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纳蒂亚斯王国》 楔 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在很偶然的机会里得到了一块稀世珍宝――巨大无比的黑色钻石。国王是那么地喜欢这块黑色钻石,他认为它是上天的恩赐,在那战乱的年代给予王国的一大福音。于是国王打算将它作为镇国之宝,代代相传。 这时一位女巫出现了,她自称名叫玛姬拉狄(magdy),说可以为国王和他的子民们预言未来的吉凶,于是国王请女巫占卜,算一算黑钻能给王国带来什么样的好运。 女巫掐算良久,然后对国王说出预言:这是灾难与好运的混合之物,在它给王国带来巨大的好运之前,也许它带来的巨大灾难已经将王国彻底毁灭!女巫恳请国王慎重考虑王国的未来命运,最好能立刻就把黑钻丢弃! 国王心中极其不舍,但是女巫的预言又不可不信,眼前的利益应该为了王国的未来命运而让位,于是国王决定第二天就将黑色钻石远远地抛弃。 但就在这个晚上,黑色钻石仿佛知道国王的心意,忽然间流光溢彩,国王的寝室里整晚就像不停绽放着黑色的焰火,黑钻也在国王眼前轻轻跳跃,诱惑着国王,也诱惑着王后。 王后的劝说使国王下定决心,去苦苦哀求女巫,请她想办法解除依附在黑钻上的邪恶,去除灾难,好让这稀世珍宝能留在王国,成为王国永久的幸运之石和荣耀之石。 女巫玛姬拉狄沉默,最终露出一个神秘之极的微笑,轻轻喟叹一声说:“既定的命运果然不可更改……” 于是女巫作法,用她的利剑将黑钻劈成几块,并用她随身带来的金属原料做成几件首饰,其中最大的一块黑钻镶嵌在项链上交给国王,另外一大一小两块黑钻分别做成两枚戒指,让国王赐予他未来的继承人,其余散落下来的碎钻做成另一条项链,交给国王的妻子。而女巫自己,则留下了小小的两颗钻石作为纪念。 然后女巫就离开了,不过她许下诺言,如果王国遇到危难,以黑钻为凭证就可以求得她的帮助。 其后王国无灾无难,国王相信这是黑钻带来的好运,但他已渐渐地老了,是时候考虑王位继承人的问题了。 国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伊休斯很有智慧,但国王心里知道他一直觊觎着自己的王位,国王那条镶嵌着巨大黑钻的项链也在不断诱惑着他,对权力的渴望有时候会使伊休斯变得残暴。而小王子托马斯骁勇善战,为王国开辟疆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深得民众爱戴,人们都尊称他为圣?托马斯王,而年迈的国王也越来越钟爱自己优秀的小儿子。 于是国王决定将两枚黑钻戒指赠与小王子。托马斯满心欢喜,立刻就将其中稍小的那枚戴在了自己妻子的手上――美丽的埃芙拉王妃。(..tw好看的小说) 在圣?托马斯王子的眼中,埃芙拉王妃的美貌胜过光芒四射的黑钻百倍!她能令阳光愈发温暖灿烂,她能令月光加倍妩媚温柔,她能令鲜花竞相为她倾吐芬芳,她能令百鸟争先为她婉转歌唱,她的笑容能令人不饮自醉!她深得她丈夫、圣?托马斯王子殿下的宠爱,是王子心目中最珍贵的珠宝,如果要他在黑钻戒指与自己的妻子之间取舍,他也会断然选择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至高无上的王位。 但是,月光皎洁,会让乌云妒忌地前来遮掩,花朵鲜艳,会引来恶徒肆意采摘。大王子伊休斯早就对埃芙拉王妃垂涎三尺,如果不是对王弟有所忌惮,他怕早就按捺不住蠢蠢而动的心。 但该发生的终究难以避免,终于还是有一场灾难降临到王国的土地上! 趁着王弟托马斯外出征战的机会,伊休斯在母后的帮助下逼迫老国王退位,自己夺过王国的权杖,老国王遭遇大变,随即郁郁而终。伊休斯就强行把埃芙拉王妃占为己有,并恬不知耻地把她封为王后。 可怜的埃芙拉不堪凌辱,在泪水中用绳索结束短暂一生,用死亡告别深爱她的丈夫。噩耗传到托马斯耳中,被屈辱与愤怒的火焰烧灼得完全失去理智的小王子立刻率部下杀回王都。 兄弟亲情完全被抛在了一边,一场惨烈的杀戮,血流成河! 一心向着长子伊休斯的王太后跪着苦苦哀求托马斯放他兄长一条生路,但却无济于事,于是她找到女巫玛姬拉狄,献上自己那条黑钻项链,向女巫忏悔自己的过错,请求女巫给她帮助,让兄弟相残的悲剧赶快结束。 女巫的要求很简单,她要王太后用自己的鲜血替伊休斯赎罪,以平息托马斯的怒火。王太后无奈含泪答应。于是女巫当众用她的利剑刺穿王太后的心脏,血染利剑,也染红了黑钻项链。 女巫使王太后的灵魂依附在项链之上,以鲜血唤回伊休斯的良知以及托马斯的理智。追悔莫及的伊休斯痛哭流涕,双手奉回埃芙拉王妃的钻戒,并跪着恳求王弟的原谅。圣?托马斯念及自己一时冲动令无数民众以及王族们无辜惨死,也感到有些内疚,兄弟二人就此平息了干戈。 但王位该由谁来继承?这问题又险些引发争端!由伊休斯来继位,托马斯当然不服。但在女巫殷殷劝慰之下,托马斯让出了一小步。 女巫说:“不必争眼前一时的利益,现在种下的因,后世子孙会收获果,该遭受诅咒的会被诅咒,该得到荣耀的终会荣耀!” 于是伊休斯继位。 女巫又让新国王和王弟郑重发下誓言,王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并让双方订下了互相制肘的条约,约定伊休斯及其后代世袭王位,圣?托马斯及其后代世袭大公爵位,假如伊休斯或其后代治国无道,托马斯大公一族后代就可取而代之;倘若王位继承人年幼登基,公爵便能成为摄政王,拥有最高王权直到国王有能力自己治理国家为止。 而依附在黑钻项链上的,王太后的灵魂也将世世代代保证条约的公正性。对国王和公爵家族永不适用死刑,两个王族中的任何人,假如夺去了另一方族人的生命,亡灵的诅咒就将一直跟随着他,让他永世得不到安宁。 当然所有黑色钻石也都作为王国最珍贵之宝石以及王权的象征而世代相传,并用它们各自的名字时刻给王族们以警示――国王的黑钻项链,取名叫作“**”;圣?托马斯王的戒指,取名为“复仇”;埃芙拉王妃的钻戒取名为“真爱”;王太后的碎钻项链,则名为“宽恕”…… 从此女巫玛姬拉狄被奉为王国的守护之神,玛姬拉狄之剑为最神圣之物器,受历代王族虔诚供奉,顶礼膜拜。 其后由于连年战乱,以及天灾**一齐降临,王国中民不聊生,于是守护女神就在国王梦中给予指点,令举国迁移,来到遥远的海外一块不为世人所知的隐秘乐土,取国名为“纳蒂亚斯(naiadyarts)”,从此远离祸乱,过上了强盛,富足,无忧无虑的安稳生活,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奇异的图书馆 3月25日,农历初七,星期日。阴寒潮湿的天气。 位于将军路的一栋私人图书馆新近落成,据闻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藏书颇丰。这天我正好闲来无事,于是决定去看看,顺便借阅几本关于古罗马史的书籍。 小哥最近正在钻研古罗马史,我这是受他影响。他是个考古狂热爱好者,尽管那不是他的专业,但其掌握的相关知识恐怕就连某些权威专家都自叹弗如。当然有时他也免不了会遭遇瓶颈,碰上一两个难解之谜。 就比如说现在挂在我颈中的这条项链。 那是小哥在很偶然的一次机会里自大洋某处打捞上来的物件。那次他与几位同伴原本是想去考察一条古代沉船的,但首要的目标没有找到,却得了一件意外收获。 但就是这件意外收获的珍宝让他们耗费了无数精力。项链以及项链上串着的那枚戒指,都是十分古拙的式样,看上去年代久远是毫无疑问的了。但是,它究竟是用何种金属――或者并非金属――制成的,在小哥和他的同伴们竭尽所能用各种方法仔细研究并仔细探讨过之后,不得不被定义为不解之谜! ――幸而家里算得上富足,不然哪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也许这种原材料来自于外太空!小哥曾十分无奈地这样调侃。 而那枚戒指上镶嵌着的、大约重量在十五克拉左右的宝石,经严格检测后被认定确实是钻石无疑,但它却是黑色的,是纯粹的黑色。这就够得上惊世骇俗了! 在这世界上,又能有几颗这样的黑色钻石呢? 然则,没有有关于这颗黑色钻石的任何资料。小哥说没有,那就确实是没有了,这点我完全可以相信。它的来历也因此成为另一个大谜团! 大概是稀世珍宝见得太多了,在研究工作没有任何进展,完全找不出有关项链与戒指前世今生的来龙去脉之后,小哥便彻底把它搁置,再不去看它一眼,前几天我过生日时,他更是将这希罕物作为生日礼物之一随手送给了我――拿得起放得下正是小哥的优点,不然又怎会满世界留情而仍然一副无羁无绊的洒脱模样? 正是中午时分,将军路上却是车马寥寥。原本这里就是较为偏僻的城区,再加上天气不是很好,过往路人就更加稀少。整条将军路上建筑也不是很多,红瓦蓝墙的图书馆在马路一隅拔地而起,就越发显得突兀而醒目。 我在图书馆对面下的车,因此一抬头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图书馆临路的那面墙上绘了老大一幅壁画。是一个我从来不曾见到过的人物――或者说是某种图腾,人头、鹰身、鱼尾,手握利剑,刻画的十分细腻传神,背后的双翼还有身体上的翎毛纤毫毕现,鱼尾上片片鱼鳞就仿佛仍沾着水珠并且还在闪光,在那把利剑之上,盘旋着一条似蛇非蛇似鱼非鱼的怪物,青面獠牙,神情狰狞,令人望而生畏。画中人面容则十分年轻秀美,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但因为那双眼睛,就使她有了点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我想我没有看错,它的眼睛是用两颗玻璃镶嵌而成的――也许还不是玻璃,而是货真价实的宝石?是黑色的,而且流光溢彩,让人感觉这双眼睛仿佛是具有鲜活生命的,正在盯着你看一样。 我是被这幅可称上乘的佳作给迷住了的,好一会而才能收回目光。穿过马路,到图书馆大门前,将要跨上台阶时我还忍不住仰头看了那壁画一眼,因为角度不同,感觉画中人就显得很不真实了,惟有她那双眼睛,在我感觉里还是一直盯着我,盯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图书馆内人气并不旺,推门进去感觉到的只是一片寂静。供人借阅书籍的一共两层楼,底楼上了锁,估计是因为没有人光顾,而二楼偌大的地面也就三两个读书人,我的脚步声都能把自己给吓着了。 交上保证金,借阅居然还是免费的。接待处的妇人看上去有点年纪了,却依然身手敏捷,一说要关于古罗马历史的书籍,不出片刻她就给我抱了一大堆来,并且很快奉上免费热茶一杯。余下时间,就请自便了。 椅子软软的很舒服。坐下来,喝上一口热茶,我不禁有点怀疑这间图书馆为什么要开张――什么都是免费的,又靠什么来赢利? 不过这似乎是我在庸人自扰?我只需安心享受一切便利就是了! 于是开始翻阅。(..tw好看的小说)才看了几本书的封面就哑然失笑――柏拉图《对话录》、世界奇趣怪闻、ufo事件、宇宙之奥妙、亚特兰蒂斯消失之谜……甚至还有一本世界地图册!但就是没有哪一本书与古代罗马史沾边! 看来我是完全估计错了那位老妇人的理解能力。也罢了,我就自己动手去找找,也许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呢。我把书整理好,想抱到接待处那里去,但这时忽然有张纸从书堆里掉了出来。 是很厚的羊皮纸,方方正正地折着,一只角犹还夹在书页里。看那色泽纸质,像是很有些年代的东西了。 我不禁好奇起来,抽出那本书来浏览。书不是太厚,封面也是用羊皮纸制成的,虽然古旧程度不如那张纸,但一看便知这也是古董。图书馆的主人要么是太慷慨,要么是太随意,这样的古书都会放入书架任人浏览的吗? 倒是奇怪,刚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本书呢?这时注意了,才看到封面上有端端正正一行字,用英文手写的:“纳蒂亚斯王国史记。” 纳蒂亚斯王国?我搜遍记忆的每一个角落也没能找到有关乎这个王国的任何一点印象。也许那是一个远古时代不为人注意的小国,随着流逝的岁月而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因而已无任何踪迹可寻?但能留下这么一本史记,至少说明它是存在过的。 我应该去问问小哥,看他这个考古专家对这个所谓的“纳蒂亚斯王国”有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在这方面我的学识远远不如他。 先小心翼翼打开那张羊皮纸。兴许是十分珍贵的历史文献,我怕一个不慎弄坏了,就无法补救,而且连赔都没法赔! 整张羊皮纸宽度大约在一米,长有约一米半,纸质很脆,而且上面有着好几处被火烧灼过的焦黄痕迹,这让我更加谨慎起来,用手指拈着小心地把它放在桌上摊平了看。很快我就辨认出来,那应该是一幅地图。如果不是曾经在小哥那里见到过类似的古地图,也许我一时还不敢下结论,这上面到底绘的是什么。 那是一幅奇怪的地图――如果它真是地图的话。当然图上不可能标明经纬度,可也没有其他任何标示,更不用说地点名称什么的了。整幅图很像一个大大的光脚印,不过缺少脚趾。不知道该怎么放才算没有放倒,我就姑且把这只“光脚丫”的脚尖向上――应该是只右脚呢!然后我就开始细细地查看。 可以辨认出在这只“光脚丫”里有一些蜿蜒的线条,线条有的会在末端被圈成不规则的圆圈,有的则在中途中断,少数几条则几乎贯穿了整个“大脚丫”,我想也许可以将这些看作是河流,而河流末端的就该是湖泊了?另一些比较有棱角有重叠的线条那就该算是山峰,局部密布的细小黑点,有点像现代地图上沙漠的标记,而大片绘成小树叶形状的标记,也许可以理解成为――森林?“大脚丫”的边界线蜿蜒曲折,边界线之外是大片的空白,只有零星几处绘上了一些不规则的大小图形。 在整张图中部靠左,与这只“大脚丫”约有十五公分距离的地方,有一个类似钻石形状的大标记,非常醒目。之所以我会认为它是个标记,是因为它是整幅图中最为规则的一个图形。而如果把“大脚丫”周围大片的空白理解为海洋的话,那么其他那些小图形就可以理解为散落在海上的岛屿,但实际情形如何,不得而知。 这就是那个“纳蒂亚斯王国”的版图吗? 我不由自主拿起那本世界地图册,翻开来一页页仔细比对。但因为地图册太小而图太大,我就干脆找了纸和笔照着这张大图描了一个大致差不多的小图形,这样便于查看――反正闲来无事,用这个来打发时间正好。 亚洲、欧洲、美洲、大洋洲、非洲……甚至于加勒比海地区,太平洋地区所有的岛屿,能在地图册上找到的地方都比对过了,但我就是没看出来哪一国的版图和它有任何相似之处。 然后我哑然失笑,笑自己愚钝之极――悠悠岁月流逝,世界各国的版图不知道已更改过多少回了,以这幅地图陈旧的程度来看,没有上千年,好几百载的历史也总该有的,这么久远的时间过去,又让人从何查寻起呢?除非是在故纸堆里细细搜寻,也许会发现点蛛丝马迹。又或者,这只是某国某个大区甚至是某个城市或某个无名小岛的详图,那就更难寻到答案了。 于是我放弃按图索骥的方法,将地图小心折好放在一边,转而去翻阅那本所谓的“纳蒂亚斯王国史记”。都是手写而成的,开篇是王国创始记,不外乎战争杀戮抢土夺地,一将功成万骨枯,辛苦换来的万世基业。其后,就是本书第一章所记述的那个故事:国王、女巫、兄弟相残……当然还有那传世的黑钻。 黑钻――这也正是令我感到心动的地方! 与其说这是某一国的历史事件,不如说是篇精彩纷呈的神话故事,如果我脖子中不是恰恰就悬挂着一枚无从查询来龙去脉的黑钻戒指,那么这篇故事也许就只能令我感慨一声,然后随时间流逝而被抛诸脑后。 我的这一枚戒指会与故事中的黑钻有点神秘联系吗? 我下意识地去摸那枚戒指,无巧不巧地,无名指刚好便套进了戒指里,严丝合缝,仿佛量准了我的指围而定制的一样。以前也不是没试过戴它,但这一回心中就有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后背上仿佛有股凉气蹿过,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过分紧张。才不过下午一两点钟模样,图书馆里就已经暗得看不清书上内容了,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转瞬间豆大的雨点便倾盆而下,直敲得窗玻璃啪啪作响,而且还有隐隐雷声震响。这个季节这么大的雷雨,倒是少见!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铃声响起,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特别刺耳。我连忙按键接听,原来是小哥打来的,问我人在哪儿,说是四点半钟来接我去大哥那里吃晚饭。 放下手机后我舒了口气,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兮兮的,一点小动静就能把我吓着了。也许是阴雨天气容易使情绪波动吧?又或者是不知不觉地就被书中那个血腥而残酷的故事影响了? 头顶上正好有盏灯,柔和的灯光洒在我身上,也洒在我仍套着戒指的手上。黑色的钻石在闪着光,未能亲眼所见,你永远都无法想象那是种何等眩目的光芒,简直可以令迷恋钻石的人爱到发狂。但在我看来,正因为它是黑色的,便凭添了几许诡异,几许神秘。我慢慢地把无名指从戒指里退出来,任它垂落在我胸口,皮肤因感觉到钻石的冰凉而微微起了一阵颤栗。 行了,那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我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就低头继续翻阅那本史记。 其后的王国历史有些令人乏味――如果你想的是猎奇的话!朝代兴衰更迭,每一国的史书上都会有类似的内容,更何况这个王国历朝历代都风平浪静地很,似乎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内容。我便草草地翻过去,一直到最后几页才顿住。 这是十分特别的几页!前面的所有纸张都是泛黄的,脆薄的,散发着古旧的气息,惟独这最后几页不是,尽管纸质看上去完全一样,但显然是崭新的,那些字句也像是才刚写上去的,似乎墨迹犹未干透,甚至我都能闻到纸上散发出来的墨香。看来应该是最近才装订上去的。 但当我仔细看过整本书之后,却惊讶地发现,所有装订线都没有被拆开来又重新装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就仿佛从一开始那最后几页纸就随这本书一同存在着――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我把书翻过来掉过去研究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都有把书带回去和小哥一起仔细研究一番的冲动――小哥不止热爱考古,对各类稀奇古怪事也一向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而且他阅历远在我之上,应该能从这本书中发现一些我无法发现的东西? 但是非常可惜,这个图书馆有条规定:不得将任何图书借出大门一步――换言之,你想看书,尽管来,但要借书回去,没门!一进图书馆大门,就可以看见墙上醒目之极的这条规则。 最初我觉得有点奇怪,但现在已经能够理解,这是私人开设的图书馆,所有藏书皆为私藏,看起来其中不乏珍贵之极的稀世孤本――就比如说这本闻所未闻的《纳蒂亚斯王国史记》。能免费供人借阅,馆主人已经足够慷慨,因为爱惜自己的收藏而定下条规则什么的,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 不过等会儿小哥会来接我,到时耽误他一点时间,让他看看这本怪书,我想他一定会十分感兴趣的――如果我今天不对他说起,只怕他日后知道了反而会怨怪我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浏览这最后几页的内容。大致讲述的是一桩宫廷政变,颇有些触目惊心――说的是纳蒂亚斯某世国王,将爱女许配给了公爵大人的长子、一位伯爵――那该是圣?托马斯大公的嫡传后裔了。却不料这位伯爵有篡位之野心,居然下狠手毒杀了公主,并且还想谋害国王,但最终被国王的弟弟、亲王识破阴谋,从而认罪伏法。只是国王虽未被害,却因受到惊吓一病不起,不久辞世,王储年幼无知,而公爵一族既成有罪之臣,就不能按照故老相传的王室法规辅佐王储登基,成为掌握实权的摄政王,于是亲王便顺理成章登上王位,在王储无故失踪之后――亦被疑为遭公爵遗党谋害――宫廷里从此再也没有了抢权夺位引发血腥争斗的隐忧…… 是一桩血案!不难从字里行间嗅出残忍的血腥味。而这却不是令我感到震惊的根本缘由,令我震惊的是书上标明的事件发生日期!竟然近在咫尺,离我身处的今时今日,不过只早了一年半载而已! 按照如今信息传播发达的程度,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这样的重大事件,都早已见诸报端,包括电视、网络……任何媒体都不会漏过类似新闻!但显然从没有谁曾在任何传媒上发现过有关这件事的任何一点踪迹,换言之,这件事也就和这个“纳蒂亚斯王国”一样子虚乌有! 除非它存在于地球上某个人迹不到的角落,但按照这本史记所描述的情形来看,这个王国显然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真难以想象它会隐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蛮荒地带――而现今在我们的地球上,又有哪处地方能逃过人造卫星搜索的视线呢? 而才刚发生不久的大事件,就已经被编入王国史记,也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了,再者,这本书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图书馆,难道不也是大怪事一桩吗? 我不由环顾四周,对这间图书馆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并生出尽快拜会其主人的强烈愿望,或者在他那里我能找到关于这桩怪事的详尽答案? 我站起身,拿着书径直去了接待处,那位老妇人正端坐在那里很悠闲地品着咖啡,闻着那扑鼻的浓香,可以断定这咖啡必非俗品! 见我过去,那老妇人只是欠了欠身,冲我微微一笑。 我在她嘴里得知馆主人现在并不在图书馆里,而且并不喜欢见客!这就不能勉强了。我只得问她:“那么你是不是知道,这本史记是馆主人家传的,还是另觅途径才得到的呢?” 老妇人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我手里的书,又喝了口咖啡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唉,好一场大火啊!什么都烧没了,就只抢出来一些书!什么都没有喽!可惜啊!” 老人家说话有点没头没脑,但总算能让我明白这是火灾现场的遗留物。但到底是哪里的火灾,因什么而起,我再三问她,得到的回答却仍只是这么几句:“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啊……”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息。 我也不免无奈地摇摇头,又回到了座位上,看来从她那里我是找不到什么满意答案的了。看看墙上的电子钟,不过三点刚过,离小哥和我约好的时间还早,外面的雨倒是下得越来越大了。 茶早就淡了凉了,我试着向那位老妇人讨一杯她喝的那种咖啡,她非常慷慨,很快就给我端了一杯来,浅尝了一口,感觉味道极佳,我不由问:“这是哪里产的咖啡?” 老妇人微叹一声:“也已经所剩无几喽!那一场大火啊,都算不清它毁掉了多少好东西!田地,庄园,过往的一切荣耀……” 看起来神神叨叨就是这位老妇人的特点!那就算我没问。 振作精神,继续埋头研究那本古怪透顶的史记以及那张奇怪的地图。其他书籍就散乱地放在一边,我却根本无心去翻动,除了那本世界地图册。 但和就刚才一样,翻遍了地图册每一页,仔细比对过了每一分每一寸,都找不出与羊皮纸地图有略微相似的地方。到后来我已经头昏脑胀,不得不用手撑住额头,不然随时都可能趴倒。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魔咒,不然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执著,而且还在因为一无所获而唉声叹气? 实在是累极了,双眼发花,不知不觉间竟然真就趴在桌上,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一片火海迅速把我包围起来,甚至我异常真切地感觉到了逼人的热浪,在冲天的火光中,我看到有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着奇形怪状的武器在屠杀手无寸铁的人们,人们发出的凄惨呼声令我感到心惊肉跳。 然后,景物在我眼前飞速转换,我仿佛又置身于一个大花园,但很不幸的是这里同样到处都在燃烧,大半幅天空都被火光映得通红,不时还有猛烈的爆炸之声传来。那些娇嫩的鲜花、葱茏的树木、建筑精美的房屋……我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大火无情地化为灰烬! 很快我又看到了花园正中那一尊高大的青铜雕像,那位头戴金盔身披金甲的古代大将军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型的黑钻戒指,持着巨剑跨着骏马,满脸是愤怒的表情,张大的嘴巴似乎正发出惊天呐喊,但熊熊火焰同样在烧灼着他,慢慢地把他坚强不屈的身体融化成泥浆,就仿佛他全身都在冒着鲜血一样…… 是一声惊雷把我震醒的,而且吓得我不轻。我几乎直跳起来并跌坐到地上去,要用力抓住桌沿才能把身体稳住。脑子里稀里糊涂地,还残留着梦境的片段,以至于令我精神一阵恍惚,还以为有谁正追赶着要杀死我,就像屠杀那些无辜的人群一样,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并只觉头皮都在发麻。 在用力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之后,我才算彻底回到现实中来,看看窗外,雨似乎小了点儿,可天空依然昏暗,寂静的图书馆里回旋着一股阴凉彻骨的风,让我激灵灵打着冷颤,忍不住双臂紧紧环抱住身体,用力跳了几下以便使自己感觉暖和一点。 回头一看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时间已到了四点四十分。我不由低呼一声,赶紧收拾了东西往外跑,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小哥也许已在外面等得焦急了。 跑过接待处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我只能在心里道一声抱歉,付出的保证金可以改日来取,而摊了一桌的凌乱书籍,就只好让他们自己收拾了。 一口气冲到大门外四下里张望,却居然没发现小哥的身影,他心爱的座驾也不见踪迹。这倒奇怪了,小哥虽然生性散漫,但约好了具体时间的话却是从来不会迟到的。或许是等我不着,进图书馆里去找我了? 我又返身进去兜了一大圈,却仍不见他的人影,图书馆附近有个停车场,但那里面显然也没泊着他的车。一连打他几遍手机,居然会没有任何信号!亏他平时还自诩他的手机是全世界最好的一部! 这家伙真的是爽约了!兴许是又被哪个美女给绊住了脚步,乐而忘归了吧? 我噘起嘴很不满意地暗中埋怨小哥。看看雨似乎更小了,无奈只得把裤脚卷起一些,冒雨步行了――在将军路上能拦到一辆的士要算你运气极佳,而现在路上行人不过三两,更难觅任何车辆的影踪。得走过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才或许能拦到车子,而图书馆离那个路口可有着好长一段距离呢! 看来我是得将雨中漫步进行到底了。 回到家必须好好骂小哥一顿,最好让大哥狠狠k他几个爆栗,让他知道下回绝对不可放我鸽子――我心里这么盘算着,在十字路口红灯转绿的时候迈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我并不确知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也不知道那辆车怎么会无视红灯的禁忌飞快地蹿过来,并且就正对着我撞来!我只记得身后蓦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同时感觉到身体被猛烈地撞击,眼前的所有景物刹时天翻地覆。 在感觉到剧烈疼痛的那一刻,我能意识到自己正自半空急速下坠,冰凉的雨点打在我头上身上,如同天空般阴沉且潮湿的地面迅速向我迎来―― 然后,眼前彻底一片黑暗。我彻底失去知觉。 复活 恍恍惚惚间我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也梦见变幻莫测的空间与时间。.tw[]有无数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光和影在我身边缠绕,我身不由主,不能自由呼吸,只能任由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我攫住,把我带去难以预知的某个地方,我根本无力将它摆脱。 这样奇奇怪怪的梦境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间我又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就仿佛瞬间被巨大的黑洞一口吞噬掉,周围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只觉得那股巨大的力量在不停地压迫着我,压迫我脆弱的神经,压迫我的四肢百骸,直到生生将我**碾得粉碎,并且从里到外每一寸每一分都在剧痛,那种剧痛简直难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我想挣扎,但无法动弹半分,我想呼喊,但却根本发不出声音,直到最后一次,我终于喊出了声并且猛然一下仰起身来。困扰着我的无边黑暗奇迹般刹时退去,眼前隐约出现了一团昏暗的光晕,然后越来越明亮,恍惚中我能勉强辨认出那应该是一盏灯。 接着,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丝缎的薄被,四面有黑色流苏从床架一直垂落到地上。巨痛仍在无情地咬噬我的神经,我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又颓然倒了下来。 这时,一张年轻而漂亮的脸出现在我视线里――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正站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探身过来向我张望着。 很显然她已被我方才的动作吓得面色惨白,四肢僵硬了。我翕动双唇,努力想开口说话,但却无法出声,就勉力想抬起手来向她伸过去,但最终却只能微微地弯曲起手指。不料这轻微的举动却引发了她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呼。 毫不夸张,就连屋顶都像要在她的呼喊声里震得塌下来!原本她手里捧着不少衣物,这时便扔了一地,而她显然已完全顾不上这些了,转身连爬带滚直往门外冲――那是地上衣服给绊的。倒像是活见了鬼一样! “救命啊!”冲到门外,她好不容易喊出来的居然是这句很不靠谱的话!而且说的还是字正腔圆的英语,“来人啊!殿下复活了,殿下复活了……” 我全身痛得厉害,眼前又开始发黑,耳中嗡嗡作响,一时又哪里能分辨出她鬼哭狼嚎叫的是些什么意思。隐约听得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响,接着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有人在低声怒叱:“胡说些什么!你疯了吗?” 平白无故挨了一大巴掌,那女孩惊惶中带着几分委屈,哭着说:“是真的,我发誓是真的!殿下真的复活了……” 像是忽然被捂严了嘴巴,她的声音一下被掐断,然后是她被重重推倒在地的声音,同时又是一声怒叱传来:“快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从门外急步冲进来几个人,当先一个几乎是直扑到床边,一把抓起我的手,焦急地唤我一声:“伊莎贝拉(isabe)!” 说的都是英语。 可是――伊莎贝拉是谁?他确定是在叫我吗?那显然他是认错人了! 但这时我根本无法开口解释,胸口痛得就好像随时会炸裂开来一样,与之相比,被他的手用力捏得几乎手骨都要碎了似的疼痛反倒不算回事了。我冷汗淋漓,眼前一阵清晰又一阵模糊发黑,脸色必然是极其骇人,以至于那人又惊呼了一声:“伊莎贝拉!” 一股血腥气在我喉间上下乱蹿,终于我按捺不住,一张嘴,大口浓稠的血直喷而出,甚至都溅到了他脸上。 “啊!”是那女孩在尖叫,还带着哭腔,“神灵啊!神灵啊!您瞧,殿下是真的复活了!按您的吩咐我正准备给公主殿下换上大殓的衣服,可是忽然间殿下就直直地竖起了身子,吓了我一大跳,我的神啊……” “住口!还不快去叫医生!”那人显然被旁边左右的迟钝反应给激怒了,这么一声吼,震得我耳中又一阵嗡嗡作响。 那女孩吓得转身就往外奔,那人赶紧又追了一句:“要再敢大声嚷嚷半句,小心我毙了你!” “遵命大人!”女孩奔出去,我听见她在叫,“御医!御医――”想是忽然醒悟不能大声,就又立刻闭上了嘴。 那人顿足吩咐一声:“没让她叫御医!去请安德森医生 “是,阁下!”旁边一人即刻得令,风一样卷出门追那女孩去了。 我可完全顾不上理清这些一头雾水的事情,又接连吐出几大口血,这已经够要我命的了!但奇怪的是,尽管我性命危在旦夕,视线模糊看不太清眼前的一切,但听觉与感觉却依然敏锐得很。我能感觉到那人把我轻轻抱起,搂在他怀里,我也能听见他的心跳异常疾速,呼吸异常粗重,我还听见他在我耳边低语安慰:“坚持一会儿,医生很快就到,伊莎贝拉,坚持住!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是微微颤抖的,不时用脸颊贴一下我的脸,他的额头满是粘粘的汗渍,这把他内心的紧张暴露无遗。他还不停用手指拂去我嘴角的血渍,那灼热的呼吸让我意识到我自己全身都是冰凉的,而他的怀抱却给了我温暖的感觉。 血仍自我的嘴角不断往外渗,就仿佛不将一腔热血吐光就不能罢休似的。血渍染遍了他的手他的衬衣,而那血,是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该死的,医生为什么还不到!”他焦躁万分,对着门口怒吼。 这时门外传来凌乱匆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人大口喘着气跑进门来:“来了,我已经来了,阁下!”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心中的怒火在往上蹿,低叱一声:“我没让谁去叫御医!” “可公主殿下的健康一直是由我来负责的,我尊敬的阁下!”那人――显然就是御医,语调立刻沉了下来,“只有我最清楚殿下的身体……” “无耻!”他一声怒叱,“亏你还有脸这么说!还不给我退下去!要敢碰一下伊莎贝拉,看我不把你手指剁了!” “显然这不公平,阁下!”我能感觉到御医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阴森森的凉意,让我有不寒而栗的恐惧。我听见他在说,“这让我又该如何向国王陛下禀报殿下的病情?就说阁下您坚持不让我医治殿下,以至于……” “你可以在面见陛下之前,先考虑一下该怎么解释这事情的原由!是你作出了伊莎贝拉已经死亡的结论,可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死!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我完全可以将之视为你是在**我,**所有人!” “不不不,阁下,我又岂敢如此不敬!请您原谅我,对此我也十分不解,在做出殿下已经死亡这个结论之前,我已经过反复的检查才敢确认,毕竟这事关重大――这是个医学上的奇迹!所以我必须看一下公主的……” 御医犹在为自己辩护,当不得他一声怒吼:“滚出去!”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真的滚出去,却也不见得! “安德森呢?到底来了没有!”他继续暴躁不安地怒吼,“平时总是在说随时听我差遣,但在我急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是这么慢条斯理的……” 我真想求他别再这么大声叫嚷了,每一句都像是用重锤在敲我脑壳,敲得我疼痛难当。可我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望着他。但即便是看着他,我想我的目光也是散的,因为怎么努力我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仿佛看见,他的头发是金棕色的,而他的眸子是深蓝色的,一如深邃的海洋。 却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欧洲?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听见门口有人在喊:“安德森医生,安德森医生!噢,我的神啊!麻烦您快着点儿!快要急死人了!” 我感觉到他原本紧张的肌肉刹时松了许多,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上帝啊!她死亡已经超过八小时了!上帝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位安德森医生是带着一连串的惊叹赶到床边的。在他把住我的脉搏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甚至还需要旁边人来提醒他:“镇定!安德森,镇定!你是个医生!” “好,好了!”安德森医生回答,“阿历克斯(alex),你最好让伊莎贝拉躺到床上去,躺好,这样也许对她更好一点。” 原来他叫阿历克斯,挺好听的名字――很奇怪,这生死攸关的当口,我居然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我想着,被他像放初生婴儿那样轻柔地放回到床上,并且叮嘱着医生:“安德森,你要仔细一些!” “当然!当然!”安德森医生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出他的器械开始仔细检查我的身体――事实上最初我还以为他拿出来的是一台数码相机,还在疑惑他这时候拿出这玩意儿来干什么?但当他用它在我周身扫过一遍后,我开始明白过来那就是他的医疗器械。这架非常小巧的东西居然是――医疗专用扫描仪? “很奇怪!”他一边检查一边还在惊叹,“据说伊莎贝拉的死因――不,现在应该说是病因――是突发心脏病。” “或者是所谓的‘突发心脏病’――我知道她的心脏虽然一直有点小小的问题,但却根本不足以让她丧命!以目前我们的医疗水平,难道竟然还会出现什么突发的心脏病?”那个叫阿历克斯的人冷冷地加上一句。 也许他还在冷冷地盯着那位御医看,我听见御医很不自在地辩解着:“也许是我一时疏忽了……” “一时疏忽!哼!”阿历克斯冷冷地。 御医马上闭上了嘴。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却可以想象,他的脸色在这声冷哼之下一定变得十分“好”看。 “但至少现在我不能认为她的心脏有什么毛病!甚至都已经检查不出她曾经有过的那个小小问题!”安德森医生继续他的诊断,“她的心跳相当有规律――阿历克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心跳也就如此了!” “可她刚刚才从死神手里挣扎回来!而且她还在吐血,一直没有停止过――你也已经看到了!” “这正是我无法理解的一点!”安德森语气中的迷惑是显而易见的,“从血液的颜色来看,我不排除她曾经中毒的可能……” “我必须提出反对意见,安德森先生,你这是对我的污蔑!”御医急忙插上一句,“公主殿下又怎么可能中毒!” “我只是根据她的症状而作出相应的判断。”安德森一摊手,“我说错什么了吗?好像没有吧?” “我也认为如此!”阿历克斯接着说,“这并非在对你提出正式指控,御医,你又何须如此紧张!” 御医只得吞声,听安德森医生继续他的诊断。 “……而她不停地吐血,有一种可能是由于内脏受损导致的,比如说从高处坠地,或者遭到猛烈的撞击。但让我困惑的是,她的内脏,甚至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没发现有任何损伤。显然伊莎贝拉从来都没有过那种遭遇!” “那确实不可能!”阿历克斯说,“以她所受到的周密保护来看,绝没有发生意外坠地,或者被剧烈撞击的可能!而且她也从不喜欢剧烈运动。” 可是他们说的都不对啊!我是出了意外的!虽然我昏迷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可没失去记忆,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倒霉透顶地遇上了车祸! 这太离奇了!为什么车祸后我就被莫名其妙到送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同样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不是被送进医院?而且看来是被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误认作了另外一个人!我的家人们呢,他们又在哪里?怎么就任凭人家把我带走? 又或者是我仍在昏迷中,所经历的种种只不过是一场古怪的梦,再或者,严重一点说,我是已经被车撞疯掉了? 要命的是这时我无法开口解释,全身的剧痛再真实不过,尤其是胸口,就凭我那一点浅薄的医学知识,也可以初步判断兴许是哪根肋骨被撞断了,也许还很不凑巧地被碎骨扎到了哪个内脏――但这位安德森医生却说我什么事都没有!他到底是不是个合格的医生啊? “那么也许就是……”安德森医生颇伤脑筋地重复再重复刚才做过的检查,“会不会是……” “也许,可能,会不会!安德森,你是个医生!别告诉我你竟然无法作出一个确切的诊断!”阿历克斯很是焦躁,几乎是在对他吼。 “镇定!镇定!”现在轮到安德森来安抚他了,“这是一个用现有医学无法解释的难题!你知道我现在不能轻易就下什么结论,阿历克斯,这事关重大,你我都十分清楚是不是?但至少她还活着,虽然她曾经就和死了一样――我的上帝,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但现在她已经醒过来了,至少是这样!” “可你总该想个办法止住她的血!”阿历克斯忍不住再次用手抹去我唇角的血渍,说,“这样下去,她还是会……” “我会尽力而为的!你该相信我的是不是?”安德森医生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仔细斟酌着该用哪种药。我艰难地侧转头,可以看见他那张年轻的,白皙而秀气的脸,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白人,卷曲的头发,深色的眼眸,是对女性很有些吸引力的那类男人。见我在看他,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对我轻声细语说,“别担心,伊莎贝拉,很快你就会好起来了!” 这时那位御医插上话来:“是否应当让我给殿下作个诊断再考虑对症下药?如此草率就开了药方是不是太……” “你没资格在这里说话!”阿历克斯对他怒目相向。 “您这样说真是让我感觉深受侮辱,阁下!”御医看来满腹委屈,“我是堂堂皇家医学院博士……” “我认为你不配!”阿历克斯很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自从你言之确凿宣布了她的死讯后,你就已经配不上‘博士’这个称号了!你应该庆幸目前公主的死讯还没有传出去,否则的话,你该知道自己要负什么样的责任!” “可是,至少目前我还是陛下任命的御用医师。这里是王宫,我的阁下,让谁来担任殿下的主治医师,那该由国王陛下或者上议院作出决定!”御医大着胆子辩驳。 阿历克斯冷冷地回答:“我未婚妻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全权做主?” 他的未婚妻?我的神啊,我没有听错吧?我只感到一阵眩晕。我和他的伊莎贝拉长得很像吗?以至于亲密如未婚夫都一时辨认不出来?这误会闹得可大了! 御医还试图为自己辩护:“但是,阁下您该知道殿下她不仅仅是您的未婚妻,我的职责是照顾好我们王国未来的……” “闭嘴!”阿历克斯一声怒吼,“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噢,噢!又何故发这么大的火呢?我亲爱的勒菲尔(rafael)伯爵!” 随着这语调有点夸张的话声,又有一位直闯进了屋来。显然还是位高权重的主儿,御医,以及屋内一干人等立刻纷纷向他行礼,安德森医生也赶忙把手中的东西丢下,恭恭敬敬说一声:“晚上好,亲王殿下!” “我想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安德森医生!”来人显得十足傲慢,“看在你是为了伊莎贝拉病情的份上,我不会把你私自入宫的僭越行为告诉我的王兄!但下一次就不会这样!” “多谢亲王殿下!”我能感到安德森偷偷舒了口气。 “他并非私自入宫,是我请他来的,费尔南(fernand)!”阿历克斯是惟一一个虽然站起身却并不向他行礼的人,而且那目光直视亲王,直呼其名,可不像有半分恭敬的模样,“而且,我会向国王陛下解释清楚原因――安德森不仅今夜来,将来还有许多次要来!” “噢,噢!”费尔南亲王以手抚额作无奈状,仍是用十分夸张的语调说,“我是不能奢望勒菲尔伯爵对我有些许尊重的是吗?即便我是国王陛下的亲弟弟!” “请问有何贵干?”费尔南亲王口中的勒菲尔伯爵――阿历克斯很是直截了当。 “有何贵干?这是什么问题呵!”费尔南亲王一惊一乍地,“夜深了我还无法入睡,起来散散步这不正常吗?我是为我那可怜的小侄女伊莎贝拉伤心!你看看,我甚至都还穿着睡衣!但忽然间就听闻伊莎贝拉复活了!噢,我的神灵啊!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你倒确实非常‘关心’伊莎贝拉!”阿历克斯语气中不乏嘲讽之意,“亲王府离王宫路可不近,这才刚发生不出二十分钟的事,国王陛下都还没知道这个消息,你却已经得到消息,散着步就来了!你对伊莎贝拉是如此的放心不下,以至于一定要亲自过来探探情况吗?”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她是我的侄女!”费尔南亲王似乎怒气勃发,下意识地不断挥舞着手臂,仿佛有着百词莫辩的冤屈。 这时御医适时开口:“公主殿下确实已经苏醒,那是神迹啊!是王国之福,万民之福……”一大堆肉麻的谄词之后,他又别有深意地加上最重要的一句,“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使殿下玉体完全康复。这也是国王陛下一直希望我做到的!” “当然,当然!你是御医,伊莎贝拉的健康一向是由你负责的!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费尔南亲王说着,一边很小心地探到床前,俯身下来看了看我。 恰巧我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未曾看清这位费尔南亲王的模样,倒是又一口血喷了出来。朦胧中感觉亲王的身影猛地向后一缩,仿佛受到了惊吓。然后我听见他啊啊了几声,声音有点干,说:“快!快给她医!” “遵命!”御医应答一声。 阿历克斯则再次阻止,说:“我说过了,一切由安德森来负责!” “我亲爱的勒菲尔伯爵!”费尔南亲王呵呵一笑,说,“安德森医生他负得起这个重责的吗?你该知道伊莎贝拉不仅仅是你的未婚妻,她还是……” “这就是我的决定,费尔南!而且我认为并没有对你解释‘为什么’的必要!”阿历克斯冷冷地回答他。 “对此我能否提出点小小的异议,尊敬的勒菲尔伯爵?” 随着话声,又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门来,御医就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立刻就把腰杆挺直了:“内务总管阁下,我想您来得正是时候!” 我勉强扭转头,勉力睁大眼睛但看到的却只是不停晃来晃去的模糊人影,神智有一时的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听到人语声。 “……博士是否不再适合御医这个职务,并不能由任意一位一句话就能决定,勒菲尔伯爵大人,我想您很明白一点,如果您确实认为他有渎职的行为,而应该由安德森医生来做公主殿下的主治医师的话,就该向上议院提出申诉,由上议院审议之后再作出最终结论……” 想来这就是那位内务总管的长篇大论,但他的滔滔不绝显然让阿历克斯大为恼怒。 “等到上议院的决议下来,恐怕伊莎贝拉已经用不着任何一位医师了!”他叱道,“目前最要紧的显然不是那些繁文缛节,而是挽救她的生命!从现在起安德森医生为伊莎贝拉的健康负责,而我为他的一切行为以及可能有的一切后果负责,就是这样了,内务总管阁下!而且,今晚安德森就将留在王宫照料伊莎贝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阿历克斯看来已经忍无可忍,“如果你们确实是在为伊莎贝拉考虑,就该知道我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您无须如此生气,伯爵大人。”内务总管在他怒火的烧灼下很快就软了下来,说,“当然您说得也很正确,殿下的生命安全最重要……那就暂且让安德森医生和御医一起留下照料公主,就在这儿,这个――停尸房?” “我认为以目前的情况,不去移动伊莎贝拉才是明智之选。”安德森回答。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费尔南亲王看来十分不满他的称呼,“难道你不认为安德森应该称呼她为殿下?” “亲爱的费尔南亲王,对我你应该尊称‘您’,我想这也用不着我来提醒你了吧?”阿历克斯冷冷地回敬他一句。 “可我仍然认为这不合王室的规定,他只是一个平民医师,而且资历太浅,就算他是你――您的朋友……”费尔南亲王还在说。 “我坚持!”阿历克斯加重了语气,“因为我认为他要比某些所谓的‘医学院博士’更具有高尚的品德!” “那……当然!好吧,好吧!如果勒菲尔伯爵果真坚持,那就让安德森暂时留下来。当然御医也有义务去跟国王――我亲爱的王兄说明一下原因。” “请便!”阿历克斯冷冷地回答,“我还认为御医今晚已无再留下来的必要!” “那就这样吧,嘿嘿,晚安!”费尔南亲王很是悻悻然地,连同内务总管以及御医一起转身离去。 猜不透他为什么贵为亲王却如此忌惮他口中的“勒菲尔伯爵”,并且还得对他尊称“您”。而我这时也确实没有多余精力去猜那些。昏沉沉地闭上眼,很快地,我就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 有人在给我喂水喂药,有只手在轻轻摩挲我的面颊。在陷入昏睡之前,我依稀听到长长的叹息声,听到阿历克斯在低声说:“一定要让她继续健康地活下去,安德森!一定要……我请求你!” “我尽力吧,阿历克斯!”安德森回答,“你该知道她能醒过来已经是个绝大的奇迹了!我只能承诺,尽力而为!” 我的“未婚夫” 午后的阳光灿烂得简直都有些刺眼,晴空万里,天气好得出奇。(..tw无弹窗广告) 斜倚在床上,目光越过窗口,可以清楚地望见外面碧蓝的天空,下面是大片茵茵绿草地,和草地上缀满的各色鲜花,最多的是玫瑰,还有无处不在的葱茏树木。有着精美雕刻的巨大大理石喷水池在每天早晨都会准时浇灌这些花草与树木。 这只是深宫里的一个花园,而整个王宫的规模肯定大得让我无法想象! 花园里还有不少建筑物,都掩映在浓密绿荫下,乳白色的基调,也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明显带有欧式的建筑风格,而且镶金嵌宝,精致,古典,宏伟而且壮观。 如果我从另一个窗口望出去,还可以看到远处起伏的高高山峦,吹过来的风中带有潮湿但却很清新的味道,说明附近有大片的水源,也许是湖泊,也许是海洋…… 一个如诗如画如梦的地方,美丽,恬静,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里,而我,就是童话中的主角――那个幸福的公主。 我闭上眼,情不自禁轻轻叹一声。真的无法想象自己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遭遇――或者可以说是奇遇! 这么多日子来,我在清醒与昏迷中逡巡来回,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自己已经被送到公主原本的卧室里,但卧室里居然没有日历没有时钟,也没有任何一样可以让我知道自己身在世界哪一个角落的东西。我只是被人悉心照料着,被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保护着,浑浑噩噩地度日。 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遭遇车祸之后,就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变了,为什么我会在这儿?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没有一个在我面前出现过,病榻前来来去去的只是一些全然陌生的面孔,说着一些令我莫名其妙的话,就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公主殿下”,似乎没一个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总不见得他们个个都愚钝得不可救药? 幸好我会讲英语,不然每天被一群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的人围着,经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我早就要发疯了! 也是因为虚弱,还有咽喉一直像被针扎似的疼痛,我想可能是第一次苏醒过来时大口吐血留下的后遗症吧?我一直无法开口说话,自然也就无法提问释疑,更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个人! 这感觉让人十分郁闷。但我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拿我当成宝,那么不遗余力地给我治疗,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当个乖宝宝,惟命是从,叫吃药就吃药,叫喝汤就喝汤――虽然那些汤都难喝得要死! “这些都是从玛姬拉狄女神庙里送来的,据女巫说殿下现在太需要这些了!这可是平时想求都求不来的,我的殿下!我知道它的味道很不好,我已经替您尝过了――这似乎很有必要是吗?但这肯定对您身体有好处,您就只管喝吧……” 这是那位很年轻的姑娘经常在我耳边絮叨的话。从他们日常交谈中我已经得知她是伊莎贝拉公主的贴身侍女,名字叫娜娜(naná)。我的日常起居都由她照料,小姑娘也就十**岁模样,大眼圆脸,长得甜美娇柔,却十分勤恳,手脚利落得很,就看在她无比殷勤地照顾我的份上,我也不会拒绝她给我递过来的任何东西了。 况且我全身无力,想拒绝也难! “下午好,勒菲尔伯爵大人!” 这时娜娜清脆的语声恰从门外传来,声音就和她的人一样甜美。然后她脚步轻快地推门而入。随之走进来的那三位,是娜娜口中的“勒菲尔伯爵”以及他的两位贴身随从――看上去两人虽然年纪还轻,但似乎身份地位都不低。 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嫩得仿佛少女,笑起来时甚至可以用“很甜美”之类的形容词,另一个有一头微微卷曲的黑发,也许还有着拉丁美洲的血统吧?看上去要比那位金发帅哥稳重得多。两人身材都很高,长得也都相当俊朗,男性魅力十足,但如果和他们的伯爵相比的话,两人还是显得秀气了许多。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他。当然不是因为他头一回来探望,只不过由于前几次我都在昏睡当中,不是娜娜后来告诉我,我才不知道他来过呢! 而在我昏迷中时,来探望过我的人据她说还有很多,什么公爵男爵勋爵子爵一大堆,再加上他们各自的夫人,女伴,光名字和头衔就一长串,我又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这位伯爵大人――我的“未婚夫”,比他那两位随从还要高出半个头,总要有一米八五,或者还更高一点,体格十分健壮,绝对可以用“剽悍”一词来形容!金棕色的头发剪得很短,这让他格外显得有精神,线条钢硬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嘴唇,无不向人显示着他具有的个性,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中时有精光闪现,毫不夸张地讲,在他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会有一种从里到外都已被他一眼看透了的感觉,若是心怀鬼胎,从此就难免要寝食难安。 今天他只随意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衣,深色的西服本来拿在手里,在进门后就随手递到了身后,被那位黑发的帅哥接了过去。从他敞开的衬衣领口可窥见那异常结实的胸肌,令人真切地感受到随时就能爆发出的巨大能量――似乎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野性不羁的魅力! 也许算不上很英俊,但有足够的吸引力。而且是很致命的吸引力! 我感到面颊开始发烫,不由自主就把目光悄悄移开了些,暗暗地想,自己见过的优秀男人多了,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反应过度!这可有点不应该啊! 当然我对他留有非常好的印象,那来自我第一次苏醒过来时发生的那一幕。虽然持续的昏迷状态使我脑中关于那一夜的记忆变得十分模糊,但他把我抱在他温暖怀抱里的那种感觉却一直留在我脑中,而且比任何一种感觉都要真实! 尽管我知道其中必有很深的误会在,我根本就不是他认为的伊莎贝拉――他的未婚妻。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关怀,仍不免令我有些许的感动。 但在此刻,我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可没有来由!甚至我都有点窒息的感觉,在他大步上前来,俯身在我双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的时候,我简直就像被几百伏电流击中,全身都不自觉地发僵。 真是丢脸!才不过一个轻吻,就被“打击”成这副衰样! “看上去你气色好多了!亲爱的,这真让人高兴!”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鼻息喷在我脖颈上,热热的痒痒的,而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淡淡的烟草味,紧紧把我缠绕住,这越发让我面红耳赤。 我不由地用眼角余光去找娜娜,期盼着她能给我解个围什么的,却不料这小姑娘原来此刻心不在焉,原本白嫩的面颊露出粉粉的色泽,越发显得可爱,正与那位金发碧眼的帅哥眉目传情呢! 我的神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在轻柔地撩拨我的头发,顺便就紧挨着我坐了过来,又说;“可是为什么你的面颊这么烫?是在发烧吗?今天安德森来过了没有?娜娜?” 他唤了一声,却久不听见回答,还是旁边那位黑发的帅哥轻轻干咳一声提醒,娜娜才算反应过来:“啊?大人您刚才说的是……安德森医生,噢!是的,他已经来过了,就上午那时候,伯爵大人!” “他说什么了没有?” “只说是殿下恢复得出人意料地快,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天大的好消息,是吗大人?”娜娜精神一集中,就快言快语伶俐得很。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猛一拍额头,“噢!忘了给您端杯咖啡!您瞧我,真是……” “不用了,我还有要紧事,只坐一会儿就走。”他说着,目光向身旁左右一扫,几个人再识趣没有,立刻就退到了外面起居室里,而且还很顺手地把卧室门给带上了。 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给他了? 我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我的天啊!在他心目中认定我是他的未婚妻啊!这万一接下来对我有个什么亲密举动,他认为天经地义,我又该怎么办呢?无法出声拒绝,行动困难,逃又没地方可逃…… “伊莎贝拉!”果不其然,他跟我挨得更紧了些,还一手环住了我的腰,另一手就顺势捏住了我的手,手指还在我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我那份尴尬与窘迫真个是没法形容!心跳骤然加剧,脑子里紧张万分地不停念叨:别!我的老天,可千万别……但只念了没几句,他火热的双唇就已经把我的唇贴住,来了个深深的热吻。 就像在我头脑里引爆了一枚小型炸弹,轰然一声巨响,把我其他所有感觉都炸掉了,只剩下火辣辣的一片!甚至我都忘记了自己应该挣扎,抗拒,因为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他再不放开我就要昏倒了――但如果我能昏倒那就好了!至少就不必如此尴尬,也不必对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而感到惶惑不安! “我爱你,伊莎贝拉!”他略微有点气喘,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快点好起来,亲爱的,目前这种状况对于我来讲简直就是折磨!” 我努力挣扎了半天,憋得脸更红才算勉强挤出一个字来:“不!”但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伊莎贝拉,我有话必须对你说,这很重要!”显然他意识到了我的抗拒,反而把我抱得更紧,在我耳边低声而快速地说,“最近我太忙了,并不能时常来看望你――实在是抽不出多少时间来,所以你必须得记住我的话!这对你的安全很重要!” 表情忽然变得那么严肃?说的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 “目前在王宫里,任何一个人的话你都不能轻信,任何人,也包括你的父亲!”他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理解,但是伊莎贝拉,我亲爱的,你应该相信的是我!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王宫里危机四伏!记住,有什么问题首先要让娜娜通知我,但一定要关照她悄悄行事,这小姑娘有时太迷糊太鲁莽!或者让安德森给我传话也可以,他是你可以信赖的人!” 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不再有那种情意绵绵的尴尬,但无疑对我心灵上的震撼更为强烈。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简直不知该怎么反应才算正常。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继续快速说着,“早前他们就把王宫内侍统统撤换了一批,我就知道这里面必定有文章!但王宫内侍由内务部总管调遣,那是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我确实太疏忽了,没有及时提醒你和身边的人提高警觉,或者干脆把你接到我家里去住,那是我的错……但这段时间我会让人时刻提防着他们再对你下毒手,所以暂时你不必太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不容我分说,他吻一下我的额头,再吻我的唇,又亲吻着我每一根手指,又说,“我爱你!亲爱的,你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你!……” 如果不是有人适时地敲门而入,我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是那位黑发的帅哥,报告说:“乔纳森将军正等着见您,阁下!看上去事情很紧急,我想应该就是关于那个深海生物探测方面的问题……” “告诉他我就来!”他吩咐,然后再吻我一下,再叮嘱一声,“千万记住我的话!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的。” 然后他起身匆匆离去。看上去确实很忙的样子,却也没忘了特意关照走进门来的娜娜一句:“照顾好你的殿下!” “遵命,大人!”娜娜响亮地应答一声。 把她的伯爵大人送走,小姑娘把卧室门关好,然后笑嘻嘻地把脸转向我,那神情分明在说:瞧!您的伯爵大人他有多么爱您! 我心下不由苦笑。被他们认作是别的人已是非常无奈,听他刚才的口气,似乎我的人身安全现在都没什么保障!谁能发发慈悲告诉我一声,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古怪事情啊? 额头上,还有手指尖,尤其是我的双唇,那些被他吻过的地方,难以形容的酥酥痒痒的感觉总挥之不去,竟就让我失魂落魄了许久,许久。 我的神啊!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心中这样哀叹了! 见到了国王陛下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果然没见勒菲尔伯爵――阿历克斯前来探望,看上去他真是忙得不可开交。[..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有两个名字。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我就是好奇心重! 安德森医生照例每天上午必到,而那位御医――我已经知道他名字叫吉兰乌多(giraudo),他也是经常过来的,当然这没什么好奇怪,他既是御医,职责所在嘛!只是偶然和安德森两人照面,场面难免会有点尴尬,安德森出于礼貌,会跟他打个招呼什么的,但吉兰乌多此人却显得十分傲慢。也许他还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位平民医师,至于医学方面的交流,更是谈都不要谈了! 就连两人对我的诊断治疗也是如此。安德森替我检查时,吉兰乌多就算在一旁,也绝不会插手,更不会开口询问,情愿等他检查完毕,自己再来重复一遍――看起来两个人都没有架一座沟通之桥的意思,近在咫尺,却仿若远隔天涯! 让我仿佛看一出活生生的戏剧。而我,就是剧中任人摆布的木偶道具。 娜娜只给我吃安德森医生开的药,御医的药方连碰都不去碰它。基于御医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我内心也十分赞同娜娜的做法。 除了御医,内务部总管也是我很不喜欢见到的人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那一脸的笑是假的,就像戴着一副笑脸的面具,让人总也揣摩不透他真实的那张脸。当然他每次见到我都十分谦卑恭敬,但我就是会感觉浑身不舒服。 所谓病去如抽丝,好不容易我才可以下床缓慢走动几步了,但声带仍有些许问题,想和人交谈仍是件很困难的事。 费尔南亲王也曾来看过我一两次,话不多,但让我觉得他目光里所含意味深长,城府很深的样子。瘦高的个子瘦长的脸,蓝中略带点黄色的眸子,棕色头发,从容貌上一时难以判断他的血统,从而也难以断定其所属王族的血脉根源,不然我倒可以凭借有限的知识,大致猜一猜我现在究竟身处哪个国度,离家到底有多远――毕竟如今仍实行君主制的国家,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了! 我也想过自己或许是来到了另一度空间,但是这种想法未免太天马行空,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或者是那么糟糕的运气,真就能让我碰上这类只存在于传说中还有待考证的事情! 这一天也许有点特殊,因为国王陛下终于前来探望我了。 说来也怪,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才见他来探望。倘若真是把我当作他女儿的话,这就显得太不寻常!那天我甚至还在勒菲尔伯爵口中听到“不能轻信任何人,也包括你的父亲”这样离谱的话――不管他是不是心存恶意想挑拨自己未婚妻与她父亲的关系,这其中的意思也很值得玩味一番!问上一万个为什么恐怕都不足以把事情全盘解释清楚。 而且我也绝少在所有人口中听到过关于公主的母亲、王后的一星半点消息。也许王后已不在人世?但从各种情形看来似乎又不大像? 不过,我完全可以将这些细节统统置之不理,等我可以毫无困难地与他们交流之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其实我一向好奇心很重的,但长久地身陷误会当中,那感觉真能让人发狂!也因此急切地盼望着可以早日脱离这样莫名其妙的现状,爱谁谁,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所有人都在恭恭敬敬向尊贵的国王陛下行礼的时候,我扶着床前一张椅子站着,趁机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国王――不是我无礼,实在因为对繁杂的宫廷礼仪一窍不通,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一位活生生的国王的,尤其是在现代这个社会,当然要好好看个清楚明白了。 国王,公主,伯爵……有时这很让我疑心自己非但穿越了空间,而且还穿越了时间来到了中世纪――倘若不是周围有那么些人穿着很新潮的话。 就眼前的景象,也令我恍惚有身在舞台剧中的感受,多少显得有点滑稽,因为站在我面前的确确实实就是一位手握权杖的国王。 他身材不高,显得很臃肿――和他弟弟费尔南亲王在相貌上也许相似,体形上就相差太多了!不过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养尊处优的人嘛!身材臃肿些很自然。其衣着之华贵自然不必赘言,尤其是衣襟领口袖子上缀满的那些珠宝,珍奇之极,随便哪一颗拿出去卖了都足以养活平民百姓一家几口一辈子。王室的富足可见一斑! 最令我瞩目的是国王胸前挂着的那条粗粗的项链,质料非金非银,式样古典,那倒并不特别出奇,但链坠上装饰的那颗硕大无比的宝石,却让我非常惊讶,甚至可以说把我一下就震住了――那是一颗黑色钻石!我无法确定它总共有几百克拉的份量,但只觉它煜煜生辉,是如此地光彩夺目,令人心动! 我能确定的是自己以前从来都未曾见过这么大的黑色钻石,但一种似曾相识感却油然而生――被车子撞过之后我的脑子一直有点糊涂,得仔细想想,也许我能想出这其中到底蕴藏着何种无法言说的玄机? 就因为身材实在不高又实在胖了点,故而国王站在那里时,就仿佛一个巨大的肉球,往前迈步时,就似大球在向前慢慢滚动。