮弩矢,权当是威慑。 一轮弩矢的作用力也是可怕的!八百步内,青草齐齐伏到,匈奴人的帐篷四分五裂。一些不走运的匈奴人在弩矢的作用下飞上了天空――这还是弩兵们手下留情的结果。 弩阵一出,匈奴人彻底乱了!原先还信誓旦旦打算保卫营地的匈奴人惊讶的嘴巴合不拢了,手里的弯刀掉在地上,也忘了去捡――均被弩阵的名头吓坏了。 赵武灵王用弩阵多次击退匈奴;蒙恬用弩阵杀戮四十万大军;再说前几天,汉军用弩阵瞬间屠戮了几万精锐。这岂是开玩笑的? 弩阵的名头,草原上的匈奴人谁不知?谁不晓?这下好了,汉军把弩阵摆在他们面前,而且是东西南北四座弩阵,怎么打?怎么跑? 意志力瞬间崩溃了!匈奴营地里沸沸扬扬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投降免死!降者不杀!”见此机会,汉军在周亚夫的带领下齐齐怒喊起来。一时间,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传来“投降免死”的口号。 匈奴人中有些人是懂一些汉话的,听到汉军这样喊,便纷纷跪地乞饶了。其余的匈奴人有样学样,慢慢的跪成一片。 俘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没意思,真没意思!”李广愤愤的骂了两句。本来还以为能够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杀戮的,因此他才率军玩命的感到了匈奴人的北方,截住他们的退路。谁曾想,计划又变,在汉军弩阵的威吓下,这些匈奴牧民连反抗的精神都没有,齐刷刷的跪地投降了! “你们之中有懂汉话的吗?”程不识骑马在满地的匈奴人之间巡视,表情很是兴奋。匈奴人乖顺的低着头,生怕惹恼了这位将军,给他们来个屠杀。很显然,匈奴也是人,是人就怕死! “回将军,小,小人懂一些汉话。”一个约五十岁的匈奴老者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那好,你站起来,去把这一片的部落王找来,本将军饶你不死!”程不识很得意,汉军视匈奴人如羔羊,这一刻,他盼望很久了。原本以为今生没机会见到了,没想到新皇帝横空出世,带领他们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匈奴。 “是,是。”匈奴老者慌忙点头。 而战场的另一边,周亚夫看着跪了一地的匈奴人,深深的皱着眉头。 “大帅,怎么办?”问话的是周亚夫身后的旗官。 “拿绳子绑了,带回雁门!”周亚夫狠狠的说道。字里行间,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不过说的也是,大战还没上演,匈奴人就投降了。这让周亚夫有一种把拳头打在空气里的感觉,很不舒服。 绑上二十万人,那得多少绳子啊!不过汉军很快想到了办法:他们分散开来,掀起一顶顶的帐篷,把帐篷撕开,便成了一条条绳子。甚至,一些乞求活命的匈奴人还殷勤的上前帮忙,帮助汉军拆他们的家。 人多力量大。不到小半个时辰,二十万匈奴人一串一串的排在了汉军面前。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汉军很是兴奋。 包围圈没有用了,十万汉军已经集结起来。李敢兴奋的跟在李广身边。这一“战”,他独自统领二万多督军,积累了不少经验。 “把匈奴人的牛羊马匹统统带回雁门城,连同这些匈奴人一起,献给陛下!” “大汉万岁!!!” 第80章 第五十六章 (一) 匈... 汉军带着二十万俘虏高高兴兴的踏上了返回雁门城的路途。(..tw无弹窗广告)而匈奴大营中,却正在进行着一场决定匈奴命运的战争。 唯有鲜血才能洗涮篡位者的野心!十余万匈奴人打成一片。昔日的袍泽,今天的仇人。鲜血在战场上蔓延,两股匈奴人打得格外火热。 场面已经不受伊稚斜的控制了!匈奴人已经彻底疯狂了!右贤王的人与伊稚斜的人混杂在一起,分不出你我。只要是身边的人,不管是敌是友,往往就是一刀砍上去,头破血流,命丧黄泉。 几名侍卫护卫着右贤王与于单缓缓往战场边缘撤退,同时,伊稚斜在侍卫的保护下也在缓缓撤退。 “吹号,让他们都住手!”伊稚斜与右贤王几乎是同一时间下了这个命令。 呜——呜—— 代表匈奴人退兵的号角声沉闷的响彻在整个战场,两方的匈奴人全都一愣,却完全不理会号角声,杀红了眼的匈奴人继续与身边的“敌人”战成一团。 “坏了!快走!”于单已经没办法了,自己的手下完全听不进命令,战场上不分敌我混乱的厮杀着。 “走!”右贤王狠了狠心,咬牙切齿道。他完全没预料匈奴人的野性竟然这样大。 比炸营更为可怕的混乱!炸营时,黑暗一片,士兵们分不清敌我,只得胡乱砍杀;而现在,却是在白天,疯狂的匈奴人奋力的砍杀着身边的所有活人。 “大单于,快看,是于单!”伊稚斜也在退走。忽然间,他身边的一个侍卫指着远处大声叫嚷了起来。 伊稚斜顺着侍卫的手指一看,顿时兴奋莫名。那鬼鬼祟祟企图逃跑的人,正是单于太子于单!而于单的身边,被侍卫团团围住的,可不就是这次兵变的罪魁祸首,右贤王嘛!更重要的是,右贤王一伙人慌不择路,竟然避到了距离伊稚斜三百步! 天赐良机啊! “左大将,去杀了他!”伊稚斜眼睛一瞪,指着右贤王向身边的一个魁梧大汉吩咐道。 这魁梧大汉正是刚刚才升任左大将的匈奴第一射手——古图尔! 古图尔号称匈奴第一射手不是徒有虚名的,虽说还达不到大汉飞将军李广的程度,但也是百发百中,能射落天空中大雕的主。更为可喜的是,他身体强壮,没有受到福寿膏的荼毒,一身武艺也是万中无一。 “大单于放心,我会为您取得叛贼的头颅!”古图尔看了看三百步外的右贤王,双目一瞪,摘下背上的硬弓,拍马便向右贤王奔去。 这时候,右贤王一伙人也发现了飞驰而来的古图尔。看着这个匈奴第一射手飞驰而来,右贤王心中大惧。 “快!快拦下他!” 右贤王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忠心耿耿的侍卫脱队而出,挡在古图尔前进的道路上。 古图尔一路上冲杀过来,不知杀死了多少不知死的匈奴人。眼见已经距离右贤王百余步了,竟然又有五名不知死的家伙挡住了去路。 古图尔嘴角冷冷一笑,胯下骏马去势不停。右手从腰间箭壶里拈出五支长箭,手指一动,一根箭矢已经搭在了拉成满月的硬弓弦上。 嗖! 一根利箭呼啸而出,瞬间,一名右贤王护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脖子一凉,诧异的伸手摸了摸,惊异的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浑身的力气突然散尽,肩膀一歪,从马上坠了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 古图尔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废物,瞬时间,四根利箭脱弦而出,一箭比一箭快,一箭比一箭狠。刹那间,剩余的四名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利箭贯穿了喉咙,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虽说没有飞将军李广那神乎其神的一弓三箭,但古图尔的快箭也毫不逊色。 消灭了拦截,古图尔去势不停,马蹄践踏着地面的鲜血冲到了右贤王五十步之外。 五十步,这个距离,古图尔有十足的把握!冷冷一笑,顺势从腰间抽出一根长箭,搭在弦上,对准了右贤王。 右贤王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五名侍卫竟然连古图尔的衣角都没碰到,便憋屈的死于古图尔的箭下。现在,古图尔的利箭对准了自己,大有不射死自己不罢休的势头。 “快挡住!”右贤王疾呼道。如今之计,只有让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为自己挡箭了。 右贤王话音刚落,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古图尔手上的利箭竟然飞驰而出,瞬间便穿破了侍卫们的防护圈,射向右贤王。 侍卫们终究是慢了一步,右贤王是眼看着这只夺命的箭矢直奔自己咽喉而来。条件反射之下,右贤王身子一歪,从马上掉下来。几乎是同时间,那根利箭擦着右贤王的脖子飞过,蹭起了右贤王脖子上的一层皮。 呼!右贤王躺在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五十步外,古图尔皱了皱眉头。自己十拿九稳的一箭竟然射空了?十拿九稳,看来事情就坏在这一个不问呢上了。古图尔不在意的笑了笑,再次取出了一根箭矢,搭在弦上,给右贤王补上一箭。 看着古图尔的举动,右贤王的侍卫们大感头痛,排成密集的圆阵,用自己的身体将右贤王挡在里面。 “咦?”突然,正待射箭的古图尔发出了一声惊异声,手上的箭矢也不自觉的松了下来。 侍卫们的身后,右贤王的战马突然发了狂,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再落下时,下面正好是右贤王的脖子! 右贤王刚刚躺在地上透过缝隙看着没有轻举妄动的古图尔,松了一口气,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那只马蹄子。 等右贤王回过神来,马蹄已经离自己的脖子不足三寸了。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听“咔嚓”一声,右贤王的脖子被马蹄踩断,双眼瞪圆,嘴角慢慢流淌出鲜血。 这个倒霉孩子!没死在古图尔的箭下,却憋屈的死在自己战马的马蹄下,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上第一倒霉蛋了! “呸!”古图尔惬意的嘲笑着,不理会已经完全呆傻了的右贤王侍卫,拨马而去。 那匹闯了祸的战马还毫无察觉的蹦跶着,完全不知道它刚刚踩死了自己的主人。 唰!一名侍卫扬起弯刀,重重的劈在马脖子上,刚刚还蹦跶的欢实的战马就此殒命——这也算是为右贤王报仇了! 自己的主人死了,几名侍卫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何时,刚刚古图尔来袭时消失不见的于单冒了出来,怜悯的看着看地上的右贤王,眼珠一转:“右贤王已然身死,你们就跟着我吧。” 右贤王的死讯对于单来说也算个好消息,最起码他不用再等几年才能登山单于之位。况且,右贤王没有子嗣,那他手下的几万军队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过来,大大增加自己的实力。 匈奴还在混乱着,右贤王的死根本就没人注意。战场上,相互厮杀着的匈奴人对于自己主子的身死毫不知情。 伊稚斜与于单也分别在侍卫的护送下脱离了战场,任凭战场上匈奴在互相残杀。 等他们杀累了,也就停下来了!于单轻快的想着。 等他们杀累了,大匈奴也就穷途末路了!伊稚斜很心痛,这些人,都是匈奴的精锐,没有用在对付汉朝的战场上,却在这里互相残杀,无辜地死去。 在战场之外,一处高地,几名汉军兵士正匍匐在草地上,兴奋的观察着下面匈奴人的动乱。 “老大,右贤王死了!”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兵跑了过来。刚才,这名士卒悄悄的考进战场,恰好看见了右贤王被自己战马踩死的那一幕。当下,他不敢怠慢,赶忙溜回来报信。 “快去报告将军!”领头的校尉正是在此打探消息的郭五。惊闻右贤王身死,郭五赶忙打法一名手下骑上快马向远处枕戈待发的卫青报信。 匈奴大营的战场上,血越流越多,死去的匈奴人也铺满了地面。匈奴人的悍勇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地呈现,不过几个时辰的厮杀,战场上已经陈尸数万! “汉军威武!” 还在打得热火朝天的匈奴人突然听到了一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响声,所有匈奴人齐齐一愣,竟不约而同的停住了厮杀。支起耳朵,想要再次听一下是不是那个声音。 第81章 第五十六章 (二) 匈... “汉军威武!” 这回听得清了!的确是汉军!七八万活着的匈奴人心下大恐:竟然有汉军出现了!这些汉军不会是那只恐怖的骑兵吧? 仿佛验证了他们的猜测,远处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呐喊。 “大汉铁骑,纵横无敌!杀!!!” 坏了!参加过那次大战的本部精锐们心里咯噔一下,双手一松,弯刀掉在了地上。 真是那帮穿着铁壳子的家伙!其余的没参加过上次大战的匈奴人也惊恐莫名,毕竟他们也听说了汉军那一只特殊的骑兵的厉害。 他们躲在铁壳子里,怎么打都打不死!而他们随手一刀,却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这仗怎么打? 当先,匈奴人再也顾不得自相残杀了,纷纷枪口一致对外,准备迎接汉军的降临。 一旁观战的伊稚斜大喜,他没想到,汉军竟然有这样的作用,能让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快随我喊!”伊稚斜面色一沉,对身边众人吩咐道:“随我喊,伊稚斜单于下令,本部所属,全都不许内斗,准备迎击汉人!” 数十名侍卫一起大喊,声音响彻在了整个战场。 而另一边的于单也不甘示弱,伊稚斜那边的话音刚落,这边也响起了呐喊声:“于单单于太子有令,本部所属,放弃内斗,准备迎敌!” 于单这边的话刚喊完,身边的一名侍卫悄悄的捅了捅于单。(..tw好看的小说) “伊稚斜自称为单于,而您号称单于太子,好像……” 听了这话,于单脸色一沉,面容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可不是嘛!伊稚斜号称单于,而自己号称单于太子,听起来自己就好像伊稚斜他儿子似地! “以后我就号称于单单于!” 地平线上,滚滚而来一道黄线,那是汉军的战马踏起的尘土。 越来越近,战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杀!” 领头的是卫青,举着一柄长枪,奔行在队伍的最前头。 八千余名汉军铁骑直直的冲着匈奴人冲锋。一路上,挑翻了无数的帐篷,冲到了匈奴人面前。 汉军去势不停,笔直的长枪形成一片枪林,对准匈奴贯穿过去。 一路上人仰马翻,早已厮杀的气力竭尽的匈奴人还想抵抗,但手里的弯刀却像山一样沉重,对上汉军的铠甲,完全无用。 刹那间,十余里的战场,竟让汉军刺了个对穿! 于单已经震惊了,他曾经想象过汉军铁骑战斗力的可怕,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他曾经以为,匈奴凭借着人数,可以稳压汉军已投,但没想到,犀利的汉军将让视匈奴如同薄纸一般,对穿而过。 匈奴刚刚排出的阵型彻底混乱了。 汉军对穿了战场后,掉过头来,手中的长枪还在滴答滴答的滴血。[..tw超多好看小说] “停!”卫青一声令下,汉军止住了冲锋的阵头。 “随本将军来!”卫青叫上了苏建、公孙贺二人以及十余名护卫,从队列里拍马而出。 “大汉羽林军大将军卫青请伊稚斜单于以及于单太子出来答话!”十余名护卫随着卫青高喊。 见到汉军停了下来,还在纳闷的伊稚斜便看见几名领头的汉人从队列里出来了。 “走,上前看看。”伊稚斜考虑了一下,也带着十余名侍卫“脱颖而出”。 而另一边,于单也带人走了出来,还冷冷的斜视了伊稚斜一眼。 “见过卫大将军。”形势比人强,于单首先行礼道:“不知大将军带领前来所为何事?我们匈奴的事,还没惊扰到汉军吧?” “卫将军!”而晾一边的伊稚斜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宵小造反,我大匈奴内杠,还轮不到汉军来管!大将军为何领兵屠戮我大匈奴的勇士?” “听闻左贤王继任单于之位,而单于太子不服,起兵作乱。”卫青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的:“本将军一时好奇,前来看看,顺便给二位做个和事姥。” “用不着!”伊稚斜梗着脖子哼道。 “嗯?”卫青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眼睛一等,怒视着伊稚斜。 “汉军威武!”苏建左手一举,身后八千余名铁骑爆发出整齐的呐喊声。 卫青冷笑了两声,言语里藏着刀锋:“既然左贤王不领情,那本将军只好与你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大将军有话但说无妨。”伊稚斜哼哼了两声,汉军的军威让他心中大寒。 “哼哼。”卫青阴阴一笑:“既然单于太子不服左贤王,战场上又打了个平手,你们两方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来。那本将军有一个主意,请二位洗耳恭听。” “大将军请将。”于单肃穆的言道。如今形式对他不利,希望卫青能有一个好主意。 “在我们汉朝有一个故事,叫做三家分晋,二位何不效仿?”卫青微笑道。 三家分晋,说的就是韩赵魏三国瓜分晋国的故事。卫青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匈奴分为两部。 “大将军的意思是将大匈奴分裂?”于单眉毛一挑,心里已经赞同了这个主意。 “不可能!”伊稚斜眼睛瞪圆,想都不想的拒绝。 “既然左贤王不领情,那本将军只好先将你打服了!”卫青脸色一变沉声说道。 “你!”伊稚斜哼一声,形势比人强,看这意思,于单明显是赞同分裂匈奴,自己势单力薄,如何能抵抗汉人与于单的联手? “既然左贤王没有意见,那本将军提议,以龙城为界,龙城以东为东匈奴,左贤王统领;龙城以西为西匈奴,由于单太子统领。”卫青沉声说道。 这个提议,正好将单于本部分作两半,伊稚斜统帅自己原本的左贤王部,外加一半单于本部;而于单统帅原本的右贤王部,外加一般单于本部。这个提议,看似中规中矩,不偏不向。但于单却是在里面占了大便宜,他由势力全无转向统领一般匈奴的大单于。 “好,我没意见。”于单眉飞色舞,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得到了大便宜。 “好吧。”伊稚斜沉声答应。他有自己的想法,如今汉人势强,偏向于单,就先应下,等回到草原,再慢慢收拾于单。 “既然如此,那二位便将兵马散了吧。来日在我大汉的见证下,二位签订协议,互不侵犯,从此匈奴两部相亲相爱,直到永远。”卫青眼珠一转,记起了临行前刘彻教会他的台词。 “不过本将军有句话说在前头。”卫青就接着说道:“若是有朝一日,二位撕毁协议,互相攻打,那我大汉可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轰轰烈烈的匈奴兵变竟然随着卫青那看似玩笑的话而烟消云散了。于单与伊稚斜两方各自罢兵,新组建了两个营地。虽然两边的人还是相互不顺眼,时不时的便有失踪事件发生,但在汉军巨大的威慑力下,谁也不敢妄动干戈。 至于汉军,在这一战里收获可谓是丰盛:二十万匈奴牧民,数不清的牛羊马匹。当然,鉴于不浪费的原则,在兵变中死去的匈奴士兵的马匹汉军也接受了,这让匈奴人不止一次的痛骂“比起自己来,汉人才是强盗!” 第82章 第五十六章 (三) 匈... 春光明媚,挺风和日丽的。费时近两个月的汉匈雁门之战即将在这里落下帷幕。 当然,以上都是官方说法,其实就是刘彻逼迫着匈奴人商量割地赔款。 本来按照周亚夫的意思,既然打胜了,那剩下的匈奴人就由他们去吧。但刘彻坚决不同意,按照他的话来说:“打了败仗,就要割地、赔款。” 因此,大汉朝特地组建了一个规模宏大的谈判团队,准备与匈奴在谈判桌上就割地赔款展开激烈的争锋。 雁门城外,一溜长案一直排开,东方朔笑眯眯的坐在首位。 伊稚斜想家了。反正他觉得,在哪儿也比待在这儿好!今天一清早,便在汉军的强迫之下来到雁门城外,准备与大汉谈判。 等伊稚斜拖拖拉拉的来到谈判之地,定晴一看,于单已经在东方朔“热情”的招呼下招架不住了。 “咳咳。”看到伊稚斜来了,东方朔清了清嗓子,招呼道:“伊稚斜单于请就坐。” 伊稚斜愤愤的坐在下首,正好与于单对面,二人相互不忿的对视了一眼。 “两位单于请稍安勿躁。”东方朔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下面我们开始进行庄重的谈判。” “谈判的一切流程按照国际惯例来进行。”东方朔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国际惯例”,今天他说的每一句台词,都是刘彻亲口告诉他的。 “第一,战败国要向战胜国赔款!”东方朔扫了二位单于一眼。 “什么!赔款?”此言一出,伊稚斜大惊失色。他本以为,今天的谈判,也就是儿戏一般,没想到汉人张口便要求大匈奴赔款。 “我不同意。”于单轻轻说道。 “二位稍安勿躁,听在下一言。”东方朔也不生气,反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这一战,你们承不承认是你们匈奴输了?” “是。”伊稚斜沉闷的点头,这是事实,狡辩不来。 “那好。”东方朔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两国之间发生的这场战争,完全在匈奴挑起事端,妄图灭亡我大汉朝,这点你们承不承认?” “是。”于单点点头,东方朔说的都是事实,就是军臣单于妄图南侵,发起了这场战争,只是没想到会输给汉人罢了。 “于单单于真上道。”东方朔嘻嘻一笑,对于单夸奖了一句:“所以,我们要承认,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而发起战争的责任完全在你们匈奴!这场战争,给我们大汉带来了沉痛的损失。我大汉数万名勇士抛头颅洒热血,还有边关的百姓,被你们欺压的苦不聊生!” “那个,好像我大匈奴死的人比你们们还多,光牧民就二十万呢,还不算被你们捉去的……”于单弱弱的反驳一句。 “你们是侵略者,死了那是应该的!”东方朔眼睛一瞪,毫不脸红的说道:“我大汉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你们匈奴打算怎么赔偿?” 那样子,哪儿像大汉朝的重臣啊?活脱脱一个不良奸商! 伊稚斜被挤兑的哑口无言,恨恨的翻了翻白眼。 “你们大汉还杀死了我们十几万勇士呢,这你怎么不算?”于单忍不住再次说道。 “呃……好吧。”东方朔皱了皱眉:“就给于单单于一个面子。这样吧,我们来计算一下损失。” 不等匈奴人搭话,东方朔接着说道:“两国交战,各有伤亡。双方在战场上死伤的士兵就不算了!我们就来算一算双方百姓的损失。” “你说我们大汉杀死了匈奴二十万牧民,这个我们承认。” 听到这话,于单脸色一喜。 “别急着高兴,我话还没说完呢。”东方朔瞅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静:“二十万牧民,就按照八万户来计算吧。一户能养两百头牛羊,而一头牛能换粮食十斤,羊五斤,这么说来,大约有一百万石,二位单于,我这个算法公平吧?” “还行。”伊稚斜轻哼道。 这完全是让东方朔给蒙了!匈奴人逐水草而居,除了一些青稞,基本上不产粮食。在匈奴,十斤粟米就能换来一头健壮的肥牛了。但在大汉,十斤粟米连个牛蹄子都换不来! “既然二位单于同意了,那我就接着算。”东方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诈:“在这次大战中,不,还得算上上次匈奴攻破雁门,进入大汉腹地后一路上的烧杀抢掠。这两次,大汉足足有七八万农夫被你们屠杀,俘虏。大汉是礼仪之邦,就按照七万农夫算好了。在我们大汉,一个农夫能照顾四十亩地,每年能产粮六十石,折合四百二十万石粮食,这还是直接损失,还没算上荒废了这么多田地之后的损失。这样吧,看在大汉与匈奴是友好邻邦的份上,给你打一狠折,四百万石!而我们大汉欠你匈奴一百万石粮食,这么说来,承惠,你们该给我们大汉三百万石粮或是四千八百万头牛羊!” “胡说,能这么算吗?”伊稚斜脑子转得快,东方朔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 “对对,不能这么算!”一向与伊稚斜唱反调的于单也赞同了。他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被四千八百万这个数字吓懵了――把匈奴搜刮一遍,也找不出这么多牛羊啊! “哦,对!还有一件事我们忘记了!”东方朔依旧是笑眯眯的:“我们这次还邀请了二十万匈奴牧民来我们大汉做客,看在这二十万人的份上,再给你们打一狠折,一千万牛羊!你看,你们赚了多大的便宜!” “……” “别急着谢我,我话还没说完呢。”东方朔厚颜无耻的说道:“刚才我们谈的这些,只是就双方的损失进行的赔偿。” “你还想干什么?一起说出来吧。”伊稚斜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好,这一千万牛羊就说定了。等谈判结束,还请二位单于将这些送往我大汉。”东方朔“憨厚”的一笑:“下面我们来进行谈判的第二项,匈奴作为战败国,应该对作为战胜国的大汉朝进行赔偿!” “你还想怎么样!”伊稚斜急眼了:“刚刚已经答应给了你们牛羊了,怎么还厚颜无耻的索要赔偿!” “伊稚斜单于莫着急,且听我说完。”东方朔不骄不躁,作为这次大汉的全权代表,他有的是底气:“战败国必须对战胜国赔偿,这是不容更改的!你要是不给,那就打得你给!” “比起我们匈奴人来,你们汉人才是强盗!”于单咬牙切齿骂道。虽有心反抗,但眼下却是汉朝占了上风,他与伊稚斜都惹不起汉朝。 “谢谢夸奖。”东方朔难得的脸色一红,他很赞同这个说法:“黄金一万斤!作为此次大战我大汉出兵的军费!另外,匈奴割让河套之地给大汉!” “不可能!绝不可能!”东方朔话音刚落,于单忽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怒容:“黄金万斤好说,但河套之地绝不可能给大汉!” 河套之地,就是黄河成“几”字形的那一块,自古以来草肥水美。这里,也就是今天的宁夏、内蒙。这一块土地,是匈奴人趁着秦末大乱从华夏抢走的。 当然,河套之地土地的肥沃度不及大汉的关中地、江南地。但河套之地的地里作用太重要了!这里距离长安不足千里!距离龙城不足一千五百里!他就像是一柄利剑!若是匈奴掌握了,那剑锋就会直指长安,威胁着大汉。但若是掌握在汉人手中,汉军就能从河套之地出发,直捣龙城――当然,如今龙城已经被捣毁了。但河套之地对准了匈奴的腹地,对匈奴有着巨大的威慑力。 还有一点,汉人若是有了河套之地,就会增加一个巨大的牧场,汉军的战马将会源源不绝,总有一天会踏平大匈奴! 难怪于单会不同意! 伊稚斜倒是不在乎。反正按照汉人给划分的地盘,河套之地位于于单的地盘上,不关他什么事。更何况,他还很乐意看见于单倒霉。 砰!东方朔狠狠的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手指很不礼貌的指着于单。 “你若是不给,那我大汉便与伊稚斜单于结盟,到时候,别说去去一个河套之地,就是打到你的单于庭,也不费吹灰之力!于单单于,是非曲直,你自己看着办!” 生硬的言语顿时吓蒙了于单,他满脑子的思考,若是汉人真的与伊稚斜结盟了,那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虽说汉人打的是两虎相争的主意,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弱手真的激怒了汉人,一气之下与伊稚斜联合起来,那自己的西匈奴可就全完了! 也罢,先答应了再说。待来日…… 于单恨恨的坐下,脸色煞白。 “河套之地,给你了!”于单一字一顿的说道。 “哈哈哈……不愧是统领匈奴的单于,果然是识时务者!”东方朔的目的已经达成。说实话,今天的谈判主要目的就是从匈奴人手里取得河套之地,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另外,匈奴的上一代军臣单于曾经娶走了我们的南宫公主。按照我们汉人的礼节,这彩礼钱,是必须要支付的!”东方朔低沉的说道:“还有,如今南宫长公主归汉,那当初我们大汉送去匈奴的嫁妆,还请两位单于如数奉还。也罢,这两项加起来,就算做一万金吧!匈奴地大物博,想必这些身外之物不缺吧?” “好好好,都答应你。”不过是加了一万金,匈奴不似大汉用黄金做货币。匈奴想来是以物易物的,黄金,放在匈奴人手里。只不过是打造一些粗糙的饰品罢了。 “不过,本单于有一个条件。”眼珠一转,伊稚斜说道:“被汉军劫掠的二十万匈奴牧民,希望你们能归还我大匈奴。” “哈哈,这个好说,好说。”东方朔打着哈哈:“只要匈奴答应的一千万牛羊,两万斤黄金送到大汉,那二十万匈奴叮当如数奉还。” “不过,若是你们耍什么阴谋,哼哼,你们看!”东方朔阴阴一笑,伸手往身后的城墙上一指。 伊稚斜与于单顺着他的手指王成强上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不知何时,城墙上的每一个垛口都绑着一个匈奴人,粗略算下来,将近一千。这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被汉军凶恶的模样吓得嚎叫着。 近千名匈奴人身边还各自站着一名手持匈奴弯刀的汉军兵士。只见城头上令旗摇动,唰唰!上千把弯刀同时挥动,上千颗头颅骨碌碌滚落城下,喷起的鲜血染红了城墙。 “你!”伊稚斜瞪眼了眼睛,他实在想不到,汉人竟当着他的面毫无理由的屠杀了上千名匈奴人! 上千颗人头刚刚落地,紧接着,又一批千余名匈奴人被汉军押上城墙,立在垛口上。 “两位单于别看了,这叫做歃血为盟!”东方朔淡淡的说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帛来递了出去。 “请二位单于与我大汉签订协议。” 东方朔准备的够充分的!两位单于脸色去齐齐一变。 于单与伊稚斜没得选择。汉人刚刚屠杀了上千名匈奴人,那城墙上的鲜血还冒着热气呢!而这些,也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警告罢了。若是不签协议,那接下来的千余名匈奴人保准会人头落地! 世风日下,什么时候汉人也变得如此卑鄙了!大匈奴的人口不多了,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哇! 签吧,起码能让城墙上的匈奴人活命。 ps:话说我都是等新更的一章有人看了我才更新的,差不多两天才更新一次,能偷点儿懒。但不知道咋回事,这两天每天都有人看。不过,只要有人看,我就更新! 第83章 第五十六章 (四) 匈... 汉匈之间的第一次大战在“轰轰烈烈”的谈判中落下了帷幕。谈判结束后,东方朔立马赶回了雁门城,只留下两位单于幽怨的眼神。 于单单于:“这辈子再也不来汉朝了!” 伊稚斜单于:“说的也是,比起咱们来,他们汉人才更像是强盗!” 在汉军的压迫下,二十万匈奴牧民做人质,匈奴花了大半个月,筹集到了汉军要求的一千万头牛羊以及两万斤黄金,乖乖的送到了雁门城。 刘彻兴奋之下,也豪爽了一回:大汉朝廷统率的百姓,每户牛羊各一头,黄金一两!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一个五口之家一年花费也就两千钱,而一两黄金,能换五铢钱一万钱了,够五口之家花销五年!再加上牲畜两头,尤其是牛,可以用来耕田,节约了劳动力,大汉边关顿时掀起了一股开垦荒地的热潮,为大汉增加了不少粮食! 当然,这是后话,而眼下的雁门城却是忙忙碌碌的,不为别的――天子刘彻即将回军平叛。 当初远征匈奴的三十万大军,伤亡了五六万。刘彻带走了十万大军,余者再次分散到边关,进行正常的防卫任务。 雁门城留下了李敢镇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远征的大汉军队踏上了归途。 富裕,真是富裕!十万精挑细选的并师门人手二马,在驰道上奔驰。速度飞快,扬起的烟尘笼罩了大军。 行进中的军队的最后方是一排车队。车轮滚滚向前,在平坦的驰道上前进。 车队中,有大汉南宫长公主,也有匈奴历代单于的尸骨及冒顿单于的墓碑。 “雁门大捷,军臣单于身死!歼灭匈奴十万,俘虏匈奴牧民二十万!龙城大捷,歼灭匈奴人二十三万,掘单于墓,南宫公主归汉!” 军队里不是爆发出阵阵颇有底气的大吼声。道路两旁的行人议论纷纷。 雁门大战,已经在边关流传开来,倒也不足为奇;但龙城大战,大汉的百姓们可从未听说过! “这,这是真的么?匈奴单于死了?冒顿老贼的坟被我们挖了?”几名不敢置信的路人凑在一起看着眼前奔驰的军队小声议论着。 “看,那是什么?”一名路人突然指着一辆马车惊讶的说道。 汉军在运送冒顿墓碑的马车上骚包的用汉字书写了一块牌子立在上面。 “是冒顿老贼的墓碑!咦?那彩车上莫不是南宫公主?” “这是真的了?这是真的!大汉终于翻身了!” 要说汉人最恨谁?排名第一的就是冒顿单于。他围高祖,辱高后,给大汉带来了几十年的耻辱;排名第二的就是军臣单于,他攻入雁门,屠杀一空。进入汉境,烧杀抢掠。兵围长安,抢走公主,大汉百姓对他的恨意直线上升。 如今,军臣单于身死,冒顿老贼连自己的坟墓都没保住。一雪前耻! 长安城。叛军将长安城围得铁桶一般,连日攻城,城墙上残破的印迹依稀可辨。 叛军军营一座华丽的军帐里,刘安焦躁的走来走去,眉头紧紧的皱着。 消息传来了,汉军分别在雁门城与龙城大败匈奴,致使匈奴分裂。如今,大汉天子刘彻领兵十万,携大胜之威杀回长安,不日即将赶到。 这仗什么打! 刘安实在没想到,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竟然败给了那个小皇帝。而自己在这大汉孤立无援,凭借手中剩下的十五六万仓促成军的士兵,与刘彻手中的十万百战精英对战,这不扯淡吗!只怕汉军一个冲锋,自己的兵士便溃败了。 尤其是,还听说刘彻有一只战无不胜的铁血骑兵,连匈奴的单于本部精锐都饮恨在他们手里了。(..tw好看的小说)反观自己,全是步兵,怎么对付刘彻的铁骑? 投降?这个念头在刘安脑海里一转便消失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在国难之际起兵造反后,就没有退路了! 出了军帐,看了一眼前方屹立不倒的长安城。尤其是城头上的那三个娘们,实在是太可恨了!自己大军攻击了一月,竟还没夺下长安! “来人,请雷将军来!”刘安阴沉的脸色仿佛能滴出水来。 夜色如水。长安城上,刚刚打退了叛军的一轮偷袭,御林军兵士们忙着处理伤员,搬运物资。 城楼上,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脸色皆不好看。 她们是窦太皇太后、王太后与陈皇后。在天子不在的日子里,这三个女人撑起了大汉朝的半边天! “姥姥,怕是顶不住了。御林军损失惨重啊。”阿娇担忧的说道。 窦太皇太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别看大汉挡住了叛军一个月的攻城,但御林军将士也是人人带伤。当初十万御林军,如今尚有战力的,只剩下三成了。 “慌什么!”窦太皇太后手里的拐杖顿了顿地面:“哀家这个瞎老婆子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实在不行,发动城里的民夫!哀家就是用人命与刘安耗,也能耗到彻儿回来!” 不愧是历经五朝的窦太皇太后,关键时刻,沉得住气! 天渐渐的亮了,阳光普照大地,洗净地面上的阴霾。 大汉三个最尊贵的女人在城楼上守候了一夜!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今天清晨,一向守时的叛军竟然没有攻城,而是排出一个密集的方阵,直面东方。 叛军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念头在阿娇脑中急转,接着面容欣喜了起来。 “姥姥,母后,一定是陛下回来了,一定是陛下回来了!” “怎么了?”双目失明的窦太皇太后还蒙在鼓里。 “叛军面向东方摆出了防御阵型,这一定是陛下回来了!”阿娇兴奋的说道。在于叛军作战的一个月里,他也增长了不少知识。 “可能吧。”窦太皇太后欣慰的笑了笑:“就算不是彻儿,也是我们的援军。” 今日清晨,妄图负隅顽抗的刘安命令大军摆出防守阵型,准备迎击刘彻的大军。 同样是一夜未眠,连顶着两个黑眼圈巡视着战场。 隆隆,隆隆。 地面上跳起了微笑的尘土,刘安的手一哆嗦,打了个冷颤。 来了! 从地面开始震动,道远处依稀可见的层层黑影。刘彻的十万大军慢慢的出现在刘安面前。 不过,汉军貌似很是疲惫,这让刘安心中一喜。 这一战,对刘安的生命至关重要。胜了,他就能登上九五之尊;败了,然后,呃,他就没有然后了…… 昨夜,距离长安越来越近,探马回报刘安向疯子一样连夜攻城。生怕长安城有所不逮的刘彻命令大军连夜赶路,歇人不歇马,于翌日清晨兵临长安。不过,汉军也付出了代价――兵士们的疲态一眼可见。 “哼。”刘彻冷冷一笑。疲惫?这要算与谁作战!若是以疲惫之师对上匈奴,对汉军大不利;但若是对上那些土鸡瓦狗一般的叛军,照样打得他们鸡飞狗跳! “卫青!”刘彻瞪眼了眼睛,看着对面整齐以待的叛军,怒吼道。 “末将在!”卫青打马而出,声音掷地有声。 “传朕命令!”刘彻手指着前方:“羽林重骑上前冲杀!跪地投降者免死,活捉刘安!” “诺!” 刚刚赶到战场的汉军来不及休息,刘彻的一道命令下来,已经补充到万人的羽林重骑穿戴好盔甲集结在卫青身边。 卫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错,汉军是疲惫了些。但那说的是普通的兵士,可不包括他们羽林重骑!想当初,羽林重骑长途奔袭龙城,后又转战万里,那劳累程度,比之昨夜连夜赶路狠多了!用卫青的话来说:羽林重骑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照样能上马杀敌! “陛下有令,跪地投降者免死,活捉刘安!汉军威武,杀!” 一声令下,上万全副武装的铁骑冲了出去。马蹄践踏着地面,传出轰隆隆的响声。 一向领兵冲杀的卫青却留在了原地。他懒得上前!卫青打心眼里瞧不起叛军,认为叛军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因此,他连带兵冲杀的兴趣都没了。 “全军听令,下马,随地而坐,看戏!”看着羽林重骑冲了出去,刘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摆了摆手下令道。 