顾及礼貌我不可以发笑,憋得着实辛苦!在他那肥胖的十指上足足套了六七枚戒指,全都缀着大颗的宝石――也不晓得国王陛下那些尊贵的手指头是如何承受那般分量的,就只见手指上余下部分的肉都很吃力地往外凸起着…… “咳,咳!”随国王陛下一起来的内务总管不得不假装咳嗽,以便打断我对他的全身扫描。 但看上去国王本人倒并不介意,挥了挥手说:“伊莎贝拉还没有完全康复。自己的女儿,又何必拘泥礼节呢?” 这话让我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这时却见吉兰乌多从他后面闪了出来,用一种谦卑得过分简直令人心中起腻的语调说:“陛下,公主殿下经悉心照料,康复得非常快,这真是令人欣慰!” “啊,是啊!”国王说,“御医这阵子辛苦了!” “确实,为了殿下的病御医可以说是呕心沥血,着实不容易啊!”内务总管在一边趁机为吉兰乌多大说好话。 “为陛下以及殿下的健康,臣理当尽力!”吉兰乌多涎着脸笑答。 这让我在心里极度鄙夷起这位恬不知耻的御医和睁眼说瞎话的内务总管――又有他吉兰乌多什么事了?明明那都是安德森医生的功劳! 吉兰乌多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我眼中的鄙夷之色,继续大拍马屁:“陛下您大可以放心,我绝对可以肯定,目前殿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异常的状况?怎么我会忽然感觉这句话好像别有深意? “确实一切都很正常?”国王似乎有点不放心的样子,追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吉兰乌多一脸谄媚的笑容,让我加一万倍地讨厌起他来。我可不能任由他在我面前继续厚着脸皮大吹大擂,或者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我努力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发出声音来了,于是便说:“我该多谢您移驾过来探望,这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得承认我的英语带有口音,说得很不地道,尤其说不来他们说的这种颇为古典的英语。而且由于我声带还没完全恢复功能,语音模糊不清,看来国王一时间并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不停点头说好好好,能够恢复健康就好,诸如此类。 说到忘情处他就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拉住我的手表示一下父女情深,但却不知为什么手忽然就顿在了中途,并且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极其尴尬的表情来。 也许是我眼花了,因为那一瞬间我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一丝恐惧。 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他忽然见鬼了不成?我不由回头看看身后,没见什么可怕之物,再转回头来时,发现国王还略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也许是想掩饰一下情绪,胡乱地挥了几下手,之后,他竟就无话可说了。 我不由起了更大的疑心。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已经发现我很不对劲,和他们心目中的公主殿下太不一样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让我觉得是时候跟他们说个清楚了,于是我再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说道:“陛下,请您仔细听我说,也许您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所说的绝对不会有半句谎言。” “哦,你说……你请说!”国王的语声有点发颤。居然对我如此客气,看来确实是已经发现把我身份搞错了? “我不是您的女儿!”我一字一顿惟恐说得不够清楚,“虽然我还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但是显然其中存在着非常大的误会,我认为不能再让这个误会继续加深了,我不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不是您的女儿,这一点毫无疑问!” “……”国王的手开始发抖,甚至连脸颊上的两片肥肉也在抖动。 拜托!即便是闹了个天大误会,可也不必如此气愤――或者是过分紧张?而且内务总管连同那一干侍从人等,也不用个个脸色变得煞白,反应如此过度吧? 而吉兰乌多尽管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紧张,可也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满脸难以接受事实的表情。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为何有如此反应,只得不耻下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头的吗?” “是……有点不对,陛下……啊!真的是魔鬼啊!” 国王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这是他身后的内务总管好不容易才憋出来的一句,可说的居然是这么不靠谱的话! 他们认为谁是魔鬼呢?我吗? 老天!怎么会这样!别是这会儿他们在逗我玩的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跨上前一步打算作个详细解释,但我上前一步他们就紧接着后退一步,看样子不单害怕,而且不想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嘿!听我说嘛!”我不由加大声量喊了一句。 这回他们反应够快的!内务总管一声令下,侍从们架住了双腿犹自大打哆嗦的国王就往外跑,瞧那架势,就仿佛我是手持利刃想行凶弑主的刺客,惟恐避之而不及! 这顿时让我刚才对国王产生的几分好感化为一阵烟,随风散得干干净净。 望望转眼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卧室,和旁边张大了嘴巴望着我目瞪口呆的娜娜,我不禁使劲摇摇头,以便使自己清醒些,但这却让我脑袋一昏,如果不是娜娜醒悟过来赶紧把我扶住,只怕我就要栽倒在地了。 而如果不是吉兰乌多退在门外,还在贼头贼脑地窥视着我,我会以为刚才自己是在做梦哩!这、这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让那个御医走开点!”我有气无力地说,“这家伙挺讨厌的,我不想看见他!” “听见了吗?御医!”娜娜对门外喊了一声,“殿下不想见到您!” 吉兰乌多没有答言,但总算把脑袋缩了回去。依稀仿佛,我看见亲王的身影如幽灵般的在外面闪过,也隐约听到他似乎在对吉兰乌多说着:“也许这里很快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也许我们接下来可以请大巫师进宫来……” 巫师!真的是见鬼了呢!我虽然感觉晕头转向,但也颇有哭笑不得之感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去信那个!娜娜一直在劝我吃什么女巫师送来的药汤,而这会儿亲王干脆要把巫师请进宫了! 真就把我当成鬼上了身,要去画道符咒来贴在我额头上镇邪吗? “我”不是我 被娜娜扶着到床边坐下,我愣愣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蓦地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来。 我怎么就会如此疏忽了呢?看国王以及亲王的容貌,虽然一时无法断定他们的血统根源,但毫无疑问能看出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白种人!那么他们的伊莎贝拉公主也该具有同样的种族特征,而我却是如假包换,的而且确的中国血统,我的容貌与伊莎贝拉的容貌绝对会天差地别的!就算她很凑巧是个混血儿,具有一半的东南亚血统,也不可能长得与我酷似,以至于连最亲近的人都会认错吧! 我不由摸着脸开始环顾四周,忽然非常急切地想要照一照镜子,以解心头困惑。然后我又发现一个以前未曾注意过的细节――这间卧室里居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甚至于在我印象当中,就连浴室里的镜子都是被帘子给遮盖住的。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们早就有心不让我看到自己的容貌! 可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令我越发起了疑心。 偏巧就在这时,随着我头快速的转动,头顶梳好的发髻散了开来,有一绺头发滑落在我肩头,那发丝长长的――可我的头发从来都没有留得这样长过!它还闪着非常漂亮的浅栗色的光泽――很明显我的头发应该是黑色的!而且在我出车祸之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染过,也没有去烫过,因此也不可能像这绺发丝那样有着大波浪般的曲线。 我把发髻拆散,抓过大把的头发放到眼前仔细看,还是浅栗色的长长的卷发!我立刻感觉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敲了一下,不由自主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随即叫一声:“娜娜!拿镜子来!我要看看自己的模样!” 娜娜在迟疑,说:“可是,您的样子挺好的,殿下,真的很好!” “可我要亲眼看一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头发会变成这样?” “您是在说您的头发吗?”娜娜露出一副莫名所以的表情来,说,“您的头发就和从前一样美,殿下,真的!我都可以对神灵发誓,整个王国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有您这样美丽的头发了!我每天替您梳理两遍呢,所以我清楚得很,它们可一点都没变啊!” “那为什么就不肯给我镜子照一照?你、你们,到底想对我隐瞒什么?快说!” 如果不是行动不够敏捷,我早就上去抓住她逼问个清楚了。但我的急躁情绪仍是把她给吓着了,她手足无措,一迭连声地说:“哎,我的神啊!神灵啊!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并没有想隐瞒您什么,殿下,我对神灵发誓!不给您镜子只是因为、因为您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我急切地摸着脸,但触手感觉细腻柔滑,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娜娜连连摇手,说:“不不不,不是整张脸,也就只眼眶周围有一点小小的淤肿。我是有点自作主张,但这也是因为知道您一向爱惜自己的容貌,我怕您看了之后心情会不太好,这显然对您的身体不利……您别难受,真的只是一点儿,安德森医生说过了,那很快就会消退的,很快您就和从前一样美丽动人了……” “我要照镜子!”我几乎是在对她吼叫。[..tw超多好看小说] 天晓得!平时很寻常的一件小事,到这儿得费这么大劲――我又何在乎眼眶周围的一点点淤肿!她越是不肯给我越是急切地想知道其中玄机。 “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去给我拿镜子来!不然我……” “是是是!殿下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拿镜子,立刻就去!”娜娜看来没料到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等我说什么威胁的话就怕了――其实我又能拿什么威胁她呢!万般委屈地,她嘟起嘴出去,不一会就把镜子拿了来。 要么没有,要么一下子就拿了两面镜子来,一大一小。她把小的那面递给我,自己就举着那面大的,离我几步远站定,一边还咕哝:“好吧好吧,殿下您瞧着!除了那点淤肿之外,什么都没变不是吗?” 因为身材玲珑,她举着那大镜子显得有点吃力,但嘴巴可不会空闲――没事穷絮叨那可是她的特长! “您瞧!您还是和从前一样美,我的殿下!还是那么柔嫩的皮肤,还是那么性感的嘴唇,还是能让您的勒菲尔伯爵爱您爱得发狂……” 两面镜子看起来都有些年代了,且不说上面镶金嵌宝的华丽装饰有多值钱,单只看它那古旧的程度,怕也该是古董级的宝贝。 但我这会儿根本顾不上欣赏这个!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来仔细看――两面镜子里映出的是同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果然眼眶周围有一些淤青,却并不能掩盖住这张脸的娇美,那简直就是倾国倾城! 但这显然不是我的脸!而且我确定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张脸,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清纯气质,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闪动着难得一见的紫水晶般的美丽光泽――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之极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的不过是镜面下镶嵌的一幅画,然而理智告诉我,镜子里的那人确确实实就是“我”,活生生的,尽管和我长得一点都不相像!当然和国王也不是很相似,犹如上好的绸缎般闪着光泽的浅栗色长发,很自然地卷成大波浪,披散在脑后,越发衬托出脸庞的柔美,皮肤触手溜滑,细腻地犹胜过了婴儿,柔嫩得简直令人心生妒忌! 这绝对不是我!尽管是那样得美貌动人,是我很想成为的那种美女。缀着碎钻的宽松睡袍随意套在娇小的身躯上,根本就掩盖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段,丰满的乳峰不经意间在敞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就犹如两只成熟的蜜桃,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显然我还要比镜中人高上十来公分,但她有那么好的身材!简直让我微微地嫉妒起来――先前我是曾注意到似乎身材比以前丰满,我还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最近营养太好而导致了发福! 但是――如果这镜中美女就是“我”的话,那么我到哪里去了呢?被隐形了?我伸出手,清楚到看见镜中人亦伸手,我用力在脸上掐一把,脸上疼痛的感觉那么真实,这说明我不是在做梦。(..tw)我摇摇头,镜中人亦摇摇头,长发随即漾出迷人的波浪,我伸手去捋头发,看见镜中人那雪白粉嫩的手亦在发丝间穿行…… 我的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谁来告诉我答案?我茫然望着娜娜,问:“我确实没有在做梦,是吗?” “哎,我的殿下,您都在说些什么呀!”娜娜大惑不解地,“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摇头,再用力掐一把脸,还是很疼。娜娜赶忙出声阻止:“您可别再掐了!瞧脸颊都已经肿了,有什么不舒服您直接对我讲,我立刻叫人去请安德森医生?” “可是为什么?”我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再问她,“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是这样的了?或者是慢慢地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从生下来那时起就一直都这么漂亮,这是谁都知道的呀?”娜娜说,“现在也就只一点淤肿而已,哎,神啊!需要我重复多少遍呢?我可没骗您呢!”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轻轻摇头,说,“我是问你,在我出了车祸之后,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吗?你就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另外的一个样子?另外的那个我?” “您在说些什么呀!我的殿下!”娜娜惊讶地瞪大了眼,想马上走过来,却忘了手中还抱着面大镜子,差点摔了一跤,就又急急忙忙去把镜子搁好,弄得手忙脚乱,一边还不停嘴地说,“什么另外一个样子,还有什么车祸……我的神啊!您该不会是记忆错乱了吧?您又什么时候出过车祸来着!您最近两个月根本就没出过王宫大门,又怎么可能遇上车祸!” 没有车祸?怎么可能没有发生过?我记得那么清楚!难道记忆还会骗人不成?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我再向娜娜证实。 “您可别吓我,殿下,您这会儿有点……奇怪!”娜娜说,“您看外面阳光灿烂,多好的景色,这会是做梦吗?” 外面确实阳光灿烂,就和之前每一天我看到的一样。我不由摸摸脸,却感觉嘴唇都开始变得麻木。我是否该疑心自己来到了一个充满玄机的虚幻世界?我不再是“我”,而眼前的一切都似是而非?在这儿我是公主,国王的女儿,我有一个未婚夫,他还是个伯爵,还有亲王……只这些就够让人感觉是在做梦了! 难道一切还会是真实的吗? “告诉我,娜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忽然感到自己从未有过这么的虚弱,无力地问道。 “哎!您还能在哪?您一直在您的卧室里,从来都没离开过!当然那一晚上不是,但仅只那一晚上而已!” “哪个晚上?” “就是您死了的――啊!请您原谅,我不应该再这么说,应该是您苏醒过来的那个晚上!是我们误会,以为您已经死了。” “死了超过八小时,然后复活!娜娜,难道你从不觉得这非常不合理?” “这个……”娜娜犹豫着点点头,但随即拼命摇头,不过脸色已经变了,声音也有些颤抖,说,“确实宫里是有些恶意的传言,殿下!” “是什么?”我问――该不会就是在传我被“鬼上身“了吧? 娜娜凑近我,压低了声音,在继续往下说之前还下意识瞄了眼紧闭的门,仿佛怕隔墙有耳:“我早就听说有人向陛下进谗言,说殿下您已被恶魔附体。” 果然被我料中!我不由叹气,说:“你能确定我――我们,都是生活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怎么居然还有人相信这种东西!” 娜娜颇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可是殿下,您该明白我们说的‘恶魔’只是代指,通常这指的是人体遭到某种不可抗拒的外来能量侵犯,因而出现种种异常症状,比如说脑电波受到干扰,或者基因突变……等等之类。” 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本认为是周围的人思想守旧冥顽不灵,但没想到是我跟不上他们的思维!外来能量,脑电波受到干扰,基因突变……我的天! 娜娜见我不出声,就继续往下说:“很不幸的是,不仅陛下,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无稽的谎言!但这种鬼话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这又怎么可能呢?王宫周围防护措施严密,就算有外来能量试图恶意入侵,也根本就不可能突破防线!您还是从前的您,我的公主殿下,我完全可以保证!而安德森医生每次给您检查身体的结果,都表明您没有任何的改变,包括您的基因密码――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她言之凿凿,我不免感到万分困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着她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几丝紧张,我又怀疑她有可能已经明白事情不对头,但却一直拒绝相信? 她话语间流露出的护主之情倒颇令我感动,只可惜,她的公主殿下就算不是被‘恶魔’附体,却也肯定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这一点我确信无疑,不然的话,她的公主还在,那“我”呢?“我”又到哪里去了? ――那么,就是公主的**已经被我的灵魂占据了,而我自己竟然一直都未察觉?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一下子就被自己这个离奇古怪但却极有可能千真万确的念头给吓着了! 匪夷所思是吗?通常只在灵异电影志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就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身上了! 然则,除此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更合理的解释?照娜娜刚才说的,就是我这个外来的“能量”入侵了她公主的身体!所以她在死亡超过八小时之后还会“复活”! “当啷”一声脆响,那面华贵的镜子从我手中滑落,摔到地上裂成两瓣,我则踉跄后退,一下子又跌坐到床沿。我想我这个人也早已被裂成两半了,在车祸之后,**不知所踪,而我的灵魂虽在,却已到了不知是何处的这个地方! 这事实在离奇,我算是胆子很大的人了,却仍然感到好一阵紧张恐惧――但似乎这和胆子大不大扯不上边?随便谁碰上这事,恐怕反应都会和我一样! “您怎么了,殿下?很不舒服是吗?是不是该立刻就把安德森医生请来?我的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嘛?” 我的脸色一定非常吓人,娜娜已经慌了手脚,一时不知该干什么好。手忙脚乱中总算还能想到给我倒杯热水,我下意识接过来一口气喝掉大半,没想到水太烫,这一下着实烫得喉咙生疼,手一软,又把杯子给摔了。 “哎,哎,我的殿下啊!”娜娜更乱了,急忙给我拿毛巾,又帮我拿冰块,在屋里团团乱转,连声叫,“我的神啊!我的神啊!” 恐怕叫一万遍神这时也无济于事!我望着她苦笑,说:“怪不得国王见了我会那副样子,他以为我是被恶魔附体的怪物呢!” “我想这只是一时误会罢了,殿下!您别放在心上,陛下他还是十分疼爱您的!”娜娜心地善良,犹在不停宽慰我。 我轻轻摇头,拣起地上摔碎的镜片,再仔细端详一番“我”。那确凿无疑应该是他们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但她的芳魂游离何处,还能不能回来呢?全然是未知数,而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具躯体,我也没有答案。 多可怜的公主!我想。不幸早夭,已经令人唏嘘,死后**被我这个灵魂占据了,还被自己生父嫌憎,就死了仍不得安宁!多可怜啊! “殿下……”娜娜吞吞吐吐地,嗫嚅了老大一会儿才大着胆子发问,“我还是不明白刚才您为什么要对陛下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您就是我们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为什么您要否认呢?还有,您说的什么车祸,我也一点都弄不明白!神灵知道,您就从来没有过那样可怕的经历,除了小时候有一次您骑马时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外,就什么祸事都没遇上过――当然之后您就再没有骑过马――事实上自从医生查出您的心脏有点小小的问题之后,您都很少出宫去,您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是不是?可要知道本来宫里就流传着这样那样的谣言,您再那么一说,岂不是、岂不是……” “娜娜,你必须相信这一点!”我无力地说,“虽然我也仍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这是真实的,不容辩驳,我不是……” “不不不,您等一下,我的殿下,您别说这个,这会儿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娜娜急急忙忙地伸出手,看上去似乎想把我嘴掩住,但却忽然领悟到这样做不妥,又急忙改作连连摇手,两只雪白粉嫩的手把我的眼都快晃花了。 我一把将她手抓牢,说:“为什么不能说?娜娜,你听我说嘛!” “您别……”娜娜急得跺脚。 这时候卧室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侍卫出现在门口,眼中满是疑问,问一句:“我听到这里似乎有异常的动静,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殿下?” “没有事!”娜娜飞快地接上一句,“殿下和我在闹着玩呢!你可以退下了。” “可是,寝室里很乱,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要不要我叫几个人来收拾一下?”侍卫仍然堵着门口不动。 “我会把一切都收拾好的,麻烦你出去……咦,怎么连一点规矩都没有了,门都不敲就敢进来了?倒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力啊?” 娜娜皱起眉头大发娇嗔,那名侍卫讪讪地道一声抱歉,退回去把门关上了。 失去记忆?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娜娜,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但她把手抽回去,先蹑手蹑脚到门边仔细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然后才吁了口气,慢吞吞走回来时却是低声细语对我说,仿佛怕吓着了我似的:“殿下,您一定感觉很累了,休息一会吧,用餐时我会把您叫醒的。” “我不想睡!”我皱起眉头,虽然确实感到很累,但这时候我又怎么睡得着!我说,“娜娜,你不是个笨人,你该猜得出在我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 “我知道您前阵子确实病得很重,但现在也确实在慢慢康复,情况就是这样,殿下!”娜娜顾左右而言他,说,“要是您真睡不着,那就看看书也行嘛,您瞧,您最爱看的《莎士比亚全集》已经有很久没有动过了,我记得您在生病之前看的是……《哈姆雷特》,或者您躺着,让我来给您念?” “娜娜!”我很不满地叫她。 “殿下,不看书的话我们也可以谈谈别的,好不好?”娜娜对我一摊手,近乎哀求地对我说,“比如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大问题’,莎翁这句话写得真是太妙了,您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嘛?想到勒菲尔伯爵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的――或者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人身安全在这里并无十足保障,这时我似乎应该体谅娜娜的用心? 看看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不由轻轻叹了一声,说:“让我该说什么才好呢,娜娜?” 娜娜如释重负,回答:“就随便聊聊嘛,如果您确实不想睡一会的话。” 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然后,我注意到她那张具有东南亚特征的俏脸,她的眼睛和头发都是乌黑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之前不曾疑心到“我”出了什么差错的一个因素! 我不由脱口问她:“娜娜,你是亚洲人?我看你可不像有欧美人的血统,而且你似乎也不像有印地安人的血统!” “呃?”娜娜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她这么个问题,愣了好一会才回答,“以前您从来都没问过我这个,殿下。” “那么今天问问,有何不可呢!”我说。 娜娜回答:“您知道我打小就已经进宫,从来没有离开过您,我可从来都没去过亚洲,欧美……那些地方!虽然我很想去见识一下,但是我的首要任务是把您照顾好,不是吗?尼克(nick)少校倒是经常跟我提起,说有机会的话会带我出去逛逛,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哄我?” “你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些地方,那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么你父母辈是移民?还是祖父辈?” “哎呀,殿下!”娜娜大惊小怪地,“您难道忘记了?我是个孤儿,从海上飘来的,如果不是王后陛下碰巧发现了我,也许我早就喂鲨鱼了――或者我可能有亚洲血统,但是……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我现在就是这里的国民,您,您忽然提起这些,是不是在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赶忙摇头,说,“我就只是问问而已!既然这里既非亚洲又非欧美,那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您……需要休息,真的,殿下,我认为您需要好好休息。”娜娜又开始摇手,“或者我让人即刻请安德森医生过来,显然这很有必要……” “好吧,好吧,我不提这个!”我忍不住叹气,问,“我刚才听你提到尼克少校,他又是谁呢?” 娜娜露出个快要昏倒的表情:“我的神啊!您不会连他都不记得了吧?他和托尼(tonny)少校两个是您的未婚夫、勒菲尔伯爵大人最信任的人,他们到哪都跟随着大人,从来都不离开的……就是金发碧眼的那个!黑头发的就是托尼!我的殿下,您,您的记忆是不是……”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娜娜!”我实在忍不住了,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能说出事实真相,我认为说谎于事无补!娜娜,不是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是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公主殿下!我发誓,我跟国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现在我跟你说的也是,我――不是――你们的――伊莎贝拉公主!” “您,您在说什么?”娜娜的声音开始发抖。.tw[] “听着!”我说,“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并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我的灵魂进入了伊莎贝拉的身体,我不是她!” “不不!您一定是糊涂了,您说的话我每一句都不能相信,我不能……”娜娜一边捂住了耳朵一边拼命摇头。 “娜娜!”我上去试图扳开她的手指,“你听我说嘛!” 却不料娜娜被我的举动惊吓着了,一下子就直直地跳起来并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几乎把我耳朵震聋。“……啊!我的神灵!啊――” 这反应也太过度了吧?我不免心里嘀咕,想把她搂住好言安慰一番,不想她缩得飞快,僵直的脚已走不像路,几乎是蹦着一边叫一边向门那边逃过去,就好像我真是个鬼似的。 我不禁苦笑一声,心里只觉得抱歉,想想这么多日子来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真的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但可惜我不是她的公主殿下,事实如此,我可无法自欺欺人地过日子! 这时候卧室门被人用力踹开,几名宫廷侍卫神情紧张,却又似乎不敢就这么冲进来,只堵在门口喝问:“谁在叫?出了什么事?”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有武器――我想那应该都是些致命的武器?尽管它们和我所知通常意义上的武器有很大差距,很玲珑小巧,形状也说不出来的古怪,乍一看还让人以为他们手里拿的是废旧金属边角料随意粘出来的后现代抽象工艺品! 这让娜娜的尖叫声忽然停止――就仿佛用快刀切的一样,断得真是干脆! 我正在猜测小姑娘会跟他们说出些什么话来,料不到她张着嘴“啊啊”了几声之后,竟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笑来,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过分紧张了,只不过刚才公主殿下忽然感觉很不舒服,我是被吓坏了,急着想叫医生――不知哪位能帮我传个话,去请安德森医生来一趟?” 我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错!看不出表面上一副天真烂漫似乎毫无心机的娜娜竟有如此急智,说起谎来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她的话显然并没有打消那几个侍卫的疑虑,一道道目光交织成网把整个卧室兜了个遍,尤其注意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如果不是碍于公主尊贵的身份,只怕他们也早就不客气地进来搜上一遍了。 “嘿,瞧你们!都把枪口对着谁呢!”娜娜故作镇定娇嗔一句,把他们一个个推开,又说,“别惊吓了殿下!她身体重要,快去帮我叫医生!” 几个人这才收了武器,道了声抱歉然后离去。 娜娜掩上门,就仿佛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似的,抚着心口在门边靠了好一会儿,才软手软脚过来收拾地上凌乱的碎屑。我满怀歉意地看着她,说:“实在对不起,我把你吓着了!” 她把手顿住,但低着头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开始抽泣。 “怎么了,娜娜?”我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是怎么了?”娜娜抽噎着,看上去伤心万分,“您到底是怎么了?我的神啊!快来帮帮我可怜的公主殿下……” 她哭着,越哭越收不住,以至于到后来竟然坐倒在地上,眼泪就像豆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娜娜我……”我想劝慰她,但是手刚一伸向她,她就往后缩了缩,我只得作罢。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而且头开始隐隐作痛,软软地倒在椅子上,似乎我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 唉,我伟大的神啊!如果想捉弄我,那就给个理由先嘛,这么不明不白的又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呃?我不信上帝,那么在我内心不知不觉一直在念叨着的,倒是哪位尊神啊? 医生很快就赶来了,却是御医吉兰乌多――我怀疑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 当然安德森医生也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随后就是勒菲尔伯爵――阿历克斯,和他那两个如影随形的随从,金发的尼克少校和黑发的托尼少校。 显然通知安德森医生赶来的那位同时也通了消息给他,尽管他不是常来,但我不怀疑王宫里任何动静他都能知道。我这边才有一点异常,他就能立刻抛下手头任何事赶来应急。要说是因为对他的未婚妻关怀备至,那该勿庸置疑,只是可惜我不是“她”,这就枉费了伯爵的一片深情了! 我是不是该因此而向他道歉? 在安德森医生为我检查身体的时候,我注意到阿历克斯把娜娜叫到门外,大概是盘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吉兰乌多探头探脑地看来想跟出去,但无奈两位少校在门口一左一右似笑非笑地看牢了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大声干咳着用一脸讪笑来掩饰内心的不满。 “是不是该轮到我来为殿下检查身体了?”他问。 我对他没有好感,就瞪了他一眼:“谢了,我不需要!” 安德森对御医摊着手耸耸肩,吉兰乌多鼻子里轻哼一声,一张脸拉得很长,都快掉到地上了。 “伊莎贝拉不是病情有反复,是吗?”阿历克斯再次进门来时这样问。 “当然,她身体没什么任何异常。正如我跟你说过的那样,她恢复得非常迅速,简直出人意料!”安德森医生回答。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阿历克斯追问一句,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往我脸上扫过来,就像刀子一般锋利,让我没来由地感到好一阵心悸。 吉兰乌多插话说:“确实,我也不久前才替殿下检查过,看来是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殿下的侍女似乎……” 阿历克斯的目光又在娜娜脸上刮过。娜娜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咬着唇低下头去没敢吱声。我心有不忍,说:“她很好,对我尽心尽责,哪有什么问题!” “可方才我分明听侍卫们说,听见她在尖叫,很怪异的声音,倒好似她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吉兰乌多话里有话,傻瓜都能听出来,“近来王宫里不怎么太平,想必阁下您也听说了,有关于恶魔附身的那个传言……”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医科院的博士,吉兰乌多!”阿历克斯说。 “当然,这一点毫无疑问。”吉兰乌多颇有点得意的样子,“如果阁下您有什么问题需要释疑……” “是要请教!”阿历克斯冷冷地回答,“每一次对伊莎贝拉的检查结果都明白无误地显示着,她的身体没有过任何异常的变化,你又是根据什么来断定传言属实的呢?” 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当场把吉兰乌多噎得直翻白眼,然后他又说,“我认为你所学到的那些对伊莎贝拉的健康没有任何帮助!显然你这个医科院博士的头衔很有问题,或者连你的行医执照都应该送去给监察部门仔细检查一下!” “阁下,您这是对我的侮辱!”吉兰乌多提出抗议,“谁都知道在殿下身上发生的事情,用我们现有医学都无法解释,为不可侵犯的王族利益考虑,或许我们应该……” “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提费尔南亲王的那个所谓的大巫师!”阿历克斯冷冷地说,“那是一个笑话,一个跳梁小丑!王国里只有一位值得尊重的女巫,而她是绝不会故弄玄虚混淆视听的!” “可是大人……”吉兰乌多还试图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你可以退下去了,左右,送御医离开,就现在!” 一点余地不留,直接把吉兰乌多轰了出去。这位伯爵大人的性子倒是爽快之极。 不过至少对我来讲这应该是好事一桩,看来不必多说什么废话,我很快就能跟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伊莎贝拉!”阿历克斯大步上得前来,看上去是要来一番嘘寒问暖。 “不,请你等一下!”我赶忙对他又是摇头又是摇手――我可受不了他再来一次热吻袭击,“或者我应该称呼‘您’?” “亲爱的,你又在和我逗趣了!”阿历克斯说,脸上虽然不见笑容但语调很平和。 逗趣?我哪有那份闲心!我说:“不,你误会了――想必你刚才已经问过娜娜,已经知道这其中有个大误会了,伯爵先生!请允许我跟你解释一下。” “误会?噢,是的,我想确实存在着一个误会!”他看着我这么回答,神情仍不见有丝毫异样,声音也似乎仍很平静。 这就好说话了!我心里一阵高兴,说:“那么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你们之前所认为的那个人,不是伊莎贝拉公主,不是你的未婚妻……” “好了亲爱的,这其实并不好玩!”他打断我,并向门那边瞄了一眼。卧室门开着,但外面起居室的门是虚掩的,直觉告诉我门外一定有不止一个人在。 尼克和托尼两人不消他说,只消一个眼神,就立即闪身出去,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看守得一丝风都不透。 然后他到我跟前,我坐在床沿,他就曲膝蹲在床边,深蓝色的眸子盯着我,那目光意味深长,说:“仔细听我说,亲爱的!我知道你刚才故意在开我的玩笑,是不是?” 我张嘴想辩解,但被他伸手一下子把嘴掩住,继续说着:“是的,我知道,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能来看望你,你在怨怪我了,而且这么久都只能闷在屋子里,你一定早就觉得无聊透顶!那是我的错!是该让你出去多晒晒太阳,多呼吸点新鲜空气。要我现在就陪你出去走走吗?” 我可不笨!我看得出他是不想让我就我的话题往下说,甚至我还认为他正在用眼神警告我此刻不要胡言乱语。但是抱歉得很,我必须现在就跟他解释清楚,哪怕这事再难说清我都必须这么做! 就算他曾经说过的话是真的,目前我正身处危险之中,或许不应该随意说出真相,但是老天知道,我既然不是他的公主,就不应该由我来承受这些! 我承认这想法似乎有点自私,但难道不合理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伯爵先生!”我把他的手拿开,也注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确确实实不是伊莎贝拉公主,不是你的未婚妻!” 我分明看到他蓝眸中升腾起熊熊火焰――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少疑问,但显然还是怒气更旺盛一些。他用力一把抓住我的肩头,附在我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声关照我:“你应该照我说的话做,而不是随心所欲去做!(doasisay,notasyoudo!)” 然后他放开我,回头对娜娜说:“你的殿下正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惩罚我的,是不是这样?” 我向娜娜看去,她居然在连连点头,这让我有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同时我很疑惑,想他绝对是个聪明人,早就该意识到问题所在――刚才他要求我按照他的意愿去做,这说明他已经明白过来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一时不愿口头承认罢了! 但是为什么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说出真相,难道说出真相来后果会很严重吗?他又怕被谁知道这个真相?这其中到底隐藏有什么玄机? 但我不管!我不是一个能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我说:“请原谅,我必须告诉你,我名字叫安赫拉!” “嗯?”看来他一时没听明白,我便重复一遍:“ang!而且拜托你用西班牙语发音,安赫拉!” “噢!是的,西班牙语!”他忽然笑一笑,说,“我就知道你还记得!那是我曾经教过你的,很简单的一些西班牙语单词和对话――你说过你喜欢这个名字,我没记错是吗,亲爱的?” 很轻松的语调,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犀利,简直能刺穿我的身躯,一直刺到我心里去。 这让我开始动摇信心,想也许我确实选了个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也找错了人选来澄清事实真相?也有可能他说的确有其事,伊莎贝拉公主果真跟他学过些西班牙语,并且真的很凑巧,她也喜欢安赫拉这个名字?不然他说出这些话来怎会如此不假思索!如果是说谎的话,那他说谎的本事未免太高明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 “请听我说!”我觉得自己正身处无边困境之中,因而嗓子发干,说出的话也显得十分干涩,“我之前从不认识你,以及你们所有人,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我的遭遇一时很难解释,那很――离奇!在我忽然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来,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越往下说他的脸色就越是阴沉,目光越犀利,也让我越说越觉得困难,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时候娜娜在一旁忍不住,再度抽噎起来。我只能遗憾地摊摊手,什么叫无可奈何?这就是了! “我真难过!”他看着我,那声叹息倒是发自内心。牵过我的手,他在我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并把手贴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一阵,然后低声说,“这么多日子来一直盼着你能开口说话,可现在听到的却竟是这种话!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神灵要这样惩罚我!伊莎贝拉!我的伊莎贝拉,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的神啊,请你告诉我!” “……”这几句话真情流露,以至于令我张了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我明白他心里会有怎样的感受,自己的未婚妻死了,是莫大的悲伤,但她忽然又活转来,那确是一重惊喜,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本身就已经是极大的精神刺激,而未婚妻活转来后,本以为天下太平,但她却偏偏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会丝毫都不认识他了,那对他无疑是更大的刺激。他能表现得如此镇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时间同情之情占据了我的心,忘记了方才他的种种异乎寻常的表现,只想跟他道个歉,尽管那不是我犯下的错――我也不想这等离奇古怪之事发生在我身上的啊!我还为自己的遭遇而伤心着呢! 但未等我道歉的话说出口,他已经放开我站起身来。轻吁了一口气后,他语调缓慢但吐字清晰,说:“真是遗憾之至!但娜娜你不必太伤心,你的公主殿下只是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有时就难免说出点奇怪的话来!假死超过八小时的后遗症――恐怕是这样的!娜娜――也包括所有人,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安德森,我想在医学领域能够找出相似例证,是吗?” 安德森医生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长时间缺氧导致脑细胞大面积死亡,只是部分失忆当真幸运之极!” 我闻言几乎昏倒!我的神啊!闹了半天他就得出这么一个近乎白痴的结论来?而且这结论还得到了医生的赞同!这位安德森医生到底是不是合格的医生?拜托有点医德好不好啊? 但是且慢!从阿历克斯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内心复杂的情绪――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要故意这么做呢? “好了,现在我想和我的未婚妻单独呆一会儿。”阿历克斯吁了口气,盯着我,把“未婚妻”一词咬得很重。 娜娜和医生很快就退出了门去,并且随手把门关上。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恨不能在地上掘个大洞钻进去躲一躲。我不禁怀疑他阁下除了有个“伯爵”的头衔之外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职业,目光为什么就能这么厉害?或是生来就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那目光中还隐隐有杀气,渐渐地连眼睛都红了起来,看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会一把将我拎起来撕碎并吞下去似的。我不由自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头皮已经发麻,呼吸更是变得异常困难。 “告诉我!”谢天谢地他总算开口了,声音很低但却是咬牙切齿地,“我是不是应该用一点非常的手段,才能让你这个蠢笨的小脑瓜明白,我这是在尽力保护你?” 我不赞同他说我“蠢笨”这句话!如果隐瞒真相是有他原因的,又何不现在就对我言明,省得把我闷在葫芦里,一不小心就把我给闷死了? “你最好能记住我的话!”他把脸凑了过了,深蓝的眸子近在咫尺,鼻息灼热得像是随时能起火,“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那就把嘴紧紧闭上,免得害人害己!明白了吗!” 我很不明白!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此刻我不表示反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王后是个疯子 “看得出来伯爵大人很伤心,殿下!”娜娜一边替我梳理头发一边说着,“那天他走出您的卧室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起居室里坐了很久很久,虽一语不发,但他内心的痛苦谁都能看得出来!” “你那天就已经告诉过我了,你说他还似乎有点眼泪汪汪的,但你又说他一向生性要强,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当着人的面哭,尤其更不会在王宫里让人看笑话!”我闷闷地回答她。[..tw超多好看小说] 阿历克斯离开已经有几天了,但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娜娜偏还每天“殿下”长,“殿下”短的,仿佛她的殿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搅得我心里更觉得烦。 “我的殿下!为了您大人已经有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这是尼克告诉我的。”娜娜叹口气,说,“这又让我想起那一天――就是您出大事那天的情景,虽然我很不愿回忆这些,但总难免地会想到。王宫里忽然传出您暴病的消息时,伯爵大人急匆匆赶来却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当然现在可不能说是‘最后’一面了!而在您醒过来之后,情况又变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我也不希望这样的,娜娜!”我说。 “是,我明白!”娜娜说,“可看到伯爵大人为了您那样伤心,我心里可不好受呢!殿下,要知道他是那么地爱您,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看得出来!”我在心里叹一声。 “可也许有些事您还不知道!”娜娜说,“那一天宫里噩耗传出,伯爵大人立刻抛下所有事就赶来了,但是就差一步,真的就差那么一步,他到的时候您恰巧就……当时里里外外一片混乱,恐怕没谁注意到他一个人站在外面走廊里,也是站了许久许久,那脸色啊,也就和死人差不多了!而且把双拳紧紧捏着,捏得手指节都发白了,虽然没有掉眼泪,但是也许掉下泪来反而会对他更好些!一直到天都黑了,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他才算能走进来看上您最后一眼。” 我说:“既然谁都没注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尼克事后跟我说的,当时我可一直跪在您床边哭呢――您知道伯爵大人一向很要强,绝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软弱的模样……” “这个不必再反复讲,我已经知道了。”想想他那天把我盯得全身发毛的目光,我不免又在心里暗叹一声。他这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吗?对此我大大地表示怀疑! 娜娜也在叹息:“他甚至都把我赶到了外面,独自在您身边呆了几个小时才允许我进屋去,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流泪,但我能看到他的眼睛是血红的――那也是那么晚了他仍还在您屋外的原因。可他也就是出去了才一会儿工夫,您就突然苏醒过来了。我那么一喊,第一个冲进门来的还不是他么!” 是这样吗?我说:“可我好像听见谁打了你一巴掌,是他下的手吗?” “才不是呢!”娜娜把头摇得飞快,说,“也不是尼克――他要是敢打我,我可跟他没完!是托尼少校下的手,也不知轻重,都把我给打晕了!后来尼克居然还帮着他向我解释,说原本是我不好,不该那么乱嚷嚷,那对伯爵大人绝对是个刺激,他已经受不起什么刺激了,可我哪里是乱嚷嚷,明明是事实嘛――不过那也证明了大人是多么在乎您,是不是?” 我无可奈何地不停叹息,说:“娜娜,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方面的证明!你并不傻是吗?那么你就该明白,对我说这些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你面前的人早已经不是你的公主殿下了,我也根本就不承认我是他的未婚妻!” 因为现在我们是在浴室里,可以保证绝对私密,所以我才敢跟她这么说,不然可能又要给自己惹来麻烦――但我说的可是事实!又要我如何接受这平白无故就冒出来的“未婚夫”呢?就算他非常有魅力,那也不行的嘛!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追求我的男子一大堆,其中不乏顶级优秀的,论身份地位可也不比什么“伯爵”差到哪里去,但他们都无缘一亲我芳泽,而那天我才刚看清他的长相,他阁下不由分说就把我一个吻掠走,我没跟他算损失费都已经很客气了! 娜娜的手在我头上顿住,从我面前的镜子里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就回头,看见她眼眶里湿漉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答我:“我不是傻瓜,当然心里明白!可是……我情愿您仍是我的殿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 我默然。(..tw)她们主仆情深,突遭意外打击,小姑娘一时无法接受生离死别的事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能说她愚钝得不可救药了吗? 顿了一会儿,娜娜抹了一把泪水又接下去说:“而且您是否认为,在目前这种复杂的情形下,您应该听从伯爵大人的话,仍然做我们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难道不是吗?” 我被她说得愣了半晌。她小小年纪竟已经有这等心机,应该是环境造就人吧?从各种渠道,历史,野记,小说,戏剧……我早已得知宫廷之中会有多复杂,但以前都只把那些当作传奇故事来看待,一旦轮到自己头上,真个是万种滋味难以言表。 这个王宫里果然危机四伏,任何一人都不能轻信,甚至包括自己的血脉至亲吗?这样的现实未免太残酷了点吧?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娜娜吸了吸鼻子,换了个轻松的语调,说,“告诉您一个能让您感到愉快的消息――伯爵大人打算接您去他府上住一段时间!” 真的?可我怎么就觉得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不去行吗?”我问。 娜娜显然愣了一下:“不去?为什么不去?大人认为这对您恢复健康很有好处,您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但在王宫里显然受到的约束太多了点!但是,我没有听错吗?您说您不想去?” “回答我行不行就可以了。”我说。 如果能得到自由那再好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呆的时间确实太长了!而我也早就发现,想要轻松走出这两道门去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不仅仅是因为我病体沉重无法自如行动的缘故!那种近乎被软禁的日子有够难熬的! 只是,想到要和那位伯爵大人――我的“未婚夫”朝夕相处,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想想看,他那似乎能穿透人心脏的目光,和他高深莫测的行为…… “恐怕不行,我的殿下!”娜娜回答我,“这样伯爵大人会很生气的。” “生气?为什么他要生气?就因为我拒绝他的要求?难道我就必须顺着他的意愿行事,而不能说半个‘不’字吗?”我皱眉说,“你们都把我当公主对待的是吗?难道公主就不能有自由的意志了?” 娜娜下意识瞄了一眼浴室外面,当然这会儿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她本不必如此紧张。这让我感觉到那位伯爵大人一定有点――不,应该是很霸道,以至于令娜娜一听说我想违命就要紧张。 “我认为您还是离开王宫,到伯爵府去住上一段时间比较好。”她费尽唇舌劝我,“伯爵府一点都不比王宫差,而且您该记得(我又上哪儿去记得?)您住的小院后面就连着大片海域,一眼望去绝对让您心旷神怡,大人还拥有两条豪华私人游艇,您随时都可以让他带着您出海去的……” 倒是说得我颇为动心。我就问一句:“那么,他阁下命令我该在什么时候搬去伯爵府上住?” “我的殿下,大人可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明天一早他就会派人来接您过去!”娜娜说着,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而且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我猜想她不会是因为我,而是为了她将会和她的“尼克少校”朝夕相处?我可不是傻瓜!不难从她日常举动中看出她和那位金发帅哥着实有点那个意思! “看起来你很着急的样子嘛,娜娜!”我忍不住笑起来,揶揄她。 “哪里啊!”她辩解着,“是伯爵大人比谁都着急!等一下我就去收拾行装――当然我会随行伺候您,殿下,没我您可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了?”我故意逗她,说,“你一天到晚唧唧喳喳不停嘴,说得我好烦躁,就打算把你丢在王宫!我相信伯爵府里能伺候我的人多了!比如说托尼少校,还有尼克少校……” “哎,您可别逗我了!”她知道我在开她玩笑,脸更红了几分。 “好吧,不和你逗――明天一早能离开了!”我伸个懒腰,只需再熬一个晚上就会离开这闷死人的王宫,感觉其实很不错的! “可是……”娜娜迟疑了一下,说,“临行前您不打算去探望一下您的母后吗?这一去也许要隔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以前我的殿下可是每个礼拜都要去探望的,您这一病,可已经有许久没去了!” “母后?”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是啊,伊莎贝拉当然是有母亲的,国王的妻子,王后陛下!但因为绝少有人提起而一直被我忽略了。但既然现在我占用着伊莎贝拉的身体,替她尽一下孝道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的,我当然应该去探望她。”我说,“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见她来我这儿?你也很少跟我提到她。” “嗯――”娜娜又瞄了一眼门口,然后说,“当然您是不记得了!王后陛下是无法来探望您的,因为她……” 她眼中浮现一抹哀伤,说:“殿下,因为她神智不正常。您知道,在生下王子殿下――您的小弟弟之后不久,可怜的王后陛下就被恶魔吓疯了!” “噢!”我不由吸了口凉气,心中不免又对伊莎贝拉公主大发恻隐之情。这是一个怎样不幸的人啊!父亲不信任她,母亲又是个疯子,而她自己死后,身躯还被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给占去了――就仿佛有张巨大而无形的网,正死死将她罩住,即便灵魂早已不知所踪,也无法摆脱其影响――而且正在把这影响延续到我的身上! “那么……”我吸了口气说,“按照你们的说法,被恶魔吓疯,也可以理解为被某种外来能量侵犯了脑部组织……诸如此类?” “原因不明!”娜娜深深叹了口气,“因此她一直被关在后宫冰冷的黑屋子里,已经有八年多了……” 被关在后宫的黑屋子里?我疑惑――这是一个尊贵的王后该得到的待遇吗? “我该什么时候去探望她比较合适?”我问,“我又该给她带点什么呢?” 娜娜想了想,说:“就带上一束玫瑰吧。王后陛下和您一样,最爱的就是花园里的那些玫瑰,尤其是蓝色玫瑰。殿下,您等会儿,我这就去摘一些来,然后和您一起去探望陛下!” 每一朵玫瑰都含苞欲放,犹有晶亮的露珠在花朵间滚动,仿佛少女羞涩的心事,欲说还休。有阵阵暗香扑面而来――多么漂亮的玫瑰啊!看得出娜娜用了些心思,颜色搭配得非常好,红色玫瑰的娇艳欲滴,其间点缀的那几朵深深浅浅的蓝色玫瑰,更属极其罕见的品种,让我简直对它们一见钟情,爱不释手了。 然而,当我跟着娜娜转进那条曲折幽深而且非常潮湿阴暗的走廊时,所有愉悦的心情顿时被一扫而空。这确实是富丽堂皇的王宫的一部分――到处都可见黄金宝石、金碧辉煌的装饰,无时不在向人们炫耀着王室的富有,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堂。但就在转过那个弯之后,你会疑心自己一下子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不是说一切就都变得破烂不堪,不是!而是那种令人精神极度压抑的氛围,让人感觉像被无形的怪物掐住了脖子般地随时都会窒息倒地。即便在阳光灿烂的白天这里也是阴风惨惨的,情不自禁地我就打了个冷颤。 幸好娜娜早有准备,将带来的披肩给我披上,这才稍微感觉好了一点。 那间屋子更是位于极偏僻的角落,屋门紧闭,门前还有人把守。当门打开后我看到犹有一道冰冷的铁栅栏将里外分隔成两个世界。而无论如何守卫都是不肯把这道铁栅栏打开的,我只能用手扶着栅栏向里面张望。 屋里陈设极其简陋,而且如娜娜所说,这是一个黑屋子,如果不是有盏昏黄的灯亮着,根本就看不清里面到底有着什么――只一张小床,一张矮几,一只破旧不堪的靠背椅,如此而已!真难以想象这是一位王后的居所。 她是位王后啊!即便她是个疯子,而且得不到国王宠幸,难道就没资格享受舒适宁静的医疗环境,而一定得被关押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此时她正躺在床上,背对着门,我只能看见她一头凌乱不堪的栗色卷发在枕褥间披散着,仿佛已因缺少水的滋润而枯萎的树须,了无生机。那只搁在被面上的手,苍白而且干瘪枯瘦,令人忍不住怀疑它还有没有一只手应具有的功能。她一动也不动躺着的样子,也让人怀疑她的生命到底是否还在延续着。 在娜娜一连唤了好几声“陛下”后,那只手才算有了些许反应,先是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抓住被褥,吃力地掀开来,接着她才慢慢地转过了头来。动作迟缓得近乎生了锈的机械,而那双眼中也毫无半分应有的光彩,呆滞的目光好半天才对准了门口。 但是,当她终于看见我的时候,突然就像有一簇火花在她眼中燃起,紧接着,就像是被打了一剂兴奋剂一样,她直直地弹了起来,几乎是跌下床来的,同时喉间发出一声含混而嘶哑的呼喊:“伊莎贝拉!” 那呼喊声太突然太凄厉,以至让我心中一凛,下意识抓紧了铁栅栏。这时王后已经扑了过来,颤抖的双手一旦把我的手抓住便再也不愿松开,一边嘴里不停叫着:“伊莎贝拉!我的伊莎贝拉,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的神啊!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女儿,我的神啊!……” 她目光急切甚至带有几分焦灼,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衣杉,满是污垢的脸和手,再加上憔悴而苍老不堪的面容,和眼角奔涌而出的在老脸上纵横的热泪,和因过于激动而挤出来的一点鼻涕,令她看起来确实不似一个正常人。 但从她的话语中我不能就此断定她就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最多是个被苦难生活折磨太久而变得非常可怜的老女人。 她的说每一句话都很有条理,至少符合一般的逻辑思维――女儿有好久没来探望她了,她思念她焦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望着王后哀戚的面容,我不禁疑惑起来。显然伊莎贝拉的容貌遗传自她母亲,尽管王后年纪大了,也因生活的苦难更显苍老,但仍可以想象出她年轻时的美貌,而那双眼眸虽然浑浊黯淡,却没有颠狂的痕迹,只有抹不去的无尽哀伤,泪水不停从她面颊上滚落,在她把我的手放到面颊上摩挲时,泪水也濡湿了我的手掌――完全一副爱女情深的模样。这是一个疯子能表现出的行为吗? “陛下您瞧,多漂亮的玫瑰,这是刚刚才摘下来的!” 娜娜从栅栏缝隙间把玫瑰递上去,但王后不接,甚至也不愿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哪怕一秒钟,她只是用足力气攥着我的手不放,摇着头说:“没有什么比我的伊莎贝拉更重要!我的神灵啊!是哪个魔鬼在欺骗我,竟然说我的伊莎贝拉已经死了!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伊莎贝拉,我的宝贝女儿!你是不可以死的,你又怎么可以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呢?对于王国来说你实在是太重要了啊!” “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此情此景令我心中泛起酸涩,又怎么忍心对她言明她面前的其实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如果这时对她说了真话,岂不是刺激得原本正常的人都要发疯了? 守卫已经在旁边催促:“公主殿下,王后需要休息,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等等!不!伊莎贝拉你留下,留下来,他们那么对我,我害怕!我的女儿,你要保护我,我只有你了……”王后闻言把我抓得更紧,甚至捏得我骨节都在发疼。但守卫不允许,上来不管不顾就粗暴地扳她的手指。 这让她痛苦万分,不停挣扎着叫:“不!不……” 我好不忍心,对守卫叱道:“住手!她是你们的王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这是为殿下好,她是个疯子!她会伤害您的!” “我可不这样认为!”我想阻止,但守卫仍用力扳着她的手指,以至令她发出野兽一般凄厉的嚎叫。 这时屋子里忽然开了扇暗门,两个彪形大汉冲进屋来,一个用力拖住王后,死拉活拽把她摁倒在地,另一个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只瓶子,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液体,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就把东西往她嘴里灌。 王后极力翻滚挣扎,一边继续惨叫,那声音凄惨得令人不由自主全身都要颤抖。但即便是我用力敲打着铁栅栏连声喝令他们住手,他们仍死死摁住她不放,最终还是把整瓶液体都给她灌了下去。 惨叫声停歇了,我看到她躺在地上,极其虚弱地喘息着,鬓角以及指节都在淌血,眼睛向上翻着,就和一条将死的鱼儿差不多。这残忍而毫无半点人性的情景令我出离愤怒。火从心头起,我回身一甩手给了那试图把我拉离铁栅栏的守卫重重一记耳光。 “滚开!”我骂道,“禽兽!那是你们的王后,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那守卫挨了我一巴掌,一时不敢多言,我还想继续发泄,娜娜却从我身后把我紧紧抱住,并拼命用力往后拖了两步。 “殿下,您别这样!”她明显带着哭腔,却仍在不住劝说我,“别这样!他们是在给陛下喂药,那是御医吉兰乌多亲手调配的,对陛下的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又怎么知道没有坏处!”我气愤地嚷,“那是什么药?有什么成分?御医又是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吗?谁又给他的这个权力,让他,他们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位王后?这太过分了……” “我的殿下,您别说了,别说了!”娜娜着急地对我直摇手。 “至少该对她用好一点的态度!”我仍无法抑制怒火,“她是个病人!” “是的,她是个病人!她没有理智!”娜娜哭着说,“而且她确实会伤人的!求求您,我的好殿下,我们得离开了,走吧,如果时间呆得久了,国王陛下知道了会很不高兴的!走吧殿下,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她把那束玫瑰从栅栏缝里塞进去,然后拖着我离开,但我听见王后的惨呼声响起:“不要走,伊莎贝拉!伊莎贝拉……” 我挣扎着想挣开娜娜的手,说:“但我看王后不像是个疯子,娜娜,她有理智,能认出她的女儿来,而且说话也很有条理!” 娜娜使劲摇头,说:“不,殿下!您别这么嚷嚷,这不合适!她失去理智了,我可记得很清楚,那一回她还差点掐断您的脖子,一边掐一边还喊:为什么要把伊莎贝拉生下来?她说是您让她生不如死――她确实是疯了!因为曾经她是那么地以您为骄傲!今天只不过是暂时的清醒,这是很难得才有的,殿下,您的母后仍是个疯子!走吧,快点离开这里,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可怜的王后陛下……” 王后凄惨的呼喊声忽然停止,就像被刀砍断的那样突兀。娜娜已经拉着我拐进长长的走廊,见四下里没人,她忽然用力把我抱住,无法抑制的悲伤使她大哭特哭起来。看来她对王后的感情一点都不亚于亲生女儿对母亲的感情。 我抱着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深感到她心中的无奈,不由自主地,一行热泪亦顺着我面颊滚滚而下。 亲王的忠告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做了一夜的噩梦,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被这风一吹,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勒菲尔伯爵看来确实很心急,一早就把人派过来了。他那部豪华座驾就静静泊在王宫外头,等着载我离开。 娜娜红着眼收拾了一夜的行装,我知道她是想借此消磨心头的哀伤,但因为要带的琐碎实在太多,她还是没能及时打理好,于是伯爵大人的手下不得不留两个下来帮忙收拾,由另两名领着我先走。 连司机一共五位,除司机之外都身着戎装,年轻帅气得很。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肩章显示他们当中军衔最低的那位都已是个中尉了,且都佩着抢――和我见过的王宫内侍们佩带的武器应该不同,看上去更大更威武些,不过由于都用了枪套,一时看不出来是不是形状也很奇特。 伯爵府中就只派寥寥几个人来迎接公主大驾,倒不是因为太随意,而是因为王宫这边会派出一队皇家近卫军来专程护送。 由他们领着我,穿过巨大的花园,曲折的回廊,几重深宫殿院,终于来到王宫前面的广场上。眼前顿时一片开阔,仰头看看,天边朝霞绚烂,让我顿时有鸟儿终脱金锁笼的轻松感,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但再往前仔细看去,两列皇家近卫军这会儿早已经在车旁肃立等候。都荷枪实弹,肩挎的是步枪,除了枪身泛出幽蓝的光泽之外,看外形倒似乎没有很出奇的地方。 这让我一阵精神恍惚,竟有了个错觉,以为自己正要被押赴刑场呢!没来由地,我感到了一阵紧张。 不由自主回身望了望,王宫高大宏伟的宫墙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越发显得金碧辉煌,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王宫主建筑那高高的金色穹顶在闪闪发光――那可是真正的黄金打造!在穹顶之上,有一面旗帜在迎风飘扬。 那就该是他们的国旗了吧?因为距离远,而且旗帜不住随风舞动,我一时看不太清上面的图案,而且穹顶散射的光芒很刺眼,很自然地我的目光就往下移,落在了王宫大门上,然后就被旁边那副壁画吸引。 我顿时愣住。 宫墙是由巨石砌成的,十分高大,散发出古老而不失庄严的气息,那幅壁画几乎和粉白色的墙面同样高,绘画手法细腻传神,画中人物有着人头,鹰身,鱼尾,并且手执利剑,剑身上还缠绕着一条似蛇非蛇似鱼非鱼的怪物,青面獠牙,神情狰狞。画中人那双用黑色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睛也在闪闪发光,更似乎正在盯着我看,那目光意味深长。 多么眼熟的一幅画啊!我分明记得,在我出车祸之前去的那间图书馆,外面墙壁上也绘着这么一幅壁画,简直一模一样,就连人物面部表情都是分毫不差! 这是多么怪异的一件事情!我,去过绘有这幅壁画的图书馆,离开后遇上车祸,灵魂莫名其妙地就来到这有着同样壁画的王宫里,并且进入他们已经宣告死亡的公主身体里,令她又复活――这其中一定深藏玄机! 我心里顿时起了阵十分异样的感觉,感觉自己已经身不由主陷入到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似乎只能任由摆布,既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最终命运将会如何!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我裹紧了披肩,但仍感到阵阵凉意向我袭来。我问正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等我上车的那位中尉:“那壁画绘的是什么人?” “就是玛姬拉狄女神,王国的守护神,殿下!”他有问必答,但仍不免从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来。 玛姬拉狄女神?我脑子里忽然有一阵迷糊,不停地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听来十分耳熟的名字,但很遗憾,除了记起曾经听娜娜提到过几次之外,硬是想不起来还在哪里接触过这个名字。真是奇怪了! 中尉旁边那位是一名上尉,这时轻轻咳了一声,用手一指广场中央说:“那边还有守护女神的雕像――就在喷水池中央,那是王国里最著名的雕刻大师的杰作,我想您应该记得,因为去年您参加了雕像的落成典礼。”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广场中央巨大的喷水池里,赫然矗立着那尊雕像,是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那极像是汉白玉!但和壁画不同,壁画上是静态的神,鱼尾盘在身下,剑尖下垂,双翼也是收拢的,而这雕像则动感十足,双翼展开,似乎随时都会冲天而起,鱼尾翘起,仿佛刚从水中飞跃而出,利剑挥舞着,似乎正在向敌人刺去……不愧为大师的杰作,精致,传神,栩栩如生,再加上全身缀满的各色宝石,尤其显得神秘而且高贵。 这时,阳光已笼罩了神的雕像,水池中的水开始喷洒,是海一样的蓝色,这给我一种错觉,直以为这位伟大的神是刚从海里一跃而到我面前的,她的眼睛也似乎正在盯着我看―― 当然,她的眼睛也是用黑色宝石嵌成的。只是我无法肯定那是不是黑钻――神秘的黑钻,神秘的女神,神秘的国度!我忽然依稀想起来了,这个王国的名字好像是…… “殿下,我们的将军正在等您!”那两位的催促把我微微惊吓到了,灵感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而我一时间也没能回过味来:“将军?” “就是您的未婚夫――勒菲尔伯爵!殿下应该不会忘了,他还是国防部顾问大臣,三军最高统帅,我们的阿历克斯大将,他,正在等您!” 嚯!那一串头衔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真是没想到!看这位勒菲尔伯爵也就只有三十三、五岁的样子,却已不仅仅是王族贵胄,还手握最实质的重权――三军最高统帅!我的天!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王宫上下,就连贵为亲王的费尔南都对他忌惮几分,手握兵权的主儿,是不好随便招惹!同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来接我的都身着戎装荷枪实弹了。 “好的,这就走!”我吸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回答一句。 上尉一声招呼,两列皇家近卫军立刻齐刷刷一个敬礼,而后在他们的队长一声号令之下,又齐刷刷跨上左右两边的――地毯? 刚才我就已经注意到了在豪华座驾尾部铺开来的这两条地毯,长约有十来米,宽度在一米半左右,看着像是深蓝色天鹅绒的质地,上面织有无数朵颜色稍淡一些的玫瑰花。起初我还以为这是给出行的公主垫尊贵的脚用的,但显然我猜错了。 看这架势这两条地毯竟然是给皇家近卫军们专用的,而他们的任务是把我护送到伯爵府――我的天!这不会是传说中神奇的飞毯吧? 有我亲身经历的离奇古怪事为证,似乎我在这个地方无论遇上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不要说飞毯,就是油灯里凭空冒出个巨人来我也不必感到太惊讶? 一边脑子里胡乱猜测着,一边手搭车门这就要往车里面坐。忽然间就听一声马嘶,接着一句话随风飘进了我耳朵:“噢,是伊莎贝拉!这么早就急着要离开王宫了吗?” 车旁的两位连同皇家近卫军们齐刷刷一个立正,就连司机也急忙下了车来敬礼:“早上好,亲王殿下!” 来的可不是费尔南亲王么!他一身短打扮,正悠闲地骑着马向我们这边过来。那马真个是好马!如果我没看走眼,那该是一匹阿拉伯纯种马,矫健的体形优美的曲线,倒衬得马背上的亲王越发瘦长单薄,简直让我担心他那双无力的手臂是否能驾驭得了他的坐骑。 “早上好!”我跟他打个招呼,因为觉得与他似乎无话可讲,而且对他那张长条脸看得不是很顺眼,便又低头往车里坐――我可还没忘了他要请巫师给我“驱魔”这档事,尽管最终并没有实现,但终究让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tw好看的小说) “唉,我亲爱的小侄女,可别急着走啊!”费尔南亲王到我跟前下了马,很没礼貌地把我拽到一边,说,“难道勒菲尔伯爵就这么不讲情面,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让人说么?” “可将军正等着殿下过去,恐怕现在已经等急了!”那位上尉跟了过来催促。 费尔南亲王回头瞪了他一眼,挥手让他走开,一边小声骂一句:“没有规矩的东西!” 接着,他对我换上副笑脸,说,“当然我希望你能在伯爵府过得愉快,也能得到所有人的礼貌对待,我亲爱的伊莎贝拉!” 我说:“当然会的,这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噢,我的伊莎贝拉,那当然有点问题!幸好我在这里遇上了你,让我能给你适当地提个醒!”亲王说着,瞥了眼四周,忽然附在我耳边低声且快速地说道,“要小心你的未婚夫!伊莎贝拉,千万要小心!” “什么?”我皱眉,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为什么?” “说实话,我实在不放心让你在这种时候住进伯爵府,尽管你以前也经常住那里,但无疑现在这个情况更为复杂……要知道你的未婚夫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是啊?三军统帅,够不简单的! 亲王继续说着:“常在他身边,你得时刻保持足够的警惕才能确保自己安然无恙。你是听不到关于他的那些可怕流言的,如果你能听到――噢,我的神啊,但愿你纯洁的心灵不会受到玷污,那简直是王族莫大的耻辱……” 我对他的话感到有一丝好奇,关于阿历克斯的流言?但不等我发问,上尉又过来催促:“我非常抱歉不得不打断您二位的谈话,殿下!但是请您考虑,我们必须按时回去复命。” “这真是太无礼了!”费尔南亲王望着他阴沉起脸,说,“她是你们尊贵的殿下,但看你们这架势,倒好像是在押送伯爵府里的囚犯!” 说得倒也有理,我可不是伯爵的囚犯,得听任他摆布!我对上尉摆了摆手,他十分无奈地又退回车旁。 “危险啊!太危险了!现在的伯爵府对你来说实在不够安全!”费尔南亲王斜睨着上尉又对我说,“看看吧,我的小侄女,你也已经看到了,就伯爵府里一个小小的警卫都敢对你这么无礼,更何况勒菲尔伯爵本人!噢,是的,你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我听说了,这真是非常遗憾的事,但从另一面讲这未必就不是你的好运气,因为你可以忘掉从前他是怎么对你待的!” “他……怎么对待我的?”我对此也十分好奇。 “啧啧!”费尔南亲王在咂嘴,一脸不忍心的表情,“还是别去说了,把从前的都忘记吧,我的小侄女,这样对你有好处!” 听这口气似乎从前伊莎贝拉过的是非人的生活?想起王后的遭遇,我开始有点相信费尔南亲王的话,但转念一想却又犹豫起来。 我根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作出正确的判断,到底谁在说实话而谁在信口雌黄!勒菲尔伯爵――阿历克斯曾郑重警告我小心王宫里面的任何人,但这时费尔南亲王又跳出来要我别去相信他!我到底该信谁的才好? 不过有一点十分明显,他们之间对立的情绪高涨,在这种情况下,谁是谁非,让我这一头雾水的人又如何去辨别呢? 我犹豫说:“但是,看起来伯爵是那么地爱伊莎……爱我?” “那只是个假象!”费尔南亲王说,“他一向是个极善于伪装的人!噢,我的神灵啊!我先前甚至都怀疑你是否真的因为突发心脏病而……当然你这次没有死真是太幸运了,我的小侄女!” 我吃了一惊:“你是在怀疑他……” “不不不!”亲王立刻把头摇得什么似的,“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指证任何事!我没有证据,证据!懂吗?没有任何证据就贸然指责勒菲尔伯爵,那绝对是件引火上身的危险事,他手中可握着王国绝大部分的兵权!所以我只能忍耐!我可怜的,不懂事的小侄女,你该明白你目前身处的境地了吧?你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他!说句实在话,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住进伯爵府!娜娜?这个小姑娘难道懂事了吗?她已经被勒菲尔伯爵身边的人用甜言蜜语蛊惑了!她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该仔细辨别真伪!” 他这么指摘娜娜,却是我不敢苟同的,我说:“娜娜对我怎样我心里清楚,这点不必别人来提醒我的!” “当然当然,我的意思也只是说,她年纪还太小,太容易上当受骗,就像你一样,伊莎贝拉!”费尔南亲王打了个哈哈,“我是真心为你在着想,所以我跟你父王要求过,让他准许吉兰乌多医生随你一同去――我知道他有时仗义直言会惹人讨厌,但那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啊!但是勒菲尔伯爵不同意!这居心叵测的家伙!没人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只能祁求伟大的神灵保佑你了。当然,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以立刻要求回宫来,你有权这么做的。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打电话?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这地方有什么电话机之类的,至少在公主的卧室里没有!成天眼见的就是大群身穿宫廷服饰的内侍,就连娜娜的衣着都显得非常古典――给我的那就除了长裙还是长裙,能确认自己没有穿越时空回到古代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我眼前的这部伯爵府的豪华座驾完全可以证明我正身处现代都市,尽管那汽车的品牌我很陌生,但直觉告诉我那绝对是一部有高科技含量的产品,后面座位旁就装有一部小巧的车载电话,刚才我已经看见了。 “殿下,您确实应该起程了!”上尉再次过来催促,“府上已经来电话问了,怎么殿下还没有起程!” 这让费尔南亲王滔滔不绝之语戛然而止。这回他不再驱赶上尉,而是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我牢记他的每一句话,然后他打着哈哈,装出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道一声“再见!”就跨马扬鞭而去。 上尉很明显松了一大口气,侍侯我上了车,然后一刻不停留,立即起程。 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近卫军们脚下的长毯,但匆匆一瞥之下也没看仔细,车子开动之后他们就赶上来,无声无息地守护在车两旁,看来这地毯果然是能“飞“的!但我仍然不太相信这世上真有会飞的地毯,扒着车窗就盯着他们脚下猛看,才算看出点门道来。 这应该是两块被地毯覆盖住的金属板――至于我为什么一下就认定是金属板,只不过是出于直觉,当然除了金属板之外也还有其他东西能承受住这么些人的重量――每列近卫军有二十人之多呢――比如说结实的硬木板。 但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板吧,总之应该是板状物,而且非常薄,因为刚才贴地放着的时候我都没能感觉出来它的存在,这时候是因为它离地有半尺高,周边约有十多公分的地毯垂了下来,我才知道下面应该另藏有玄机。 既然不是神奇的飞毯,那它到底是靠什么来驱动的呢?而且随着车行速度时快时慢十分自如,有地毯挡着,我也看不出到底下面装的到底是轮子还是滑轨。但看看一路上似乎都不见有任何轨道存在的迹象,这又让我很快就把后一种可能给否定了。 “殿下,请您最好能够坐稳一些。”坐在前排的上尉小心地提醒我。 我只得调整姿势,在座椅上靠好。车行速度并不很快,看着车旁两列整齐的士兵持枪护卫左右,那种被押赴刑场的错觉消失了,把我包围住的就只有安全感。 这也是因为后座实在宽大舒适,靠在上面,就和靠在床上没有什么两样,但身子可以不动,脑子却不行,这会儿正有如万马奔腾,又哪里能够有半刻的停歇!对“飞毯”的好奇无法驱走心头的疑惑,耳中也犹在嗡嗡作响。 费尔南亲王一席话犹如巨石投入湖心,激起的波澜短时间内绝难以平静下来。在他口中,勒菲尔伯爵、公主殿下的未婚夫成了个狡诈狠辣之徒。倘若就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可以下得狠手―― 但是不!这不过是一面之辞!鉴于之前勒菲尔伯爵的种种表现,又教我如何相信他并不爱伊莎贝拉。然而,翻心再想想,当我跟他讲述事实真相时他对待我的那种态度表明,他心里确实有着另一重算计,藏而不露,这就又显得他城府极深,令人难以捉摸。 难道正如亲王所言,他本就是个极善于伪装的人? 那么我此番住进伯爵府,也就等同于羊入虎**了?我又该如何应对将来的一切呢?我简直心如乱麻,坐卧不安。 不经意地,我目光落在那部无绳电话上,刹时一个念头跃入脑海。这念头是那样的强烈,以至于令我如坐针毡,不立刻去做的话只怕心都会痒得碎掉了。对啊!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为什么不呢?离我出车祸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为什么就不打个电话回去呢? 但是先等会儿!我来到这里,不是整个人来,而是灵魂――或者应该遵循他们的思维,将之称作我的能量?但不管称谓如何,总之一句话,就不知何故莫名其妙来的,我的**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一点都不知道! 也许已经被撞得缺胳臂断腿了?也许躺在医院里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这是最有可能的!也或者,更糟糕的情况发生,家里人都以为我早已死掉,已把我的身体给火化成灰,或者连灰都已埋了?总之,他们不会知道我的现状是如此的古怪! 但是不管情况怎样,我都应该打个电话回去?就算家里人误以为有鬼现形,我也得让他们知道我的处境。或许见多识广的大哥小哥――尤其是颇经历过些稀奇古怪事的小哥,他们会很快就接受事实真相,并替我想出些办法来脱离眼下的困境呢? 我的心不免越跳越激烈,再也无法按捺住这个念头,一伸手摘下电话,快速按下那一串我熟之又熟的电话号码。但没成想我才按了两三个键,听筒里就有个清晰的声音传来,让我一下就把手给顿住。 “这里是国防部海防区办公室!海军总司令官乔纳森将军目前不在办公室内,请问您是阿历克斯将军属下么?……那么请问您是哪位,有无预约过时间?……” 柔润而甜美的嗓音,听来颇为舒坦,但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讲,不啻一个沉重打击。看来这部电话只具有一键直拨功能,只能打到特定地点而无法任意接通其他电话? 前排的上尉殷勤的指点证实了我的猜测:“殿下,按这个键可直通我们将军办公室,旁边的那个可通杰克?乔纳森将军,也就是海防大臣、海军司令官阁下的办公室,3键可直通将军父亲公爵大人书房,不过我们的将军可并不常用这个键……您是否需要我为您接通将军的手机?” “不必了,谢谢!”我满心失望,把电话扔回机座,顺手抓起椅上的靠垫蒙住脸,长长地吁了口闷气。好吧!这部电话不能用,伯爵府里总该找得到我可以用的吧?就算那里也没有,我还可以另觅途径,就比如说将军的手机…… 我开始暗暗盘算向他借手机用的成功概率,想来一般情况下他不至于小气到不肯出借,但如果他真的另有计谋,有心要限制我的自由呢? 我发现在什么都还不够明朗的情况下,我所有绞尽脑汁的盘算都是徒劳的。也罢!且走一步看一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来到伯爵府 “立正!”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号令,原来是目的地已到。(..tw好看的小说) 车行时间不长,速度也不快,如此算起来,伯爵府离着王宫并不很远。下车望去,但只见大门庄严肃穆,即便从外面就可以窥见里面花团锦簇的景致,也掩盖不住那股震摄人心的威风气魄。三军最高统帅的府邸,果然不同凡响!门口两溜整装列队的警卫,见我下了车,齐刷刷一个敬礼,倒弄得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皇家近卫军们任务完成,就在门口减速掉转“车”头,或许是被气流吹动,天鹅绒的地毯一齐向上扬起,露出一点底下的玄妙,这时我才看清原来那果然是块极薄的金属板,而且下面既无轮子也无滑轨什么的,甚至好像什么支撑物都没有,就这样悬浮在离地半尺的高度,一时却也看不出到底是用什么驱动的。 我情不自禁弯下腰去想仔细看个究竟,因为穿着长裙有点碍事,我不得不把宽大的裙摆拉起并同时屈膝,但这一举动显然把近卫军们吓着了,他们的队长高声喝令,近卫军们忙不迭一齐向我立正敬礼。 我要脑子里打过几个转才明白过来,他们应该是误以为我在弯腰向他们鞠躬以致谢意――我的天!现在我是他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呢,这可不是要把他们吓着了嘛! 只好直起身来对他们抱歉地一笑,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但他们又不得不因我这一挥手而再次敬礼,然后才敢驾着金属板离去。 如果我裙子上缝有口袋,我想我一定会把手藏起来,省得不小心再惹事! 才进伯爵府大门,就见托尼与尼克两位笑脸相迎,穿上了少校的制服,两人越发显得帅气,不过他们的勒菲尔伯爵――阿历克斯将军阁下则是一脸的不悦,重重说了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报告将军!”上尉上得前去低声细语一阵,想来是在汇报刚才亲王的事情,阿历克斯的脸色就更阴沉了几分。 然而,最终他只是淡淡回答一句:“知道了!”然后大步向我走来。 说实话,我已经被大门口那等阵势给弄得有点发懵,尤其这会儿一眼望见今日身穿将军制服的阿历克斯,原本就高大彪悍,再给挺刮的制服这么一衬托,更加显得雄赳赳气昂昂,简直帅呆了酷毙了!连向我走来时带起的风都有着那么一股别样的威慑力,就更让我张口结舌,根本作不出任何反应来! 直到猛然醒悟,他上前来是要给我一个拥抱和热吻的!我连忙低头躲避,结结巴巴说一声:“抱歉,我不能……” 他深蓝的眸子里精光闪烁。我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犹似刀锋一般在我脸上刮过,害得我双颊立时绯红,火辣辣地烫。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低声说――不,是命令! 上一次他离开王宫时我就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变化,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深情款款的了。当然,他和我都已心知肚明,我不是他的未婚妻!那么他这时仍要和我拥抱热吻,也就只是例行公事,做给别人看的了? 可那又何必呢! 我很想抗拒他的命令,但最终我不得不起抬头来。神灵知道,他的目光让我的心跳得那么慌乱,就仿佛随时都能跳出胸腔来,掉在地上摔成几瓣。不完全是紧张害怕的缘故,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将我完全笼罩住且挣扎不脱的男性气息,令我本能地感受到某种威胁,因而本能地要抗拒,但却偏偏又抗拒不了,甚至就要不自觉地软软倒下去,倒到他厚实的怀抱中去――这才是最令我害怕的一点! 谢天谢地,这时他改作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这让我顿时暗松了一口气。(..tw) “你让我多等了二十五分钟!”他抬腕看了看表,语气中满是责备。 无疑那块手表是精品中的精品,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品牌的,但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那配他的身份确实非常合适――我只能用注意不相干的细节这招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不过很快,给我解围的人就过来了。 “算了吧,阿历克斯!没人会在意你迟到个十几二十分钟,尤其你是为了等待伊莎贝拉!”很轻松的语调,而且看来他与阿历克斯以及伊莎贝拉都很熟悉。 往阿历克斯身后看,我看到的是一位同样身穿将军制服的男子,与阿历克斯年龄相仿,身材也差不多,但他那满面春风似的和蔼笑容,能让人立刻感觉心里舒坦多了,不知不觉地你就能在这样的笑容里放下所有戒备,所有紧张,很自然地就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此刻他正把军帽拿在手里,因此我能看到他那一头很顺眼的金发,比尼克的金黄色头发颜色要浅很多,也打理得很短,使他看起来就和阿历克斯一样非常有精神。乍一看感觉有点面熟,仔细想过后才知,原来是觉得他有几分貌似曾经带领法国队夺了九八年大力神杯的前冠军队长德尚――当然他比德尚长得还要帅气点儿。 他上前来与我来了个欧式贴面礼,有十足的绅士派头,笑着说:“恐怕我得重新让你认识一下我――杰克?乔纳森(jackjonathan)。” “海防大臣,海军总司令官阁下?”我问。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他的大名,根本用不着猜,十之**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将军了。 “万分荣幸!我们的公主殿下仍然还记得我?”乔纳森似乎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爽朗,“不过从小时候起你就喜欢简单称呼我为j?j,我想你也许对此还没有完全遗忘?” 看来阿历克斯跟他提起时,说的也只是关于我“失忆”的事!我瞥了阿历克斯一眼,见他居然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为自己说谎感到内疚的意思。我不免在心里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而对乔纳森一笑,说:“真是希望我确实从小就已经认识你!我想这一定是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至少好过了成天看一张冰凉铁板的面孔吧?” 我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来时,又偷偷瞄了眼阿历克斯,看他有什么反应。但见他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倒是乔纳森失笑,说:“看来我适合做某个人的枪靶,是吗?” “我们该走了!”阿历克斯这时开口,语气里温度为零,“今天的军事会议十分重要,我是会议主持,迟到太久恐怕说不过去!” 乔纳森仍是满面笑容,摇着头轻捶一记他肩膀,说一声:“要对你未婚妻温柔体贴些,阿历克斯!”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杰克!”阿历克斯回答,然后转脸吩咐他的两位随从,“先去替我看看全息影像资料准备好了没有,这很重要,最好不要出任何差错!” 托尼和尼克领命先出门去了。 乔纳森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之后又轻轻一摇头,又在阿历克斯肩膀上捶了一记,跟我道过别之后也径自出大门去了。 春风既逝,寒意更浓。(..tw)阿历克斯看着我,即使不动声色也让我心跳又开始加速。 “先跟总管夫人去休息,我会回来与你共进晚餐。”他吩咐,“我想,很快你就会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他顿了一下,又用刀锋一般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加重了语气说,“但是你要记住,别尝试惹我生气,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汽车马达轰鸣声远去,我情不自禁长出了一口气,就仿佛卸下个大包袱般顿时轻松许多。总管夫人殷勤地过来见礼,请我这就随她进去,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是娜娜赶到了,正指挥着一干人等把大包小包的行装搬进门。 我提高音量叫了她一声,她立刻乐颠颠地跑进来,跟总管夫人打着招呼,昨夜的哀戚之情早已褪去,绯红的脸颊上满是兴奋之情。 王宫与伯爵府所差也就几公里路程,她倒像是正进行远足旅行。其在王宫深院呆得有多郁闷可见一斑! “几公里?我的殿下,可不止几公里的距离呢!”娜娜却这么回答我,“当然距离也不能算远,不过能离开王宫一段时间感觉确实挺不错的。” 但更多的是为了能和她的尼克少校朝夕相见吧?我这样揣度着她的心思。 拒绝了总管夫人请我以车代步的建议,一边跟着她往里走我一边跟娜娜打听:“那位杰克?乔纳森将军,海军司令官阁下,看来与伯爵关系很是不错?” “通常您都喜欢直呼伯爵大人的名字,或者就称他‘亲爱的’,我的殿下!”娜娜不回答问题,却要紧提醒我这个细枝末节。 要我叫他“亲爱的”?直接把我掐死算了!我不免翻了个白眼,说:“请回答我的问题,‘亲爱的’娜娜!” “噢,您说乔纳森将军阁下?他和大人岂止是关系不错!”娜娜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说,“就算同胞亲兄弟也未必有他们两个如此亲密!他们可是在一起长大的,乔纳森将军还是公爵大人的养子哩!” “公爵大人?”我问,“哪一位公爵大人?” “就是伯爵大人的父亲嘛,阿贝特(albert)公爵大人!”娜娜说,“但是伯爵和他的父亲关系似乎有点儿僵……就算是和小艾伯特(或小阿贝特,albertjr.用不同音译字以防混淆)男爵,他的亲弟弟,相处得也还没有和乔纳森将军那么好。” “小艾伯特男爵?和他父亲同名(namedafterhisfather)?” “是啊!”娜娜点点头,又说,“事实上,伯爵大人和男爵大人两位每次见了面都难免会因为各种原因吵上一架,那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有娜娜在身边就有这等好处,这小姑娘是个话痨,基本上问一能答十,让我用不着费多大力气中就可以获知不少信息――当然也免不了同时听到更多废话。 我说:“也许他们两兄弟性格不合,那也常见得很,不足为奇啊!” 娜娜“哎”了一声,说:“我的殿下啊!这事也许您彻底不提会更好些呢!” “怎么了?”我问。 “就是男爵与伯爵为了殿下闹得极其不愉快的那件事!原来国王陛下不是挺欣赏小艾伯特男爵的嘛,他十分中意让男爵大人做女婿,但最终与您订婚的却是伯爵大人――啊!请原谅,殿下,也许是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 总管夫人在一边大声干咳嗽,娜娜猛然醒悟,一脸懊恼地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打了一记,以惩罚自己口快失言。 我赶忙说:“不碍事的,你就只管说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总管夫人,你说是不是呢?” 总管夫人被我问得讪讪而笑。娜娜瞧了她一眼,摊了摊手说:“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呀,殿下!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可我想知道!”我噘了噘嘴,说,“既然都说我失去了记忆,那总该努力帮我把记忆找回来才好嘛!娜娜,你不妨就从现在开始‘帮’我!” 娜娜无奈,说:“好吧,我就说给您听。事实上,既然那都已经成为事实,男爵大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只不过,只不过男爵心里一时感觉难受也可以理解,加上他与伯爵都脾气火爆,一来二去地,为了这个大吵特吵一场,闹得男爵大人如今住在他那空军基地里,绝少愿意回王都来!而公爵大人也经常为这兄弟两人的关系伤透了脑筋,唉,这个可真是……” 她咂了咂嘴,没再往下说,我则脑子里开始发昏。原本以为多了解一些情况,也许会对我目前的处境多一分帮助,却不料这其中人与事关系复杂得超乎我想象,一时都难以把所有事都理顺呢! 想想看,倘若是小艾伯特男爵与伊莎贝拉公主两情相悦,他的哥哥勒菲尔伯爵却横刀夺爱,那么这位伯爵的品行就大有问题!但倘若不是这样,而是国王陛下乱点鸳鸯谱呢?我很想问问到底伊莎贝拉本人中意的是谁,但转念一想,由我来问这样的问题似乎不大妥当? 再说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感情纠纷和我目前身处的困境似乎一时也沾不上边,我首先要关注的应该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嘛? 我想再跟娜娜套点其他方面的内情,但小姑娘忽然变乖了,把嘴巴封得牢牢的,在任何事上都不肯再轻易露一字半句,真叫人无可奈何! 要到达伊莎贝拉公主惯常居住的后院那幢小楼,需要走上好长一段路,真不知道她干嘛喜欢住那么偏僻的角落――伯爵府是她常来常往的,这一点倒可以确定无疑。听娜娜那意思,从很小时候起她的殿下就已经常和阿历克斯同住一个家了,小时候是住公爵府,等伯爵有了自己府邸,又和她订婚后,就更是三天两天离开王宫。 甚至可以说勒菲尔伯爵是看着她长大的。 那么他们之间年龄相差多少?十二三岁?那都能产生代沟了!我不禁怀疑,两人之间能有真正的爱情产生吗? 我拒绝总管夫人要我以车代步的建议,为的就是趁机好好参观一番伯爵府,最重要的是先熟悉一下地形――伯爵府面积之大超乎我想象,真的就像娜娜对我所描述过的那样,一点不比王宫差。 王公贵族的府邸其豪华程度自不待言,欧式的建筑风格与王宫如出一辙,镶金嵌宝的装饰也一样美仑美奂,十分华丽,但却不会令人觉得庸俗,只会惊叹它的精工细作。 但是为什么,我竟然会对眼前的景物产生了朦胧的似曾相识感?难道我竟然到过这个地方?是在前生,亦或是在今世?或者只是在梦中曾经到此一游? 睡梦中!是的,是在梦里!在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大花园正中那位骁将威武的雕像之后,这一念头得到完全证实。那尊高大的雕像是青铜铸就的,他身披古代将军盔甲,跨下烈马飞奔,手中巨剑挥舞,威风凛凛,其气势可吞日月山河,看得久了,会令人错觉有千军万马正随他奔腾而来,呼啸而去,血战沙场,所向披靡。 而那金盔金甲是真正贴着黄金的!他紧握着巨剑的那只手上,赫然就戴着那枚镶巨形宝石的戒指,黑色的,正闪闪发光――那是黑钻吗? 一刹时我被眼前景象完全震住,甚至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境里,那冲天的火光重又在我眼前燃起,四周所有的房屋,花草,树木都在瞬间被无情的大火吞没,在火光中,那尊雕像须发贲张,似乎正发出愤怒的呼喊,在他脚下,鲜血染遍大地,一场残酷的杀戮不可避免,其状之惨烈令人不忍目睹,阵阵凄惨呼号之声,真切地在我耳边回荡着……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娜娜的呼唤声让我惊回现实世界,但是只有天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还是在做着另一场梦!我不由伸手摸摸脸,感觉嘴唇都有些发麻,脸色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以至于让娜娜紧张万分。 我环顾四周,有一瞬间的茫然,灿烂的阳光正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四周只闻鸟语花香,一片祥和宁静,多么美好的景象!再看那尊高大的青铜雕像,似乎其表情也十分平静,不见丝毫愤怒之情,有的只是威严与勇猛,目光望向远方,浓密的络腮胡须坚强地挺着,向人们展示着他那桀骜不羁的性格。 会发生吗?我不由暗暗问自己,那冲天的大火,那血腥的杀戮,那一切都将会发生吗?或者那些都是不真实的,只会成为我的梦魇?谁能告诉我答案? “您非常需要休息,是吗?大病初愈就走这么远的路确实挺累人的!还是让车子载您一段吧!”娜娜很小心地给我建议。 我扶着她的肩膀定了定神,然后指着那尊雕像问她:“告诉我,那是谁的雕像?” 娜娜赶紧把我的手拉下来,仿佛生怕我直指雕像会亵渎了神灵一样,回答说:“那是圣?托马斯大公,我们王国历史上最伟大,最骁勇善战的王者!是公爵大人家族的祖先,他对于王国来说意义重大,就如同我们的玛姬拉狄守护女神之于王国的意义一样,他应该和女神一样成为民众的信仰!您必须尊重他,我的殿下!” 圣?托马斯大公?还有那位似乎无处不在的玛姬拉狄守护女神!这么熟悉的名称,让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在那个奇异的图书馆里翻那本奇异的古书时看到的……我的神啊!难道这个王国竟然就是―― “纳蒂亚斯王国!”我脱口而出,惊讶得几乎直跳起来。谁能料到,那名不见经传的,甚至可以说是查无实据的纳蒂亚斯王国,竟然会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不,确切来说是它把我团团包围! 我真的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这个洞也许比黑洞还要不可思议!但是――不!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是的,这只会是个梦!不然我又该如何去解释一桩桩一件件近乎荒诞的事情! 我来到了纳蒂亚斯王国,而且,现在我是国王陛下的女儿,货真价实的纳蒂亚斯公主!我伟大的神灵啊! “噢,殿下,您不会连自己王国的名称都已经忘记了吧?”一旁的总管夫人用无限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听见娜娜嗔道:“瞧您,夫人!公主殿下不是说得出纳蒂亚斯王国名称来的吗?她可还没忘记这个!她又怎么会忘记这个呢!” 小姑娘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目光里可全是疑惑。 但她却并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把我扶住了,说:“好了,我看殿下已经累得撑不住了,夫人,麻烦您就把车叫来吧,我们得尽快让殿下上床去躺着,不然她会晕倒了!” 没错,我是晕了。我是真的已经晕头转向了! 糟糕的第一夜 阿历克斯并没有信守承诺回来与我共进晚餐。[..tw超多好看小说]事实上一直到深夜才听到他回家来的车马喧嚣声,而且很快整个伯爵府就又重新陷入夜的宁静。 可我根本就睡不着。不是没有睡意,而是神经绷得太紧,躺在床上即便紧闭双眼也无法放松下来,只落得脑袋隐隐作痛,那就更加睡不着了! 这里可是纳蒂亚斯王国的伯爵府啊!既然我已经完全回忆起了在那间图书馆里看到的纳蒂亚斯王国史,又如何能够在这个地方睡得着觉! 我可清楚地记得那本古书最后怪异的几页纸。我的脑子一直不停地转着那几页纸上记录的历史,每一个字都被放得无限大――狠毒的伯爵把他的未婚妻给毒杀了,因为他想要谋权篡位! 初见这个记录的时候我把它当成传奇故事来看,只因为事不关己,但显然现在不一样了,我能把它忽略嘛?忽略了它就等同于忽略自己的小命!早上亲王的警告犹在耳边,我能不为此感到万分紧张吗? 可是――等会儿,我能看到《史记》上那个记录就说明那件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呀?无论对谁来讲那都应该已成为历史,没理由我现在还能遭遇到已发生过的历史事件? 要么正如亲王所言,伊莎贝拉确实是被勒菲尔伯爵给毒死了的,只不过因为我的灵魂正好进入了她的身体才……可无论我怎么假设,时间都对不上号嘛? 要么,就是我真的穿梭时空回到了过去?问题是,这事儿靠谱吗? 辗转反侧,只觉脑细胞正在大片大片地牺牲,头疼得都快要裂开来。实在难受得撑不住,又觉得干渴难耐,捂着额头起身,没有开灯就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不想无意间一侧头竟然看见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外面起居室昏黄的灯光透进来,隐约有条狭长的影子也透进来,落在门口地上,似乎是个人影。 ――有人正在**我! 我顿时惊得手一抖,水杯当然落地,还好是掉在地毯上没碎,但同样的,也就没能惊动前后左右的人过来“救驾”。 见我已被惊动,门外那人迅速抽身而去。等到我大着胆子起身到门口去瞧时,哪里还有半丝人影在!起居室就和卧室一样大,因而从里到外都显得空荡荡的,再外面就是走廊,四周悄无声息,让我一时误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看错了! 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感觉很不错,既然睡不着,我就靠在门框边,低头望着那双属于“我”的脚发起了呆。那是双多么秀气的脚!曲线优美的脚踝,白嫩柔滑的皮肤,长得简直毫无瑕疵――那该令见到它的男人如何抑制住抚摸它的冲动呢?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突如其来的语声把我吓得不轻,如果不是有门框挡着就要软倒在地。 我太出神了,竟然没发现阿历克斯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从背后伸过来的他的手臂将我牢牢抱住,并把我拖到他的怀里。我使劲挣扎了一下,但发现越挣扎他手臂圈得越紧,臂力真是无穷大,简直能把我腰都勒断。而且还有一股酒味从后面飘过来,虽然不是很浓烈,但也足够提醒我要提高警觉了。 这辈子顶讨厌的就是和喝醉酒的男人打交道!就是我小哥,也曾经因醉酒而被我赶出过家门,从此喝醉了就直接上朋友家而不是回来受我数落…… 我说:“你放手,我就马上乖乖地去睡了!” “可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站在门外?是在等着谁么?告诉我你在等谁?嗯?”他在我耳边低声问,语声里竟然满是挑逗的意味,“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信守承诺回来和你共进晚餐,你在――想我了?没办法,会议结束之后时间本来很充裕,但杰克硬要拉我去打上几局台球,这家伙,越输越是不服气,所以我就回来晚了……” 他的鼻息撩拨着我的发丝,他的胸紧贴着我的背,隔着他棉质的睡衣,一股灼热的能量袭来,让我越发感觉口干舌燥。 拜托了!我又不是你的谁,就该为你夜不着家而牵肠挂肚!我不免在心里不满地嘀咕,他知道我不是他未婚妻的,难道不是吗?这样的言行未免就太无礼了! “听我说!”我尝试转移他的注意力,而且这件事似乎也非同小可,“刚才我口渴了,想起来拿水喝,但忽然发现门外好像、有个人在**我……” 该死的,他居然在咬我耳朵!虽然并不很疼,但却让我全身不由自主发颤。 我是不是应该扯开嗓子大叫“非礼”? 我使足力气才用手肘把他推开一点点,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有人在**我!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你……快把我放开!” “没有人敢这么做,在我家里,我的地盘上!”他的语声微微有些发颤,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别拒绝我,我的伊莎贝拉!你不是一向都很顺从的吗?要知道,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和你在一起了,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 我想他确实是喝醉了,要么就是太过狂妄,再要么就是被身体里那团烈火给烧得没了理智!不然怎么会对我说的话置之不理――要么就是他原本就心知肚明,却跟我假装糊涂? 我想刚才那个人影应该不会是他本人吧?他根本用不着**我,对么?但那又会是谁呢?是谁这么大胆? 不过看来这个问题应该稍后再作考虑,我现在必须得把自己解救出近在咫尺――不,是紧紧贴着我的窘境!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已经膨胀得满满的**,这让我面红耳赤,还从来没有过一个男人敢对我如此放肆,之前我一而再地忍耐他对我的所有举动,今天可不能再放任他了! 但他的手臂好似铁箍,任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而且似乎我越是挣扎,他的情绪越是高昂,鼻息也越来越粗重,忽然一把就将我睡衣扯开,狠狠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我不由痛呼一声。该死的!我的灵魂占剧了她的**就得同时承受这具**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这似乎很公平,但是此情此景对我来说是却是绝对不公平的!虽然这具**不是我的,但赤身**同样令我觉得羞耻,还有被欺辱了的愤怒。 “我不是你的伊莎贝拉!”我用力挣扎并试图推开他,“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个事实,快点……把我放开!该死的……” 他根本毫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双唇用力地吮吸我颤抖的**,这让我情不自禁痛呼出声。但这反而像给了他鼓励,他猛地一下把我拦腰抱起,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也不顾我情急之下对他又撕又咬,直接就把我抛到起居室的沙发上。 那张沙发宽大而且柔软,可这时对我来说它却是刑床!但就算我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这档子事,因为这里是伯爵府,他的地盘! 我丝质的睡衣在他手上变成一缕缕布条,他沉重的身躯压得我简直透不过气来,他灼热的唇暴风雨一样落在我身上,已经不是吻,而是直接用牙齿咬,让我止不住抽搐痉挛,他眼中燃烧的火焰,也让我对将会发生的事充满恐惧。 不!我可不能束手就擒!我用力撕扯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拉,瞅准时机猛地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用足全部力量。我的牙齿深陷入他的皮肉,一股血腥的味道开始在我嘴里流淌。 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咬着牙说一声:“像只小野猫,嗯?” 该死的!居然语带戏谑,似乎没把我的反抗放在心上。 是的,他不必在乎,就算我如野猫般挣扎撕咬,但他更像只生猛的猎豹,我任何抵抗都只是徒劳无功的!这就好像猎杀之前的追逐,争斗,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我被他的利爪扯成碎片,血淋淋的! 当他猛然挺身进入我的身体,就好像生生地把我灵魂撕为两半,痛苦让我尖声叫喊起来,但他却充耳不闻…… 当一切都终于结束,他躺倒在我旁边,一手抚着脖子上的伤口,喘息着让自己恢复平静的时候,我挣扎着从他手臂的束缚中逃离,顺手抓过他的睡衣裹住自己并缩到沙发背后蜷缩起身体。 我无法抑制住颤抖,胸口被悲伤与愤恨撑得简直要裂开来,但偏偏又哭不出声,只能任由眼泪静静地在我脸颊上纵横流淌。 他坐起身来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伸出双手,看来是想抱起我。那极具侵略性的**的身体让我只想往后缩,极力想躲避,但却还是没能躲过去,终于还是被他抱起来,抱进卧室里,轻轻放到床上。 “很抱歉,我……其实并不想伤害你,其实刚才我是……”他对我低声细语,似乎已恢复了理智,但这时才道歉,是不是显得太虚情假意? “走开,不要碰我!”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但没有成功,只好尽力扭转身去,根本不想再看他一眼,虽然声音暗哑,但却满含愤怒。 我能感觉到他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说。我想他应该知道,这时候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抽噎着,泪水仍止不住在流淌,感觉到他轻轻把我放开,在床沿坐了一会,沉默,然后又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乎还俯身从地上拣起件什么东西。我还感觉到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接着就是他走出去,带上卧室门的轻微响动。 四周恢复到死一样的寂静,我天愁地惨,筋疲力尽,哭得眼泪都快流干,怀着满心屈辱,朦朦胧胧间就坠入无边黑暗,睡着了。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才醒来。灿烂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满屋子,让我睁开眼来时,恍惚有隔了一世的错觉。 真希望昨夜的一切只是场恶梦,从梦中醒来后就什么都能够恢复到原来的样了,我没有受辱,没有被他粗暴地侵犯……但当我起身下床时,全身犹如散了架似的一下子软倒在地上,这让我明白自己遭遇到的确实是真情实景! 我恨恨地猛捶了一记地毯,却忽然发现地毯上有一滩奇怪的印渍。想来这应该是昨夜我把水杯打翻后留下的,但如果只是水渍的话,不应该有这么灰暗的色泽,而且还散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水杯已经不在,我拿手指捻了捻那块地毯,看到指尖上留下了暗红色的痕迹,一股凉意开始在我胸腔里打转。但我无法证实自己的念头是否正确――这里是伯爵府,他的地盘!难不成竟真的危机四伏?他真的想毒死他的未婚妻? 但是,如果只是想要伊莎贝拉的小命的话,他应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使用,何必一定要用下毒这种方式呢? 我正胡乱猜测的时候,卧室门忽然打开,我不由吃了一惊,但当我看清原来是听到我动静的娜娜奔了进来时,我又把一口气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甜美的小姑娘并无半点戒备之心,尽管她言谈间经常流露出对伯爵大人的敬仰之情,而且也时时处处按他的意志行事。或者亲王说得对,她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毕竟涉世未深,很容易就会上人家当的! 她把我扶起来,一边快言快语地说了一大堆:“您醒了?饿了吧?我这就伺候您梳洗。早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等着您下去呢!或者您现在可以直接用午餐了?然后安德森医生会来给您检查身体,就和从前一样……” 浴室里,镜中的我面色并不好看。因此我只看了一眼就跨进了浴缸,顺手把浴帘拉上。只瞧着身上那些伤痕也够叫人心里不爽了,从脖颈开始往下,布满触目惊心的淤痕,那全是他嘴唇与牙齿的“杰作”! 娜娜吸着气,十分小心地帮我擦拭着,我咬着嘴唇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不是。”娜娜摇摇头。 那这天杀的家伙昨夜就是故意折磨我来的? “殿下一向对伯爵大人非常顺从,哪里有过这样……激烈的……”娜娜吞吞吐吐欲语还休。 她这么小小的年纪,我却跟她谈论这种事,也确实挺难为她的,我就闷声不响。 “也许……”可她虽然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却仍然在往下说,雪白的牙齿不停在双唇上咬来咬去,吞吞吐吐地,“也许您……觉得很痛苦,但是――要知道在伯爵大人心里,您可是他的未婚妻……” “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一听就来了气,“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心里清楚――这儿还有谁不清楚这个的?” “您别生气,我只是想说,那个……”娜娜搜肠刮肚地在想合适的词汇,“请您设身处地地为大人想想,要他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实,很难……难道不是吗?” “那要我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多出个未婚夫来,而且被他这么粗暴地对待……”我越说越生气,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毛巾,“让我自己来……该死的!” 这个混蛋!把我弄得直到现在还全身都发疼。 “也许我不该问,昨晚那是不是您的第一次……”娜娜很有点八卦地问我。 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问这个干什么?知不知道应该尊重一下我的**啊? “那就算我没问!”她连忙高举双手投降。顿了一会儿却忍不住又开口,小声地为她的伯爵大人辩解着,“可是,大人他觉得难受,或者是想找一点心理平衡,您应该可以理解的对吗?” 看到我直皱眉头,她偷偷吐一下舌头,就没敢再往下说。 找心理平衡?她说得轻巧!正确说来他那是强j!我的心理平衡又该找谁要去呀! 我吁了口闷气,闭上了眼,不想再看见自己一身的伤痕。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眼来问:“告诉我娜娜,这是你们这儿的惯性思维吗?外来的能量入侵人体,脑电波受到干扰,基因突变……诸如此类的!你们公主的身体被我的灵魂占有,对于你们来说并非无稽之谈,而是……我该怎么说呢?这对于我来将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们却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许是您自身拥有的能量比较特殊,而且思想波很容易和公主殿下的思想波产生共振?”娜娜歪着她可爱的脑袋寻思着,说得非常顺口。 却把我说得着实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不由地大叹一声:“天哪,天!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娜娜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顿了一会儿,问我:“呃……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捂住了额头,开始感到头隐隐作痛。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嘛?”娜娜回答,“这里是纳蒂亚斯王国!但是,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我们王国的名字?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忍不住翻她一个白眼:“娜娜,我是不是应该认为你是有意在盘问我?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的伯爵大人?” “不不,我不是在盘问您,我又怎么敢对您不敬!”娜娜连忙撇清,“而且伯爵大人他也没有要我做这个,他如果想问的话,绝不会通过别人的口,他会自己问您的。” “你倒是可以帮我传个话。”我说,“如果他想知道这个的话,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而且,我要求他郑重向我道歉!” ――如果道歉还有用的话! “哎!您可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您消消气,消消气。”娜娜顾左右而言他,让我怀疑她是没胆子把我这几句话传给伯爵大人。 但只道歉我还嫌还远远不够呢!难道我就得白白受落这份冤屈和侮辱了! “我还要搬回王宫去住!”我赌气,说。 娜娜吓了一跳:“您不是说真的吧,殿下?” 为什么不?我有这个自由的不是吗? “可是伯爵大人不会同意的。”娜娜说,“您想过没有,您昨天才刚来,今天就要回去的话,恐怕会给伯爵大人惹来非议呢?” 我哪管得了这么多!说不定他转眼间就又要对我下什么“毒手”,我现在应该更多地考虑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呢! 我前世做错了什么,要我今世受这种罪?真是让人一想起来就气闷! 这时,我听到房间里有杂乱的响动,出了浴缸扯过浴巾来把自己擦干,然后探头出去看,就见不少仆佣正忙碌着把屋内所有东西都搬出门去。 我不解地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不见得我一说想搬回王宫,立刻就能如愿以偿?匪夷所思嘛? “伯爵大人今早关照的,让您搬到他住的那栋楼里去。”娜娜跟我解释。 “为什么?”我更加不理解。 “您问为什么?”娜娜对我一摊手,“大人没说,又有哪一个敢问哩!” “好像在这里即便尊贵的公主也仍是没有自由的,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我再次皱眉,“或者这只是针对我的,我就该得到区别对待?” “哎呀,我的殿下!”娜娜说,“您照大人吩咐的去做就得了,难道大人还会害您不成?” 我就是得小心提防着他这一点! 娜娜满脸带笑,动手开始为我梳头,说:“我可以向您保证,大人这肯定是为了您好!那边的房间还比这儿更宽敞,视野更好呢!虽然说在那里看不到大海,但花园里的景色别有一番情趣,您一定会喜欢的,我向您保证……” 我重重地吁气,无可奈何地把她手里的丝带拿过来,把她给我梳的那个老气横秋的发髻拆散,自己动手扎了个马尾。搬就搬吧!我想,但要再想跟昨晚那样对我为所欲为,门儿都没有! “哎!”我忽然想起来,问娜娜,“那只掉在地上的水杯是你给收拾掉的么?现在放到哪里去了?” “您说的是哪一个水杯?您睡着的时候我是叫人收拾过房间,但没谁见到有什么水杯啊?”娜娜一头雾水地回答我。 一直到晚上才再次见到阿历克斯人影。晚餐桌上他与我对面而坐,几次开口试图和我攀谈,但我尽力避免与他目光相对,当然更不想和他说话。 这么一顿晚餐当然吃得辛苦,幸好味道还很不错,让我可以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到餐盘里去。 看上去他确实是有许多话想对我讲,奈何我不搭理他,他也没辙。直到用过餐我起身要离开,他才算逮着机会说了几句:“明天下午,公爵――我父亲与他的夫人会来看望你,希望到时候你能挪出一点午睡的时间来接待他们!” 是夜我一早就把娜娜赶去睡觉,自己把房门紧紧锁好,他的房间可就在我隔壁!还好,总算一夜风平浪静,让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父子二人的争吵 “公爵――我父亲与他的夫人。” 阿历克斯语气里透着十足的生疏!看来的确如娜娜跟我讲过的那样,他与他父亲的关系有点僵。 下午,仍然是阳光灿烂。总是这样好得出奇的天气,这地方就仿佛从来都不会下雨似的。阿历克斯并没像前两日那样出去办公,也许就因为他父亲与“他的夫人”要来? 说实在话,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感觉还好一点,但今天就让我感觉非常难受,一想到他的人就近在咫尺,我就像心头被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就算只瞥见他的人影,也会给我增添几分压力。 幸好他从早上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的书房里,我能够避免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听见外头车马喧嚣声时,我已经候在大客厅里了。而当阿贝特公爵携着夫人的手跨进门的时候,才见阿历克斯从书房里出来迎接。 “下午好,父亲!”我注意到他那称呼,尊重里有着刻意保持的疏远。而对公爵夫人就更有点过分了,非但语气生疏,表情更是冷淡,“下午好,夫人!” “下午好!”难得公爵夫人十分好涵养,丝毫不以为忤,还对他报以一个亲切和蔼的笑容。我暗里猜测着,她应该不是阿历克斯的生母吧?不然的话,阿历克斯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她,可算得上冷血到家了! 阿贝特公爵就明显把对阿历克斯的不满写在脸上,对儿子的问候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他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硕大无比的黑钻石闪闪发光,闪得我眼都花了。它的式样就和花园里青铜雕像手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样――那就该是《纳蒂亚斯王国史记》中记载的故事里,圣?托马斯王的戒指,那枚名叫“复仇”的了? 在和我简单寒暄问候过之后,这位公爵大人就把我撇开了,开门见山地说:“阿历克斯,你现在最好没什么要紧事要忙,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当然,我现在正好空闲!”阿历克斯转头吩咐一声,“把咖啡送到书房,没要紧事的话就别来打扰!” 在所有人等一迭连声应答中他们径直去了书房,把门一关,就把我扔给了公爵夫人――或者也可以说,把我们两个都给扔下了。 “坐啊,亲爱的!”公爵夫人反客为主,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了,“怎么这会儿没见到娜娜?” “我放了她的假,夫人。”我回答,“她也应该出去放松一下了。” 而且我看她根本就有点心不在焉,成天想的恐怕不是我这个“殿下”,而是那位金发帅哥!今天正好尼克少校有空闲,我就准了她跟他出海去散心――我又不是真的公主殿下,何不送个顺水人情给她呢! 这时仆人端上了咖啡来,我一时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应对,顺手就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立刻一股浓浓的香味在我唇齿间漾开来。感觉这浓香的味道竟然如此熟悉,仔细回忆过之后才想起,原来我在那间图书馆里也品尝过这样的咖啡。 “已经所剩无几喽!那一场大火啊,都算不清它毁掉了多少好东西!田地,庄园,过往的一切荣耀……” 依稀仿佛,那位老妇人的话在我耳边响起,让我不由一阵精神恍惚。 “伊莎贝拉,我亲爱的!”公爵夫人在问我,“是不是在想什么心事呢?” “啊?不,没有!”我赶紧把咖啡放了下来。 公爵夫人握起我的手,微笑着说,“前几次我去王宫里探望你时,你都在昏睡当中,真是令人遗憾。等到你终于苏醒过来,我却又好久都没能抽出时间来看你,心里一直都在牵挂着呢!不过看起来你气色很不错,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柔声细语,犹如阵阵温暖春风扑面而来,立刻博得我的好感。她金发蓝眼,身材并不很高――或者纳蒂亚斯的女子都长得如此娇小?因保养得当,使她看上去十分年轻,脸上几乎看不出有皱纹,而且慈眉善目的,与他丈夫相比实在显得太柔弱了些――阿历克斯容貌身材几乎是他父亲的翻版,公爵也是人高马大,十足一副威武相。 “谢谢夫人关心!”我小心地应答着。她的手柔软细腻,由掌心传过来的温暖感觉让我很是心动,在我残存的儿时片段记忆里,有母亲拉着我小手温柔呵护的几个情景,每每忆起就让我觉得感动和依恋,这时望着公爵夫人慈祥的面容,难免就有种想扑到她怀抱里去撒撒娇的冲动――要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已享受不到母爱的滋润了! “您能过来探望才是令我最高兴的。”我说,“真希望您能常来就好!” “噢!说这样的话,怎么让我感觉我们之间都生疏了!”公爵夫人依然微笑着说,“你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女儿一样,你又何必跟我如此客套!当然,我也已经听人说了你失去记忆的事,真令人难过!现在看来这是确实无疑的了?” 她摸摸我的脸,就像摸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那样轻柔,微微叹了口气,又说:“那么我就该让你重新认识我了,如果这样能帮助你恢复记忆,就再好也没有了!” 我心里不免好一阵叹息,失去记忆这类借口也许现在可以搪塞一时,但终究还是会被识破,会让让很多人感到伤心,早让人明确知道在伊莎贝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知道其实伊莎贝拉本人确实已经死了,那么伤心过一阵,过去之后也就过去了,哪像现在没有希望还给人希望这么残酷! 我说:“当然,我早已知道您就是阿贝特公爵夫人,是阿历克斯的……” 是他的继母?或者在他内心里并不如此认为?我一时把话顿住。 “你还一直喜欢叫我索比妈妈!”公爵夫人很快接下去为我解了围,说,“那是你小时候发音不好,无法准确叫出我名字的结果,但你却叫习惯了,长大之后也不肯改正过来,叫我索菲娅(sophia)。当然我很喜欢你这么叫我,这能让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女儿……” 她微笑着,看来是回忆起了过去的美好时光,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可那还远远不够,我亲爱的伊莎贝拉!你还应该记得,我是你,以及你的弟弟弗朗茨(franz)王子殿下的合法监护人,因为你们那可怜的母亲――海伦(helen)王后无法亲自照顾你们两个。可怜的海伦!她是多么不幸的女人!” 公爵夫人的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湿润。我可以发誓那是出自肺腑的真情流露,因为她的目光是那样真诚。想起我见到过的王后的凄惨遭遇,我的心不免紧紧地抽了起来,问她:“那么,您能否告诉我,王后她是怎么会遭遇到那种不幸的?” “你应该称呼她为母后,伊莎贝拉!”公爵夫人摇头叹息着,“传说是有魔鬼降临了王后的寝宫,第二天她就完全疯了,那时弗朗茨出生才不过三天!可怜的母亲,可怜的婴儿!虽然贵为王后却不得不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而王子殿下与你,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母爱!唉,我可怜的伊莎贝拉啊!” 她把我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慰,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我放开,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有魔鬼降临了王后的寝宫?”我细细琢磨着这句听去来十分玄乎的话,说,“以你们惯常的思维来理解,就是说王后陛下被某种能量恶意侵入了脑部,导致她出现异常症状――发疯?” “传说是那样,我亲爱的。”公爵夫人回答。 听她这口气,似乎她对此结论抱有一定的异议? “那么――”我想接着探询真相,但公爵夫人很快就又接下去说:“伊莎贝拉,我其实并不想和你谈论这令人感到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您就从来没有想过,该为王后想点办法使她脱离目前的处境?”我问,“那简直是非人的待遇!难道所有人除了为她叹息之外,就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无所作为了吗?就算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应该遭受这样的折磨,更何况她还是位王后!” 公爵夫人看住我,美丽的蓝眼睛里有几点光芒在闪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一叹,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声说一句:“我很高兴能看到这一点,你非常善良,我亲爱的!” 我不免感到些许疑惑,她这话到底是在对伊莎贝拉说,还是在对我说?