一万对十五万,看似悬殊的比列。但这要算跟谁打!若是对上匈奴,那所说能胜,但羽林重骑也会伤亡惨重。但若是对上仓促成军的叛军,铁骑将士们连根毛都不会伤到! 刘安看着对面滚滚来袭的铁骑,心里头万念俱灰。 这就是那名满天下,让匈奴人丧胆而逃的铁骑啊!传言他们对上四万匈奴单于本部精锐后,杀敌近两万,而自身伤亡不足一千! 看那强健的战马,那勇猛的军士,那冰冷的长枪,那森严的铁甲! 叛军已经被在场面震撼了!从小生长在内地,长这么大了也没见过成规模的骑兵啊!一时间,连射箭都忘了。 “呸,老不要脸的,占着淮南就想统一全国呢!”刘彻斜视着前方如同落叶一般飘零的叛军,嘴里与李广开着玩笑。 第84章 第五十七章 (上) 大... 汉军的攻势摧枯拉朽一般,瞬间攻破了叛军的军阵。叛军的兵士如同风中的落叶,在空中飘呀飘,落地时已经支离破碎…… 十五万淮南王的叛军,在羽林重骑的第一波进攻下便形成了溃败。无心反抗的叛军兵士听到汉军高喊“跪地投降免死”,一个个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像温顺的兔子一样趴在地上。 刘安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汉军竟然这样的凌厉!自己的十五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 汉军高呼着“活捉刘安”的口号,仿佛是一道催命符,拼命地往刘安脑海里钻。 刘安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死。要不然他不会凭借自己手里的十五万大军负隅顽抗。但形势不由人,看到自己的大军纷纷跪地投降,刘安脑子一转,随手揪住了一个溃逃的乱兵,命令护卫将他的衣裳扒了下来。 下一刻,刘安手忙脚乱的穿上士卒的衣服,将侍卫分散开,自己低眉顺眼的趴在地上,高高翘着屁股,企图乔装成败兵蒙混过关。 苏建觉得一点挑战性也没有。韩云一个冲锋,十五万叛军就趴下了,剩下的,就是接收俘虏了。因此,苏建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带人满战场抓叛军的军官,好用来邀功。 “咦?”突然,苏建惊疑的瞧着前方。一个约莫五十来岁衣着华丽的家伙,扒下了一个十足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趴在地上装成了败兵。 “过来瞧瞧,那是谁?”苏建一把拽过一个叛军投降的军官,指着刘安问道。 这会儿,刘安趴在地上也不安分,脑袋瞧瞧的抬起来,眼珠骨碌碌的转着,观察着战场的形势。 “是,是淮南王!”军官一眼望去,正好瞧见了刘安鬼鬼祟祟抬起来的脸,当下便叫了出来。 “刘安?嘿嘿。”苏建阴笑了两声,大声招呼道:“正愁他跑了呢!兄弟们,走,跟本将军抓肥兔子去!” 刘安看着看着,正好看见一个汉军中郎将领兵直奔自己。看来是暴露了!当下,刘安也不犹豫,败兵也不装了,站起身来,拔腿就跑。[..tw超多好看小说] “嘿!这只肥兔子还敢跑?”苏建大怒,眼看就抓到手了,没想到刘安就然逃跑了。不容考虑,苏建带人骑马追了上去。 刘安五十多岁了,一直养尊处优,没有生活压力。因此,他就跟苏建说的一样,是一只膘肥体壮的“肥兔子”!但此刻是逃命时刻,跑不快命就没了,因此刘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步迈着向前逃跑。 不过,两只脚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只脚的马?不一会儿,苏建已经追到不足刘安五十步了。眼看着距离越拉越紧,苏建眼珠一转,抬起了手,竟然下令放慢速度,只远远的吊在刘安身后。 “将军,怎么不追了?”一名兵士奇怪的问道。 “嘿嘿,遛他呗!咱们让那只傻兔子自己跑累了停下来。”苏建阴险的一笑,命令手下与刘安逃跑的速度保持一致。 这下好了,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刘安在前面拼命的奔跑,一群汉军骑兵优哉游哉的驾着战马,跟在刘安后面,不时的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下,刘安就是再傻,也看明白了:汉军正在“遛狗”!更加悲催的是,自己就是那只被遛的“狗”! 不跑了!刘安心中绝望。他是在没有力气再支撑着一身肥肉往来奔驰了!再者说,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诸侯王,怎么能让一群兵士当乐子耍? 人死屌朝天,死球就死球!死也要有尊严的死去,不能让汉军像傻兔子一样捉弄。想到这里,刘安心中豪迈大发,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刘安不跑了,苏建也失去了游乐的兴趣,领兵怏怏追了上来。 “嘿,你怎么不跑了?”苏建看着刘安脸上的汗珠,惬意的问道。 “哼!”刘安重重的哼了声,别过头去。 “绑了!”苏建脸色如水:“呸!一个造反失败者也敢跟老子耍横,什么世道!” 两名兵士跳下马来,找来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刘安捆绑成了粽子。 “走,带他去见陛下。” 刘彻席地而坐,与李广、周亚夫他们谈论着匈奴一战的的事,远远的便看见苏建带了个“粽子”过来。 “刘安!”刘彻站起来。 苏建拽住刘安,一脚将他踹的跪在刘彻面前。 “陛下,羽林重骑不辱使命,已将刘安活捉!” “嗯,很好,记你一功。”刘彻淡淡的夸奖一句,转过脸来笑眯眯的看着刘安:“记得你做出的豆腐味道很好。” “哼。”刘安面有得色。炼丹中无意间做出了豆腐,这让他很得意。 “豆腐味道不错。”刘彻脸上看不出喜怒:“可你好好的在淮南国待着磨你的豆腐就行了,干嘛要起兵造反呢?” “哼。”刘安梗着脖子。 噗!刘彻脸色突变,上前一脚将刘安踹趴下,接着揪起他来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那啪啪声,让一旁的周亚夫看着都心惊。 “国难当头,你不思报国,反而起兵造反,兵围我大汉国都长安,造成大汉动荡!如今兵败,你还有何话说?” “哼!成者为王败者寇。”刘安转过脸来,怒瞪着刘彻。 “吆喝,你还有精神了。”刘彻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身边兵士送上来一把长刀——正是那杀的匈奴闻风丧胆的厚背大刀。 “你识得此刀否?”刘彻惬意的看着刘安,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说道:“此乃我大汉铁骑的利器,曾杀的匈奴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不知有多少匈奴人饮恨在此种刀下!不过,用这种刀杀的人皆是匈奴人。如今,你倒成了倒在这刀下的第一个汉人亡魂了!” 刘彻话音刚落,没等刘安反应过来,手中长刀如旋风一般挥出,刘安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血线。血线慢慢扩大,鲜红滚烫的血液喷流而出。刘安一头栽到,双腿使劲蹬了蹬,两眼一翻,亡命黄泉。 “刘安谋反,已被诛灭。淮南王一脉,夷三族;叛军校尉以上,斩首示众;余者军官,充军岭南;叛军兵士,发下武器投降者,免死,发回原籍;余者,诛灭!”刘彻下了决断。 “回长安!” 此时,长安城门早已大开,守城的御林军分列两队,夹道欢迎大胜而归的汉军。御林军兵士几乎人人带伤,但脸上却笑容满面。 城门处,窦太皇太后在王太后与陈皇后的搀扶下,迎接刘彻得胜归来。 汉军排着整齐的长队慢慢向长安城开进。刘彻骑着一匹高俊的战马,盔甲上还染着几滴鲜血,身后的披风迎风招展。 “皇祖母,母后。”刘彻行到城门处,跳下战马,上前一步,拜倒在亲人面前。 “是,是彻儿?”窦太皇太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向前抚摸着。 刘彻上前拉住窦太皇太后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 “好孩子,好孩子。”窦太皇太后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满面,失明的双眼难得的流下眼泪,另一只手摸到刘彻脸庞上轻轻抚摸着。 “走,进城。”王太后眼中噙满了泪水,他的孩子长大了。 闻言,刘彻向一旁哭成泪人的阿娇歉意的笑了笑,回过神来,大声下令道:“御林军回营休整。羽林军接管城防!程不识?” “末将在。”程不识从队列里钻出来,脸上容光焕发。 “带领军队,在长安城外扎营休整。” “诺。” “皇祖母,母后。”安排好了,刘彻转过脸来,笑盈盈的对着亲人说道:“朕带回来了一个人,你们一定欢喜!” “谁呀?能得彻儿如此称赞?”窦太皇太后笑呵呵的问道。 刘彻神秘的一笑,突然高声喝道:“请南宫长公主!” 啪嗒!窦太皇太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上。 一辆装点的富丽堂皇的马车平缓的驶过来,彩车在城门处停下,王太后定睛一看,驾车的竟然是飞将军李广! 彩车车帘被一只莹莹玉手轻轻掀开,一位打扮艳丽的少女在几名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李广轻轻一福:“有扰飞将军了。” “公主是大汉的巾帼英雄,能为公主驾车,李广三生有幸。”李广有点儿不好意思。 少女微微一笑,正待说话,突然看见了前方立着的王太后。两眼顿时蓄满了泪水,扑朔朔的留下来。 “母后!”一声母后脱口而出,少女提起裙角,飞奔过来,扑在王太后怀里——正是南宫公主刘莹! “莹儿!”王太后紧紧抱住南宫公主,生怕一松手这个女儿突然就不见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母女二人相拥垂泪。 南宫归汉,大军回师一路上都传遍了,只是叛军封锁了长安城,朝廷才没有任何消息。 “南宫,苦命的孩子。”真是南宫公主,窦太皇太后喜极而泣,伸出手来,摩挲着南宫公主。 “皇祖母。”南宫公主又扑到窦太皇太后怀里,任凭泪水流淌成小河。 “皇祖母,母后,是卫青将军兵临龙城,将孩儿戒酒了出来。”祖孙三人哭了一阵子,南宫公主才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卫青兵临龙城?”听到这话,刚刚一直在一旁站着没顾得上说话的丞相窦婴惊呆了!卫青那小子,他是认识的。当初自己还大力反对卫青统领羽林军。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下狠手的主,不声不响的就打了匈奴的圣城。 “卫将军领兵一万,突袭龙城。迎回南宫公主,挖掘单于祖坟,哪一件不是名扬千古的大事!”刘彻身后的周亚夫一指身边的卫青夸赞道。 “啊?”窦婴惊讶的叫了起来:“卫将军,请受窦婴一拜。窦婴以前小瞧将军了!”说完,窦婴放低身段,朝着卫青俯身一拜。 卫青慌忙闪开,上前扶起窦婴:“末将立下这点微末之功,全赖陛下指挥有方。这一战胜利,全是陛下的功劳啊!” “对,对,陛下乃是千古一帝!”周亚夫赞同道。 刘彻难得的有点儿脸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看了看一旁正在相互叙说的亲人,摆了摆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城,回宫!” 第85章 第五十七章 (下) 大... 未央宫,宣室殿。 今天是大胜回朝的日子,宣室殿里其乐融融。这时候,所有的繁文缛节全都不必遵守了,但凡大汉有点身份的,不管男女,全都围拢在宣室殿,听着周亚夫讲述大战的情节。 刘彻的另两个阿姐拉着阿娇与卫子夫正与南宫公主叙旧;窦太皇太后端坐在上手,与王太后相互说着话,脸上的喜悦一眼可见。 众大臣们围拢起来,听着周亚夫津津有味的讲述大战。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周亚夫的口才算不上好,但讲到惊险之处,也是精彩连连。 “匈奴攻上了雁门城,雁门城危急!就在这个时候,陛下发现了指挥攻城的匈奴左贤王伊稚斜,当下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弩矢射过去,把伊稚斜吓跑了!匈奴没了指挥,这才败下来……” “要说精彩的,还得属龙城大战呐!我虽然没亲身参与,但也是听参加大战的兵士们讲的!”周亚夫眉飞色舞的一指卫青,卫青羞涩的低下脑袋。 “陛下算无遗策,卫将军有勇有谋,指挥有方。一万羽林重骑悄悄奔袭龙城。一路上可是精彩连连呐!你们猜怎么着?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匈奴牧民竟然把我们羽林重骑当成他们匈奴军队了!” “哈哈哈哈……” “当下,卫将军这还客气?当下索性乔装成匈奴军队,一路上是有吃有喝,还有的杀!一路上,二十万匈奴牧民灰飞烟灭!” “啧啧……”群臣忍不住称赞起来。连一边与姐妹说话的阳信长公主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眼睛盯着羞涩的卫青,异彩不住闪过。 “到了龙城,一万大军兵分四路,一路冲进龙城解救南宫长公主,剩余三路大军,愣是杀的四五万匈奴人落荒而逃!” “厉害!”窦婴大声称赞道。 “匈奴人跑了,但他们单于的祖坟却跑不了!当下,卫将军一怒之下,索性掘了单于的祖坟,将他们的尸骨带了回来。” “那冒顿老贼呢?”有大臣突然问道。 “那还有跑?”周亚夫得意的一笑:“冒顿老贼的尸骨,还有他的墓碑,全被咱们汉军带回来了!” “哈哈,这下匈奴人想哭都找不到坟头!”李广接口道。 “再说雁门大战。”周亚夫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汉军弩阵一出,万弩齐发,数万单于本部精锐土崩瓦解……羽林重骑对上四万单于本部精锐,大战一场,斩首近两万,而自身伤亡不足一千!” “大汉羽林军威武!”群臣忍不住高呼道。 “那军臣单于,一世枭雄,最后却不明不白的死在陛下的毒计之下!军臣单于一丝,那伊稚斜、右贤王和单于太子于丹争夺单于之位。匈奴互相残杀,右贤王身死,匈奴分为两部,最后让我们汉军捡了便宜。对了,你们猜,那给军臣单于下毒的人是谁?”说道这里周亚夫卖了个关子。 “还是朕来说吧。”刚刚刘彻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听到周亚夫把大战都说成演义了,刘彻笑了笑,这个口才不好的周亚夫都能讲述的精彩绝伦,可见他心里对这次大战印象深刻。 “是袁盎!”刘彻此言一出,群臣顿时议论纷纭。 袁盎?那不是大汉的败类、汉奸吗?怎么会下毒毒死他的主子军臣单于? “十年前,先帝下令,让袁爱卿潜伏匈奴。十年来,袁爱卿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为我大汉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来人,请袁盎袁爱卿上殿!”刘彻提高了声音解释道。 很快,打扮的风度翩翩袁盎踱上宣室殿,拜倒在刘彻身前:“参见陛下。” “袁爱卿请起。”刘彻亲自扶起袁盎:“朕答应过为你正名。今日,朕就当着群臣的面,为袁爱卿洗血不白。” “多谢陛下。”袁盎的身体微微颤抖。十年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众位同僚,十年不见了。”努力稳定了心神,袁盎再次恢复儒雅的封堵,转过神来,对满朝大臣拜了一拜。 “辛苦袁大人了。”窦婴反应过来,上前拉住袁盎的手。他与袁盎本就是好友,当年坑害晁错就是他二人干的。 “袁盎身困匈奴十年,为我大汉立下颇多功劳。朕当着重封赏!恢复袁爱卿原本侯爵,并晋升列侯,加封食邑八千户!明日,朕传檄天下,为袁爱卿洗血不白之寃。” 列侯,也就是彻侯,乃是汉爵二十位中最高的一位!当初高祖平定天下,也不过只封了几个列侯。随着那些功勋辞世,子孙承爵位降一节,列侯也就成了关内侯了。可以说,袁盎这个列侯,算得上是如今唯一的列侯了。再加上袁盎原本的食邑,算得上是万户侯了! “臣不敢受赏。”袁盎诚惶诚恐的拜倒下去:“陛下能恢复臣的名誉,臣就感激不尽了!臣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开疆拓土,也就一张嘴皮子利索点,能博人一笑,实在是不敢升为列侯。陛下若非要奖赏,臣请求陛下加封给臣一千户食邑便罢了,至于列侯,万户侯之类的,臣实不能接受。(..tw)” “呵呵。”刘彻随意的一笑,深深看了袁盎一眼:“如此,就改封袁爱卿为寿春侯,围在关内侯,加封食邑五千户吧!” “谢陛下。” 袁盎不傻,当列侯,名头是好,但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他袁盎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开疆拓土,只有三寸不烂之舌,列侯这个位子太重,他可没那么大屁股。还是当个稳稳当当的关内侯好,在加上一些食邑,够他家族安安稳稳过几辈子了。 “袁爱卿忠心体国,本应休息。但朕想来袁爱卿思念家人,怕是有些话要与家人说。因此,朕现在就命人待袁爱卿回家与家人想回。” 自打袁盎“叛变”的消息传出,袁盎的家人便被藏到了一个隐秘之地。如今袁盎功成身退,他的家人也被接了出来,安置在一处新的大宅子里。 “多谢陛下!!”能见到家人,相比于那些赏赐,袁盎觉得重要得多——他想他的几个儿子了! “条侯,你继续讲吧,给他们讲讲东方朔这个奸商是怎么坑害匈奴人的。”待袁盎离开后,刘彻突然诡异的一笑,看了看打进殿后就一直装高深的东方朔,对周亚夫说道。 “好!”周亚夫兴致也来了,瞧了瞧东方朔,眼中突然神采飞扬:“我就为众位讲讲东方朔这个奸商是怎么从匈奴人身上挖肉的!” 东方朔:我冤枉!明明是陛下教我的! 宣室殿的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傍晚。正好,匈奴人赔偿的第一批牛羊已经运抵了长安。当晚,刘彻下令,太初几万头肥羊,长安举行全羊宴,身在长安的大汉子民有一个算一个,吃肉,管饱!在街道上大摆流水席,欢声笑语响彻了一夜。 翌日黎明,刘彻身穿皇袍,踏着阳光走出未央宫。今天,将举行大汉最重要的仪式——大军献捷,封赏有功之臣,同时祭祀宗庙。 数万名有功将士簇拥着刘彻往高庙缓缓而行。此时的军阵,早已被兴奋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欢声鼎沸的大汉子民一边高喊着“汉军威武”的口号,一边给大军让开道路。 刘彻肃立在马车上,不断地向路两边百姓招手。这一刻起,刘彻的个人威望在大汉子民中达到高点。 “陛下,高庙到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爬上了高空。伴随着一路上的欢呼声,刘彻已然来到高庙。 整了整衣冠,刘彻身手敏健的跳下车驾,昂首挺胸迎接数十万子民的欢呼声。 每向前走一步,刘彻心中便会激动一分。自己来到这个大时代,并亲手开启了大时代的序幕,奠定了汉人称霸东方的基础。 战场上刀剑嘶鸣声,长安城百姓的欢呼声,这一刻全跑到了耳边,刘彻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步一顿的登上台阶。 进入高庙正殿,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幅巨大的太祖高皇帝的画像,画像上的刘邦惟妙惟肖,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精气神跃然于绢上。 宏大庄严的祭祀典礼忙活了一上午,刘彻感觉自己的腿都麻木了,这才进入了今天的正戏——封赏有功将士。 高庙前的广场上,一排又一排的军士庄严肃穆的等待着,这次北征匈奴的几位大将昂首挺胸的肃立在前方。 出了高庙,刘彻拖着沉重的冕服缓缓的走到高台上,看着下方的万民敬仰。 做皇帝真好!刘彻欣慰的一笑,挥手示意典礼开始。 人声鼎沸的广场顿时鸦雀无声。 “太尉条侯周亚夫——”窦婴仗着自己是丞相,从宗正府手里抢到了今天的司仪官的位置。一声唱和,被他吼得尖细绵长。 “匈奴无道,屡次犯我大汉边关。臣周亚夫受陛下命劳师远征。幸赖陛下统兵有据,指挥有方,将士用命,大军连战连捷,克服匈奴。今日,臣携有功将士献捷于陛下,望陛下恩准。”周亚夫单膝跪地。 “条侯请起。”刘彻抬手:“开始献捷。” “诺。”周亚夫顺势站起身,扯着他那公鸭般的嗓子开始怒吼:“雁门两战,汉军连战连捷,斩首八万有余,俘虏匈奴牧民二十万,牛羊近千万头,骏马三十万匹,今日呈现陛下!”说着,周亚夫一挥手,自有军士拉着做代表的匈奴牧民以及牛羊骏马走上来。 “好!”刘彻大叫了一声。 “龙城大战,我大汉羽林军所属重骑兵跋涉千里,奔袭龙城,陛下算无遗策。此战,斩首三万,剿灭匈奴牧民二十万,缴获黄金珠宝战马无数!并迎回我大汉南宫长公主,挖掘单于祖坟,捣毁龙城!现呈上匈奴冒顿单于尸骨一幅,墓碑一块,及黄金珠宝若干,请陛下验收!” “带上来!”刘彻一声大吼,底下的众军士及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 一群军士抬着战利品呈了上来。尤其是托着冒顿尸骨的那个兵士,两眼放光,额头上兴奋的直冒汗珠。 南宫公主今天没来。因为刘彻觉得,南宫公主若是出现在这个场合下,有点“战利品”的意思。 但“南宫归汉”引发的热潮却不亚于又一次龙城大战。十年前,匈奴寇边,大汉男儿无能。南宫公主以其羸弱之躯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拯救大汉万民。她在民间,已经被摆上神台,不少百姓都为其立了生祠,为她乞求平安。 “嗯。”刘彻点头,伸手平压,场面顿时冷静了下来。“继续吧。”刘彻说道。 “诺。”周亚夫挥挥手,继续说道:“雁门城谈判,我大汉力压匈奴,逼迫匈奴签订城下之盟。我大汉获利一千万牛羊,黄金二万斤,并收回被匈奴霸占已久的河套之地。” 献捷完毕,接下来就是封赏有功将士了。刘彻使了一个眼色,窦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黄灿灿的圣旨,环视了一圈,打开念了起来。 “……条侯周亚夫,劳苦功高,晋升为列侯,增食邑八千户,赏千金。” “羽林军统领大将军卫青,受朕奔袭龙城,转战千里,功劳甚大,封为长平侯,位在关内侯;赐食邑六千户,赏八百金,府邸一座。” “大中大夫东方朔,总理粮草,为君解忧。雁门谈判,为我大汉再立新功,封为沛国侯,位在关内侯;赐食邑五千户,赏七百金。” “左将军李广,半生劳苦,卫我大汉边关;雁门一战,功劳甚大,封为义成侯,位在关内侯;赐食邑四千户,赏六百金。” “右将军程不识,卫我大汉边陲,朕甚喜之;雁门一战,劳苦功高,封为顺成侯,位在关内侯;赐食邑四千户,赏六百金。” “其余有功将士,各有封赏……” 此道圣旨一出,众人大赞。刘彻看了一眼正在喜笑颜开的李广。这个在历史上悲催的将军,名声赫赫的同时,一辈子却也没捞上个侯爷当当。如今,历史重演,李广终于封侯了! 刘彻站在高台上,听着周边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沉默不语。这个大时代以及拉开了帷幕,汉人这个群体登上了历史舞台。一颗又一颗的璀璨明星即将活跃在华夏大地上,演绎出一段又一段的传奇。寄托了整个民族的希望,自己将带领磅礴的汉民族走向何方。 “陛下,陛下?”就在刘彻沉思的时候,窦婴悄悄来到刘彻身边,轻声呼唤陷入沉思的刘彻。 “啊?”刘彻转醒过来。 “陛下,庆典结束,该回去了。”窦婴小声提醒道。 “嗯。”刘彻面沉如水:“今晚未央宫摆宴,大宴群臣!” 第86章 第五十八章 (上)政事 都三天了!自从三天前刘彻下了最后一道“大汉欢庆一月”的命令后,三天之内,刘彻就没走出过宣室殿! 前世电视上看的那些辫子戏都是扯淡的!刘彻心里非常苦逼。(..tw)什么当皇帝轻松?什么带着几个歪瓜裂枣的大臣整天的冒充市井小民在城市里闲着没事乱转悠?什么微服私访?都是扯淡啊! 三天了,刘彻就没走出过宣室殿一步!这次回朝后,还没来得及与后宫的两位美人亲热,刘彻便被火急火燎的丞相窦婴拉到了宣室殿。 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刘彻瞬间模糊了眼眶!于是,三天来,刘彻忙着处理积压了两个月的奏折。 整个大汉朝地域多大?每天发生的事情有多少?当皇帝累啊!基本上每天睡觉起来一睁眼便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处理!那些电视上演的闲着没事整天微服私访玩的皇帝纯属扯淡! 整个国家都是你的!相反,你也是整个国家的!只要愿意,随时都有事情做,一刻也停不下来!怪不得历史上昏君多明君少呢,都是被这些事情磨没了耐性,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刘彻深深明白了,原来景帝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累死的!内忧外患压在身上,生活压力大,没有休闲时间,怪不得景帝四十来岁就驾崩了! 啪!刘彻扔下了最后一份竹简,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转着脖子四处看一下。 小探子眯缝着眼睛,站在刘彻身后摇摇摆摆的,仿佛是睡着了。 刘彻脸上泛起坏笑,悄悄的伸脚勾了勾小探子的腿。 啪嗒!失去平衡的小探子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摔在了地上。这一下,睡意全无了。小探子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刘彻面前磕头如捣蒜,口中不断叫嚷着:“陛下,奴婢万死。” “行了,行了,起来吧。(..tw无弹窗广告)”刘彻不耐烦的叫道:“几更了?” “回陛下,快五更天了,今日是朔望大朝,您该上朝了。”小探子小心翼翼的答道。 “我靠!有完没完了!”刘彻仰头无奈状:“那帮子王八蛋大臣,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陛下,您应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小探子劝道。 “闭嘴!”刘彻一声大吼,接着语气变得很无奈,右手沉沉的抚上额头,声音沉重:“好吧,给朕穿上冕服,朕跟那帮子大臣扯淡去。” 穿上繁重的冕服,乘上步辇,刘彻摇摇晃晃的赶到前殿。 天还没彻底大量,但数百名大臣已经等候在前殿。 随着小探子一声“陛下上朝”,刘彻走上殿坐在龙椅上,这朔望大朝算是正式开始了。 “有时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窦婴就站起身来,来到正中,对刘彻微微一礼:“陛下,匈奴使臣上表,请求陛下放归二十万匈奴牧民,并说是您答应了的。” “哦?”刘彻脸上泛起一丝坏笑,伸手搔了搔脑袋:“朕答应的?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请匈奴使者上殿!” “请匈奴使者上殿!” 不一会儿,打扮的人摸狗样的匈奴使臣上殿来。这名使者,算是伊稚斜与于单联合派出的,一路跟随刘彻从雁门来到长安,算是来讨要那二十万匈奴的。 “外臣参见陛下。”匈奴使者很乖顺,上殿来便双膝着地,行了个大礼。大概是被汉人打怕了,也可能是听说了他前任的不幸遭遇,因此,这名使者没有匈奴人的嚣张跋扈。 “匈奴使者,所为何事?”刘彻明知故问道。 “特来请求陛下放归那二十万牧民。”匈奴使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当初贵我两国签订雁门协议,我匈奴已向大汉支付所答应的物资,因此外臣受两位单于之命,特来汉朝乞求汉皇履行承诺放归那二十万牧民。(..tw)” “什么!你说什么?”刘彻面容大惊:“朕什么时候答应你们匈奴说要放回那二十万牧民了?”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偷偷窃笑。而东方朔心里却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太了解自己的陛下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陛下,这,这,”匈奴使者顿时有点傻眼,不过他能做使者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份黄灿灿的帛书来,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陛下,贵我两国签订的协议原本在这,陛下,您可不能不答应啊!” “哦?还有证据?呈上来看看。”刘彻眼中闪过一丝皎洁,悄悄给了东方朔一个眼神。 东方朔看到刘彻眼色,心里面咯噔一下。 刘彻拿着帛书草草扫了一眼,打着哈哈:“哎呀,使者误会了啊!你瞧,这上面的字可不是朕写的,而是我大汉之臣东方朔,想必是东方朔瞒着朕私下与匈奴签署了此协议,做不得数的啊!那个,东方朔,你犯下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臣东方朔知罪。东方朔扁着嘴,一幅“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上前跪下。 “好,既然你知罪,朕就……”说到这里,刘彻悄悄斜视了窦婴一眼。 窦婴心领神会,没等刘彻说完,便开口为东方朔求情:“陛下且慢。臣尝闻圣明天子有容人之量。今东方朔虽犯下罪过,但也曾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臣请求陛下,让东方朔戴罪立功。”说着,窦婴把一只手伸在身后,冲群臣比划了一下。 群臣顿时大声附和:“请陛下网开一面,让东方朔待罪立功!” “呃……唉!”刘彻面色沉痛,叹了口气:“罢了!东方朔,今日群臣为你求情,朕就网开一面,留你戴罪立功!不过,你犯下欺君之罪,不可不惩,朕就罚你十万钱,你可心服?”说完,刘彻还做出一幅沉痛的样子,可群臣都看见了,陛下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臣心服口服。”东方朔跪地谢恩。十万钱,不过就是十金罢了。如今东方朔刚刚得了七百金的赏钱,才不会在乎这区区十金呢。何况,能为陛下背黑锅,陛下能亏待得了? “日然如此,此事就此揭过。来人,送匈奴使者回去。”刘彻话音刚落,便有两个早就准备好的值殿武士进来将早就傻愣住的匈奴使者拖了出去。 哇!良久,殿外突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哭声!刘彻与东方朔相视一笑。 “众卿家还是何事?”糊弄走了匈奴使者,群臣心照不宣。只听刘彻再次问道。 “陛下,”卫青出列:“昔日出征,陛下授予卫青虎符。今日事已毕,卫青当交还虎符。”说着,卫青双手捧起一枚黄金打造的虎符。 “嗯。”刘彻淡淡点头,示意身边近臣将虎符呈上来。 虎符是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用青铜或者黄金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劈为两半,其中一半交给将帅,另一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使用,才可以调兵遣将。 昔日匈奴南侵,刘彻将自己的虎符交给卫青,命他调动羽林军。若不然,只有一半虎符的卫青虽是羽林军统领大将军,能掌管训练,但也调动不了大军。 “今日朕有两件事要与众卿家议一议。”刘彻看着地下群臣,缓缓说道:“第一桩事,便是为先帝孝景皇帝上庙号!” 哗!群臣大惊。要知道,这时候可不是后来万千权力集于皇帝一身而导致庙号泛滥的时代。 庙号乃是皇帝的专用名词,是帝王死后在太庙里立宣奉祀时追尊的名号。庙号起源于商朝,如太甲为太宗、太戊为中宗、武丁为高宗。订立的时候非常严格,按照“祖有功而宗有德”的标准,开国君主一般是祖、继嗣君主有治国才能者为宗。 汉朝承袭了庙号这一制度。原本的历史上,汉初对于追加庙号一事极为慎重,不少皇帝因此都没有庙号。刘太公庙号始祖,刘邦是开国君主,庙号为太祖,谥号为高皇帝。汉朝强调以孝治天下,所以除刘邦外,继嗣皇帝谥号都有“孝”字。皇帝人人都有谥号,但有庙号者极少。刘邦为太祖高皇帝、刘恒为太宗。这中间就有一个惠帝没混上个庙号,这还没算上如今不承认的吕后立下的前少帝与后少帝。 作为“文景之治”的继往开来者,当初景帝驾崩,没有混上庙号。 不过,如今刚刚即位就战胜了匈奴刘彻心得意满,想及景帝的父爱,孝心大发,怎么说也得让自己的父皇混上个庙号啊! “先帝孝景皇帝,承上启下,继往开来。朕想了一夜,觉得‘世宗’可以配得上父皇。因此今日特与众卿家商议。”刘彻开口言道。 原本历史上,“世宗”却是刘彻他自己的庙号。不过粗枝大叶的刘彻可不在乎将庙号让给自己父皇。 群臣听完,顿时哗然。 世宗?好大的口气!什么叫做世宗?通俗的说就是统绪自此开始,自此开世的意思。说句犯忌的话,孝景皇帝文治不如他的父皇孝文皇帝,武功不如他自己的儿子如今的皇帝刘彻,有什么资格称得上是“世宗”? “不可呀!陛下!不可呀!”反应过来,窦婴率先反对:“陛下要为先皇上庙号我们不反对,但也不能上世宗这个庙号啊!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这些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群臣纷纷起身跪在刘彻面前。 “那丞相以为呢?”刘彻的眼神火辣辣的盯着窦婴。 窦婴浑身不自在,思索了一下,硬起头皮回答道:“回禀陛下,可为先帝订下庙号曰仁宗或是英宗。” 第87章 第五十八章 (中)政事 仁宗,意思是王朝中中等偏上的皇帝;英宗,意思为治时有小乱却又平息的意思。这两个庙号,正合景帝的一生。 “是啊,陛下。”东方朔看见窦婴给了他一个眼神,也顶着压力站出来:“陛下,世宗这个庙号确实有点过了,而仁宗正好评述了先帝的一生。请陛下三思啊!” “对,臣等赞同为先皇帝上庙号曰仁宗。”群臣大声附和。 “呃……好吧。”刘彻很无奈。本来还想为自己父皇好好吹嘘一番的,无奈群臣反对,只好作罢:“也罢,那就定于三日后祭祀宗庙,为先皇帝订下庙号。” “陛下圣明!” 刘彻闷着脑袋,这一幕,让他很是羡慕后世那些明清皇帝。那时候,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群臣哪敢死命反对?孰不见,清朝的雍正皇帝都能臭不要脸的给自己老子订了个“圣祖”的庙号吗? “第二桩事,朕决定,将每日早朝时间延后!”刘彻沉闷的说道:“由每日卯时推迟到巳时!” “陛下……”窦婴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一边的周亚夫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眼色。 窦婴悄悄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魏其侯,你傻了?”周亚夫提醒道:“刚刚你带领群臣反驳了陛下,这次你再反对,陛下不给你小鞋穿?不就是推迟一个时辰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哦。”窦婴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陛下,勤政方能体国啊!”窦婴不知声了,但一名白胡子老臣却冒头了:“陛下,古礼不可废啊!”说着,他还发动群臣一起反对。 不过,这回应者只有那么三两个顽固不化的老臣。今日乃是朔望大朝,因此这殿上的官员大多是平时没资格上殿议政的。陛下要更改早朝时间,关他们什么事?因此,大多数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公孙爱卿言重了!”刘彻不悦道:“这关勤政爱民什么事?只不过是推迟一个时辰罢了,又不是说不上朝了!不如朕看这样吧,今日我大汉满朝文武齐聚一堂,就来个举手表决吧!” 不等那名姓公孙的老臣反应过来,刘彻快言快语:“听朕号令,不同意朕提议的请举手!” 这话问的!一些大臣其实心里也不太赞同,但他们这些混迹朝堂的老鸟哪儿肯做出头鸟?见没人带头,便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动作。 只有以那名姓公孙的老臣为首的一些老臣团体高举起了手,在沉默的众臣中,显得孤零零的。 “好!”刘彻窃笑:“如此,众卿家是赞同了。那就从明日起,早朝时间往后推迟一个时辰,定在巳时!” 说完,刘彻给了小探子一个眼神。小探子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高声长诺:“退朝――” “卫青留下。”待群臣都散的差不多了,刘彻吩咐道。 散了朝,时已过午。宣室殿,刘彻兴致磅礴留卫青一同用膳。 不过,这年代还真没什么好吃的!蔬菜就那么几种,完全没有后世那样多种多样。宫廷御宴,多是以肉食为主。 用过午膳,刘彻抱着一颗粒子啃着,边吃边笑眯眯的盯着卫青。那暧昧的眼神,让卫青心里毛毛的。 不会是…… 卫青心里很郁闷。 “仲卿,此时就你跟朕两人,放松点。”刘彻笑眯眯的说道。 您越这样说我越紧张啊!卫青心里打鼓,惶恐的问道:“陛,陛下,不知您留下臣有何时要说?” “哦,也没什么。”刘彻打了个哈哈:“古人云,成家立业。仲卿你是百战将军,立的业绩可不小。” “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才打过一仗而已,还多亏了陛下指挥有方。”卫青惶恐道。 “别急,听朕把话说完。”刘彻三口两口啃下去一个粒子,接过绢布擦了擦嘴,这才说道:“仲卿也十六岁了,该成家了!” 原来是这事啊!呼!卫青心里放下了块石头,说话也自然起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咦?这话听着耳熟啊! 刘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嫣然记起来,卫青刚刚说的那话貌似是霍去病的千古名言啊! “陛下,常言道功成名就。如今匈奴未灭,工不曾命不久,卫青怎敢去想成家?”卫青还要推辞。 “不行!”刘彻眼睛一瞪:“你等得起,阿……那什么可等不起了!” “啊?”卫青疑惑的看着刘彻。 “仲卿啊。”刘彻突然温言温语:“于公,朕是君,你是臣;于私,朕是你姐夫。常言道父母之命,姐夫之言,你的婚事,朕就为你做主了!” 有这句话吗?卫青歪着脑袋使劲琢磨。 “朕之阿姐,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性格婉约,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阿姐与你这大将军正好相配。”刘彻笑眯眯的诱惑道:“阿姐可是公主啊!你想想,全大汉就那么几个公主,阿姐能嫁给你,你瞧你多幸运!” “啊?”卫青有点傻眼,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 “哈哈,不说了。一会儿你将你母亲接进宫来,母后要见见。”刘彻打了个哈哈。 “陛,陛下,您说的是南宫公主吗?”卫青苦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是!”刘彻笑道:“是长公主阳信!” “阳信长公主!?”卫青脸上瞬间开满了花:“真的是阳信长公主?陛下,您等着,臣这就回去将阿母接进宫来。” 兴奋莫名的卫青这一刻连君臣礼数都忘记了,转过神来仰天大笑着跑出宣室殿。一路上引得引得执勤的未央宫兵士惊异的看:卫将军莫非抽风了? 刘彻嘿嘿一笑。三年前他就看出卫青这小子的心思恐怕被阳信长公主勾走了!这大概算是宿缘吧。原本历史上,卫青就是去了守寡的平阳长公主。 “遥想仲卿当年,阳信初嫁了,雄姿英发……”刘彻笑眯眯的,摇头晃脑的,嘴里嘟囔着,领着两名侍卫转出宫去。 同一时刻,长乐宫长信殿中,也在上演着一幕精彩的故事。 “阳信,母后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王太后拉着阳信公主的手问道。 “才不呢。”阳信公主眼珠一转,皱了皱鼻子:“我要一辈子陪着母后。” “胡说。”王太后轻轻淬了一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儿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你也不小了,要不是当年彻儿那混小子搅黄了你的婚事,你现在早就已为人妇了。” “母后,您说的是平阳侯啊?”阳信公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幸亏彘弟弟帮我,要不然我可就守寡了。” 平阳侯当年进京求亲,反被当初身为太子的刘彻恐吓了一番,连夜逃出了长安城,回了平阳县。曹寿那病怏怏的身子,一年前果真就病死了。这事也让王太后唏嘘不已。 “呵呵。”想起刘彻当初做下的事,王太后忍不住一乐:“也是,幸亏那混小子了。” “所以呀,”阳信公主抱起王太后手臂,开始撒娇:“还不如让我仔细挑个好的呢。” “哦?”王太后兴趣大发:“那阳信心中未来的夫君回事什么样子的?来,跟母后说说。” “我未来的夫君呀,”阳信公主一不小心便落进了王太后的“陷阱”,还在目光憧憬的喃喃自语:“文能匡扶社稷,武能安邦定国,还要面目俊朗,性格和善,还有……” “够了,够了,阿姐,就你说的这条件,全大汉也找不出一个来!”不知何时,刘彻竟然进来了,正好听见阳信公主在“憧憬未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阳信公主已经,接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阿姐,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太天真。”刘彻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坐到了阳信公主身边:“彻儿拜见母后。” “嗯。” “要你管,”阳信公主抬手欲打:“你不去处理朝政,跑母后这里来作甚?” “给你说媒啊。”刘彻嘻嘻一笑,给了王太后一个眼色:“咳咳,朕有一上将军,年仅十六,却能提刀上马,平定匈奴,安定大汉;可喜的是,此人面容俊朗,知书有礼,温文尔雅。更为可喜的是,他还是朕的小舅子!此人,不知阿姐可有意否?” “谁呀?”阳信公主猜了个大概。 “此人你也见过。”刘彻买了个关子:“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曾嘲笑此人瘦巴巴的像个猴子吗?当时朕还告诉你,莫要小瞧了其人,他将来可是朕的上将军。这才不过三年,朕的话便灵验了!” “是卫青!”阳信公主恍然大悟。卫青,他也见过两次。第一次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干瘦小子,第二次就是三天前,他已经成了风度翩翩的羽林军大将军了!庆功宴上,自己还曾特意留意了他。 也许,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阳信公主脸色腾地变得通红,脑子里各种念头飘来飘去。 刘彻朝王太后挤了挤眼,给了一个“搞定”的眼神。 “阳信,不知你可中意卫青否?”王太后笑问道。 “……”阳信公主低垂着脑袋,面色通红一片。 “阿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刘彻哈哈一笑,高声大喊:“来人,请卫媪、卫青上殿!” 卫媪就是卫青、卫子夫的母亲,也就是刘彻的岳母。卫青已经于父亲郑季那一家子断绝关系了,因此,卫青的长辈可以说只有卫媪了。 不一会儿,卫青面容欣喜的搀扶一个老妇人慢慢走近殿来。 “民妇拜见皇太后,陛下。” “老夫人请起。”刘彻上前搀扶起卫媪。虽说封建礼仪所限,受过现代教育的刘彻,可不敢让自己的岳母给自己下跪――做个样子便罢了。 “卫青参见陛下,参见皇太后,呃……见过阳信长公主。”卫青正在行李,眼珠一转,突然看见一旁羞涩的阳信公主,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 “彻儿,哀家与卫青母子说说话,你去请太皇太后过来。”王太后吩咐道。 第88章 第五十八章 (下)政事... 好家伙,吩咐我这么大一个皇帝去请人,母后您可真有面子。但又不得不去,不说请的是皇祖母窦太皇太后好,就说王太后的意思刘彻也不敢违背。大汉以孝治国,皇帝更是榜样。本来还想留在长信殿看卫青的热闹的刘彻扁了扁嘴,闷闷不乐的走了出去。 待刘彻扶着窦太皇太后慢悠悠的后来,不知怎得,卫青已经在一旁与阳信公主小声交谈了。阳信公主红着脸庞,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卫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行了,都坐下吧,今儿没外人。”窦太皇太后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特别好使,一进殿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阳信丫头,怎么这么高兴。” “母后。”王太后走上来搀扶住窦太皇太后坐下:“还不是阳信找了个如意郎君。” “是卫青吧?”窦太皇太后早就听出来了。 “卫青拜见太皇太后。”卫青起身行礼。 “你叫哀家什么?”窦太皇太后脸上佯怒。 阳信闻言,伸出莹白小手偷偷地狠掐了卫青一把。 “哎呦。”卫青疼的一叫,反应过来了:“卫青见过姥姥。” “哎!”窦太皇太后脸上绽放了笑容:“好孩子,过来。” 卫青低眉顺眼的凑到窦太皇太后跟前,挽住她的手。 “卫青,哀家只有三个孙女。阳信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啊!”那样子,根本不想一位母仪天下的太皇太后,反而像平常人家的老奶奶。 “是,卫青谨记。” 大汉皇族的公主下嫁大汉将军。见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一家人眉开眼笑。 接下来,便在长信殿举行了皇族家宴。 华灯初上,长信殿中独独留下了刘彻与王太后母子二人。 本来今日是卫青与阳信长公主定亲的日子,王太后很是高兴。但刘彻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神情紧张了起来。 “你找着了?”王太后紧拉着刘彻的手。 “是,母后。”刘彻点点头:“就安置在舅舅的一处别院中。” 刘彻所说的是一位对王太后,对自己都非常重要的人物。(..tw无弹窗广告) 这就要从当初王太后进宫说起了。 王太后的母亲叫臧儿,是原来的燕王臧荼的孙女。燕王臧荼是秦末汉初,群雄并起时候项羽册封的诸侯王,后被高祖刘邦击败杀死。可见,王太后也是名门之后。 后来臧儿嫁给槐里的平民王仲为妻,生一子名叫王信,还有两个女儿,长女王娡,次女王皃姁。后来王仲死了,臧儿又改嫁给长陵田氏,生两子田蚡、田胜。 王家穷得要命,虽然有如花似玉的女儿,但是也早早地就嫁了出去,减少家里的负担要紧。王娡就这样嫁给了长陵的穷汉金王孙,并且很快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金俗。 一日,臧儿头脑一热请人算卦,没承想,卦上竟然说她的两个女儿均是大富大贵之人。臧儿开始后悔,就将女儿从金家抢了回来,一直留到太子选秀进宫。金家人只强留下了金俗。这王娡倒也争气,凭着美貌心计和上天的眷顾,将无数美女斩落马下,终于一路杀到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刘启的枕头旁。刘启宠幸,王美人生了三女一男。“一男”就是如今的大汉天子刘。刘彻登基后,王皇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当朝太后。 刘彻刚刚登基,便受王太后委托,寻找那个同父异母的阿姐金俗。谁料,匈奴趁着景帝驾崩南下,刘彻只好将寻找金俗的任务托付给舅舅田盼。等刘彻击退匈奴回朝,田盼找了个时候,悄悄的回禀了此事。 集大汉国力寻找一个人能有找不到?何况王太后还提供了不少线索! 当年,被王太后抛弃的丈夫金王孙,算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他将王家痛斥了一顿后,远走长陵,自己拉扯大了女儿。 金俗长大以后,为了照顾父亲,招了一个倒插门的女婿,生了一双儿女。不久,金王孙病死了。 金王孙到死,都没有说出妻子叛夫弃女的底细。金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她像从前一样,操持家务,苦度岁月。 直到有一天,一位自称是她舅父的人来到长陵,将金俗一家四口接到了长安。 如今,金俗一家被安置在了长安的一处别院里。 “快带哀家去!”王太后很焦急,毕竟是亲生女儿,他已经二十年未见了。 “母后莫慌。”刘彻拉住她的手:“天色已晚,还是明天朕寻个由头陪您去。再说了,这件事怕是不好闹得沸沸扬扬。” 可不是,当今太后,竟然在民间还有个女儿!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儿还不是先帝的种! 虽说如今儒家学说还未普及,三纲五常还没形成,女子再嫁也是常事。但这毕竟是皇家之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也对。”王太后沉住气:“那就明天。” 回到宣室殿,刘彻还得熬夜处理政事,也没来得及去后宫安慰那两个独守空房的美娇娘。 天气晴朗,下了朝,刘彻本来还想陪同王太后出宫的,但窦婴却在这个时候觐见。无奈,刘彻只好派人去长乐宫吱会一声,先打发了窦婴再说。 窦婴在大昨天一直就闷闷不乐。他太了解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弟子了!昨日,窦婴率领群臣在朝上当众驳了刘彻的面子,刘彻能不嫉恨?因此,今日一散朝,窦婴便找了个由头进宫来拜见刘彻。 “参见陛下。”窦婴进了宣室殿,刘彻正拿着一份《韩非子》看得入神。《韩非子》是帝王之书,皇帝必学的一门课程。 “先生请起,来人,给先生看座。”刘彻放下竹简笑道:“先生来得正好,朕恰好有几个疑点想问问先生。” “陛下请讲。”窦婴小心翼翼的坐下。 待讲解完了《韩非子》,刘彻好整以暇的问道:“先生今日来找朕有何事?” “回陛下,臣发现了几位大才,特引荐给陛下。”窦婴恭敬答道。 “先生请讲。”刘彻示意道。要彻底歼灭匈奴,要治理好国家,首先得用人才。 “回陛下,此三人分别是会稽吴人朱买臣,临淄人主父偃,广川人董仲舒。” 好家伙,这三位都是大才啊!刘彻两眼放光。 先说朱买臣。 朱买臣,字翁子。家穷,喜欢读书,不喜欢管理产业,经常砍柴卖来维持生计。担着柴,边走边读书。他的妻子也担着柴跟随着,屡次阻止朱买臣在途中唱歌,但朱买臣声音唱得更。他的妻子认为这是羞耻的事情,请求离他而去。 朱买臣笑着说“我五十岁一定富贵,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你辛苦的日子很久了,等我富贵之后再报答你。”妻子愤怒地说“像你这种人,终究要饿死在沟壑中,怎能富贵?”朱买臣不能挽留她,只好任凭她离去。 之后,朱买臣一个在道路上边走边唱,背着柴在墓间行走。他的前妻和丈夫都去上坟,看到朱买臣又冷又饿,召唤给他饭吃。 原本按照历史发展,几年后,朱买臣跟随上报帐本的官员押送行李车到长安。到皇宫上送奏折久未回答,在公车署里等待皇帝的诏令,粮食也用完了,上计吏的兵卒轮流送给他吃的东西。正赶上他的同县人严助受皇帝宠幸,严助向皇帝推荐了朱买臣。召见之后,被授予会稽太守。朱买臣于是乘坐驿站的车马离去。会稽的官员听说太守将到,征召百姓修整道路。县府官员都来迎送,车辆有一百多乘。到了吴界,朱买臣看见他的前妻及丈夫在修路,就停下车,叫后面的车子载上他们到太守府并安置在园中,供给食物。过了一个月,他的妻子上吊而死。朱买臣给她丈夫银两,让他安葬。一一召见老朋友,给他们喝的和食物;每个曾经有恩于他的人,都报答了他们——这边是“覆水难收”典故的由来。 由此可见,朱买臣待人宽厚,性格豁达,人品贵重,更兼有奇才,是个治国的好料子。 再说董仲舒,此人名声也不差。少时四处游学,中年归家,以《公羊春秋》为依据,将周代以来的宗教天道观和阴阳、五行学说结合起来,吸收法家、道家、阴阳家思想,建立了一个新的思想体系,对当时社会所提出的一系列哲学、政治、社会、历史问题,给予了较为系统的回答。 窦婴还呈上了董仲舒的“天人三策”。其中心思想是为: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春秋大一统,尊王襄夷以及建立太学,改革人才拔擢制度,反对任子訾选制。 还有那奠定了封建社会礼法的“三纲五常”! 当然,以刘彻超越时代,董仲舒的思想还有待完善。关于“独尊儒术”这一点还有待商榷——刘彻比较讨厌儒学,依他的性子,不来的焚书坑儒那些儒生们就庆幸吧! 而主父偃,这个人就比较有意思了。 主父偃是临淄人。出身贫寒,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到中年,又改学《周易》、《春秋》和百家之言。再加上这人心胸狭窄,有点儿瑕疵必报,因此在齐受到儒生的排挤,于是北游燕、赵、中山等诸侯王国,但都未受到礼遇。 于是主父偃心中一横,索性来了长安,并献上了他那引以为傲的“推恩令”! 汉初,诸侯王的爵位,封地都是由嫡长子单独继承的,其他庶出的子孙得不到尺寸之地。虽然文景两代采取了一定的削藩措施,但是到刘彻即位,“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谋以逆京师”,严重威胁着汉朝的中央集权——别的不说,淮南王刘安谋反的浪潮可是刚刚平息了下来! 于是主父偃使劲琢磨,终于想出了一条千古妙计——推恩令! 意思就是规定诸侯王死后,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他子弟分割王国部分土地为列侯,列侯归郡统辖。允许诸侯王推“私恩”把王国土地的一部分分给子弟为列侯,由皇帝制定这些侯国的名号。按照汉制,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因此王国析为侯国,就是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如此一来,长而久之,诸侯国慢慢分割,诸侯王强大难制的问题,就进一步解决了。 更令人叫绝的是,推恩令还披上了一层伪善的外衣。如此,诸侯王们就算心里不满意,嘴上却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主父偃这人心胸狭窄,却是有些难办。这样的人,当一个谋士绝对够格,但绝不能给他实权。 刘彻心里暗暗下定主意,右手一挥言道:“请先生将三位大才请上殿来,朕要亲自问询。” 第89章 第五十九章 (上) 婚... 刘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嫣然记起来,卫青刚刚说的那话貌似是霍去病的千古名言啊! “陛下,常言道功成名就。如今匈奴未灭,功不成名不就,卫青怎敢去想成家?”卫青还要推辞。 “不行!”刘彻眼睛一瞪:“你等得起,阿……那什么可等不起了!” “啊?”卫青疑惑的看着刘彻。 “仲卿啊。”刘彻突然温言温语:“于公,朕是君,你是臣;于私,朕是你姐夫。常言道父母之命,姐夫之言,你的婚事,朕就为你做主了!” 有这句话吗?卫青歪着脑袋使劲琢磨。 “朕之阿姐,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性格婉约,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阿姐与你这大将军正好相配。”刘彻笑眯眯的诱惑道:“阿姐可是公主啊!你想想,全大汉就那么几个公主,阿姐能嫁给你,你瞧你多幸运!” “啊?”卫青有点傻眼,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 “哈哈,不说了。一会儿你将你母亲接进宫来,母后要见见。”刘彻打了个哈哈。 “陛,陛下,您说的是南宫公主吗?”卫青苦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是!”刘彻笑道:“是长公主阳信!” “阳信长公主!?”卫青脸上瞬间开满了花:“真的是阳信长公主?陛下,您等着,臣这就回去将阿母接进宫来。” 兴奋莫名的卫青这一刻连君臣礼数都忘记了,转过神来仰天大笑着跑出宣室殿。一路上引得引得执勤的未央宫兵士惊异的看:卫将军莫非抽风了? 刘彻嘿嘿一笑。三年前他就看出卫青这小子的心思恐怕被阳信长公主勾走了!这大概算是宿缘吧。原本历史上,卫青就是去了守寡的平阳长公主。 “遥想仲卿当年,阳信初嫁了,雄姿英发……”刘彻笑眯眯的,摇头晃脑的,嘴里嘟囔着,领着两名侍卫转出宫去。 同一时刻,长乐宫长信殿中,也在上演着一幕精彩的故事。 “阳信,母后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王太后拉着阳信公主的手问道。 “才不呢。”阳信公主眼珠一转,皱了皱鼻子:“我要一辈子陪着母后。” “胡说。”王太后轻轻淬了一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儿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你也不小了,要不是当年彻儿那混小子搅黄了你的婚事,你现在早就已为人妇了。” “母后,您说的是平阳侯啊?”阳信公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幸亏彘弟弟帮我,要不然我可就守寡了。” 平阳侯当年进京求亲,反被当初身为太子的刘彻恐吓了一番,连夜逃出了长安城,回了平阳县。曹寿那病怏怏的身子,一年前果真就病死了。这事也让王太后唏嘘不已。 “呵呵。”想起刘彻当初做下的事,王太后忍不住一乐:“也是,幸亏那混小子了。” “所以呀,”阳信公主抱起王太后手臂,开始撒娇:“还不如让我仔细挑个好的呢。” “哦?”王太后兴趣大发:“那阳信心中未来的夫君回事什么样子的?来,跟母后说说。” “我未来的夫君呀,”阳信公主一不小心便落进了王太后的“陷阱”,还在目光憧憬的喃喃自语:“文能匡扶社稷,武能安邦定国,还要面目俊朗,性格和善,还有……” “够了,够了,阿姐,就你说的这条件,全大汉也找不出一个来!”不知何时,刘彻竟然进来了,正好听见阳信公主在“憧憬未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阳信公主已经,接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阿姐,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太天真。”刘彻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坐到了阳信公主身边:“彻儿拜见母后。” “嗯。” “要你管,”阳信公主抬手欲打:“你不去处理朝政,跑母后这里来作甚?” “给你说媒啊。”刘彻嘻嘻一笑,给了王太后一个眼色:“咳咳,朕有一上将军,年仅十六,却能提刀上马,平定匈奴,安定大汉;可喜的是,此人面容俊朗,知书有礼,温文尔雅。更为可喜的是,他还是朕的小舅子!此人,不知阿姐可有意否?” “谁呀?”阳信公主猜了个大概。 “此人你也见过。”刘彻买了个关子:“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曾嘲笑此人瘦巴巴的像个猴子吗?当时朕还告诉你,莫要小瞧了其人,他将来可是朕的上将军。这才不过三年,朕的话便灵验了!” “是卫青!”阳信公主恍然大悟。卫青,他也见过两次。第一次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干瘦小子,第二次就是三天前,他已经成了风度翩翩的羽林军大将军了!庆功宴上,自己还曾特意留意了他。 也许,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阳信公主脸色腾地变得通红,脑子里各种念头飘来飘去。 刘彻朝王太后挤了挤眼,给了一个“搞定”的眼神。 “阳信,不知你可中意卫青否?”王太后笑问道。 “……”阳信公主低垂着脑袋,面色通红一片。 “阿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刘彻哈哈一笑,高声大喊:“来人,请卫媪、卫青上殿!” 卫媪就是卫青、卫子夫的母亲,也就是刘彻的岳母。卫青已经于父亲郑季那一家子断绝关系了,因此,卫青的长辈可以说只有卫媪了。 不一会儿,卫青面容欣喜的搀扶一个老妇人慢慢走近殿来。 “民妇拜见皇太后,陛下。” “老夫人请起。”刘彻上前搀扶起卫媪。虽说封建礼仪所限,受过现代教育的刘彻,可不敢让自己的岳母给自己下跪――做个样子便罢了。 “卫青参见陛下,参见皇太后,呃……见过阳信长公主。”卫青正在行李,眼珠一转,突然看见一旁羞涩的阳信公主,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 “彻儿,哀家与卫青母子说说话,你去请太皇太后过来。”王太后吩咐道。 好家伙,吩咐我这么大一个皇帝去请人,母后您可真有面子。但又不得不去,不说请的是皇祖母窦太皇太后好,就说王太后的意思刘彻也不敢违背。大汉以孝治国,皇帝更是榜样。本来还想留在长信殿看卫青的热闹的刘彻扁了扁嘴,闷闷不乐的走了出去。 第90章 第五十九章 (下) 婚... 待刘彻扶着窦太皇太后慢悠悠的后来,不知怎得,卫青已经在一旁与阳信公主小声交谈了。阳信公主红着脸庞,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卫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行了,都坐下吧,今儿没外人。”窦太皇太后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特别好使,一进殿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阳信丫头,怎么这么高兴。” “母后。”王太后走上来搀扶住窦太皇太后坐下:“还不是阳信找了个如意郎君。” “是卫青吧?”窦太皇太后早就听出来了。 “卫青拜见太皇太后。”卫青起身行礼。 “你叫哀家什么?”窦太皇太后脸上佯怒。 阳信闻言,伸出莹白小手偷偷地狠掐了卫青一把。 “哎呦。”卫青疼的一叫,反应过来了:“卫青见过姥姥。” “哎!”窦太皇太后脸上绽放了笑容:“好孩子,过来。” 卫青低眉顺眼的凑到窦太皇太后跟前,挽住她的手。 “卫青,哀家只有三个孙女。阳信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啊!”那样子,根本不想一位母仪天下的太皇太后,反而像平常人家的老奶奶。 “是,卫青谨记。” 大汉皇族的公主下嫁大汉将军。见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一家人眉开眼笑。 接下来,便在长信殿举行了皇族家宴。 华灯初上,长信殿中独独留下了刘彻与王太后母子二人。 本来今日是卫青与阳信长公主定亲的日子,王太后很是高兴。但刘彻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神情紧张了起来。 “你找着了?”王太后紧拉着刘彻的手。 “是,母后。”刘彻点点头:“就安置在舅舅的一处别院中。” 刘彻所说的是一位对王太后,对自己都非常重要的人物。 这就要从当初王太后进宫说起了。 王太后的母亲叫臧儿,是原来的燕王臧荼的孙女。燕王臧荼是秦末汉初,群雄并起时候项羽册封的诸侯王,后被高祖刘邦击败杀死。(..tw好看的小说)可见,王太后也是名门之后。 后来臧儿嫁给槐里的平民王仲为妻,生一子名叫王信,还有两个女儿,长女王娡,次女王皃姁。后来王仲死了,臧儿又改嫁给长陵田氏,生两子田蚡、田胜。 王家穷得要命,虽然有如花似玉的女儿,但是也早早地就嫁了出去,减少家里的负担要紧。王娡就这样嫁给了长陵的穷汉金王孙,并且很快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金俗。 一日,臧儿头脑一热请人算卦,没承想,卦上竟然说她的两个女儿均是大富大贵之人。臧儿开始后悔,就将女儿从金家抢了回来,一直留到太子选秀进宫。金家人只强留下了金俗。这王娡倒也争气,凭着美貌心计和上天的眷顾,将无数美女斩落马下,终于一路杀到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刘启的枕头旁。刘启宠幸,王美人生了三女一男。“一男”就是如今的大汉天子刘。刘彻登基后,王皇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当朝太后。 刘彻刚刚登基,便受王太后委托,寻找那个同父异母的阿姐金俗。谁料,匈奴趁着景帝驾崩南下,刘彻只好将寻找金俗的任务托付给舅舅田盼。等刘彻击退匈奴回朝,田盼找了个时候,悄悄的回禀了此事。 集大汉国力寻找一个人能有找不到?何况王太后还提供了不少线索! 当年,被王太后抛弃的丈夫金王孙,算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他将王家痛斥了一顿后,远走长陵,自己拉扯大了女儿。 金俗长大以后,为了照顾父亲,招了一个倒插门的女婿,生了一双儿女。不久,金王孙病死了。 金王孙到死,都没有说出妻子叛夫弃女的底细。金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她像从前一样,操持家务,苦度岁月。 直到有一天,一位自称是她舅父的人来到长陵,将金俗一家四口接到了长安。 如今,金俗一家被安置在了长安的一处别院里。 “快带哀家去!”王太后很焦急,毕竟是亲生女儿,他已经二十年未见了。 “母后莫慌。”刘彻拉住她的手:“天色已晚,还是明天朕寻个由头陪您去。再说了,这件事怕是不好闹得沸沸扬扬。” 可不是,当今太后,竟然在民间还有个女儿!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儿还不是先帝的种! 虽说如今儒家学说还未普及,三纲五常还没形成,女子再嫁也是常事。但这毕竟是皇家之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也对。”王太后沉住气:“那就明天。” 回到宣室殿,刘彻还得熬夜处理政事,也没来得及去后宫安慰那两个独守空房的美娇娘。 天气晴朗,下了朝,刘彻本来还想陪同王太后出宫的,但窦婴却在这个时候觐见。无奈,刘彻只好派人去长乐宫吱会一声,先打发了窦婴再说。 窦婴在大昨天一直就闷闷不乐。他太了解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弟子了!昨日,窦婴率领群臣在朝上当众驳了刘彻的面子,刘彻能不嫉恨?因此,今日一散朝,窦婴便找了个由头进宫来拜见刘彻。 “参见陛下。”窦婴进了宣室殿,刘彻正拿着一份《韩非子》看得入神。《韩非子》是帝王之书,皇帝必学的一门课程。 “先生请起,来人,给先生看座。”刘彻放下竹简笑道:“先生来得正好,朕恰好有几个疑点想问问先生。” “陛下请讲。”窦婴小心翼翼的坐下。 待讲解完了《韩非子》,刘彻好整以暇的问道:“先生今日来找朕有何事?” “回陛下,臣发现了几位大才,特引荐给陛下。”窦婴恭敬答道。 “先生请讲。”刘彻示意道。要彻底歼灭匈奴,要治理好国家,首先得用人才。 “回陛下,此三人分别是会稽吴人朱买臣,临淄人主父偃,广川人董仲舒。” 好家伙,这三位都是大才啊!刘彻两眼放光。 先说朱买臣。 朱买臣,字翁子。家穷,喜欢读书,不喜欢管理产业,经常砍柴卖来维持生计。担着柴,边走边读书。他的妻子也担着柴跟随着,屡次阻止朱买臣在途中唱歌,但朱买臣声音唱得更。他的妻子认为这是羞耻的事情,请求离他而去。 朱买臣笑着说“我五十岁一定富贵,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你辛苦的日子很久了,等我富贵之后再报答你。”妻子愤怒地说“像你这种人,终究要饿死在沟壑中,怎能富贵?”朱买臣不能挽留她,只好任凭她离去。 之后,朱买臣一个在道路上边走边唱,背着柴在墓间行走。他的前妻和丈夫都去上坟,看到朱买臣又冷又饿,召唤给他饭吃。 原本按照历史发展,几年后,朱买臣跟随上报帐本的官员押送行李车到长安。到皇宫上送奏折久未回答,在公车署里等待皇帝的诏令,粮食也用完了,上计吏的兵卒轮流送给他吃的东西。正赶上他的同县人严助受皇帝宠幸,严助向皇帝推荐了朱买臣。召见之后,被授予会稽太守。朱买臣于是乘坐驿站的车马离去。会稽的官员听说太守将到,征召百姓修整道路。县府官员都来迎送,车辆有一百多乘。到了吴界,朱买臣看见他的前妻及丈夫在修路,就停下车,叫后面的车子载上他们到太守府并安置在园中,供给食物。过了一个月,他的妻子上吊而死。朱买臣给她丈夫银两,让他安葬。一一召见老朋友,给他们喝的和食物;每个曾经有恩于他的人,都报答了他们——这边是“覆水难收”典故的由来。 由此可见,朱买臣待人宽厚,性格豁达,人品贵重,更兼有奇才,是个治国的好料子。 再说董仲舒,此人名声也不差。少时四处游学,中年归家,以《公羊春秋》为依据,将周代以来的宗教天道观和阴阳、五行学说结合起来,吸收法家、道家、阴阳家思想,建立了一个新的思想体系,对当时社会所提出的一系列哲学、政治、社会、历史问题,给予了较为系统的回答。 窦婴还呈上了董仲舒的“天人三策”。其中心思想是为: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春秋大一统,尊王襄夷以及建立太学,改革人才拔擢制度,反对任子訾选制。 还有那奠定了封建社会礼法的“三纲五常”! 当然,以刘彻超越时代,董仲舒的思想还有待完善。关于“独尊儒术”这一点还有待商榷——刘彻比较讨厌儒学,依他的性子,不来的焚书坑儒那些儒生们就庆幸吧! 而主父偃,这个人就比较有意思了。 主父偃是临淄人。出身贫寒,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到中年,又改学《周易》、《春秋》和百家之言。再加上这人心胸狭窄,有点儿瑕疵必报,因此在齐受到儒生的排挤,于是北游燕、赵、中山等诸侯王国,但都未受到礼遇。 于是主父偃心中一横,索性来了长安,并献上了他那引以为傲的“推恩令”! 汉初,诸侯王的爵位,封地都是由嫡长子单独继承的,其他庶出的子孙得不到尺寸之地。虽然文景两代采取了一定的削藩措施,但是到刘彻即位,“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谋以逆京师”,严重威胁着汉朝的中央集权——别的不说,淮南王刘安谋反的浪潮可是刚刚平息了下来! 于是主父偃使劲琢磨,终于想出了一条千古妙计——推恩令! 意思就是规定诸侯王死后,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他子弟分割王国部分土地为列侯,列侯归郡统辖。允许诸侯王推“私恩”把王国土地的一部分分给子弟为列侯,由皇帝制定这些侯国的名号。按照汉制,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因此王国析为侯国,就是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如此一来,长而久之,诸侯国慢慢分割,诸侯王强大难制的问题,就进一步解决了。 更令人叫绝的是,推恩令还披上了一层伪善的外衣。如此,诸侯王们就算心里不满意,嘴上却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主父偃这人心胸狭窄,却是有些难办。这样的人,当一个谋士绝对够格,但绝不能给他实权。 刘彻心里暗暗下定主意,右手一挥言道:“请先生将三位大才请上殿来,朕要亲自问询。” 第91章 第六十章 刘彻召见的命令通过层层传达到宫外等候的三人。(..tw无弹窗广告)少许,宣室殿出现了朱买臣三人的身影。 朱买臣已经五十多岁了,穿一身麻布深衣,佝偻着身子,脸上满是皱纹,活脱脱一位刚从田地里出来的老农。 董仲舒倒是面皮白净,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手里恭恭敬敬的捧着一份书简,看来打算是当面呈上。 而主父偃却是生的一幅贼眉鼠眼的摸样,两只眼珠骨碌碌的乱转,一看就令人生厌。不过,人不可貌相,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臣董仲舒,”“臣主父偃,”“草民朱买臣,” “参见陛下。” 三人依次报名参拜。因为董仲舒与主父偃做过诸侯国的官吏,因此自称臣。 “免礼,请起。”刘彻摆摆手,看了看一旁的窦婴。 窦婴笑了笑,轻轻活动了一下眼珠。 “听闻三位贤人深有大才,今朕为国事而烦恼,卿何以教朕?”刘彻笑眯眯的问道。 “陛下,治国当用儒术!”朱买臣首先开口道。 刘彻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治国当行仁政。子曰仁、义、礼、智、信,此乃道德之本,亦是治国之本。”朱买臣解释道。 “不然,治国当重法纪。”朱买臣话音刚落,董仲舒立刻反对道。 “咦?”刘彻大为惊奇:“董爱卿,你是儒学大家,难道不主张用儒学治国吗?” “回陛下。”董仲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臣曾研究儒学、法家以及道家学说,自成一派,不敢称为什么儒学大师。” “仔细说说。”刘彻有了兴趣。他突然发现,这位大名鼎鼎的奠定了儒家地位的大师,竟然不承认是儒学大家!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陛下,治国当行外儒内法。”董仲舒款款而谈:“陛下,治国当明法纪,重法典。然,昔日前朝商鞅变革,秦发严酷,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而我大汉朝三鞭法,却又太轻薄。更以黄老之术治国,致使法纪混乱,盗匪豪强横行。治国当行仁政,兼明法纪,重法典,才是治世之本啊!” 确定了!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儒家!都是后世那些腐儒歪曲其意,这小子明明一个法家嘛!刘彻扁了扁嘴,问道:“爱卿的意思是用法治国,用儒学制约暴政?” “陛下,所谓君权神授,天人感应……”董仲舒眼睛一亮,正要详细解说。 “停!”刘彻摆了摆手,嘟囔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想用那劳什子君权神授制约住朕的手脚,防止皇帝成为暴君吗?” “陛下英明。”董仲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多年来,刘彻还是唯一一个能明白他的治国思想的。 “总而言之,要法制与德治并行。”刘彻想了想,这倒是跟后世“天朝”的治国方针差不多了!于是夸奖道:“倒不失为一个好方策。” “谢陛下。” “咦,主父偃,刚刚他二人说了这么多,你倒是一直不言不语啊?”刘彻注意力转移到了主父偃身上。 “呃……”其实主父偃刚刚也想说来着,但陛下已经同意了董仲舒的观点,他就不好画蛇添足了。 “陛下,臣在燕国时,听说过一桩事情,请陛下细看。”主父偃想了想,助于拿出他的杀手锏——从怀里掏出一份竹简呈了上去。 “哦?”刘彻饶有兴趣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突变,不善的问道:“主父偃,这上面所说可是事实?” “回陛下,千真万确,臣敢拿脑袋担保!”主父偃笃定答道:“此事在燕国已经流传开来,陛下一查便知。” 