她是否已经知道她面前的已经不是伊莎贝拉? “但很多时候命运是不公平的!它不管你是否善良,是否不应该得到那不公平的结局!”公爵夫人叹息着,“你知道你和母亲长得酷似,唉,没想到居然连命运也同样多舛。听到那个消息后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神灵对你们母女真是太不公平了!噢不!请神灵原谅我,她最终还是让你复活了,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 这又让我相信她还不知道真相――说实话,我早就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晕头转向,早已经分辨不清真与假了!我只能默默地听,呆呆地看,看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前划了个字。那不是十字,看上去更为复杂,也不是我能理解的符号,也许这恰是他们独特的信仰?不为世人所知的信仰――因为娜娜也经常这么做。 “还是别说这些令人伤感的事了吧!”公爵夫人擦了擦眼角,把话锋一转,说,“能看到你仍然健康地站在我面前,这可比给我一万颗珍宝都要好上几倍!” “可是夫人,其实我……”我有跟她倾吐心声的冲动,一来实在不忍心欺骗这位公爵夫人,那样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二来,也是她的和蔼可亲令我感觉她值得我信任,我应该把我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告诉她,让她来为我想点办法。 但她很快又把话头接了过去,说:“现在你不觉得累是吗?那么是否愿意和我到花园里去散散步?时间不会很久,我不会让你累着,只是觉得多晒晒太阳对你有益――瞧你的小脸蛋,是多么苍白啊!“ 叫我如何拒绝她的请求?她殷切之语令我如沐春风。 但就在我们起身准备步出客厅之时,我分明听到从书房里传来激烈的争辩声,并伴有什么东西掉地摔碎的脆响――或者说是大动干戈的吵架也不为过!以至于我们走出客厅之后仍然能清楚地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儿子,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嗯?”这是阿贝特公爵愤怒的声音。 “我让她到我这儿来住,只是为了尽到我的责任!难道这有什么错吗?”阿历克斯声音一点不比他父亲小,“你知道她不仅仅是我的未婚妻!你,我,包括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 “恐怕现在她已经不是了!”阿贝特公爵一语道破天机。 但阿历克斯很快就打断他的话,接下去说:“现在不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的时候,父亲!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你也应该清楚,自从你和她订婚之后,她已经给你,给我们家族带来了多少麻烦――多得数不清的麻烦!” “可这绝不是她的错,父亲!”阿历克斯回答,“就算她不是我的未婚妻,麻烦也一样会找上门来!而且有一个事实你无法忽略,她的到来已经使我们避免了一个绝大的麻烦!” “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现在把她带回家来的理由!”阿贝特公爵在拍桌子。 阿历克斯则回敬他:“是纳蒂亚斯王族中的男人,就不该让女人来为我们做出牺牲!这对她而言是极不公平的!” “这对我,对我们家族中所有人就很公平是吗?”阿贝特公爵怒道,“你就从来都不愿考虑一下你个人的行为给家族带来的影响,为什么不想想那些人,他们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在恶意攻击我们?就因为那一串流言蜚语,因为你,你给家族带来的除了麻烦还有无尽的耻辱!” “父亲!”阿历克斯一声怒叱打断他的话,“别人不相信我我都可以忍受,但要是连你也怀疑我的话……” “我不愿怀疑!从来都不愿,但事实又如何呢?你想要我相信什么?相信你是在尽到应尽的责任,是在时刻为了家族的利益考虑,而不是为一点私人恩怨!” “不!这无关私人恩怨,父亲,你知道这绝不是!这件事关系到王国的未来!”阿历克斯回答,“是你在我的成年典礼上郑重教诲我,每一个圣?托马斯的后裔都要以王国为重,王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时刻谨记,也时刻这么去做的!我可以对神灵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令家族蒙羞的事情!” “但显然并非王族中每一个人都在为王国的利益尽心尽力,我的儿子!”阿贝特公爵说,“这世上自私自利的人太多了,只靠你一个人是改变不了现状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我们出差错?哪怕只一小点的差错,就可能把我们都送进地狱!” “我明白,所以我要求我父亲的理解!”阿历克斯回答,“就算不想帮助我,给我一点理解,不要给我那么多压力!就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难道父亲也不能做到吗?” “我又给过你什么压力?只是要求你学会多为自己考虑而已!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能明白,有些东西,该放弃的就得放弃!” “你要我就这么放弃她,就像你当年狠心抛弃我母亲那样,是不是?” “我和你谈论的是家国大事,而不是儿女私情,阿历克斯!” “是的,家国大事!”阿历克斯在冷冷地笑,“我知道父亲为了这家国大事,确实是什么都可以放弃的!在你心目中一个女人根本算不了什么,哪怕你曾经那么地深爱过她,是不是这样? “你如果想为你母亲谴责我,可以换一个时间,现在显然这不合时宜!”公爵的语气略微软了下来。 “那么我的出生是否也是不合时宜的呢,亲爱的父亲?”阿历克斯质问。 “可我把你找回来了,而且承认你长子的身份,你拥有所有应得的继承权,这是事实,难道不是吗?” “是啊,父亲!从你找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一再地对我说,对于这个家族而言我是多么的重要,但谁知道什么才是事实呢?也许当初你想的只是怎么把我这个麻烦甩掉,就像你如今忙不迭想把所有麻烦都甩掉一样,你根本就没想过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做个流浪儿反而更好,至少不必在这里被人无端地指责,尤其这个人还是我的父亲!” “你不认为现在说这些很可笑吗?你现在就站在这里,是我的长子,我家族所有财富以及所有荣耀的法定继承人,难道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出于对我的怜悯,或者作为对我母亲所受苦难的补偿吧?”阿历克斯咬牙切齿地说着,“多么慷慨啊!我的父亲!如果艾伯特不是太不争气,这难道还能轮到我?” “不要用这种语气和你父亲说话!而且现在也不必牵扯到艾伯特!”阿贝特公爵怒叱,但过了一会儿他语气又缓和了些,说,“我早就已经为你母亲的事道过歉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在我母亲死后多年才道歉,是不是太晚了!或者道歉也仅仅是一种假惺惺的姿态,你根本就已经不在乎她了!” “够了!”阿贝特公爵一声断喝,“现在说这个根本毫无意义!“ …… 四周很安静,所以尽管离着书房很远,我的耳朵也仍被他们毫无节制的争吵声给灌满,而且我的头也被震得嗡嗡作响,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大,根本就挪不开脚步,只想走近前去继续往下听个明白。 但公爵夫人硬是拖着我远离书房,往幽深安静的角落里走去。 “真是!”她用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来掩饰着,说,“这父子两人就没有心平气和好好交谈的时候!不过你别为此担心,他们也就是一时火起,嘴上吵吵而已。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伊莎贝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我忽然感觉眼前这位貌似和蔼可亲的公爵夫人也不可相信!听公爵的口气,他们都对伊莎贝拉身上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而这位公爵夫人却仍然一口一声“伊莎贝拉”,就仿佛我仍然是她视若亲生女儿似的公主。 真的把公主当成女儿看待的话,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别是她城府太深,表里不一,其实并不像我眼见的这样一团和气? “你能告诉我吗,伊莎贝拉?”她对我微笑,问,“那个晚上在你忽然苏醒过来之前,你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感觉?” 这是在试探我吗?我不得不提高警觉。如果早几分钟她这么问我,也许我会非常爽快地就把车祸前后的遭遇统统告诉她,但现在我必须慎重考虑一下是不是该与她坦诚相对,和盘托出我在那个图书馆里的所见所闻! 公爵夫人见我只是对她摇头,也就没有再多问,微微笑着把话岔了开去,闲闲地和我聊一些伊莎贝拉儿时的趣闻轶事。 可我根本就听不进去!阳光照在身上,感觉很舒服,但既然心头的疑云无法散去,那么周围的景致再美好我都无心享受,公爵夫人的语声再亲切我听着也觉得刺耳。 我的神啊!麻烦告诉我一声,你在跟我开什么样的玩笑啊! 来到了一年前 夕阳残照,我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单,也有些凄清。 阿贝特公爵与夫人离开已经有很长时间,我却仍没有回屋去的兴趣,把来找我的仆人都支开了,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但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千头万绪纷至沓来,把我紧紧缠绕住,让我呼吸都觉得困难,更别说把它们都理顺了。我只知道自己确实身处险镜,就仿佛在一个巨大的旋涡里,身不由主地随着它旋转翻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脱――或者永远都无法挣脱! 要命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为什么公爵会极度不喜欢这位未来的儿媳?伊莎贝拉生前处于怎样一种境地,又给他们带来过什么样的麻烦?而阿历克斯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曾经在那本《史记》上粗略地了解到一些事情之外。而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现在又怎么会这样…… 我的天啊!我都快要发疯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很有节奏的声音,听上去是有人正在拍着皮球玩。我循声绕过那片矮树丛,果然看见有个人在那里玩着。就他一个人,低着头,那小小的瘦弱身影在夕阳余辉里显得十分孤单――甚至比我更孤单。 我不由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忍不住上去打个招呼:“嗨!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嗨,伊莎贝拉!你在这儿干什么?”他停下来,把皮球夹在腋下,很是漫不经心地回了我一声。 我疑惑:“你――认识我?” 那男孩似乎对这问题很是不屑,撇了撇嘴说:“我是你弟弟!弗朗茨,你是我的姐姐伊莎贝拉!老天!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连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喔,原来他就是小王子弗朗茨!看他那容貌,的确和国王很相似,而看他的年纪也就**岁模样,和伊莎贝拉虽说是姐弟,但年龄差距很大,都能有代沟呢!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问,“你――也住这里?” 看他的表情就像我问的是个傻透了的问题:“我在玩球――你难道没看见?” 我摊摊手耸耸肩――耳濡目染,至少像这样的动作现在我已做得很自然了。 弗朗茨冲我做了个鬼脸,看来是话不投机转身想走,但又忽然停下来回身,说:“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认为这个赛季哪支球队会拿到nba总冠军?”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却不想竟然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我愣了好一会才能回答:“嗯?事实上我对篮球并不特别关注,我更想知道的是足球方面的新闻!”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球――足球,又说:“就比如说今年哪两支球队在欧洲冠军杯决赛里相遇了,你知道这个吗?知道就快告诉我?” 我的话居然让弗朗茨一脸迷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他问:“你确实是伊莎贝拉,我的那个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的姐姐?你……确实是在和我说足球?” 伊莎贝拉不喜欢足球?我说:“难道爱好就不能改变一下的?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告诉我,哪两支队进决赛了?” “我的神啊!”弗朗茨夸张地又做了个鬼脸,说,“既然现在你很关心足球,为什么现在来问我,为什么昨天不让你的伯爵带你去现场看看比赛?” “昨天?”我下意识望望四周――欧冠决赛居然昨天就踢完了吗?我都不知道今天已经几月几号了! “你还可以看看比赛直播!”弗朗茨继续说,“阿森纳对巴塞罗那,十分精彩,但最后巴塞罗那赢了――要是多打一个人还输,那才叫丢脸!” 阿森纳对巴塞罗那的决赛转播?我看过的,但不是在昨天,而是一年前!当时我还很为年轻的枪手们失利而感到遗憾,为此长吁短叹过好长一段时间呢!可不见得今年还能是他们两支队狭路相逢?绝无可能! “你别逗了!”我忍不住地笑他,“那不是去年的事了吗?今年这两支队八分之一决赛就都已经被淘汰,哪里还能再在最后的决赛里碰头!” 弗朗茨瞧着我一脸遗憾的样子,撇着嘴说:“说你不懂吧还装!去年的决赛,那可比今年更精彩,简直就是经典啊!米兰对决利物浦,上半场开哨50秒米兰就1比0领先了,接着又进两球,3比0!半场结束就已经3比0了,你能想象吗……” 他干脆把手里皮球放下,跟我手舞足蹈地比画着,讲得两眼放光,十足资深小球迷的模样。[..tw超多好看小说]而我,简直就听得目瞪口呆了。 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难道是我被车子撞昏了头,竟然连今夕何夕都已经搞不清了?或者真的出现了这样离奇的事情,我被车子猛地一撞,灵魂竟然就一下子穿梭时空来到了一年前?这,这会是真的吗? “……就见红军队长高高跃起猛一甩头,皮球嗖地一声直挂网窝――球进了!红军扳回一分……”弗朗茨正说到兴奋处,忍不住飞起一脚,只见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绕过那一大丛开得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飞入浓荫背后。 然后就听得“咣啷”一声脆响――不用问也能知道,不知哪地方的玻璃遭了殃。 我都来不及赞他一句:“好脚法!”就听见浓荫背面喝问声连连:“是什么人!”同时无数脚步声响起。 弗朗茨早已脸色发白,吓得几乎连嘴唇都紫了,只呆了两秒钟,忽然回身就跑,蹿得可比野兔子快多了,转眼间就已无影无踪。 不过看起来他是做出了个极其正确的反应,因为眨眼间我周围就出现了不下二十名荷抢实弹的警卫,而且气势汹汹,不管你是王子还是公主,照样把枪都对准了你,一点情面都不讲。 还好这时托尼的身影闪了出来,一见是我,连忙挥手喝退警卫,并示意我跟着他过去。我只好跟着他走,心想真是倒霉,别人闯了祸,被抓住的却是我! ――原来倒霉的是阿历克斯书房对着花园的那面落地玻璃窗,可巧,也正对着他的书桌。肇事的皮球犹躺在满桌碎玻璃里慢慢打滚,阿历克斯就坐在桌前,敞开的领口里那脖子上血红的牙齿印一目了然。 他冷冷的目光穿过碎玻璃墙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刮过,让我不由一阵颤栗,想想小王子被他抓住可能后果严重,就硬着头皮替他说几句好话:“非常抱歉,这不是故意的,这是……” “应该是王子殿下,将军!”托尼不愧经验老到,明察秋毫,“这是他的足球。刚才他跟公爵与夫人来的,但并没有随他们一起回公爵府,说是住在公爵府上已经有好多天,他想玩过一会之后就直接回王宫去了。” “现在他人呢?”阿历克斯嘴里这么问,目光却仍停留在我脸上。看得出他和父亲一场大吵之后,此时犹余怒未消,而且争吵的导火索也包括我。看来我得小心说话,怕现在只一点小火星就能把他引爆了。 但仍想试着替弗朗茨开脱,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阿历克斯就像没听见我的话,吩咐一声:“把他找来!也是时候教他知道,纳蒂亚斯的男人该怎么样承担起他该承担的责任,尤其他还是纳蒂亚斯的小王子,最不应该做的就是闯下了祸却转身逃避!” “也是的啊!”我顺势接了一句,又问,“他既是王子,怎么就没住在王宫,而住在公爵大人府上?” 阿历克斯像是终于听见我的声音,但却反而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到他手里的书本上。我还以为他故意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正暗暗觉得恼怒,过了一会却听见他淡淡地抛下一句:“公爵夫人是上议院指定的王子监护人――在王后病倒之后,他住在公爵府是常有的事!” 噢,我怎么忘了,刚才索菲亚夫人跟我说起过的。我又问了句:“上议院?他们主要负责这些事的吗?” “你还有其他事情?”他撩起眼皮扫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书本上,“如果没有的话就去休息!” 命令的口吻,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事实上瞧见他这副死样我就已经浑身都不舒服!我说:“还有个问题――我想知道今天是几号?” 这回他该死的连眼皮都不撩了,还是托尼在一边回答了我:“今天是五月十八日了,殿下。” “五月十八日?”我又问,“那么我来的时候……我是说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那是几月几日?” “三月二十五日。”托尼脱口就答了出来,看来这一天确实很令人印象深刻。 日期倒是吻合的,我出车祸也就在那一天。但我想知道的不是具体日期而是年份! 托尼给我的答案令我震惊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是的,这儿所有的人都没弄错,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正常的时间段里,但却根本不是!现在我身处的是过去式,离我发生车祸那天还有差不多十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我的神啊!我真的像奇幻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回到了过去,而且是另一度空间的过去――我并不认为这个飘渺虚无的纳蒂亚斯王国会真实存在于我们正常的空间里!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又为什么会发生?我就是想晕了脑袋也难解这个谜题! 恍惚间听见托尼在说:“需要叫医生来吗?我看殿下的脸色不对。” “那就带她去休息!”阿历克斯惜字如金,“去叫安德森医生。” “不不不,我很好,我不需要医生!”我脚步虚浮,身体不由自主在摇晃着,走上前一步用手扶着窗框想继续往下说,却不料正一手按在碎玻璃上,尖锐的刺痛感顿时让我低呼一声,忙不迭缩回手,但血已经涌了出来,甩手都来不及。 “这该死的!”我喃喃骂了一声,想张口去吮掉手上的血,却被托尼迅速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您小心!” “该小心伤口留有碎玻璃!”阿历克斯皱起眉,看上去深为我的拙手笨脚感到无奈,随即吩咐一声,“进屋来说话!” 我能不从命吗?说声不从,只怕他立刻会吃了我!这可不是夸张,他的粗鲁和无礼在前夜我就已经受够了! 等到我跟着托尼穿过花园绕过回廊,经客厅走入他的书房,里面的一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简洁,高效,一派训练有素的军营作风。 止血的胶布是早就为我准备好了,待确认我伤口里没有残留的玻璃碎屑,伤口眨眼间就被包扎妥当,让人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好!” “叫总管查一下内务部的记录,让他们准备一个能使我信服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这只是块普通玻璃,而不是他们曾经在报告里写给我看的那样!”他一脸寒霜地吩咐着,顿了一下又加上几句,“或者是有人真以为我内忧外患,逐渐失势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这种把戏!去,让他们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 有警卫应声而去。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当然,如果确实在玩以次充好这类把戏的话,也许一时能得些小利益,但早晚会得到应得的下场! 跟一个赏罚分明的人是有道理可讲的。但想想他之前对待我的种种强硬态度,又让我实在难以相信他这人也会讲道理! 谨慎起见,我宁愿相信那本史记上的内容!但我运气有这么衰的吗? 我的灵魂为什么就会到了这该死的地方来呢?而且来到这里的时候,伊莎贝拉已经暴病死了超过八小时了!如果不是我的出现,那么她的死亡已成事实!费尔南亲王对我说过的那番话是真的吗?这位伯爵大人真就对他的未婚妻心怀叵测之毒计,时时刻刻想着要谋杀她?她的暴死就是他干的? 以我之前所见所闻,又似乎不太像?今天他与他父亲的激烈争吵我可都听见了,他语气里分明有着对未婚妻的维护之情。那为什么史书上会有关于他谋杀公主的记载呢? 而前夜那只可疑的水杯,那滩可疑的水渍…… 天哪天!现在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应该相信谁才是正确的呢? 我脑袋里又开始发晕。虽是夏季,但从破窗户里吹进来的风让我感到透心凉,我手扶书桌想定一定神,却一眼看到桌面下嵌的那只电子钟。就和桌面一样平滑,要正面才能看清,那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3月25日,星期六,下午13时46分。很显然这只电子钟停工已经有段时间了。在它旁边,就摆着刚才阿历克斯在翻阅的书,羊皮纸的书页散发着古旧的气息,封面上赫然写着:“纳蒂亚斯王国史记”! 这本书竟然就在这个书房里?那么书中有没有最后那几页奇怪的纸?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拿这本书,但他先我一步,把书递给一边的托尼让他去放回书架。我只好干咳一声,把动作改为摸一摸书桌,说:“这个电子钟似乎坏了,应该修一修了吧?” “钟并没坏,是将军特意把时间停在这天的。”托尼插话说,“这是特别的一天,您死而复生的那天……” 大概是瞧见他的将军脸色不善,托尼很快把话顿住,把书放好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真是巧之又巧!我是在三月二十五日那天遇到的车祸,伊莎贝拉公主暴病身亡,就在一年前的同一天!怕是冥冥之中真有着刻意的安排吧? 我思索着,环顾四周然后发现,书房里竟然就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这顿时让我紧张起来,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我还是回卧室去休息比较好!” 说完转身要走,他却把我叫住。我只好顿住,回身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最好他别跟我胡扯蛮缠! 他皱着眉头,看上去是在思忖该如何开口。是想道歉还是要斥责?或者另有许多话想对我说? “对于前夜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果然他一开口就是说这个。 我一听这个就来了气,尤其他语气生硬,根本听不出来有一丝的歉意。我恶狠狠瞪他一眼:“该死的!别跟我提那件事!” “可我确实想跟你说一声抱歉。”他说,“你让娜娜转告,她说你要的就是这句话,难道她记错了?” 呃?娜娜还真就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了?想想也是,她一心就只维护着她的伯爵大人,我有什么言语举动,那还能逃过身边的这个“小奸细”? 我愤愤地回答他:“现在我不想要了!事后道歉对我来说能有什么意义!” 实在气不过,顿了一下我又加上一句:“倒是奇怪!可也从没见过猎豹跟被他猎杀的食物说抱歉的!” “你……”他一时气结,把拳头紧紧捏了起来。 不见得他还想打我?瞧他目光中杀气腾腾,我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不敢与他对视,目光就越过他的肩膀,落到对面那幅墙上。 我不由地呆住。 纳蒂亚斯版 雪白的墙上端端正正挂着一幅地图,大小尺寸,形状纸质,以及陈旧泛黄的程度,就和我曾经在图书馆里见到的那幅一模一样――不过,既然那本《纳蒂亚斯王国史记》都在这里,这幅地图在这里也算不得出奇! “什么都没有了,都烧光了,就只抢出来一些书!” 一刹时那位老妇人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冲天的火光,惨烈的杀戮,那血流成河的景象让我心惊肉跳,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以稳住身体,但却抓了个空,随即就软软地倒在急步上前来的他的怀抱里。 我下意识地一把将他抓住,脸色必然已变得十分难看,他目光中杀气没了,还居然闪出一丝关怀之情,看来是想询问我怎么了。我猛然想起他的怀抱对我来说绝非安全的港湾,赶忙松手用力把他推开了些。 我如避蛇蝎的样子一定又令他感到不快,但现在我得顾及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不是照顾他的感受! 按理说我应该转身就跑,离开他远远的才是上策,但我这人就有这么个特点――好奇心一向很重!这会儿要我撇下那幅地图可有点困难。 我上前去,在伸手之前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我就小心而仔细地摸了摸地图,发现原来在它的表面还蒙有一层东西,像是透明塑料膜,但却如此之薄,简直肉眼难辨,这就又不像是透明塑料膜了。 在图书馆里看这地图时我可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这是一层保护膜吗? “这就是……纳蒂亚斯王国的版图?”我问,不自觉地声音都有点发颤。 “是的!”他回答,看上去对我的反应感到有些诧异,顿了一下后他又问,“难道你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当然不可能跟他说我在图书馆里的遭遇。故意拿话呛他,我说:“既然我是纳蒂亚斯公主,曾经见过它那就一点都不必奇怪,你说是不是呢?” “好极了!”他回答,“那么请告诉我,我的公主殿下,这副地图是由谁绘制的,已经有多久的历史了?” 咳咳――没想到反而被他呛到了! 不过想让我认输可没这么容易!我横了他一眼,回答:“你不是说我已经失去记忆了嘛?我忘记了,可不可以?” 他对我的眼神视而不见,说:“那么从现在起你最好记住,这是我们的祖先迁移到这里来后绘制的第一份地图,上古的遗物,十分珍贵!” 我问:“就只有这一幅地图吗?再没有其他的了?” “当然不止,但可惜如今就剩下这一幅还保存完好!”他走到我身边,也伸手摸了一下,然后捻了捻手指,说,“也许应该更换保护膜了,都有点发粘。”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比起刚才来已经缓和了许多,就继续发问:“没有经度,没有纬度……噢,我忘了在上古还没有这些,当然这幅地图上不会有标示了?” “这幅地图上没有标明经纬度并非因为那时我们的祖先不知道这个!”他回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事实上,在我们所有的地图上,都不会标示经纬度。”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回答。见我用疑问的眼光在看着他,他又补充说明一点,“而且,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不需要借助纸张来绘制地图!” “那么,人们又从何而知纳蒂亚斯王国的地理位置?或者你们并不想让人知道?”我问,“或者我是在外太空,你们是外星人?又或者这不是在地球人类通常认为的正常空间,现在我正处于异度空间?” 他为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忍俊不禁,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当然我们是在地球上,在地球人类通常认为的正常空间里,我们是真正的地球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笑起来,嘴角往上勾起的样子其实是蛮好看的――真该死,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趁他这时心情好,脸上肌肉完全放松,我就索性大胆一些问个清楚明白:“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纳蒂亚斯王国到底是在地球上的哪一个方位?东半球还是西半球,北半球还是南半球?为什么人们会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王国存在,为什么……” “你的好奇心很重!”他看着我说,那语气也变得很重。 “噢,这当然是纳蒂亚斯的国家机密,不能让我知道的,对吗?”我有点失望。 他继续看着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后说:“但是……我想,既然你现在是纳蒂亚斯公主,就应该对王国有所了解,深入的了解!” 最好能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不然我会因心痒难熬而死――唉,好奇心太重有时确实不大好! 我掏掏耳朵准备仔细听,但他接着又说:“当然,如果让我知道你对王国之外的任何人泄露我将要告诉你的这些,哪怕只一个字……” 凶巴巴的口气。如果我说出去的话他打算把我怎么着?大卸八块? “如果我能离开这个地方那倒好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直不肯嘴上承认他的未婚妻已被我灵魂附体,天才晓得他打着什么鬼主意哩!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因为对未婚妻情深难舍,这样做是不是也有点过分? 但这时且不去管他这些,先弄明白我身处的地方有些什么秘密再说。 我看见他在书桌上摸了摸,但却没看清他到底有没有按下什么按钮之类的东西。只觉得眼前忽然闪起一片柔和的蓝光,瞬间就把我和他包围。然后,在我们周围凭空出现了无数个闪烁的亮点,就好像我忽然飞到了天空里被群星包围。但当我伸出手试着去抓这些亮点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其实只是虚幻的影像,根本就抓不住。 我四下里张望,发现整个书房都已经充斥着蓝光,四周的书架,那张大书桌以及书房里所有东西都被隐去了。此情此景让我疑心他刚才对我施了什么魔法,令我一下子跌入了幻境之中! 我不由惊叹了一声,问:“这是……” “这是我私人的全息资料库。”他很快就接过话头为我释疑,“大到宇宙,小到粒子,无所不包!” 我的天!他是在跟我说真的吗? “我要给你看的是已储存了很长时间的旧资料了,当然这并不妨碍你了解需要了解的信息。”他说着,伸出手在身前不远处某个亮点处轻轻点了一下。 立刻那个亮点开始放大,速度非常快,不出几秒钟周围其他亮点就都被它覆盖住,在我面前呈现出的是一个浩瀚的太空。有一团团难以名状的云雾一般的东西不停向我漂来,它们各自有着不同的颜色和形状,有的还在不停旋转,飞速地掠过我,就仿佛我的身体在它们之间穿过…… 直到最后,一个巨大的旋涡状星系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很快放大到直径一米左右,阿历克斯手指轻点,它就静止不动――这幅影像我简直太熟悉了,它就是银河系嘛! 要给我讲述纳蒂亚斯的情况,却先给我看银河系?他是不是以为我很弱智,不知道地球所在的太阳系属于哪个星系啊? “不,只是想给你一点前所未有的体验。”他回答。 带我遨游虚拟太空? “事实上宇宙之奇妙超乎任何人的想像!”他又说。 是啊!我的灵魂能到这儿来应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时间和空间发生扭曲,另外还有虫洞,平行宇宙……等等之类。但那不都还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嘛? 我很想在脸上拧一把以证明自己现在确实不是在做梦! 但我伸出手来后,最终却是忍不住点向了面前的银河系,但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任何动静,我不免疑惑,再试着去点一下,还是没有变化。 他在旁边闲闲地看着我,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我这是在白费劲。但如果他以为我笨到猜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玄妙的话,那也太小看我了! 在他的手指上一定带有某种指令信息,用以操纵这幅全息影像图。但我再好奇都还不至于这时候去扳开他的手指来看,我和他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相反,我应该和他时刻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对!我把手往后一背,很是不服气地对他撇了撇嘴。 他仍然视而不见,伸手在银河系一条旋臂上点了一点。很快银河系消失,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们的太阳系。燃烧的火球一般的太阳,围绕太阳运行的各大行星,它们各自的卫星,以及小行星带……从中心向外数过来第三颗就是我们蓝色的星球,当然还有地球惟一的卫星、美丽的――当然这时看上去并不怎么美丽的――月亮。 他慢慢移动手指,把地球的影像拉大,拉近,整个太阳系随之也越变越大,大到超出了整幅全息影像的范围,给我的感觉就像我正以超光速飞行在太阳系之间,柯依伯带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由于速度很快,我也没来得及分辨出海王星和天王星,眼前就已经出现了土星那薄薄的圆环。掠过数颗小行星,而后一个无比巨大的星球迎面向我撞来,那是木星! 它和我距离是如此之近,似乎我一伸手就能探进它那著名的有两个地球那么大的红色风暴中心去。但在我伸出手去的时候,阿历克斯移动手指,它忽然斜过一边,在我身旁一掠而过,然后很快就消失,这让我感到些许遗憾――虽然我就算能摸到它,也只是摸到的全息影像而已。 再从红色的火星旁边掠过之后,一颗硕大的蓝色星球刹时出现在我眼前――我们美丽的地球! 阿历克斯让影像慢慢地放大,让我能越来越清晰地看到海洋,大陆,真切地感受到我正在穿过大气层,飞扑向那片广阔的海洋。当我以为下一刻就将看到纳蒂亚斯这个神秘的王国之时,他的手指却把我带进了海水,让我就像一条奋不顾身的鱼儿般朝着深海游去,而且速度也加快,瞬间我眼前就只剩下了深海里幽幽的黑暗,偶然出现几点生物光,也犹如受惊的萤火虫般飞速掠开去。 然后我就一头撞进了海床,仿佛整个人已经被压成薄薄的一片,所以能够穿透厚厚的坚硬的岩石,一直到达地心最深处,被炽热的岩浆映得全身都像在燃烧,甚至我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感――或者那是我的错觉?我已经分辨不清了,也不及躲避,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迎面而来的这一切,甚至都来不及在心底发出惊叹之声。 再后来就又是一片黑暗,我情不自禁把眼闭了闭,再睁开来时,眼前的影像已经重新变成了蔚蓝的天空,我已经“穿”过了整个地球! 刚才那种被压迫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广阔的蓝天悠悠的浮云,让我不由自主长长吁了口气,这时候他却忽然叫了我一声:“亲爱的!” 把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转过脸去看了他一眼,问:“干什么?” 问完才后悔,我又干嘛要接他这茬?这不等于默认了我是他“亲爱的”嘛? 他的嘴角又在往上勾起,说:“感觉怎么样?” “再好也没有了!”我回答。总不见得就跟你说我有点紧张的压迫感吧?不过说句实在的,这样的经历确实前所未有,即便只是虚拟的图像,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这些资料并非虚拟的!”他跟我较真。 好吧,随便吧!反正是真的也好虚拟的也罢,它们都没法把我救出眼下的困境! ――他还盯着我看什么看?看得我全身都发毛,该不会是又对我起了什么贼心…… “噢,我是想提醒你仔细看,这就是我们的纳蒂亚斯王国了,亲爱的!”他说。 少来!我不免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又瞪了他一眼。可等到我再转回脸来看时,才忽然明白自己不大不小被他摆了一道――蓝天浮云已经消失了,这会儿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块陆地,那个弯弯的“光脚丫”形状大小就和墙上那副地图里的一样,不过纤毫毕现动感十足,那些流淌着的大河,巍峨的高山,广阔的平原已经茂密的森林,还有陆地周围如珍宝般散落的大小岛屿,都尽收我眼底。 可我甚至都没看到这块陆地是从地球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更不知道包围着它的海域究竟属于哪片大洋! 这家伙是不是非常可恶呢? 但他仍然对我抛过去的不满的目光视若不见,只是说:“在纳蒂亚斯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知道我们的存在,这是一块已被隐藏了无数年的陆地――你要说它是巨大的岛屿也可以!” 不知道影像的比例尺,因而我也不知道纳蒂亚斯实际该有多大,只能不耻下问:“能不能告诉我整块陆地面积有多大?” “差不多十六万八千平方公里,当然包括所有岛屿在内――不过这只是现在的面积。”他回答,“以前还要更大一些,但是在几百年前的一次海底火山喷发事故中,这个地方――”他在陆地的东南角那里虚空划了个小圆圈,说,“塌陷的面积大概在一万多平方公里,包括一座海拔五百多米的山峰,都沉入了海底!所以,你能从那张地图上看到的这一角,在这幅全息影像中已经不存在了。” 看来那次海底火山喷发很剧烈,居然导致部分陆地包括一座山峰都塌陷了? “是的,你看!”他再次伸出了手指,在东南角他划了个小圆圈的地方轻轻一点,然后把那个区域放大并拉到我眼前。 我只眨一下眼的工夫,那片原本都是蔚蓝色海水的区域瞬间就改变了景象,我看到了那座高高的山峰,看到它在不住颤地抖,就好像一个巨人在不停地抖动身体,而无数大小的岩石就被它从高处抖落,很快又出现了大面积的滑坡,崩塌,周围地面不断下陷,大片茂密的山林被滚滚而来的泥石流瞬间吞噬,而这些到处肆虐的泥石流也很快就随着山峰的彻底崩溃而一同淹没在冲天而起的尘土碎屑中…… 从头至尾没有声音。即便如此,这近在咫尺身前的灾难场景也已经使我头晕目眩,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滚滚扑面而来的尘土淹没,被这崩塌的高山瞬间埋葬!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很快我就看到了那足可以吞噬世间一切的巨浪――汹涌来袭的海啸! 当我看到那高高的海浪凶猛地正面朝我扑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下一刻就将被巨浪吞噬掉,尸骨不存,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并感到头皮好一阵发麻。但忽然间一切就都静止,就像按下了暂停键那样。巨幅的水墙就这么高高地耸立在我面前,蓄势待发,我甚至都能看到每一滴飞溅出来的海水,那么真实,清晰…… 我不由又转脸看了一眼阿历克斯,他若无其事,指尖从上至下划过,立刻在我眼前闪现出几行垂直排列的数据,而且不住滚动上升,这些数据包括海底火山喷发的持续时间,地震海啸的强度,受灾面积,损失情况……等等,但因为数据上升的速度比较快,我走马观花只看到了个大概。 “看上去你的承受能力很强。”他闲闲地,这么说了一句。 他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看到我被这些逼真的灾难影像吓得落荒而逃?我不免又横了他一眼,心想就算我会被吓到,也绝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胆小软弱来的! 见我没有应声,他就接着说:“那确实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没有人员伤亡记录真的已经非常幸运!但这绝非这块陆地遭遇到的最大浩劫,在我们的祖先迁徙到这里之前,远古时代,估计这块大陆还要更为广阔,但由于某种原因――是火山爆发还是被陨石撞击,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现在已难以探究明白,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消失的陆地远比现存的陆地广阔许多!” 他把静止不动的巨浪隐去,我眼前再度出现了纳蒂亚斯这块陆地。我忍不住用手指尖探索着陆地上的山川河流,问他:“真是难以想象!这么大一块地方,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够把它隐藏起来不为世人所知呢?” “我们已经做到了!”他回答,语气里不乏骄傲。 “用什么方法?”我问。但他不答,神神秘秘的。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它位于哪个大洋?”我又问。 他仍然不答,跟我神秘到底。 “可是――总该有经度,纬度,即便纳蒂亚斯人不需要它?”我再问。 他考虑了一下才回答我:“在南纬52度至北纬45度之间。” 东半球还是西半球?不告诉我的话,他说了也等于没说,那范围太大了,包括了大部分地球在内呢!除去几块大陆,再剔除北冰洋,似乎其他大洋都在这范围之内嘛? “就没有人能够知道纳蒂亚斯在哪里?”我盯着这块神秘陆地的周围海域使劲看,想总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吧?但很快他就虚空一点,把全息影像隐去了,蓝光随即消失,书房里的一切重又出现在我眼前。看来现在他还并不想让我知道得太多。 当然当然,那是他们的国家机密嘛!毕竟我是个外人,不是吗? 但我仍然觉得不甘心,继续刨根问底:“即便是用现有最先进的卫星探测,也无法发现纳蒂亚斯的存在吗?” “你认为呢?”他淡淡地反问我一句。 我还能怎么样认为?结果如何根本就不必问!我想,这块大陆上的文明发达之程度应该远超我的想象范围,其科技也远比任何一个国家先进――如果他现在告诉我他们随时能作太空旅行我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那你总能告诉我,你们的宇宙空间站设在哪里的吧?”我说,“既然这里连整个银河系的全息影像资料都有――或者这些都不过是虚拟的,并非真材实料?” “不,这绝非虚拟。”他回答,“空间站对我们来说并不适用!通常我们直接在某些星球上设立太空基地,每过一段时间这些太空基地就会发回最新信息。另外再说明,我的资料库里并不仅仅有整个银河系的资料,亲爱的。” 直接在外太空星球上设立基地――好极了!我在心里苦笑一声,光灵魂附体就有够玄乎的了,现在还来了个“未来世界大漫游”! 不过从他们的日常生活里却似乎看不出什么高科技的痕迹(除了皇家近卫军们那块“飞毯”)?一切都看来很古典,很宁静,甚至有时会令人疑心回到了中世纪!他这会儿应该不是在跟我狂吹吧? “发展科学技术,应该是为了人们生活得更为轻松自在,不是吗?”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纳蒂亚斯人崇尚自然,希望能一直生活在青山绿水的大自然间,王国内所有的科技都为了国民的快乐生活而服务,并不一定非得钢筋铁骨机械林立,保护并不断改善人类与各种生物的生存环境,这才是我们的科技最需要去做的!你来看――” 他把我拉到墙边,手指在地图上的“光脚丫”里那片布满小黑点的区域划过,说:“这里,在我们的祖先刚迁徙来时,是大片的火山灰覆盖的不毛之地,但现在它是大片茂密的森林,而那个画有大片树叶的区域,以及靠西边的那个小岛上,原本就生长着原始森林,现在依然是,而自上古起就在那里繁衍的各种生物,现在也仍在那里繁衍生息着……” “你不是说那里甚至还有――恐龙存在?”我咂舌惊呼,“噢不!也许还有比这更古老的生物存在?” 他笑笑,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我指了指地图中部那个十分规则的钻石样图形,问:“那么这里是什么?一个小岛?一处深海宝藏?或者这图形另有其他寓意?”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谈论它。”他这么回答我,“也许以后你会有机会听我详细解释,但绝不是在今天,绝不是!” 又来了!搞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嘛! 纳蒂亚斯未来女王 我不由自主大大叹了口气:“那就跟我说说你今天可以说的内容吧!” 他就把手按在地图上,似乎是下意识的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线划着,那条曲线并不很长,看上去应该是条山岭什么的。 我等待着他给我解说那地方的神奇之处,却迟迟不见他开口。侧转头望他时,才知道原来他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了,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里,我们目前称之为公主岭。”他说,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是皇家陵园所在之地,所有王国的君主与王族要员死后都被埋葬在这里――这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皇家陵园?就算它里面埋的都是国王,人死了一埋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最多墓室规模更宏大,给一堆白骨的陪葬品更多更贵重些吧?一个墓地而已,又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我问:“为什么要取公主岭这个名字?” “那恰恰是因为你――我们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 “我……”我想跟他声明别没事老牵扯到我头上来,但转念一想,这时候打岔似乎不大好?就说,“好吧,就算那是因为我!那么为什么因为‘我’(说起来感觉真别扭)而将这山岭称作公主岭呢?它又特别在哪里?” “其实根由也出在王后陛下身上!”他轻轻一叹,说。 王后陛下,那个疑似的疯子?怎么一说起她,这个看起来心肠硬邦邦的家伙居然会叹起气来了? “在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因为胎儿得来不易,所以听了女巫的话,去皇家陵园拜祭祈福。据王后亲口讲述,在陵园的祭坛上,她看到了显灵的玛姬拉狄守护女神,并对她说出预言:王后生下的公主,将是会改变王国历史的重要人物,王后应当要好好保护她,珍惜她,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回到王都之后不久,王后果然生下公主,也就是你――伊莎贝拉,一位据说能够改变王国历史的公主!” “你不相信这种说法吗?”我问。一下子从高度科技文明讲到了神鬼灵异事件,这落差太大了,让人有点适应不过来,尽管在他们的思维中,这完全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他笑笑,那笑容里藏了太多复杂的内容:“至少有一件事已经因公主的诞生而改变,那就是王族一条故老相传的规定――只能由王子来继承王位!由王后提议,经上议院反复讨论,这个传统被颠覆,即便多年后小王子弗朗茨出生,也改变不了铁一般的事实――你,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是纳蒂亚斯王国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的天!这下事情可就更复杂了!我顿时觉得头开始发疼,想不到伊莎贝拉还不仅仅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和三军统帅的未婚妻那么简单,她日后是要成为纳蒂亚斯王国的女王的! 换言之,我眼前这位伯爵大人如果真有心谋权篡位的话,那么起狠心毒杀未婚妻是完全有理由以及有大把机会的!即便做成女王陛下的丈夫,权倾朝野,又哪里有自己把王权掌握在手中来得痛快,是不是这样呢? 可现在就下狠手不嫌太猴急了么?公主死了王国还有第二顺位继承人,等到女王登基之后再作图谋,不是还更妥当些?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表面上看来他对未婚妻似乎深情款款,其实内里呢?也许,就从他那夜对我强横粗鲁的态度就可以窥探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根本就没打算对未来的纳蒂亚斯女王保持几分尊重? 而在人前他一直不肯承认伊莎贝拉其实已经不是伊莎贝拉了,当然是在打着他自己的小算盘,他和他父亲争吵,冠冕堂皇的措辞也许掩盖的是他舍不得放弃未来女王未婚夫这个绝好身份的事实,因为这样更方便他行事? ――却不知他还将要对我使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呢! 我越想越是心惊,只觉得后背上凉嗖嗖的,就像是有什么怪物在乱爬,使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tw无弹窗广告)要命的是,我还一向不懂得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经常让人一眼就看出我的想法来。显然这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我神情的异样,问:“在想什么?或者是你哪里不舒服?需要让安德森医生来一趟吗?” 明知故问!分明已经看出来我是对他有意见,却还假装不知道,确如亲王之言,是个很善于伪装之徒! “我在问你,亲爱的!怎么不回答我?”他再问,脸色开始由晴转阴。 “我累了,想回房间去休息。”我说。说完就转身,但被他一把攥住手臂拉回去。 说他粗鲁还真是抬举了他,这完全可以形容为“野蛮”! “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再走!”他的目光也开始咄咄逼人。 “嗯,啊――我是在想,最近这阵子只见你忙得要死,不知道你究竟在忙些什么呢?”明知道很容易就被他看穿,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搪塞他。 “喔,是这样――”他掉转目光,就装作接受了我的解释,说着,同时在地图上那“光脚丫”周边大片的空白区域上虚划了一个圈,“我们的海防系统需要全面升级,所有相关技术部门每天苦心钻研,我也就每天都得听取他们的分析报告,时不时开会,做出最终的决策……很烦琐的一大堆事,但也非常重要!” 海防系统?我很想知道的是在哪个大洋里,大西洋,太平洋还是印度洋? 我不由自主又开始仔细揣摩地图,想像着他说的那个海防系统有什么玄妙,不经意间他身体已经贴了上来,在我蓦然惊觉想要躲开时,他手臂已经环上了我的腰。 “不过眼下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从今天起我就不用那么忙,就会有更多时间来陪你了,亲爱的!”他说。 又来了!我在心里哼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扳开,说:“有话好好说,我听得见,你用不着离我这样近!”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问。 我当然生气!别以为他口轻飘飘一声“抱歉”就能让我忘掉他对我的凌辱!那可是我生平最大的耻辱!火辣辣的感觉开始烧上我的脸颊。 “前天晚上,我其实……” “该死的!我说了别再跟我提那件事!”我恨恨地打断他。 “好了,别这样!”他说,“你听我解释,其实事后我一直都觉得很内疚……” 他居然说他感到内疚?我没有听错吧? “我承认当时我确实有一点冲动,杰克也说我应该先心平气和好好地和你说明一下为什么,但是……” 杰克?我脑子里转了好几下才领悟他说的应该是杰克乔纳森将军。 但是,事后再说这些都没用!我很没好气地回答他:“我想你的行动就已经把一切都说明了,伯爵大人――或者我应该称呼你将军阁下!” “看起来你似乎对我满怀敌意!”他脸色更加阴沉了些,盯着我,说,“或者你已经被费尔南亲王的某些言语混淆了是与非概念,你宁愿相信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而不是相信我,对吗?” 主动提起那天费尔南亲王和我的私下交谈,是不是他觉得心虚了呢?我狠狠地用目光回敬他,回答:“我可不管别人对我说过什么,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所遭遇的一切事实。” “问题是,有时候你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怒气在他眉宇间隐现。 “不是真实的?哈!”我冷笑,“就比如说现在我所看到的这些?光怪陆离的全息影像,墙上的地图,架上的古书……这个书房里的一切,包括眼前的这个你,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是真实的吗?也包括这个该死的,所谓的纳蒂亚斯王国……” “收回你不敬的言辞!”他打断我,“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不希望下次在你口中再听到类似的话!” “够了!”我都快被这事给弄疯了,“看在神灵的份上,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来这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得遭受这非人的折磨!这对我太不公平!” “难道对我来说就很公平吗?”他的脸上布满寒霜,又一把将我手臂攥住。 我想把他甩开,但却做不到,气往上冲,差点就一脚踹过去:“请你把我放开!” “听我说,伊莎贝拉……” “我不管在人前你怎么称呼我,那只好随便你,但是麻烦你在私底下不要叫我那个名字,称呼我为安赫拉小姐就可以!”我使劲挣扎着说。 “伊莎贝拉!”他的怒气显然升到了头顶,加重了语气说,“基于目前你并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无礼,但是你得记着,我顶着外界重重压力,甚至违背我父亲的某些意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不要给我惹任何不痛快!” 想威胁我?少来!什么为了我好,全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利吧? “我说了快把我放开!”再不放我就下嘴咬了,我发誓一定咬你个皮开肉烂! 但我越挣扎他越是怒火旺盛――的确脾气暴躁地很,刚才还能跟我心平气和说上一大堆话,一转眼就彻底翻了脸,不但把我抓住不放,而且还用力拖到他跟前,我的脸几乎就碰着他鼻尖,看来他是想恶狠狠教训我一顿。 可我不是面粉捏成似的娇娇柔柔毫无反抗能力的公主!这身体如果是我本人的话,他想这么抓住我都并非容易事!我不再跟他客气,飞起一脚踹上他的小腿迎面骨,趁他疼得一松手的时候用力将他推开,随即很顺手就赏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电影里有句台词非常经典,放在这里也挺合适――不要以为长得帅我就不打你了!哼哼! 估计是从来都没人敢这么忤逆他,他有片刻的愣神,我趁机转身飞快逃出书房――确实是逃!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抽空打他一巴掌容易,果真他怒火冲天地和我打起架来,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在书房门口我被长长的裙脚绊了一下,要不是正站在门边的托尼及时伸手,只怕我就摔倒了。即便如此也仍没能稳住身体,眼看手臂径直就往那边花架上撑过去,花架上面摆着的瓷器摇摇欲坠,托尼又赶忙去扶花架。 幸好他力气够大,总算把我和花架一同扶稳。 “我的天!这可是中国唐朝的古瓷,非常珍贵的!”他庆幸之余还在抹着冷汗。 “错了!这是宋代花瓶,定窑的!”百忙中我居然还有空回了他一句,自己想想也觉得莫名其妙! 耳听得阿历克斯的咆哮声从里面传出来,托尼对我急使眼色,我当然没那么笨还留在原地不动,飞也似地一口气就奔上楼梯。心里想着一会儿等娜娜回来,我一定得让她给我找条裤装换上,就现成做也得给我做出来,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不然牵手绊脚的,做起事来实在不方便! 转过走廊,犹能够听见他的怒吼:“让你们去找弗朗茨,去这么久!人呢!” 晚餐桌上又没见他人影,让我把忐忑不安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据说是他仍在书房,脸色铁青,目光吓人,不过不再咆哮而是沉默――令所有人都惶惑不安的,可怕的沉默,就连端进去的晚餐他也一口都没动。 最终小王子弗朗茨都没敢再露面,据说闯了祸之后就直接溜回王宫去了。他应该非常了解阿历克斯脾气,知道被他逮到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 倒害得去找王子而没找到的那几名警卫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就算弗朗茨做错了事,充其量也就说声“抱歉”然后把玻璃赔还给伯爵府也就是了――再贵重的玻璃也只是块玻璃,阿历克斯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的? 人家可是个王子呢! 不过,想想他对未来的女王都能态度如此恶劣,弗朗茨这么一点点大的王子,恐怕他也没放在眼里的吧? 不能打电话 很要命的是,正如阿历克斯所说的那样,最近他有大把空闲时间了,可以经常呆在家里“陪”着我了,这两天就一直没见他正经办公,常常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在伯爵府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是想躲都躲不过去。 其实在他不生气的时候,还是不难相处的。但问题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他这人脾气实在太坏,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这个火药桶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还好,乔纳森将军时常会来,他就像世间最好的润滑剂,所到之处必然气氛一片融洽。一张一弛,他跟阿历克斯两人倒是绝配呢! 那我就不搭理阿历克斯,只跟乔纳森说话,而且每每就谈笑风生,能把他直接气死就最好不过!但可惜的是我这招对他似乎无效,从他脸上就根本看不出任何因受到冷落而感觉难受的表情来,就仿佛神经是用铁铸的,脸皮是用石头打磨成的。 天哪,天!伊莎贝拉为什么就不是乔纳森的未婚妻呢?这样我现在的日子无疑要好过几百倍啊!唉! 这天,阿历克斯又约了乔纳森到家一起打台球,我乐得自己能有段时间不必见到他人影,于是很干脆就回绝了乔纳森替他发出的,一起去消遣一番的邀请,一个人躲进书房里找清净。 在那张宽大的书桌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名堂来,更不用说找到那个全息资料库的开关。但这并非我的主要目的,最主要的是想找到那本《史记》,仔细翻上一翻。 那并不很困难,因为书房里靠墙摆放的书架虽多,但每个架子上塞得并不十分满。也许以他们如今这等高科技,早已用不着翻书这类传统的阅读方式,而且一定也已经超越了我们所掌握的电子书籍之类现代阅读方式。书房里现有的书几乎全是各类古书,其中不乏稀世孤本,其珍奇的程度让我在拿着它们时心里惴惴不安,屏息静气的,生怕一个不慎就把它们弄坏了。 倒又让我想起了那个奇异的图书馆。不知道那个神秘的馆主人究竟是谁,那里面所有的书都是出自这个书房的吗? 我记得那天托尼把书放到了哪个书架上,也用不着费劲,《纳蒂亚斯王国史记》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拿到手后才知道原来它就和那幅地图以及其他所有书籍一样,外面蒙着一层肉眼难辨的保护膜,至少和我在那间图书馆所见的不同――也许,是因为那场大火,令得保护膜融化掉了? 如今我已经非常相信被那个梦境会变为真实场景!我也知道现在那场火还没有发生,而这正是令我感到焦虑与恐惧的地方,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到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究竟会在哪里,处境又会怎么样! 图书馆里的遭遇不仅仅只是偶然,我相信这一点。.tw[]或者,那枚镶有黑色钻石的戒指能被我小哥找到并最终落到我手里,就是冥冥中神灵的安排? 但其中到底隐藏什么深意,一时又让我如何明白! 我抱着书,有点神思恍惚,好久才能把书翻开来看。就和我曾经看过的那样,内容仍是那些内容,只不过没有最后那怪异的几页纸。当然现在不会有!因为那些事还没有发生,或者正在发生,却还没有定论。 至少,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死亡现在还没有定论――因为我的到来! 娜娜嗤嗤的低笑声在外面响起,这两天她的尼克少校只要有些空闲,就和她缠绵在一起,让这怀春的少女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我探出身去,果然见尼克和她挨得紧紧的,正在悄声细语地**。 我想我没看错,尼克的手还很不老实地伸在她衣服里面上下探索! “尼克!”我唤了他一声,但显然让这对沉浸爱河的小鸳鸯吃了一惊,娜娜就像装了弹簧一样立刻跳起来,脸颊飞红,一边赶紧地拉扯自己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服,一边结结巴巴问:“您,有什么吩咐,殿下?” 我说:“我没叫你,我叫尼克。” “噢,那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殿下?”尼克笑嘻嘻地问。 “我――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我问。 这是脑中灵光一闪的结果,其实刚才我只是想问尼克他的将军什么时候会回来,省得我在书房和他遭遇。 “当然可以!”尼克非常爽快,立刻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我,并且指点我,“按这里就能打开常规通讯频道,如果想要全息通讯的话就按旁边这个蓝色的……” 手拿这部轻薄小巧,玲珑可爱的手机,我不免心花怒放。伯爵府里电话机当然有无数部,但可惜我从来都没找着机会尝试用它们,当然想都别想去跟阿历克斯商量借用手机。这下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说:“我要有点私人的话想……” 尼克何等聪明,用不着我把话讲明,推托和娜娜有事要谈,转眼两人就远远避了开去。我猜,他们还巴不得能找个清净地方去呢! 我把书房门关上锁好,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用力深呼吸之后,我才谨慎地按下那一串号码。小哥的手机号我是再熟悉没有的,但这时真惟恐自己会一时记忆出错。 没有信号!居然会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不会有任何不在服务区之类的提示音!我确定我没有拨错号码,而且也已经打开了通讯频道,但再来一遍,仍是同样的结果! 开始有细密的汗珠在我额头渗出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就在我尝试拨第三遍的时候,猛然间我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tw[] 只是个小细节,换在平时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在这时候看来就显得极其怪异了。 小哥的手机曾经莫名其妙地坏过,之后才更换了全新的,同时也换成了我刚才所拨的那个号码。而发生这事的时间,恰恰就在五月份,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段里! 我也曾听小哥抱怨过,原本那手机用得好好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个不知从哪里打来的奇怪电话,然后就坏得连修都没法修了,就连我那自称天下第一精工巧手的二哥,对他手机的怪毛病也束手无策,把他手机拆成零件一个个仔细检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小哥的朋友们还都经常为这个调侃他,说怕是因他一贯风流倜傥,人又生得太俊俏,故而吸引到外星美女都想打电话跟他约会,只可惜小哥无福消受,所以就算电话接通了之后都听不到美女约他见面的时间地点,甚至连手机都要坏掉了! 我不由自主瞄了眼书桌上的时钟,时间仍是停留在三月二十五日星期六的下午,但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今天到底是哪一天,也就能推算出现在的小哥,用的应该仍是他那部旧手机! 望着掌中的手机,我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要呆怔了好一会儿才能用颤抖的手指,一个个地按下他那个旧号码――也得在脑子里转上几遍才能确认无误――然后,有信号了,很快拨通并且很快就有人接听。但是,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小哥的声音,因为里面杂音实在太多,信号也极不稳定,而且对方讲话的声音显得十分遥远,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对方在问是哪一位,先是用母语,再是英语,再然后是西班牙语……在一阵极其刺耳的噪音里,他又大声地“喂”了几下之后,忽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信号就此中断。 我脑子里也忽然就一片空白。 想想这件事可真够玄妙的,倘若我的灵魂并没有穿梭时空回到一年前的纳蒂亚斯,或者没能想到在此时此刻打这个电话给小哥,那他的手机还会不会彻底坏掉,而不得不更换一部新的呢? 我不知道答案,这是个很容易就让人逻辑思维陷入混乱的问题,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确切的答案! 那么我是否应该尝试着给别人打电话?大哥,大嫂,我二哥,或者其他几个好朋友友?我清楚在同一时间段里,除了小哥之外所有人的电话都没有出现过同样离奇的毛病,现在我应不应该打电话给他们呢? 我盯着手机,心下实在踟躇,除了不知道电话能否打通之外,也无法确定此时此刻的他们,就算能清楚无误地接到我打去的电话,是否就能够完全理解我目前的处境――因为在他们的时空里,此刻的我应该还在风景怡人的加勒比海地区乐不思蜀地度过欢乐假期!叫他们该如何接受这样的古怪事实,一年后的我灵魂游移穿越时空来到了他们概念中并不存在的纳蒂亚斯王国?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以至于都未曾发觉书房门已被人打开,直到有双手自我背后轻轻地搭上我的腰,我才猛地一惊回过神来。那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把我包围,第一次闻见这味道时感觉很舒爽,但现在却只能让我汗毛直竖。 但就算没闻到他的味道,不必回头看我也能知道是阿历克斯!虽然说我现在是冒牌的公主,但伯爵府中任何人仍遵循应有的礼仪,把我当成真正的公主对待,只有他才会未经允许就径直闯入我所在的地方,况且这还是他的书房。