刘彻为何面色不善?全在那份竹简!那上面说,燕王刘定国与父康王姬奸,生子男一人;夺弟妻为姬;与子女三人奸。就是说,燕王刘定国睡了父亲的小妾,睡了弟弟的老婆,更可耻的是,他连自己的三个亲生女儿也睡了! 虽说如今封简礼法还不完善,但刘定国如此乱伦恶性,怎能不让刘彻色变? “嗯。”刘彻阴沉的点点头,将竹简交给了小探子,嘱咐道:“将此物拿给宗正府,着宗正府严办!记住了,不许偷看!” “诺。” “主父偃,做的不错。”刘彻脸色阴沉不定:“朕今日就封三位爱卿中大夫之位,俸禄千石。” “多谢陛下。” 打发走了窦婴一行人,刘彻找来一件普通的深衣穿上,带着几名侍从会同王太后悄悄折出宫去。 田蚡府中。 如今的田蚡可不是个小小的郎官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年刘彻被立为太子,作为太子的舅舅,王信、田蚡皆封了侯。 王信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虽然封了侯位,但身无官职,只当是养老了。而田蚡,善于钻营,又曾为刘彻立下功劳,如今已经是汉风组织分部的首领了,俸禄也有千五百石。 距离田蚡府不远,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别院。这里曾经作为田蚡养外室的地方。如今那外室转正进入了侯府,这里自然也就空了下来。 金俗一家就安置在这里。 金俗的丈夫姓秦,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因此他的本名已经被人忘记了,大家都称呼他秦老实。 金俗正在煮饭。本来自己一家人在长陵过得平平安安,日子虽然贫穷,但也快乐。但突然来了个大官,自称是自己的舅舅,将自己一家人接到了长安,还送了一处大宅院。金俗这几天如在梦里一般。 嘣,嘣,嘣。叩门声响起,秦老实赶忙跑出去开门。 如此大的一座别院连个下人都没有!这倒不是田蚡抠门小家子气,当初也曾安排了下人照顾这一家子。但金俗一家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被人照顾不习惯,于是就将下人打发走了。 “是舅舅。”秦老实打开大门,正看见这个对自己一家不错的田蚡。只是,在田身蚡后,站着的几个雍容华贵的人自己倒是不认识。 “舅舅,请。”秦老实让开了道路,两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田蚡身后那雍容华贵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自然就是王太后与刘彻了! 刘彻上前一步,虚扶住王太后。 “这位是金俗的丈夫,姓秦,唤作秦老实。”田赶蚡忙介绍道。 “嗯。”王太后轻轻颔首:“金俗呢?” “哦,她在煮饭。”秦老实回过神来,赶忙叫道:“我这就去叫她。” “舅舅,你跟去看看。”刘彻给了田蚡一个眼色。 田蚡赶忙小跑两步,追上前面的秦老实。 刘彻扶着王太后进了正厅坐下,瞪了少许,便见一位农家少妇手里端着茶盅走了进来。 王太后一抬头,正好看见农家少妇的脸庞,与她眼神对接。 “啊?”农家少妇正是金俗。端着茶汤进了正厅,正好看见王太后望过来的眼神,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片断。 “阿,阿,阿母?”记忆里幼时的形象涌上心头。玩太后身处深宫,保养有方,这些年来变化不大,声音金俗一眼就认了出来。 “孩子,过来。”听到金俗叫了一声阿母,王太后眼里顿时蓄满了流水,伸开双臂,站了起来。 “阿母!”这回是确认了,金俗手里的茶盅啪嗒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眼泪夺眶而出,扑向了王太后。 母女二人相认,抱头痛哭。而一旁干看着的刘彻却悄悄拉着田盼出去寻了秦老实问起话来。 第92章 第六十一章 “秦老实,这位是当今……”田蚡刚要介绍刘彻的身份,刘彻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 “我是金俗的弟弟。”刘彻满脸笑容道:“这些年来,你们过得好吗?” “挺好的。”秦老实还迷迷糊糊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他一时间还转不过来。 “听说你们有一双儿女?能不能让我见见?”刘彻拍了拍秦老实的肩膀。这个秦老实,与自己的另一个舅舅相仿,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 对于这样的外戚,刘彻是欢迎的。最起码,他们的性格能力就断绝了外戚乱政的可能。 “你不要怕,金俗是我的阿姐,你就是我的姐夫了。” 这话可了不得!田偷蚡偷地看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秦老实一眼。能当皇帝的姐夫,这富贵还差得了?昨天不是皇家传出喜讯,将阳信公主许给了卫青,自己这做舅舅还去赴宴了。瞧瞧,这皇帝的姐夫,能是普通货色吗? “哦,哦。”秦老实回过神来,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些贵人,刚才他是惊懵了。 正说着话,王太后母女二人大概是哭完了,眼圈红红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两个约莫三四岁的男女童。 “彻儿,瞧瞧,这是你的外甥与外甥女。”王太后闪烁着泪花的脸上泛起笑容,弯下腰将两个幼童抱起来,踱步来到刘彻面前。 “嘿嘿,真可爱啊。”刘彻上前摸了摸男童的发髻,接着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初次见面,舅舅也没什么好送,这块玉佩就留着玩吧。”说着,将玉佩挂在了男童身上。 “舅舅,我也要。”女童见哥哥得了礼物而自己没有,撅起了嘴巴。 “好,好。”刘彻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抱过来女童:“不过舅舅身上没什么好东西了,就封你个翁主吧。” 在大汉,诸侯王或者是公主的女儿才能被封为翁主,例如陈皇后一千就是翁主。如今刘彻封这个三岁女童为翁主,无疑是变相承认了金俗的身份! “对,你舅舅金口玉言,以后你就是翁主了。”王太后逗弄着女童言道。 “翁主是什么呀?吃的吗?”女童不懂事,稚嫩的声音问道。 “这样吧。”刘彻思索了一下:“朕封阿姐为修成君,赐府邸一座,食邑两千户。” 刘彻说完,王太后生怕金俗不明白,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哀家就是大汉皇太后,你这个弟弟是皇帝。” 皇帝是多大的官啊! 金俗已经傻呆了。没想到当年的阿母成了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太后,更未想到,这个看似贵人的便宜弟弟,竟然是当今皇帝! 皇帝啊!那是高高在上,统领万民的大汉之主!怎么能是自己的弟弟呢。 飞上枝头做凤凰!普普通通的农家女,竟然成了皇亲国戚! 秦老实更是如在梦里!原本以为,自家婆娘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就已经是天大的官了,没想到,自己一家还和当今皇帝沾亲带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田蚡拉了拉秦老实的手。 “啊?啊!草民秦老实谢谢皇帝大老爷。”秦老实按照称呼县官的方法,称呼刘彻为皇帝大老爷。 “呵呵。”刘彻一笑:“起来吧。母后,您先带阿姐回宫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当天下午,秦老实一家就被带进了长乐宫。看着美轮美奂的宫殿群,金俗如在梦里。 处理完了今天的政务,已经是傍晚了。刘彻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去长乐宫赴宴了。 阳光迎来了第二天的早朝。如今的早朝,已经不是黎明时分了,而是改在了太阳高升之时。 刘彻正在朝堂上听取宗正府处理燕王刘定国的议案。 “燕王定国禽兽行,乱人伦,逆天,当诛!”宗正慷慨激昂言道。 “准了。”刘彻打了个哈欠,手一挥:“勒令燕王刘定国自裁,燕国除为郡。” 如今刘彻正向找些由头收拾一下诸侯王们,燕王冒了出来,正好便宜了中央朝廷。 “陛下,南越世子赵胡来到长安,求见陛下!”一件事情处理完,窦婴上前奏道。 “南越赵胡?不是赵佗那老家伙的孙子吗?”刘彻挺纳闷:“他怎么来长安了?” “启禀陛下,赵胡正是南越王赵佗那老……咳咳,的孙子。”窦婴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刘彻带进沟里去了:“月前,南粤丞相吕嘉谋反,诛杀南越王赵佗,占据了南越国。赵胡逃脱,来到长安求援。” “南越谋反?”刘彻惊奇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半月以前,大约是淮南王起兵以后。”窦婴解释道:“南越与长安相隔千山万水,路途遥远,消息刚刚传到长安。” “好个逆贼吕嘉!”刘彻突然喜笑颜开:“正愁没借口收拾他们呢!他们自己就送上门了!来人,宣赵胡觐见!” 少许,赵胡身穿一身素白深衣走上殿,看了看满朝的大汉文武,扑通一声跪下来嚎啕大哭。 “闭嘴!”刘彻被他那嘈杂的哭声惹怒了,大吼一声。 “陛下,外臣苦哇!”赵胡收住了眼泪,悲哀的诉说起来:“平日里,我祖待那吕嘉不薄。可谁料到,那吕嘉狼子野心,竟然恩将仇报,起兵作乱。使我祖丧命在叛乱之中。就连逃亡长安的一路上,外臣也是受尽了追杀啊!” “行了,行了,别嚎了!朕起兵为你复仇去!”刘彻不耐烦的说道。 “谢陛下,谢陛下天恩!若陛下能平定吕嘉,为我祖报仇,外臣原将南越双手奉上。”赵胡也不傻,他知道汉军打败了吕嘉之后也不可能再将南越国还给他。一不做二不休,我赵胡得不到的,他吕嘉也休想得到!索性将南越国献给大汉,还能换来一世富贵。 “好,爱卿忠心可嘉!”刘彻眉开眼笑。 “谢陛下。”赵胡擦擦眼泪,狠了狠心说道:“陛下,南越道路偏僻,大军难行。赵胡愿意跟随大军出征,为大军指点道路。” “好!”刘彻大喜。南越就是如今的东南那一块。在这个时代,那里可不是什么沿海发达地区,而是布满了茂密的丛林,丘陵。其间气候闷热,瘴气弥生,在那里作战,十分艰难。 如今,有了赵胡这匹识途老马,大军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陛下,臣愿领羽林军南下,为陛下踏平百越之地,开疆扩土。”卫青见机言道。 “不急。”刘彻摆了摆手:“大军出征,怎么也得几个月的功夫。南越气候潮湿,更是要做足了准备!就定在七个月后出征,到那时,大军到达岭南,正好是冬季,气候相对好受一些。不过,这出征百越的准备,可是要先做了。” 刘彻正在夸夸其谈,突然殿外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人影,闷头跪倒在刘彻面前——正是一名鸿翎急使! 怪不得殿外侍卫没有阻拦他! 难道边关又出了事?匈奴又不消停了?众大臣纷纷议论。 “陛下,半月前,齐王薨。”鸿翎急使沉闷的说道。 “什么!”刘彻惊讶的从龙椅上跳起来。齐王?刘荣? 刘荣这个齐王来的可不容易。当年刘荣并无争位之心,任凭刘彻在下面拉拢了一帮兄弟搞小动作。正巧,景帝也是心向刘彻,若不然,就凭刘彻拉拢一些兄弟外臣就能当上太子? 刘荣仁德,让出太子之位后,景帝将其封为齐王。齐国在诸侯中算是第一流的大国。当年七国之乱,齐国本想参与,但碍于一支汉军就驻扎在临淄,齐王不敢乱动。 后来,七国之乱平定后,景帝找了个由头,徙齐王为济南王,将空出来的齐王之位砸在了刘荣头上。 如今,刘荣也在齐王任上干了八九年了,齐国被他治理的欣欣向荣,并大力配合中央朝廷。别的不说,淮南王叛乱,齐国就起兵勤王,只是大军还没到就传来消息说刘彻大军回师,已经击败了刘安叛军。 当时,几路勤王军队调回大军后,几个诸侯王商量着赶回长安觐见刘彻。只是,这时候那几个诸侯王包括齐王应该在来长安的路上,刘荣怎么会突然身死? “朕的大哥是怎么死的?”刘彻脸色阴沉,杀气腾腾。 “是,是被人毒死的。”鸿翎急使战战磕磕的答道。 “什么人下的毒?”刘彻咬牙切齿问道。真是报应啊!自己刚给军臣单于下了毒,这回轮到自己的亲人遭报应了! “是,是淮南王的人。” “呃……”刘彻气结:“淮南王不是死了吗?” “回陛下,是淮南王安排的。当时淮南王听说几路勤王大军正赶往长安,就派出死士下毒毒害诸侯王们。” “不好!”刘彻惊叫:“那别的诸侯王……卫青!” “臣在。” “速速派人,保护在路上的诸侯王们!” “诺。” 卫青领命下去后,刘彻沉闷的坐了回去,挥挥手,对鸿翎急使吩咐道:“行了,退下吧。” “请陛下节哀!”窦婴站出来,率领群臣劝道。 窦婴很心痛,毕竟他与刘荣由于短割舍不断的师生之情。并且,相比于刘彻这个不安分的弟子,他还是比较喜欢温文尔雅的刘荣。只是,刘荣不争,太子落在了刘彻身上。但这不妨碍窦婴心里对刘荣的喜爱。 乍闻刘荣新丧,窦婴眼睛里顿时泪水盈眶。 “行了。”刘彻沉着脸,示意大臣们坐回原处:“朕在这里,为齐王刘荣订下谥号,谥曰让!” “诺。”群臣赞同。“让”这个谥号,恰好囊括了刘荣的一生。道德贤良曰让,不争曰让,不过,让这个字,却不是什么好的字眼啊。 “让皇帝!”刘彻红着眼眶看,一字一顿说道。 “噗,咳咳。”窦婴呛着了。原来是“让皇帝”!还以为刘彻薄待刘荣了呢,原来确实要将刘荣捧上高位。 “不可啊!陛下,不可啊!”宗正首先反对:“为一个已死诸侯王立下皇帝的尊号,与祖宗先法有悖,不可行啊!” “朕说行就行!”刘彻眼珠一瞪:“此事朕心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言!来人,以皇帝之礼迎接齐王棺椁回长安!” ps:一不小心把老田的名字弄错了,现在已经改正了。 第93章 第六十二章 改革的苗... 朝堂上不欢而散。(..tw好看的小说) 刘彻懒得看大臣们乌黑的脸色,怏怏的罢了朝,领着两个小宦官,七拐八拐转到了长乐宫。 进了长信殿,王太后正拉着金俗的手说着话。 “陛下。”金俗毕竟是出生在民间,见刘彻进来,慌忙起身行了一礼。 “阿姐,”刘彻摆摆手:“自家人,不必客气。” “呵呵,”王太后笑了笑,发现刘彻脸色不善,疑问道:“彘儿,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还不是那帮子王八蛋大臣!”刘彻怏怏的坐下,撩起衣袍下摆:“这帮家伙个个都是属驴的,忒他妈的犟!不过就是一个谥号吗!朕吵吵了半天,他们硬是不同意!” “怎么了?” “母后,齐王刘荣被刺杀了!”刘彻沈闷的解释道:“是刘安遗留的手下做的!说实话,朕这个皇位,算是大哥让与朕的。如今齐王薨,朕本想给他加个‘让皇帝’的谥号,嘿,那帮子大臣就愣是不同意,气死朕了!” “就这啊!”王太后惬意的一笑:“他们没做错啊。给一位不是皇帝的诸侯王上皇帝的谥号,本就不合礼法。不过,你若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哀家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太皇太后那里试试。” “皇祖母?”刘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对。”王太后神秘的笑笑:“别看你皇祖母不管朝堂的事了,可窦家,在朝堂上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只要你皇祖母发话,窦家在朝堂上支持你,这事还是有可能成的。” “还是算了吧,朕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刘彻失意的摇摇头:“不过也就是一个谥号,大臣们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 寻求安慰未果,回到宣室殿,刘彻开始一边思索着,一边处理今天的政务。 天色慢慢的阴沈了下来,刘彻扔下最后一份奏章,往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 如今这年代,儒家礼法还未成为社会的准则,皇帝的权利还没有后世明清时候的大。 朝堂中不是一言堂,有相权与皇权抗衡,刘彻的命令也不是每一条都能施行下去。大臣们完全不惧怕皇帝的威严,凡事都敢于皇帝争一争。 大汉朝还有诸侯王与中央朝廷相互抗争,中央朝廷的命令也就在直属的郡县能得到实行。各个诸侯国,完全有自己的一套法令,颇有些似春秋战国啊。 要加强皇权!刘彻咬了咬牙,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加强皇权又怎样?后世明清废除了丞相,全国大事压在皇帝一个人的肩上,岂不要活活累死?就刘彻这性子,要他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处理政务,做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岂不扯淡?别的不说,就这几天,处理的大小杂事,刘彻都已经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景帝是怎么死的?还不是每天扑在国事上,给活活累死的吗? 刘彻拿过一张空白的竹简,提起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子,圈子里写了好多名词:外戚、宦官、军队、藩王、丞相、外敌。 眼中闪过一抹利光,手指重重的点在代表军队的圈子上。 刘彻信奉两句明言:枪杆子里出政权;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来人,召周亚夫、卫青、东方朔、李广、程不识!”微微思索了一下,刘彻又加了一个人名:“还有赵胡!” 对于这几个将领,刘彻心中早有安排。[..tw超多好看小说]周亚夫,无疑是第一代将领的灵魂人物,经验丰富老道,无疑是一个帅才。虽然脑子有时候有点不灵光,但他对皇帝忠心耿耿。为太尉统率全国兵马。 卫青此人,行事严谨,有时候却也剑走偏锋。此人为大汉下一代统兵大将,军事系统的核心人物。卫青是刘彻亲自培养起来的,他的阿姐是刘彻的夫人,卫青自己更是要迎娶阳信公主,忠心不必说。 李广、程不识,皆是将才。一人善攻,一人善守。外加韩安国、苏建、公孙贺等一大批尚未成长起来的名将,大汉朝的军队在五十年内绝对会蓬勃发展。 更有一人,刘彻不会忘。霍去病!大汉第三代军事将领的领军人物。这个天马行空的将军,光辉流传万世。他与卫青两人,为大汉扫平了匈奴,奠定了汉人称霸东方的基础。可惜的是,霍去病性子有点儿自傲,需要磨砺。万幸此时的霍去病也只有五岁,还是个整天拿着刘彻御赐的腰牌在未央宫里乱转的小孩,从小培养也来得及。 想到回去,刘彻却又记起霍去病的弟弟霍光。这也是一个牛逼的家伙。辅佐幼帝,忠心大汉,权倾一时。可惜就是他死后家族的下场不太好,被满门诛灭了。 正想着,侍卫回报,一干名将已经到了。 “参见陛下。” 刘彻挥了挥手,吩咐道:“坐。”突然惊讶的发现赵胡并没有前来,疑惑问道:“赵胡呢?” “禀陛下,赵胡所住的驿馆较远,此时还在路上吧。”卫青答道。 “哦,不管他。”刘彻笑笑:“这是朕思考的一些关于军队改革的方案,你们看一下。”说着,刘彻拿起桌案上的一份书简扔了过去。 几名将军凑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观看这份简短的书简,不是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众位都是统兵大将,你们觉得朕的这个办法怎么样?”等他们看完,刘彻问道。 “陛下,”几人目光互相对了对,周亚夫开口言道:“这第一条,训练骑兵,臣等没有异议。只是这第二条与第三条,改革兵制与发展火器,究竟是如何。臣等愚笨,请陛下示下。” “条侯知道魏武卒吗?”刘彻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当然知道。”周亚夫不假思索的答道:“魏武卒是吴起训练的精锐步兵。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尤其是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创造了步卒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五十万众的以少胜多的着名战役,夺取秦国函谷关以西几百余里土地。只是后来,秦国发愤图强,任用商鞅变法练兵,重视军功,以使秦人好战,终击败魏国。” “不错。”刘彻肯定道:“魏武卒就是经过层层选拔而来的。他们不事生产,专心强兵,以战争为事业。这就是朕所说的募兵制!” “而我大汉朝,承袭秦朝,除了羽林军外,皆是征兵制。战争来临,农夫们发下手中的农具,假如军队抵抗外敌;战争结束,军队解散,回家种田!这种制度严重影响军队的战斗力!”说到这里,刘彻狠狠的一拍桌子:“朕就是要改变这一点!将大汉朝的军队改革为职业军人组成!军队只管打仗,别的什么生产之类的不用管!” “可是,陛下,我大汉朝有兵百万,全部改革,花费巨大啊。”周亚夫提出异议。 “兵贵精而不贵多。”刘彻摆摆手说道:“四千万民众,养五十万士兵,八十人养一个兵,这么轻的负担,我大汉完全承受得起!” “诺。”众人见刘彻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更何况,这种制度,更有利于军队战斗力的提高。 “羽林军有六万余人,不够,还要增加!”刘彻接着说道:“再增加六万轻骑兵,凑足十万人。卫青,这桩事,你亲自来做。朕给你特令,允许你从全国的军队中募兵!三个月的时间,你要把羽林军的架子给朕架起来!” “诺。”卫青很是兴奋。 “周亚夫,现有军队包括御林军全部打散,挑选合格的兵士留下,其余的,全部发回原籍,从事生产!一年之后,朕要看到我大汉朝有崭新的五十万职业军队!” “诺。” “再说说第三条,火器!”刘彻轻吁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火器,就是火药制造的武器。” “唉,算了。”就在众人等着他往下说的时候,刘彻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有气无力的挤在椅子上。 刘彻倒是想发展火器。但时代不成熟啊!枪支弹药就不必说了,连个影子也看不见。就连一门简陋的大炮,就是那种就一根光秃秃的炮管的原始前装炮,他都弄不出来!就因为这个时代钢铁达不到要求。当初在雁门城,他还特意弄了几个试验品,皆因钢铁不达标而炸膛了,还伤了好些个人。 第94章 第六十三章 如今,黑火药也就只能造些烟火爆竹与“陶罐炸弹”之类的玩意儿了!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注意。”见刘彻神色委顿,东方朔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陛下说的火器是不是那些用陶罐装着,点火之后发出巨响之类的东西?还是那在雁门城炸了的几根铁管?” “都差不多吧。”刘彻解释道:“朕能造出一种类似那些陶罐的东西,点火之后扔进敌群有巨大杀伤力,朕称之为炸弹。但是,朕造不出将这些炸弹扔进敌群的一种简易大炮。” “大炮?那是什么玩意。”东方朔笑了笑:“臣倒是知道一种东西,正好可以用来发射那些炸弹。” “什么?”刘彻大惊,难道东方朔真是个全才,连大炮都造得出? “投石机啊陛下,投石机啊!”东方朔的表情很兴奋。 投石机,一种能将巨大的石头投出的机器!刘彻狠狠的拍了拍脑袋,一阵懊恼。自己光顾着思索怎样造出大炮,倒是忘了古人的智慧。投石机这种东西,能将二十斤的石块投出四五百步,是攻城战的利器。刘彻此前经历过的战争没有攻城战,倒是将这东西忘了。若是将石块换成点燃的炸弹,放到投石机上扔出去,那威力…… “赏!重赏!”刘彻兴奋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记下记下,赏东方朔五百金。” “谢陛下。”东方朔眉飞色舞的谢恩。 这倒不是东方朔贪财。相反,对钱财,东方朔一直是视如粪土的。但东方朔这人有个毛病,喜欢美女,并且是年轻的美女。(..tw无弹窗广告)养美女总得需要钱吧?并且东方朔还有个毛病,就是再漂亮的女人,他都只养一年,随后就休了人家,送给人家大笔的金钱作为“遣散费”。因此,东方朔家里日子过得不太富裕,他就像一头到处拱白菜的猪。 “明日早朝,朕会在朝堂上提出,望众卿协助。”刘彻说道:“对了,那什么,赵胡来了没?” “陛下,他已在殿外候着了。” 赵胡来长安没几天,亡国之痛令他毫无心思做乐。天色刚擦黑,他便沈沈睡去。 传达命令的宫人是将赵胡从床榻上提溜起来的。听闻皇帝召见,赵胡不敢怠慢。赶忙清洗了一下,整理衣冠,跟随宫人进了未央宫。 “宣他进来。”刘彻吩咐道。 “外臣赵胡参见陛下。”赵胡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作为一个亡国之人,他已然没有了当初做南越世子时的傲气。 “免礼,赐做。”刘彻一声吩咐,当下便有宫人搬来席子,赵胡道了一声谢,恭敬地跪坐下来。 “以后外臣这个名号就不要提了。”刘彻随意说道:“南越已经灭亡,你再也不是南越子民。以后就在我大汉踏踏实实的当大汉子民吧。” “诺。” “在朝堂上,朕也答应过你,等时机一到,朕的大军就开赴百越,收回我华夏之地。只是……”说到这里,刘彻眼神炯炯的看着赵胡。.tw[] “陛下,”赵胡心领神会:“百越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之地。昔年始皇帝命我祖领兵五十万,征服此地。我赵氏一脉为华夏镇守南疆几十年,如今却被小人篡夺,失我华夏重地,赵胡罪该万死。幸陛下保佑,让赵胡在战乱中逃脱了性命,来到长安,面见陛下。陛下怜我赵氏一脉,答应发兵百越,平灭叛乱,助我夺回南越国。然赵胡自知德行有亏,不能统领南越。百越原本就是华夏之地,我赵氏一门本就是始皇帝派遣的管理者,绝不是什么南越王。赵胡恳求陛下,在收回百越之后,设置郡县,由朝廷直接统御。” “嗯。”刘彻点点头,很是惬意。 翌日早朝,刘彻依旧是兴高采烈的去了,仿佛昨日被群臣反驳丢了面子的事不存在似地。 “众卿,昨日为齐王上皇帝谥号的事情是朕欠考虑了。”刘彻上来便开口说道。 窦婴有些恍惚,在他影像中,这个强势的少年天子可是个不怎么会妥协的人,今日怎得一反常态打消了念头。 “陛下,我等请书为齐王上谥号曰让,让太子。”猜不出皇帝在想些什么,窦婴索性也不去想。投李报桃,群臣也退一步,窦婴说出了昨日众臣们私下商量出来的办法。 “嗯,准。”刘彻哼了哼:“齐王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张鸥,朕问你,行刺各位诸侯王的刺客可抓到了?” “回陛下,”张鸥眯着三角眼:“倒是抓到了几个刺客,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哼!”刘彻轻拍扶手:“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诺。”张鸥心领神会:“臣会让他们开口说话的。” “嗯,”刘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吩咐道:“下了朝,你留下来,朕有些事要你去办。” “众卿还有何事,可一一奏来。” “……”刘彻脸色明显不佳,谁闲着没事去触这个眉头。 “既如此,朕来说一桩事。”刘彻轻笑两声:“月前在雁门时,朕观察到我大汉军队战力低下,较之匈奴人甚远。” “陛下此言错矣。”刘彻话没说完,便有卫绾站出来反驳:“陛下行仁义之师,征伐匈奴。匈奴纵使兵强马壮,怎敌我大汉仁义之师?是故退去。子曰;……” “闭嘴!”窦婴看刘彻脸色越来越差,眼珠一转,赶忙打断卫绾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打断陛下说话,乃无礼不忠也。” “啊?”卫绾正要反驳,恰好瞧见了窦婴的眼色,赶忙闭上了嘴。 刘彻饱含深意的看了卫绾一眼,接着说道:“匈奴人强壮,我汉人不及;雁门能战胜匈奴人,一则为兵器之利;二则为匈奴人轻敌,汉军偷袭了龙城;三则为挑起了匈奴内部内讧。若不然,汉军因何而胜?就因为是仁义之师?狗屁!”说着,狠狠的瞪了卫绾一眼。 “汉军兵士身体偏弱,不成体统。因此,若要强军,必先强兵。”说着,刘彻挥手,几名宦官捧上来几份书简,分发下去。 “此为朕说书写的强军二法,众卿家可看一看。”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刘彻端起茶水咂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笑眯眯的看着群臣争论。 “陛下,臣以为,这上面所说完全可行。”待群臣安静下来,周亚夫给了卫青一个眼色,率先起身赞同。 一时间,一些锐意进取的大臣与周亚夫、卫青等知道内情的纷纷赞同。 只是,反对的也不在少数。 卫绾就存了这个心思。 他不像窦婴或是董仲舒那样,表面上是儒家,骨子里却用法家治国。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儒生,尊崇古礼,向往上古时期的先贤们。憧憬没有战争的完美世界。因此,卫绾极度反对暴力。就因为这一点,当初他与窦婴一起为刘彻讲课时,不止一次的被刘彻捉弄。 “陛下,不可啊!”卫绾老泪纵横,开始表演:“陛下,兵者,国之大事,要慎重啊!子曰成仁,碧霄,治理天下当用仁政,不可倒行逆施。加重兵役,会使万民险于水火,天下就会……” “你给朕闭嘴!”刘彻火了。这老家伙,本就是一个爱扯淡的儒生,经常子曰诗云的咬文嚼字。平时刘彻也懒得跟他争辩,但他今日竟将那一套儒家学说拿到朝堂上卖弄开了,还口口声声反驳自己。当下,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由不得刘彻不发火。 “来啊,将此人逐出殿外!” 刘彻气呼呼的坐下,拍着扶手严厉说道:“朕在说一点,以后治国不可用儒学!” 第95章 第六十四章 审案 这次看似重大的提议竟然没几个反对的。.tw[]以来,如今刘彻正在气头上,跟皇帝叫板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二来,如今类似春秋战国的时期的诸子百家。黄老之学虽然盛行,但也压制不住诸多学说的兴起;三则,眼下朝堂上这些人可都是大汉四千万子民里挑出来的人精,他们太明白儒学是个什么东西了!儒学这个东西,用来教化民众,绝对是可行的!但用来治国,除非是想卫绾那样读书把脑子读傻了的纯儒生,才会觉得儒学能用来治国。君不见,纵使号称一带大儒的窦婴,治国也是用法家学说吗? 用法治国,以儒教化万民。这才是刘彻订下的根本政策。儒学,本质虽好,但绝对不能用来治国!他就怕后世那些类似朱熹老不要脸的大儒歪曲孔夫子的本意,造成一大批腐儒误国。 “此时不必在意,朕心意已决!”刘彻满含杀气的环视群臣:“周亚夫、卫青、东方朔,着你三人改革军队。” “诺。” “退朝!” 散了朝,刘彻吩咐张鸥去宣室殿等候,自己却转到椒房殿与美人用膳去了。 时致日头偏西,刘彻才惬意的转回宣室殿,接见饥肠辘辘的张鸥。 张鸥仁厚,虽有酷吏之名,但却无酷吏之实。他担任廷尉,案件已经判定,需要呈送给天子批准,其中如果有可以退回重审的,张鸥就将案件退回;如果不能够退回重审,张鸥就表现出一副很不得已的样子,流着眼泪看着下属们把奏章封好,然后呈送给天子。他爱惜人的性命竟然达到这种地步。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太合适做廷尉的。 只是,刘彻一直没有很好的人选,才耽搁了下来。 “张爱卿等急了吧。”回到宣室殿,刘彻让人给张鸥膳食,让他就膳。 “谢陛下。”张鸥实在是饿极了,拿过膳食以袖遮掩吃了起来。 “张爱卿,你的性子不太适合担任廷尉啊!”看着张鸥大口咀嚼,刘彻手指敲打着桌面言道。 “啊?”听到皇帝这样说,张鸥也顾不上吃饭了,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刘彻。 “这样吧,”刘彻微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前御史中丞告老,这个位子空出来了,你就担任御史中丞吧。” 这是明降暗升啊! 廷尉,九卿之一,二千石,银印青绶;御史中丞,三公之中御史大夫的下属,一千石,铜印黑绶。 二者看似相差许多,明面上张鸥的官位是贬谪了,但实际情况却不然。 御史大夫,三公之一,两千石,银印青绶,负责监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国家重要图册、典籍,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等。 然而朝廷之中,通常谓御史职掌监察,主管却非御史大夫,而是其下的御史中丞。御史大夫之职,已经空缺许多年了。 张鸥这个御史中丞,虽无御史大夫之名,却有御史大夫之实。 “谢陛下。”张鸥大喜。他早就不想担任廷尉了。 “嗯。”刘彻轻微颔首:“你去担任御史中丞,仍旧是秩比二千,银印青绶。” “诺。”张鸥再次谢恩。这下好了,连俸禄都没降一点。 “爱卿,廷尉之职空缺,你可有好的人选。”罢免了张鸥,刘彻却又开始为廷尉府伤神了。 “陛下,郅都其人,足以担任廷尉。”张鸥记起了他的老搭档。 “不行,”刘彻否决:“郅都朕另有他用。”郅都是刘彻的亲信,担任中尉,掌管御林军,拱卫长安,不可轻易调离。 “那陛下,臣就推荐一人,这人虽然年轻,资历不足,却深有大才,对刑名律法深有研究,以他的才能,担任廷尉绰绰有余。”张鸥考虑的许久,才开口说道“哦?爱卿还知道这等大才?是谁?” “陛下,此人就是长安丞张汤。.tw[]” 张汤?听闻此言,刘彻狠狠一拍脑门。倒是将此人忘记了!前世看电视的时候,不就有这个以严酷廉洁文明的酷吏吗? “就他了!”刘彻一拍桌子。 “陛下知道此人?”看到皇帝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张鸥疑惑问道。 “当然知道。”刘彻笑道:“张汤此人,清正廉洁,用法严度,有酷吏之名,正好做廷尉。不过,他毕竟是年轻了一些,就先担任廷尉正,掌廷尉府。” 这个职务与张鸥的御史中丞有异曲同工之妙,廷尉空缺,让张汤担任廷尉正掌管廷尉府,实际上就已经是廷尉了。 “去告诉张汤,明日朕要看到刺客的供词。”刘彻从桌案上拿起一卷书简交给了张鸥:“这是朕整理的一些审讯手段,你将此物交给张汤,并命张汤即刻赴任。” “诺。”张鸥接过,行礼,告退。 长安丞,实际上就是长安县令。长安是大汉朝的京师,张汤这个长安丞掌管整个长安的刑名理事,忙碌的很。 有句俗语是这么说的:“前生作恶,今世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附郭省城,就是说在省城当县令。这已经够倒霉了,但张汤觉得自己更不顺――他附郭到京师来了! 长安是什么地方?是大汉朝的都城!一个小小的长安丞能有什么作为?这个长安城里,比他大的官员比比皆是,纵使张汤不惧恶势力,但蚁多咬死象,一个小小的长安丞,还不是到处受气? 张汤正在审一件头疼的案子。案情很简单,一名闲汉偷了农户家的耕牛杀来吃了,农户将闲汉告到长安丞府。如此简单的案情,证据确凿,人犯也供认不讳,但张汤却很为难。 那闲汉是丞相窦婴的门客! 张汤是不惧强势,但他还想升官。至少,如今作为长安丞,窦婴他还惹不起。 “我是丞相的人,你敢抓我?”那门客见张汤犹豫不决,越发嚣张起来:“一个小小的长安丞,也敢得罪我们丞相府?” 门客一句又一句的数落张汤,没完没了。那告状的农户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神情满是惧意。 张汤看了看嚣张的门客,再看看惊惧的农户,眼中一道厉光闪过,突然狠狠的一拍桌案。 “给老子闭嘴!” “啊?”门客被张汤冷不丁的一吓,竟然住口不言了。 “今日老子就跟你卯上了!不就是一个长安丞吗?大不了老子不当了!不过,我现在还是长安丞,你只是一个升斗小民!我就不信,丞相会为了你这个无名之辈藐视大汉律法!长安左监,本官问你,偷食耕牛,藐视上官,咆哮公堂,定罪几何?” 长安左监见顶头上司发怒,赶忙回话道:“偷盗罪,鞭笞五十;私杀耕牛,流千五百里;咆哮公堂,杖二十。” 这年代,耕牛是重大的劳动力,朝廷极度重视,私杀耕牛可是大罪! “好!”张汤一指门客:“本官就与你一样一样来!左右,先将此人杖责二十!” “诺。”当下便有差人手执木棍将门客扑倒在地,没等门客发硬过来,酒杯粗细的木棍便落在了门客屁股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啊!嘶――”门客的惨呼声响起来。 “大人,大人。”一名差人急匆匆的跑来,看了正在受刑的门客一眼,来到张汤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丞相府传来消息,愿五倍赔偿耕牛,免去此人的流刑。” “这……”张汤有点迟疑。 “吆,这儿挺热闹啊!”正在这时,张鸥突然捧着一份圣旨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刚刚他在外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他确实来给张汤撑腰来着。 “廷尉大人。”张汤上前见礼。 “呵呵,错了,错了,我已经不是廷尉了。”张鸥笑道:“承蒙陛下赏识,任命为御史中丞,掌管御史台。” “哦?恭喜大人。”张汤贺道。 “哈哈,同喜,同喜啊!”张鸥笑眯眯的拍了拍张汤肩膀:“我说这话可是有缘由的。喏,这是陛下的圣旨,任命你为廷尉正掌管廷尉府。就是说,你已经是实际上的廷尉了。” “啊?”惊喜来的太突然,张汤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张着嘴巴,浑浑噩噩的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眼,良久才反应过来,赶忙跪地往未央宫方向拜了三拜。 “大人,打完了。”就在这时,行刑的差人气喘吁吁的过来禀报。 “嗯,还有鞭笞五十,继续打。打完之后,依照律法,赔偿耕牛,流刑一千五百里!”张汤满含杀气的吩咐道。 刚刚,他还在考虑,是不是做一个人情送予窦婴,毕竟他人言微小,得罪不起丞相。但如今,他已然成了实际上的的廷尉,掌管全国刑名,就连三公九卿犯了法他都有权督办。丞相府?他完全惹得起! 处理完了这桩小案子,张汤被张鸥叫道了后堂。 张鸥从怀里掏出一份书简,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陛下交给你的。” 张汤结果来打开一看,上首四个大字:十大酷刑。另有一行小字:非叛国谋逆等罪大恶极者不可轻用。 “廷尉府关押了两名刺杀齐王的刺客,陛下命令你今日将那刺客口供拿到,明日陛下要看。”张鸥交待道:“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 “大人放心。”张汤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黑暗的天色,扬了扬手上的书简,自信的一笑:“有这东西在手,我只需要一个时辰足以,还请大人带我去见一见刺客。” “甚好。”张鸥笑道:“正好我也挺好奇,待审理完成,再将廷尉府的交接给你。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第96章 第六十五章 和亲 廷尉府的牢房里,两名被剥成了白羊的刺客绑在石柱子上,几名狱卒拿着鞭子抽打着。 这两名刺客名叫刘成、刘顺,他们是淮南王刘安养的死士。自被捉后,狱卒每日施刑,他们嘴巴硬得很,抵死不说。 “有本事你们就打死老子!”刘成身上满是血迹斑斑的鞭痕,怒瞪着双眼,完全无视对面凶神恶煞的狱卒。 “吆喝?跟老子耍横!”啪!狱卒恼火之下,又是一鞭子抽在刘成身上。 “痛快些,给老子一刀,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刘顺看不过眼,骂了狱卒一句。 “老子就不信你们真是铁打的!”狱卒扔下鞭子,拿起烧红的烙铁。 “住手!”就在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张鸥与张汤掩着口鼻走了进来。 “那个混账……啊?廷尉大人,小人知错。”狱卒听有人打断自己,混过头来看了一眼,口中骂骂咧咧的声音停了下来。 “无妨。”张鸥笑了笑。这些狱卒被两名刺客羞辱了几天了,心情却是不太好。 “本官已经不是廷尉了。”张鸥示意道:“这是你们的廷尉正张汤张大人,奉陛下令掌管廷尉府。” “啊?拜见张大人。” “嗯。”张汤轻轻颔首,目光转移到两名刺客身上。 “怎么,这就是那两个嘴硬的刺客?”张汤问道。 “回大人,”狱卒恭敬答道:“正是这二人。他们是叛王刘安的死士,嘴巴硬得很。”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啊。”张鸥轻叹了一声:“这是陛下说的。” “嗯,我懂了。”张汤板着面孔,吩咐道:“将此二人分开。这儿留下一人,另一人带到另一间囚室,防止他们串供。” “诺。[..tw超多好看小说]”两名狱卒将刘顺带走,刘成留了下来。 “大人请坐。”张汤示意狱卒拿来坐垫。 “咳咳,不必了。”张鸥看了看脏兮兮的牢房:“我还是站着吧。张大人,快快开始吧。” “嗯。”张汤点头,抽出书简,仔细观看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张汤嘴角泛起一抹阴笑。收起书简,吩咐道:“去找铁夹子,锋利的竹签过来。” “诺。”狱卒离去,不一会儿便将张汤吩咐的东西带来。 张汤打量了一番这些刑具。铁架子原本就有,而竹签却是狱卒将筷子削尖了拿来的。 “那人犯,本官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张汤面带微笑。 “哼!”刘成脖子一梗,吐了口口水。 “好,受了皮肉之苦可怪不得本官!”张汤眼中闪过厉色,发狠道:“行刑!” “大人,如何行刑?”狱卒问道。 “将犯人全身绑住,露出手足。”张汤一边吩咐,几名狱卒一边做。 “拿铁夹子,先将犯人左手指甲一根根拔掉!” 在刘成惊恐的目光中,狱卒按照张汤的吩咐拿起铁夹子夹住刘成的指甲,死命一拽,顿时,一块鲜血淋漓的指甲片便脱落下来。 “啊!!”十指连心,那是何等的痛苦。纵使是忍耐力惊人的刘成也耐不住疼痛惨叫了起来。 “说不说?” “不说!” “接着拔!” 刘成左手早已鲜血淋漓,不断的惨呼,牢房中无比嘈杂。 “拿东西将他嘴堵了!”张鸥被惨叫声激的心烦。 “诺。”当下便有狱卒脱下臭烘烘的裹脚布堵在刘成的嘴里。 “大人,左手已经拔完了。” “换右手!”张汤冷冷吩咐:“右手拔完了还不说,便换左脚、右脚。” “诺。”几名狱卒接着开始招呼刘成。 刘成不知痛晕了几次。每次刚晕过去,便又被那巨大的疼痛痛醒,周而复始。脸上冷汗嘀嗒嘀嗒的滴在地上,眼神迷离,身子不住的颤抖。 “还不说是吧?”张汤满是惬意:“没关系,本官今晚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玩。继续吧。” 刘成双手的指甲已经全部被拔去了,狱卒已经开始拔出他脚趾甲了。 刘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乞求。 “哎!等等!那什么,嘴巴堵着呢,想说也说不出来啊。”张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将刘成的嘴巴堵上,还是他办的。一干人等竟然忘了这事。 “哦。”张汤冲刘成歉意的笑了笑,吩咐道:“倒是忘了这事了。将他的嘴松开。” 狱卒上前将堵在刘成嘴里的的裹脚布拿走,刘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冤枉!大人,我冤枉啊!” “你冤枉什么!” “啊,不是!我说了!说了!” “哼哼。”张汤哼哼了两声,大为满意:“准备记录。” 受刑过后的刘成乖得很,不等张汤问话,他便将知道的说了,不知道的也说了…… 接下来便是刘顺。 相比于刘成,刘顺倒是嘴硬的很。双手双脚的指甲被拔尽了,还是没让他开口。直到张汤吩咐拿锋利的竹签刺入手上的伤口后,他受疼不住,才将事情原委出。 拿到口供之后,张汤不敢怠慢,连夜进了未央宫,将刘成从睡梦中拉起。 当下,一场轰轰烈烈抓捕淮南王余孽的运动开始兴起…… 翌日早朝。 刘彻意兴阑珊的来到前殿。昨夜被张汤吵得没睡好,刘彻也不恼怒。张汤此人,刘彻是知道的。这就是一条疯狗!让他咬谁就咬谁!更难得可贵的是,此人不贪财、不好色、忠心耿耿。 “陛下,东西两部匈奴使者来到长安,请求觐见陛下。”早朝开始,窦婴上来便说道。 “匈奴使者?”刘彻兴趣大发。前几日刚刚打发了一位匈奴使者,这才过儿几天啊,又来了? “诺。”窦婴答道:“东西匈奴分别派出使者,昨日抵达长安。现已在未央宫外等候,陛下要不要见上一见?” “那就宣上来吧。” “宣匈奴使者上殿!”层层通传,两名匈奴使者互相瞪着眼走上大殿。 “大匈奴使者拜见汉朝皇帝。”两名使者同时低眉顺目的跪下行礼。 如今可不比从前了。以前,匈奴使者见到汉人皇帝可从没那么恭敬过。但自打这小皇帝登基,匈奴人在雁门打败,分为两部。两部互相看不顺眼,这才刚刚安定下来,汉人已经是一家独大了。 “使者请起。”刘彻挥手道:“两位使者来我大汉朝有何事?” “回禀汉皇。”一名矮胖的使者率先说道:“我大匈奴伊稚斜大单于命我等前来汉朝求和亲。” 和亲!?”听了这个词,刘彻原本笑盈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不,汉皇不要误会。”矮胖使者发现刘彻脸色不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忙解释道:“伊稚斜大单于愿出黄金万斤,骏马十万,牛羊百万求娶汉朝公主,从此汉匈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黄金万斤!骏马十万!牛羊百万! “好大的筹码!”刘彻脸色一黑,环视群臣:“说实话,朕确实动心了!” “那……”矮胖使者脸色一喜。 “不过,朕曾经发过誓。”刘彻话锋一转,言语如刀:“在雁门城,朕说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汉朝的尊严是用大汉男儿手里的刀剑取得的!绝不是建立在女人的胸脯之上!和亲之事,自朕而起,绝无可能!回去告诉你家伊稚斜单于,就说朕说的。若要两家和平,就向大汉称臣纳贡!若不然,朕愿亲领虎贲百万,与你家伊稚斜单于会猎龙城!” “是,是,小人记住了。”矮胖使者碰了个巨大的钉子,冷汗直流:“既然陛下不同意,那就作罢。小人此次前来,大单于还交代了一件事,就是向汉朝购买一些福寿膏。” “哦?这好啊!”刘彻脸色由阴转晴:“福寿膏嘛!多福多寿啊!伊稚斜单于是该多享用啊!正所谓罂粟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吸食,此物最销魂啊!朕同意了!不光如此,朕还给你一个尊贵会员价,买一送一!不知伊稚斜单于想要多少啊?” “五万斤足以。”矮胖使者早就知道这福寿膏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买不行啊!但凡有点地位的匈奴人都染上了毒瘾,根本离不开这东西,饮鸩止渴,饮鸩止渴啊! “盛惠,一万斤黄金。”刘彻此时表现像是个奸商,阴阴一笑:“东方朔,朕任命你为匈奴接待使,好好替朕招呼匈奴使者。” “诺。”东方朔站起身来,回了皇帝一个隐晦的眼神。 “多谢陛下。”矮胖使者行礼,退下。 “不知这位使者有何事?”处理完了伊稚斜的使者,刘彻看向一旁肃立等待的代表于单的高瘦使者。 第97章 第六十六章 坑爹的东胡 “拜见汉皇陛下。”高瘦使者行了个礼:“外臣此来与那人目的差不多。一来是为与汉国和亲。” “嗯?”刘彻声音提高了八度。 “汉皇陛下不要误会。”高瘦使者缓缓解释道:“不是我于单大单于要求娶汉朝公主,而是于单大单于想嫁女于汉人。” “我西匈奴有一浑邪部,乃是匈奴中数一数二的大部落。”高瘦使者说道:“浑邪王有一女,生于焉支山下,名为焉支。此女年仅十六,貌美如花,清丽脱俗,实乃我西匈奴一宝。于单大单于愿将此女送予陛下,以示汉匈两国秦晋之好。” “哈哈,原来是这事儿。”刘彻大笑,眼珠一转:“美人多多益善矣,于单单于的心意,朕收下了。” “另外,于单大单于命外臣带来黄金千斤,骏马一万,牛羊十万进献汉朝。我西匈奴部愿与汉朝结为叔侄之国。”高瘦使者谦卑的言道。 “甚好,甚好!”刘彻大笑:“你回去告诉于单单于,就说朕明白他的心意了。” “遵命。陛下,外臣还有一事相求。”高瘦使者说道:“外臣奉大单于命令,想向汉朝购买一些福寿膏。” “这事儿简单!”刘彻大手一挥:“朕给你个至尊会员价,买一送二!东方朔,这事儿你一并处理了!” 待得匈奴使者退下,窦婴皱着眉头提醒道:“陛下,使出反常必有妖啊!西匈奴态度如此暧昧,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 “无妨。”刘彻自信一笑:“汉风传来消息,于单有点儿顶不住伊稚斜的压力了,想向我大汉求援。” 负责监察天下的汉风传来消息,如今草原上的局势有些微妙。 自打雁门城匈奴打败之后,伊稚斜与于单各领本部人马退回草原,按照汉人的划分,以龙城―阴山为界。只是,伊稚斜有点儿不守规矩,经常组织军队攻打于单所部。 伊稚斜原本就是右贤王,是军臣单于名正言顺的继任者,草原上大多数部族的追从者。相比于于单,伊稚斜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不过十天的功夫,就攻占了于单的大片土地,将于单所部赶到了焉支山与河西走廊一带。 于单顶不住了,这才放下匈奴人的高傲,派遣使者向汉朝求援。 “哦?”听闻此言,窦婴舔了舔嘴唇:“陛下,此事大有可为啊。” “当然。”刘彻一缩脖子:“送上门的肥羊,焉有不宰之理?魏其侯,朕将此事交予你了,你大可以虚张声势,捞取好处,削弱匈奴。不过,朕提醒你,现在大汉国内未稳,朕可不会向匈奴派出一兵一卒。” “诺,臣愿凭三寸之舌,为我大汉夺取战果。” 刘彻确实不会派遣援兵帮助于单。相反,待时机成熟,汉军朝发夕至,将匈奴人彻底剿灭。 汉匈之间的仇恨不是国家之间的仇恨,而是民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多少年来,无数华夏子民惨遭匈奴人的屠戮,这份仇恨已经印到了骨子里,抹也抹不去。二者之间,注定必须有一个种族彻底灭亡! 既然必须灭亡一个。那大汉有四千万子民,匈奴只有不到四百万。少数服从多数,还是让匈奴灭亡好了…… 东胡。 鲜卑王与乌桓王号称各领三万大军,外加东胡王的五千人马,与匈奴对持着。 大汉雁门胜利后,封锁了消息。因此东胡暂未得到匈奴大败的消息。 此时,东胡王还在担忧,万一大汉失败了,匈奴人追究起来,东胡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东胡是一个部落联盟。要说东胡也曾经辉煌过。秦末大乱时期,东胡控弦之士十余万,就压制的匈奴抬不起头来。冒顿的宝马、阏氏都被逼迫送予了东胡王。 只是后来,冒顿突然爆发,带领匈奴将自大的东胡狠揍一顿。打那以后,东胡就开始走了下坡路。不知多少小部族湮灭。慢慢的,这几十年过来,东胡王已经名存实亡,新近崛起的乌桓、鲜卑两大部族掌控者东胡。 东胡人的营地连绵十余里。对面五十里外,就是匈奴三万大军的营地。 这些日子以来,匈奴人每天都会来东胡营地外耀武扬威一番。尤其是那名领兵的匈奴大将,经常大摇大摆的骑马冲进东胡营地,对着东胡王的旗帜嚣张的撒泡尿后扬长而去。 憋屈啊! 每天的这个时候,东胡王总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 他敢怒不敢言!匈奴势大,他惹不起匈奴人,至少,现在还惹不起。 一来二去,东胡王的威信已然降到低点了,东胡大营中弥漫着沉闷之气,每天总有士卒受不了环境逃跑。原先的六万多大军,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不足五万了…… “王上,那家伙又来了。”又到了一天一度的匈奴大将撒尿时间,侍卫进王帐禀报。 “知道了。”东胡王无力的挥挥手,完全不理会侍卫希冀的神情:“下去吧。” “哦。”侍卫的眼神暗淡下来,扁着嘴出了王帐。 “王上,”就在侍卫刚推出去,乌桓王与鲜卑王同时进来。 “王上,我们决定撤兵了。”鲜卑王率先开口说道:“战士们一点士气也没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做不了什么,反而还有被匈奴人一网打尽的危险。与其这样,不如撤兵。” “对。”乌桓王补充道:“我们已经决定要撤兵了。至于王上的人,退不退,王上自己拿主意吧。”这话确实一点面子都没给东胡王留。 “撤吧撤吧!”东胡王突然一阵烦躁:“丢人丢到匈奴那边了。” “既然王上答应了,那我们就去安排。”鲜卑王给了乌桓王一个眼色,二人相约出去。 出了王帐,鲜卑王被乌桓王拉到角落里。 “刚刚做了他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乌桓王一阵懊恼。 “你不知道。”鲜卑王看着自己的这个老对手,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西边传来的消息,匈奴人南侵汉朝,在雁门城被汉人皇帝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归。军臣单于身死,左贤王伊稚斜与单于太子于单不合,匈奴分裂为东西两部。如今的匈奴人,可不比从前了。” “原来这这样。”乌桓王恍然道:“那计划还要不要实施?” 原来乌桓王与鲜卑王早就商量好了。匈奴势大,他们惹不起匈奴。这次为了好处与匈奴人对持,但生怕匈奴人发怒。(..tw好看的小说)他们便于匈奴人商定,做做样子骗取汉人的好处,待事情一完便将责任推到东胡王身上,再将东胡王的脑袋奉上,以为歉意。 东胡王一死,他们完全可以从东胡王的子孙之中再找一个傀儡,或者干脆撕下伪善的外衣,学习匈奴人,将东胡平分,自己当东胡王。 只是,如今匈奴大败,势不如前。汉朝如同一颗新星冉冉升起。东胡王在汉人眼中毕竟是东胡的代表,不好杀他了。 “计划放弃。”鲜卑王思索了一下,阴沉的说道:“汉人崛起,留着东胡王还有用处。另外,咱们要封锁消息,今夜悄悄撤兵,不要让匈奴人发现。” “不错。”乌桓王也反应过来,阴笑道:“嘿嘿,还得留着他替咱们索要汉人许诺的好处呢!” “是啊!辽东之地,草肥水美,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啊!” 而此时,对面的匈奴大营中,却陷入了迷茫。 匈奴分裂为两部,自己的部族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三万士兵都是属于浑邪部落的!那名冲入东胡营地撒尿侮辱东胡人的正是这一代的浑邪王!浑邪部落,所居地在阴山以西,如今正是于单单于的地盘。 大战之前,浑邪王被军臣单于指命带领部落中的勇士东迁压制东胡。浑邪王从来没想过如日中天的大匈奴会败给汉人,致使匈奴分裂。如今,他带领部落中的勇士在东方,而自己部落的子民却位于阴山以西…… 究竟是转战千里,回到部落?还是索性横下心来,投靠势大的伊稚斜单于?浑邪王拿不定主意,招来几名贵族商讨着。 按照浑邪王的性子,索性横下心来,带领这三万勇士投靠伊稚斜。有这三万勇士在手,也能在东匈奴谋个高位。但大部分贵族却不这么想。 他们的妻儿家小都在于单的控制之中,一旦于单单于知道他们投靠了伊稚斜,必定会将他们的妻儿家小罚作奴隶。 “要不,我们投降汉朝?”一名畏畏缩缩的匈奴贵族小声说道。 投降汉朝。这种想法,匈奴人以前根本不会去想!对于他们来说,汉人就是羊,能指望一群狼去投靠一群羊吗?难道让狼吃草?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汉人崛起了!如今的形势非常微妙。两部匈奴互相牵制,竟然谁都不敢招惹汉人。汉朝,竟然成了三方之中最强大的一方。 “你说什么!”浑邪王被这个想法激怒了。他内心的高傲绝不允许他向汉人投降。 “我是说,咱们从汉境回家,绕过伊稚斜单于。” 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汉人能不能行方便,给他们一条回家的道路,那就不一定了。依刘彻的性子,送道嘴边的肥肉,还能飞了? “都别吵了!”浑邪王一跺脚,大声吼道:“我有一个主意!灭了眼前的东胡人,献给伊稚斜单于,请求他放咱们归去!” 一言而定! 匈奴人动起来了!数万名勇士开始集结,弯刀擦得铮亮,目光狠戾。 而此时的东胡人完全不知道即将有一场屠杀降临到天明头上。东胡王发布了命令,大军收拾行装,夜晚撤兵。早就不耐烦的东胡人喜形于色,也顾不得平时的巡查警戒了,人人开始返回帐篷,整理自己的行囊。 天色慢慢的昏沉下来。 “造饭!”鲜卑王一声令下,数不清的背着行囊的东胡人牵着战马围拢起来,只待吃过饭后便启程回家。 隆隆,隆隆。 王帐中,乌桓王嘴里叼着一根羊腿,盘膝坐在地上大口咀嚼。突然感觉到地面上传来微小的震动。 “是什么?”乌桓王看向对面的鲜卑王。 “嗯?”鲜卑王放下手里的食物,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 “万马奔腾!是骑兵!”仔细听了一会儿,鲜卑王突然面色大变:“应该是匈奴人的骑兵!” “快!快!”乌桓王慌了神,手里的羊腿一丢,冲出帐外。 “匈奴人来了!匈奴人来了!快上马!上马!迎敌!迎敌!”数十名侍卫遵从乌桓王的命令一起呐喊,声音传出老远。 “胡说!哪儿有匈奴人?”可惜,归家心切的战士们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甚至有一些鲜卑族的战士还对乌桓王骂骂咧咧的。 “真的,没骗你们!匈奴人真的来了!”鲜卑王冲出来大吼:“不信你们仔细听听,匈奴人的骑兵马上就要来了!” 听闻此言,一部分战士将信将疑的停止议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万马奔腾的隆隆声顺着风儿飘过来,声音慢慢的清晰起来,借着昏暗的日光,依稀能看见远处正有一道黑影滚滚而来。 真的是匈奴人! 这下可炸了窝了!完全没有防备的东胡人轰的一下,乱作一团。 “上马!快上马!”鲜卑王命令手下大吼。 好在东胡人原本就是要在晚饭过后启程,心爱的战马大多都在身边。听到怒吼声,一个个东胡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匆忙爬上马背,翻找出青铜弯刀,盲从的聚拢起来。 匈奴人马速极快,没等东胡人集结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匈奴骑兵张着血盆大口,腥红的舌头舔着嘴唇,赫赫怪笑着,锃亮的弯刀高高扬起,呼啸着冲击东胡人的营地。 东胡人的栅栏如同小孩子的玩具,匈奴人毫不费力的便冲了过去。栅栏被战马践踏的粉碎,而乱七八糟随意摆放的帐篷后面,便是一堆堆惊慌失措的东胡人。 “乌特拉!”浑邪王手里的弯刀高高落下,匈奴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鲜血飞溅,断肢残臂,失去主人的战马嘶鸣,好一场屠杀盛宴! 东胡人中也有勇士,至少,鲜卑王与乌桓王就是不怕死的勇士。 此时,乌桓王与鲜卑王身边集结了近万名东湖战士,他们围拢成一圈,旁观自己的通报惨死在匈奴人的弯刀下。 “杀!”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高大的乌桓王狠狠一拍马背,挥舞着战刀冲了出去。身后,鲜卑王也响应起来,上万名东胡勇士开始对匈奴人发起自杀式的冲锋。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一贯横行霸道的匈奴人竟被这近万名战意滔天的东胡人惊呆了!不少匈奴兵士竟然停下了屠刀,傻傻的看着东胡人开始冲锋。 战场的形式变得诡异起来。 “杀!杀光他们!”后方的浑邪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凶意大发。对于而言,他可不在乎东胡人是不是拼命,能指望一群不要命的羊站上一群狼吗?当下,他大胜怒吼着下令手下士兵继续屠杀。 “乌特拉!”悍勇的匈奴士兵最喜欢这样的敌人,可以痛快淋漓的厮杀一番。 战马奔腾起来,数万名双方士兵狠狠的撞在一起。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砍去脑袋,鲜血喷出老远;一匹匹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乱转、嘶鸣;悍勇的东胡人刚刚砍杀一名匈奴人,随即却被更多的弯刀分尸。 论战力,早已经走向末路的东胡人根本就不是匈奴人的对手;论人数,东胡人只有不到一万勇士还在反抗,其余的早就食醋方寸乱作一团了,而匈奴那边,却是数万凶狠的狼旗。 胜负早已注定,除非奇迹诞生,否则纵使东胡人拼了命,也只不过给匈奴人多造成一些伤亡罢了。 天色慢慢的完全漆黑,战场上的厮杀已经结束了。一队队匈奴人点着火把在满地的尸体之中搜寻幸存者。远处,成堆成堆的东胡人被绑在一起,他们是俘虏,是匈奴人的奴隶。 随即,匈奴人点起了一场大火,尸体里的油脂滋啦啦的在火堆里爆响。风助火势,很快就会将黑夜里的罪恶燃烧干净。 长安城,洛城门。 轰轰烈烈的全民征兵已经开始了! 刘彻亲自下令,挑选强壮悍勇的兵士,成立新军,训练骑兵,以为将来击破匈奴。 卫青亲自负责羽林军的征兵。 洛城门外摆放着几张桌案,卫青带领几名长史亲自甄选兵员。 与一般的军队不同,羽林军的士卒要求极度严格。要求身体健壮,能上马成风,下马如林。尽管如此,报名处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有的是关中地区军队里的强壮兵士,也有身体强壮甘愿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当然,更有许许多多身体并不强健却又一腔热血的男儿来试试运气。 自从雁门大捷之后,大汉男儿仿佛一下子沸腾起来,到处都有踊跃参军的。 “看!那个少年就是奇袭龙城的卫大将军!”长长的队伍里,几名待选的兵士交头接耳。他们是从御林军里出来的。 “是吗?我可听说了,卫大将军可还不到十七岁呢!”一旁听到此言的一个农夫打扮的人羡慕的说道:“他还是陛下的小舅子呢。” “你懂什么!”兵士眼珠瞪向这人:“卫大将军奔袭几千里,奇袭龙城,这是真本事,可不是仗着陛下的亲戚就能做出来的!” “弱冠之年,就能为陛下立下此等盖世奇功,卫大将军威武啊!” 队伍慢慢的前进,被选中的兵员兴高采烈被领路的羽林军兵士带走,大批未被选上的男儿垂头丧气的离开。更有甚者,毅力惊人,落选之后拉着羽林军兵士死缠烂打…… 忙碌了一上午,卫青挑选了三千余身体强壮之人后,骑上马离去,今日的征兵结束了。 ps:睡过头了。两章合并,算是昨天与今天的吧。 第98章 第六十七章 练兵 上林苑,羽林军的摇篮。(..tw无弹窗广告) 当初身为太子的刘彻就是在这里训练出了这只无敌的铁军。 如今,上林苑被划出了一大片土地,作为羽林军的军营。 军营中,有一方巨大的操场,这是刘彻按照后世标准建造的。操场上,石锁单杠之类的健身器材随处可见。 三千余初步合格的兵员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卫青下了马,登上操场边的高台,手握刀柄,环视下面的兵员。 “你们还不是羽林军!带了这里,只是说明你们的身体强壮而已!”卫青的言语包含杀气。 “羽林军,上马如风,下马如林,不动如山。想成为羽林军,有四道难关。” 顿了一顿,卫青稚嫩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第一条,身体必须强壮!很幸运,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们已经通过了!” 没等底下的兵员兴奋起来,卫青接着说道:“不过,下面的这三道难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本将军先告诉你们!参加选拔会很危险!会受伤!甚至死亡!本将军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那边有马车,你们之中害怕的可以离开了!” 正午的阳光刺激着卫青的眼眶,卫青微眯着眼睛,显露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等了好一会儿,下面也没人敢于离开。 “那好,既然没人离开,说明都不怕死。苏建!”卫青大吼道。 “末将在!” “可以开始了。”说完这句话,卫青转身下了高台。 卫青离开后,苏建寻了一个羽林军兵士,让他站到高台上,双腿并拢,双臂加紧,挺胸抬头,俨然是标准军姿! “照他这样站着!”苏建的吼声传遍全场:“双腿并拢,双臂加紧,挺胸抬头,身体必须沉稳,不能动!若是让本将军发现谁动了,那就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若是谁熬不住了,与本将军说一声,也可以滚蛋了!羽林军里不收废物!好了,现在开始,直到本将军什么时候让停,你们才能活动!” 吩咐完后,苏建拿着点心,溜达到树荫中了。 这是刘彻想出来的鬼点子。每一名羽林军的士兵都经历过这种滋味。当初,还是太子的刘彻用这种方法训练士兵时,他们还都不以为然——这样傻站能有什么用? 但那些不以为然的士兵很快就享受到了!时间一久,身体不能动弹,双腿酸软,双臂无力,浑身痒痒。尤其是热天,身上的汗水能将衣衫湿透了。 这种姿势,已经成了羽林军里惩罚犯错兵士的常用方法。 苏建惬意的享用点心,耐心观察着一边的兵员们。 幸好,这时候还不是酷夏难耐的时候,至少不会出现汗流浃背的情况。 一个时辰过去了。 兵员们眉头紧皱着,浑身打着哆嗦,犹自苦撑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 有不少人受不了自己退出,也有浑身力气耗尽瘫倒在地上的。 三个时辰过去了。 场上能站着的,已经不足半数了。 苏建看了看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 “好了,停下吧。” 呼——一种爽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大热天里一瓢凉水兜头浇下。此时,苏建那公鸭嗓子般的声音,听在这一千余名兵员耳中,仿佛天籁一般。 兵员们全部瘫软在地上,不住的揉着身体。 “嘿!看看你们这熊样!”苏建神情很是不屑,鄙视的看着这些兵员:“你们瞧瞧那个真正的羽林军。[..tw超多好看小说]” 兵员们顺着苏建的手指看向那个一直做示范的羽林军兵士。那兵士回过头来,冲苏建嘻嘻一笑,露出两个大白牙——正是校尉郭五! “厉害啊!”兵员们看看同样是站了一下午还能蹦跶的郭五,由衷的赞叹。 他们却是哪里知道,这次却是被苏建给耍了!郭五是羽林军里出了名的“败类”。能打仗,也能惹祸。经常因为犯了错被罚站。站着站着也就习惯了。就郭五的本事,这种罚站他能站上一天一夜都不动弹! 要是换个一般的羽林军士卒,早就跟他们一样趴下了! “行了!”苏建怒吼一声:“今天的第二道难关你们已经通过了!不过,别高兴的太早,这才是刚刚开始!揭晓来会有人领你们去吃饭,吃过饭后,给你们放松放松,然后各回营帐睡觉!” 羽林军的伙食十分不错,顿顿有肉。折腾了一天的兵员们精疲力尽的享用过晚餐,便有老兵们过来教他们怎么松弛身体。 不过,这些疲惫的兵员已经毫无心思学习这些了。迎着老兵们的冷笑声,一个个像木头人一般爬回营帐里,歪倒在床榻上。 “怎么样?”公孙贺捅了捅正在吃饭的苏建。 “还行,”苏建嘴里含着食物,言语不清的答道:“这些人的身体都不错,可能会留下不少。” “差不多就行了呗,又不是选女婿。”公孙贺打趣道:“嘿嘿,明天就该老子折腾他们了。” 太阳被鸡鸣声惊起,慢慢的爬上天空。兵员们的营帐里响起阵阵天翻地覆的吵闹声。 “都给老子爬起来!”一队老兵分散开来,窜进各个营帐,将还在熟睡的兵员们从床铺上踹起来。 兵员们刚刚醒来就觉得有点儿不对。浑身酸痛,四肢毫无力气,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在老兵们的怒骂声中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吃过早饭,然后集结起来。 “嘿嘿,滋味不错吧。”公孙贺怪笑着来到这些人面前:“我叫公孙贺,与昨日的苏建同为羽林军的中郎将。” “公孙将军?”公孙贺的大名随着龙城之战也流传开来。 “原来昨天的是苏将军!” “行了,都给老子闭嘴!”公孙贺大吼一声:“今天你们会接受第三道考验!通过的,可以留下来,成为暂时的羽林军!未通过的,对不起,滚蛋!” “看着这个操场了吗?”公孙贺一指操场上的跑道:“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顺着这一圈道路跑。什么时候本将军说停下来了,你们就可以休息了。当然,坚持不住的,或是无力继续的,滚蛋!” “你,过来。”苏建随手指着一名在一旁看热闹的羽林军兵士:“你带领他们跑。” “诺。”兵士嘿嘿一笑,嘴角勾勒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你们跟着我跑,谁受不了了可以退出!” 当下,千余名待选兵员在一名老兵的带领围绕着操场开始一圈一圈的跑。而负责这项选拔的公孙贺,却不知从哪儿弄了壶茶汤,坐在树荫下,开始吸溜吸溜的喝起来——惬意的很! 由于昨日站了一下午,有没有松弛身体,大部分人都是腰酸背痛的。这刚跑了几圈,就开始有人掉队。不过,能通过军姿选拔的都是毅力惊人的主,虽然掉了队,但还是哼哧哼哧的努力往前跑。 “要慢一些!”待兵员经过公孙贺身边时,他好心提醒道:“像你们这样,跑起来就拼了命,那跑上几圈之后可就没力气了!” 此言一出,队伍里多数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你不早说!等我们用力跑了几圈浑身力气散尽之后才说! 跑着跑着,一个机灵点的兵员发现捷径了——内圈比外圈短!当下,发现这点的的兵员大声提醒着众人,要紧靠内圈慢跑。 “嘿!这小子不错,记住他,这人留下。”公孙贺顿时看上眼了!这家伙善于观察,脑子机灵,发现奥秘之后不自私,能大声提醒同伴。战场上活命靠的是什么?手里的武器与身边的战友!一个不能团结的人,就是表现再好,羽林军也绝不要! 日头慢慢的升高,兵员们早就筋疲力尽了!小部分人早就散尽力气昏倒地上,被羽林军兵士拖走。不用说,这些人肯定会被淘汰了! 还在坚持的大部分人已经不能说是在跑了,只能说是在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那速度,小孩子走着都比他们快! “停!”公孙贺的茶水终于吸溜完了。站起身,看了看日头,慢悠悠的喝道:“行了,停下吧。” 天籁之音啊! 终于结束了!兵员们停下脚步,一个个瘫软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本将军是说让你们停下,没说让你们躺下!”公孙贺眉头一皱,伸出大拇指指指身后:“现在,能走过来站到本将军身后的,便会成为暂时的羽林军兵士。” 二十四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兵员们聚集起最后的力气,歪歪斜斜的站起来,相互搀扶者,慢慢的挪动。 “统计人数。”公孙贺吩咐道。 长史数了一遍,回来禀报道:“将军,还剩下七百五十三人。” “嗯。”公孙贺神情很是满意:“带他们回去洗涮,发给他们军服、武器、战马。大将军马上就要送第二批来了。” 说完,公孙贺满露微笑,转过脸来对这七百五十三人缓缓说道:“恭喜你们,已经完成了三道考验,成为一名暂时的羽林军士兵了。当然,你们还要学习各种杀人的技巧,这就是第四道考验。学不会的,或是表现差的,虽是都会被踢出羽林军。” 第99章 第六十八章 翘班皇帝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一批又一批挑选出来的兵员被送到这里。(..tw)大部分人离开,小部分人幸运的留下来,直到凑足了三万之数,这次羽林军征兵才算是结束。 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训练。作为轻骑兵,或者是弓骑兵,他们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马术与弓箭。 羽林军的训练很严格。能在飞奔的战马上射中百步外的草人,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轻骑兵兵士。当然,羽林军下马如林,对步战也毫无畏惧。抹脖子,踢裆,各种各样的杀人技巧开始灌输进这些兵士脑中。 而此时的大汉皇帝刘彻,却不太关心这些兵士们。刘彻相信,卫青会拿出一个好的结果来。刘彻此时烦恼的是,那无边无际的政务。 “做个明君,真他妈难!”愤愤的丢下最后一份奏折,刘彻伸了伸懒腰,轻淬了一口。 “陛下,该用膳了。”天色已经昏沉了,小探子轻手轻脚点上蜡烛。 “哦。”刘彻哼了哼。他已经有点厌烦了。每天都是吃饭、上朝、吃饭、处理政务、吃饭、与美人睡觉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何况,这年代,蔬菜就那么几种,水果就那么几种,每天吃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肉类!怪不得皇帝活不长呢!生活压力大,还净吃些高脂肪的东西,能长命吗? 不过来吃却不担心自己的寿命问题。他依稀记得,前世看电视时了解过,汉武帝貌似是活了老长时间的,七十岁才挂了的。以一个混混的心态来看,多活一天赚一天!何况,这年代,七十岁就绝对算是高寿了! “小探子,你逛过长安城吗?”刘彻一边吃着送上来的难咽的饭菜,一边随口问道。 “回陛下,奴婢自小就进了宫,每次出宫或是采办物品,或是传达陛下的旨意,不曾逛过长安城。” “朕也是啊!”刘彻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以前是父皇看的严,没机会出去;如今却是当了皇帝,每天那么多事情,连自由都没有了!嘿,要不,明日就罢了朝,出去转悠转悠,朕也来个微服私访啥的。” 刘彻想要外出游玩可是有前科的!三岁那年,他就将未央长乐两宫转悠遍了,甚至连那儿有个蚂蚁洞都知道。待在深宫中早就腻歪的刘彻老早就想出去逛一逛了。但无奈景帝看的严,出宫的次数有限,还都是为了正事外出的! “陛下不可啊!”小探子慌忙跪在地上:“陛下国事繁多,哪儿能丢下国事外出游玩呢!再者说,外面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奴婢哪儿担当得起啊!” “行了行了,”刘彻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比窦婴还烦人。朕不去了还不成吗!” “陛下恕罪。”小探子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请罪。 “算了,朕又不怪你。”刘彻不耐烦的说道:“唉,真是无聊啊!那句话咋说来着?饱暖思淫欲啊!朕还是去椒房殿安慰安慰皇后去吧!” 如今已经是五月初了,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青草茂盛起来,匈奴人驾驭着骏马放牧着的牛羊如同繁星一般装点在草原天空上。 嗒嗒!一队匈奴战士骑着飞驰的战马,踏着水槽正在急行军。草丛里,不时有受惊的兔子飞跳而出,再消失在茂盛的草丛中。 这些人正是浑邪王派往伊稚斜单于庭的使者。 他们奉浑邪王的命令,前往王庭与伊稚斜相商,看能不能用手里的数万东胡奴隶换取一条回家的道路。 伊稚斜的单于庭位于龙城。 龙城原已被汉军捣毁,两部匈奴以龙城一线为界。伊稚斜所部东匈奴攻打西匈奴,将龙城夺在手里。毕竟是匈奴人的圣地,尽管这个圣地早已经是残破不敢,但伊稚斜还是毅然将单于庭迁到了这里,并准备重建龙城。 浑邪王的使者进了龙城,还能看见往昔残破的印迹,可见当初汉军破坏的彻底。 使者在龙城等了两天,终于见到伊稚斜单于了。但伊稚斜单于的一句话,便封堵上了使者的嘴巴:“想借道可以,让浑邪王自己来见本单于。” 