我刚才把门锁上,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阻碍! 可是,干嘛这么快他就已经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都够打几局台球的呀! ――后来问了人才知道,原来他府里就专门备有台球房,还就和书房一墙之隔!也许他长了顺风耳,正好听见隔壁书房里有异常响动,所以才过来视察的? “看上去你好像十分紧张!在给谁打电话?”他紧贴着我后背,但这不是在表示他和我的亲密,这时他的语调是冰冷的,我听得出来。 我挣脱了他的手,听他继续说:“有什么吩咐,叫人替你传个话就是了,又何劳你亲自打电话呢?” 书房门口出现尼克的身影,金发帅哥怕是已被他的将军叱责了一顿,跟我悄悄使眼色,意思是要我把手机还给他。 但阿历克斯手快,先一步把手机拿了过去,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后,就迅速按下一连串号码键,在他按下第一个键时手机屏幕上闪出一片红光,在他的动作停止之后不出半秒钟红光又转成绿色,同时我听见手机发出轻微的“嘀”的一声响。 ――我小哥的手机这会儿就已经被报销了!我情不自禁地想着。 阿历克斯把手机扔回尼克手里,盯着我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在给谁打电话?” 这么凶干什么!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告诉你!我说:“难道我就没有跟人在电话里聊聊天的自由了吗?” “仅仅只是想跟人电话里聊天?跟谁聊?要知道我的伊莎贝拉除了跟我之外,绝少给其他人打电话,因为在王国里你找不到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那伊莎贝拉真是可怜!”我说。 “可怜?也许可以这样形容,但我更想说,你方才的擅自而为很是可恶!” “只不过就打个电话而已!我有这个自由的,对吗?我可不是你的囚犯!” “当然你不是,但也许你不知道,刚才你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使你成为囚犯!”他一脸严肃地说,“那是国防部颁布已久的法令,任何人想要和纳蒂亚斯王国之外的地方通话,必须经由专设的信号通道!任何人,当然包括王族每一个成员在内!” “为了――保护纳蒂亚斯的国家机密?”我不由伸手去擦额头的汗。我笨啊!怎么事先就没想到过这一点?伯爵府里所有电话机我都摸不着边,应该就是他早防着我这一手呢!“就算是纳蒂亚斯未来的女王,也不能有个例外吗?” “纳蒂亚斯未来的女王,我的伊莎贝拉根本就不会违反王国的任何一条法令!”他话语中满含着怒气。 “可是尼克的手机却能不经专用信号通道就接通王国以外的电话,我又不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我试图说明这不是我的过失。 “可他并没有特权未经我同意就接通信号,更没有权力随意地就把他的手机借给他人使用――等一下我会跟他算这笔帐!”阿历克斯狠狠盯了一眼尼克,金发帅哥不禁挠头讪讪无语,听他接着又说,“我是国防部顾问大臣,当然绝不能容忍在我自己的家里就有人公然违反这条法令!” “但是我……”我想为自己辩解一番,但被他冷冷地打断。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但是’!而且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从现在起你做任何事都必须先经过我同意!” “现在我想离开这里回房间去,请问阁下是否允许呢?”我气极。 “恐怕不行!”他说,“在你跟我说明刚才你给谁打电话之前,你必须呆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简直太过分了! “另外还有,你必须尽快对我说明你的一切情况,从哪里来,什么身份,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使你这微弱的能量突破王宫外围重重防线到达深宫内院,并且入侵我未婚妻的身体,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心怀不轨罪大恶极的反倒是我。态度如此恶劣!不要说我并不知道这离奇事件的原由,就是我知道了,我偏不跟他说明,难道他还真把我撕碎了吃下去不成! “never!”我恶狠狠地回敬他一句。 如果不是乔纳森殷殷劝慰的话,我才不想和他坐在同一张桌旁吃晚餐。 我发现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可恶了,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他的囚犯,任何忤逆他的事情我都不可以做,哪怕只是些些小事! “尊敬的阁下,现在我想喝口热汤,请问你是否允许呢?”我赌气,随便拿起哪件餐具都先请教他一声,烦死他,这可都是他自找的! 虚惊 临睡之前我感觉口渴得厉害,卧室里却偏偏一滴能喝的水都找不到。 这肯定是他们有意为之的――第一晚放在我床头柜上的那只可疑水杯目前为止还是悬案,没有人来跟我说起这事,如果我想喝水,也只能叫娜娜去帮我拿。 但连唤了几声都没见娜娜来伺候,没奈何我只好出去找她。这小姑娘最近可真是有点心不在焉呢! 走过他卧室时战战兢兢,但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才想起晚餐后他就和乔纳森一起进了书房。从楼梯口往下望,能隐约看到书房那边透出来的灯光,也许他和乔纳森正聊得轻松愉快呢,这么晚了都还没有睡意? 这时,我忽然听见从托尼的房间里传出争吵声,声音虽然不很大,但听起来吵得蛮凶――他的房间就在走廊拐角的地方。我正疑心是否自己听错,就见他的房门一开,一个人影急匆匆跑出来,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是个褐发深眸,很漂亮的姑娘,年纪大约和我差不多吧。她身上穿着一件对她来讲显得太大的男式睡袍,女性的直觉告诉我,那睡袍里面应该什么都没穿。 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站在走廊里,她吃了一惊,本来想径直冲下楼梯去的,这时就改作低下头走到墙边,靠墙双臂环抱站着,沉默。 我想她应该认得伊莎贝拉?见了公主却不问候一声,要么是身份特殊――看上去不大像,要么就是这时候已经和托尼吵昏了头因而忘记了应有的礼仪?这倒是可以原谅的,况且我也并不在意她对我是否恭敬,我又不是真的公主殿下! 托尼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为什么还不走?你马上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的存在也让光着脚就怒冲冲走出来的他一个愣怔,不过至少他还很清醒,立刻就向我道歉:“非常抱歉,殿下,我不知道您正在这里,我……” 我赶忙举手示意,表明我无意干涉他们的私事,他也不必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不安,并且向旁走开几步,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不过显然被我这一打岔,把他的火头灭了下去不少。 我离开,但仍忍不住回过头去瞥上一两眼,注意到托尼手里拎着的女式内衣裤。走到她身前停住并把内衣裤扔还给她之后,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愤愤然的一句:“你才不过就见过他一次就……你想过没有,也许你今后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呢?这根本就不切实际!” “非常抱歉,托尼!这不是……是否实际的问题,事实上感情是无法用任何其他东西来衡量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爱他,事实就是这样!” 那姑娘的回答让托尼顿住,噎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tw好看的小说) 原来是情人移情别恋,可怜的托尼被她抛弃了!我拐过弯,心里不免为托尼叹了一声,也许那美女说得对,感情无法用其他任何东西来衡量,但站在托尼的立场上想想,他既英俊又潇洒,性情又好地位又不低,如此上好的条件,却居然会败给一个只和姑娘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其内心有多郁闷可想而知了! 其实我对托尼印象挺好的,既成熟又稳重,不像尼克这小子,说话行事颇为吊儿郎当――要不然怎么会想都不想就把自己的手机借给我了?而且他笑起来还着实有一副没心没肺的风流浪荡子模样。 倒让我一时好奇,那位神秘人又该是何等的优秀,能令美女一见倾心,不顾一切地就把托尼这样的俊男抛弃,转而去追逐他呢? 托尼用力关上房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突兀,相比之下那位美女急速跑下楼梯去的响动倒显得微不足道了。我忍不住折回身来又在楼梯口向下面书房张望,灯光依旧,楼下仍很安静,偶尔书房还传出几声模糊的笑语来。 未必里面那位就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了。其实他对手底下人是很放纵的,白天在书房的时候,当着我的面对犯了错的尼克一副凶神恶煞似的表情,让人以为他想把金发帅哥罚得如何如何悲惨,但后来听娜娜说起,才知道原来他私下里就只板着脸略微训斥了两句就收口了! 这会儿他也由得托尼这么折腾,如此耐得住性子,连吭都不吭一声?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我把目光收回来,心里赌着气呢,不免噘了下嘴哼了一声。 这时娜娜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像是在低笑又像是在喊叫。走廊里除了我之外没其他人,她应该在房间里,但――那是尼克的房间嘛? 我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靠近前去,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妥当。果不其然,房间里传出来的异样动静让我才开口唤了一声就顿住了,而且立时就脸颊绯红,尴尬得进退两难。 **一刻,男欢女爱,原本就是人之常情,娜娜正青春年少,与尼克两情相悦,一晌贪欢,因而把伺候她公主的事抛到脑后,其实情有可原嘛!可被我这么出声一叫,显然让他们受了惊吓。 就听得里面一阵凌乱声响,娜娜七颠八倒地在低声叫:“天啦,天啦!这可真是,难为情啊……你别这样,公主在叫我呢,不知道有什么急事,都这么晚了……” 我想转身就逃――倒好像是我做错了事被抓个现行。但没等我转身房门就开了,只开了一条缝,露出来尼克半张俊脸,看上去他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地问:“是您在找娜娜,有事啊?” “啊!没,没什么事,我只是……我走了,晚安!”我可远没有他那么镇定自若,结结巴巴地说完,掉转身就奔,隐约还听见他回了我一句“晚安!”我不敢回头,一口气直奔到楼下。 想自己也真是的,想喝口水就自己下来倒了,偏要寻娜娜伺候干嘛!多事! 面红耳赤的,摸到小厨房门口,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厨房里大理石的地板很凉,我这才想到自己还光着脚,楼上所有房间和走廊以及楼梯上都铺有地毯,我就偷懒没穿鞋。不过也就拿点水喝,一会儿工夫忍忍不要紧。 黑灯瞎火的,我一时摸不到电源开关,幸好还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冰箱也就立在离门边不远的地方,我就直接摸过去,打开了冰箱门。 伯爵府的大厨房在后边,这栋主楼里的小厨房只是备着主人不时之需用的,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水果饮料酒之类的东西。 我翻找着纯净水的时候,顺便拿几块已切好的水果解解谗,晚餐时因为怄气并没有吃太多,白白浪费了大厨的好手艺,这会儿也觉得有点饿了。 但忽然间我就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那边角落里好像躲着个人影! 立刻我全身的汗毛都直竖了起来,手也顿时僵在了冰箱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慢慢地转过僵硬的脖子往身后仔细看,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里。等到认定那确实是躲着的一个人时,恐惧感骤然达到顶点,一声惊呼很自然地就冲口而出。 不是夸张,也许最初是角落里那个人吓着了我,到后来我就是被自己的尖叫给吓着了。想想原本我也不是这么胆小的人,怎么如今就连这一点胆量都没有了呢?只一个影子就能把我吓成这样。真是――衰到了极点! 或者是现在身处的环境给我的影响太大,近来我确实把神经绷得太紧了。 而我这一声惊呼所引起的连锁反应,更是让我目瞪口呆,并且对角落里那人心生几许歉意。只听得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好一阵大乱,开门关门声,杂乱脚步声,呼喝不止的人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朝小厨房冲过来。我不怀疑就连只负责在外面巡夜的警卫们都全被吸引了来,而且他们个个手中持有强力武器! 灯是早就被打开了,是所有的灯,照得里外一片通明,也让我觉得十分刺眼。 躲在角落里的那位显然是被这等架势吓懵了,缩在原地瑟瑟发抖,动弹不得,半秃的脑门上已经全是冷汗。 我认出他是伯爵府的大厨,府里人都叫他老简斯(oldjanes)。原本我是不认得他这张脸的,只是正好今天晚餐时阿历克斯叫他到餐厅吩咐了几句话,我才算见了他一面,还兴之所至与他聊了两句,顺便赞他做的牛排味道极佳,他听了之后是一副受宠若惊,喜滋滋的模样。 却不知他深更半夜还躲在小厨房里干什么? 用不着我开口,早就有人在喝问了。面对齐刷刷对准了自己的各式武器,只怕心脏没病也能吓出病来,老简斯只是不停地哆嗦着大冒冷汗,隔半天才吐出几句话来:“我在这儿是……我想提前准备一下明天的午、午餐,伯爵大人晚餐时吩咐了的,殿下最喜欢吃的那道菜,得提、提前准备一下才,才……而且我需要点雪利酒,可大厨房里没有了,酒窖这时也已经锁了门,所以顺便来这里拿……” 那也不用黑灯瞎火的在这儿吓人嘛? 老简斯抹着汗,回答:“我,我拿了酒,本来关了灯就想出来的,可、可是这时殿下忽然进来了,我怕贸然开口会……会惊吓到殿下,所以我、我就没出声,躲开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理由有些牵强,但瞧瞧他脚边倒地的雪利酒瓶,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我失笑,甩了甩僵在冰箱里冻麻木了的手,说:“可你仍是把我吓着了!” 老简斯抹着汗跟我道歉:“我、我非常抱歉,殿下!我……” 我抚了下胸口,心跳仍然很快,但却不再慌乱。原本就是小事一桩嘛,用不着这么小题大作的,长吁了一口气后我说:“罢了,没什么问题,不必大惊小怪!很抱歉惊动了各位,多谢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警卫人等于是遵命,陆续散了去,我回身仍从冰箱里拿了瓶水走出小厨房。一眼却望见阿历克斯同乔纳森两人,他们早已经候在大客厅里了,阿历克斯更是眉头紧皱,斜斜倚在大沙发靠背上,双臂环抱,深蓝的眸子里精光四射,正盯着我手里那瓶水在看。 旁边立刻有人上来伸手把水瓶要了过去,说声:“我替您去拿个杯子。” 是托尼,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恐怕是急匆匆就从房里冲到楼下来的。这还是好的!那边站在楼梯口的尼克,全身上下就只裹了条小浴巾,一个不小心就得春光尽泄! “娜娜去哪了?”阿历克斯语气里满含责备。 尼克用手指指楼上,又摊了摊手,在阿历克斯目光上下扫射里,金发帅哥不免面露尴尬之色,悄悄一吐舌头,说声:“我去叫她。”转身就奔上了楼去。 托尼拿着水进了厨房,里面的人仍未散尽,老简斯也还没出来,想是仍在接受仔细盘问。一会儿托尼出来,又说声:“没什么问题!”满满一杯水就递了过来。 “让老简斯休息几天,不用做事了!”阿历克斯冷着脸吩咐。 “不,明天我还想吃他做的菜哩!”我表示反对,很不愿意看到老简斯无缘无故地就为这鸡毛蒜皮之事受累。 “阿历克斯有他的考虑,伊莎贝拉!”乔纳森带着一脸的笑容劝我别和他唱反调。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过一点小事,又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阿历克斯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我,眉头越皱越紧,用重重的语气对我说:“给我记着,任何你的事都不是小事!我再重申一遍,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而且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别人为你去做,别再、给我、添乱!” 好一副很在意我人身安全的样子!哼!我不搭理他,只管低头喝水。 “还有,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副样子出现在我的客厅里!”他继续挑我毛病。 我知道自己这会儿样子不太好看,披头散发,身上穿的睡衣一片凌乱,而且还光着脚,但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又没有外人能看见我的狼狈样,他也用不着像要杀人似的这么看着我吧? 我狠狠地用目光回敬他的目光,火药味开始在四下里弥漫。乔纳森只好继续带着笑给我们打圆场:“拜托了两位,停火吧!伊莎贝拉,他是真的在为你着想,没什么别的意思!” 谁下的毒 已是黄昏时分,往常这时候娜娜就该来叫我用晚餐了,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太寻常,迟迟都不见她的人影。(..tw无弹窗广告) 又干什么去了?才刚因为昨晚的失职被阿历克斯斥责了一顿,当时她被骂得眼泪汪汪,但一转眼却又把这等委屈抛到脑后,撇下我不知又跑到了哪里去! 我倒不是被养尊处优的日子给惯坏了,只是担心她不自觉,等阿历克斯回来又要骂她。况且我午饭没怎么动口,这会儿可真是饿了――成天只吃西餐,再怎么美味都能把我胃口倒掉了,真是怀念自家保姆煮的营养浓汤和香喷喷的米粥啊! 唉!那就自己去餐厅,反正又不是不认得路。 有点奇怪!这会儿本该人来人往穿梭不停非常热闹的楼下,大厅,餐厅,居然都见不到几个人影,我顿时心生疑惑,直觉是出什么事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仆人,问他,说是好像看到娜娜在前头花园里,我就出去一路走一路找她,听见花园里有嘈杂的声响,这里倒是人来人往的,不知道都在闹些什么。 终于在一条僻静走廊拐角的地方,找到了娜娜。 小姑娘看上去面白唇青,像是被什么给骇呆了,正缩着身体瑟瑟发抖。我一连问了她几声:“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才算把颤抖的手往前指了指,说:“老汤姆……老汤姆死了!” 老汤姆?我想了会儿才想起,老汤姆是条纯种猎犬,娜娜曾跟我提起过的,说它原本在军营服役,还因立功而被授过勋,通常人们提起它来还要称一声“老汤姆爵士”哩!后来因为年岁大了退役,之后就一直在伯爵府养老的。 既然已经很老了,难免就是一死,为什么娜娜还为此怕成这副样子? “它是、是被毒死的!”娜娜还在不停地抖,眼中的恐惧更甚,看着就像随时要哭出来似的。 我不由皱眉,问:“谁这么无聊去下毒害一条狗呢?看你这副样子,难不成是你干的好事,现在事后反悔,知道害怕了?” 本是带点玩笑意味,想逗逗她的,却不想她居然承受不住,“哇”的一声真就哭了出来,倒让我慌了手脚。我是想看她笑,可不想看她这副伤心模样的!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有毒!小汉森就只是咒骂我,说我不应该这样做,可我事先哪能料到竟然会这样啊!” 嚯,这事还真是她干的!奇怪了,没事去毒死一条狗,她觉得很好玩还是怎么?我问:“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还有您的原因,殿下!” 咦?怎么还扯上我了?我不免疑惑,听她抽噎着说:“因为您中午没怎么用餐,我看那些都倒了觉得怪可惜的,就自作主张拿去给老汤姆吃了!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它的,是吗?可后来,后来小汉森就跑了来跟我大闹,说老汤姆死了,是我故意把它毒死了!可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我跟他解释,但这个死倔脾气他就是不肯好好听我解释,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唿地一下就往下沉:“你――确定它是被毒死的吗?“ “小汉森一直照顾着它,知道它虽然老,但身体没什么毛病,不可能在短短几分种里出现异常症状,来不及医治就死掉的。就是被毒死的啊!我的神啊!我可怎么办?它可是伯爵大人最喜欢的狗,它甚至还立过军功,救过公爵大人的性命,因此还得过勋章哩!……”娜娜一边哭一边讲,伤心得什么似的。 我想她伤心之余,为自己担心会挨伯爵大人痛骂的同时,不会想不透其中暗藏的玄机吧?我是已经连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果说我住进伯爵府的第一夜,那只可疑的水杯还只是查无实据的话,那么今天已经有了确凿证据了! 的确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谋杀我――谋杀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在我午餐里下毒,胆子够大,心肠也够狠毒的! 但究竟是谁下的手呢?阿历克斯?可能是,但也可能不是――要杀我他简直易如反掌,随便用什么方法都行,为什么就一定要选择下毒呢? 这并不是个好方法嘛?或者是这样容易嫁祸给别人? 我脑子里一直都很乱,这时候精神一紧张就更加混乱不堪,努力定了定神之后问娜娜:“伯爵现在人还没回来吗?” “听说乔纳森将军一早就约了大人出去,说是他们今天有许多重要事需要处理,还要出海去实地视察一下海防系统,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 “那么,现在是谁在处理老汤姆这件事情?” “总管和夫人在忙着,大厨房里所有人都已经被看管起来了,不单府里所有人,今天曾经进出过府里的外人也都要接受仔细盘查,因为一时无法断定到底是蔬菜沙拉或开胃酒的问题,还是那道熏鱼,有不少新鲜原料都是早上才送到府里来的……” “你连开胃酒都给老汤姆喝了?”我抚着额头,心想她可真的是喜欢这条狗!但也幸亏她这么做了,使得毒计败露――请神灵原谅我的这个念头,并保佑老汤姆,让它的灵魂上天堂――不然的话,就算这一次我能侥幸逃脱,那下一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呢? 防不胜防啊!不行,我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但我一时间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逃离伯爵府?想都别想!再说,就算能离开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除了王宫――但那地方不也是危机四伏的嘛?而且在他们眼里我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随便到哪儿都是大动静,我有自由行动的权利吗? “……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帮助你的!”不期然地,离开王宫时费尔南亲王的嘱咐在我耳边响起。现在这情况不可谓不紧急,但我是否应该相信他的话,相信他能够帮助我,因而向他求助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乱了方寸,平时我并不是这么没主意的人,但是天晓得,碰上这种离奇事,没有发疯都已经算好的了,我哪里还能做到镇定自如沉着应对! 娜娜犹自哭个不停,我团团转了两圈才想到嘱咐她:“你先别在这儿哭,去跟总管和夫人打听一下具体情况,我回房去等着你消息。也许,也许我会想出个解决办法来……” “您来想解决办法?”娜娜抹着泪疑惑地看着我,说,“我认为您最好还是等伯爵大人回来定夺,我想这会儿总该有人已把消息传给他了,您应该按他的嘱咐去做才对啊!” “别跟我提你的伯爵大人!”我跺了跺脚,提到他我就来气,“我又不是小孩子,该他来嘱咐我怎么做!我也不是木偶,我有我自己的脑子!还不快去找总管问情况?” 娜娜见我跟她发急,便没敢再说什么,照我说的找总管他们去了,不过走两步一回头,似乎对我有点不太放心的样子。我不免对天大翻白眼暗叹一声,终究不是她的公主殿下,对我她可存着戒备之心呢! 罢了,看来这个伯爵府里就没有我可以信任的人!我还是给亲王打个电话问问吧。 颇有点似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我才急匆匆赶回主楼去。进大客厅时正好撞见个仆人,我一把将他拉住问:“知道费尔南亲王府的电话号码么?” “亲王府的电话号码?”那仆人明显愣了一下,也许他从来没见过公主殿下有如此大失仪态的举动,一边挣脱我的手一边还往后退了几步。还好,最终他仍是不敢违命,很快就把亲王府的号码抄给了我――当然他不敢询问我究竟有什么目的,我让他出去,也别对别人说起,他连连点头,立刻掉转身就走。 待他离开,我心急慌忙地打开沙发前面大茶几下的那扇柜门,那里有部电话机,我一早就注意到的,但却一直都没能有机会碰它,现在这机会终于来了! 很快电话就通了,对方一听我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丝毫不敢怠慢,不出片刻就按我吩咐去把费尔南亲王找了来――谢天谢地,他正在府上!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慵懒,我顾不上是否冒昧失礼,一口气把我眼下的情况告诉他,请他替我拿个主意。 费尔南亲王沉默了一会――这一小段时间对我来讲就是煎熬――最后他终于开口,说:“听起来这确实太危险了,我的小侄女!你并没有吃那顿午餐?这真是,真是――神灵的旨意!好吧,我会替你想个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得有一个周全的计划,但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我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我焦躁不安地问。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亲爱的伊莎贝拉!办法会有的,但是你得记住,不能让勒菲尔伯爵知道你给我打过电话,否则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而且那会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他暴躁易怒,经常就会失去理智!” “当然我不会跟他说的!”我又不笨! “那就好!你说你的未婚夫现在并不在家里是吗?很好,我会让玛丽安娜立刻到伯爵府去陪你,只要你同意立刻见玛丽安娜,伯爵府上的人就没有理由阻拦,有她在你身边的话你会很安全的……我不能露面,勒菲尔伯爵对我深有成见,而且他狡猾得像只狐狸,一点小动静就能闻出异常信息来!” 能有人来陪着我,至少是一重心理上的安慰,但是,谁是玛丽安娜? “就是我女儿,你亲爱的堂姐!我的小侄女,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吗,你一直都和她很谈得来,而且你病重的时候她不是还来探望过你的吗?” 是吗?可对此我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玛丽安娜公主 玛丽安娜(mariana)公主大概三十来岁,金发碧眼,很典型的白人美女,看来容貌应该遗传自她的母亲,因为我从她脸上找不出一点费尔南亲王的影子来,除了那双眼睛里偶尔流露出来的狡黠神情之外。(..tw无弹窗广告) 我能明显感觉到在伯爵府里她是极不受欢迎的客人,所有人包括娜娜在内,在应有的礼仪之外,都对她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嫌憎。想想阿历克斯和费尔南亲王恶劣的关系,这一点其实并不难理解。 因此我有点怀疑,伊莎贝拉与这位堂姐平日里是否真的很谈得来――看上去她们是那么迥异的两个人,玛丽安娜公主热情得近乎夸张,而伊莎贝拉公主似乎是个极其温顺而内向的人。 当然,基于我对伊莎贝拉以及玛丽安娜都不甚了解,我无法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亲爱的伊莎贝拉!”见了我,玛丽安娜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那夸张的语调和表情倒是和她父亲如出一辙,“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看起来你气色非常不错!要知道我们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你的勒菲尔伯爵似乎很不愿意让我靠近你――怎么,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确定了现在阿历克斯真的不在家里,她似乎松了口气――确实,阿历克斯全身都充满了十分具有侵略性的霸道气息,即便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看着你,也能给人精神上造成很大压力,她不愿见他应该属于正常情况。 事实上我一直都很怀疑,以他阁下的暴躁脾气在外面究竟还有没有人缘。 “看来今天我们可以尽兴地聊一聊了,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玛丽安娜笑眯眯地挽起我的手,说,“不如我们到你的卧室里去?有些话似乎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呢。” “卧室?”娜娜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建议,跟在我身后小声嘀咕,“可是公主午睡过后,这会儿卧室还没来得及打扫,恐怕有点杂乱。”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玛丽安娜瞄了她一眼,回身吩咐,“叫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顺便为我加一张床,床要大,枕头不必太高――我想伊莎贝拉也不会介意我今晚就在这儿陪伴她的,是这样吗,我亲爱的小堂妹?” “荣幸之至!”我回答。 “您今晚还要住在这里?”娜娜露出一个非常惊讶的表情,“可是,未经伯爵大人同意,这可有点儿……”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吗?也开始对你的伯爵大人着迷了,张口闭口就是‘伯爵大人’,难道你内心最在意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吗?”玛丽安娜调笑着,伸手想去捏捏娜娜的脸蛋,但却被她闪开了。 我则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位玛丽安娜公主说话似乎有点口无遮拦?当着我的面和娜娜如此调笑,难道她就不觉得的这是不合适的吗?至少在她身边站着的就是她的堂妹,伯爵大人的未婚妻,她难道不怕伊莎贝拉听了会生气? 或者她们两人之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玩笑话,不以为怪了? 不免满腹狐疑。当然我不是伊莎贝拉本人,可以将这些话完全忽略的,我心里是不是因此感觉不舒服,那应该是另外一码事了。 “瞧这小女孩子,脾气还是那么拗。”玛丽安娜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想给你亲爱殿下的客人去端杯咖啡么?然后就做你该做的去,没事最好别来打扰我们!” 娜娜一脸的不乐意,但终究不敢逆主,嘟着嘴转身去了。 “来吧。”玛丽安娜反客为主,拉着我上楼径直到了我的卧室,看上去她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到起居室门口时她说了句:“我不知道原来你已经不介意住这间卧室了?” 为什么要介意,就因为它紧挨着阿历克斯的卧室吗? “还是没怎么变。”玛丽安娜进屋,打量着四周说,“自从你和他订婚之后我就没来过这儿,但显然他不是个会轻易作出改变的人,沙发在这儿,还是那张沙发――” 她伸出雪白的手在沙发背上捋过,涂得血一般鲜红的指甲十分醒目。这使我回想起了那羞耻而愤怒的一夜,虽然那并不是在这间起居室里发生的,但也不禁让我感到脸上好一阵躁热。 “可真让人怀念过去的时光,一切都好像停留在那一夜。”玛丽安娜继续说着,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噢,非常抱歉,我亲爱的伊莎贝拉,我想你不会喜欢听我说这个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干脆就不出声。 她用探询的目光打量着我,又过了一会才接下去说:“可是看来你并不为此生我的气?那么我得说,确实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我的伊莎贝拉!” “……?”我靠在卧室门边,心中不免有多了些疑问。听那口气,似乎她对伯爵府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这证明她以前是这里的常客,但后来阿历克斯和伊莎贝拉订婚了,她就不再来这里了,是不是她和阿历克斯之间有过些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呢? 他和她曾经是情人? 但既然伊莎贝拉如今是他的未婚妻,在堂妹面前她应该顾忌着点各自的身份才对,又怎么丝毫没有想掩饰往事的意思?如此言行未免太放肆了吧。 更过分的是,她进了卧室后还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枕头仔细闻了闻,又装作不经意地掀开被褥瞧上一瞧,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没有任何他的味道,没有任何他的痕迹,真是奇怪!他原本是如此富有**的人,有时甚至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非常地率性,但如今美人近在咫尺他却居然耐得住寂寞,不会是你们之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是――他忽然对你没了兴趣?” 我被她的直白与大胆弄了个脸色通红,而且只觉得心底一股酸溜溜的潮水在往上涌。看她那身材与样貌,举手投足间有着万千风情,恰犹如熟透了的诱人蜜桃,那是稚嫩青涩的伊莎贝拉完全无法比拟的,正是那种能令男人们一见**的美女,成熟如阿历克斯这样的男子,十有**会无法拒绝她的投怀送抱,倘若以前真有过什么肌肤相亲的过火行为,那一点都不用奇怪。 这还没完,她还继续似笑非笑地说着,“或者你并不在乎他对你的态度,反正只要你愿意,伸出手指随便对谁勾上一勾,就能轻易找到你的乐趣。” 如果我就是伊莎贝拉的话,正常的反应就该是立刻把她赶出去――这简直就在是侮辱伊莎贝拉的人格!费尔南亲王居然还说伊莎贝拉和她相处得一向很好? 但是,我并非伊莎贝拉本人,我不是阿历克斯的未婚妻,我想我得时刻记住这一点,不然我会被她搅得心绪不宁的。(..tw) ――见鬼了!玛丽安娜和他究竟有什么情感秘史,而伊莎贝拉又是什么样等人,这些又关我什么事了? 我使劲捋了捋头发,把脑子里各种杂念抛开,说:“我邀请你来,就为了跟你好好地谈谈――我和他之间的问题。想必你父亲已经告诉过你今天在这儿发生的事了。” “今天,今天?噢,是的,我记起来了。”玛丽安娜抚着额头,说,“今天你没有吃给你准备的午餐,而就是这份午餐把伯爵府的一只狗毒死了,就是这样,对吗?” “就是这样!你和你父亲的反应,就是这样而已吗?”我惊讶,“难道没人觉得事态已经很严重――不然你父亲让你到这儿来干嘛?”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玛丽安娜笑着过来把我拉到起居室里,让我在沙发上坐下说,她就紧挨着我坐下了,“我得听你从头讲起才能明白,我父亲说自从你死而复生之后就变得很奇怪,而且并非是失去了部分记忆那么简单,我和他都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亲爱的伊莎贝拉,我的小堂妹,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呢?” “殿下,您需要现在就下楼去用晚餐吗?”这时娜娜忽然走了进来打岔。 “噢,当然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玛丽安娜就飞快地接上话头,“如果晚餐足够美味的话,我也想来一份。已经有很久没有品尝过伯爵府大厨的手艺了,真的啊非常想念,虽然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晚餐――就端到这里来。” “快去吧。”见娜娜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我对她挥了挥手,她出去,没一会儿仆人就把餐盘端了上来,她又紧贴在我身边伺候着我,寸步不离。 一想到她会将我所有的举动都如实向阿历克斯汇报,我感到好一阵烦躁,就把她支使了出去,她用眼睛瞄着玛丽安娜,噘着嘴慢慢转身出去了。 “好吧,现在可以说了。”玛丽安娜笑着说,“我可已经等不及想听了呢。” 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也许该从头说起才能让她明白我目前的处境?但是在开口之前我又有几分踟躇,因为我实在感到疑惑――眼前这位玛丽安娜公主是否就值得我完全信任了?也许我应该把某些事简略掉,并无需要巨细无遗地把来龙去脉全讲给她听? 于是我仔细理了理头绪,然后把我的遭遇慢慢地讲给她听。略去了在那个奇异图书馆的经历,只从我发生车祸的那一刻说起,灵魂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被阿历克斯硬扣上失去记忆的帽子,一直到现在,身处不可预测的危险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谋划着几次三番要把我毒死。 当然,我是不可能把伯爵府里第一夜的糟糕经历讲出来的。 我也把我的所有彷徨无助都讲给玛丽安娜听,她听得很仔细,听得瞪大了眼睛――确实这事很令人惊奇,但是看起来她似乎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并不认为灵魂附体这类事件非常荒谬,而是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我不由怀疑她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里另藏玄机。听到最后她还眼眸中大放光芒,似乎找到了什么令她无比兴奋的东西,我不由地把话顿了下来。 她却仍意犹未尽不停地追问着:“就这样了吗?你说你根本就不是伊莎贝拉,而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很偶然地灵魂――或者说是你的思想波进入了伊莎贝拉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是复活了?只有这些,就没有别的更有趣一些的事了吗?” 有趣?对于我的遭遇她就只这么一个形容词――有趣? “是的,就这些了。”我说,“这些就已经足够让我发疯了,但显然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还有人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谋害伊莎贝拉,你应该知道我目前的处境有多困难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玛丽安娜拍着我肩膀以示安慰,“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亲爱的――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赫拉。”我说,“西班牙语的发音,那是因为我的个人爱好。” “噢,我得记住这个名字――安赫拉。”玛丽安娜说,“亲爱的,这确实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请原谅,我并非是在幸灾乐祸,但是想到你不是真正的伊莎贝拉,原来你并不是他的未婚妻,我就……噢,天哪!这真是太好了。” 她先是作了个十分夸张的表情,然后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这样的笑令我感觉高深莫测,茫然地问:“我不是她,但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噢,我亲爱的小堂妹!不,现在我已不该再这样称呼你了。”玛丽安娜说,“想想看,如果阿历克斯知道你已不是原来的伊莎贝拉,他一定会恨得把你掐死的,我完全可以想像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哈哈!” 如此轻松大笑,我又怎么可能不认为她就是在幸灾乐祸?这让我不由心生恼恨――想想也是,如果她真的曾和阿历克斯有过一段情感秘史的话,她和伊莎贝拉又怎么会不把对方当成情敌来痛恨?现在伊莎贝拉出了这样的事,她应该高兴,又有什么理由要为我的遭遇担忧呢? 我开始觉得给亲王打那个求助电话是个错误,因为眼前这位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来帮我忙的。 “别,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亲爱的伊莎贝拉……哦,是安赫拉。”她似乎已经笑得够了,用手抹了抹眼角,鲜红的指甲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然后总算换上了一副正经的表情,“不管怎样,我现在是来帮助你的,帮你想个办法摆脱这个困境,我以及我父亲都会因此而努力。当然这也要你的配合,亲爱的,毕竟这事关你的安危。” 我问:“那请你告诉我,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现在你应该做的是相信我,毫无保留地相信我。”玛丽安娜说,“如果你有一丝的信心动摇,对我们有任何的怀疑而去相信了阿历克斯的话,我们就算想拯救你,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一直都没有确切地相信过阿历克斯,但是……”我很有点犹豫,我该相信他吗?不该相信他吗?重重矛盾与顾虑令我烦躁不安,是不是我最近精神太紧张,已经分辨不清对与错好与坏来了? “这就容易了。”玛丽安娜说,“然后我们就会努力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一事实,你不是伊莎贝拉,真正的伊莎贝拉――我们的公主殿下,纳蒂亚斯王国的王位继承人已经死了,然后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你认为呢?” “我想……也许是这样?但你们怎么做才能让人们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用你的证词,亲爱的。”玛丽安娜笑了,说,“你现在对我所说的一切就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当然我还得先确认一件事,阿历克斯他知道真相吗?伊莎贝拉公主并没有死而复活,你不是公主殿下,不是纳蒂亚斯的王位继承人,你也已经不是将要和阿历克斯结婚的那个女人,他对这一切都了解吗?” “我想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心知肚明,但是……” 我忽然感到有点说不出来的异样,可能是因为玛丽安娜的笑容显得十分诡异? “好极了!”她又在笑,“亲爱的,为了能把你自己拖出危险的泥潭,在上议院开庭审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就该勇敢地站出来,用你有力的证词还给人们一个事实真相,那样你就会彻底安全了,我可以向你保证。” “就这么简单?”我还是非常怀疑。 “是的,就这么简单。”玛丽安娜回答,“他,勒菲尔伯爵,王国的三军统帅,威风凛凛的六星大将,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人能把他扳倒,但是现在情况显然已经不同了。我亲爱的,很快――我想这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许就一到两天?人们就会发现他其实不堪一击!他早就知道伊莎贝拉已死这个事实,但却对国王陛下、上议院,以及所有王族都隐瞒了这个真相,只要上议院为此事大动干戈,等待着他的只会是一个结局。” 她的笑令我倍感不安,问:“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重重的惩罚?” “等着瞧吧!”玛丽安娜表情神秘诡异,“好了,这个就先说到这里,我们可以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了……说实在话,坐在这间起居室里让我感觉好极了,真的。” 她把身体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环顾着四周说:“这让我忍不住回想起那**四射的一夜,他和我就在这儿,地毯上,啊!他那强健的体魄,狂野的**,真是令人着迷……如果不是伊莎贝拉的存在,也许他已经坠入我的情网,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亲爱的。但最终却是那善于伪装清纯的虚伪小人得到了他的心,这简直令人伤心欲绝。” 说起这些来她一点都不会感到羞怯,反倒是我因此而烧红了脸颊,视伊莎贝拉为情敌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的堂妹、王国的王位继承人说成是“虚伪小人”,说她过于直白大胆也许是太轻了,她这简直就是……藐视王权! 但这也不由地让我对伊莎贝拉的人格产生了一丝的怀疑――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该对你说再见了。”玛丽安娜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就不在这里陪着我了吗?”我问。 “不,我想已经用不着了。你会很安全的,亲爱的安赫拉小姐!”玛丽安娜笑着回答,“我也必须要感谢你,谢谢你对我讲出了一切,我可太需要这些了。对我来讲这可真是愉快而特别的一天,非常感谢祝你晚安,再见!” 她站起身来,顺手在我脸颊上捏了一把,顿时让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她则扭着蛇一般柔软而诱人的腰肢离开了起居室,在伯爵府撒下一路的笑声。 我呆呆坐在那里,听着她的笑由近至远,直到完全消失,忽然就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梁柱直蹿而起,一直蹿遍全身,让我不由自主地大大地打了个冷颤。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在心里我这样问自己,也问出现在门口的娜娜。 突 变 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一整夜。 当夜阿历克斯果然没有回来,我祈祷这确实是因为他忙于公务的缘故,而并非出了意外,但是因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就特别令人焦虑。按理说,老汤姆被毒死,玛丽安娜突然造访,这都是非常规事件,没有理由他就不闻不问,甚至连电话都不打回来的! 我情愿他怒火冲天地冲回家来对我大骂,也不希望被这折磨人的安静苦苦煎熬。 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大厨老简斯死了,原因不明,阿历克斯也仍没有回家来。第三天也没有,但却忽然有几位皇家医学院的博士造访,其中当然有御医吉兰乌多,自称是奉了上议院的指令,前来给公主殿下检查一下身体,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吉兰乌多满脸诡异的笑容,他那一声声“公主殿下“的称呼,刺痛着我的耳朵乃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也或者是他们带来的那架脑电波专用扫描器和能量检测仪令我起了点不良反应的缘故,我猜测他们是要彻底检查一下,到底我还是不是伊莎贝拉本人,但我不知道结果到底怎么样,因为他们检查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没有人告诉我伯爵府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娜娜都保持着令我不安的沉默,但我猜得出来,一定是出了大事!大片阴云开始笼罩住伯爵府,里里外外气氛凝重地令人窒息,以至于我都不敢轻易走出主楼,因为害怕到花园里去,害怕看见那尊高大威武的青铜雕像。 只要脚踏在花园茵茵的绿草地上,我就会想起梦中见到的那场大火,那场惨烈的杀戮,只要一见到那尊雕像,我就会浑身直冒冷汗,感觉圣?托马斯大公那双眼睛里满是愤怒,盯着我,简直能把我的灵魂盯穿,即便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化成灰烬,我的灵魂也仍会被**裸地会钉在耻辱柱上,被万世后人唾骂! 一想起这些我就不由自主地全身发颤,即使阳光灿烂,在我感觉也是阴风惨惨的。 在我把神经都绷得快断了的时候,第四天一大早,终于听见了阿历克斯他们回府来时的车马喧嚣声。 我根本就一夜没有合眼,听见外面的动静,一跃就从床上跳起,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飞也似的奔出主楼,穿过大花园去迎接他。 此刻太阳还未升起,草地上的露珠很快就把我的脚,我的睡袍下摆打湿,但我顾不得这些,因为休息不够吃得也少,全身乏力,加上跑得有点急,不小心脚下一软还差点摔倒在地。 显然他的情况比我糟糕得多!这几天肯定比我休息得更少,胡子有几天都没刮过了,这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憔悴,而他的双眸却是血红的,仿佛正燃烧着冲天怒火,一见到我的身影,他立刻就气势汹汹大踏步向我走来。 他身后的托尼和尼克都来不及暗示我最好先躲避一下,他已经一把将我两只手腕都擒住,是那么的用力,就仿佛一把铁钳子把我双手夹住,随时都能把手腕夹断一样。我忍不住痛呼一声,但他却充耳不闻,也仿佛没看见我痛苦的表情,不理会托尼和尼克两人的劝阻,更不管我是否被他拖得脚步踉跄,是否被地上杂物扎伤了脚,就这么拖着我,就像拖个宿世的仇敌一般地把我一直拖进主楼,拖过大厅,拖上楼梯,直到一脚踹开我的卧室门,狠狠把我往屋子里一摔。 我扑倒在地毯上,额头差点撞到床脚。我还听见娜娜的惊呼声,和托尼以及尼克两人不停的劝解:“将军,您冷静点,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冲动……” “够了!她给我惹的麻烦够多了!”他一声怒吼,虽然声音嘶哑但仍震得整间屋子都在发颤。娜娜战战兢兢想过来把我扶起,但尼克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扯住,不然阿历克斯飞起一脚把床头柜踹翻的同时她也得被踹个大跟头。 我被他那一记摔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偏巧床头柜倒下来,一只角堪堪在我脚边擦过,立时脚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但显然这时候他根本就没了怜香惜玉之心,大步上前来再度把我拖起,恶狠狠把我按到墙边,随即从腰间掏出副冰冷的手铐,一端铐住我手腕,另一端往墙上一按。那端立刻就牢牢吸附在墙上,就好像从一开始它就长在那里似的,让我休想可以挣脱。 “大人,您不可以对她这样……”娜娜上来护住我,恳求他,“虽然她做错了点事情,但那是因为她暂时还没有了解来龙去脉,您瞧您已经把她弄伤了,如果上议院仔细调查起来,这会很不好说的!我求您……” “给我闭嘴!”阿历克斯又一声怒吼,娜娜吓得全身一抖,但仍是双手把我抱住,惟恐他再对我下什么狠手。 虽然她这么做不全是为了我,但也让我好一阵感动,阿历克斯如此狂躁粗鲁的举动都没让我掉泪,此时眼泪却止不住就掉了下来,颤声说:“娜娜,你走开些,当心别伤了你自己!” 娜娜眼泪汪汪的,虽然不敢再说什么,却又把我抱紧了点。阿历克斯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盯着我,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从现在起,在伯爵府你不再是公主!没有人身自由,没有辩解权利,只有听从我的命令!你只是我的囚犯,休想再出这门口一步!” 说完他甩手怒冲冲大踏步出门,但才刚到外边起居室,就听托尼和尼克同时一声惊呼:“将军!” “快,扶将军回卧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安德森医生到了没有!还有,拿纱布和止血药来!”托尼一迭连声吩咐着。 随着他的语声,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好一阵响。很快,纱布和药拿了来,却不是给他们的将军,而是拿到了我的卧室。 托尼带着一脸的抱歉进来,说:“先让娜娜给您略微包扎一下,等会儿安德森医生来了再让他给您仔细消消毒。” “你们将军呢?他怎么了?”我哽咽着问他。 “好难熬的几天几夜!将军几乎都没合过眼……”托尼叹息着挥了挥手,有着一言难尽的感慨,但忽然听见外面报称安德森医生到,他赶忙收住话头出去。一会儿工夫,就见安德森出现在我门口。 “我的上帝啊!”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真的天下大乱了吗?这、这是他干的?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伊莎贝拉!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重伤?……” “麻烦你先去瞧瞧将军吧,从昨天开始他的胃就一直在疼,恐怕这会儿都已经受不住了!”托尼说。 “胃疼?”安德森更诧异了,“可我记得他的胃一直都十分健康!” 托尼又情不自禁地叹气:“连着几天没好好吃,要应对的事太多,休息时间却又太少,实在疲倦了将军就灌点烈酒保持头脑清醒,这样子就没病都能折腾出病来了!我的医生,麻烦你就快着点吧!” …… 伤口很疼,但敌不过我心里的痛。我不知道这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对阿历克斯来讲那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而且那是我给他惹下祸端!我拭去了眼泪,对娜娜说:“我的伤不碍事,你去替我瞧瞧阿历克斯到底怎么样了吧!” 娜娜应了一声,给我草草包扎好就出去了。我扶着墙想起身,却发现双腿酸软,根本就站不起来,而且那手铐实在太短,让我只好紧贴着墙坐在地上。 那副手铐光滑薄巧,就仿佛天生就长在我手腕上似的,扣得严丝合缝,看材质应该是用金属打造,但却分量不重,要说它是硬塑料,看着却又并不像,而且坚不可摧。在与墙壁上那端连接之处,隐约有绿色微光闪烁,频率就和我心跳差不多,旁边有个细小的孔洞,看上去像是钥匙孔,其精细的程度令人咂舌。我试着拉一拉它,纹丝不动,但却感觉手腕上一下紧了几分,那些闪烁的微光也一下子从绿色变成了黄色,再用点力,手腕上就更紧了,开始感觉皮肤火辣辣地疼痛,而且那黄色微光立刻就变成了红色,闪得也更加急促。 于是我不敢挣扎,怕再一用力它会把我手给夹断了,但过了一会儿,紧迫感却渐渐消除了,红光也渐渐变淡,直到重又恢复成绿色――看来这手铐还是件智能产品! 看来这东西从此要和我紧密相连了!我贴着墙仰天一叹。“没有人身自由,没有辩解的权利!”看来这回我真的伤他不轻,以至于令他愤怒到如此程度! 有仆人端了早点来,我毫无胃口,只喝了几口牛奶就把杯子放下了。侧耳倾听,从隔壁他的卧室里似乎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让我的心又是一阵疼痛,伸长了脖子,好不容易才盼到娜娜过来,跟在她身后的是托尼。 “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 娜娜摇摇头:“安德森医生正在给大人诊断,瞧大人的脸色很不好,恐怕这一回躺倒,短时间内无法完全康复!” “问题是我们的将军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康复的时间!”托尼摇了摇头,看着我时脸色可不大好看。 “究竟他――这几天都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一直没见你们回来?”我眼巴巴望着托尼问,“事情很严重吗?” 托尼在我身前蹲下来,抹了把脸又长吁了口气才说:“我的公主!这回您可算给将军惹了个天大的麻烦――非常要命的麻烦!” “到底怎么了?”我的心都快给折磨得碎了,“求你快点告诉我吧!” “有人给上议院提出申诉,指控将军蓄意隐瞒事实真相,阴谋制造事端,还有觊觎王权――更重的罪名是谋杀!试图谋杀王位继承人!” 我的天!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说:“可是他们都有确凿的证据吗?就凭我跟玛丽安娜说的那些话……” “就是因为那些话!”托尼说,“有那些话难道还不够让上议院重视此事?我们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可是王位的继承人,她的任何一见事情都不是小事!因此上议院一早就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将军立刻去到议会给出合理解释,而且一连几天的会议,都不准他和任何人有任何联系,我们也没法离开将军身边半步,就连乔纳森将军,因为上议院传召的当时正和我们将军在一起,也差点被要求避嫌而得不到出席会议的资格!” 来势汹汹啊!我问:“那阿历克斯又是如何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恶意指控的呢?” “将军在会上激烈辩驳,据理力争,结果是,上议院宣布因为相关资料未能收集齐全,导致现在还无法作出最后的正确裁决,所以暂时休会一天,然后他们才准许将军回家来休息。” “激烈辩驳,据理力争!”我在心里默默把这两句话念了一遍。这时托尼说来只寥寥两句,但我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肯定危急万分,阿历克斯突然之间身陷险境,面对的是何等艰难的境地,能保持头脑冷静已属不易,还能够激烈辩驳据理力争,更是勇气与智慧的体现了! 我叹息一声,悬着心又问:“以你的看法,上议院最终会怎么裁决?” 托尼说:“上议院目前正在责成相关部门尽快拿出确实无误的证据来,也许很快您也会被传去议会,在这种情况下您的任何一句实话都可以成为最关键的证词,有您一句话,上议院用不着等其他证据就可以对将军作出最后裁决!” 看他的目光,总是对我有着几分不满之色,我内心只感觉无比愧疚,不由就低下头来,说:“那么我全盘否认我说过的那些话,这样可以吗?” 托尼轻轻摇头:“事实明摆着,您说实话远比说谎简单得多!想要证明您还是我们原来的公主殿下,只靠您的几句谎言是远远不够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仓促之间好像没有办法可想!”托尼说,“因为皇家医学院已经给您作了细致的检查,您不开口也行,上议院会以他们的研究结果作为不可质疑的最终权威结论,他们认为您是公主殿下,您就不是也是,他们认为您不是,您就是也不是了!” 一番话把我绕得头有点发晕,我问:“他们的检测仪对于灵魂附体之类的事也能检测出来的吗?” 托尼说:“您的到来应该会使公主殿下的身体发生某些变化,最初或许并没有被检查出来,但现在可说不定了――即便是最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那些权威专家们的精密检测仪!” 神灵啊!真就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就该阿历克斯这么下地狱了,已写下的历史就不能被更改了吗? 我深深地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懊悔,问:“如果阿历克斯被判决有罪,那会如何量刑呢?” “恐怕量刑会很重!”托尼说,“蓄意隐瞒您这件事的真相,还可以有些辩驳的理由,最要命的是谋杀罪名,下毒的事情就出在我们家里,这一点对将军很不利!而显然这是有人蓄意想嫁祸,能把您毒死了当然一举两得――说实在话,您没出事可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要知道,就在您第一天入住的晚上,将军就已发现府里有奸细,您房间里拿出来的水杯,经化验含有剧毒,这一点已确凿无疑!” “所以他第二天就让我搬到这间卧室来了!” “是,紧挨在将军旁边,总以为这样能更安全些。”托尼说,“将军也就此事暗中调查过,但并没有太大收获,您可以想像这是为什么!总是会有些人经不住利益诱惑而做些违背道德良心的事,平时他们就在府里,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异常,不到事发的时候又有谁能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他?” “就比如说――老简斯?”我问,“前一天晚上我会在小厨房遇见他,那就并非偶发事件了?” “将军有足够的警觉,但因为事发突然,他人在外面,根本来不及回来处理这事,他就接到了上议院的传召,等到府里人接到这个消息,老简斯已经被他们灭了口,不管那事真是他做的,或者他只是知道一些真相,那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没有用了!”托尼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可惜!老简斯在我们这里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人们一直认为他是个和气善良的人,却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将军平时待他又不薄!”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在这之前,我又岂会认为表面凶神恶煞似的阿历克斯其实并非奸邪! “但就算您没被毒死,因受惊吓而导致判断失误,也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把将军扳倒,他们时刻都盯着我们这边的一举一动,在您身上发生的事,我们了解,他们未必不了解,只不过就是没有证据而已!” 而我就让他们非常轻松就如愿以偿了!以前大哥一直说我做事不经大脑,我一直都不愿承认,但现在看来不承认是不行的了! 托尼接着说:“现在将军的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国王陛下亲自过问!尽管上议院还没有对外界公布,但负面影响已经不可避免。这分明都是针对将军的阴谋,虽然幕后黑手没有露面,但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会是谁!” “那为什么就不对上议院明白地说出这个人是谁?”我说,“为什么不让他站出来当堂对质,而是容忍他躲在暗处窃笑?” “很遗憾,我们同样缺少足够的证据!”托尼一句话就把我说得泄了气。 证据,证据!人家现在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阿历克斯头上,他们手里的证据居然还是我给提供的!我不由苦笑,我都够得上天字第一号大蠢蛋了,是不是? 托尼也苦笑,说:“但说起来这其实并不能全怪您!将军脾气实在不够好,要早跟您心平气和地把什么都说明白了,也就没这么多横生的枝节了!您可以理解将军现在的心情,是吗?那些人藐视他的权威,公然在伯爵府为所欲为,已经让将军倍感耻辱与愤怒,一旦上议院有不利于将军的判决下来,他的一生也许就从此彻底毁掉,包括他的家族……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倒是可以想象的――也根本就用不着想象,《史记》上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 托尼长长地叹气,顿了一会儿才接下去说:“而对您的裁决也会一样!” “对我的裁决?”我的心猛跳了两下,史书上伊莎贝拉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实,难道我得跟着她一起死吗? 不过,在正常时空里我已经遭遇了车祸,横竖一个死,为什么又让我在出了车祸后灵魂飘到这里来再死呢?就为了让我过一把当公主的瘾?我可没向谁祈求过这个的,是哪路神灵这么多此一举的嘛? 托尼说:“如果医学院的签定结果表明您确实已经不再是伊莎贝拉公主,那么,上议院最有可能的判决是把您关进位于公主岭的,皇家陵园旁边的监狱里,而且会是终身监禁!对纳蒂亚斯的王族不适用死刑,这是一条古老的法规,因此所有获重罪的王族都会被关押在那个地方――那是个绝对恐怖的地方,一个大山洞,阴冷,潮湿,黑暗,里面还盘桓着毒蛇,毒蜘蛛,每一个被关押在里面的人都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的叙述令我不寒而栗,就仿佛已身处那个恐怖山洞,有什么东西正在我背上爬,软软的,冰凉而濡湿的……这还不如让我痛快死了干脆! “但是,我知道刚才将军说的都是气话!”托尼又说,“他只是想借机发泄一下愤怒的情绪,事实上在上议院将军为了替您辩护殚精竭虑,他一边忍受着您带给他的意外屈辱,还有阿贝特公爵大人私下里对他的指责,一边还得尽全力维护您的声誉,保证您的安全,虽然公爵大人以及乔纳森将军等人极力斡旋,但结局难料,为此将军吃不好睡不着,焦躁万分!……” 我忍不住流泪,说:“我真该死,是吗?” 托尼叹息一声,说:“所以我的公主!不管将来会如何,现在请您别因为将军曾经对您做过的那些令您不高兴的事而怨怪他,尽可能地让他平静地度过这一个休息日,也许是您现在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平静?不,我不认为现在还有人能平静地度过这一天,尤其是阿历克斯!谁能在末日到来之前还镇定自若? 我几乎可以认定,上议院的裁决一下来,阿历克斯的罪名就会成立,他以及他的伯爵府就都一起灰飞烟灭了,而他的家族,也就从此在纳蒂亚斯历史上销声匿迹! 如果真的是冥冥中有着神秘力量在安排的话,这股力量也和阿历克斯及其家族很不对路!也许我的到来只是为了要让他命中注定的劫难加快脚步到来,让原本或许可以避免的事情变得完全不可避免! 既然命运如此,那么好吧,就让我和他、他们一起灰飞烟灭好了,也省得我在世上苟且偷生心灵永世不得安宁! 如此横下心来一想,倒觉得我自己的生死很无所谓了,但就是满心的愧疚难以排遣。我抹了抹眼泪,问:“我能去看看他吗?我要对他郑重道歉。” 托尼一叹:“安德森医生正在照料将军,我认为您现在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况且您也行动不便。” 等到安德森医生过来看我的时候,都已接近中午时分了。 “好不容易才让他能平静安稳地睡着!”他连连摇头,说,“身体机能已差到了极点,他还空腹灌着烈酒,真是疯了!可就算是真的疯了也不能这样对待伊莎贝拉啊!” 我对他苦笑,说:“那是我活该的,医生,可不能怪他!”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还好,伤得并不严重。”安德森动作利索地帮我清洗伤口,敷上药,然后说,“很快就会恢复了,我可以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还是给我留个伤疤比较好!”我说,“这样能让我长点记性――如果这还有用的话。” “问题是,这药敷上去之后你就是想留伤疤也不容易。”安德森回答。 “安德森,你认为皇家医学院那帮博士会得出什么结论来?”尼克插了句话,问,“关于伊莎贝拉的?” 安德森先不回答,而是拿出他的扫描仪来替我全身检查了一遍,看了上面显示的数据半天,最终摇了摇头,“我没法确定!” “为什么呢,医生?”娜娜睁大了眼睛问。 “我每次的检查结果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安德森说,“但这并不表明他们得出的结果就会和我一样,毕竟皇家医学院拥有的仪器比我的精密太多了!我就只是一个平民医师,开个小诊所,和他们没法比!” “就现在你的小诊所也已经被勒令暂时停业了!”尼克很是同情地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医生你可真是倒霉啊!” “安德森医生怎么了?”我问。 “从一开始医生就已经被牵连进这件事里来了!”托尼回答,“从公主殿下死而复生的那个晚上起!因为将军擅自作主让他担任您的主治医师,这无疑会被上议院认为是藐视议院的行为,而且其中隐藏某些不可告人之目的……安德森医生如果罪名成立,他有可能被终身驱逐出境――当然包括他的家人在内。” 可怜而无辜的医生,那也是被我害的!