消息迅速的传回去,伊稚斜在单于庭等了两日,浑邪王一行人终于到了。 “拜见大单于。”溅了伊稚斜,浑邪王行了一礼。 “浑邪王不必多礼。”伊稚斜笑道:“本单于为浑邪王准备了篝火宴会,咱们王帐里说话。” 进了王帐,分宾主坐下。浑邪王打量着王帐里的一切。王帐里大部分匈奴贵族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干巴巴的,都被汉人的福寿膏掏空了身体。唯一例外的,是一个肃立在伊稚斜身边的汉人打扮的中年人,微眯着眼睛不时的闪现出一丝精光——正是大汉奸中行説! 军臣单于死后,中行説便跟随了与之交好的伊稚斜,并出主意使东匈奴迅速安定下来。他因功被伊稚斜封为自次王——仅在大单于之下! “本单于希望浑邪王留下来帮助本单于,本单于准备封你为右贤王!”草原人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难道本单于这里不比于单那个废物的地方好?” “天神赞美大单于的慷慨!”浑邪王脸上一喜,随即眉头深皱:“说实话,我很想留下来为大单于效力!只是,我浑邪部落勇士的家人都在那边,我们,不得不回去。还请伟大的大单于放我们回家。” “哈哈,不急,不急。”伊稚斜干笑两声,看了看中行説。 “浑邪王,听说你有一个女儿?”中行説突然问道。 浑邪王被问得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脸上洋溢着自得的表情:“是的!她叫焉支,是我们浑邪部的明珠,她的美丽,可比昆仑山上圣洁的雪莲。” “可惜啊,可惜!”中行説啧啧赞叹:“可惜如此美丽的明珠就要蒙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事关自己女儿,浑邪王焦急了。 “浑邪王还不知道呢吧?”中行説阴阴一笑:“伪单于于单为了讨好汉人,浆染不过匈奴人的尊严,使天神蒙羞,竟然向汉人称臣纳贡了!”说到这里,中行説心里酸溜溜的。他也是汉人,一失足当了汉奸。如今汉人强势崛起,以他的聪明才智,已经看出汉人必定灭掉匈奴。他已经有些后悔当汉奸了。 “竟有此事?”浑邪王脸色一怒:“向一群绵羊俯首,于单不配做大匈奴勇士!咦?不过,这里有焉支什么事?”浑邪王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还没完呢!”中行説接着说道:“于单还把令女当做一件贵重的礼物送给了汉皇!哈哈,说不定啊,这时候令女正在汉皇身下婉转娇啼呢!” “什么!”浑邪王大怒,紧紧攥起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杀戮敌人,淫人妻女,一向被匈奴人看作是无上的乐事。浑邪王也没少干!只是,这乐事轮到自己头上,感觉却也极度不是滋味! 草原人最忌讳的就是抢夺别人的妻女。正是因为亚于的太久,所以他们战争时一有机会就会淫人妻女,来满足他们那变态的心态!现在,报应来了! “该死于单,卑劣!无耻!”浑邪王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伊稚斜与中行説对视了一眼。 “伟大的大单于。”浑邪王骂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来,跪趴在伊稚斜脚边:“请允许我带领部落的勇士返回部落!在我们返回部落之后,我们会接上家小,带上我们浑邪部的牛羊,前来龙城,为伟大的大单于效力!” “哈哈哈哈!”伊稚斜得意的大笑:“好!本单于封你为大匈奴的右贤王!与本单于一起征讨于单!” 未央宫。 刘彻改了早朝的时间,受益最多的还是那些年老的大臣——尽管他们嘴上哼哼着改时辰不好! 今日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一向准时的皇帝刘彻却未出现。群臣瞧着脖子等了良久,才等来了内侍带来的一句话:“朕今日不舒服,停朝一日。国事可由丞相代理。” 刘彻在哪儿呢?昭阳殿! 昭阳殿原本是刘彻做胶东王时耍了个小诡计从景帝手里讨要来的。刘彻成为太子后,昭阳殿也就成了太子寝宫。但昭阳殿很大,东西两阁还是被刘彻的两位阿姐阳信公主与隆虑公主强占去了。等刘彻成为皇帝,自然就搬出了昭阳殿。这里已经堂而皇之的成为公主们的大本营。 抚摸着正殿的柱子,刘彻感触良多。幼时不懂事,自己曾在这里聚集起皇子们,与大哥耍些小动作。现在才算是明白,若不是父皇早就看上自己,哪儿能轮的上自己当太子? 如今父皇驾崩,自己接任皇位,而大哥齐王刘荣已去,其余诸皇子也前往藩国,只余下王夫人生的四个胞弟还在长安。物是人非,故地重游。 “咦?彘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朝上吗?”阳信公主出了殿,正好瞧见倚在柱子边上唏嘘不已的刘彻。由于是看着刘彻长大的,阳信公主缺乏对这个皇帝应有的尊重——至少,在刘彻当了皇帝之后,她可从没改过口。 人说帝王无情啊!刘彻也很喜欢这难得的亲情。 “阿姐,今日朕有些厌烦,罢朝一日。”刘彻苦笑道。 “谁惹你不高兴了?”阳信公主扯住刘彻的皇袍,将他拉近殿内。 “唉!当皇帝不是什么好事啊!”刘彻苦叹一声,接过侍女送上来的茶汤,嘬了一口:“又苦又累啊!” “说的也是,整天待在宫里,烦也烦死了!”阳信大为赞同。 “嫌烦,出去溜溜去?”刘彻眉毛一挑,诱惑道:“阿姐,咱们去长安城里逛逛去?听说卫青回来了,咱们去长平侯府看看卫青那小子?” 今日一清早,甩脱了众多内侍,刘彻打算溜出皇宫,去外面逛逛。而混在阳信公主的銮驾里出宫,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不去!”阳信白了一眼:“怕是你想要混出宫去游玩吧?” “嘿嘿,”刘彻双颊一红,干笑两声:“你说我这么大个皇帝连点自由都没了!阿姐,你就行行好,带我出去吧。” 这倒不是刘彻出不了未央宫。作为一个皇帝,他有着无上权威,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宫去。不过,他出去之后,那些多嘴多舌的宫人会不会告诉皇太后或者是太皇太后,致使太后派人请他回去,这可就不一定了! “这……好吧。”阳信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答应:“我给你找件衣衫换上。” 阳信公主仔细的打量着身穿一声宦官服的刘彻,嘴里啧啧有声,打趣道:“彘弟弟,你穿上这衣衫,眉清目秀的,还真挺像一个小宦官的!” “别说了,赶紧走吧!”刘彻有点儿脸红。 公主的銮驾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负责登记的侍卫突然瞧见了混在公主的随从里低眉顺目的刘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瞧见刘彻瞪他,侍卫赶忙收敛了笑容,神情古怪的登记完,放公主的銮驾出宫。 “嘿,真有意思啊!”待銮驾走远,侍卫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怪不得太皇太后吩咐下来要严防宫门呢!” 銮驾直奔长平侯府。 长平侯卫青结束了征兵,将训练交给了两位中郎将,转回了长安。 他不得不回来。他与阳信公主的婚期将近了! 这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未婚夫妻能经常见面,卫青早已经与阳信熟悉了。卫青才十六,他等得起。但阳信公主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因此婚期早早的便定了下来! 六月初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皇家嫁女更是要早早准备。 长平侯府被装点的富丽堂皇。卫青瞧着不顺眼,他本就是一个节俭的人。皇帝赏赐下来的黄金还在库房里堆放着,尘土都落了一堆。只是,毕竟娶得是公主,还是尊贵的长公主,马虎不得。 “差不多就行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着什么急!”卫青坐在正堂,看着自己的母亲指挥者吓人来来回回的打扫。 “青儿,你说等你娶亲之后,这儿会不会改成阳信公主府?”卫青的母亲有些担忧。因为那样,卫青的尊严就会大为贬低。 “不会!”没等卫青回答,一个清越的声音转了出来。 “啊?陛下!?”卫青抬眼,正好看见一身宦官服饰的刘彻。 “这儿就是长平侯府!”刘彻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皇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娶女婿,老夫人多虑了。” “民妇参见陛下。”卫老夫人见皇帝圣驾亲临,赶忙惊慌失措的跪地谢恩。 刘彻上前一步搀扶起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朕今天还给长平侯府带来一件礼物呢。” “彘弟弟尽胡说八道!”阳信公主从堂外转了进来:“明明是我带你出来的。” “啊?那什么,仲卿,你找两个机灵点的奴仆跟着朕,朕要出去走走。”刘彻脸色一红。 “陛下要游长安?”卫青反应过来:“那就让末将跟随陛下吧。” “免了,免了。”刘彻摆摆手,看看一旁阳信公主绯红的脸色:“你就在这里陪阿姐啊,朕自己就可以了。” “诺。”卫青思索一下,说道:“陛下,羽林军校尉郭五正好在这儿,末将就让他跟随陛下吧。” 在长平侯府与卫青叙了一会儿话,换上一件华丽的丝绸衣衫,刘彻极不仗义的丢下自己的阿姐,领着校尉郭五遁入长安城。 长安城是高祖五年,高祖刘邦开始在渭河以南、秦兴乐宫的基础上重修宫殿,命名为长乐宫。高祖七年命萧何建造了未央宫,同一年由栎阳城迁都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命名为长安城。惠帝元年起修筑城墙,先后征发了14万民夫,到五年秋建成。 长安城的平面呈方形,但并不规整。由于城墙在长乐宫和未央宫建成之后才开始兴建,因此为了迁就二宫和河流的位置,形成南墙曲折如南斗六星,北墙曲折如北斗七星的形状,有“斗城”之称。城墙全部用黄土夯砌而成,高八丈,基宽五丈,墙外有护城河,引泾渭之水灌之,不烫汹涌,是为长安城一大景观。 城墙四面各开三座城门,南墙中为安门,东西两侧为覆盎门和西安门;北墙中为洛城门,东西两侧为厨城门和横门;东墙中为清明门,南北两侧为霸城门和宣平门;西墙中为直城门,南北两侧为章城门和雍门。每座城门都有三个门道,合计十二门、三十六门道。门道一般宽约两丈半,恰好相当于四个车轨的距离。 城内的大街都与城门相通。八条主街道相互辉映。其中最长的安门大街长万步,其余多在五千步以上。道路一般宽约十五丈,路面以水沟间隔分成三股,中间的御道宽六丈,专供皇帝通行。两侧的边道各宽四丈,供官吏和平民行走。为美化环境,路旁还栽植了槐、榆、松、柏等各种树木,茂密如荫。 长安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贵族宅第分布在未央宫的北阙一带,称作“北阙甲第”。居民区分布在城北,由纵横交错的街道划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著名的“长安九市”则在城市的西北角上,由横门大街相隔,分成东市三市和西市六市。东市是商贾云集之地,西市则密布着各种手工业作坊。它一改战国时期大小城相套的格局,把居民区、工商业区和宫殿区集中在一座城市里,后世的都城都沿用了这一体系。 长安城交通便利,街衢洞达,衢路平正,正相经纬。从城门通往城内的每条大街皆“披三条之广路”,可同时并行十二辆马车。长安城中有八街九陌,分别是华阳街、香室街、章台街、夕阴街、尚冠街、太常街、藁街和前街。 刘彻要去的就是东市。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聚集了天下的财物,云集了天南地北的客商。因为临近渭河,水陆交通便利,南方产的象牙、翡翠、黄金等物品,通过江陵北运到长安销售;产于中原的丝绸、漆器、铁器等也运到这里买卖;而西域各国的土产、良马、毛织物、乐器、各种奇禽异兽,在这里也能找见。 “嘶,那什么,小五子,你带了钱了吗?”钻进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刘彻感觉很惬意。突然,他摸遍了浑身,愣是没找出一枚五铢钱。 此时汉朝的钱是五铢钱,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彻建议景帝将三铢钱铸成五铢钱的,以应付市场繁荣而货币稀少的窘迫。当然,为了交易方便,还有形状美观的马蹄金。由于货币稀少,有时候丝绸也能当货币使用。至于同样被成为贵金属的白银,那是什么玩意? “呃……少爷,我也没带啊。”身穿一身标准的羽林军军服,郭五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彻身后。 “没带钱还逛个屁啊!”刘彻翻了翻白眼,随即脸上泛起一丝坏笑。 “小五子,我看你挺机灵的啊!” “谢谢少爷夸奖。”郭五面色一喜。 “窝在羽林军真是屈才了啊!”刘彻抽了抽鼻子:“不如这样。我身边还缺个副总管,要不你来试试?” 副总管?这是要提拔我吗?郭五皱了皱眉头,刘彻说话太绕,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了,吓得脑袋上满是冷汗——这是要他阉割了进宫啊! ps:抱歉,昨晚玩游戏太哈皮,把更新忘了……两章合一,补上。 第100章 第六十九章 青天 “少爷,还是算了吧。我才二十岁,连个儿子都没有呢。”郭五陪着笑脸。 “唉!难办啊!”刘彻眼中饱含笑意:“你说你没带钱,又不肯进宫,那可怎么办啊!” 没带钱与当宦官有什么关系?这两件事扯得到一块吗?郭五大大的扁了扁嘴,生怕刘彻圣口一开,真的“赏赐”他进宫当宦官,眉头一皱,生出了;一个歪点子。 “少爷,小的可是羽林军啊。这身衣服就是响当当的招牌啊!少爷可以肆意的买东西,把小的压在这里,回去以后再取钱来赎回小的啊。” “不行,你才值几个钱!”刘彻两眼一翻,继续扯淡:“我问你,你是不是羽林军?” “是呀!” “那是不是卫青的手下?” “当然了。” “那也就算是卫青的人了?” “呃……算是吧。” “那就是代表长平侯府了啊!”刘彻脸上泛起坏笑。:“嘿嘿,我们完全可以把帐记在长平侯府头上嘛!” 刘彻这话太绕了,生生将。 道尊圣人在上,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郭五郁闷的抽了抽鼻子:大将军,你可怪不得末将啊!这完全是陛下一厢情愿啊! 刘彻看上了一块产自于阗国的和阗玉。 于阗国,是西域的一个小国,那里盛产美玉。和阗玉,就是后世著名的和田玉。 玉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腠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廉而不刿,行也;鲜而不垢,洁也;折而不挠,勇也;瑕适皆见,精也;藏华光泽并能而不相陵,容也;叩之,其声清团彻远,纯正而不杂,辞也。孔子曰玉有十德: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廉而不刿,义也;垂而如坠,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专其终,诎然东也;瑕不掩瑜,玉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回虹,天也;精神贯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不贵者,道也。 而刘彻看上的这块和阗玉打造的玉玦,就是兼容了五德之美的极品宝玉。 商家是一位非常精明的商人,开口便索要十五金,也就是十五柄马蹄金。 刘彻磨蹭了半天,才将价格压在了十金。郭五说的没错,那身羽林军军服确实是最好的信誉。商家极其放心的让刘彻将玉玦取走,将账目记在了长平侯府。 逛了会儿东市,给长平侯府添上几笔不菲的债务,刘彻意兴阑珊的雇了一辆马车,往廷尉府赶去。 刚刚听说了,廷尉府中要公开审理一桩大案子!喜欢热闹的刘彻决定前去看看,顺便考察一下廷尉府的办事效率。 按汉律,审案时是完全封闭的。当然,公开审理不在此列。等刘彻赶到廷尉府是,这里已经被乌泱泱的人群围上了。 刘彻找来一块方巾,将头脸蒙上。没办法,平常百姓不认识,廷尉府的官员可是知道皇帝的模样! 廷尉正张汤坐在正堂,层层剥离案情。 刘彻已经听明白了!表面上的案情很简单。长安城里的一个大盐商看上了一个农户家的女儿,求娶不成,盐商生了歹毒心思,派人设计赌局将农户逼迫的家破人亡,农户的女儿被卖到坊司也就是妓院。然后盐商再派人将农户之女正大光明的买走。 告状人是农户之女的大父(爷爷),一个干瘪瘪的小老头。只是,这件事情虽是盐商指使的,但所有环节都是别人去做的,没有留下盐商的一丝痕迹。(..tw)老头告到长安丞,新任长安丞审理之后,依据汉律判盐商无罪;老头不忿,将案子捅到了廷尉府。 张汤也很为难。盐商在这里面却有不法之事。只是,自己没有任何证据。最多也就只能判决那设计赌局诓骗农夫的人,还判不重,因为赌博本就是合法的,顶多也就是个诈人钱财,赔钱了事。 至于那农户之女,更是自愿卖身到坊司,然后被盐商正大光明的赎出,没有一丝违法之事。 刘彻在下面看的牙根直痒痒。这件案子并不复杂,唯一的难判之处就是没有盐商指使别人的证据。 不过,刘彻却在这件案子之中看到了大汉朝的种种现状。 盐商!盐铁由私人经营,滋生了大笔富商;以黄老治国,无为而治,滋生了许多刁民。这些刁民与富商勾结起来,成为富商养着的狗腿子,到处为非作歹。 再说二者的身份。盐商是商人,而农户是农民。商鞅变法,士农工商的身份排名自此确定下来。闪人一直是最低等的!如今,商人敢于向高两等的农户下手了,可见其何其猖狂! 张汤嫉恶如仇,对付这种案子也是完全使不上力。看着下面痛哭的老农,以及洋洋自得的盐商,心中思索着是不是要将此案上报,请陛下圣裁。 “张汤。”看到张汤犹豫不决,刘彻把面巾一掀,挤了进去。 “啊?陛下?”张汤看着一身平凡打扮的刘彻,惊讶不已:“参见陛下。”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了锅。刚刚与他们挤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观看审案的少年,竟然是大汉天子? “此人确实无罪。”刘彻坐在张汤让出来的座位上,笑眯眯的指着盐商。 “多谢陛下。”盐商听闻皇帝如此说,急忙磕头谢恩。 而一旁的老农却是如丧考批。这案子,皇帝都说断不了了,自己哪儿还能有指望?当下,索性横起心,突然朝柱子上一头撞过去。 “拦住他!”就在刘彻说话的同时,身手机灵郭五已经行动了。他突然窜出,站在柱子前,老农的头颅狠狠的撞在他柔软的肚子上。肚子突然受了一击,郭五疼的呲牙咧嘴。不过,老农的命却是保住了。 “老丈,朕还没说完呢。”刘彻埋怨一句,接着对张汤说道:“依据律法,这盐商无罪。不过,那诓骗农户赌博的刁民可依律判决。” “陛下,臣已将那刁民判处二十鞭笞,罚十金了。只是那盐商……”张汤答道。 “嗯,很好。”刘彻阴阴一笑,对盐商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你这事做得干净,没留下把柄,朝廷奈何不得你。不过,朕却是听说盐商在贩盐途中多有行贿及偷逃税款之事啊,就是不知你有没有?” 听了刘彻的话,还在得意的盐商脸色顿时冷了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已。 被皇帝恨上了,能有什么好下场?盐商心中打鼓。不说皇帝代表着无上权威,就是自己也不干净。陛下说的没错,偷税漏税之事他可没少干,也不可能做得干净了。只要有心人一查,他就百口莫辩了。 “张汤,这商人偷逃税款,是如何定刑的?” “回陛下,”眼见陛下另辟巧径,击在了盐商痛处,张汤铁血无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视程度而定。轻者处流刑,罚没家产;重者可斩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民愿捐出全数家产,换取小人性命。”听到张汤如此说,盐商更加慌张了:“小民知罪,小民知罪。小民愿将赎买之女退还,赔偿农户,请陛下饶小民一命啊!” “张汤,你看着办吧。”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刘彻起身离开。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眼见施暴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老农留下了激动的眼泪。俯首于地,激动的冲刘彻的背影大喊着。 替张汤断了一桩案子,刘彻本想还在长安城里四处逛逛,但却是碰上了前来搜寻的御林军。 御林军传达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诸王已经进京,正在未央宫等候,让刘彻即刻回宫。 老四鲁王刘余、老五江都王刘非、老六长沙王刘发、老八胶西王刘端。这些都是刘彻的铁杆。淮南王刘安反叛,兵围长安,这些诸侯王连同齐王刘荣慌忙点起大军,进京勤王。只是,大军还未赶到,叛军就已经被回师的刘彻迅速平定了。于是,诸侯王们将大军赶回封地,自己带领随从进京朝拜皇帝。 刘彻趁着阳信公主不在,在曾经的据点昭阳殿设上大宴,招待几位兄弟。 众人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都有些醉意了。 “老十,听说羽林军大将军卫青有些能耐啊,能不能让我们见见这个扫平龙城的大功臣啊。”鲁王刘余有些喝大了,不顾礼仪的挤到刘彻身边,拍着刘彻的肩膀说道。 “行啊!”刘彻醉眼朦胧:“来人,传卫青!” 只是,前去传令的宫人还没出殿门口,便被赶回来的阳信公主与卫青堵了回来。 第101章 第七十章 自己的寝宫被这帮子无良的兄弟占据了饮酒作乐。在长平侯府里与卫青情意绵绵的阳信公主得到隆虑公主的传信,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至于卫青,他是被阳信公主拉来报账的。长平侯府无缘无故的多了这么多上门来讨债的商家,卫青还在纳闷。直到郭五回来,才将实情说出。卫青的脸色当时就绿了。 “彘弟弟,你行啊!”阳信公主看着众位兄弟在自己寝宫胡作非为,脸都气绿了。 “啊?阿姐?你回来了。来来,快坐,快坐。”刘彻有点儿不好意思:“哎?仲卿,你也来了啊。” “我再不回来,这昭阳殿岂不翻天了?”阳信公主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阿姐别恼,朕与众位兄长有要事要说,说完我们就走。”刘彻赔笑道。 “快说!”阳信气的直哼哼。 “众位兄长,从周平王东迁之后,华夏战乱不已,战争频繁不休不止,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什么原因呢?朕想结束天下的战争,使国家长治久安,如何才能做到?”不等诸侯王们回答,刘彻接着说道:“造成天下的混乱,非别的原因,就是周朝无为而治,朝廷约束力太小,诸侯国的权力太大,君主弱而臣子强。如今,先有七王之乱,而是梁王反叛,再后来淮南王谋反作乱,这就是要重现战果时代啊!今日如想要解决这样的情况,只有削弱藩镇的权力,限制他们的财政,将他们的精锐的军队没收,这样天下就会和平了。” “陛下是想?”诸侯王们惊疑不定。 “诸位兄长放心。”刘彻摆了摆手:“你们是朕亲密的兄弟。俗话说打虎亲兄弟,朕是不会向你们下手的。朕可以保证,只要朕在位一天,你们就有一天的富贵可享。” “不过,朕若是想要大汉长治久安,就必须要改革诸侯国,这却是让真为难了。” “朕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众位兄长,朕试问之,吴王因何造反?不过是占了盐铁之利,外加私铸铜钱,聚敛天下半数财富,练精兵,才意图不轨的;梁王、淮南王也是此理。朕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改革诸侯国,收回铸币权以及军权,诸侯王们可以保留一定的军队作为护卫,而享有封地的赋税,却不再直接管理封地。封地由朝廷统一管理,设置郡县。众位兄长,朕思来想去,才想出这个可保万世富贵的良策,望众位兄长一定要支持啊。” 这却是向诸侯国动手了! 没有行政权、没有军权,这算什么诸侯国!诸侯王们脸上表情很是郁闷。 不过,有一人却是除外。 长沙王刘发! 刘发听了良策的话,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诸位兄弟!且听我一眼!”刘发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陛下说的没错!说句不敬的话,诸位兄弟已经是诸侯王了,难道还想更进一步吗?人生所求,无非是钱权而已。我们的地位在大汉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够高吗?封地里大笔的赋税养着我们,难道还不够有钱吗?众位兄弟烦恼的,无非是封地管理和军权而已。我试问一句,管理封地有何用处?还不是为了收税!现在有朝廷替我们做了,岂不省事?至于军权,要那玩意有什么用?难道造反!哈哈!还不如每天吃喝玩乐痛快!” 事情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了。这里的诸侯王都是刘彻的铁杆,自身就没有什么反心,更不想当那个劳累的皇帝。如今,每天不用管事,吃喝玩乐,可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就是!”刚刚还怏怏不乐的鲁王变得很是赞同:“管那些烦人的东西作甚!每天吃饱喝足了,领几个奴仆到大街上调戏女人那多痛快!” 这一刻,这帮人表现的完全不似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诸侯王们,活似一个个土匪。 可能是他们压欲太久了吧!刘彻默默道。 第二天上朝,刘彻突然连发了几条政令。 收回铸币权,私铸货币者斩;盐铁官营,走私者斩。 这两条政令,像飓风一般席卷了大汉国。民间沉寂的力量不安分的活跃起来。 铸币权是针对诸侯王们的,不关商人的事。不过,盐铁官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对于商人来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几乎所有的盐铁商人在一个月内联合了起来,展开了浩浩荡荡的大罢工。那些不安分的诸侯王们也乘机作乱,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长乐宫,永寿殿。 “彘儿,你这次做的有点儿过火了!”窦太皇太后威严的说道。 刘彻突然宣布收回铸币权,实施盐铁官营,完全没有与她通报。如此大的动作,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彘儿,你这么一弄,整个大汉可就不太平了!”窦太皇太后埋怨道:“你瞧瞧,这才几天的功夫,外面就乱起来了。” “皇祖母,”刘彻狡黠的辩解道:“没事!让他们乱去!就凭那些激愤的盐铁商人再加上几个不安分的诸侯王,也想造朕的反?” “彘儿……” “皇祖母!”刘彻打断了她的话,话里饱含杀气:“不乱不治!与其让这些潜在的势力继续沉寂下去,将来有一天成为大汉的祸害。倒不如就让他们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样露出头来,嘿嘿,朕一个一个的将他们割了去!” 在宣布盐铁官营一个月后,大汉朝因为缺盐陷入了小规模的混乱。[..tw超多好看小说]因为盐商罢工,盐价在一个月内翻了几倍。而农具的价格也有小幅度的上涨。 而此时,未央宫外集合了大批的全国各地的盐铁商人。他们有的是自发前来,有的是受了诸侯王的暗中支持。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向大汉朝挺抗议,逼迫朝廷收回政令。 盐铁商人们呼喊着愤怒的口号,集合在未央宫宫门口,在几名大商人的带领下,竟然开始冲击宫门的侍卫。 “奉陛下令!冲击宫门,等同造反!”就在此时,未央宫宫门大开,门洞里一名宦官手捧圣旨,身后肃立着百十名御林军。 御林军兵士手持利刃,目光不善的看着这群商人。 “陛下令,诛除首恶!”那宦官正是小探子。他伸手一指那几名带头的盐铁商人。轰的一下,身后上百名手持利刃的御林军冲了上去。 刀光闪过,热血撒了一地,上好的头颅滚落地面,刚才还活蹦乱跳叫嚣着让皇帝收回成令的几名带头商人已经回归地府。 见了滚烫的鲜血,那些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商人才醒悟过来。他们是在冲击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真是不自量力! “其余人等,悉数抓获,交予廷尉府依律审理!” 以抗议集会对抗国家暴力,尤其是遇到了刘彻这个不讲理的主,这群商人们唯一的下场就是受尽惩罚。 轰轰烈烈的盐铁商人大罢工运动持续了一些月便烟消云散了。那些不计量力妄图蜉蝣撼树般的大商人们被迅速诛除。其中那些逃脱性命的商人也被罚没了全部家产,充作贱民,流放千里。 至于那些小商人们,他们有自知自命,没有跟随大商人们闹事,侥幸逃过了一劫。 六月初,平息了如同儿戏一般的混乱之后,朝廷发布了新的政令:设置盐铁司,盐铁由国家直接管理。符合条件的商人可到盐铁司登记之后获取“盐引”,凭盐引道朝廷指定的产盐地区贩盐,并必须按照朝廷规定的价格出售。 至于铁矿,已经完全收归国有,所有从事冶铁行业的工匠必须到当地县府登记,作坊由朝廷按价收购,雇佣工匠做工。当然,作为补偿,工匠们可以按月领取一份额外的酬劳。 如此一来,倒霉的是那些盐铁商人,而普通的汉人可就获得了一些微小的利益。 盐价被朝廷压的极低,食盐已经不再是暴利;铁制品包括农具的价格大幅下降,造福了成千上万的农民。 经此风波之后,原本就深受爱戴的大汉皇帝刘彻更加受到子民们的支持了。 不过,这两项改革,却是让朝廷倒贴了不少钱物。但如今的刘彻可完全不在乎。经历了灿烂的文景之治,积累下殷实的家底;对匈战争胜利,获取了大笔赔款;抄家,抄造反的诸侯王以及那些作乱的盐铁商人的家,让刘彻又喜得一笔巨款。如今的太仓,粮食比比皆是,装都装不下了;穿铜钱的绳子因为存放太久,都已经腐烂了;黄金珠宝在太仓中,成为常见物品…… 于是,六月初三,刘彻的第三道政令紧随第二道政令发出:全国农户,削减地税及半! 六月六,阳信长公主,或者可以称作长平长公主出嫁!羽林军统领大将军卫青,又加了一个官衔:刘彻新设的响当当的驸马都尉! 平民之女出嫁尚有许多规矩,何况是大汉皇室之女,响当当的长公主! 卫青身穿礼服,打扮的风骚无比,手里提着一对大雁,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摇摇晃晃的进了未央宫。 卫青仿佛是在做梦般。想当初,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平阳侯府低贱的骑奴,竟然也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得娶公主!那可是长公主啊! 这一切是谁给的,卫青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平阳侯府里,那个自信的太子。 看着前方站在台阶上迎接的那个身穿黑色皇袍的身影,卫青的眼眶慢慢湿润。 下了马,卫青倒提雁笼,跪倒在刘彻身前,神情如当初远征龙城归来后向陛下献捷那般严肃。 “臣卫青拜见吾皇陛下,陛下圣兽无疆!” “呵呵,”刘彻笑了笑,走下台阶,亲自搀起卫青,打趣道:“朕的卫大将军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哈哈!” “陛下。”卫青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若无陛下,臣此时怕是还为平阳侯府里一个小小的骑奴。得遇陛下,是臣此生最大的幸事。如今蒙陛下垂青,将公主下嫁,臣,臣……”说道这里,卫青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呵呵。”刘彻眼眶微微一红,伸手拍了拍卫青肩膀:“这是你的努力。不过,你却要答应朕一件事。” “陛下请讲,臣肝脑涂地!” “将来为朕灭那匈奴!”群臣大惊。刘彻说的是“灭”,而不是“败”、“破”之类的。似乎,是要将匈奴人灭种啊? “臣愿成为陛下手中利刃。”卫青说的话很有技巧。利刃而不是利剑,就在于利剑是双刃,伤敌也伤己。 “哈哈,朕倒是忘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刘彻脸色一红,打了个哈哈:“成家立业了!仲卿,你娶了朕的阿姐,从此以后你我君臣二人可就是互为姐夫了,哈哈!” 卫青脸色腾地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别磨蹭了,阿姐还在昭阳殿等着你呢。”说完,刘彻一手牵着顽童霍去病,一手接过卫青准备的大雁,身后跟着百余名大臣,浩浩荡荡的往昭阳殿开去。 来到昭阳殿,刘彻拉着霍去病转了进去,而卫青却是被两位挡在门口的少女给拦下了。 这两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宠爱的两位公主:南宫、隆虑。 相比于隆虑,南宫公主刘婧却更是让人心疼。小小年纪却背负了大汉的命运。回到汉朝之后,却又非常安分的整日待在深宫里,轻易不抛头露面。 不过,作为先皇的嫡次女,自己的阿姐即将出嫁,这个场合南宫公主却是要出现的。这不,她与隆虑公主一起,奉皇太后令,专门拦在门口“刁难”新郎卫青。 “参见两位公主。” “嘻嘻,姐夫。”天真无邪的隆虑伸手拉住了卫青的衣角,嬉笑道:“姐夫,要想取走阿姐,却要过我们姐妹这一关。” “公主请讲。”卫青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知道这是成婚的规矩,也不恼怒。 “呃……”隆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那就罚你为阿姐作一篇赋吧。” 这纯粹是难为卫青了! 卫青的经历很简单。十三岁以前,他或是在生父郑家低贱的生活,或是在平阳侯府做着骑奴,吃穿不保,呢而有心思读书。何况,这年月,书简可是极其珍贵的! 而十三岁以后,被刘彻发觉,读的也是些兵书之类的。至于那些风花雪月般的诗赋,去他奶奶的吧! 好在卫青身后跟随着看热闹的大臣里就有不少热心而多才的人。一小块布帛悄悄塞到了卫青手里。 焦急的卫青打开一看,顿时乐了,这正是一片形容美人之美的华丽文章。 “多谢。”卫青认得那帮他解围的青年男子,正是一代词赋大家司马相如。卫青赶忙照着司马相如写的赋念了一遍。 “好吧,算你过关了。”隆虑公主闷闷不乐的说道:“阿姐就在里面等着你。” 卫青意兴阑珊的进了大殿。只不过,从殿门到阳信公主的内室,这短短的几十步,卫青却是受到了极大的刁难。 一大群皇室公主与年轻的诸侯王们以及大臣们加重的的少年子弟,给卫青设置了层层障碍。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可是长公主!哪儿能就这么容易的让大将军娶走? 折腾了一上午,卫青才顺利的将阳信公主接出皇宫,转回长平侯府。当然,一路上自然人声鼎沸,热情的长安百姓自发而来,观看大将军的婚礼。 长平侯府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卫青之母卫老夫人与卫青的众兄弟姐妹脸上喜笑颜开,忙前忙后的招呼着。 刘彻送了一份特别的贺礼――一卷画轴。一位少年将军倚马而立,身后跟着千军万马,并配有一行大字: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卫大将军! 那些宾客们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卫青喝多了,最后却是被抬进洞房的! 宣室殿,刘彻单独召见丞相窦婴。 窦婴额头上挂着两滴冷汗,他心情很差。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皇帝学生了!单独召见自己,不定皇帝陛下有生出什么坏心思了呢! “先生脸色如此差?”刘彻笑眯眯的问道。 “没,没什么。”窦婴支支吾吾的。刘彻越是这样说,窦婴心里越没底:“陛下召臣来所谓何事?” “哦,先生是朕的先生,朕就不与先生兜圈子了。”刘彻阴阴一笑:“听说,先生好养门客?” 门客就是“士”,是春秋时期礼乐崩坏形成的一群特殊人群。他们的人生目标是求富贵、取尊荣、建不朽之功业,他们的路径是通过依附某个主子,将自身作为一种工具,达成豢养与被豢养的关系。儒家鼻祖孔夫子亦不免时时露出门客相。他并不讳言自己“三日无君”便惶惶不安的焦虑,乃至奔波于列国被人嘲笑为丧家之犬。陈涉躬耕垄亩,素有鸿鹄之志,揭竿而起时鼓动跟从者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项羽、刘邦见秦始皇出巡仪仗,叹“大丈夫当如是”,有“取而代”之心;但他们举事之初,都必得充当“门客”。陈涉以公子扶苏和项燕的名义起兵,项羽、刘邦扯起楚怀王的旗号。他们是自觉将自己摆在门下客位的。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羽翼丰满时反客为主,夺取最高权力。楚公子春申君的门客李园、秦朝大太监赵高,就是以阴谋手段反客为主的成功范例。 最初的门客与流民地位差不多,他们都是游荡于社会边缘的人,总在寻找自己的归属,只不过门客寻求的是体制内显赫的门庭,而游民则可能沦为盗匪、乞丐。 春秋战国时期,门客在列国王侯贵人间奔走,选取门庭投靠,朝秦暮楚不以为耻,晋材楚用反成佳话,“良禽择木而栖”、“合则留,不合则去”乃理所当然。