我不由满怀歉疚对安德森说一声:“真是对不住你了!” “没什么!”安德森挥了挥手,“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面对现实之外,似乎目前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手铐解开?”尼克对着我的手腕指了指,“这样铐着坐在地上太辛苦了。” 托尼无奈摇头,说:“你知道这是密码锁!天知道将军给它设的是什么密码!而我又上哪弄这把钥匙去?我还担心将军别一个气愤,连惟一的一把钥匙都已给扔了呢!” “一副手铐只会配一把钥匙。”尼克跟我解释说,“要么就用密码来开――这是专门给特别重要的囚犯准备的!咦?我怎么没注意到将军什么时候开始随身携带有这么副手铐?” “他的车里不是一直备有一副的嘛!”托尼回答,颇有责备他心不够细的意思,“要早知道将军会这么做,我就先把它藏起来了!再说这时候将军还在气头上,要是知道我们自作主张的话……” 我苦苦笑一声。这就是阿历克斯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惩罚我了!好吧,我认了,谁叫我活该呢! “好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忙。娜娜,你和安德森医生负责照顾好殿下和将军!”托尼转身,吩咐着底下人等,“去请总管和他夫人来一趟,我想问问他对府里所有人盘查的情况,都查出什么特别情况没有……” 阿贝特公爵和索菲娅夫人来过,但因为阿历克斯还在昏睡中,没能说上话,所以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才几天工夫,阿贝特公爵的鬓边已凭添华发,显得苍老了许多。他看到了我的遭遇,但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那冷冷的目光,让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发冷! 索菲娅夫人却还是那么温婉可亲,着实把我安慰了一番,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觉得愧疚,为初见面时我竟然怀疑她而觉得无颜见她,真恨不能挖个洞钻下去。 乔纳森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我被铐着,只能靠着娜娜搬过来的几个厚垫子,坐不安稳又躺不下去,又没胃口吃东西,折腾了一天,早已是筋疲力尽。 他特意先进来看了看,一见我这副惨样,不免咂嘴摇头长叹一声,然后到阿历克斯卧室里去,没多久就又过来拿钥匙替我开了锁,想来应该是劝了阿历克斯几句之后跟他要来的钥匙。 “原谅他,伊莎贝拉――或者应该叫你安赫拉。他只是一时气愤,虽然这么做实在太没礼貌,但我想你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是吗?”乔纳森跟我轻声细语地说。 我望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但绝不是因为委屈。我说:“我要去跟他道歉,我必须跟他道歉……” “不,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瞧你那苍白的面容!”乔纳森说,“再说了,现在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上议院的裁决下来了是吗?”我的心开始慌乱地跳,问,“他们怎么说的?” “不,暂时还没有决议,应该要到明天才能有结果――好了,放宽心,会平安无事的!会的!”乔纳森给了我一个笑容,还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但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安慰之词罢了。 因由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个夜晚,第二天我早早就起身,却听说阿历克斯起得更早,现在人已经在书房里了。我踟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主动去见他比较好,没有惊动因疲倦而仍在沉睡的娜娜,我独自一人下了楼。 脚上的伤口不再肿胀,并且已经开始收口了,走起路来只是有些绷紧的感觉,安德森给我用的药效用果然极佳――当然,他们的医学技术必然比我们现有的进步许多,这一点根本不用奇怪! 在书房门口碰见给阿历克斯送早餐的仆人,我把餐盘要了过来,十分小心地扣响书房门,听他低沉的声音说了句:“进来!”我才敢轻轻把门推开。 他正坐着在打电话,背对着门口,等到打完电话回转头,发现竟然是我,他略微愣了一愣,随即就陷入沉默。 看上去他脸色仍是不太好。我把餐盘放下,嗫嚅着,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道歉的话在胸口堵得满满的,但见到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我的第一句话却总也说不出口。我心里清楚,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实在不能弥补他遭受到的损失,我给他带来的精神创伤更是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 见我迟疑,他却先开了口,说:“如果只是想给我送早餐,你已经送到,现在可以离开了!” 冷冰冰的语调。这倒也罢了,顿了一下后他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又说了一句:“或者你还在等着我多谢你,多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这句话分量太重,让我一下子就泪盈满眶,哑声道:“我非常抱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他摇头,很干脆说了句:“出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冷冷地,“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让我一时冲动之下再次误伤了你,倒又让周围的人以为我暴虐残忍没有人性……见鬼!给我出去!” 他咬牙咒骂着,我忍不住哭出了声,说:“可我现在只是想跟你道歉,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一句道歉的话无法让你满意,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但是……但是你总该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如果我能做些什么以弥补你的损失,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弥补?”他冷冷的笑,“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没有办法弥补……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魂灵!神灵要你来到这里,入侵我未婚妻的躯体,就是想用你来惩罚我的是吗?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越说他的声音越高,说到最后几乎又是在怒吼,并且激动之下霍然起身猛地一拳砸向书桌,这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书房门立刻一开,托尼和尼克走了进来。托尼问:“将军,是不是需要我们……” “不需要!”阿历克斯一声怒吼。 “可是……”尼克比划着手势着想再说点什么,但他的将军又一声吼:“出去!” 两人只好道声“抱歉”退到门外候命,但虽然顺手把门带上却留了一条缝,时不时向里张望一下,以便随时进来“救驾”。 被他们这一打岔,阿历克斯原本想说的话也不说了,霍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从他微微颤动的肩膀我可以知道他内心的激愤,但至少他不再坚持赶我出去,我咬着嘴唇顿了一会儿,就接着往下说。 泪水盈盈地,我说:“我理解你内心的感受,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岂是故意想要来到这里,占据着你的伊莎贝拉的身躯,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从一开始我就会离开了!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想卷入这场是非恩怨――或者要我现在就做个了断,从高处纵身一跃,也许灵魂就可以立刻消失,把伊莎贝拉的躯体还给你了?” “你敢!”他一声怒吼,又在书桌上猛砸一拳,随即转身大步过来一把将我的手紧紧攥住,咬牙切齿地说,“就这样还嫌不够,还要把我往地狱里推是吗?我就不应该听了杰克的劝把你放开!把一个活的伊莎贝拉带到我家里,却让我最后只能拿出一具尸体来,这计谋好啊!好极了!可是我警告你,要敢轻举妄动我就……” 他向我一挥拳头,我头皮一炸,赶紧把眼睛闭上。但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却听到门外托尼和尼克在小声争吵,一个要立刻闯进来,一个却又在犹豫,当不得他们的将军一声怒叱:“门外的给我闭嘴!”立刻两人就又安静了下来。 但那条门缝一直留着,我再睁开眼来时,能看到托尼隔着门缝在给我使眼色,那意思是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拜托您就别再给将军心里添堵! 我知道!原本就是来跟他道歉的,但就是没管住嘴,一时把话说错了嘛!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又不敢挣扎,怕他会更加生气,我只好紧靠着他身体跟他说些软话。这还是我头一次主动贴近他,闻着他男性味十足的气息,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周身散发出来的灼人的热量,竟然会有一阵的眩晕,脸上也骤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渐渐地他的手松了,粗重的鼻息喷在我脸上,让我的脸越发烫了起来。他深蓝的眸子里怒火渐渐退去,但里面包含的内容变得太复杂太复杂,以至于让我一时无法明白地解读,只知道他在努力忍耐着,忍得很辛苦――或许是很想打我一顿出出气?但最后却是忽然轻轻把我一推,随即扭身大步出门去了。 可能是出门时不慎带到了门口的花架,我听见尼克叫了一声:“将军您小心……哎!我早就说过了么,在将军的周围就不应该放这些容易打碎的东西!” 我到门口时只见到了阿历克斯一闪即没的背影,看见尼克一边嘀咕着一边把那只价值连城的花瓶扶好,托尼则一拍他的后脑,说:“别说了,先知!赶快叫人把早餐给将军送去啊!” 上议院仍然传召,但阿历克斯以病为由,并没有出席今天的会议。 不到中午就有消息传来,那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皇家医学院的检测结果表明,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身体并无任何可疑的变化,被外来能量――他人的灵魂入侵一说没有确凿可靠的依据,假死导致公主失去部分记忆并非无稽之谈。(..tw好看的小说)至于为什么玛丽安娜公主会亲耳听到她说自己不是伊莎贝拉公主等等之类的话,既然已经排除了公主殿下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可能,那就可以解释为公主本身的能量与其他某个人的能量有过接触因而受其影响所致……综上所述,医学院认为伊莎贝拉公主仍然是她本人。 而玛丽安娜是否曾经说谎,这样的问题就不属于皇家医学院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虽然结论对我们有利,但上议院有可能因之传召我出席会议听取证词,这让我不由紧张起来。就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让我了解伊莎贝拉的生平,去到议会的话只能有一个结果――穿帮露馅! 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只觉时间过得太快,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准备,但同时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慢得能让我的心随着秒针的跳动而撕成碎片! 好不容易等到乔纳森从上议院那边过来,托尼和尼克都第一时间随他进了书房去,旁听他和阿历克斯的交谈,但我却在书房门口却步,因为心跳得太慌乱,以至于全身都没了半分力气,要娜娜扶着我才能站稳。 直到尼克忍耐不住先探出身来小声报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阿贝特公爵的努力下,上议院决定不需要传召我去问话了,而且最终裁决已经下来,他们认为,对阿历克斯的指控缺少有力的证据,而关于伊莎贝拉公主的传闻既然查无实据,也就一概驳回,不予理会。对于安德森医生裁决的也是一样。 这顿时让我大大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也许我真会愧疚到自杀谢罪! 但阿历克斯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依然对我冷着脸,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擦身而过,径直上楼去了,从人间坠入地狱,然后重又回到人间,这样的遭遇太累人,现在的他极需要好好休息。 可伯爵府却因此忽然又有了活力,开始能听到些欢声笑语。我默然,望着神情放松仍然和从前一样往来穿梭忙碌的那些人,想着那个梦境给我的提示,不知道是历史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还是灾难发生的时间被移后了。眼前的一切令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以至于当乔纳森邀请我去花园散散步时,我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花园里绿草茵茵鲜花怒放,在我们漫步时,娜娜欢快地跑了过来,说:“看,蓝玫瑰已经开了!听老花匠说原本今年这里的蓝玫瑰迟迟不肯开花,今天却忽然全开了,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这可是伯爵大人为了殿下而特意命人栽下的,因为殿下最喜欢,要我给您多摘些来吗?” 我望着她递过来的玫瑰,惶然摇头说:“不,娜娜,恐怕我配不上这些玫瑰!那不是属于我的……” “或者我去把它们插在您卧室的花瓶里吧!”娜娜不等我说完就笑嘻嘻地接上话头,一转眼又跑了开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声,说:“几天来我害得多少人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我真是该死!是吗?“ 乔纳森亦轻轻一叹,说:“事实上这并不能全怪罪你,安赫拉――我还是叫你伊莎贝拉比较稳妥些,你不会反对的,是吗?” “是,从现在起我惟命是从!”我回答,“你们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保证绝不见僭越半步!” “这倒不必!”乔纳森微微一笑,“但如果你能做到凡事三思而后行,那就非常感谢了!” “唉!”我情不自禁又叹一声,说,“如果阿历克斯有你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确实,有时候他的脾气很坏。”乔纳森说。 只是有时候吗?我对此不敢赞同呢!但这时我当然不会和乔纳森辩论,乖乖洗耳恭听就是了。 “但他的本意通常都是好的!”乔纳森接下去说,“我想,到现在为止他应该还没有对你解释过什么,虽然我一再对他说应该尽早和你把一切都说明――因为他一向只按自己的方式做他认为对的事,而很少考虑别人是否接受他这个方式!所以直到现在你仍没有全盘了解所有情况,是吗?” “确实如此!”我说,顿了一下又忍不住补充说明,“我也确实无法接受他对待我的方式,那也太……” 如果不是羞于启齿,我一定会对乔纳森好好控诉一番头天晚上他对我的粗暴蛮行! 乔纳森说:“所以我现在有必要跟你作个详细解释。” 我点头:“既然打算跟我解释,那我得麻烦你最好能从头说起。” “那是当然!”乔纳森回答。略作思索之后他说,“要知道所有事情的根由,就应该从我们的王后陛下说起。” “那时她好不容易怀孕了,去皇家陵园祈福,就遇上了玛姬拉狄守护女神对她显灵――需要从这件事说起是吗?”我问。 “噢,看来阿历克斯也不是任何事都没对有你说起。”乔纳森说,“确实有这么回事,尽管这只是王后口述,除了她的两名贴身仆从之外无人可以作证,但你应该了解一下,玛姬拉狄守护女神就是纳蒂亚斯国人千百年来的信仰,我们对神灵敬重的程度也许超出你的想像,我们相信这件事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所以当王后基于神灵的预言提议由公主来继承王位时,尽管这不合王国历来的传统,但上议院仍是开始认真复认真地讨论起这个提案。” “上议院就负责管这些事情的吗?”这不是我第一次想弄明白纳蒂亚斯王国的上议院到底拥有多大的权力,但只有这时才听到乔纳森认真地给我释疑。 “王国共有两大议院,上议院的议员主要由王族中的重要成员组成,负责的也都是王族内部的各类事宜,而下议院则负责民生国计方面的问题,议员基本上由各部大臣组成。我和阿历克斯在下议院各有一席,而且阿历克斯那个是首要席位,而在上议院,也就他和他父亲有一个半席位,另外半个席位是属于艾伯特的。” 我问:“小艾伯特男爵,阿历克斯的弟弟?” 乔纳森点头:“你应该已经知道他这么个人了。” “只是耳闻,未曾亲眼见过,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说,“我听娜娜说他的性格和阿历克斯差不多?” “不,他和阿历克斯完全不一样!”乔纳森说,“日后或有机会你能见到他,见了面你就会知道差别在哪里――当然这在目前并非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请继续往下说上议院的事。” “按理说,以阿贝特公爵的身份毫无疑问应该是上议院的首席执政官,但目前这个首要席位是空缺着的,这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乔纳森言语间颇有些愤愤然的意思,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王后想让公主继承王位,这必然会引来巨大的争议,因为要想改变亘古以来就未曾改变过的传统,那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可避免地,上议院被分成几大阵营,一派持完全支持的态度,固然因为当时国王无子,公主的出生也已在王后中年时了,谁都无法保证日后王后就能诞下王子,但这一派是由亲近王后的人为多数组成也是一个原因,其中就包括了王后的父亲与兄弟。如果公主即位,他们就会得势,而如果遵循传统由王子来继承王位的话,国王无子,必然王权旁落,王族中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选并不在少数,这对于王后一族的人来讲绝不是个利好的消息!而另一派的态度则模棱两可,因为王国还有一个传统,即便王位后继无人,还有公爵家族来代掌王权,在事态走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犯不上为此事得罪了任何一方!” “明哲保身,似乎无可厚非,反正随便哪个地方都会有这种墙头草出现,这并不奇怪是不是?”我说,“再有的,就是坚决反对的一派了?” “但这一派又分成几个阵营,有暗有明。”乔纳森说,“公爵性格刚直,脾气暴烈,他反对的态度十分鲜明,那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的,但很不幸,这也是他容易落人口实的地方,以为他有心要独揽大权,事实上这真是冤枉了他!以王国的利益为重,公爵想的又何尝是自己家族的私利……” “这我可以理解!”我说。事实上,就算阿贝特公爵有心要揽王权,这会儿作为公爵的养子――娜娜不是这么说过的么――乔纳森为公爵粉饰两句也是情有可原,我当然完全可以理解他这番话的用意! “但也许你并不了解!”偏偏乔纳森看得出我的想法,说,“你不会知道,当时王后家族的地位与权势不在公爵之下,王后本人虽然良善,但公爵所担心的是她的那些家人!她的父亲与兄弟们,每一个都是野心勃勃的,将来他们会否凭借着王后与公主的权力,兴起风浪,导致宫廷内外发生巨变,王国的命运也因之而改变,这都是公爵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问题!” 原来如此! 权争 我问:“那么还有谁反对由公主来继承王位这个提案的呢?” “当然是国王陛下的两位堂兄弟,他们各有子嗣,都在想着或许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王位!”乔纳森回答。(..tw无弹窗广告) “国王的堂兄弟?”我有些不理解,说,“就算挨着辈份排,他们也都在费尔南亲王之后,国王没有儿子,费尔南亲王理应拥有王位继承权,他的嫂子却要公主来接位,他才应该是最着急的那个嘛?”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乔纳森对我笑笑,但却不直接回答,意思是要我猜。 我又哪里能猜得出来!想了半天才说:“要么是因为他也只有女儿没有儿子?”那个无耻放荡的玛丽安娜,让我想起来就满心不舒服,阿历克斯以前居然还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啧啧!这家伙真是没治了! 一股酸水又在我胸腔里冒进冒出……呃,需要声明一下,这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愤怒。 “不,并非因为这个原因!”乔纳森轻轻摇头,“他是国王的亲弟弟,离王权如此之近,又怎么会对此没有一点想法!但他也就只能在暗中反对罢了。” “但既然他是国王的弟弟,如果反对他也该是理直气壮的,又怎么反倒躲在人后不敢冒头了?”我更加不理解。 “是啊!费尔南亲王心里是那么痛恨着这个提案,那么地希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手握王权!”乔纳森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他朝思暮想苦心积虑,但是偏偏他是最没有权利反对这个提案的人,就因为他年轻时候犯下的不可饶恕之过错,上议院早就有过决议,彻底废除了他的王位继承权!”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登上王位的可能性了?” “当然!”乔纳森回答。 “可这未必就是绝对的!”我说,“假如国王没有了王位继承人,其他王族,以及公爵家族又无法接掌王权――就比如说伊莎贝拉公主被害,小王子弗朗茨又来个无端失踪什么的,这些都被指为是公爵族人所为,而国王会郁郁而终,于是亲王便能顺理成章登基为王,从此再也没有了被人抢班夺权的隐忧……” 一边这么说,我的冷汗一边在往外冒,是的,《纳蒂亚斯王国史记》上就是这么记载着的!而当时我在翻阅着史记的时候,何曾想到过这其中竟隐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等到我明白过来时,已经酿成了大错,差点就让这阴谋得逞! 我的神情让乔纳森眼中现出几许疑惑,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其发生的概率基本可以说为零,但是……” “但是我知道这必将发生!”我冲口而出。 “为什么?”乔纳森更多了几分疑惑,“听你的口气,倒像是已经知道了最终结局一样?或者你只不过是在做一些假设?” “不,这不只是假设!”我不由自主抹了把汗,心想应该是时候把我所知道的历史讲出来了,但想了想之后又觉得应该先听乔纳森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再说,于是就说,“还是请你继续往下讲吧。” 乔纳森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他的眼光可一点不比阿历克斯差,也厉害着呢! 我说:“你让我了解了全部事实,我会让你知道我知道的一切,这样很合理吧?” 乔纳森又看了我一会才把表情放松,点头回答:“不错,很合理!” 我吁了口气,说:“那么,关于那个提案,最终的胜利者还是王后的家族了?即便后来小王子出生,也无法改变他只能是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乔纳森摇摇头:“无法改变却也未必!王后第二次传出喜讯,小王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有了废除公主王位继承权的呼声,一直到现在争议都还未曾平息!但是争议虽然多,却不像之前那样公然提到上议院的议事日程上――虽然由于王后现在的疯病,在宫里已经失势,以及其家族的境况也已大不如前,但既然王子已经出生,就算公主无法继承王位,让出来的王权也已经落不到别人头上,他们当然不会愿意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费尽心计,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tw[]” 我说:“如果有人觊觎王权的话,这不就是多了一大块绊脚石?” 乔纳森默认了我的说法,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弗朗茨还年幼,其实在某些人看来他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在他们眼里有威胁的是阿历克斯,或者说是整个公爵家族?”我问。 “当然了!”乔纳森说。 “那么,是否废除公主的王位继承权,对此公爵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 “公爵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乔纳森说,“这其实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就因为阿历克斯的缘故他才不轻易插嘴――有时阿历克斯的做法确实很让父亲感到为难,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听娜娜说起过,说眼下阿历克斯的地位其实并不十分稳固?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我问,“是不是他的火爆脾气太容易得罪人?” 乔纳森轻轻一叹:“事实上,在目前的状况下所有人都必须全副武装!如果性格过于温顺的话,早就被别人一口吃掉!尤其是阿历克斯,他手握兵权,而且是公爵长子,按照王国古老的传统,在特定条件下他是有着王位继承权的,不妨想想看,换了你是国王,在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时刻威胁着你的家族利益,你是不是会感到寝食难安呢?况且国王自己并没有什么主意,时常听信身边人的谗言,对阿历克斯心生猜忌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一直以来他就在想方设法逐渐削减公爵家族的权力,原本公爵应该是上议院首席执政官,但如今这一特权居然因各种可笑的理由被剥夺,你应该明白现在公爵家族的处境有多艰难了!” 我默然听着,深感权力纷争的可怕与可悲性。虽然以前一直都知道这些,但从未像此刻这样令我心惊,也许是因为正身在旋涡中的缘故吧? “而阿历克斯决定与伊莎贝拉订婚,无疑也是把更大的麻烦揽上身!”乔纳森说,“成为未来女王的未婚夫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伊莎贝拉偏偏生性柔弱,就像只绵羊一样顺从着他,国王能不为此更加重猜忌心?就算没有人总在暗中算计着阿历克斯,国王某天忍耐不住,吩咐上议院随便找个借口给他一个罪名,废了他的大权什么的,也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情!” “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正是国王希望看到的?”我说,“谢天谢地,这回总算暂时躲过了一劫!” “公爵已经竭尽全力了!”乔纳森说,“而且,毕竟在上议院中还是有几个正直的议员的,而皇家医学院里也不全是像吉兰乌多那样的小人!” 换言之,这一回阿历克斯能够逃脱厄运,是多方权力博弈的结果,而非上议院根据各项证据作出的公正判决? 乔纳森摇头一叹:“我不认为现在纳蒂亚斯的上议院还有什么‘公正’可言!” 但就算这次险胜一回合显然也没用,已写就的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我想着,不禁又悲观了起来。(..tw无弹窗广告) 乔纳森接着又说:“我知道阿历克斯是想保护好伊莎贝拉,但是这困难重重!即便对自己亲生女儿,国王的态度也一向不怎么样,王后未生病之前时常听信了父兄的话干预朝政,对她提议由公主接位一事,国王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向不满,他会把怨气转移到伊莎贝拉身上那一点都不令人奇怪!在这样的情形下,阿历克斯坚持护着伊莎贝拉,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甚至公爵本人也为此对阿历克斯非常不满!” 所以那天他们父子两个会在书房吵得天翻地覆? “不过在这之前虽然暗地里一直波涛汹涌,没有一个由头引发事端,总算各方表面上看来都还风平浪静――直到伊莎贝拉暴病身亡的那天!”乔纳森深深地叹一口气,说,“你的到来完全出人意料,甚至是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我不得不说,你让阿历克斯,包括他周围的人,从地狱到天堂,再坠入地狱,心境大起大落,这完全是一种折磨――对不起,我这么形容不是对你不敬……”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说得很对,这确实是一种折磨!”我说,“对此我感到非常愧疚!” “我知道那并非你一个人的过错!”乔纳森说,“阿历克斯未能及时和你说明一切也是导致事情最终发生的缘由!但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不仅仅因为性格使然,想想看,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尽管还能看到伊莎贝拉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但她确实已经死了,站在他眼前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内心的感受……” 他顿了一下,想必是觉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最终摇了摇头。 “我可以想象!”我说,“那一定令他非常痛苦,是不是?明明音容笑貌是熟知的她,但思想与情感却已经变得完全陌生,换了是我的亲友出现这种状况,也许我早就发狂了!” 所以我决定彻底原谅他以前对我的种种“暴行”――至于那个晚上的事情嘛……呃,我干嘛又要想这个?先把它忽略掉好了! “当然……”乔纳森在犹豫,似乎下面要说的话有点难以启口,但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虽然阿历克斯脾气不太好,但他并非野蛮无礼的人,绝不放纵自己胡来――从来都不!那天晚上他是因为心里郁闷,不免多喝了几杯,面对你时又少了几分理智,所以才会……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代他向你郑重道歉,我真心诚意地请你原谅他!” 啊?他怎么什么都不对乔纳森隐瞒,连这件事都会对他说的?我顿时脸上火辣辣一片,低下头咬着唇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幸好乔纳森看得出山色,见我十分尴尬,他很快就把话岔开了:“但我想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感谢你的出现,如果不是你让人们相信伊莎贝拉死而复生的话,可能早就已经天下大乱!至少我就不敢想象阿历克斯目前会处于怎样艰难的境地!” “他应该早已沦为阶下囚,时至今日可能都已被上议院判决关入皇家陵园旁边的那座可怕监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不单公主会死,国王也会死,小王子弗朗茨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说。 “你确实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乔纳森眸中开始精光闪烁。 我挥了挥手,说:“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确实不是在危言耸听!真的!” “那好吧!”乔纳森说,“你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否应该合理地跟我解释一下你所知道的那些了呢?” “……先等一下好吗?”我说,“我保证会跟你说出一切的,但在这之前,我想我应该再深入了解一下阿历克斯,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万能的神灵!”乔纳森一叹,说,“你对此还有什么疑虑吗?我还以为你早已经知道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粗鲁无礼,暴躁易怒?我对乔纳森一摊手。 乔纳森摇摇头:“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阿历克斯错就错在把你当成了伊莎贝拉一样的人,我们的公主性格柔弱,一向都对他言听计从,但你显然不是这样!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而且我看得出来,你非常有个性,有你自己的主张!同时你也很善良,如果阿历克斯能一早就跟你相处融洽,心平气和地把所有问题都说清楚,我相信你是绝对不会去做那件深深伤害了他的事的,是不是?但他偏偏就像是一团烈火,有时就难免灼伤别人,有时亦难免令自己受伤。” “他不是烈火!”我撇了撇嘴,说,“他简直就是炸药――千万吨量的tnt!” 乔纳森对我的夸张报以一笑,说:“事实上,人们在背后都喜欢叫他‘雷神’。” “雷神?” “我们把某种终极武器称为‘雷神’。”乔纳森微笑,“这种终极武器通常用于我们外太空基地的防御系统,威力巨大――当然这是题外话了!我想说的是,阿历克斯同时也是善良的,他一心维护正义与公道,极端厌恶那些暗箭伤人的勾当,只不过由于生性太梗直,在这个极其复杂的环境里,这样的秉性难免让他多次吃亏,好在他能及时吸取教训,到如今已经很懂得该如何小心避免他人的伤害了!他对我说过,那天一经得知伊莎贝拉――你出现的异常状况,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守住这个大秘密,因为他需要先保护好你,然后才能有机会了解到具体真相――说什么你已经失去了记忆,那只是个托词,你想想,在当时突发的情况下,他又能找到什么更合理的借口呢――伊莎贝拉从来都没学过西班牙语,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的确,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的反应已经够机敏的了!我问:“或者在他心底,仍是希望着伊莎贝拉真的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不是被我的灵魂入侵了?” “这个――也许是吧,你知道感情一事有时确实很难用语言说个明白!事后他跟我说起过他当时的感受,单只痛苦一词,无法形容他复杂心情的万分之一!”乔纳森慨叹了一声,又说,“尽管他和伊莎贝拉的婚约,是……” 也许因为想到这是阿历克斯的私事,不大方便和我说,他就停了口。我想起娜娜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当下也顾不上是否不该探询他人**――对我来说这似乎也不应该算作**了?既然他那晚都对我…… 想起那一晚的情景,我的脸不自觉又开始发烧,尽管当时他对我很粗鲁,我也是无奈之下被动接受,但有时回想起来时,竟会让我心底产生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求……不不!我不能再想下去了,这会让我感觉自己很……那个的! 用一声轻咳掩饰一下尴尬,我问:“他和伊莎贝拉的婚约有什么问题吗?我听说国王曾经有意让艾伯特与公主订婚,但为什么最终那个人却是阿历克斯?” “噢,你一定是也听说了他们两兄弟为此大闹,不欢而散的事情,对吗?有娜娜在身边,确实能让你知道许多这样的事情!”乔纳森说着,忽然摇头一笑,想是回忆起了两兄弟吵架时的情景,说,“有其父必有其子(likefather,likeson),阿历克斯和艾伯特都完全继承了公爵的火爆脾气,两只火药桶放在一起,一点点火星都能引爆,更何况这关系到婚姻大事!” 那他刚才又怎么说艾伯特和阿历克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疑惑。 “但婚姻之事,就算国王也无法替女儿做主!与阿历克斯订婚,这是伊莎贝拉自己的选择,就算艾伯特与阿历克斯吵翻了天,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伊莎贝拉自己的选择?”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阿历克斯只是被动接受这桩婚姻罢了?是这样吗?那么――也许我不该问,但他到底是否真的爱伊莎贝拉?” “感情的事,真的一时很难说清楚!”乔纳森想了想,仍是用这句话来回答我。 “那么艾伯特他很爱伊莎贝拉吗?”我忍不住再八卦一下。 “这个……”乔纳森还是踟躇了一下,看上去这件事真的不太好说?过了一会他才回答,“总之,当阿历克斯告诉我他的决定时我确实感到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跟我提及深层的原因,但后来我想想,觉得他愿意和伊莎贝拉订婚应该多少和王后有点关联。” 怎么又扯上了王后?我问:“是因为王后钟意阿历克斯做女婿,让阿历克斯难以拒绝?噢,不对!那时王后早就已经疯了,她不会知道或者关心这件事情!再说,以阿历克斯的性格,难道还有谁能勉强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乔纳森点点头,说:“是啊!那时王后已经疯了――据说是真的疯了!” “据说?”我看着他那副表情,揣测着他话里的深意,说,“可我曾见过王后,至少在我见到她的那段时间里,我看她不像是疯子!说句实话,我不认为她就真的已经疯了――那位御医吉兰乌多,我觉得他很不可信!” 乔纳森看着我,顿了一会儿才很认真地说:“我们不能单凭猜测就轻率地对一件事下结论,无论对人对己,这都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尤其是你,我的公主!在这里对我说说没关系,但在人前,每说一句话你都该事先经过慎重考虑,因为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当然我们心里都清楚,吉兰乌多此人品行不端,私下里和亲王走得很近,而王后的疯病也疑点颇多,但是,如果你想指控吉兰乌多的话,必须得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又会给这地方惹来大麻烦的!” 我被他的严肃给震住了,赶忙说一声:“对不起!” 阿历克斯的身世和乔纳森的请求 乔纳森叹息着,说:“当然,无论是我还是阿历克斯,内心都一直这么希望着,王后其实并没有发疯!但愿望只是愿望而已,现实总是令人感到失望,王后的遭遇确实令人扼腕叹息,但她本身未必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当然我不是在说那些流言蜚语有什么可信之处。.tw[]” “什么样流言蜚语?”我不禁好奇,那天听阿历克斯和他父亲在书房大吵,也曾经提到过流言什么的,看上去阿贝特公爵还为此十分恼怒?我猜那必定不同寻常! 但乔纳森对此避而不谈:“既然只是些无稽的流言,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丝毫不予理会!” “但是,难道就无人有权质疑国王对待往后的方式?公爵家族应该有这个权力,而且,难道上议院也对此坐视不理吗?” 乔纳森一叹:“上议院认为这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因而对王后的悲惨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王的诏令不可违背,其他人就算心里再为王后感到可惜,也是无计可施!尤其是阿历克斯,他一直都很为此事难受,因为王后对他非常好,一直都很照顾他,从他刚到纳蒂亚斯那时起直到她发病,一直都是这样!” “从他刚到纳蒂亚斯时?”我大惑不解,不由追问了一句。 “是的!”乔纳森说,“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阿历克斯并不是出生在纳蒂亚斯的――他是父亲的私生子。” 怪不得!他和父亲吵架,提到母亲时会把父亲恨得咬牙切齿,既是私生子,母亲被抛弃一说就成立了,他恨父亲也就有充足的理由! “事实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这在纳蒂亚斯不算什么秘密,但这也成了某些人攻击公爵以及阿历克斯的理由!”乔纳森说。 “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乔纳森说:“那还是公爵结婚之前的事,有一回他到欧洲度假――” 我插了一句嘴,说:“原来纳蒂亚斯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王国的人们可以到别的大陆自由行走的吗?还是只王公贵族们有这个权力?” “当然所有公民都有这个自由,前提条件是――” “不得泄露半点有关纳蒂亚斯的机密!” “聪明!”乔纳森又赞了我一句。 我不由感叹一声,用母语掉了句文,说:“那应该就如雪泥鸿爪,无迹可寻了?”但显然乔纳森听不懂中文,我就又用英语接了一句,“就是说,和外星人光临地球那样,没几个人能发现身边居然有个从未知国里来的神秘人!是这样吧?” “差不多吧!”我的形容让乔纳森不禁莞尔,随后接下去说,“公爵在欧洲邂逅了一位女子,据称她有绝代的容貌,令公爵一见倾心,陷入情海无法自拔,为她流连忘返,直到与她生下了孩子――就是阿历克斯。但孩子才生下来没几天,由于王国里忽然发生极其重大的事件,导致公爵不得不抛下她们母子匆匆赶回来参加上议院召开的紧急会议处理这件事,并且这一回来就被琐事缠身,直到隔年才有机会再次造访欧洲,但那时早已经物是人非,母子二人都不知所踪了!” “但在回国来的那段时间,公爵就没派人去安顿好他们母子?或者干脆把他们接到王国来照料?他应该有这个条件的嘛?”我问,心想别是他有心抛弃她们母子,故意这么干的吧? “我想这一定是有客观原因,但公爵对此一直没有给出合理解释,而这也是最让阿历克斯感到不满的地方!” 这个回答也不能让我感到满意!但既然乔纳森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看上去他应该也和阿历克斯一样不知道真正原因。 “而王族中某些人就以公爵的这段往事为由一直指摘他品行不端,但我相信他是有着难言苦衷的!”乔纳森说,“他把阿历克斯带回来,承认他长子的身份,给予他所有长子应得的权利,这无疑已说明他是非常爱阿历克斯的,如果没有苦衷,当初他绝不会选择抛弃他们母子。我想阿历克斯心里应该明白这一点,如今他和父亲关系闹得这么僵,倒也并非全为了这桩往事的缘故。” “那么……”我很小心地问,“阿历克斯的母亲现在在哪里?” 乔纳森摇头:“公爵当年历经周折,也只是找到了阿历克斯,在欧洲某国一个孤儿院里!” “孤儿院里?那他的母亲已经……” “毫无疑问他的母亲早已经过世了!”乔纳森说:“而且据孤儿院的院长口述,因为穷困潦倒,她死时的凄惨情状令人不忍目睹!这也一定在年幼的阿历克斯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即便知道父亲爱他,但他仍然直到现在都无法就此事彻底原谅他的父亲――被送到孤儿院时他大概四岁左右,而当他父亲找到他时,他已和现在的小王子弗朗茨差不多年纪了。” 那也就只有**岁!我不禁叹了口气,想象阿历克斯小小年纪就过着多灾多难的生活,无依无靠的,不得不在孤儿院里苦捱着岁月,不由对他心生恻隐之情。也许不能无端地就指责他性格中灰暗的一面,那是命运之手造就的,不是吗? “那么,终于能回到生父身边,总可以苦尽甘来尽享天伦了吧?” “可也未必!”乔纳森轻轻摇头,“也许在别人眼里看来,一个私生子能够得到长子身份的确认,还居然拥有所有能拥有的继承权,财富、地位、甚至于将来可能会一手掌握王权,应该感到极其快乐与满足了,但在阿历克斯眼里全然不是这样!确实,在物质方面那是天翻地覆的大变化,与孤儿院相比简直是一下子来到了天堂,但在感情上,从出生起就没得到过父亲的爱,蓦然之间什么都有了,他一时无法适应是必然的,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那时公爵早已娶妻生子,夫人索菲娅深得公爵欢心,次子艾伯特更是被父亲当成了掌中珍宝,在这样的情形下,又身处一个极其复杂的,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让阿历克斯又怎么找得到一点认同感呢?” “是啊!”我感叹,“可想而知他生活有多艰难了!” “但王后陛下――那时还只是储妃,对阿历克斯是真心的好!就好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子那样对待着他!也或许是由于储妃迟迟没有生养的缘故――直到她三十四岁公主才降生,而小王子出生,那又是十二年后的事情了!总之,在阿历克斯的眼里可能整个纳蒂亚斯王国就只王后最为仁慈,尽管索菲娅夫人也一向待他――当然也包括我,都像亲生儿子一样。” “嗯,夫人十分温柔体贴,这一点我已经深有体会!”我说,“但对阿历克斯来说她毕竟替代不了亲生母亲,感觉是大不一样的,而且,我猜他内心一定还有点怨恨夫人,因为她――而不是他的母亲,才是他父亲名正言顺的妻子!” “夫人其实非常无辜,阿历克斯对她的态度一向不好,很多人都深知道这一点,但因为他是非常倔强的一个人,所以一直劝解无效!”乔纳森说,“然而正因为他生性倔强,越是觉得生活艰难,就越是要把自己打磨得更加坚强,爵位可以世袭得来,但显然他并不十分在乎‘勒菲尔伯爵’这个名字!” “这是他父亲给他取的名字?”我又插了一句话,“那么‘阿历克斯’这个名字是……?” “是他母亲给他的。”乔纳森说,“他想以此来提醒他父亲过往犯下的错误!而且 他并不喜欢和王族中其他同龄人打交道,反倒更愿意和安德森这样的平民好友交往,也一直试图摆脱父亲对他的影响。如今他那六星大将的军衔,三军最高统帅的职位,可全是他用自己的实力打拼得来的,货真价实,可以说那是属于他自己的荣耀,无关乎他的父亲,他的家族!” “所以他也不在乎和父亲关系闹得有多僵,和弟弟吵得有多凶?” “有时候阿历克斯跟父亲吵,确实是因为怄气,有时候艾伯特和阿历克斯吵,为的是替自己母亲抱屈,至于为了和伊莎贝拉订婚那件事,我想应该是艾伯特因为年轻气盛,一时觉得下不了台阶所至,其实吵过了,想明白了事实已经不可更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也犯不着就从此呆在他那空军基地不回家,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不一定哦!说不准这位小艾伯特男爵是个多情种,对伊莎贝拉是真心爱恋的呢!居然被阿历克斯横刀夺爱,他不郁闷兼愤恨那才怪了! 我猜测着,又问:“而阿历克斯愿意和伊莎贝拉订婚,你认为他有些想报答王后的意思?” “我刚才说过了,感情的事……” “一时很难说清!我知道了!”又拿这句话来搪塞我!我说,“而且我也相信了,相信他是很爱伊莎贝拉的!”小猫养久了还有感情哩,何况伊莎贝拉还是他看着长大的!我心里这么酸溜溜地想。 ――咦!我干嘛又要冒酸水了呢? “不管怎样,他目前心里想的只是怎么保护伊莎贝拉不受到任何伤害,即便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她了?” “这一点我确认无疑!”乔纳森回答。 “但你总可以再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对阿历克斯的事情了解得如此透彻?就算你是他最亲密的朋友,比亲兄弟还要亲,有关童年的辛酸往事他也不会轻易就对你开口诉说了吧?” 可这家伙能把自己的**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乔纳森,我现在这么问,是不是多此一举呢?“我的意思是说,他性子很倔犟,不是不肯让人知道他也有软弱一面的吗?” “我为什么如此了解阿历克斯?”乔纳森淡淡地一笑,说,“原因非常简单,我是和他在孤儿院时就已经认识了的,所以他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我比谁都清楚。” “抱歉,我不知道!”我有点意外,说,“原来你也――从小就父母双亡了?” “比这更糟糕!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父母究竟是谁,他们到底是不是还在人世或者早就死了!他们给我留下的也就是一个姓名而已!”乔纳森说,“我才出生没几天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来到纳蒂亚斯之前我所有的记忆就是在孤儿院的生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阿历克斯刚来孤儿院时那副可怜样――别看他现在体格健壮得像头公牛,那时却是那么小,那么瘦的一个小不点儿!” 他掐着小拇指比划给我看,又说:“但因为他生性倔强,难免会让其他大一些的孩子看不过眼,经常被他们欺负,我比他年龄稍大一点,也稍微强壮一点,就经常帮他教训那些人,不过很多时候难免自己也被揍个鼻青脸肿的,以至于现在还受到些影响,经常得不到女孩们的青睐――她们都嫌我长得不够英俊!” 他顺带把自己调侃了一番,我不禁莞尔,说:“心美胜于貌美!(goodnessisbetterthanbeauty!)” “谢谢夸奖!”他一笑,接下去说,“当然现在他强壮得很,真要打起架来恐怕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幸好我用不着和他打架。” “是,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嘛!”我说。 “我给他的其实并不多,但他们一家却给了我太多太多,贵族的身份,财富,权力,还有幸福的生活……数也数不清,即便我耗费一生的时光,为这个家族竭尽全力恐怕都无法报答这份恩德!想想看,如果不是当初阿历克斯坚持要他父亲带我一起离开孤儿院,我现在将会是谁?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四处为家的流浪汉?也许那都算是幸运的结果,或者还会有更糟糕的结局,我可能会沦为一个自暴自弃的罪犯,会在监牢里度过余生?” “你不是说了性格决定命运的吗?”我说,“以阿历克斯火爆异常的性格,才或许会因一时的冲动而成为一个罪犯,从此自暴自弃起来,你可绝对不会这样!我想你也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教师,以自身的经历谆谆教诲别人该如何自强不息,也或者你仍会得到像今天这样的财富与地位,你不是说了吗?阿历克斯的统帅职位不是世袭得来,是自己努力打拼得来的结果,我相信你那海防大臣、海军司令官的职位连同将军的头衔,也是这么得来的对不对?我也相信荣誉与尊严确实无法靠别人施舍得来――靠施舍得来的东西往往还伴随着屈辱呢!” “谢谢!和你谈话确实令人非常愉快!”乔纳森笑着,顿了一下他又说,“当然了,刚才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王国内部的事物,不足为外人道……” “我明白!我会把这些记在心里,但绝对不会随便就讲出去的!” “是绝对不会讲出去!”他强调。 “遵命,j?j将军!”我说。 “谢谢!”乔纳森可真是礼貌到家,和阿历克斯太不一样了,阿历克斯要嘱咐我做什么,就只会用命令的口吻,哪里会有这么客气! 但那也很容易引起我的逆反心理,我就从不喜欢有人对我指手划脚地下命令! 然后,乔纳森接着说:“不过我刚才听你再三承诺了,你会和我说明你知道的一切,当然我还想了解一下为什么你会知道,结局是否真如你说的那样糟糕……我在盼着你给我一个详尽的答案!” 我说:“这事十分离奇,也许你还在心中怀疑着,为什么阿历克斯对我――对伊莎贝拉的关怀之情显而易见,我却仍然在恶意揣测他想害死我――害死伊莎贝拉!”我的天,说起来真别扭! “这确实有点不合情理!”乔纳森点头,说。 “首先我得声明,这并非因为我生来愚钝的缘故!”我说,“而且我还要确认你会相信我说的一切――是这样吗?” “当然我会相信!”乔纳森说,“既然我能相信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伊莎贝拉,而是一个叫安赫拉的女孩,那么我就能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我也很乐意听你讲述这一切,哪怕它再离奇古怪!” “那么好吧,我不会对你有所保留!”我抚着额头定了定神,然后就把我在那间图书馆里遭遇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包括我做的那个梦。 然后我说:“所有这些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就是那天对玛丽安娜你也没有透露过?” “我确定没有!因为当时我觉得不能完全信任她,我跟她只是从我出车祸那件事开始讲的。”我说,“我没有把这些告诉她,也许应该感谢神灵!真不敢想象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其后我灵魂进入伊莎贝拉身体所经历的事情,我想不必再重复一遍了吧?” “你确实没有漏掉任何细节,是吗?”乔纳森显然不太放心,还追问了一句。 我犹豫了一下。我没跟他提起我那枚黑钻戒指的事,因为我觉得没那么凑巧的,那就会是纳蒂亚斯王族的戒指――又没听说他们遗失过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光我刚才讲述的那些就足够让他们伤脑筋的了,所以我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说:“没有,我想我已经都说清楚了!” “那么,我必须就此事和阿历克斯,以及公爵好好谈一谈了!”乔纳森神色凝重起来,“一场大屠杀,什么都没有留下!阿历克斯,他的伯爵府,现在我们周围的所有这些鲜活的,生机盎然的一切,还包括公爵家族未来的命运……这并非在开玩笑,而是已被写进历史,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我的天!” “可惜!就算你们提前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如果注定事情会发生,会被写进史书里,那么无论你们怎么做都是徒劳的。不是吗?就算这一次的暗算你们躲过去了,还有下一次,再下一次,而且终有一次你们是要躲不过去的――当然也包括我!”我都已经感到绝望了,说,“或许提前知道了结局反而不好,对你们更是多了一重精神上的折磨,或许我不该让你们知道这个,这样你们还能多过上几天快乐的日子!” “不,别这么悲观!我认为你应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乔纳森皱起眉头思索着,说,“你知道未来某些事,然后你又穿梭时空来到了现在,我觉得你的到来绝非偶然,因为你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使原本已经死亡的伊莎贝拉复活了,至少在很多人心目中伊莎贝拉公主仍然还活着!你让必然会发生的变成了没有发生过的,这应该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能不能跟我详细解释一下?”我摊摊手表示不够理解他话中深意,我也知道这或许藏有玄机,但这见鬼的玄机到底是什么呢? “至少这一次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 “可是……”我想反驳,但他摇手示意我别开口。 “听我说!”他抓住了我的肩膀,看上去有点激动,“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关于伊莎贝拉的预言,玛姬拉狄守护神的预言,她说伊莎贝拉公主是能够彻底改变王国未来的特别的人!以前我对此还抱有一些疑虑,但现在我却觉得应该无条件地相信神灵的预言!是的,就应该这样!” 我一摊手:“可事实是伊莎贝拉已经死了!即便**还未消亡,她的灵魂却早已不知所踪了呀?这样还怎么去改变未来?” “但是你却在这里,在她的身体里面!”乔纳森说,“你无法否认,现在你就是伊莎贝拉,我们的公主殿下!安赫拉――不!不管以前你是谁,是什么样的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可以成为那个改变纳蒂亚斯历史,改变阿历克斯和他家族命运的人,你完全可以的!” “但是――” “看在神灵的面上,请先别跟我说但是!” “那么好吧!”我无奈地说,“就算我可以吧,但怎么去改变?你要我为此做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因为我对纳蒂亚斯王国一无所知!” “先别这么肯定!”乔纳森说,“你该做些什么,这需要我们仔细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但是首先,我真诚地恳求你,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 “你们的神灵应该知道我很想帮助你们,但是我认为我帮不了什么忙!”我说,“我只是个从别处飘来的灵魂,身不由主地来到这里,成为一个我本不想成为的人!我回不去,也见不到家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过得怎样,心情是好是坏――也许他们都认为我已经不存在了,连**都可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因此你认为你已经牺牲了很多?但是……”看上去乔纳森很想说服我,但显然一时他找不出合适的话来,不免重重地叹气。 “不是我自私因而不肯帮助你们!改变历史这样的事太伟大了,而我与之相比实在太过渺小!”我苦笑,并非没有自信,而是这个事情太特殊。如果小哥在这里的话就好了,他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至少他能让我冷静下来思考,但现在我自己却做不到! 我说:“说实在话,我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非常乱,根本就无法思考任何一件事情,再这样下去我都快发疯了,你说我又能做什么呢?” 乔纳森看着我皱眉苦思,最终说:“好吧,我没有权力硬逼着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但我恳求你想一想,就想一想――既然你现在已经在这里了,在使用着伊莎贝拉的身体,享受着她能享受到的一切,得到她能够得到的所有爱护,所有人都像尊重她那样地尊重着你,那么,你是否就应该为了她,为了她爱着的这些人,她爱着的这个王国,而做出点小小的努力?” 我顿住。这问题可并不好回答! “你回答不了?没关系,我不强求你现在就回答,就请你好好想一想!”乔纳森说,“也请你抬头看一看四周,看看周围这些美丽的景物,这些无辜的人们,你就忍心让他们遭受悲惨的命运而袖手旁观?你也看到了,圣?托马斯大公的雕像就矗立在这里,已历经了千百年,他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子孙们,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如果他亡灵有知,你想想看,他该是多么悲伤与愤怒,但你却完全有能力帮助他,让他万世的荣耀不至于被奸诈小人涂抹上羞耻的污垢……” 一番话振聋发聩,令人深省。 我看着花园正中那座高大威武的青铜雕像,铜像上的黄金在阳光下骄傲地闪着光芒。在高高的基座下面堆满了鲜花,寄托着后人们对先祖的尊重与怀念,就是前几日不幸替我身死的忠犬老汤姆,也被埋葬在基座底下,人们以此来表达对它的敬爱之情,以及给它应得的荣誉。 正如乔纳森所说,它不仅是一座雕像,还承载着他们家族的所有荣耀,虽然过往的历史离我很远,但他们的将来却离我很近,我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不期然地我又想起那个梦境,梦中的雕像表情愤怒,全身仿佛都在冒血,即使他能够挥手中利剑,恐怕也斩不去被人恶意涂抹在身上的屈辱,他在看着我,目光中除了愤怒或者还有着深深的无奈。 想想阿历克斯这么些日子来为我付出的代价,再想想其他人,尼克、托尼还有娜娜……他们明知道我已不是他们的公主殿下,却依然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公主来伺候,来保护,尽心尽力,无怨无悔。这些善良的人们确实不应该被阴险小人所害,身背叛国罪名这个沉重的枷锁,从此再不得见青天白日! 但我为他们做了什么?我非但没有回报这些人恩德,而且还刚刚让他们在快乐生与悲惨死之间走了一遭!我该为我刚才说出来的话感到羞愧! “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我说,“我是愿意帮助你们的,这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因为至少在目前我是伊莎贝拉公主,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我太高兴了!”乔纳森忍不住轻轻拥抱了我一下,又说,“阿历克斯也会感激你的,当然还有他的父亲,他家族中的每一个人。” “可先别谢我!”我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呢!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乔纳森轻轻一叹,说:“原本按照阿历克斯的性子,被蛇咬上一口,必然要奋起反击,但是恐怕这一回他不会,因为你――你无疑是他的软肋!所以我想他暂时会忍了这口气,至于下一步怎样做,一切都还要经过仔细商量之后才有定论,我们必须谨慎!” 是啊,谨慎没有坏处,但谨慎了也未必就有用!我把这句话闷在心里,怕乔纳森不喜欢听。 “但是,有一点是必须要你努力做到的,你不能仅仅在口头上成为伊莎贝拉!你必须彻底成为她,说她平常会说的话,做她平常会做的事,让人们看着不会轻易就起了疑心。”乔纳森说,“要知道上议院那些个议员们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这一次没有要求你出席议会,但说不准哪天他们就会忽然提出类似的要求,借以试一试你的深浅!” 搬到了别墅 于是我就老老实实地,也可以说是着实刻苦认真地,开始学着做好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努力改正自己的英语口音,努力学习作为一个未来女王应该学习的一切,包括熟悉王国的法律,宫廷的礼仪等等,使自己举止行为尽量向她靠拢。 说起来并不很难。因为伊莎贝拉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她平时也不爱出门,最经常做的运动是散步――如果这也算运动的话!也爱亲自动手种点小花小草什么的,不太喜欢接近猫狗之类的动物,所以尽管伯爵府里养着好几条名犬,但平时它们可没那个福分得到公主的恩宠。她还爱绣花,经常没事坐着一绣就是一整天――就是那种绣起来能把眼睛累瞎的“宫廷十字绣”! 我的天!别的事都好说,不爱室外运动也就罢了,我可以收敛自己野惯了的手脚,只在屋里做些运动,比如说练练瑜迦之类的――何况这身体毕竟不是自己的,有时候难免会有力不从心之感,也许不合适做太剧烈的运动;种花种草的不在行,总会找得到借口推脱;而尽管对那几条名犬“垂涎三尺”,我也能够尽量克制住与它们拥抱撒欢的冲动,早晚只和狗狗们去打个招呼什么的。但一说到绣花我就头疼了――那不如割了我的手还来得痛快些! 纳蒂亚斯的未来女王就成天坐着绣花?这样的她日后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女王治理好她的国家吗?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怀疑!也许阿历克斯的决定是正确的,有他在身边,伊莎贝拉才能够胜任她的角色! 不过我也仍然怀疑,阿历克斯和伊莎贝拉是性格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他真就爱她爱得义无反顾,即便前面是个火坑他也毫不犹豫就为她跳下去了?或者就如我猜测的那样,他只不过是借此还一份感情债给王后罢了? 果真如此,那他可真够慷慨的,毕竟这得赔上他一辈子的幸福! 只是查无实据,我也不好当面去问他――再无聊也不想去做这么八卦的事情! 而且他还对我一直不咸不淡的。有乔纳森做调和剂,他见了我至少不再火冒三丈,但我郑重又郑重地跟他道歉,他只嗯了一声就无半句下文,我也休想等到他为那天暴怒之下伤了我的脚这事说一句“抱歉”。他没把我当成隐形人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也许他不想搭理我,不来碰我一根汗毛反而更好,至少能让我感觉比较轻松。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竟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感?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也没见他们商量出什么结果,吩咐我该做点什么。或许是暂且以不变应万变吧?因为他们没有亲王要谋逆的确凿证据!我在《史记》上看到的一切并不能作为证词――上议院能有人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就已经不错了。 或者上议院会相信,但是权衡利弊之下,他们只会承认那些最有利于自己的内容,而不是基于事实给出结论! 这让我对纳蒂亚斯王国的现状感到失望,并且深感阿历克斯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 在我闲极无聊,几乎浑身骨头都开始发痒时,阿历克斯他阁下的命令来了,要我暂且搬离这个容易滋生是非的王都,以公主需要静养为由,去他的别墅住一段时间。 大概是瞧我实在性格与伊莎贝拉不同,惟恐会随时被近在咫尺的那些个贼眼看穿,扳到错处又生风浪吧。但不管什么理由都好,反正我是如逢大赦,感激涕零。因为听娜娜说,阿历克斯的私人别墅依山临海风景绝佳,最最重要的是周围方圆十数里全都是伯爵的领地,没有外人可以接近,只要我乐意干什么都行,不必受在王都受到的这些个约束――当然也不能太过分! 干什么都行,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我赌咒发誓一定做个乖宝宝,惟恐他忽然改了主意,又不让我离开王都了。 但出行的那天娜娜是满脸不乐意的样子,我知道她在为从此不能每天都见着尼克而烦恼――听阿历克斯那口气,恐怕一两个月都无法抽身去别墅是以前常有的事情,正在热恋中的娜娜,又怎么去忍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了?也就是那天尼克一早就随他的将军出去了,不然的话,恐怕难舍难分泪千行的苦情戏就要在伯爵府大门口上演了! 我们坐的是阿历克斯的私人飞机,从机上往下望,王都全景一览无遗。王都临海,王宫其实离海滩就只隔了一道低伏平缓的山岭,大片宏伟的建筑当然醒目,但除此之外,都市呈现出的是犹如乡村一般的宁静祥和,不见高楼林立,但见绿树葱茏,花草繁茂,大街小巷井然有序,一眼看去并看不出都市有多么热闹繁华。 但如果阿历克斯所讲没错的话,纳蒂亚斯王国的民众都酷爱自然,当然也就不会着意去营造现代都市的繁华与骨子里的冷漠了。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也难免有众多的人被**所困,更有甚者还一天到晚苦心积虑地想干些杀人不见血的勾当!**,真的是人类的原罪! 我不免在心里暗叹一声。 出了王都,飞机所经过的地方那景色更是赏心悦目,一眼望下去,就仿佛看到的是大片海洋,绿色的海洋,而那些散落其间的民居,就是海洋中的美丽贝壳了,不时有成群结队的牛羊出现,仿佛朵朵浮云掠过我的视线,大片的农田,果林,美不胜收。多么漂亮的一个国度!是如此安宁平和,淳朴得犹如原始社会。我想他们刻意地与世隔绝,是有足够理由的,对吗? 好一个世外桃源!当今世界,又到哪里才能再找出这么个恬静自然的国度来呢? 在飞机掠过大片蔚蓝的海面时,阿历克斯的别墅也就近在眼前了。 一如我之前看到的所有地方一样,宁静,美丽,让人心旷神怡,尤其是离别墅不远的那座小山丘,山脚下有着广阔的绿草地,让人立刻就有了在其间跑马撒欢的冲动! 但不幸的是,安顿下来之后我才被告知,不得擅自在外乱跑,更别说下海去游泳,这是伯爵大人下的死令,我不得违命!除非伯爵大人来了,有他点头允许或由他亲自作陪才可以。之前我想象过的自由,看着挺近,实际上还是镜花水月! 这不是诓我来的嘛! 我知道他这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当然同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考虑,这可以理解,我不能原谅的是他如此强硬的态度!一赌气,几天里一直就跟别墅里的佣人、警卫过不去,不让出去,偏要出去,弄得他们没办法,几乎想跪着求我别为难他们。但后来气渐渐消了,转念想想自己确实不应该为难他们,毕竟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以阿历克斯那火药一样暴烈的脾气,不听他的,能有好果子吃的么? 罢了!我就委委屈屈地,先在这地方安心猫着,静候他阁下的吩咐吧! 总算风景不错,在我看来这个地方与希腊爱琴海的风光完全有得一比!闲来无事隔海遥望,可以看见散落海上的几个小小岛屿,如果登上高处用了高倍望远镜,还能依稀看到离着最远的那个大岛上有着极其高大的古建筑,就和古埃及人建造的金字塔形状差不多,在正午灿烂阳光照耀着的时候,甚至我还能远远望见它顶上反射的夺目的光芒。 听娜娜讲,那就是王族们供奉玛姬拉狄守护神的神庙,已有几千年的历史的古建筑了,神庙顶上还镶嵌了无数颗巨大的宝石――大到人们难以想像,所以我能很远就看到它们在放光。当然,神庙里用以供奉神灵的珍宝也数之不尽,王国财力雄厚,敬奉神灵也是不遗余力的。 ――或者也可以说,神庙就是王国的藏宝库!我是这么想的。 其实并不像阿历克斯说的那样他一两个月才来别墅一趟,我到后不足一星期,一大早的他就来了,看上去还要住上一阵子。王都里实在不太平,才摆平了个大风波,暂时避一下锋芒很自然――虽然这不合他的性格。 但正如乔纳森说过的那样,我是他的软肋,为了我他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这是我欠他的,不是吗?虽然我也是身不由主。 看来是早就接到了底下人打上去的小报告,阿历克斯一见到我,眼神里就有点责备的意味,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只好装作没瞧见,去和随他一同来的乔纳森打招呼。 不过他倒不是丝毫不懂得体恤人的,知道我已经憋闷得太久了,是该让我好好放松一下,到了该用午餐的时候,就把我连同一大帮人带上他的私人专机,飞去临近的那个小岛――据说那里有他最喜欢的一个餐馆。 也果然是风味独到!更主要的是,餐厅就架空设在海滩上,原木建造,四面无遮无拦,望出去蔚蓝的大海尽收眼底,甚至在海潮涌来时能感觉到脚底下轻微的震动,仿佛身在一叶小舟之上,随时都会随潮水漂去似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深深地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满的就是海风的清新味道,令人心旷神怡呢! 用完餐之后也不立刻就离开,阿历克斯和乔纳森坐在一旁低声商议着什么事情,托尼、尼克还有娜娜就陪我坐着,另外一干人等散坐周围,吹着海风喝着咖啡闲谈,好一派悠闲融洽的气氛。 到纳蒂亚斯之后我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悠闲,但不知这种好日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到尽头了!我心里感慨,又无法言说,一时不免陷入沉默中伤感了起来。 偏偏我又不怎么会掩饰情绪,看他们都不无担忧地望着我,我只能勉强一笑,随便找个话题岔开来,问:“前一阵子让你们的将军忙得脱不开身的,那个什么――海防系统全面升级的事,很重要吗?” “当然了!”尼克回答,“那可关系到整个王国的安全呢!最近几年,外来船只误闯我们领海的事件好像越来越频繁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托尼这时忽然干咳了一声,尼克立刻把话顿住,两人不约而同转头去瞧他们的将军,偏巧他们将军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在往这里瞄,就好似长着顺风耳,但却没见他有什么大反应。 尼克这才舒了口气,笑着说:“您原谅,这是国家级机密,慎重些是很必要的!” “我理解!”我说,“如果可以透露的话,那就跟我说说?”闲着也是闲着嘛。 尼克端起他的酒杯抿了一口――别人都喝咖啡,只有他拿着酒杯,不过也是装装样子居多,抿了一下杯口而已!然后他才悠悠地说:“您该知道,要保证纳蒂亚斯完全不被外界所知,所需要的系统是极其庞大而复杂的,我就简单地跟您说一些吧!” “要说那些超乎我原先科技知识以外的东西,恐怕我彻底理解需要一点时间!”我说,“我就是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出,该怎样才能把偌大一块陆地全部隐藏起来,这么多年来都不被任何人任何手段侦察到――有反卫星探测系统?” “不,要比这复杂得多!利用晶体折射光与影的幻像,另外有极其强大的能量场保护……诸如此类,总之能使任何人任何探测工具都误以为这里不过是大片海水!”托尼插进话来。 “包括在外围防区设置一定程度上时间与空间的扭曲。”尼克的话就更富有玄机,“尤其是应用在海防系统上面,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时间与空间的扭曲?”这让我颇感高深莫测。 有人闯进了C区 为了使我能更直观地理解他的话,尼克一边说还一边在桌上摆了杯碗茶碟给我作具体的位置说明:“这个系统将我们的领海分为四个区域,d区是内海,通常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外人能到达d区。a区是最外围的区域,作为一般警戒区,那个区域允许航行在大洋上的非本国船只顺利通行,而且我们的防御系统能够确保这些船只不会发现纳蒂亚斯的存在。b区是高级警戒区,也就是有可能被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但不可避免地,总还是会有船只经过这片水域。” “那又该如何确保他们不发现纳蒂亚斯?”我问。 “通常的做法是改变船只的航向,使他们绕道进入安全区域――a区或者更外围的区域,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出现,使他们航向偏转而不让他们发觉,以为自己还航行在正确路线上,那并非是件困难的事情。” “所谓的特殊情况,又指的什么?” “宇宙射线干扰、太阳风引起的磁暴有时难免导致防御系统短暂失去作用,但时间都很短暂,或者受极其恶劣的天气影响,超级飓风引发的海啸……诸如此类原因,也有可能使导航系统无法将这时闯入的船只导向外围区域。但通常在类似情况下,船只本身就已经处于十分危急的状况,很少还有人能够有闲心去发现附近居然会有未知岛屿或者大陆的存在。” “也未必噢!”我说,“历来就有关于海上神秘岛的记载!我也看过不少电影,讲述某些人大海航行碰见无名陆地之类的故事,而且往往还把背景设定为离奇大雾啊,狂风巨浪啊什么的――就算只是幻想电影,空**来风,也未必无因!” 尼克微笑,说:“关于电影里的故事,您心里相信它,那就可能是真的,您不相信它,那就根本是虚幻的!您也完全可以把它当作海市蜃楼,或者一场离奇大梦。” 这小子,居然跟我来这套虚虚实实的把戏! 好在我现在不必跟他计较这个!我说:“那么c区呢?” “那就是特级警戒区了。”尼克回答,“绝少有人能闯入这片区域,一旦闯入的话,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纳蒂亚斯就会曝光,当然另外百分之二十的概率,就是留给我们做应急补救措施用的,时间与空间的转换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实在没办法可想,也可以动用武力防御,但防御系统直到目前为止,还从未发出过必须动用武力驱逐入侵者的红色警报!” “也就是说,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闯入这片海域?” 尼克摇头:“要真是这样,也就不必考虑是否该将海防系统全面升级了!而且这并非王国历史上的第一次,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真的有人能闯进来啊?”我说。 “我们是在地球上,又不是在外太空!”尼克说,“而且纳蒂亚斯之外科技进步神速,显然这是无法避免的!不过就是这一次似乎性质有点严重?”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托尼说。 是吗?我问:“既然都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守不住王国的秘密了,那么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发现纳蒂亚斯的存在呢?” “正因为托尼当时无法肯定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所以,最稳妥的事后补救就只能是把海防系统作个彻底改变了!”尼克指了指托尼,又说,“真是不应该!当时他就一门心思只顾着猎艳,而把如此重要的国防问题抛到脑后!” 竟原来托尼还是当事者? “不是猎艳!”托尼把他的手指拨开,纠正他说,“你知道那天是我的假期,我只是兴趣来了去c区钓鱼的,谁知道会忽然就碰上了他们,事先根本没有接到防御系统发出的警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噢,钓鱼啊?想钓一条美人鱼,我知道!”尼克笑嘻嘻地调侃他,“褐色头发,黑色眼睛,皮肤又细又滑,好漂亮的一条美人鱼噢!不过凭你和她的亲密关系,就用不着钓她也已经是你的了,又何苦……” “去你的吧!”托尼做了个要揍他的手势,看上去这玩笑开得令他心里非常不爽,说,“别打岔,说正题!” 尼克便继续往下讲:“说实话我一开始听托尼说的时候都不愿相信,那是相当令人惊讶的事情!本国船只要去c区海域,必须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经过同意之后才可以进入――当然那也是为了船只安全考虑,毕竟c区设有时空通道,出点小差错就说不定酿成大祸!即便是托尼那天也不能例外,得递交申请。要知道我们将军可是国防部顾问大臣,我们和将军一样是有特权的,但是那天托尼正好休假,不然的话……” “说重点,尼克!”托尼忍不住叹气。 “好吧,说重点!”尼克说,“本国船只都有特别标识,如果有外来船只擅自闯入的话,海防系统应该第一时间就能探测到并且及时作出反应,但当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事后也有仔细调查,却居然仍然难以断定到底是人为的疏忽,还是系统在技术上还存在致命漏洞,一切都好像没出现任何异常状况,搞不懂为什么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任何一项技术都可能会存在一些漏洞的吧?”我说。 “这是一个谜题,而且直到现在也仍没有确切答案!”尼克一摊手。 “那么那个误闯者呢?“我问。 “托尼最初只见到了一个人,后来打听到他其实还有同伴,只是他的同伴把大船泊在了b区,然后他才划着小船出现在c区的,小船上只有一个柴油动力的推进器,燃料用尽后更是只能靠人力划动,我们当时的自动导向系统能干扰到的只是他随身携带的通讯器,令他无法和同伴联络上罢了!如果系统及时发出警报,倒是可以出动导航艇将他的小船拖离c区,但就是连半点信息都没有,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当我发现他时,小船早就被海浪掀翻了,他虽然抓着船沿没有沉入海底,但也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托尼接下去说,“我想他因为和同伴失去联络,也因时空的短暂交错而迷失了方向,在海上至少已漂了十二个小时,已经筋疲力尽了。c区有鲨鱼出没,从他身上的伤势看,应该有过遭遇战,却居然没成鲨鱼的晚餐,这真是个奇迹!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海防系统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我留心看过了,在他的身上和船上没有任何能够干扰到我们系统的东西,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要么,就是我们的女神在和我们开玩笑?”尼克说。 “我看你才是在开玩笑!”托尼翻了他一个白眼。 “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可有点不相信,他再怎么优秀,难道还能比过我们的托尼?”尼克转了话题,笑笑地看着托尼说着。 怎么我就觉得他的笑似乎别有深意呢? 托尼则没接他的茬,继续往下说:“那是个亚洲人,他并没对我说明来自哪个国家,或许这是因为他对我心存一丝疑虑的缘故?” “可你好歹好救了他一命嘛!难道他还会对你有所隐瞒?”我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华裔,看上去体格健壮,有可能还练过――中国功夫?身手应该不错!” 托尼这话让我不禁微微有些得意起来。我们的中华国粹果真名扬四海,就连在纳蒂亚斯这个神秘国度里,居然也有人提起来一脸倾慕的样子呢! “哎,您可别误会托尼是很崇拜那位!”尼克说,“他只是因为自己练过泰拳,一直就想找个高手试试自己到底有多高明――在纳蒂亚斯他已经没有对手了!” 嚯!托尼居然还练过泰拳的啊?看不出来这儿原来藏龙卧虎――他倒是跟谁学的泰拳呢?说是在纳蒂亚斯已经没有对手,却不知道到底有多高明? 想着,未免有点手痒。可不是我为自己吹嘘,平时没事时跟小哥练过,自认还是拿得出手的。但转念又一想如今我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恐怕还由不得我撒野,只好又按捺住了冲动,问:“那你没真和那位试试拳脚吧?” 托尼还没回答,尼克抢先说了:“他倒是一直在想!不过现在人都找不着了,就只得把一口怨气憋在心里――谁知道那个人竟然如此无礼!托尼救了他的命,还给他治伤,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想着勾搭托尼的女人!可也难怪托尼不谨慎,当时他只以为珍妮弗(jennifer)对他一片深情,根本就不会料到那小子只用几个眼神就能把她的心给挖走了!” “珍妮弗?”我不免好奇,原来当时托尼确实是有美相伴? “尼克!”托尼把脸一沉,“我和珍妮弗之间已经结束了!求你现在别在我面前提她,行不行!” “ok!ok!我向你道歉!”尼克见他生气,立刻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 看起来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呢!我不由想起那天晚上的眼见耳闻,令得托尼被情人抛弃的男子,原来就是误闯c区的那个人吗?怪不得托尼提起这事时会满脸的不自在呢! 我不免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但愿托尼明白这只是特别个例,不会因此有损他心目中我们华人的形象吧! “那么,当时你就没多问什么,以至于连他和同伴们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我问。 “我只想着尽快把他送出c区!”托尼说。 这应该属于正常反应,见到自己情人居然和别的男子眉来眼去,托尼哪有不想着尽快把那个瘟神送走的道理!一时把最重要的问题疏忽了也是情有可原。 托尼又说:“我对他说是帆船爱好者,恰巧经过这片海域才发现他的――正好我那天驾的确实是帆船,当时我看他并没起多大疑心,但看起来他就不像个简单人物,过后是否会琢磨出点门道来,我实在无法确定――其实这人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他……也许我就会和他交个朋友!当时他为了谢我帮助他,还送了我这个。” 说到这里,他把衬衣扣子解开一粒,从贴身掏出一个挂件来给我看:“很不错的小东西,据他说这还是个护身符之类的神秘物件,他得来也十分不容易,有人曾经出过大价钱跟他买,他并没有动心,但却很慷慨地送给了我!” 那东西明晃晃的,闪着亮银色,但却看着又不像银制的,制作精细,式样纹理果然有几分神秘感。却让我一见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它一把攥住,拉到眼前仔细看。 但就算不仔细看我也知道它是什么样的――我对它简直是太熟悉了!甚至你让我闭着眼睛画,我也能画出同样的图案来! 一点都没错,那就是我小哥的东西!是他千辛万苦,甚至可以说经历过生死,才从南美丛林某个土著部落的酋长手里淘换来的,是他最喜欢的挂件,平常从不离身的,就连我,仗着他对我一向疼爱就跟他软硬兼施,问他讨要了不下十次都没能从他那里要过来,更别说他肯把它卖出去了,天大的价钱他也不会动心的! 但后来就有一段时间没发现小哥戴这挂件,我问过他,当时他回答得轻描淡写,说声送人了,之后就没了下文,当时我以为他拿去逗哪位美女开心了,还跟他小小地发了通脾气,认为他“重色轻妹”,但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也就把这茬给忘了,不见得我小气到这副模样,芝麻大一点的事还总挂在心上! 现在看来,小哥当时的轻描淡写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心爱的物件给了只见过一面的托尼?是他特别感激托尼的救命之恩,还是因为觉得和托尼特别投缘?还是感觉挺对不起托尼的,所以想找个心理平衡? 那挂件看着和托尼倒确是挺般配的!他长着一张很有型的,写满拉美风情的脸。从他的姓氏上也可以猜知,很可能他的父母辈来自于西班牙语国家――他姓洛佩兹(lopez)。 但是且慢!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我有点怀疑,也或者世上有同它一模一样的东西,或者这并不是属于小哥的那件,而是别人的呢?托尼救起的那人并不是我小哥? “是不是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托尼和尼克两人如此机敏,又怎会看不出我脸色大变,异口同声地问我,托尼甚至还回身去看了眼他们的将军。 可巧阿历克斯的目光也在往这边瞄。这家伙,当真长了顺风耳! “不,不是,我――只是一时好奇,很想知道你救的那位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我抹了把脸借以掩饰内心的波澜。我得先问问清楚,之后再下结论! “是几位考古爱好者,来到那片海域是想寻找某一只古代沉船的,我救起的那位名字叫乔(joe)――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是的,那就是我小哥的英文名!我再问:“那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 “是在今年三月份的上旬,事情过去还没有多久。”托尼回答。 这回答让我不禁以手抚额,在心里呻吟一声――我的天!三月上旬,时间也一点都不差!小哥确实曾在那段时间在加勒比海地区与我挥手道别,和几位好友扬帆出海去寻找传说中的沉船宝藏! 但为什么在那之后我就从来没听小哥说起过他在海上遇险的事?是怕大哥为他安全担忧因而掐了他的研究经费?还是平常在我面前吹嘘惯了自己如何如何了得,出了事却抹不开脸来说,怕我取笑他? 话说回来,就小哥的超凡魅力,完全可以令美女们一见倾心神魂颠倒,那位叫珍妮弗的美女敌不过小哥几个眼神就乖乖缴械,我对此倒是确信无疑的!只是再怎么想都没想到害得托尼失恋的那位“瘟神”居然就是我的小哥! 他阁下一向喜欢满世界欠着风流债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还害得我感觉很愧对托尼,真是太太太……太不应该了! 只好吞声,不然被托尼知道真相,我还怎么有脸坐在这里和他说话! “托尼!”尼克在问,“你就真的只能确定那些人是空着手离开的?” “我确定!”托尼说,“关于古代沉船,你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c区有什么收获!我只是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们王国的秘密!” 他们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王国的秘密,但说空手而回就不确切了!至少那次小哥还带回来一条项链,一条穿着枚黑钻戒指的项链!后来他又把那项链给了我! 不由自主地我就伸手在脖子上来回摸,当然黑钻戒指不会在这里,现在在我胸前挂着的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和阿历克斯现今手上戴的是一对,是他和伊莎贝拉的订婚戒指,我嫌戴在手上碍眼,又不敢随便把它搁到别处――那不是自找麻烦嘛?就叫娜娜帮我找了条链子穿起来挂在胸口了。 ――甚至按照当前日期推算,现在那枚黑钻戒指连同项链一起,正被小哥和他的朋友们煞费苦心地研究着,成分,来源,历史……等等一大堆谜题。 “埃芙拉王妃的‘真爱’!”我想得出神,失口冒了一句,也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的天,恐怕那十有**就是那枚“真爱”戒指了? 尼克和托尼甚至包括一直都很安静地听着我们讲话的娜娜(这可是千年难得!)都惊讶地望着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托尼才很小心地问:“我想我并没有听错,您刚才说的确实是――埃芙拉王妃那枚传世的戒指?” “喔,我是说……我只是忽然想到随便说说而已。我见过公爵戴着圣?托马斯王的那枚名叫‘复仇’的戒指,按理说戒指应该是一对,我却好像没见公爵夫人戴有‘真爱’?或者夫人平时把它珍藏起来,并不轻易戴它?” “不,那是因为在一次特大事件中,‘真爱’戒指连同传世的‘宽恕’项链都失踪了!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就连将军的祖父也还年幼。”托尼回答,“那是王国近百年历史上最重大的事件――甚至可以说是血腥残酷的一场战争!” “是这样?”当然了,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件,纳蒂亚斯王族又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丢失?那么戒指落入c区海域,又恰巧被小哥找到,就不是没可能的事了。 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特意的安排? “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桩大事件的来龙去脉?”我被他们的目光盯得有点不安,试图岔开话题,而且也真的对这个大事件很感兴趣。 “噢,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尼克回答,看起来是准备长篇大论从头说起,但被托尼一个眼神阻止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怎么您就会忽然想到‘真爱’戒指呢?”托尼跟我刨根问底,显然他要比尼克精明多了。 我连连摇头,心想我也许不应该在这时就把小哥找到黑钻戒指的事说出来?如果我一说,他们的反应也许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小哥索回戒指。我不敢说伤害小哥的事他们就不会做,但这是次要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样一来的话,历史进程必然会被改变,那戒指还会落到我手里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灵魂穿梭时空来到了这里,并且进入了神灵预言能改变纳蒂亚斯历史的伊莎贝拉的身体里?也许就因为我有这枚“真爱”戒指!如果没有得到过它,我还会不会遇上图书馆里的怪事,会不会遭遇车祸,灵魂会不会来到这里?全是未知数! 别的不去说它,就只为了乔纳森苦口婆心劝说我帮助他们的那一番话,我也得慎重行事!因为一个细节的变动而全盘颠覆历史,那可有点不划算呢! 因此我岔开话题,说:“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真的!我想问托尼,是否就为了你遇上的那些人那些事而大动干戈,要将全国海防系统都升级么?” “那是以防万一!”托尼回答,“我觉得他们几个都智慧过人,确实不简单!” 那当然了!我小哥和他几位朋友可都不是随便就好糊弄的角色!倘若纳蒂亚斯人知情后果真去找他要回那戒指,最后能不能成功,那并不由他们说了算呢! “他们应该为此感到自豪,只一次误闯就让我们大费周章地忙了两个多月!”尼克咂了咂嘴,也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钦佩。 “或者不能说他们是误闯,而是有着明确目的的?”托尼接下去说,目光只是在我脸上打转,显然疑心尚存。 我低下头去喝咖啡,不敢随便应答,感到阿历克斯的目光也在我身上扫过,很是灼人,让我脸上不由好一阵**辣地。 然后听他说一声:“也该回去了!”一干随从人等不敢怠慢,立刻纷纷站了起来。 孤儿 阿历克斯要用他的飞机送乔纳森回到王都去,顺便还要和乔纳森就海防系统升级之后的总结报告之类的事再作些讨论,我们便只能搭船回别墅了。[..tw超多好看小说] 真是让人感慨,明知道自己命运叵测,一生随时都有可能被毁掉,却仍然还能一脸平静地为着军国大事操心!和某些小人比起来简直有云泥之别,我先前怎么就会被蒙蔽了双眼,反倒去相信了小人的谎言? 我们坐的是阿历克斯的私人游艇,因为他早已有计划,所以在来之前就已经下令让游艇在海上待命了。 托尼和尼克就跟在我的身后上了船。好难得阿历克斯不需要他们两个都随行在身边――这样的概率据说小到约等于零!也许是今天日子特别? 娜娜当然是最开心的一个,在餐厅时兴许是有伯爵大人在,尼克和托尼和我说话她就没有插言,但这会儿就只顾着和尼克靠着甲板上的栏杆谈天说地,一会儿说一会儿笑的。我离着他们不远,因为心里搁着点事,难免陷入沉默不发一言,让托尼瞧着我的时候眼神就有些异样。 我知道自己脸上藏不住事,表情举动一定已令他们心生无数疑惑,我也感到苦恼,拿不定主意自己现在该不该把黑钻戒指的事隐瞒了不说,隐约地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在穿梭了时空之后就会使我的思维变得特别迟钝,原本我自我感觉还是很聪明的嘛?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然我能猜想到,八成他们的将军暗中已经吩咐过了,要他们两个都呆在我身边,就为的设法把我心里想东西的挖出来――有什么能瞒过阿历克斯的眼,那倒奇怪了! 可这时托尼刚想开口,就听旁边娜娜一声欢呼,说:“是这里!我认出来了!殿下您快来瞧,我就是在这里被王后陛下发现的!那时我躺在一个木桶里正随波逐流漂着,听王后陛下说当时我还在吮着手指呢,根本就不知道木桶一直漂下去的话会撞上礁石,或许就小命不保!……” 被她这个话篓子一打岔,托尼不得已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心里不由一松,飞快接过了话头,说:“当时你还那么小,又怎么记得住自己是漂在哪里被发现的?不是别人为了安慰你而骗你吧?” “才不是呢!因为王后喜欢我的样子――她可一直都夸我长得可爱!所以特意叫人在这里做了个记号!”娜娜伸长了手指给我看,可惜船速快,一晃早已经过了那个记号,况且船尾浪花翻涌,一时也看不清水里到底有什么,也一时难以想像该怎么才能在深海表面做这么一个永久性不会移动的记号? 我便逗她一句,说:“好在不是每一个人都在海里做记号的,不然的话,你来游泳也记一个,他来划船也记一个,这海面恐怕早就被记号填满了!又怎么显出你的特别之处来啊?” “恐怕让历年来每一个从海上漂来的人都做上记号,这海面也早就被填满了!”尼克说。 “当然得算上你,是不是?”托尼接了一句。 “尼克也是从海上漂来的!”娜娜跟我解释。 “或者可能是从海底冒出来的!”托尼又加上一句,“他比较特别!” 我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尼克哪里特别,娜娜已经叹着气接下去说了:“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哦!托尼也是公爵大人在外边拣回来的呢!” 咦!那纳蒂亚斯都快成孤儿院了!这个那个都没有根,乔纳森,我眼前这三位,甚至阿历克斯小时候都在孤儿院里呆过几年! “事实上,王国里有为数不少的人都不是在本土出生的!”尼克跟我解释,“我们领海周围大片区域经常有各种事故发生,途经落难的船只数不胜数。” “是不是因为纳蒂亚斯领海有什么巨大的能量场保护,因而导致海难事故频发?”我插话问了一句。 尼克揉了揉鼻子,说:“嗯,有这部分的原因。但通常情况下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施以援助,在确保不会泄露王国机密的前提下,将这些落难者妥善安置,有些实在安置不了的就带回王国来,比如说年幼而找不到父母的,还有生活不能自理有没有亲人照顾的,当然也有些人因为这里的生活条件优越而再也不愿意回原来的地方去的――王国人口逐年递增,这是一大因素了!” “而且五洲四海的人都有,人种复杂得很?”我问。 尼克对我的问题报以一笑,说:“都是纳蒂亚斯的公民了,又分什么种族呢!” “只是好奇一问,我可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我急忙澄清,“也是因为看到娜娜像是来自亚洲,托尼像是出身美洲――” “是啊!托尼是公爵大人在满世界寻找儿子的时候,经过南美洲把他拣回来的!”娜娜插了一句话。 “那么尼克呢?”我问。 “他和托尼是在同一年被公爵大人带回王国的,都还是小不点的婴儿,那会儿公爵大人刚把儿子找到,心里高兴,况且又非常富有,根本就不在乎多收留两个孩子!”娜娜说,“事实上,公爵和伯爵大人每年在慈善业上的花销可是很巨大的一笔呢!” “那也就是说,公爵都把他们当成养子的了?”我问。 “差不多!尽管他们两个名义上不是,但在公爵大人和夫人的照顾下长大却是不争的事实――倒好像公爵大人一下子就多了四个儿子,包括乔纳森将军在内,当然乔纳森将军是属于正式领养,入了公爵家族的族谱的,在正式场合人们称呼将军用的是公爵家族的姓氏!”娜娜说。(..tw无弹窗广告) 不过我可没听过乔纳森称公爵为养父? “偷偷跟您说一下,您可别当面去提起!”娜娜跟我八卦,“那是因为伯爵大人的缘故,大人和他父亲一向关系不好,乔纳森将军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没办法!” “不过口头称呼其实并不十分重要。”托尼接着说,“只要在心里把公爵大人当作父亲一样来敬重就好,像我们一样,您认为呢?” “说得很对!”我点头表示同意。 “但至少托尼我们还知道他姓洛佩兹,乔纳森将军也有自己的姓名,可谁知道尼克是什么呢!”娜娜说。 是“什么”?说尼克不知道究竟是谁就罢了,用“什么”这个词未免对他太不尊重了吧? “他根本就是来历不明嘛!”娜娜又跟我解释了一句。 尽管无名无姓,来历不明,那也不能这么样形容他嘛?不过看起来尼克并不介意,还笑嘻嘻地把脸凑近她故意逗她,把她逗得忍不住吃吃笑出了声。 托尼解释说:“事实上尼克的来历只一个词可以形容――离奇!当年公爵发现他的时候,那片海域才刚经历过海底火山喷发,他身上就只裹了片破布,躺在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构造的金属片上,那金属片载着他居然还能浮在海面上,底下的海水还是热气腾腾的,他竟然连一点事都没有!公爵曾经说过,也许他就是个外星球生物,可能是因为飞船途经地球,失事坠落,他父母就把他遗失在海上了,也有可能当时的海底火山爆发还跟他有点关系呢!可当时公爵身边又没有合适的工具能去海底下探个究竟,后来因为事情太忙又把这事给忘记了,所以直到现在他的来历就只是个谜团!” 当真吗?那倒确实有点意思!我问:“那又是在哪一片海域呢?” “就是在纳蒂亚斯的外围海域嘛!”托尼说。 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 托尼避而不答,这让我有点泄气,直到现在还是没人肯跟我说句实话!纳蒂亚斯到底是在哪个大洋里呢?如此神神秘秘的,不会就是在北纬三十度吧? 托尼继续说着:“别看他才那么一点点大,刚出生没几天的样子,却居然见了人以后,已经可以发出像唱歌一样很有节奏的声音来了!也不知道那是哪个星球上的语言,反正没人听得懂。我当时和他差不多大,那是懂事后听人们说起才知道的,说他后来又发出像海豚的叫声,海鸟的叫声,海浪的声音,甚至还会模仿船上发动机的声音――看上去他那超强的模仿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尼克有超强的模仿能力?对此我好像没有深刻体会哦! “而且一岁不到就已经把人话说得像模像样!”娜娜插话,说,“不像托尼少校,要到七八岁了才开始讲话,弄得别人都以为他有先天性语言学习障碍,身体所有零件都是好的,就是不肯出声。据说他没学会说话之前,每天都像在思考着什么难题,以至于周围人给他取个外号,叫他‘思想者’!长大之后才渐渐没人这么叫他了。” “不能说他开口之前就没有学会说话,我认为那是他学会了但不想跟谁说,因为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就非常流利!”尼克笑嘻嘻地说,“不过就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他是个怪物呢!” “好心没好报啊!当时我是看他玩疯了没注意脚下,就快要摔个大跟头,因而想提醒他小心一点的,他不知道谢我也就罢了,还把我的嘴拉来扯去研究了半天,弄得我好疼,这笔帐我还没跟他清算呢!”托尼用力在尼克肩膀上捶了一记。 “我只是一时好奇嘛!”尼克笑着辩解。 不难想象当时的情景一定非常有趣,我不禁也笑了起来。 托尼接着又说:“七八岁了才开口算什么,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也许还会一直保持沉默。”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托尼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懒得说话而已!不过要说起怪物,尼克才是个真正的怪物!在水里都不用呼吸,甚至可以在海底睡上一大觉!” “这可是个秘密,您别到处跟人说去!”尼克笑着对我说,“不然被别人知道了,今后就不再和我打赌比赛潜水了,我又怎么赢他们的好烟好酒给托尼享受?” “你算了吧!”托尼回答,“有哪家的烟草和葡萄酒能比得上我们的好呢!那也能叫享受?” “也说不准他们以前一直输,输得太郁闷,知道真相后要找我算帐的!所以还是不能说出去!”尼克收起了笑,开始一本正经起来,但这副样子反倒让我忍俊不禁。 “您瞧他现在确实挺有个人样,英俊洒脱的样子,却不晓得本来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到底该生几只脚还是几只眼呢?”托尼这么开着尼克的玩笑,“或者干脆连四肢都没有的?” “或者不知道长了多少颗心!”娜娜撇着嘴这么嗔他。 但随便他们怎么说他,尼克只是嘿嘿笑着不回答,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模样――我就从来没见过他生气时是什么模样! 却原来他和托尼都是有与众不同之处的,绝不可等闲视之呢! 海水有点凉。 但我急需要清醒一下头脑,所以继续扎进水里,一口气潜行游出老远一段距离,才再次浮上水面透一口气。 下水有两个多小时了,这会儿恐怕离海岸已很有些距离,但我仍不想回去,一边揣测着这里到底该是纳蒂亚斯领海哪一片区域,一边把一大捧海水泼在脸上。海水又咸又涩,但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更加难以用言词来形容。 能看见远处的岛屿,以及岛屿上起伏的山峦,甚至我能隐约听到海风吹过岛上那片茂密森林时发出的阵阵声响,林涛一如海潮般起伏,很动听。 c区在哪里?b区又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因此也无法想象在那几片海域里有着怎样的玄妙神奇。小哥在那里又曾经历过多少险情?他又是怎么找到埃芙拉王妃的“真爱”钻戒的?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从他在海底找到那枚黑钻戒指时就已经注定了的吗?我也不能确定。 太阳已经西落,阳光在海面上斜斜地铺散开来,血红色的海面波光粼粼,置身于这样的海水中,犹如置身于绝美的童话仙境,让我一时有了错觉,以为自己下一刻就将化身为一条孤独的美人鱼,但大海虽然无比广阔,我却找不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 我又疑心自己一直就是在做着梦,梦虽荒诞离奇,但一旦醒来我就会回到我应该在的那个时间与空间里,安然无恙地返家,和家人们谈笑风生地共进晚餐,至于车祸,灵魂穿梭时空等等之类,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同时我又深深地明白,在自己身上确实已经发生了这些事,而且还在延续下去,也许只有彻底的死亡才能将它终结! 眼前凄美的景象让我很想哭,四顾茫然,未知家在何方,我的灵魂即便能离开现在的这具躯体,它又将归于何处。我想念大哥,即便他时常因些些小事就长篇大论地数落我,我想念小哥,即便他时常忙于和美女们约会而忽略我,我也想念二哥,即便这家伙眼里除了他的各式机械零件之外就没我容身之处了。 我也想念所有爱我,甚至是不爱我的人! 而很有可能在他们的时间与空间里,他们都认为我早已死了,芳魂杳杳归于天国,就连**也早化被为灰烬! 我现在和孤儿又有什么区别呢?甚至还不如一个孤儿!至少托尼,尼克他们,可以完全将自己的身世忽略掉,只安心地在阿贝特公爵的庇佑下做他们的纳蒂亚斯公民,我却办不到啊! 我就连做回“我”自己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这感觉真的能让人疯掉! 终于还是忍不住,我热泪滚滚而落,滴到海里和海水融为一体。泪水与海水,都是咸的。 再次爆发争吵 这时一阵极其低微的嗡嗡之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抬起了头来。(..tw无弹窗广告)夕阳余辉反射的光芒另泪眼朦胧的我一时间并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而当我把眼泪抹去之后,我惊讶地发现出现在身前不远处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它的形状大小仿佛一只蜻蜓,但我一眼就看得出它并不是蜻蜓,只有一对翅膀,扇动的频率也没蜻蜓那么快,我听到的嗡嗡之声就是由此而来。它在我周围逡巡,很平稳地逐渐向我靠近,在它头部顶端有一只类似眼睛的东西,就一只,也恰如蜻蜓的眼睛一样,不过更大一点,而且正在闪烁着倏忽不定的绿色光芒。 我无法确定它是否一只机械昆虫,因为我看不太清它身体的构造,而且那几对翅膀薄而透明,就和蜻蜓翅膀相仿,我有这个怀疑是因为它的身体在阳光下时而反射出金属一般的光泽。如果它真是用金属打造而成的机械昆虫,那么这工艺实在是太精巧了! 它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因此只能呆呆地看着它,感觉到它也在用头顶那只独眼盯着我看,片刻之后,在我开始有点紧张,戒备着它有可能向我发起袭击的时候,它却忽然一个转身,迅速飞开了。 这时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它尾部升起了一小截类似天线的东西,顶端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微光,但明显频率要比它眼睛里的光芒更急。 这让我确信它是机械打造的。当然这是在纳蒂亚斯这个神秘国里,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都不必感到惊讶。我只是一时没弄明白它到底有什么用途,不过,不出二十秒我就知道答案了。 海面上一艘快艇劈浪而来,我听到上面有人在喊:“神灵保佑,终于找到公主殿下了!” 远远的就看见快艇上几张熟悉的面孔,是伯爵府里的警卫找我来了,而刚才那个小玩意儿八成就是搜索用的工具了。我在下海游泳前曾关照他们不必派人跟着,因为我想独自安静一会儿,这回他们居然就照办了。我猜那是因为阿历克斯有过吩咐,他阁下觉得应该给我些许自由了吧? 见我平安无恙,快艇上所有人都大松了口气,有的甚至还在胸口划着那个字――我早已知道这是他们在跟自己信仰的神灵祈祷时的特有手势,比较复杂,娜娜煞费苦心教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我才算学会了的。 那么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满腹狐疑上了快艇,询问他们,个个毕恭毕敬之余却又不敢随便多说半句,只跟我说是将军阁下找公主殿下都找得急了,瞧他们那神情,怕是每一个都已经挨过一顿训斥了,就他们将军那脾气,不用猜也知道! 他们也不敢随便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知道自己穿的比基尼有点小。好在快艇上备着几条大浴巾,很快就有人拿了条过来给我裹身。 那只蜻蜓――姑且这么叫它吧――还在我身边打着转,独眼里不停闪烁着光芒,一会急一会缓,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它是个人的话,那么我就要认为它对我有着满腹疑问了。 我不由好奇地伸出手去碰碰它,但才刚挨着它边,手指尖就感到被一阵电流击了一下,虽不是很疼,但让我受到点惊吓,急忙缩回了手。 旁边人想阻止我都来不及,只好对我讪讪一笑,说:“它有点儿小脾气,只听从遥控指挥,请您千万小心,别去招惹它为好!”说着,他向快艇尾部处指了指。 那里装有一个小型蓄电池一般的东西,上面也有几点光芒在闪烁,频率和那小东西独眼中的光芒差不多,看来就是遥控器了。 我不免好奇,问:“这东西是专门用于海上搜索的吗?你们叫它什么?” “就叫它‘搜索者’,很灵敏的小家伙,也并不限于海上搜索。原本您吩咐了,不必我们随行,我们就让它出来跟着您,如果有情况也好及时做出反应。但今天它却不知出了什么毛病,读取您的信息时总是出错,不久就把您跟丢了,以至让我们费了半天工夫才找到您,平常它可不是这样的!” “那它都读取些什么信息呢?” “追踪您个人的能量场,分辨您的心跳频率,体温变化,包括脑电波等等诸多信息,再和原本存储在它芯片里的信息比对确认!不过今天肯定是出了点问题,总是追踪到别人那里去――要么是因为好久没有给它保养的缘故?但现在应该还没超出保养期嘛?” 警卫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但我想应该不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虽然我这身体是伊莎贝拉的,但身体里的灵魂――或者说思想不是!显然我的脑电波和伊莎贝拉的会很不相同,它读取数据时当然就该出错了! 至于为什么皇家医学院的那些博士们反而会得出我就是伊莎贝拉本人这样的结论,那已经不属于学术范畴,而要论及其他各种复杂的因素了! 才踏上沙滩,离着别墅门口还有老远,我就已经听见了阿历克斯的怒吼声:“难道真就没一个有点责任心的,就这么让她单独一个人下海了?娜娜,这已经是你第几次失职,你回答我啊!还有你们两个,都干什么去了!要是她出了点什么差错,等着我收拾你们!……” 我还能听见娜娜的哭声,小姑娘一定是被教训得够狠的!不过,我记得我下海游泳前跟她明白地打过招呼的,难道她没有跟阿历克斯解释一下?或者是阿历克斯不肯接受她的解释,还这么冤枉她? 但这时没人敢吱声应答他。“雷神”发飙,要是谁敢回句嘴,那还不等于去点着火药桶,不用猜就知道肯定会被炸个粉身碎骨! 就是把我找到的那几位,也是先让我进了门之后才敢进来的,要先进门的话,只怕会不由分说就兜头挨一通大骂。 娜娜见到我进屋就像见了救星,赶忙过来迎接我,哭哭啼啼地说:“神灵啊!我的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我就死定了!“ “你还有脸说!”阿历克斯怒斥着。 我搂住娜娜,皱眉说:“这是做什么?我也就出去了一小会儿,用不着对她发这么大火,她可没做错什么!我要她别跟着我的,怎么了?” “怎么了?这问题问得好!”阿历克斯简直红了眼,杀气腾腾地欺身过来推开娜娜,一把扣住我手腕,“你一去就是两个多小时!我吩咐过什么你还记得?没有我在,你随随便便就敢出去了!你到底想干些什么!” 这么凶,是不是想吃了我啊?我没好气回他一句:“我去游泳,潜水,爱干什么干什么!” “但这经过我同意了吗?没有!你又怎么敢……” “没有你的吩咐他们敢放我单独出去的吗?难道还需要打书面报告让你签字画押,这样事后你才肯承认啊?”我打断他,说,“你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呢!这么出尔反尔把话翻过来覆过去地随便说,你就不觉得丢脸?” 以前那是没心思和他斗嘴,跟我耍嘴皮?哼,我用话呛死你! 眼见他脸色越发难看,这让满屋子站着聆训的警卫们万分紧张,托尼和尼克给我急使眼色,但我故意把他们忽略,要讲就干脆讲个痛快。 “我又不是去干什么了不得的事,就只散散心而已!没必要把他们骂成这样,仿佛他们犯了天大罪似的,再说了,我应该有权利要求这么一点点自由的吧,尊敬的将军阁下!” “你没有这个权力!”他生怕我不知道他丹田气十足,跟我大声吼叫。 我真的生气了!很想看在他被我害得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回这份上原谅他,但这家伙对我的态度总是如此强硬,完全没把我的自尊放在眼里嘛!而且大手就像钢钳,把我手腕攥得生疼,根本不懂得对女人应该温柔有礼,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嘿!放开你的手!我现在不是你的囚犯!”我使劲挣扎。 但我越挣扎他怒火越盛,吼道:“是啊!现在你是我的救世主!但你也不能依仗着这个就藐视我的权威任性胡为!至少在目前,这儿还由我说了算!听着!我不希望在你无故失踪后,听到报告说你的尸体躺在深山沟里,或者发现你已成为鲨鱼的午餐,这绝对不是个好玩的游戏……” “好哇!那就再拿手铐来把我锁在屋子里,这样你就能安心了!”忍无可忍,我只能泼口大骂了,“随你的便吧!你是王国的大统帅,三军用命,哪个敢不听你的,你爱把我当成囚犯,我也只能认命是不是?那就请啊!就用你那副漂亮的小手铐把我锁起来,反正已经被锁过一次,我又何必在乎被锁第二次第三次!不过可千万记得别再给我开锁了,要给我开了锁,你就别怪我到处闲逛,给你买后悔药吃去!” 尼克和托尼在他身后猛吸凉气,托尼还着急得悄悄直跟我摆手,那意思是将军正在气头上,拜托您就别再火上浇油!娜娜在一边更是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小脸煞白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下可完蛋了呢!” 可我才顾不得,一口气涌上来,哪管后果如何,先发泄了一通再说!但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挣不脱他的手,情急之下耍了招无赖,一张口狠狠地就咬上了他的手。 这下总算让他把手松开了,就和上回在他书房里一样,我很顺手地随即一巴掌就糊到他脸上。 “我的神啊!不!将军您可别……”见大势不妙,托尼与尼克两人不敢怠慢,一齐抢上前来,一边一个把他们的将军用力拖住,连拉带劝地往后拽。这边娜娜就扑过来拼命把我拉向另一边,同时把身子挡在我和他之间。 我对他怒目而视――倒不相信他真就会过来和我动手!就真动手我也不怕,有种就放马过来! “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别生气,伯爵大人他是为了您好!”娜娜的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他只是在为您担心,您要出了什么岔子谁都不好交代!您想想是不是这样?您消消火!我的伯爵大人您也消消火……” “都给我滚开!”阿历克斯怒不可遏的一声怒吼,把娜娜吓得猛一缩,赶紧地拉着我再往后退。 托尼一直都在给她使眼色,见她还不领会,只得摇头大叹一声:“娜娜,还不快伺候殿下去换衣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噢!是,是!您瞧我都糊涂了!”娜娜这才领会,死拉活拽,好说歹说地劝我赶紧回卧室去。 我不甘不忿地跟娜娜上楼,一边还回转身恶狠狠冲他呲牙。在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犹能听见他在暴怒喝骂,不过听声音已经离开了客厅往书房去了。 我故意顿下脚步侧耳细听,只听得托尼在吩咐:“都愣着干什么?是时候该准备晚餐了!记着,让我听见谁对今天这事嚼一句舌头,一律军法处置!另外还有,给将军拿消毒药水,还有止血纱布!快去啊!” 嗯?看来我那一口咬得太狠了点,都把他咬出血了!听得楼下书房门一声巨响,震天动地的,我撇了撇嘴,心里骂一声“活该”!感觉一阵凉意袭来,不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呀!您瞧您,真的要感冒了!”娜娜大呼小叫,一边放着热水准备给我洗澡,一边就翻箱倒柜去找身厚些的衣裳给我换。 等到全身泡在热水里,渐渐放松下来后,我也渐渐地消了气,一阵疲惫感随即侵袭而来。确实,在海里泡了两个多小时耗去了我不少体力。就是一向知道我水性极佳的小哥,见我这么久都不上岸时都不免会担忧我的安全――以前类似的小意外又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没出人命罢了。更何况阿历克斯他根本不清楚我的水性呢! 但也不必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关心吧? 我闭上眼舒了口气,耳中灌满了娜娜的絮叨:“我的殿下,您可让我们担心死了!以前从来都没出过这种状况,别说下海游泳这么长时间,就是殿下碰一下游泳池都是好难得的事!在殿下十多岁时,就是因为有一次下海潜水出了事故,差点被淹死,所以才导致后来见了海会感到害怕――那一次如果不是正好被伯爵大人及时发现救起,恐怕现在我们早就没有公主殿下了!也就从那时起殿下就爱上了伯爵大人……您别不信,这可是殿下亲口对我说的!而且殿下也从来都不会做让伯爵大人不高兴的事情,哪像现在――噢,很抱歉,我不应该这么说您的,是吗?我只是,只是想让您明白,伯爵大人的本意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他爱护您的心谁都知道,可就是用的方式有些特别,但您也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这可没法改啊!” “殿下这样,殿下那样……”这小姑娘絮叨起来就没个完!而且,尽管阿历克斯对她凶成那样,她却仍在我面前一心为他开脱。 我不由叹一声,问她:“娜娜,难道你就从来都不怨他对你凶,骂你,打你……” “不不不!”娜娜把手乱摇,说,“他可从来都没打过我,骂我也是因为我失职。我确实失职,没把您照顾好,挨顿骂也是应该的!但今天骂过,事情过去了,明天他就又会对我好的,我心里明白着呢!尼克也跟我说过,有一句谚语,怎么说来着?噢,是厉言不伤筋骨(hardwordsbreaknobones.――批评于人无害。)!确实大人治军严厉,手底下没一个不怕他的,一旦有人犯错,他肯定会罚得人终生难忘,但他奖励起立功的下属来却也从不吝啬。私底下,为了奖励我照顾殿下细心周到,大人可没少下过本钱呢!” 我说呢!原来是拿着他的手软! “而且大人从来都没打过女人!”娜娜继续说,“您不妨想想看,如果他会动手的话,那天您在他书房里打他一大巴掌,刚才您又加上咬他那么重一口,以他的性子就会忍得住不还手?而那天他把您铐住,又伤了您的脚,那是出于特殊情况,他正在气头上嘛!在天堂与地狱间走过一遭,任谁心情都不会好――没红了眼杀人就不错了!” 是啊,是啊!说到底,她还是在数落我的不是!但我可从没因为那个而怪他对我下手狠嘛? “伯爵大人其实面恶心善!”娜娜说,“您这会儿也别烦躁,大人火气上来得快,退的也很快,也许晚餐时您再见他就已经什么事都没了!他还会像对待他的未婚妻那样对待您的,不信我可以和您打个赌!当然,还不晓得大人的手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用力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忽然感觉心神不宁起来,倒不是因为娜娜絮叨得我烦了,而是嘴里边隐隐约约的那股血腥味搅得我不安。阿历克斯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在我眼前晃动,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他对我发怒只是表像,内里隐藏的就是发自心底的关怀――我不敢说那是“爱”,因为我不是他的未婚妻,不是他爱着的伊莎贝拉,但关怀却是肯定的! 就算只是因为关心他的未来结局而关心我,这也无可厚非对吗? 乔纳森曾殷切恳求我的帮助,但我现在在为他做些什么?非但没有帮助他,反而一直在让他烦心。就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帮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老这样给他添麻烦啊! 但我有时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阿历克斯脾气不好,我的脾气未必就很好!我大哥就一直数落我已经被娇纵坏了,明明知道那样做不对,偏就要不承认自己错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呢?还是不承认错,和他别扭到底?我掬一把浴缸里的水灌进嘴里,想把血腥味去掉,却把娜娜吓了一跳,赶紧拉开我的手:“您口渴的话我给您去倒水,这水可不能喝的!” “好了娜娜!”我说,“我没那么娇贵,喝一口脏水死不了我的!” “噢,我万能的神啊!您可别说那个字来吓唬我!我受不了这个刺激的――大家都会受不了的,尤其是伯爵大人!附近海域确实有鲨鱼,而且别墅虽然清静,也难保没有用心险恶的人偷偷潜进来行凶!大人的话并没有说错,确实我们必须时刻注意您的安全!看在神灵的份上,您千万别这么说!”娜娜不停地在胸前划着那个字,一边嘴里念叨着,祈求他们的神保佑我无灾无难。 很让我感动,这小姑娘虽然时不时会犯点迷糊,但护主的忠心可嘉,令我不由感慨起来。 好吧!我想,抛开其他一切原因,单单看在娜娜的面上,我也该换个方式和阿历克斯相处,以免再闹得大家鸡飞狗跳的,又伤人又伤己,太不划算! 和解 晚餐时却没见阿历克斯人影,说是在书房只呆了几分钟,就赌气到他的台球房发泄去了,连晚餐都叫端到了那里去。如果要他今晚和我面对面坐一张桌上吃饭,估计他一定会食难下咽。 想想也是,我当着众人面咬他一口外加煽他一巴掌,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草草塞了几口蔬菜沙拉,尽管那道熏鱼做得一流美味,但我已无心再吃,便叫娜娜带路。我去找他赔礼,这总不会被拒绝的吧? 至少玛丽安娜公主有一句话没说错,阿历克斯不是个轻易就会作出改变的人,别墅的格局与伯爵府里他住的那栋主楼居然大致相同,书房就在靠西南边的位置,他的卧室就位于书房上面,我的卧室在他的旁边――既然是别墅,就应该是换心境的地方,还和平常住的地方一样,这是不是少了点情趣啊? 而同样的,他的台球室就和他的书房只一墙之隔。 说是一墙之隔,真要到那儿,可还得绕过一条回廊,拐上几个弯。夜风送来远处的海涛声,声声悦耳,一路花草茵茵,美不胜收。但我无暇观赏,急匆匆到了台球室门口,待要推门而入时,却忽然又犹豫了起来。 倘若这时他的气还没消,我贸然就闯进去,岂不又是给他添堵来的? 娜娜想伸手推门替我通报,我急忙一把将她扯住并示意她别出声。门开着条缝,能听见里面清脆的击球声和同样清晰的谈话声。我到的时候,里面正传出尼克的笑声,他在说:“今天将军可真是要输到家了!机会难得,托尼,我们不妨多跟他打上几局?” 我屏息凝神,听托尼回答他:“我可没有你这么足的兴致,倒不是说我水平没将军那么好,不过觉得趁人之危不太妥当……” 这两人,当着别人的面一口一个将军恭敬得很,这时在私底下居然也语带戏噱地没大没小起来! “别跟我废话!要么继续打球,要么就回去睡觉!”这是阿历克斯的回答,语气里可透着一丝不耐烦。 “好吧,继续!”尼克笑嘻嘻地,说,“将军自己都不在意输,你又担心什么!只是将军,您手上的伤口确实不需要再上点药吗?被野猫咬过的,不是一般的痛对吧!” “该注意你的用词,尼克!”阿历克斯回答。但听他这时又变得不咸不淡的口吻,似乎气已经消了? “但她确实与众不同,对吗?”尼克还在往下说,“很有个性的女子,只怕将军心里爱的就是这种野性难驯的烈马!和伊莎贝拉公主太不一样了,至少我就从没见过殿下对将军这么凶过――啧,那牙齿也太厉害了吧!” “可别仗着我的恩宠,就在我面前这么放肆!”阿历克斯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淡淡的语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让我的脸开始发烧。 “可我还担心您,难得休个长假,不要在头一天上好心情就全被她给毁了?”托尼的语气里,可有点为他将军忿忿不平的意思。 阿历克斯轻轻哼了一声,回答:“也许很快我的一生就都会被毁掉了,又何在乎这几天的心情!” “可说得也是啊?”尼克冒冒失失地接了一句,却随即又“嗷”地一声痛呼,想来是托尼没跟他客气,教训了他一记。 娜娜这时忍不住了,大声干咳了一下,然后推开门朗声通报:“伯爵大人,殿下来看您了!” 要不是她这么做,只怕我心里打着鼓已经掉转头就走了。门这么一开,屋里的灯光照在我身上,顿时让我有做了贼被抓的感觉――倒是奇怪了,明明在背后说着我闲话的是他们,我这会儿又慌个什么? 阿历克斯这时正附身趴在台球桌上,斟酌着最合适的击球路线,只是稍稍撩起眼皮瞄了我一下,尼克则对我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而托尼呢,干脆就装成没事人一样,只把目光放在他将军的球杆上,看他瞄准,击球。 没击中,而且偏得实在离谱! 尼克夸张地咂嘴摇头,阿历克斯则提起手看了看很有些碍事的,包着纱布的伤口,这回是连眼皮都没抬,问:“有事?” 语气淡得跟白开水一样,而且是凉白开! “嗯……”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想,也许我应该郑重向你道个歉!” “只是也许吗?”他皱起了眉头。 “好吧好吧!”我说,“我投降了,将军阁下!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为了什么?”他提起球杆继续瞄准白球,问。 “我的将军!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尼克急忙抢上来,没有和他将军谦让半分的意思,看来平日里阿历克斯确是把他们给宠坏了。 这并不难理解,毕竟托尼和尼克两人是和阿历克斯同一年来的纳蒂亚斯,虽然年纪差着好几岁,但却是在一起长大的,感情怎么会不深!而且论起来,他们也就只差了一个公爵养子的名分而已。 我想在阿历克斯心中就是以他们长兄身份自居的! 阿历克斯闪身让过尼克,想了一想又对我说了一句:“也许就是为了我试图限制你的自由,为了我时不时地就跟你发怒?” 我咬着唇不答,但最终仍忍不住笑了。他阁下至少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呢!不是吗?生就的脾气没法改而已! 于是我说:“这就算一个吧!另外,我要为我的任性向你道歉。” “还有呢?”他阁下淡淡地。 怎么还有?我想了想,说:“当然我还应该为了你那只手向你道歉!我真是抱歉让它受了伤,以至让你打起球来水平会这么烂!简直惨不忍睹――或者这不能怪我,平时你手上没伤时也这样?” 阿历克斯闻言,对我高高地扬起了眉梢,露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来。 尼克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我的将军!您听见了吗?居然有人嫌您水平太烂呢!而且还是惨不忍睹!” 托尼则在一旁摇头叹息:“这才刚太平一会儿,转眼就又要自寻烦恼了!” 这哼哈二将倒是很懂得该怎么拍他们将军的马屁! 我说:“听来似乎你们的将军在这方面,颇有些成绩了?” “您可以试试――如果您也会的话!”尼克替他的将军下了战书。 “我当然会!”我说,“可我不知道你们玩的是哪一种……” “就挑你最擅长的!美式,英式,法式,开伦式,随便什么都可以!”阿历克斯接上了话头,那深蓝的眸子分明在放着光,说,“只要你能赢我,我承诺,任何事情都好商量!” 口气居然这么大?“你在说真的?确定不需要我逐一记录,让你签字画押?” “我言出必践,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回答,又把眉毛挑了起来。 “好吧,我就无条件相信你一回。”我赶紧说一句,省得他又要不高兴,摩拳擦掌开始挑球杆。看来是个不错的开局!眼见着与他相处时日还长,能求得一时和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任何事情都好商量,真是个诱人的赌注!就为这一句话,我也该全力以赴了! “那就……打斯诺克吧。”我说。 我大哥可是个斯诺克的高手,耳濡目染再加上认真学过一段时间,我自认水平还说得过去,就不信自己没机会赢他一两局? 但是,非常非常遗憾的是,尽管我努力再努力,仍输得只剩下一个字――惨!只怕就这下场,还是他让着我几分得来的! 到最后我输得泄了气,把球杆一扔,不免噘起嘴唉声叹气的。他阁下却似乎乐在其中,说:“不服气可以明天再来,让托尼好好教你几招,其实他是个中高手……” “别!我明天还有其他要紧事,将军您还是自己教她得了!”托尼连连摆手推辞,真是识趣到了家! “明天我有空的啊?”尼克很没有心机地接上一句,这回轮到娜娜暗里踹他一脚,把他踢得一声闷哼,委屈万分地小声抗议,“干什么嘛!” 娜娜用力瞪了他一眼,他挠着头看看其他人,总算没再出声。 “用不着谁教了!打台球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和你们比!”我赌气,说,“你们天天练的就是这个,这是极度不公平的竞争!” 阿历克斯在笑――我好像还从来没见他笑得这样开心过?笑起来确实蛮帅气的! “那么你认为比什么项目,对你来说才算为公平竞争?”他问。 尼克接上话来:“当然不能是女孩子的玩意儿!” “女孩子的玩意?算了吧!”我翻他一个白眼,说,“就算你要和我比绣花我也不干!也说不定我还比不过你呢!” “喔!你这个怪胎!”托尼不由吹着口哨猛嘘他,“我说了娜娜教过你绣花,你还不承认是吧?” 娜娜不由抿着嘴微笑。尼克并不生气,笑嘻嘻地回答:“没学会啊,又让我跟你说些什么?” 这让我绷不住脸了,也笑了出来,说:“但总有一样可以试试的!比如说游泳?” “我说句实话您别生气。”托尼说,“在这里除了娜娜,和谁比您都不可能赢!” “那就赛马?不,也不能跟你们比射击打靶,这可是你们的本行!要么就――哎,你们踢不踢足球?” “您不应该用疑问句,我的公主!”尼克笑着回答,“您该用肯定语句!这可是王国里最受关注的运动项目!全世界所有重要的足球赛事都会有即时的全息信号传送到王国来的,而且对王国所有公民们免费放送信号!” 是吗?但光看不行,有练的没有? “您也不应该这么问!”尼克说,“事实上只要您一句话,组织一次全国性的锦标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上至王公,下至平民,没一个不想报名参赛的!您需要球员吗?现成的就有!我个人最爱踢左边锋这个位置,托尼擅长的是当门将……” 噢?我问:“那么你们的将军呢?他擅长什么位置?” “您认为呢?”尼克笑嘻嘻地和我猜谜语。 我斜斜睨一眼阿历克斯,故意说:“看他这副身板,大概就只适合在对方禁区里站桩了吧?” 阿历克斯双臂抱胸不答,看上去颇有些骄傲的样子。 托尼则替他吹嘘,说:“作为门将,我还是希望将军别当前锋,就坐指挥席最好!事实上将军通常也只坐指挥席!我们传统的国王杯赛事,将军麾下的皇家近卫军青年队,近几年可都没让冠军奖杯旁落!” “而且我是最佳射手喔!”尼克很是得意洋洋地紧接着自我介绍一下。 “那不奇怪啊!因为你很可能就是个名符其实的‘外星人’!”托尼这么调侃他,不过随后又贬他一句,“但近卫军里比你优秀的前锋可还多的是!” 真的是足球人才济济吗?那干吗不早说!我不免跃跃欲试地在心里盘算起来,挑着眉看阿历克斯的反应――想想觉得有趣,不久前才刚吵得天翻地覆,这会儿却恨不能立刻就拉着他出去一起撒点野:“那么组织一场球赛……” “想都别想!”不料他却当头泼了我一盆凉水,“这是开什么玩笑!” 我顿时感到失望,但随后娜娜的解释又令我释然。她说:“想想看,如果有人看见一向不爱运动的公主殿下居然在奔来跑去地踢足球……” “是啊!”尼克挠头,说,“只怕一半人会晕倒,一半人会发疯!” “恐怕还没这么简单!”托尼随后加上一句。 也是的啊,现在我得注意别让人家抓住我的纰漏!不过踢不上足球真是太可惜了。“既然这计划不可行,那就换别的吧!” 但我还没来得及再动别的脑筋,阿历克斯就断然下了结论:“已经很晚了,该上床休息去了!” “那――好吧!”我不免更加失望,噘了噘嘴转身向门口走,不想腰间忽然一紧,居然被他从身后抱住并一下举了起来,吓得我一声尖叫。 却听见他在低声笑,说:“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想走了吗?” “那就好好说,用不着吓人!”把我冷汗都吓出来了,真是!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养着几匹很不错的纯种马。你刚才不是说想和我赛马的吗?”他老实不客气,一口咬上了我耳垂――当然不很疼,只是让我心里感觉痒酥酥的――然后他才说一句,“明天就可以!” 是夜,我分明听见卧室外边他的脚步声来回逡巡了几遍――可也奇怪,明明从里到外铺的都是厚厚的地毯,我却居然还能把他的脚步声听得这么清楚? 不过最终他还是恪守礼节,未越雷池半步。 但我却很见鬼地失眠了! 他到底爱谁 他有一群纯种马,而不是几匹。 想想我大哥,天赐良机得了一匹英国纯种马,就能沾沾自喜地到处去跟朋友们炫耀,要是他能到这里,只怕会羡慕得眼睛都要发绿。 现在我骑的也是一匹英国马,据他们说,原本阿历克斯还有两匹非常漂亮的阿拉伯马,但后来却被“很不要脸皮”的费尔南亲王给硬讨要了去――恐怕在我离开王宫的时候,遇见亲王时他正骑着的那匹,就是其中之一了。 果然是很不要脸皮的,手里要着阿历克斯的东西,心里想的还是怎么在背后捅他刀子,真叫人不鄙视他都不行。 阳光灿烂清风怡然,纵马驰骋的感觉真的太爽。经过沙滩,再穿过小树林,一直奔向小山丘下那片开阔的平原地,我都不想让马把速度慢下来。想来那马儿也好久没这么撒欢了,越跑越来劲,很快就把后边的人远远抛下,就连娜娜大声的呼唤都已遥不可及了,一路只撒下我欢快的笑声。 直到纵马跃上一个小山岗,我才算稍稍勒紧马缰,让它小跑一程,稍作喘息。 许是太久没这么纵情畅快了,我竟然有些发喘。也可能因为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使用”起来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不然我完全可以夸口,阿历克斯要想超过我肯定不容易,更别去谈他能把我丢在身后这么远了。 见我速度慢了下来,他也就把马圈回头与我并辔慢行。他阁下可完全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很显然这一回你又输了,看来你还得再努力些才行。” “输了?随便吧。”我偷笑着,输赢无所谓,反正我目的达到,“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故意让着你的?” “小心,说这种话可是会让我生气的。”他挑着眉回答我,但脸上可没有半点要生气的神情。 “噢,该死!”我故意装出懊恼的样子,说,“原本我是想取悦你的呢。” “取悦我?不,你并不需要特意这样做。”他说,“你已经让我很高兴了。说实话,以前我可一直都希望着伊莎贝拉能经常陪我一起骑马,打球……” 这可是他头一回主动和我说起伊莎贝拉,而且声音很平静。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实,同时对我的存在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我就不跟他忌讳,顺着他话头往下说了:“那你现在失望吗?” “失望?为什么?”他问。 “因为现在陪着你骑马打球的,也仍然不是伊莎贝拉。”我说,“我想我确实和她太不一样了,她应该是个安静,娴雅,仪态端庄的女子,就适合做纳蒂亚斯未来的女王,而我呢,性子又野,又很不讲礼貌。” “是的,你们不一样。但如果你把王宫设想成一片原始荒野,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地方,你就会发现纳蒂亚斯未来的女王除了需要端庄娴雅的仪态之外,还需要超强的适应能力和坚韧不拔的性格。”阿历克斯说得很认真,“就是做一匹烈马还嫌不够,更别说只是一只绵羊。” 是啊,周围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在苦心积虑地想着夺取伊莎贝拉的王权,她应该把自己打磨得百毒不寝才能生存下去。 “那么,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放弃?” “什么?”他皱起了眉头,看来一时没领会我的意思,或者说已经领会了意思,但却拒绝相信我竟然会这么说。 “就是别做未来的女王,放弃王位继承权。”我说,这可是我已经考虑了很多天的问题,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显而易见,伊莎贝拉并不是王位最合适的接班人,你早就明白这一点,是吗?而且,你父亲不也反对由公主接位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勉强她去呢?戴上了王冠,就戴上了不安(uneasyliestheheadthatwearsacrown.――威廉?莎士比亚[亨利四世])。” “她是否适合做王位继承人,这并不由你说了算!”阿历克斯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到不快,眉头皱得更紧了,“而且目前她就是纳蒂亚斯王位的继承人,这是个事实。” “但是,难道你不认为,让伊莎贝拉只简单地做个公主,或者只是你的妻子,那不仅对她是种解脱,对你来说也是种解脱?”我说,“何必一定要抓住这个权力不放呢?这又能带来什么好处?” “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放弃的话,因为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权益,你无权对抓住权力的‘好处’或者放弃的‘坏处’妄加谈论。” 