李斯的《谏逐客书》,列举秦国历史上的人物,言之凿凿地证明了门客对秦国由弱变强的重大贡献以及实现“跨海内、制诸侯”目标的不可替代性。 既然在列国激烈的竞争中,得才者胜,失才则亡,作为人材的门客自然就有了与主子讨价还价的资本与资格。于是,有孟子称病不肯先去朝谒齐王,有颜斤蜀上殿不肯趋前,而敢于对忿然作色的齐王直言“士贵耳,王者不贵!”在一客多主的大背景下,门客为自高身价,往往要求主子给予特殊的甚至与主子“平等”的待遇。冯谖在孟尝君门下先为“食无鱼”,继为“出无车”,后为老母无人赡养三次弹剑而歌。 在战国时期在先秦群雄争霸时代,有些门客不仅要求主子给予较高的物质待遇,甚至追求与主子建立精神上的“知己”关系。得到“国士无双”的尊重,这才肯为之效忠卖命。豫让曾在范氏、中行氏门下为客,不为他们的灭亡报仇,却以漆身吞炭等方法易容为智伯行刺赵襄子,道出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千古名言。曹沫、荆轲也是这样的门客,他们的主子都有一副礼贤下士重视人材的面孔。 但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建立中央集权制、四海归一之后,门客别无选择,就只能争相讨好一个主子了。没有了选择自由的门客,再也矜持不起来。孟子说“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而后世的游士门客服膺的人生信条却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当然,在刘彻看来,他们更像是“学成文武艺,祸害帝王家”。 门客流品芜杂,既有破落的贵族子弟,也有不甘于贫贱的底层游民。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在礼崩乐坏的“乱世”中追求自身价值的实观。他们渴望建功立业,像孔夫子一样“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愿以极端行为惊世骇俗而名垂青史。他们有些人毫无原则,如苏秦、张仪、商鞅,哪一套能获得主人的青睐便使出那一套;如豫让之为“小人”智伯复仇,谁重视我,我就为他卖命。有些人毫无人性,如为求将位而杀死齐籍妻子以取信鲁国的吴起,如为伪装得罪出走而杀死老婆孩子的要离,出于妒忌害死同学韩非子的李斯。有些人则比变色龙还要狡诈,如为高祖刘邦制订朝仪,使他“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的叔孙通;如为诈骗钱财引诱始皇帝寻求长生不老药,引来“焚书坑儒”之祸的方士徐福、卢生。门客之中也有高蹈者,如“义不帝秦”的鲁仲连,以死报“知己”别无所求的侯嬴,洞明世道人心不恋权位的张良等等。但这样的高士与智者在门客中是凤毛麟角,对于门客文化则是异数。 那时的养客之风盛行。每一个诸侯国的公族子弟都有着大批的门客,如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齐国的孟尝君等。 不过,随着汉朝大一统格局的诞生,门客们慢慢的没有了立足之地。他们之中有才能的按照规矩进入了朝堂,为皇帝效力;勇武的进入军队,为大汉建功立业。只剩下那些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组成的“士”还在延续着春秋战国时期的“盛况”! 窦婴就是其中爱养士的佼佼者。他崇尚古人,崇拜四大公子,学习他们,养门客三千。不过,窦婴养的这些士,在刘彻开来,就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托庇于丞相府门下逃避律法罢了。 他们就是一群寄生虫,达官贵人养着他们,他们却毫无忠直之心,经常攀附权贵,改换门庭。他们还仗着主人家的势力,到处惹祸,欺压良善,实为大汉的蛀虫! “陛下谬赞了。”窦婴没听出刘彻话里的一位,还自得的笑了笑:“臣尚古人之风,确实有这么点爱好。” 其实朝中爱养士的何止窦婴一个!就连刘彻的舅舅田盼,家中也养士五百。只不过,窦婴是养士的人里最多的,最突出的。话说枪打出头鸟,刘彻不先收拾他收拾谁? “哼!”刘彻面色不善:“不过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耳!” “啊?”这回窦婴看出来了,刘彻有点儿不高兴了。 “给,看看吧!”刘彻从桌案上取了一卷书简,丢在窦婴脚边。 窦婴慌忙捡起书简,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汉风连同张汤呈上来的!”刘彻冷冷说道:“全是你手下的门客做的好事!杀人放火,抢男霸女,欺压良善,托庇在你门下逃避惩罚!哼!他们也配称作士?分明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罪该万死!” “陛,陛下。”看完了书简,窦婴慌忙跪地,额头上冷汗直流。 “行了,起来吧。”刘彻叹道:“幸亏他们做的这些你没有参与!若不然……先生,这就是你养的士?他们除了给你惹祸还会什么?” “陛下恕罪。”窦婴轻吁了口气。 “不过,你疏于监察,致使门客作乱,还是要罚。”刘彻考虑了一会儿说道:“罚你薪俸半年!另外,朕命你配合张汤彻查天下之士!” “臣领命!”窦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臣谢过陛下不杀之恩。” “先生,起来坐下。”刘彻话音一软,拉起了窦婴:“先生爱养士,朕不反对!相反,朕还希望先生多多养一些忠义之士。不过,先生知道什么才叫做士吗?或者说,先生以为你府里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能叫做士?这就大谬也!”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刘彻引用了后世文章里的一段话来告诉窦婴:“这叫文‘士’,能安邦定国,辅佐圣主。” “朕再带你去看看什么才叫武‘士’!”刘彻不理会目瞪口呆的窦婴,传旨道:“去上林苑!” 上林苑,羽林军军营。 偌大的操场上挤满了正在拼命训练的兵士。六月骄阳似火,他们光着上身,汗流浃背。或是骑在马上,手里端着长枪;或是挽着长弓,将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远处的草人身上顿时插满了利箭。 近处,数千名手持长刀的彪悍兵士,在将军的带领下将一排排木桩作为假想敌,持刀齐刷刷的削去…… 上千名赤裸上身的兵士头戴铁盔,手里提着木棍,正凶狠的捉对厮杀。看那样子,仿佛对手不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而是残忍的匈奴人…… 刘彻带领浑浑噩噩的窦婴悄悄来到这里,在苏建的陪同下观看战士们的训练。 “瞧瞧吧!”刘彻叹道:“他们才配称作士!仅凭一腔热血,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辞别家小去,马革裹尸还!与他们一比,你收养的那些人是多么可笑!” 皇帝陛下前来军营的消息不胫而走。校场上训练的兵士们在公孙贺一声令下,迅速集结起来。 “为何当兵?”刘彻板着脸,站在高台上大声喝道。 “保卫家园!” “找匈奴人报仇!” 战士们的回答五花八门,但就是没有人说是为了羽林军优厚的待遇来的! “明犯强汉者?” “虽远必诛!!!”数万个声音会聚在一起。 台下,昏昏沉沉的魏其侯窦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坚守了几十年的观念被刘彻轻易间彻底摧毁,这对一个人的思想,绝对是个重大打击。 “陛下,臣明白了。”不愧是久经风浪的丞相,窦婴很快思索过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跪了下来。 “先生,”刘彻赶忙扶起窦婴,拉住他上了车驾:“先生,你是聪明人,朕不是为了打击你才与你说这些的。实在是那些自称为士的地痞流氓胡作非为,将天下搅合的乌烟瘴气。再不收拾他们,这天下就要乱了!” 翌日早朝,自上月刘彻宣布盐铁官营之后,第二个重磅炸弹投了下来:废黄老,改无为为有为;修改大汉律法,尊法制。订立道德准则,以德治。同时,丞相窦婴建议,彻查天下豪强所养的门客。 为了做到这点,窦婴首先便将自己的三千门客只留下几个确实有才能而有德的君子,剩下的悉数发予重金,让其自谋生路。至于那些触犯了律法的门客,连丞相府都没出,便被窦婴派遣张汤查明,悉数押入廷尉大牢。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门客多数是些为非作歹之徒,因此,窦婴准备的大笔金钱用于门客自谋生路,节省下了不少。再加上刘彻为了表彰窦婴此举而赏赐的,丞相府尚有盈利。 七月十五,夜晚。 天空中本该出现的明月没有出现。刘彻窝在椒房殿,看着外面淅沥沥的细雨,心中焦虑万分。 “陛下,小心受了凉。”卫子夫拿起一件外衣轻轻的披在刘彻身上。身后,陈皇后歪着脑袋手托香腮微眯着眼睛。 “唉!”刘彻沉沉的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 进入七月份以来,已经是夏末了,天气一天天的凉快起来。 只是,今年的七月却有些不同寻常。 据江南官员来报,已经过去的六月份江南滴雨未下。而作为京畿之地的关中地区,在七月却迎来了连绵暴雨。 总共下了两场大雨,一场下了七天,一场下了八天,还未停歇! 仿佛老天爷的眼泪全数滴在了关中地区! 江南干旱无雨,即将颗粒无收。 关中地区河水暴涨,堤坝年久失修,一场大的洪涝即将而来。 刘彻担心呐!如今的江南地区可不是后世宋明时期那么繁华,而是地广人稀,刚刚开发,还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之地。旱就旱吧,反正那儿人口不多,大汉的赈灾粮有的是! 只是关中地区却不一样了! 这里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八百里秦川自古以来农业发达,人口密集地区,自古以来的富庶之地。 而这里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一年四季基本上风调雨顺,没有天灾。因而,堤坝年久失修,防御洪水的能力极差! 这两年,不知老天爷抽了什么风!先是去年关中地区大旱!幸亏补救及时,太子刘彻说动景帝动用军队,为百姓挖了许多深井,才没有影响丰收。 而今年,新皇帝即位的头一个年头,洪涝却又接踵而来。现在,一部分对法家大行其道不满的儒生已经开始鼓吹新皇无道,妄动刀兵,致使天威震怒,才降下天灾人祸。 只是,今日在朝堂上,刘彻痛下杀手,处决了几个带头闹事的腐儒。这下子儒生们害怕了,便开始鼓吹刘彻是个暴君。 刘彻已经命令下去,军队出动冒着暴雨抢修堤坝。只是,堤坝年久失修,肯定会来不及了!那些坐落在在河边的村庄已经在当地官员的主持下搬迁,应对即将而来的洪水。 “唉!天灾人祸啊!”刘彻又叹了口气。 “陛下,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忙呢,歇息了吧。”卫子夫轻轻说道。 ps:三章合一。明后两天要出差,懒得弄自动更新,索性一起发出来,算是三天的。 第102章 第七十一章 洪水肆虐 七月份的第三场大雨下了整整十天! 七月二十六,看着天上阴沉的乌云慢慢散开,正在早朝的刘彻脸上漾起了一丝舒心笑容。 只是,随即而来的鸿翎急使却让刘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鸿翎急使一身泥泞不堪,步履蹒跚的冲进了正在早朝的前殿。 “陛下,渭河在平阳县决堤,洪水冲破堤坝,淹没千里,冲毁农田,损失惨重。幸平阳县令曹方遵照陛下命令,组织百姓撤离,因而百姓伤亡甚小。” 轰!朝堂上炸了锅! 渭河终于出事了!众人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崩断了。 “吵吵什么!”刘彻大怒,啪的一声拍向桌案,怒吼声使得群臣立马安静下来。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平时的镇定哪儿去了!”刘彻怒喝道:“不就是个小小的洪灾吗!魏其侯,要你准备的赈灾粮准备好了吗?” “启禀陛下,臣已下令仓曹打开太仓,赈灾粮可立即运出。”窦婴不急不缓的答道。 “好!”刘彻赞许道:“记你一功!命御史中丞张鸥协同你前往平阳县赈灾。另外,朕让仓公随你走一趟。记住,多购药材。务必将洪灾之后的瘟疫消灭在萌芽之中。”说完,吩咐内侍拿出一卷书简扔给窦婴,嘱托道:“这里朕总结的一些洪灾之后的注意事项,你拿去看一看。” 在这年代,洪涝灾害并不可怕,只要预防的当,及时组织百姓撤离,朝廷有千两赈灾,损失就不会太大。 可怕的是,洪水过后往往伴随着瘟疫的横行,造成成千上万的人死于瘟疫,这才是最恐怖的! 平阳县,县令曹方在县城亲自为无家可归的灾民施粥。 曹方是平阳侯一脉。平阳侯国还在时,他就作为县令为家族打理平阳县。(..tw好看的小说)曹寿病死,无子,平阳侯国除,曹方因治理有功,被继续任命为平阳县令。 “大人,粮食不多了啊!”差人为百姓盛上粥食,满脸沉重的说道。 “没事!”曹方脸上满是沉重:“想来第二批粮食也快运到了!这些年大汉风调雨顺,粮食是不缺的,只是陛下,唉!” 这就要从刘彻前几天发出的命令说起了。 赈济难民,施舍饭粥,是大灾之后朝廷该做的。只是,饭粥的稀薄度可不一样了。一般也就是勉强能喝个饱。 而刘彻可倒好,直接下令,饭粥必须浓稠。标准是立箸不倒,倒则头落。意思就是说,粥要浓的在里面插上一根筷子而不倒,否则就将负责的官员斩首。 这下可好,此令一出,吓得曹方每天都会亲自到粥棚监督,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而那饭粥,则被差人们熬得浓浓的,里面的豆麦发出香气。曹方还大法好心,在里面加了盐这下可好,虽然每天消耗了大笔粮食,但灾民们却一个个红光满面,除了衣衫破旧一些,都看不出是受了灾的了! “大人,大人!”正说着,一名差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他满身泥泞,一路上不知摔倒了几次。这也难怪,洪水顺着地势退去,留下了一片泥泞。如今的平阳县,农田几乎全数冲毁,数以百计的村庄淹没,只有建在高处的平阳县城,因为地势的原因而幸免于难。 “什么事?”曹方问道。 “粮食,呼呼,粮食来了!”差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不就是粮食么,值的大惊小怪!”曹方没好气的说道。 “啊,不是啊!”差人辩解道:“是好多的粮食啊!大车拉着,一眼望不到头!还有,还有丞相大人,御史中丞大人也来了!” “什么!”曹方大惊:“丞相来了?在哪儿呢!” “离这里二里,他们的大车陷在泥地里走不动了,命我来求援。(..tw无弹窗广告)” “快!”曹方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喊道:“让所有灾民中的壮年男子集合起来,跟随本官去迎接朝廷的赈灾队伍!” 灾民们很兴奋,一听说是去帮助为他们运粮食的车队,男女老少齐动员,轰的一声集合起了,跟随曹方雄纠纠气昂昂的出发了。 窦婴踮着脚站在地上,身边就是好几个水坑。身前的路被洪水冲击了一个大坑。车队过不去,而他们自己有没带填坑的工具,此时正着急呢。 幸好遇见了一个平阳县的差人,窦婴赶忙亮出身份,嘱咐差人回去报信。 此时窦婴正翘首以待,远远的便瞧见一群乌泱泱的人群快速冲了过来。里面男女老少都有,肩上扛着各种工具。 “是丞相大人吗?”那里面一位领头的年轻官员上前两步,与窦婴隔着水沟行礼。 “不错,你是平阳县令?”窦婴回礼,问道。 “诺,下官正是平阳县令曹方。”曹方答道:“请丞相大人稍候,下官这就组织人手将水沟填平了。” 不过是一个深五尺,宽丈许的水沟,平阳令一声令下,身后数百名强壮的百姓齐齐挥舞手里的工具,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拦路的水沟夷为平地,为运送粮食的大车打开一条通途。 平阳县城内,窦婴先是视察了粥棚,看到那浓稠的饭粥,窦婴很是满意,忍不住赞叹一番。 “丞相谬赞了。”曹方不好意思的回道:“全是陛下的圣明。不过,丞相大人,下官听说御史中丞张大人也在车队中啊?” “哦,张大人去下游的几个县了。”窦婴随意道。 这倒不是虚话。渭河在平阳县决堤,故此次洪灾平阳县损失最重。但别的郡县也不是没有损失。洪水经过平阳县,一部分填入沟壑渗入地下,剩下的波涛汹涌,往下游几个县涌去。 只不过那几个县听闻堤坝决口,早有防备。再加上洪水消弭了大部分,因此损失没有那么大。 “平阳令,本相奉陛下令,要传达几条命令。”说完了杂事,窦婴面容一紧,开始说正事:“你将城中所有百姓每户抽一人来此,听本相讲话!” “诺。” 平阳县分散着三万余人,四千多户。洪水肆虐,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躲藏在县城里。可以说,这个小小的平阳县城,基本上集中了平阳县的所有人口。 听说长安来了大官,还将他们召集起来。看热闹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人的优良传统。所以,几乎每家每户都来了,城内城墙下聚集了上万子民。 因为地方太小,他们甚至有的爬到房顶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城墙上大官的讲话。 平阳县城墙高不过两丈,还是用土夯实的。连绵一月的雨水将城墙浸透,坍塌了不少。 “你们都听着!”窦婴说一句,身后的数十名随从就喊一句,务必保证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洪水肆虐,冲毁了你们的家园!”窦婴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帛,悄悄看了一眼――这是刘彻准备演讲说辞。 “不过,朝廷不会放弃你们,陛下不会忘了你们!陛下命令,开启太仓,将粮食运了过来,保证不会有一人因饥饿而死!” “陛下万岁!”城下爆发出一阵呼喊。 窦婴抬手压了压,示意地下肃静:“你们今年的口粮,包括来年的种粮,陛下已经为你们准备下了!示意你们完全不必担心!” “陛下万岁!!!” “陛下还下旨,免除了你们三年的赋税!” “因此,洪水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大汉子民团结一心,胜利是我们的!”麻木的念着刘彻准备好的说辞,窦婴感觉自己有点儿脸红:“不过,你们都知道,伴随着洪水而来的,还有瘟疫!处理不好,成千上万的人会在痛苦之中死去!” 哗!人群大乱。 “肃静!肃静!”窦婴再次示意:“你们不要怕!本丞相身边这位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医正仓公淳于大人,他会帮助你们,战胜瘟疫!” 仓公!那是大名鼎鼎的神医。看到城墙上那仙风傲骨老者,人心稍定。 “不过,光是依靠仓公是不够的。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不被瘟疫夺走,所以本丞相要你们密切配合!” “第一,你们以后饮用的水,包括煮饭用的水,必须是烧开了的;第二,在灾民的营地,人多的地方,存放牲畜人粪便的地方,必须撒上生石灰;第三,那些因洪水而死的牲畜、人的尸体,集中起来,用火焚毁;第四,经常清理居住地。就这些,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人群商量了一阵,推选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别的都没问题,就是那烧开了的水有些难办啊!洪水来了,木柴全部湿透了!就是剩下的那一点点,也不够烧那么多人的水啊!” “无妨。”窦婴笑了笑:“陛下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命令本相带来数万斤黑石,分配给你们,用来煮饭烧水。” 黑石,其实就是煤炭。这还是刘彻首先提出的。他派人在河北道寻找的露天煤矿开采而来的。 “谢谢陛下啊!” 第103章 第七十二章 南征 七月份的洪灾迅速被平定了下去。由于粮食调拨及时,除了数百个被洪水淹死的倒霉蛋之外,这次没有一个灾民被饿死。 而由于防范得当,数个县皆没有爆发出瘟疫。只要人露出得了瘟疫的苗头,便被迅速隔离起来,被仓公描述治愈了。 因此,刘彻借着洪灾,在民资中的声望又上升了一层,这却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八月十八,宜用兵,出行,祭祀;忌动土,嫁娶。 天气风和日丽。洛城门外,是连绵数里军阵。 今日是羽林军出征的日子。刘彻特地罢了朝会,带领百官出长安为羽林军将士们送行。 如今的羽林军可不比以往。十万人的规模,一万重骑,三万轻骑,以及六万弩兵组成的弩阵。这就是大汉朝的终极力量。 经历了龙城大战后的重骑兵们锋芒毕露,见了血光之后他们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如今,大军集合起来,这杀气直冲云霄。 而那些新招募的轻骑兵,训练了半年之后也是一身的彪悍之气。他们骑着骏马,背负长弓,腰里挂着手弩,手上持着长刀――他们的刀也不一样,是刘彻新“研究”出来的更适合马战的另一种战刀:根据唐朝横刀打造的斩马刀! 至于弩兵,这次出征平定百越却是没有什么的份了。.tw[]刘彻这次出兵打仗为辅,收回百越只是顺带着,真正的目的确实要练兵! 那三万轻骑兵可是没有见过血呢!所说百越地形复杂,多山地丛林,但羽林军步战也是不容小视的。 “出发!”城楼上旗帜挥动,那杆代表着大汉帝国的龙旗高高飘扬。 “诺!”卫青大喝一声,跨上战马。望了一眼屹立的长安城,大手一挥,带领军队开拔。 百越,就是南方越人的总称。因部落众多,故总称百越,也叫“百粤”、“诸越”。由于历史的发展和变化,至迟在汉朝初期,百越族已经逐渐形成几个较强盛而明显的部分,即东瓯、闽越、南越、西瓯、以及雒越。 他们占地宽广,整个广大的江南之地,即所谓“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都是百越族的居住地。他们也曾经建立过强大的国家。春秋晚期至战国前期,越国共传八代,历一百六十多年,与当时中原国家会盟,雄视江淮地区,号称“霸主”。 秦始皇二十四年,秦灭楚后,继而降服了居住在淮河一带的越族,建置会稽郡。接着又分别征服了东瓯和今福建境内的闽越,设置闽中郡。 秦始皇二十八年,令尉屠睢指挥五十万大军,分五路南下,进攻今两广地区的南越和西瓯,遭到越族顽强抵抗。又因运粮困难,不能获胜,相持三年之久。秦始皇为了解决进攻南越的供应问题,派监御史禄凿一条连接湘水和漓水的运河――灵渠,勾通了粮道,才将越族打败。越族被迫藏于山林,准备反攻。后乘秦军不备,半夜出击,大败秦军,杀死了屠睢。秦始皇又增派援军,才最后征服越族,统一了岭南地区,建置南海、桂林、象三郡。次年,迁徙五十万人戍守五岭,与越人杂居。秦始皇统一全国后,修了一条通往云南、贵州地区的五尺道,沟通了与中原地区的联系。秦国并置吏进行管理,把关中和川、云、贵连成一片。从此,岭南地区与中原地区紧密联系在一起,中原移民与越族人民共同劳动生活,加速了民族融合和发展。 后来,秦帝国在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下分崩离解,百越之地又一次脱离了中原王朝的统治。高祖刘邦建立大汉,直到刘彻即位,这几十年间,百越之地形成了三个势力强大的诸侯国,分别是东瓯、闽越与南越。至于西瓯以及雒越,已经在几十年间沦为二等部落了。 南越就不必说了,赵佗原本就是秦军的大将。他建立的南越国还曾一度强盛,为报吕后侮辱之仇,还曾一怒兴兵,征伐汉朝。赵佗还曾号称“南越武帝”。只是后来被汉人使者说动,这才放弃帝号,臣服于汉朝。 而东瓯与闽越这两个国家,不同于南越国内多是华夏人后代,这两个国家,却是纯正的越人建立的。与南越国一向是仇敌。 不过,今时可不比以往了。东瓯国与闽越国实际上是大的部落联盟,两国军队加起来也就五六万,战斗力还很弱。而南越国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当初赵佗狂妄的称帝,还曾经攻打汉朝,凭借的就是手底下十余万曾经的秦军――那可是实打实的秦军啊!始皇帝统一六国的精锐!绝不是后来秦末大乱时用流民与囚徒凑数的秦军。不说别的,若是在天下起义频发时,这支秦军突然杀回中原,那高祖刘邦能不能做的了皇帝还得两说呢!毕竟绝对的实力可不是能凭借张良韩信龌龊的计谋能战胜的! 但是,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支强大的秦军早已经做了古!伴随着作为始皇帝南征秦军最后一员的赵佗在吕嘉叛乱中被杀死,那支纵横天下莫克抵挡的无敌黑衣军团彻底湮灭历史长河之中! 如今的南越国,虽是三越中最强大的,有兵十万。不过,在刘彻看来,那些连武器都凑不齐的兵士也能打仗?笑话! 反正大将军卫青已经带着一万重骑,三万轻骑以及一万弩兵三千巨弩组成的弩阵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说起卫青,这家伙也够可怜的!与阳信公主成婚不到两个月,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刻,却被无良的皇帝刘彻逼着出征。 但也没办法,谁叫朝廷中合适的大帅就他一个人呢!周亚夫倒是合适的帅才,但他已经老了!剩下的,李广、程不识、公孙敖等,皆是将才,而非帅才。至于霍去病,他如今还是个孩子呢! 为这事,阳信公主没少找刘彻的麻烦,害的刘彻堂堂一个皇帝,见了公主都躲着走。 ps:回来了,晚了一天。今天发两章,算是补上昨天的。 第104章 第七十三章 图谋西羌 未央宫。 椒房殿的后花园里乌烟瘴气的,一大批宦官在刘彻的指挥下东奔西走。 刘彻在造纸! 当然,依刘彻的性子,绝对不会是为了什么文化的传播,子民的教育而费尽心思改良造纸术的!相反,刘彻此举却是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在这个没有卫生纸的年代,你能想象每次上厕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聪明的古人早就有了替代品――厕筹!就是一块块光滑的木片,所以,古人没几个不得痔疮的!当然,有条件的人在如厕之后都会沐浴净身,所以,古人也把如厕称为“更衣”! 每次上个厕所都得洗澡!这是十分不方便的!刘彻早就受够了!若是赶上肚子不舒服,得,那一天也甭干别的了,光洗澡上厕所吧! 所以,为了造福数千万大汉子民,刘彻下定决心,一定要改良造纸术! 纸张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早在战国时期,纸张就已经出现。不过,如今的纸张却完全不是造纸工艺成熟后造出来的那种雪白柔软有韧性的纸张,而是又厚又脆,颜色昏暗,造价高昂,完全不能替代简牍的――至少,用来擦屁股是绝对不行的! 而刘彻要造的,则是造纸工艺大成后的产物――竹纸。这是刘彻前世看央视的科普节目偶然记住的。 竹纸,顾名思义,就是用竹子造的纸。当然不是所有的竹子都能拿来造纸的,最起码以现在的手艺可完不成!刘彻的原料,是嫩嫩的竹笋。因此,花园里那观赏用的竹林算是遭了殃。 刘彻指挥着宦官们忙将忙后的将半月前加入石灰呕烂的原料从大缸里取出。经过漂洗,制浆等十余道工序之后,洁白亮丽的石板上,平铺着一张张竹纸半成品。 太阳还是很毒的。刘彻稍微打了个盹,等他醒来,数百张干净柔软的纸张已经摆在眼前了。 也许是刘彻采用的手法有问题,或许是加入了草木灰的缘故,这些纸张颜色不是洁白似雪,而是略带灰色。刘彻喜笑颜开的抓起一张纸拿在眼前。 竹纸很薄,透过薄薄的纸张,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天上的骄阳。 “韧性不错,可以用来书写。”刘彻用手拉了拉,赞叹道:“这下算是成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小探子送上马屁:“陛下改良造纸术,毕竟名垂史册,成为千古第一圣君!” “少扯淡!”刘彻没好气的笑骂道:“这玩意儿造价太高,平常人家哪儿能用的起?” “陛下谬矣。”小探子解释道:“这纸张一点儿也不贵啊!” “嗯?”刘彻疑惑道:“是吗?” “陛下身在深宫,有所不知。”小探子赶忙解释道:“奴婢曾负责过宫中物品的采买,对书简的价格还是知道的。一卷短短的《五千言》,就要一金了,还是供不应求。而一金足以造出数百张这样的纸,能书写上百篇《五千言》了。所以,奴婢才说陛下是圣人呐!” “嘶――”刘彻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思索万千。小探子说的不错,这纸张若是流传出去,足以造福成千上万的读书人了,对华夏文化传播有巨大的作用。不过,貌似自己原本的初衷却是为自己的屁股着想啊?嗯,这个打死也不能说!若是让司马谈那家伙在史书里记上一笔什么“初,帝造纸,旬半乃初成,原为陛下更衣也”,那可就扯淡了!要知道,这帮子史官可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若是那样,自己就要变成名垂千古的,屎货? 瞬间,刘彻额头冒出两滴冷汗。嗯!这个绝对打死也不能说! “好哇,彘弟弟,原来你在这里!”刘彻正在意淫,突然,阳信公主声音响了起来。 “啊?”刘彻降压的张开了嘴:“阿姐?这里是椒房殿,你是怎么进来的?” “哼,我硬闯进来的,他们还敢拦我?”阳信公主极不买账:“还钱!” 这却是刘彻为上次给长平侯府添了一笔烂账。当然,卫青是绝对不敢冲皇帝讨要的。但卫青与阳信公主刘莹成婚后才两个月,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卫青却被命令出征,拆散这对鸳鸯的不是别人,正是阳信公主的皇帝弟弟!所以,怀有闺怨的阳信公主每天都会在刘彻空闲的时刻打着讨债的旗号来烦他。 还钱?开什么玩笑!刘备借荆州都没还,朕怎么可能还!“啊?那什么,小探子,速速让他们将纸张给朕造出上百斤来。你在这盯着,朕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刘彻眼珠急转,扔下一句话,转眼消失不见。 “诺,陛……呃,下。” 刘彻躲藏回宣室殿,窦婴已经等候在那里。 “陛下,”君臣见礼够,窦婴缓缓说道:“西羌使者来到长安,请求觐见陛下。” 西羌,是古代戎人中的一部分,出自三苗,是姜族的别支,三代以后居于河西、赐支河和湟河之间。战国时,羌族兴盛,有蓖中种,白马种和参良种等等。 《国语;周语》载西周宣王时有“羌氏之戎”,势力强大,曾败王师。姜戎中有申戎,后与犬戎等共灭西周,杀幽王。《左传》载有“姜戎氏”,春秋前期入居豫西,其俗被发,与羌同。据说这支戎人是被晋惠公自“瓜州”招引到晋南,把原来是“狐狸所居,豺狼所嗥”之地,开垦出来,虽然当时还是“衣服饮食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但已进入农耕定居生活。晋国在争霸战争中曾多次得到这支戎人的支助。他们后来都与华夏族融合了。 战国时有义渠之戎,其俗火葬。他们“筑城数十,自称王”,与华夏诸侯国有交往,常与秦争战,互有胜负。在战国后期朝服于秦,后为秦昭王所灭,设置陇西、北地等五郡。战国初期,居住在河湟地区的那部分羌人,还处在较落后阶段,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氏族无定,或以父名母姓为种号;“不立君臣,无相长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为雄;杀人偿死,无它禁令”;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有戎人无弋、爰剑者为之豪,”教之田畜,遂见敬信,庐落种人依之者日益众”,称雄于河湟之间。爰剑子孙世为酋豪。到爰剑曾孙忍时,秦献公初立,向西发展。忍叔父昂畏秦之威,率种人西南迁。其后子孙分散,便是汉代居住在今甘肃、川西的牦牛、白马、参狼诸羌。忍及弟舞留居湟中,忍生九子为九种,舞生十七子为十七种,羌逐渐兴起。到爰剑五世孙研时,羌武力最强,乃以研为种号;至十三世孙烧当又极豪健,子孙乃更号烧当。 高祖建立汉王朝,这时进入中原的羌人已基本上融合于汉族之中,未进入中原的羌人除部分生活在陇西以外,大都散布于长城以西,特别是河湟地带。 西羌部落繁多,大多以动物之名为号,如白马、牦牛、参狼、黄羝、黄羊等,可能是一种图腾崇拜的遗迹。有一些以地名为号,如勒姐、卑。这部分人可能已进入地缘性联盟。而较强大的先零、烧当羌则以父号为名,表现了父系氏族的父子联名制。 大致说来,西北诸羌,先零、勒姐、当煎、当阗、封养、牢姐、彡姐、卑浦、乌吾、钟存、巩唐、且冻、傅难诸种在陇西、金城两郡及其塞外。全无、沈氐、部分牢姐在上郡。虔人及部分卑浦在西河郡。各部自有酋长,数相攻杀掠夺,战祸频频不断。 诸羌之中,最初以先零为最强大,居住在大榆谷,水草丰美,自然条件比较优越。对外向汉朝边境用兵,对内并吞弱小,后被烧当羌等联合击败,逐渐被削弱。烧当羌传说是研的十三世子孙,本来居住在大元谷,人少势弱,后击败先零、卑浦羌,迁居到大榆后,日趋强大起来。此外钟羌也很强大,号称有兵力十万。至于其他羌部,大者万余人,小者数千人,一时都很活跃。 汉初,匈奴强大,羌人服属于匈奴,一部分请求内迁,景帝允许研种留何率族人迁于陇西郡的狄道、安故、临洮、氏道、羌道。 这个使者就是烧当羌与钟羌联合派出的代表西羌族的使者。原本的西羌,看不起汉人,经常与匈奴人联合起来,欺压汉人。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雁门大捷的消息传到西羌,西羌各部惶惶不安,生怕日益强大的汉朝替兵来报仇。毕竟,他们与匈奴人都是华夏人的世仇。不过,与匈奴人相比,他们是属于软柿子那一类的。 “让使者明日朝会是前殿觐见。”刘彻当然知道羌人存的什么心思。无非就是看匈奴人衰弱,汉人崛起,换个新主子罢了。 “陛下,那使者请求单独觐见陛下,似是有什么机密要事。”窦婴解释道。 “不见!”刘彻拒绝道:“告诉他,要见朕,就等明日早朝。不然,他就滚回西羌吧!” “诺。” 窦婴退下之后,刘彻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了。 西羌啊!这个民资是华夏人的世仇,时代居于陇西以西,河西走廊以北,那块草肥水美的高原上。 当然,华夏人是不可能迁居高高寒的高原上的,西羌那里在汉人看来就是苦寒之地。不过,这都不重要,刘彻看上的却是那里的西海。 西海,就是今天的青海湖!草肥水美,盛产鱼类不说,单单就那里天然的盐场,就足以让刘彻垂涎三尺了! 第105章 第七十四章 张骞 那里可是有着数不清的食盐啊!足足能让四千万大汉子民挥霍几千年的天然食盐!更重要的是,西海是个咸水湖,百万年的风吹日晒导致食盐裸露在地面上。[..tw超多好看小说]可以这么说,在那里的盐场取盐完全不需要如汉朝的盐井那样麻烦,只要弯下腰将盐巴捡起来就可以了! 如何宝物,怎能让西羌占据?抢过来!一定要抢过来! 只要将西海拿到手,关中缺盐的窘迫将轻易改变,食盐的价格将下降到低点。 “来人,召张骞!”刘彻思索了一会儿吩咐道。 张骞,是刘彻的伴读。刘彻有两个伴读,一为张骞,另一个就是韩嫣。 不过,因为韩嫣有点儿断背的倾向,人品也不怎么好,只跟随了刘彻三年,便被窦太皇太后赶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出现在宣室殿。此青年一身丝绸深衣,手里拿着一根节杖,眼中精光乱撞――正是张骞! 这张骞就是历史上出使西域,打通丝绸之路的张骞。 武帝建元元年为郎。武帝想联合大月氏共击匈奴,张骞任使者,于建元三年出陇西,经匈奴,被俘。在匈奴10年余,娶妻生子,但始终秉持汉节。后逃脱,西行至大宛,经康居,抵达大月氏,联合计划遭到拒绝,大月氏已不想与匈奴抵抗。后再至大夏,停留了一年多才返回。在归途中,张骞改从南道,依傍南山,企图避免被匈奴发现,但仍为匈奴所得,又被拘留一年多。元朔三年,匈奴内乱,张骞乘机逃回汉朝,向武帝详细报告了西域情况,武帝授以太中大夫。(..tw无弹窗广告)张骞在大夏时,得知由蜀西南取道身毒可通大夏,因劝武帝开西南夷道,但为昆明夷所阻,未能通。元朔六年,张骞随卫青征匈奴,有功,封博望侯。元狩二年,与李广出右北平击匈奴;张骞因迟误军期,当斩,用侯爵赎罪,得免为庶人。后张骞复劝武帝联合乌孙,武帝乃拜骞为中郎将,前119年率300人,牛羊金帛以万数,出使乌孙。张骞到乌孙,分遣副使往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旁国,此行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西域各国也派使节回访长安.乌孙遣使送张骞归汉,并献马报谢。元鼎二年,张骞还。翌年卒。他所遣副使后相继引西域诸国使者来汉;乌孙后来终于与汉通婚,共击破匈奴。汉能通西域,由张骞创立首功。 ――这就是历史上的张骞建立的丰功伟绩。 不过,如今的张骞,还是一个尚未走出长安的青年。只不过,与历史上一样,张骞的父亲是一位经常走西域的商人,因此张骞时常梦想持汉节出使西域。 刘彻即位不久。张骞从匈奴人口中得知,在敦煌、祁连一带曾住着一个游牧民族大月氏。秦汉之际,月氏的势力强大起来,攻占邻国乌孙的土地,同匈奴发生冲突。汉初,多次为匈奴冒顿单于所败,国势日衰。至老上单于时,被匈奴彻底征服。老上单于杀掉月氏国王,还把他的头颅割下来拿去做成酒器。月氏人经过这次国难以后,被迫西迁。在现今新疆西北伊犁一带,赶走原来的塞人,重新建立了国家。(..tw无弹窗广告)但他们不忘故土,时刻准备对匈奴复仇,并很想有人相助,共击匈奴。 因此,张骞便时常建议刘彻,派他出使西域,连接西域各国,共同抵抗匈奴。 当时手握羽林军刚刚登基的刘彻对此毫无兴趣。并且,刘彻在雁门凭借羽林军击败了匈奴。不过,如今形势有些微妙的变化,刘彻突然对西域有些感兴趣了。 毕竟那里在后世也是中国的国土,怎么也得收回来才是。 西域,就是指河西走廊以西,天山南北及葱岭以西的广大地域。不过,因为天山以北是天然的优良的牧场,已经被匈奴人抢走了。天山以南,因北阻天山,南障昆仑,气候特别干燥,仅少数水草地宜于种植,缺少牧场,汉初形成三十六国,多以农业为生,兼营牧畜,有城廓庐舍,故称“城廓诸国”。 这些类似姑师、楼兰、龟兹、小宛、大宛、精绝、莎车之类的三十六国中,一部分是游牧部落,另一部分是城郭之国。人口都不多,最大的龟兹国才有人不足九万,兵不足三千。其余的小国,不过是有一两千或是几百的士兵,甚至,有的小国连军队都没有! “陛下?”张骞站到刘彻身边。 “找你来是有要事要交给你办!”刘彻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吵吵着要出使西域吗?朕同意了!” “真的?”惊喜来的太突然,张骞有点儿忘乎所以:“陛下圣明啊!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定要联合西域诸国,共伐匈奴。臣一定……” “打住!”刘彻懒得听张骞直哼哼,不以为然的说道:“别跟朕提什么联合出兵攻打匈奴之类的!那三十六国,加起来也就一两万军队,朕可不缺这点儿人!朕要你做的,是去西域宣扬我大汉国威。最好,嘿嘿,能让他们投降于朕,将国家献给朕。” “这……”被泼了一瓢冷水的张骞有点迟疑。张骞心说道:那些国家的人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被我吓一吓就投降? “朕知道很难办。”刘彻轻笑道:“不过,最起码也要让他们臣服于大汉吧?此行你多带一些我大汉的特产,例如茶叶,丝绸之类的,与西域人交换。将他们那里的胡瓜,香料之类我大汉没有的多多带些回来,朕不嫌多,哈哈!” “这是朕画的一张地图。”说着,刘彻拿出一张书帛交给张骞。这是刘彻凭借印象画的一张草图。上面只是标注了那几个著名的类似天山、昆仑山之类的山脉以及几条著名的内陆河。 “你看这里。”刘彻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解释道:“这里是西海,位于西羌人的地盘上。朕要你做的就是,在出使西域的路上,绕路从这里过,将此地的地形给朕牢牢记住!” “陛下,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您如此兴师动众?”张骞点头,但随即忍不住好奇问道。 “盐!无数的食盐!”刘彻目光炯炯有神:“那里的盐,足以让汉人挥霍数千年!你说,朕是不是要得到它?它一定是朕的!” “绝对要得到!”张骞两眼放光。历史上的张骞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不过,眼前的这个张骞却是一个被刘彻潜移默化了七八年的人,他也算的上是个君子,但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主! “不过,朕估计,西羌可能不怎么同意。”刘彻苦笑道。 “打啊!陛下,打啊,将他们打服!”张骞话里满是杀气。 “朕也是怎么认为的。”刘彻坏笑两声:“不过,朕还有一个陷阱等着西羌人呢!” 右北平,飞将军李广的老巢。 自回朝受封后,在长安待了几个月,飞将军李广奉命再次回到右北平守卫边关。 不过,这次可不是防备匈奴人了,而是要防备东北的东胡! 刘彻极不厚道的赖掉了许给东胡人的好处。东胡人白跟匈奴人干了一仗,损失惨重,东胡王狼狈逃回,鲜卑王与乌桓王双双战死。 而派往汉朝索要好处的使者,却连长安城都没进去! 东胡人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了汉皇打得什么主意! 于是乎,恼羞成怒的乌桓部落与鲜卑部落再次召集起了部落里剩余的勇士,在新继任的乌桓王与鲜卑王的带领下,打着东胡王的名义南下,包围了通往大汉朝的第一颗钉子――右北平城。打算给汉人一个小小的警示。 不过,东胡人终究不似匈奴人那样野蛮,或者说,东胡人没有胆子做下匈奴人那样的暴行。所以,生活在边关的百姓没有撤离,与东胡大军秋毫无犯,甚至一些商人还与包围右北平城的东胡人做起了买卖。 好诡异的情形! 右北平城墙上,李广一身便装,身后跟着几名侍卫,饶有兴趣的看着城下的东胡人在进行装模装样的“攻城”。 第106章 第七十五章 撒娇 “战争”在非常友好的气氛下举行! 东胡人手持兵器,貌似凶狠的嗷嗷叫着向城墙扑去。[..tw超多好看小说]不过,东胡人嘴角的一丝笑意却深深的出卖了他们;而城上负责防守的汉军,竟然只有不足一千人,聊天的聊天,打瞌睡的打瞌睡,完全没有一丝兵临城下的意味。 果然,在凶神恶煞的东胡人冲进距离城墙百步的地方,负责进攻的头领咋呼一声,东胡人如潮水一般轰的一下散了回去。 “噗嗤!”跟在李广身后的李敢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父,你瞧,东胡人抽风了!这都半月了,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在城下咋咋呼呼的!” “呵呵,你懂什么。”李广调笑道:“东胡人就像没吃上奶孩子,这是找阿母讨要好处来了!不信你看着吧,这场仗,打不起来的!” “是吗?”李敢有点儿将信将疑。 “不错,要不为父能那么轻松吗?”李广笑道:“雁门一战,汉军取得大捷,杀的匈奴人屁滚尿流,如此威名,东胡人能不害怕?他们生怕造成汉军的伤亡,惹怒了陛下。毕竟,东胡可不是匈奴,要灭东胡,凭现在大汉朝的实力,绰绰有余。.tw[]” “那他们还在这里作甚?”李敢很疑惑。 “哼!他们跟陛下撒娇呢!”李广轻笑一声,颇有些看不起东胡人:“他们被陛下诓骗的与匈奴人白打一仗,折损了许多兵力,有没有看到大汉朝许诺的好处,所以才有这举动。你瞧他们这些人,看似兵强马壮,其实外强中干。毕竟他们的主力悉数折损在与匈奴人的大战中了,这城下的三万人,完全是现凑出来的!拉到右北平来,无非是想讨要些好处罢了!” “那陛下会赏给他们吗?”李敢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妄猜陛下的心思,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觉得呢?”李广看着他的眼神好似看白痴一样。 “绝对不会!”李敢说完,飞快的闭上了嘴。 正说着,城下军队军旗摇动,一名年轻的小白脸将军骑着宝马越众而出。一身闪亮的盔甲拭擦的一尘不染,手里挽着一张强弓,此人正是新人的鲜卑王――步度托。 “咦?”李广惊异的自言自语:“这小子倒是头一次出来!” “不要脸的老匹夫李广,有种你出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小白脸鲜卑王骑着马悠悠然的来到城下,仰望城上悠然自得的李广,大声怒骂了起来。 “有种你进来,本将军任你宰割。”李广一点儿也不生气,悠然回道。 “你明明知道我进不去!”步度托极度郁闷:“你们汉人真是无耻之极!一点儿信用都没有!” “放屁!”李广佯怒道:“我们汉人怎么不讲信用了?” “哼!”步度托伸出手指冲李广指指点点:“你们明明派遣使者承诺过,只要我们东胡将匈奴拖住,你们就将辽东之地送给我们东胡!如今我们承诺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为此我们还不惜代价折损了数万大军!可是,你们承诺的好处我们却一点没看到!你说,这是不是说话不算数?是不是无耻之极?” “咦?有这事吗?”李广一脸的无辜:“本将军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你们捏造出来的吧?” “胡说!”步度托大怒:“明明是你们汉人的使者亲口承诺的!” “胡说!”李广眼珠一转断然否决:“你口口声声说使者承诺过你们,那你们有协议吗?拿出来给本将军瞧瞧?若是有,本将军必然上奏陛下,履行协议;若是没有,衙门告你去!” 东胡根本没有文字,哪儿来的协议?何况,东胡人向来重诺,哪儿会想到汉人翻脸如此之快! “你!我!噗!”极度气愤郁闷之下,步度托仰天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委顿在马背上。还是身后几名手下见事不好冲上来扶住他,才没使他摔落马背。 东胡大营,在两位巫师的悉心照料下,步度托悠悠转醒。 “步度托,你没事吧?”身边一名中年人关切的问道。 此人是新任的乌桓王,更是步度托的舅舅。 “攻城!我要立刻攻城!杀死那些可恶的汉人!”年轻气盛的步度托刚刚醒来便叫嚣道。 “不行!”乌桓王断然否决:“其一,汉人势大,我们招惹不起。若是造成了汉军的伤亡,引来汉人皇帝的报复,那东胡可就完了!要知道,那个年轻的汉皇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其二,虽然我们人多势众,而城内的汉军才五千余人。但我们的战士都是新招募的,战斗力很弱。而城内的却是经历过多次大战的边军精锐,战力顽强,又有城墙保护。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很难攻下城墙。” “那我们就去抢掠外面的汉人百姓!”步度托恶狠狠的说道。 “这更不行!”乌桓王狠命摇着脑袋:“你就没听说过吗?汉皇曾说过一句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你想招惹来汉人报复的大军吗?”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我们此次出兵,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步度托恼怒的言道。 “唉!”乌桓王沉沉的叹了口气,神情极度郁闷:“谁能料到,汉人如此不讲信用呢!为今之计,只能与汉人谈判,看看能否捞些好处了。” “可恶的李广!可恶的汉人!”步度托愤愤的骂道。 而右北平城,此时却欢声雷动。 汉军非常兴奋,他们敬仰的飞将军没想到口舌如此犀利,竟然将鲜卑王气吐血了! “都别笑了!”李广一声大吼,脸色通红:“命令士兵上城墙防守,谨防东胡人羞恼成怒之下攻城。敢儿,去取为父的弓来!” 李广不愧是边关名将,能看出一切危险。 “阿父,看东胡人没有胆子攻城。”李敢有些不屑,嘟囔了一句,但还是乖乖的回去取李广的硬弓了。 “将军,这场仗看似是打不起来的。”等了一会儿,李广的副将苦笑着指着场下的场景说道。 “嗯。”李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东胡人还是没有胆子啊!” 第107章 第七十六章 美人 城下,陆陆续续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刚刚被李广气吐血的鲜卑王以及乌桓王。[..tw超多好看小说] “看这样子,像是来谈判的呢。”李广嘟囔一句,随即朝城下大吼:“你们来做什么!” “飞将军!”乌桓王越众而出:“能否下城一叙?放心,我们不会突施暗算的。” “哼!笑话!难道我李广会惧怕你们吗?”李广冷笑一声:“打开城门,本将军要去听听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右北平城门打开,飞将军李广身背强弓,胯下战马嘶鸣,身后跟着十余名亲兵,奔驰到东胡人面前。 “见过鲜卑王、乌桓王。”李广傲慢的行了一礼:“你们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为之奈何?” “你!”鲜卑王步度托刚要恼怒,乌桓王急忙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久闻飞将军是汉朝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乌桓王笑了笑。 “少废话,有事快说!”李广没一点好脸色。 “飞将军,关于此前使者之事,我们略过不提。”乌桓王做出了小小的让步,反正他也知道辽东之地肯定没谱了:“我们此来,是为与飞将军和解而来,请飞将军不要追究我们兵围右北平的过去。” “这个不必了。”李广脸色稍稍好看:“只要你们退去就行了。” “这个,有些难度啊。”乌桓王眼珠一转,貌似为难的说道:“飞将军,您不知道啊!我们东胡穷啊!” “怎么?”李广冷眼旁观。 “我们此次出兵,原本是希望大汉能履行协议。没想到,唉!此事不提了!”乌桓王一脸悲愤:“只是,我们的战士已经没有粮食回家了!还请飞将军看在贵我两国一向交好的份上,支援给我们一些粮草,不至于让我们的战士饿着肚子回家。” “哦?那你想要多少?”李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多,区区千万斤粮食就行。”乌桓王笑眯眯的言道。 “放屁!”李广大怒:“千万斤粮食都够你三万大军吃上一年的了!而你们都是骑兵,回家也只需要花上七八天而已!就算你们都爬着回去,也用不了一年!你是看李广好诓骗吗?还是欺负大汉无人?若是如此,那不必再言,你们各自回去整军交战吧!” “飞将军息怒,息怒。”乌桓王陪笑道:“听我一言。” “不管你们汉人承不承认,我们东胡人与匈奴打了一仗,事实上确实是被你们汉人诓骗的。”乌桓王解释道:“我们数万战士战死,我们东胡各个部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死在匈奴人刀下。” “而汉人却没有付给我们一粒粮食的回报!”鲜卑王悲愤的接口说道:“你们汉人欺人太甚了!如今我们东胡,家家户户因为少了青壮而几乎饿肚子,这都是你们汉人造成的!” “不管你们汉人如何抵赖,这还是事实!是东胡乃至匈奴人所共知的事实!”乌桓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事到如今,辽东之地我们已经不再幻想了!但是,你们汉人事情做的也太绝了!总不能让我们东胡人饿死吧?若是如此,你们将会失去一个对抗匈奴人的盟友!甚至我们会玉石俱焚,临死前也会狠狠的咬你们汉人一口!” 横的怕不要命的!这时候的乌桓王,倒是下了一股子视死如归的决心。 李广有些脸红。的确,他承认,这事儿汉朝是做的不地道。可是,在听了乌桓王的威胁之言后,李广还是忍不住怒火滔天:“怕你不成!有种你们就来,到时候看汉军怎么把你们的牙齿敲碎了!” “飞将军,”乌桓王面色平静下来:“我们承认,我们确实打不过你们汉人。不过,我们东胡人临死前的反扑也是凶狠的!你们汉人若是不给东胡人活路,大不了我们投降匈奴人,或是化作马贼,长期骚扰你们的边境。那时候,纵使汉人强盛,也会不厌其烦吧?还不如,你们支援给东胡一些粮食,帮助我们度过难关。那你们汉人会得到一个抗击匈奴的盟友。” “这事本将军做不了主,必须禀报陛下,请陛下圣裁。”李广推脱道。 “可是,等我们的使者进了长安,见了汉皇,那我们东胡人就要饿死不少了!”鲜卑王反驳道。他说的确实是事情。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如今东胡缺少粮食还是可信的。至少,右北平城下的三万大军也只有十天的粮食可用了。 “那本将军可管不着。”李广笑道:“不过,本将军倒是可以从右北平城里拿出一些粮食借给你们。记住,是借!” “多谢飞将军!” 而此时,身在长安城的大汉皇帝刘彻却是刚刚接到飞将军李广的军报。对于东胡南侵,刘彻一点儿都不在意。如今的东胡外强中干,远不是春秋战国时期屡次袭扰中原的东胡人了! 他们根本没有胆子也没有实力与汉军打一张!无非是想捞取些好处罢了。 此时刘彻根本不关心这事儿,他关心的是,眼前的这个充满野性的小美人――匈奴浑邪王的女儿,焉支! 果然被是匈奴人称作天山上雪莲一样美丽的明珠啊!焉支雪白俏丽的面容,弯成月牙儿的明眸,小巧玲珑的嘴巴,洁白的牙齿咬在粉色的嘴唇上,一点嫣红点缀在香腮上。一身草原人的服饰穿在身上,腰里还绑着一把小巧的弯刀,充满了野性之美。 只不过,这个美女对眼前的汉皇刘彻却是充满敌意的。那双明眸里射出的凶光仿佛野兽一般。 “朕很怀疑,就浑邪王那摸样,怎能生出你这样的俏人!”刘彻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焉支。 “呜噜呜噜,哇啦哇啦……”焉支撅着嘴唇,双手抱胸,像一头受伤的小野兽,嘴里不断的吐出匈奴语。 “说人话。”刘彻轻轻皱眉。 “你不会得逞的!”焉支的声音清脆动听。 “呵呵,你是朕的了!”刘彻浑不在意的一笑。 说实话,焉支也很委屈。浑邪王不在,她的部落被于单定为叛乱。为了拯救部落,焉支毅然献身于早就垂涎她美色的于单。谁知,于单跟没有动她,而是将她作为礼物献给了汉人皇帝。 “听说你的名字取自焉支山?”刘彻轻轻的坐在焉支身边。 “焉支山上美丽的焉支花!”焉支倔强的说道。 “你的汉话是跟谁学的?” “你们汉人的商人!”焉支轻蔑的说道:“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大匈奴是汉人的敌人,却还是与我们大匈奴买卖物品。” “提醒你一下,”刘彻有些脸红,确实,历朝历代都少不了这样的奸商:“那只是少数人!他们不配称为汉人!还有,你口中的大匈奴已经灭亡了!并且是朕亲自灭亡的!你们的冒顿单于,他的尸骨还在朕手里,你想不想瞻仰一番?哈哈!” “大匈奴是不会灭亡啊!”焉支像受了惊的小兔一样跳起来:“大匈奴会再次强大起来,打败你们汉人,抢回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尸骨!” “那叫白日做梦!”刘彻也不生气,轻轻的提醒道:“有朕在,匈奴人就永远也别想压在汉人头上!” “你也会老死的!”焉支眼珠瞪得滚圆,平添了一丝可爱。 “放心,十年之后,匈奴这个民族就不会存在了!”刘彻淡笑道:“朕会在有生之年带领汉人征服世界。” “那是妄想!”焉支很是懊恼:“天神的子民是不败的!” “是吗?”刘彻轻笑道:“不过你说的大匈奴确实已经灭亡了呢!现在的匈奴人也分为两部了。你的部落,就是西匈奴,也已经臣服于汉人了,若不然,你能在朕这里吗?哈哈!这就是你所谓不败的匈奴人?” “伊稚斜单于会带领大匈奴重现辉煌的!”焉支眼中散发出丝丝凶光。 “那就拭目以待吧。”刘彻骚骚一笑:“不过,你知道吗,朕最喜欢的事,就是驯马。” “驯马?” “是啊!”刘彻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后,突然将脸贴到焉支的眼前,轻佻的亲吻了一下焉支的明眸:“朕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朕就是要驯服你这匹小野马,哈哈!” 被刘彻突袭之后的焉支顿时恼羞不已,手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哈哈,就你那把小刀,还是留着修指甲吧。”刘彻大笑着跑开:“看好她,朕看上这匹小野马了。” 左右侍卫:“诺。” 第108章 第七十七章 天山脚下,于单单于王庭。 如今的西匈奴被伊稚斜压迫的放弃了龙城以西的大块土地,只剩下阴山以西的小块草原以及河西走廊还在于单单于的掌控之中。 此时,单于庭于单单于的王帐里,吵闹声不断的传出来。 “于单!你这个废物!”浑邪王指着于单单于的鼻子怒骂着。 毕竟是匈奴的元老,手里握有重兵。尽管被浑邪王指着鼻子怒骂,于单十分丢面子,心里十分恼怒,但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浑邪王,息怒,息怒。”于单册封的右贤王,即原本伙同于单叛乱的右贤王的长子,不断地劝说着。 这个右贤王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浑邪王的外甥。因此,于单单于特地让他劝说浑邪王。 “汉人势大,本单于不得不为!”被骂了许久,于单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是牺牲一个女人,却能换来汉人的支持。” “但那时我的女儿!”浑邪王嚷道:“你怎么不让你的阏氏去侍奉汉人皇帝!” “啊哈哈,”于单笑着掩饰道:“焉支是草原上最美的明珠,那样才配得上汉人皇帝啊。浑邪王是做大事的人,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还是不要生气了。” “如今浑邪王归来,本单于封浑邪王为自次王,仅在本单于之下!浑邪王心意如何?” “浑邪部是不会给仇敌效命的!”浑邪王断然否决道:“于单,浑邪部是天神的子民,是伟大的大匈奴勇士!不会像你一样给汉人称臣!你,于单,不配做大匈奴的单于!甚至不配做大匈奴人!” “浑邪王,用汉人的话说,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听到浑邪王不同意,于单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别忘了,本单于手里掌握着你们浑邪部勇士的家人!若是你们不遵从本单于的号令,那浑邪部就会消失在草原上!” “卑鄙,无耻!”浑邪王铁青着脸被于单的侍卫拉出了王帐。 于单安排给浑邪王的帐篷里,不时传出一声声物品摔碎的声音――那是愤怒的浑邪王在发泄着他的怒火。 “屠者莫慌,我们可以联系休屠王。”正在浑邪王发怒的时候,一名干瘦的老年匈奴人掀开帐帘钻了进来。这老者是浑邪王的族叔,刚刚从浑邪部里过来。 “屠者”,在匈奴语里就是“大王”的意思。 “休屠王?他会答应?”浑邪王不敢置信。 要知道,浑邪部与休屠部同为天山脚下河西走廊匈奴两大部族。 浑邪、休屠严格来讲虽为匈奴部落,但并非匈奴本族。休屠部的形成与河西月氏人有直接关系。河西月氏人中有“酋涂”部,“酋涂”即“休屠”。匈奴打败月氏后,大部分“酋涂”成为匈奴的休屠部,其余则西迁至酒泉一带,成为小月氏之“酋涂”部。 而匈奴浑邪部来自义渠中的“浑邪”部落。“浑邪”即“混邪”。混邪与商周时期的“混夷”有族源关系。混夷衰败后,一部分融入到义渠中,成为义渠浑邪部。义渠被秦国打败后,一部分义渠人北迁,最终被匈奴征服,成为匈奴浑邪部。 不过,二族被匈奴人征服同化之后,都将自己当成了正宗的匈奴部落。因为同是河西走廊上最大的部落,二者之间难免有些摩擦,久而久之,浑邪部与休屠部的关系不是很好。 “应该会吧。”老者迟疑的说道:“据我所知,休屠王在于单手下屡受排挤。因为不是于单的嫡系,而休屠王手里又掌握了数万休屠部的勇士。所以,于单一直想自己的本部兼并休屠部,消灭这个内部的钉子。” “那就是说,休屠王过得不怎么舒服了?”听到自己的老对手有些倒霉,浑邪王却很是高兴。 “嗯。”老者回答道:“休屠王的势力仅次于于单本部,但他在于单手下仅仅是一个右谷蠡王,而且还是一个备受排挤的右谷蠡王,可见他现在过的并不怎么好。若不是他手里还掌握了三万余休屠部的勇士,那他如今可能已经被杀掉了!不过,他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因为于单正在大肆笼络休屠部的人。说不定,休屠部会被于单本部同化掉!” “太好了!”浑邪王大为兴奋:“马上联系休屠王!哈哈,我已经等不急要看看这个老对手倒霉的样子了!” 未央宫,前殿。 刘彻进行着例行的朝会。此时,朝堂上西羌使者山噶正在行李。 “使者来我大汉所谓何事?”刘彻威严的问道。 山噶长的干瘪瘪的,穿一身典型的羌人服饰。面色沧桑,一缕山羊胡子挂在老迈的下巴上,小眼珠在眼眶里乱转悠,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奉两位部落王之命,前来汉朝觐见陛下,并向陛下表达我们羌人的友谊。”山噶再次行了一礼。 “嗯。”刘彻淡淡说道:“只是,朕似乎听说你们西羌一直是跟着匈奴人的。怎么,见到主子衰弱,想换个新主人了?” “呃……”饶是山噶精似鬼,也被刘彻这一句难听的话堵得说不出来。 “呵呵。”群臣捂嘴偷笑。 “站在西羌的立场上,朕倒是很欣赏你们这种做法。”刘彻不以为意的说道:“毕竟,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陛下,此言精辟啊!陛下圣明啊!”窦婴大为赞叹。 “少拍马屁。”刘彻笑骂了一句,接着对使者问道:“闲话说完了,朕就和你说说正事。你此来我大汉给朕带了多少礼物啊?” “这……”山噶很郁闷,国与国之间的那层遮羞布被刘彻赤裸裸的撕开,面上很是不好看。不过,毕竟是西羌精挑细选出来的使者,应变能力还挺强:“两位部落王愿意臣服于大汉,并派遣外臣向陛下献上礼物。” “好说,好说。”刘彻笑眯眯的问道:“那你念一念礼物名单吧,朕来听听你们西羌有多少诚意。” 这哪儿是个皇帝?明明是个奸商!山噶对汉皇的人品表示怀疑,面上却毕恭毕敬,嘴里念念有词:“为表示我们西羌归附大汉朝的诚意,两位部落王特地向汉朝献上黄金千金,牛羊十万头,骏马两千匹。另外,还有三匹汗血宝马献给陛下。” 汗血宝马? 刘彻大为惊奇。 汗血宝马产自大宛一代,因流出的汗水鲜红似血而得名。此马奔跑速度极快,能日行千里,如风一般。长相高大,强壮,俊美,是为马中的美人,王者。又因为产量极少,被大宛国是为国宝,轻易不予外人。不知道西羌人从哪儿弄到的。 不过,刘彻可不在乎这宝马的来历。到了嘴边的肉岂能飞了?就算是西羌人从大宛国抢来的,进了汉朝,这宝马,也就姓刘了! 而群臣尤其是武将们则是欣喜若狂了。汗血宝马的名头他们都听说过,只是从未得见而已。如今,这三匹活生生的畜生来到大汉,那岂不就是嘴边的肉? 周亚夫表现的更加兴奋。他是军中的元老,朝廷的太尉。总管天下兵马,是为军人第一。若是陛下一高兴,将宝马赏给他一匹,那,呵呵……周亚夫笑容满面,嘴角的断纹都裂到耳边了。 第109章 第七十八章 租借 “甚好,甚好!”刘彻大为满意:“回去告诉两位部落王,就说他们的礼物朕很满意。(..tw)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会好好保护西羌的安全。” 当然,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将西羌收入囊中。不过,这话刘彻可不会傻到说出来。 “多谢陛下。”使者很开心。最起码,他已经完成了与大汉交好的任务。 宣室殿。 结束了朝会之后,刘彻神神秘秘的将西羌使者带到这里。 “陛下,您的宫殿真是华美大气啊!”山噶一路上被未央宫震撼。 “哈哈,过奖了。”刘彻笑道:“不过,朕却有一件事情要与使者商量。” “陛下请讲。” “听说西海在你们的地盘上?”刘彻神秘兮兮的笑道。 “不错,那里是先零羌的地方。”山噶疑惑道:“不过,那里多是不毛之地,无妨放牧牛羊。除了一些盐巴之外,那里也没有什么了。陛下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哦,朕是听一些商人说的。”刘彻掩饰道:“他们说那里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盐海,雪白雪白的,风景优美啊!” “不错,那里的确盛产盐巴,四周洁白一片。.tw[]不过,要是能放牧就更好了!”山噶赞叹道。 “是这样,朕有一桩买卖要与你们西羌。”刘彻摆出一副奸商嘴脸来:“朕听说你们被匈奴困扰,逼迫,声音羌人生活的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匈奴的浑邪部与休屠部,经常发兵掠夺你们的人口与牛羊,使你们被迫躲藏到深山里去,那些牧场常常被匈奴人占据。” “是啊!”一提到这些,山噶痛恨疾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羌人,西羌始终被匈奴压迫不能强大,是所有羌人心中永远的痛。 “朕可以出兵帮助你们赶走匈奴人。”刘彻神秘的说道:“不过,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你们要付给朕一些小小的酬劳。” “陛下请讲。”山噶眼珠乱转,似在盘算刘彻打得什么主意。 “朕的军队可以接受你们的雇佣,帮助你们赶走匈奴人,不过,朕的酬劳就是,这个地方。”说着,刘彻拿出一份地图来,用笔在西海东岸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那个圈子正好将这片土地与汉境连接起来。 “不,这不可能!”山噶断然否决:“那是我们西羌的土地,绝对不对割让出去的!” “朕没说要你们割让土地啊!”刘彻解释道。 “那……” “我们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啊!”刘彻奸笑道:“这种方式叫做租借!也就是说,朕承认那里是你们西羌的土地。不过呢,你们将这片无用的土地借给朕来用用,而朕呢,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完全可以每年交给西羌一些财务,当做这片土地的租金。当然,也可以是丝绸,茶叶之类的。你看这种方式可好?” 山噶已经被刘彻这番言语忽悠晕了。能拿一块用不着的土地换取汉人的各种物资,这买卖应该赚了。 不对!山噶刚要附和,却突然明白过来:汉皇是看上那里的盐巴了! 盐巴,在西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跟地上的土一样,随处可见。不过,匈奴有时候会用一点儿羊毛换取一些盐巴――但大多数匈奴人获取盐巴的方式却是强抢! 西羌完全忽略了,在他们眼中如沙子一样的东西拿到汉朝就是贵重的食盐! 山噶还是偶尔听匈奴人说过汉朝缺盐的情况,若不然,他可不知道刚刚刘彻蒙他的目的! “恐怕陛下是看上那里的盐巴了吧?”想通这一点后,刘彻在山噶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奸商皇帝。因此,山噶发出阵阵冷笑。 “当然!”刘彻竟然承认了:“关中地区缺盐,要从川蜀运输极为不易。若是能得到西海的盐巴,可以使汉朝的盐价降下来,百姓受福。怎么样,使者能否答应朕?” “这件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要回去禀告两位部落王。”山噶不想答应了,推脱道。 “可以。”刘彻阴笑道:“朕的大军会让两位部落王答应的。” “不,陛下,您……”山噶有些山岩了,这汉皇,怎么一幅强盗嘴脸呢! “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彻哼道:“你回去考虑一下吧。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想想吧,是逼着朕派大军占领这个地方呢,还是你们主动将这块土地租借给朕,你们得到朕的租借费。这二者那个划算,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送走了垂头丧气的西羌使者,刘彻抛下手里的政务,摆弄着窦婴刚刚送上来的一部书籍。 这可不是简牍做的玩意儿!而是真正的书籍,用竹纸装订好的书籍。 这是部《韩非子》,是刘彻命令窦婴用工整的字迹抄录在纸上装订起来的。 貌似这是世界上第一本书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该值多少钱呢?刘彻心里暗暗盘算着。 “陛下,您真是千古圣人啊!”窦婴见证了书籍的诞生,感慨不已:“这纸张,能造福天下啊!” “那什么,先生,你瞧见朕手里这本书了吗?”刘彻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本来发明纸张就是刘彻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造福天下只是顺带着而已。刘彻此时琢磨的是,把这本极有纪念意义《韩非子》卖给窦婴。 “啊?”窦婴大张着嘴巴,心说我能不知道吗?这还是我抄的呢! “这可是天下第一本书啊!极有纪念意义啊!无价之宝啊!可以传家啊!”刘彻阴阴一笑:“先生想不想得到它?” “陛下肯将此书赏给臣?”窦婴大为惊喜,伸出手来就要接书。 “慢着!”刘彻手一转,却将书收回去了,口中奸笑道:“嘿嘿,此等无价之宝,岂能送人?” “唉!”窦婴沮丧的垂下脑袋。 “不过……”刘彻看了看窦婴再次抬起的脑袋:“朕可以将这本书卖给先生。嗯,看在朕是先生学生的份上,朕给先生打个狠折,五千金!” 第110章 第七十九章 降汉 您拿几张不值钱的纸来,让我写上《韩非子》,然后再以五千金卖给我!这根抢有什么区别!窦婴无语。(..tw) “莫非,先生没有五千金?”刘彻试探道。 “不是。”窦婴羞涩道:“臣家中略有薄产。五千金虽多,臣凑凑还是能拿得出的。但是,臣买了此书之后,就只能吃糠咽菜了!陛下,能让臣说句僭越的话吗?” “先生请讲。” “陛下,您这不叫买卖,您这叫抢劫啊!”窦婴突然歇斯底里:“陛下,恕臣失言。” “哈哈,先生真性情。”刘彻浑不在意的一笑:“不过,朕却是有一个法子,能让此书价值万金。若不是朕顾忌身份,这种好事,哪儿会让给先生。” “陛下请讲。” “附耳过来。” 刘彻趴在窦婴耳边轻声说了一段话,窦婴顿时欣喜若狂:“陛下,这书臣买了!” “好!朕给你用印,谨防假冒,哈哈。” 说完了杂事,刘彻开始交代窦婴正事,也就是刘彻记起来的印刷术。 这可是四大发明之一啊! 而刘彻直接略过雕版印刷,上马活字印刷。 雕版印刷需要先在纸上按所需规格书写文字,然后反贴在刨光的木板上,再根据文字刻出阳文反体字,这样雕版就做成了。接着在版上涂墨,铺纸,用棕刷刷印,然后将纸揭起,就成为印品。 不过,这样费时费力,没印刷一种书籍便要雕刻木板,很不方便。 所以,刘彻要弄个活字印刷。 就是用铜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小印章,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这样,成为单个的活字。为了适应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如果事前没有准备,还可以用泥土随制随用。为便于拣字,把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然后把需要的活字拣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排满一框就成为一版,再用火烘烤,等药剂稍微熔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后,就成为版型。印刷的时候,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加一定的压力就行了。为了可以连续印刷,就用两块铁板,一版加刷,另一版排字,两版交替使用。印完以后,用火把药剂烤化,用手轻轻一抖,活字就可以从铁板上脱落下来,再按韵放回原来木格里,以备下次再用。 这种活字印刷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一个个放大了的印章罢了。 刘彻将种种做法记在纸上,交给窦婴。 “陛下真是天纵奇才,千古圣人啊!” 一番马屁拍的刘彻都有些脸红。 时间进入九月,多了几分秋意。大汉朝在皇帝刘彻的带领下正在进行蓬勃的变革。而此时的河西走廊上,却正在进行着一场血腥的杀戮。 战争的两方都是匈奴人。于单本部的十万大军剿灭叛乱的浑邪部与休屠部。 两部加起来才不足五万勇士,对抗装备精良的于单本部,有些吃力。 更何况,汉朝为了维持匈奴分裂的局面,卖给了于单许多汉军淘汰下来的装备。于单的本部人马鸟枪换炮之后,战斗力更为强大了。 两个部落的人马根本不是对手。 战争刚刚开始,胜负早已分明。 两部的勇士们不时的被于单本部的战士砍落马下。奔驰的马蹄将不幸掉落马背的人踩成肉酱。 不过,这些肉酱大多是两部勇士的躯体制造的。因为于单的人马装备了大量的马镫! 马镫的出现,使骑兵正式淘汰了车兵。不过,这个小玩意儿根本没法保密。经历了雁门大战后,匈奴人很快学会了制作马镫。不过,由于匈奴缺铁,马镫也只是在单于本部里大量装备。 因此,刘彻索性不在保密,对缺少铁器的于单大力支持。不过,那价格嘛……反正长安太仓已经放不下了! 叛乱一开始便被血腥的镇压。 浑邪王与休屠王落寞在立在高坡上,看着底下一个个自己部落的勇士被屠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很是难受。 “撤退!!!” 短短半天的时间,两部人马已经只剩下两万余残兵。浑邪王已经不能容忍一个个部落中的勇士被屠杀,心里一横,命令吹起号角撤退。 幸亏是匈奴人都是骑兵!再次损失了数千人马之后,两部勇士成功的逃离了战场。 不过,这也不算逃脱了性命。于单本部精锐正在重新组织起来,即将开始对叛军的追杀。 看着眼下一万五千余伤病,两位部落王欲哭无泪。 尤其是浑邪王!相比于浑邪王,休屠王还好一些,起码自己部落的那女老少不在于单的掌控之中。而浑邪王可就悲惨多了!冒死叛乱不成,自己部落勇士的家小还被于单扣为人质。这情形,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能去伊稚斜单于那里!”浑邪王断然拒绝了休屠王提议投奔东匈奴的建议。 浑邪王深深的明白。伊稚斜曾答应封自己为自次王,那不过是看在自己手里有三万大军的份上。而今,部落损失惨重,就是投奔了伊稚斜,也会被他吞并。 “去汉朝!”浑邪王狠了狠心:“去汉朝,投奔汉人!” “不行!”休屠王眼珠一瞪,拒绝道:“我们是天神的子民,伟大的大匈奴人!怎么能去投奔绵羊一样弱小的汉人!” “我提醒你一下。”浑邪王面无表情的说道:“就是你口中绵羊一样弱小的汉人灭了大匈奴,使得大匈奴分为两部!另外,我们也不是匈奴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祖先是谁!” “这……”休屠王犹豫了。确实,那时的匈奴如日中天,他们也乐意自欺欺人的说一句:我是大匈奴的勇士!不过,这也磨灭不了他们的血脉――月氏人与义渠人! “这些剩下的这些人,都是百战勇士。只要我们逃脱了于单的追捕,投降汉朝,那我们还是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浑邪王再次劝道。 “如今能打败匈奴的,只有崛起的汉人!”浑邪王下定决心道:“我的女儿也在汉皇手里。不管你去不去,我与浑邪部的勇士们,却是一定要去汉朝的!” “我跟你去了!”休屠王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放下了曾经的高傲,才能赢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