就因为我不是她么? “纠缠于这个问题于你而言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阿历克斯一脸严肃,“形势所逼,也已经由不得我们随意去改变这个事实。如果现在伊莎贝拉把王位继承权让出来,不管由谁来继承它,都绝不可能让她再做回一身轻松的公主,你已经看到了王后的下场,是吗?我可以明确地跟你说,王后就算是真的疯了,也绝对是被人逼疯的,王宫里危机四伏,这绝不是我在危言耸听!” “可问题是,她已经死了!”我说,“你眼前的已经不是伊莎贝拉了,我想我应该有权力为我……” “你没有这个权力!”他一下就打断我的话,目光也刹时变得犀利如刀,“你没有!至少在很多人看来伊莎贝拉仍然活着,你必须忘掉你自己的存在。” “要我忘掉自己的存在,而且还不能以伊莎贝拉的名义行事。”我怒而辩驳,“这是强人所难!你不觉得这对我而言极其不公平吗?” “或许是不公平。”他说,“但你并没有权力把你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伊莎贝拉身上,你该清楚这一点。” “可她已经死了……” “说够了!”他猛然一声断喝,“用不着时时提醒我这个事实,她已经死了,我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好吧,我暂且不提。”显然我勾起了他的心头痛,而且好不容易才与他谋得一时和平,我不想这么快就又惹他发飙,所以十分努力地把辩驳的话吞进肚子里,望着他说,“我道歉。” “很好!”他目光仍然很锐利,“希望以后我不必再和你讨论类似的问题了。” 这么凶干什么。我虽然闷声不响,但心里仍忍不住嘀咕,我也知道要想改变现状并不容易,但难道我就连跟他诉诉苦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平白要我顶着个王位继承人的头衔,忘掉我自己,却依然不能以她的名义行事,还得费尽脑细胞琢磨着该如何改变历史……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的确不公平! 见我一脸憋气的样子,他脸色渐渐又缓和了下来,看着我说:“实在你想讨论的话,你还不如和我讨论些实际的东西。” “关于什么?”我闷声问。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将来确定会成为我的妻子――如果我们有将来的话。” 用不着他提醒我心里也十分清楚,这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另一个现实,哪怕我再不愿意也根本无法逃避,但我想过逃避吗?我的脸忽然开始发烧――这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别去问他是否可以解除婚约这类问题,可以想见我能得到的回答只会有一个字:“no!”除非我的灵魂能离开这具躯体,不然我终究是逃不脱要以纳蒂亚斯公主的身份嫁给他的。而尽管我来时容易,想要离去却没那般容易,至少目前看来毫无可能。 可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甚至就连一句“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都没听到过,就莫名其妙得成为他的妻子了,真让人心里不是个滋味。这和我私心里设想过的浪漫爱情距离也太遥远了吧? 我假装咳嗽借以掩饰尴尬,但却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就算把脸扭转了努力不去看他,也还是甩不掉他的目光。 这家伙目光火辣辣的,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那我应该趁早逃跑,省得又遭“欺凌”。我想着,拉起缰绳想策马而奔,但却被他横伸一手把我的马勒住。 他亦把马停下,而且紧紧地靠着我,偏偏两匹马极其听他的话,站得稳稳的动都不动。然后,他把我的脸扳过去对着他的脸。 他深蓝的眼眸中分明有两团火在烧,不是怒火,却仍让我感到心一阵阵悸动。 “你休想逃避这个问题。”他低声说。 我发现自己有些呼吸困难的征兆,艰难地垂下眼睑,说:“我不是想逃避,只是在想……作为你,又如何去习惯一个除了身体之外,其他什么都不再是伊莎贝拉的妻子?” “最初这确实非常困难,甚至我拒绝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注视着我,回答,“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能够习惯不等于可以接受。”我说,“可不要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我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他答,“任何事,包括娶一个不是伊莎贝拉的人做妻子。” 就下定决心非要“霸占”我不可了? “看来你对伊莎贝拉爱得还不够深!”我说。 他回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谈论‘爱情’完全是种奢侈的行为。” “那么……”真该死,我的脸估计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你有没有可能,在私底下称呼我一声安赫拉?” “你在乎?”他问。 “我想我很在乎。”我回答,“是的,非常在乎,因为我不想忽略我自己的存在,至于你,你也必须承认我的存在。不是用强迫的手段,就像用那副小手铐把我铐住那样,而是给予我应得的尊重――至少要让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侮辱。” “侮辱?”他盯着我,这么回答,“不知有多少女子做梦都想着成为我的妻子!” 少在我面前这么拽!我的自尊心抬头,回答他:“我不是她们,ok?” “好,让我想想。”他说,“也许这感觉会有点糟糕……” 这回答也让我的感觉很糟糕。但被他看了出来,很快又接下去说:“不,我的意思是说,目前很自然地做到那个并不容易,但是……” 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近在咫尺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很灼人,而他的目光则变得有些迷离,低声说一句:“我想我可以先尝试一下。” 然后他飞速把双唇贴了上来。 那感觉真是令我心动!我头脑里晕乎乎地,居然没有想着该躲避他的热吻,但我身下的马儿忽然受惊,往前大踏几步,他的手和唇不由自主就松开了,并下意识地唤我一声:“小心,伊莎贝拉。” 噢,他是在叫“伊莎贝拉”!我把眼一闭,感觉鼻子一阵发酸,一边催马继续向前,一边说一声:“够了,请你以后别再这样对我!” “听我说……”他赶上来,想再次把拉住我。 我用力把手一甩,说:“不,我不想给你当什么试验品。我不是伊莎贝拉,但事实既然如此,除了请求你尊重我之外,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听我说,亲爱的。”他试图给我一番解释。 “请不要这样称呼我,我不想听!”我说,莫名其妙地悲从中来,哽咽着说,“事实已经如此,某些假设是否都已毫无意义?如果我是以本来身份遇见你,如果――哈,我又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作任何假设都根本是毫无意义的!” 说着,我扬鞭用力打马,马儿嘶叫一声撒腿就奔,转眼间就已顺着山坡往下去了。 但我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身影已被挡出了我的视线,看上去他并没有追过来,我只能听见娜娜的喊声远远地传过来:“殿下小心,那山坡并不平坦……” 我一时没能回过神来,等到忽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却已经晚了!就感觉马儿猛然间一个趔趄,我没能拉住缰绳,身体往前急倾,在马儿悲嘶一声摔倒的同时我被巨大的惯性甩下了马背,斜斜地甩出去然后重重摔倒在地。 我能清楚地听见娜娜在尖声惊呼,声音传出去很远,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五脏六腑全翻转来似的疼痛与难受,但时间非常短暂,也许只在一两秒钟。很突然地我就任何肢体感觉都没了,只感到自己正飞快地轻飘飘地浮起来,就犹如被风拂起的一根羽毛,身不由主地一直往上飘去。 然后,我看到了我自己――确切地说是看到了伊莎贝拉的身体,她正仰面躺在地上,不远处是正在挣扎起身的马匹。她眼睛半睁着,动也不动,而那边连滚带爬下了马之后冲过来的不只有娜娜,还有托尼、尼克……但最先冲上来的仍还是阿历克斯,冲上来,一把将我――不,是将伊莎贝拉抱起。 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大声喊着什么,是在呼唤“安赫拉”,还是在呼唤“伊莎贝拉”? 我忽然感到十分焦急,极力想下去,回到那具躯壳里去,但我根本无法做到,只是身不由主被风卷着似的,而且离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只在倏忽间周围的一切就都不见了,我感觉到自己正飞速地离开这个地方。 越过山林,越过沙滩,湛蓝色的海洋在我身底下一掠而过,灿烂的阳光也一掠而过,然后就是迎面扑来的越来越昏暗的虚空,那无边的,深不可测的黑暗令我感到无比恐惧,但我仍不可避免地向着黑暗深处飘去…… 是的,我又一次灵魂出窍了,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纳蒂亚斯,彻底离开那些离奇的,荒诞的,可怕的事情,或许很快就能够回到原来属于我的那个地方去。 但是不!我不想现在就离开,我不可以现在就抛下他不管的! 我想挣扎,想呐喊,可我却无能为力,无边的恐惧已完全将我攫住,如果此刻我能流汗,必定已是冷汗淋漓,而且我感到了彻骨的寒冷,我已没有一丝生命的热度…… 终于我完全被黑暗吞噬,一切的一切,似乎就此终结! 再次复活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正在我感到无比绝望的时候,眼前忽然就亮起了一团光芒,起初十分朦胧,到后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非常像我在车祸后第一次醒来时所看到的那团光芒――那应该是一盏灯。 同时我感到了灼热,就像有一团烈焰在燎着我的视觉听觉以及全身所有神经末稍。我努力挣扎,用尽全身所有力量大叫一声:“不!”然后猛地一下弹起身――忽然我又有了肢体的感觉,感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到咽喉因刚才那一声嘶喊而变得干渴,灼热,也感觉到自己早已经大汗淋漓,而紧紧贴住我身体的那个人,抱住我的那双手,也同样是汗淋淋的。 “不要……”我再次呼喊,但声音已变得十分微弱。感谢神灵,我已经活过来了,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是我原来在的那个空间,还是仍在纳蒂亚斯? “我的神啊,神啊!她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 这是娜娜的声音,她在哭,哭得声音都已嘶哑了。那么我仍是回到了纳蒂亚斯了?我头晕目眩,根本张不开眼睛,恐惧仍牢牢攫住我的心,我反手用力抓住那抱着我的人,死死地抓住不放,生怕一个松手灵魂就又会出窍而去,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不!我不要离开,不要……”这时刻我虚弱之极,思维一片混乱,只是下意识不停地喊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也开始滔滔地流。 有细密的吻不停地落在我脸颊额头上,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声安慰:“好了,好了,你已经回来了,你不会再离开的。” “不要放开我,永远不要……” “是的,我不会离开,我发誓,永远都不会抛下你,我发誓……” “真的不离开!” “真的!好了,我亲爱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好起来的,会的……” 可我为什么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在剧烈地颤抖?贴着他胸口,我能听到他的心在狂跳,就像随时都会跳出他胸腔似的。 但终究他的怀抱是温暖而且安全的,我在他气息的包围里,哭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终于一颗心还是渐渐地,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实在累极了,就坠入梦乡。 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那冲天的火光将我吞噬,而且我还看到了全身满是鲜血的阿历克斯,他在向我伸出手来,但我却怎么也够不到他,也就始终无法将他拉出那个不可避免的悲惨结局,这令我再度泪如雨下。 当我嘶声喊着他的名字,惊跳着从梦魇中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正被一双手臂紧紧地拥着。窗外,最后一丝阳光也已被黑夜吞没,一颗闪亮的星星自夜幕中探出头来,正眨着眼睛,远远地在注视着我。 四周一片静谧,床头灯还没着亮,他的头紧挨着我的肩膀,正呼吸沉沉。 刚才不过是个梦而已。一念及此,我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把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无力地闭了闭眼,然后把头埋到他的手臂间,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感觉他一下被惊醒了,手臂猛地一紧,身体也立刻弹起来。直到打开灯,发现我安然无恙,他才慢慢地重新又躺回我身边,并用手背轻拍了几下额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阿历克斯,他就真的一直这么抱着我,陪我到现在? “感觉怎么样?”他声音暗哑,透着浓浓的倦意。 “糟透了。”我的声音也很嘶哑,回答他,“就像又死过了一回。” “是的,心跳和呼吸全部停止,足有两个半小时。”他说,“如果不是曾经历过一次死而复生的奇迹,也许所有人都会认为你已经死了,因此就都会放弃所有希望了。” “那么就真的是灵魂出窍了。”我不免感到一丝后怕,紧紧地把他手臂抓住,说,“真是幸运,最后我居然还能回到伊莎贝拉的身体里来。” “是的,真是幸运!”他轻声回答。 “那你感到恐惧吗?”我问,“假如你最终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再也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呢?” “我承认感到了惧怕,而且这种惧怕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回答,“经历过一次死亡已经太多,更何况要我经历两次。” 此刻听来他的语调很平静,但不难想象在当时情形下他该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娜娜跟我讲述过伊莎贝拉死时他的反应,这一次,还需要多问吗? “但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的灵魂离开了,或许回来的就会是伊莎贝拉的灵魂,她会真的复活了?”我再问。 “不,我并没有想得那么多。”他回答,“我只是一想到可能将再一次失去你――永远地失去你,我就感觉自己将要崩溃。” “再一次?”我想我不能再往下问了,不然我也许会因为苦苦纠缠于那个问题而最终疯掉――是我,还是伊莎贝拉?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亲爱的。”他看着我说,深蓝的眸子里有隐隐的潮水在涌动。原来像他这么坚强倔强的硬汉真是有着极其脆弱的一面的。 我看着他,感到再也无法忍住心酸,只能任由眼泪在我脸上纵横流淌。 “怎么了?”他低声问。 “不,我不知道!”我哽咽着回答,“真的不知道!那感觉……难以形容。” “那就别再去想,你应该好好地休息,你累了。”他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发――不,那是伊莎贝拉的头发,不是我的。一想到这些我就更加抑制不住悲伤。 “我没法不去想那些。”我哭着说,“我感到恐惧,也许比你的恐惧更甚几倍,明明知道灵魂离开了这具躯体,可能就会回到我原先的地方,和家人团聚,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仍然能开开心心地做着我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但我就是感到恐惧。” “为什么呢?亲爱的,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回去了,我应该留在你身边,就算是被你当成另外一个人我也得留下,你问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当你的救世主,改变一些我无力改变的历史吗?神灵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不单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的泪不停地流淌,因为伤心,到最后都已经语句含糊,我想他根本难以听清我在讲些什么了。 但是,我想有些东西其实不必明明白白讲出来的,如果他和我有同样感觉的话,那就应该能够和我心灵相通,彻底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他没有弄明白,那么,就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感谢神灵他并不愚钝,显然他听明白了,因此他感动,深蓝的眸子里闪现出点点光芒来,用双手小心捧起我的脸。 “听到你这样说真是太好了,亲爱的……”他低声说着,然后轻轻吻上我的唇。 我没有抗拒,内心深处也根本就不想抗拒,只想被他抱着,吻着,最好能够就此忘掉身外的一切烦恼,只纯粹地跟着感觉走,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双手很快就滑入我的睡袍,揉捏着我的身体――但是不,这身体并不是我的。我无法躲避这样的现实,这现实也使我倍受打击。 我用力摇头,一把将他推开,哽声说:“不,请你别这样!” 但这并不能阻止住他的热情,他虽然停下了手但却仍然没有停止热吻,一边低声呼唤我:“亲爱的,亲爱的……” 一想到他极有可能是在呼唤他的伊莎贝拉,我就感到心痛如裂:“看在神灵的份上请你先离开这里,求你了……” 我的低声哭喊终于令他顿住,看着我有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将我放开,有点不甘心,又有点无奈,说一声:“是,现在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我需要的是冷静!我需要先把头脑冷静下来才能确知,到底我是应该接受还是应该拒绝他,因为我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把**和灵魂区分开来,爱上一个灵魂,那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再不离开我都要崩溃了,而且,难道他就不应该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吗? 他起身,似乎还想对我说点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转身走了,连房门都忘了带上。 我软软地倒在枕褥间,眼泪仍在流。门外他的脚步声已经消失,真是奇怪了,明明是我自己把他赶走的,可为什么心里会忽然变得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仆人端了晚餐进来,娜娜也进来伺候,但我根本连一点胃口都没有,最后娜娜无奈,让仆人把原封未动的晚餐端走,她则去把医生叫了来。 是安德森医生――难为他为了我大老远地从王都赶到这里。再度给我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他拿了两粒药丸似的东西给我,说是那能给我补充所需的营养。 “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重自己的身体,殿下。”娜娜很小心地劝我。 我对她苦苦地一笑,躺下翻转身背对着门,把这不属于我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强令自己闭上眼,听见她叹着气,和安德森一起出去,然后把门带上了。 今夜,我是必定会失眠了。 但过了没多久我就听到阿历克斯推门而入的声音。我知道是他,因为很快他的气息就将我包围。但未等我扭转头去,他已经一把将我抱住,抱得紧紧地。 我挣扎了一下但没能挣开,只好哀求他:“就请让我安静一个晚上,好不好?” “安赫拉!”我听见他唤我,这让我心中怦然大动,然后听见他我耳边说,“我非常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想让你知道,亲爱的,我也非常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我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 他的唇火一般地热,雨点似的落在我脖子上,耳朵上,脸颊上,这让我再度流下泪来。我翻身过来面对他,他则迅速封住我的双唇。 吻得那样忘情,令我无法拒绝也无法抵抗――但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和抵抗? 他那狂野中满含深情的爱抚令我迷醉,爱欲之火燃烧时我不需要理智,只需顺从躯体内最原始的渴望,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因为他撩起的**而忘情地呼喊…… 就为了他那一声呼唤,我便抛开了身外一切,就此为他沉沦,那又如何了! “伊莎贝拉。” 在梦里朦胧间听见他在喃喃呼唤着,然后我猛然醒来。 天早就亮了,阳光依旧灿烂,窗外鸟语花香。多么崭新而美好的一天。 我用手抹了把脸,侧转头看见他那张沉睡中的面容,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静悄悄下了床离开他。 赤脚踩在地毯上,我就感觉自己像踩在软绵绵的云端,颇有些站立不稳。但我仍是坚持过去开了门,回身望,他仍在沉睡中,我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我靠着墙,仰头想深吸一口气,但鼻尖酸涩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昨晚他对我说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谁,但在梦中仍然还呼唤着伊莎贝拉的名字。 ――直到现在我还执著于纠缠这个问题,是不是在自寻烦恼呢?我不知道。 我苦苦地笑,**辣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来,静静划过脸颊后又变得冷冰冰。 “我的殿下,您怎么了啊?” 说话的是娜娜,她本来趴在起居室的大沙发上打着瞌睡,听见动静忽然就醒了,揉着眼睛问我,大眼睛里犹残留着几分似梦似醒的迷惘。我不免感到疑惑,不见得她昨晚就一直没回自己房间去睡? 要过了一会儿她才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噢,您已经醒了,我……” “嘘!”我就知道她会忍不住嚷嚷,赶忙指了指里屋,给她打手势叫她轻点声,顺便我就抹了把眼泪,说,“我饿了。” “那我这就去叫人给您――还有伯爵大人准备早点。”娜娜察言观色,小心地问,“可是殿下,我刚才好像看见您……在哭?” “你看错了,我才没哭呢。”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她也没那胆子深究。 “可是,您真没觉着哪儿不舒服?”她还是不放心,“需要我帮您把安德森医生叫来吗?” 哪儿不舒服?我心里疼着呢,可这病似乎没法医。我跟她加重了语气,重申一遍说我饿了,她这才屁颠颠地跑了出去。 沙发上,刚才她趴过的地方陷下去一大块,尤带着她的体温,我就把自己整个儿蜷缩在那里,双臂环抱冀望着能感觉到一点温暖,可是没有。就连阳光也照不到这里来。 我蜷缩着,感觉全身酸痛,就跟散了架似的,闭着眼睛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何处了。 安赫拉不做未来女王 直到阿历克斯将我弄醒,而且把我搂到他怀里,紧紧的。 “才一转眼就从我身边逃走了,这一次饶了你,下一次不可再犯。”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记住,我允许你离开我时,你才可以离开。” 就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他的爱吗?总是显得这么霸道。我不答话,眼泪偏不争气地又流了出来,让我想在他面前掩饰一下情绪都没可能。 “又怎么了,是不是……我昨夜又伤着你了?”他问。 “没,我只是感觉有点累。”我说。 “don’tlietome!”他颇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可没有说谎。抹掉了眼泪,我岔开话说:“那么好吧,将军阁下!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只管问,我老实回答就是了。” 他仍然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浮现一个微笑,说:“你就像能看见我的心。” 哪里,他才是长了双鹰眼呢。我说:“问题一?” “你有没有结过婚,或者有没有男朋友?”他问。见我皱起眉头,他又解释了一句,“问这个只是因为……怕伤害到你的感情,所以……” 那早干嘛不问清楚,就先把我“霸占”了呢?而且这时候语气里头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要是我不凑巧之前已经名花有主,他又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呢? 幸好我之前没有男朋友――虽然互有好感但没有点破,那应该不能算的,是吧?如果我心里爱着别人的话,还能轮到他来占我便宜?想都别想呢! 而且,昨夜我都已经明确表达了我对他的感情,这家伙现在居然还问出这种问题,是不是很欠扁呢?要么就是他妒忌心实在强烈。 见我摇头,他如释重负,又问:“你从哪里来的――西班牙?” “不,我是地道的中国人。”我说,“为什么你居然会认为我该从西班牙来?” “因为你的名字。”他说,“一个中国女孩,取个名字,偏还得用西班牙语发音,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西班牙――确切地说,是喜欢西班牙的足球,还是某个足球俱乐部的忠实拥护者。” “让我猜――该不会是巴塞罗那吧?”一说到足球,他似乎很有兴致。 我翻个白眼回答:“绝无可能是。” “那你不打算告诉我是哪个吗?” “那是……你认为那很重要?”我感到疑惑,反问他。 “不,没什么要紧,就只问问而已。”他对我一笑,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爱上――只爱上我麾下的皇家近卫军青年队,那可是非常优秀的一支球队,虽然它并非职业队。好吧,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酷爱运动,喜欢骑马,有时打打斯诺克,还特别喜欢足球――自己组队玩?” “才没这么好的运气。”我说,“男人们都不爱带我玩,而和一帮女孩子踢又太不够带劲,而且就算想来场比赛,是否能凑齐人数都很成问题。” “唔,我的安赫拉运气确实不太好。”他再微笑,低头用下巴在我头发上脸上摩挲着,故意用刚长出来的胡子茬扎我,又说:“不过没关系,在这里以后你想自己组队,想加入男队,怎么玩都可以。” 难道在这里女子可以加入男队的吗? “纳蒂亚斯的足球规则,显然和外界的并不相同。” 这当然太好了!我顿时眼前一亮。 “当然目前还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他很快又加上一句。 当然当然,我知道,眼下还根本不知道我们最终的结局会如何,所以说的这些话都是不切实际的。 “看上去你并非出身寒门,甚至可以说已经习惯了奢华的生活,是这样吗?”他说,“因为你无论是在王宫还是在我家里,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来。” 没错,我家里一点都不穷,我不适应的只是没有人身自由。但这时候我也懒得和他在这方面较真了,只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但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他又问。 “这个说来有点糟糕。”我故意开他一个玩笑,说,“我本来已经七老八十的了,现在却占着你未婚妻年轻的身体重享美好青春――告诉我,对此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他深深看着我,回答:“有句谚语说得好,老树篱下好藏身(itisgoodshelteringunderanoldhedge.),我想这应该更能使我受益无穷吧。” 不单是谚语说得好,他回答得也真够好的,不过我猜,他已经看出我在说谎。 我不由叹一声,老老实实告诉他:“才过二十四岁生日不久――我是指一年以后,我遇到车祸的那时候,” “还那么年轻,也只比伊莎贝拉大一点。”他说,“比我还是小得多了。” 那你岂不是占大便宜了,还感叹个什么呢。我一边想着一边回答他:“不是还有句谚语的吗?才智非与岁龄同增(wisd 他微笑:“看起来你是认为自己很有些才智了?” 我幽幽一叹,说:“但是,与其聪慧,还不如快乐(betterbehappythanwise.)。” “你不快乐?是的,我想你并不快乐。”他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着,说,“就算我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看上去你也并不快乐,我亲爱的安赫拉。” 从他口中真真切切听到这样的话,他说他爱我,是“安赫拉”,不是“伊莎贝拉”,这让我感动,不由地在他目光注视下深深陷进他的眸子中去,并被他细密的吻撩拨得意乱情迷。 但沉重的现实压迫着我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紧的弦,让我明白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我说:“就目前我们的处境,又怎么让我快乐得起来,你、我,包括我们身边那么多人的未来就都系于我一身,这感觉实在太沉重了。” “不,我并不认为你就该负担起这样沉重责任来。”他说,“这其实并不是你的责任。” “可是乔纳森将军他说了……” “你该听我说,亲爱的。”他打断我的话,接下去说,“别太为杰克跟你说过的那些话而感到不安,我理解他的心情,我的心情也和他完全一样,无论谁都不希望那个结局真的到来。但虽然你很凑巧地来到了这里,能不能就此改变历史,目前也就只是个一厢情愿的说法,我认为不应该让你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心理压力,真的不应该!安赫拉,就让你的男人来一肩挑起这个重担,不好吗?” “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够改变历史――最不应该的是让你们得到那种糟糕的结局,对你们来说那实在不公平。”我说。 “但是亲爱的,我想你明白一点,焦虑不安并不能改变现状,相反很可能使我们出现致命错误,难道不是吗?”他说,“现在我们应该做、也惟一能做的,其实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以平静的心态等待命运的安排,或者毁灭,或者不。” “我不能相信。”我看他,说,“不相信以你的性格,就甘于坐等未来的到来而不去努力尝试。你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让命运来安排你!” “说得很好。”他回答,深蓝的眸子中光芒闪烁,“但只口头说说是很容易的,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不仅仅需要智慧,更需要非凡的勇气,但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那样的勇气,亲爱的安赫拉。” “你居然认为我没有勇气吗?”我皱眉,说,“你必须得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并不懦弱,不然我可会因你这句话而生气的,亲爱的阿历克斯。”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我,然后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来,说,“等着,你会有这个机会的。” 我摇头,说:“为什么要等着?我可等不及了,为什么不现在就教我做点什么?” “你认为现在你能做什么呢?”他伸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着,问。 “我想你心里十分清楚眼下的困境,是吗?”我说,“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难道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而且结果会比这一次更糟糕?我随时都会离开伊莎贝拉的身体,而且再也回不来,你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具……” 我没法再往下说,因为他飞快地用他的双唇把我的唇封住了。 然后他说:“不,我不想听你说这个。” “但这是现实,你让我不要逃避现实,你自己也不能逃避它的是吗?”我注视着他,不自觉地眼眶又湿了,说,“虽然我极不希望那样的事再发生,但是……” 他再次用吻打断我,轻声说:“你知道我不会逃避。” “但是……我总得为此做些什么。”我说。 “是我们,亲爱的。”他回答。 “好吧,是我们。”我说,“请你告诉我,要怎么样做才能把伊莎贝拉的死亡对‘我们’的影响减到最低值?你就没有考虑过,把‘我’顶着的那个头衔除去?别再说我没有权力做出这样的请求,我认为我有这个权力的,不再做纳蒂亚斯未来的女王,这样的话,就算我离开了,人们知道伊莎贝拉公主又一次不幸身死,至少就不会随便把有意篡权的罪名加在你头上。” “首先你得明白一点,亲爱的。”他说,“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别打岔,听我说,这是绝对有可能办到的――让你的灵魂不再因任何意外事件而离开。” 真的吗?对此我有点怀疑,但既然他说得这么肯定,我便姑且相信他,况且这不也正是我现在所希望的吗? “其次呢?”我问。 “要放弃王位继承权,这也并非说做就能做到的事。”他说,“就算我们有这个意愿,你也以伊莎贝拉的名义递交了申请,也还要看上议院最终如何裁决。” 居然连不想做王位继承人都这么难吗?上议院的权力就有这么大? “按照王国传统,王族内一切事宜都该由上议院作出最终裁决后才能对外宣布,是任何事。”他说,“但目前有些人能够凌驾于上议院之上,有些人则左右逢源――人际关系之复杂程度超乎你的想像。” “总比不做努力干等着好吧?”我说。 “但是,你还必须明白一点。”他看着我说,“就算能顺利去掉了未来女王这个头衔,也并非就能减低危险值。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会有人让你轻松简单地做回一个公主,恰恰相反,那会让你陷入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你是在担心我将要承担巨大的风险?”我说,“不,不需要为我担心什么,要知道我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不,其实都可以说死过两回了,我可不怕再冒什么风险,只要那确实能减低你的风险,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你不是说了要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的勇气吗?这就是了。” “还有一点我要说明,而且这是最重要的。”他轻轻地吻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低声说,“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去冒任何险。” 我的眼眶不自觉地又湿润了,回答他:“可是,我愿意冒险,原因很简单,就和你的原因一样――我爱你!” 他看着我,深蓝的眸子闪着光,说:“知道吗?我认为神灵待我还是很不错的,她把伊莎贝拉带走了,但却给了我一个比她更好的。” 他深深地吻我,然后又说了一句,“所以我得把你留住,不惜一切代价。” 废除继承权 整个上午阿历克斯都呆在他的书房里,和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好兄长杰克?乔纳森利用绝密的全息通道互通讯息,仔细商谈下一步的计划。 我则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但是天晓得,我的心又怎么静得下来。 中午时分,娜娜给我带来了一个并不好的消息。她忧心忡忡地告诉我:“伯爵大人派去神庙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么快就已经回来,可不是个好征兆呢。” “他派人去了神庙?”我有点不太理解,也没听他跟我说起过,“去那里祈福?” “本来是想找女巫求助的,当然也是顺便寻求其他解决的途径。”娜娜说,“早上大人不是跟您说过的嘛,他要想办法把您留下来――至少不能再让您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但他为此所做的努力,就是去求助女巫吗?这个是不是有点儿……离谱了? “但看上去是没见到女巫的面,我猜,他们可能连魔幻岛都没有机会踏足。”娜娜接着说。 魔幻岛,神庙所在地吗? “是啊。”娜娜点头,继而叹气,“早就听说女巫已经被人暗中监视起来了,这果然不单是传闻而已,他们那些人做得也太过分了吧?” 她绞着十指在我床前晃来晃去,把我的眼睛都快晃花了。我叹气,说:“娜娜,求你安静一点,如果你一定要说的话,那也最好和我说点有科学依据的东西。” “我说的就是有依据的事情啊?”娜娜说,“尽量使您目前极其不稳定的能量场趋于稳定,我想这必须借助一些仪器,也许皇家医学院的几位博士教授也会想出点办法来,但那好像又不太保险,很容易就泄露了消息,让人抓到把柄……但是我在这儿跟您说什么都是一点用都没有,唉!” 她长吁短叹,愁眉不展,我则不禁听得发起了呆。看起来纳蒂亚斯的神庙不是我先前想像中的那种神庙,女巫可也不是我能想像到的那类女巫。 呆了一会儿,我实在是躺不住了,起身下床一溜小跑到楼下去找阿历克斯,这么半天时间他们也该商量出个结果来了吧? 很巧,我才到书房门口,阿历克斯正好开了门出来。尼克和托尼两个跟在他身后,看上去表情严肃,他也是皱着眉头的。[..tw超多好看小说] 这让我心里打鼓,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等他给我一个答案。 他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吁了口气,轻轻吻一下我的额头,说:“非常遗憾,亲爱的,看来我不得不让你去冒一下险了。” ――――――――――以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名义递交给上议院的,废除公主王位继承权的申请,上议院的最终决议还没有下来。 我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这几天。 而且总有一股哀伤的情绪包围着我。看着表面上十分平静的阿历克斯,想着也许下一刻我的灵魂就会离他而去,或者他就会陷入致命的危险中,我就感觉撕心裂肺地痛。 现在已无法追寻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他,或者,从我以伊莎贝拉的身份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他的那时起,这个结果就已被注定。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份爱情只能给我片刻的欢愉,更多的还是痛苦,痛苦令我向着无底的深渊一步步滑落。 纵使彼此深爱,也改变不了彼此的结局,这感觉糟糕透顶! 也只有趁着现在还在一起的时候,互相依偎着,用彼此的体温慰籍彼此的心灵,借疯狂的爱忘记噩梦一般的命运。我和阿历克斯形影不离,恨不能把自己融化了,把血肉与灵魂全渗透到他的血肉与灵魂中去,一起生,一起死,永远都不必再分离了。 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消息――上议院要求我出席会议,给出证词,说明废除我王位继承权的决定不受任何外来影响,是在我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提出来的。 我理解上议院的意思,如果我当场不慎说错一句话,令至议员们认为我是受到了谁的胁迫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或者他们中就有人一心准备着把结果导向这一面,不管我是否说错话!那么他们在驳回我申请的同时,必将展开一番调查,这样一来幕后会有黑手直指阿历克斯,那是猜都不用猜的事情。 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牵一发而动全身,真的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只需一着落错子就会满盘皆输。到这时刻我才算真正体会到阿历克斯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了,表面上他似乎三军兵权在握威风凛凛,但不过是表面上而已。.tw[] 所以我紧张得直冒汗。不是夸张,在踏进大会议厅的那一刻我的双腿都在颤抖,如果不慎被那帮精明得都像狐狸一样的议员们发现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伊莎贝拉,那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幸好有阿历克斯在一旁鼓励,以及他父亲阿贝特公爵的暗中关照,我终于还是挺过了这一关。 在经过等待之后――在我看来等待议员们做出最后决议的这几十分钟,漫长得就好像一个世纪――他们的决议是,同意废除伊莎贝拉的王位继承权,顺理成章地,小王子弗朗茨便成为了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经由国王陛下发诏书,诏告天下,此事就此定论,不再作任何更改。 我大大地松一口气,倒在阿历克斯怀里,几乎连走动一步的力气都消失,不管以后将面对什么样的困境,至少目前可以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了。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不论如何,“倘若该倒霉,必定要倒霉(ifanythingcangowrong,itwill.)!”每每想起这条“摩菲法则”,我就会陷入到深深的不安之中。 但愿这不是一语成谶,但愿不是。 再去阿历克斯的别墅,陪他度过一个快乐平静但短暂的假期后,终究还是得回到王都。甚至我不能一直就这么呆在伯爵府,还得回到王宫里去。 想到那个金碧辉煌但却死气沉沉的王宫,我就感到背上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让我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尤其还得面对国王、不怀好意的费尔南亲王和他们的一众耳目,想到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用各种借口陷害…… 唉,还是别去想这些了,因为事情已经这样了,害怕并无任何益处,相反只会让自己软弱,我得接受现实,并且拿出勇气来面对一切。 寄希望于神灵的庇佑似乎有点飘渺,还是求自己最为妥当吧。 阿历克斯被国王召进宫的前一天,适逢一场风暴席卷过纳蒂亚斯海域,王都受到风暴外围影响,天气也变得极其恶劣,暴雨下了整整一天。 听娜娜说这里的四季事实上并不明显,应用了诸多高科技手段,一年四季几乎都能够过上温暖而惬意的日子,能袭击到陆地并使之受到这么大影响的风暴很少见――追溯原由,应该要问是否相关部门疏于职守了。 一早阿历克斯动身去王宫那时,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不见有丝毫太阳露脸的迹象。 似乎是在预示着些什么,至少在我敏感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国王急召阿历克斯进宫的原因,是必须得尽快商量一下祭祀大典的细节。因为前一段时间伊莎贝拉公主出现的特别状况,令得每年例行的祭祀玛姬拉狄守护女神的典礼被一推再推,现在已到了不能再推迟的时候。 就连阿贝特公爵也被一同召进了宫去,当然还有主管祭祀大典事务的几位大臣们。 娜娜则在我面前长吁短叹,为了眼看就得起程回宫而发愁。果然,阿历克斯上午被召进的宫,下午国王的诏令就来了,要我赶快回宫去。 “这是没办法的,殿下。”娜娜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和我絮叨,“祭祀大典非常重要,所有王族都必须提前几天准备妥当,而且因为王位继承人选变动,祭祀大典的某些程序也得作相应的更改,王储殿下本来这几天安排了非常重要的模拟练习课程,但也已经被叫停,而且昨天就已被召回宫去了。” “模拟练习课程?”我问,“那是学什么的?” 娜娜回答:“那是王国的传统,为了应对某天可能出现的重大危机,每一位王位的继承人都必须从小就接受这样的训练,公爵家族的继承人也是这样。当然我们的公主殿下也曾经训练过,但可惜一直都不太合格……好了,这个现在并不重要对吗?现在您应该回王宫去了,因为您已经不是王位继承人了,所以稍晚一点回去已经没什么要紧。” “可终究还是得回去啊!”我叹气。 “我知道您心里紧张,但别太担心,我想伯爵大人会尽量在王宫里安排人暗中保护您的,您该知道,至少目前皇家近卫军们还是在伯爵大人麾下的。”娜娜宽慰我说,“而且祭祀大典也就三两天的工夫,等典礼一过您完全可以提出要求,让国王陛下准许您即刻与伯爵大人举行婚礼,陛下没有理由不准的,等您成了伯爵夫人,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搬离王宫,离危险也就远远地了?” 我被她说得着实心跳了几下,脸微微有点发红,还敬她一句:“怕出这主意不是为了我着想,而是你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住进这伯爵府吧?” 娜娜的脸刹时也红了:“瞧您说的!这可不是我在随口说,而是出于伯爵大人的考虑,大人可比谁都着急,虽然说起来这让人心里有点不是味儿――当然,我不是说您不好,毕竟殿下确实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 看她露出几许哀伤的神情来,我不免暗叹一声。为逗她高兴,我说:“还有一个事实不可忽略,有人可以很快就成为少校夫人了,是不是呢?” “去他的!他就是想娶我,我还得慎重考虑一下呢。”娜娜噘起了嘴巴,嗔了一句,“都不晓得他心里面装着多少个女人,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真正喜欢的。” 但似乎尼克看上去并非风情种?我说:“那你岂不是太吃亏了嘛?” 娜娜顿住手,侧头想了想,回答我说:“那是我喜欢做的事,我就去做了,这也许算不上吃亏吧?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过向我求婚的意思,如果一定强求他娶我,闹得两人心里别扭,也许……反而不划算?” 咦!看不出来她小小年纪,倒比我更拿得起放得下。 或者她也是因实情而出于无奈?那我最好还是少和她提起这个,省得她烦恼了。摇摇头,等她收拾好了,这就起程,回宫。 唉! 一夜无话。第二天,自有人忙前忙后的为我准备祭祀大典该准备的东西,闲来无事,我就和娜娜去看望王后。 娜娜还是去花园摘了一大捧玫瑰带去,这一次蓝色的玫瑰更多。 黑屋子依然阴冷潮湿,站在门口能感觉到的只是寒冬的气息,而无半点盛夏的暖意――阿历克斯不会跟我危言耸听,想想自己随时有可能同样被关到这地方来,我心里也觉得凉飕飕的。 王后这回不哭不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我,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相比之前一次我看到的她,更消瘦更苍老也更显虚弱,似乎随时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一样。那捧娇艳欲滴生机盎然的玫瑰放在屋子里,跟她以及周围环境形成极强烈的反差,让人看着心里直发酸。 唏嘘感慨了一阵,也只好黯然回头,离开。我能为她做的,也许就是和娜娜一样,为她向神灵祈祷了。 诬陷与反抗 谁知道当天下午就出了大事! 一直都没发现任何迹象,当娜娜急匆匆跑来跟我说起,阿历克斯竟然已经出事了的时候,夜幕都已降临。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简直呆了,傻了,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国王陛下已经下了诏令,伯爵大人被关进了王宫的地牢!很快上议院就会就审理这个案子,罪名太大了,可能比上一次的更为致命!” “是……什么样的罪名?” “说大人图谋不轨,对国王语出不敬也就罢了,还要试图谋杀弗朗茨王子殿下!” 居然来得这么快!原本我还以为至少能够过上几天安宁日子的呢!也才不过一天半天的工夫,这、这都是从何说起的啊! 娜娜跑得气喘吁吁地,说:“说是和大臣们商量到了今天下午,把祭祀大典的事情议妥当之后,国王陛下看天气转好,一时兴起,就要伯爵大人他们陪着他骑马散心,小王子也跟着去了,但就在骑马时出了意外,小王子被摔下了马来!当场就发现在那马鞍下面居然被人暗藏着利器,在小王子骑上马时划伤了马背,导致马儿受惊乱蹿,这才把小王子摔了!听说摔得可不轻呢!” “可、可国王也不能就此认定是阿历克斯指使的啊?”我着急地说,“就算是乱按罪名,也得有些依据,这无凭无据的……” “是,您说得对!”娜娜接下去说,“光凭这个确实不能指控伯爵大人,但偏偏旁边有人作证,说看到伯爵大人曾私下里在御马厩出入,就他的嫌疑最大!于是国王陛下大怒,就把伯爵大人给关起来了!” 这可倒好!公主已经不是王位继承人,他们就把矛头指向了小王子,势必要将个谋杀篡权的罪名硬加到阿历克斯头上!想改变既定的历史就这么艰难是吗? 我顿足,说:“是哪一个作的证?他亲眼看到的?国王又凭什么就这种不实之言断定那就是阿历克斯干的?那御马厩总有几个马夫的吧?总可以让他们作证说明阿历克斯的清白吧?” “唉,我的殿下啊!您和我都知道伯爵大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娜娜叹气,说,“但您也应该明白,有些人就苦心积虑地要害大人,哪管他证据不证据呢!而且奇怪事不是没有!在小王子摔下马的那时,御马厩几个马夫就都死了,是被人枪杀的!” “杀人灭口是吗?”我愤怒,说,“这简直太卑鄙,太无耻了!” “知道这是阴谋的,卑鄙无耻的还大有人在!”娜娜说,“但这又有什么用?国王陛下是在盛怒之中下的诏,就算有人心向着伯爵大人,也不可能在当场就贸然质疑陛下的决定啊?何况旁边还有人在火上浇油呢!” “哪一个?”我把拳头握紧了问。 “您说还能是哪一个哩!”娜娜又叹气。 “费尔南亲王!是的!一定就是他!”我更加愤怒,“除了他还能有谁!” “噢,听听!我亲爱的小侄女在牵挂我了,是这样的吗,伊莎贝拉?” 我的卧室门没关,忽然从门外飘进来的这句话让我和娜娜直直地惊跳了起来。随着这话声,一条瘦长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是费尔南亲王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又是谁了! 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跟在亲王身后的是王宫内务总管,进得门来,他并不废话,直接一把用力将娜娜拖过去,对着她脸狠狠就是两巴掌。我都来不及上前护着她――费尔南亲王身后几个随从也拦着我,根本不让我上前去。 我以前一直在他脸上看到的假笑现在已经全无踪影,内务总管满脸就是恶狠狠要吃人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一句:“这是为了你嘴快爱说而奖赏你的!还不快谢谢亲王的恩德!至少他没命我把你变成哑巴!” 然后他把娜娜一推,娜娜顿时跌倒在地,当我赶去扶起她时,她的脸颊早已经肿了起来,而且嘴角在淌着血丝,抓着我手臂的双手也不停在抖。 但她虽然话是说不出来了,眼中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也出离愤怒!放开娜娜,我猛地向内务总管冲过去,但这家伙躲得比老鼠还快,一下就闪身到了费尔南亲王后面,我就径直冲向亲王,但可惜中途又被人拦下,不然的话,瞧我不也打肿了他还有亲王那两张臭脸! “禽兽不如!”我怒骂一声。 “该注意你的用词,我的小侄女,亲爱的伊莎贝拉!”费尔南亲王冷冷地斜睨着我,脸上是一副没把我当盘菜的轻蔑表情。 内务总管一边掏出块手帕来装模作样地擦着手,一边接上话来,说:“当然阁下愿意把她还当是伊莎贝拉,她就会是,如果您不愿意,她就绝不会是!” “这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纳蒂亚斯不在乎多一个公主,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费尔南亲王皮笑肉不笑地说。 “滚出去!”我对他们怒目而视。 “让我出去?恐怕你没有这个权力!”费尔南亲王凑了上来,但在我想煽他一巴掌解解气的时候他又飞快缩了回去。 他身后的一个爪牙如狼似虎地上来,想把我的手拧住,我可不会跟他客气,反手撩过来一巴掌正中他的面颊。他还试图把我抓住,但费尔南亲王把他喝退了。 “你想干什么?”我恶狠狠瞪他一眼。 “确实是和伊莎贝拉性情大不一样!”费尔南亲王阴森森地笑,夸张地咂着嘴说,“多么离奇的故事!灵魂出窍来到纳蒂亚斯,麻雀飞上了高枝,一个平民成为我们高贵的公主!告诉我,做公主的感觉怎么样?要风是风,要雨有雨,感觉应该非常滋润,是这样的吗?” 我冷冷地回答:“这个与你无关!” “噢!怎么会与我无关?这可大有关系呢!”费尔南亲王呵呵一笑,说,“你想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可以给你承诺,完全没有问题!我也可以找来王国最有名的巫师,设法让你的灵魂能一直呆在伊莎贝拉的身体里,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安心享受一切就行了。” “恐怕您所说的那位大巫师并没有这个能力,亲王殿下!”娜娜忽然插上话来,虽然语句有点模糊但说得十分肯定,“我想您心里最清楚,王国里只有一位真正的女巫,显然她是绝不会帮助您的!” 亲王阴森森的目光落到娜娜身上,说:“噢,是的!你说的那个女巫,那个丑陋而倔强的老太婆,她或许不会帮我,但我自有我的办法――权力!小姑娘,我想你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它完全能够彻底地改变人们的信仰!很快王国的人就都不会去相信她了,很快,这一点我完全可以保证!” “但显然您没有这个权力!”娜娜说,“或者就是有了权力也做不到!因为没有人能够改变人们千百年来传承的信仰!” “如果不想丢掉你的舌头,那就给我闭上嘴!”看起来费尔南亲王被娜娜说得有些恼羞成怒,内务总管连忙恶狠狠地呵斥起来,十足一副让人恶心的奴才样。 我急忙上去护住娜娜,生怕他真会下令把她拖出去滥用刑罚。 “慎重考虑一下,亲爱的!”费尔南亲王对我眯起了眼,但这举动却掩饰不住他目光中的贪婪,“很快整个王国都会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得到这一切!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靠向哪一边!” “你不会成功的!”我说,“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奸佞小人能够得到好下场!” “是吗?”费尔南亲王呵呵一笑,说,“那么你认为我们的勒菲尔伯爵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呢?噢,是的,我知道他和他的父亲暗地里在谋划着一些事情,这是宿世的怨仇!他们痛恨我,我很清楚,因为我也同样痛恨着他们!但是上一次居然是他们赢了,这真是令我感到非常非常遗憾……啧啧,我确实应该在最短的时间里清理一下上议院,把所有麻烦彻底扫除!”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到他那张脸我就觉得反胃,简直忍无可忍。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究竟想对我干什么,亲爱的!”费尔南亲王说,“近来他们似乎显得很忙碌,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我不得不提前实施我的部分计划――当然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亲爱的,想反戈一击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容易,因为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 “你不会成功的!”我啐了他一口,但说实话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安的,因为我清楚明白地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看起来历史已经无法被改变了,难道不是吗? 别这样,亲爱的,别这样!”费尔南亲王呵呵地笑着,说,“噢,当然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或许你得到了勒菲尔伯爵给你的承诺,承诺会让你的灵魂永远留在伊莎贝拉的身体里面,让你真正成为纳蒂亚斯的公主,所以他们会去找那个女巫,但是你得清楚,他们没有成功,因为那个老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了!只要她稍有异动,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只有请求我的帮助,现在只有我才能够帮你!我亲爱的,我真心希望你能让我有机会表现出我慷慨的一面――我会承认你是我的小侄女,伊莎贝拉!” “但要我付出一定的代价,对不对?”我冷冷地回答。 “也就只一点点,对你来说那根本不能算付出!”费尔南亲王说,“只要你乖乖地听我话,在公审日,两大议院要求你出庭作证的时候,明确指证勒菲尔伯爵及其家族犯下的所有罪行,我保证会兑现我所有的承诺……” 不等他把美梦做完我就狠狠扔给他一句话:“你休想!” “这就是你的决定了吗?”费尔南亲王冷笑,说:“先别这么冲动!亲爱的,你最好能明白一点,纳蒂亚斯更不在乎少一个公主,我可以保证,就算你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来关心这件事!” “威胁我?少来这一套!”我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是个禽兽!心狠手辣,不知廉耻的东西!就是跟你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里我都觉得是个耻辱,更别说站在同一个屋子,你最好立刻给我滚出去!” 费尔南亲王不怒反笑,目光阴森森地看着我说:“很好!跟勒菲尔伯爵在一起呆久了,把他的目中无人和暴躁性格都学会了!但这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终究还是成为了我的阶下囚,而你,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顺从,想想看,你仍然做着你的公主,过着富贵无忧的日子,少的也就一个未婚夫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损失呢?” “我会损失良心和爱!”我冷笑,说,“呵!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两个词,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得它们的含义!” “你爱他是吗?啊,是的!你爱他!这是多么有趣的事啊!那么,我是否应该让你和他同甘共苦,一起关进王宫地牢?”费尔南亲王沉下了脸,恶狠狠地说,“如果你胆敢倔强,反抗,尽管试试,我会让你知道为此会付出什么代价!” “快给我滚出去!”我更加愤怒,更加鄙夷,仇视这个奸佞小人,对他痛骂显然他并不在乎,忍无可忍之下我用力啐了他一口痰,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面门。 想必他之前从未受过这等特别“照顾”,又惊又怒而且又有几分狼狈。可我没想着就这么便宜了他!趁他和手底下人有点愣神,猛地扑了上去,双手叉住他脖子死命用力掐,下边就用膝盖顶用脚踢,不把他整死我誓不罢休! 费尔南亲王顿时慌了神,想喊但却喊不出声,一张脸憋得通红,内务总管和他几个随从反应慢了一拍,顿了会儿才醒悟过来,急忙上来救驾,内务总管试图也把我脖子掐住,我毫不客气,照着他手上就咬,咬住了就是不松口,把他疼得乱叫。 但这样一来我不得不把费尔南亲王松开。可惜现在的我不是原来的我,要是原来的我,他们休想抓住了头发把我拽开!但现在我就是再生猛都敌不过他们几个男人力气大,不过我也有赚的,内务总管的手上已经被我生生咬下一块皮来,鲜血淋漓的。 哼!说我牙齿厉害,这可不是吹的! 娜娜也来帮我的忙,一把死死拖住了一个随从的腿不放。 而且这还没完!他们松手把我推倒,我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水壶,还有镜子,发梳……有什么扔什么,包括矮茶几,靠背椅子,那边花架上的盆栽,装饰用的花瓶,能拿到手的都向他们劈头盖脸地招呼,哪管把地上砸得一片狼藉,如果我能把床尾的金属架子拆下来,我也早就拆了招呼过去了! 恐怕他们从出世到现在都没见过这等架势,且挡且退,个个狼狈不堪,直到都退出起居室门外,用力把门关上,我还用花瓶砸在门背后的脆响折磨他们的神经。 我听见他们把门落锁的声音,并且还在叫嚷着:“疯了,真是疯了!”我犹气愤不过,破口大骂了几句,听见外头再没有半声回应,这才不甘不忿地停了口。 娜娜一边揉着脸一边摇头咂舌,叹道:“我的神啊!从来没见过我的公主殿下能干出这种事来!不过还真的非常痛快!打得好啊!” “我还没拿出真本事来呢,娜娜!”我过去替她查看脸颊的红肿,一边回答一句。 娜娜又喟叹了一声,说:“不过,痛快是痛快了,就是不知道这么一来,费尔南亲王会怎样对待您――对待我们呢?” “大不了也就是被他关了起来――我可不认为我不这样打他骂他,他就会对我们好了!”我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杀了他!” “可是――”娜娜说,“不是我胆小,也不是我自私,我只是担心,伯爵大人已经被关在地牢,倘若您也被关了起来,那么谁能救大人出来呢?不是说您可以改变伯爵大人命运的那个贵人吗?倘若因您的一时冲动而把事情搞砸了……” 咦?她说得也是啊!但就目前这个状况,阿历克斯的命运就算还有一丝转机,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啊!单枪匹马闯进地牢去解救我的心上人?我凭什么认定我就能打倒所有守卫并把他救出来了?那就找人帮忙――现在我又该找谁去呢? 我努力定了定神,用冷水绞了条毛巾,一边帮她敷脸一边问她:“你知不知道公爵大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公爵大人嘛……噢,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习惯您来伺候我!”娜娜把毛巾接过去,说,“消息来得匆忙,我也不是很清楚目前的状况,但想来公爵大人当时并不在场,如果有他在国王陛下面前说上几句话,伯爵大人还不至于立时三刻就被关到地牢里去!” “可我记得今天阿历克斯和他父亲是一同被召进宫的呀?”我说,“不会是国王没让公爵大人同行去骑马?” “有这个可能。”娜娜说,“这似乎很合常理,公爵大人应该不会料到这么快就会出事!” 我说:“不用问,这一定是费尔南亲王的诡计,他如果有心挑唆国王不让阿贝特公爵随行,国王少不得就会上当!更糟糕的情况也有可能,就是费尔南亲王撺掇国王把公爵也给定了罪名――国王耳朵根子很软,他想得逞并不困难,难道不是吗?” 原本国王就猜忌着阿历克斯,好不容易抓住了个由头,又哪里会管青红皂白,把父子二人一起收监岂不更加干脆,连后患都一并消除了? 娜娜眼中露出无比担忧之情,说:“确实,陛下太容易受人蛊惑,这是很有可能的!这下可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说:“你知道乔纳森将军现在哪里吗?如果能够跟他联络一下,让他给我们拿个主意……” “哎,您就没听伯爵跟您说起吗?乔纳森将军前一天就接到紧急消息,说是海防发出一级警报,他很匆忙地就视察情况去了,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片海域里呢!就算能想到办法通知他王都的情况,他也来不及赶回来救急啊!” “就有这么巧的事?”我有点怀疑这是费尔南亲王给乔纳森下的圈套,但因为无根无据的,不好随便就下结论。但愿没有我猜测的那么糟糕,不然的话,我们岂不是连一点希望都保不住了? “但阿历克斯手握三军统帅的大权,麾下各部就没有能及时伸出援手的?而一众朝臣也总应该有肯为公爵一家出头的人吧?”我抱着一线希望再问。 “就算有这样的人,事发突然,也没有及时反应的时间啊!”娜娜说,“这肯定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上午还好好的呢,下午立刻就变了天!而且亲王一向狡诈,肯定暗中早已作好准备,您刚才不是还听他说了,他现在甚至都可以把上议院都清理一遍呢?要有谁想替伯爵大人出头,还不会落得同等下场?” 确实如此!这一波偷袭来得悄无声息,却来得异常凶猛,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这让我几乎绝望,无力地说:“那么,托尼和尼克两人平常跟阿历克斯形影不离的,这会儿怕也正被关押着吧?” “我不知道!”娜娜摇头,“没有听说他们两个的消息。”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这么安慰她也安慰着我自己,因为看到她提起这两人来都开始眼泪汪汪的了――刚才被内务总管那么下狠手打都没见她掉眼泪呢! 谁想我这么一说,她反倒真把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没有消息,也有可能就是从今往后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伯爵大人被关押起来,好歹人还活着,他们就有可能被当场处置……” “不会!不会这么糟的,你且放宽心!”我只好抱着她柔声安慰。 但是天晓得!我自己心里何尝不是为了我心爱的人而担忧着,恐惧着,生怕昨日清晨的吻别就是我们两个的生离死别了! 我万能的神灵啊!求你千万保佑阿历克斯,别让他真就从此坠入苦难的深渊,再没有出头的希望了吧! 折磨 没有人给我们送晚餐来。(..tw无弹窗广告) 这就是费尔南亲王对我强烈反抗的反应?我疑惑,难道他有这么仁慈的吗? 果然我没猜错,和娜娜依偎着躺在大床上,饿着肚子捱到半夜,我们就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响,内务总管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如狼似虎地冲将进来,将我和娜娜从床上拖了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认我到底是不是公主了,这会儿我们就是囚犯,被他们恶声恶气呼喝着,推搡着,一直赶到了王宫后院,那关着王后的阴暗地方。 不由我分辨,更不允许挣扎,就把我往王后隔壁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一推,没有灯火,没有床铺,冰凉的地上甚至没有一片可以垫身的布片,把冰冷的栅栏门紧紧地锁住,就这么把我撂在里面了! 娜娜被他们另外带到了别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想应该不会被关在我隔壁,因为我听不到任何她的声响,只有王后那低沉嘶哑的笑声,时不时地透过墙壁传到我耳朵里来。 有一股阴凉彻骨的风在屋子里来回打转,我抱紧自己,把身子缩成一团但依然抵受不住寒冷的侵袭。真难想象这是在夏天,连夜晚都能热得人喘气的季节! 或者那只是我的幻觉? 我开始不停地颤抖,感觉自己就像随时都会被冻饿致死一样的难受。根本就无法入睡,我只能闭上眼,想象着温暖是怎样一种感觉,想象着阿历克斯怀抱给我的的安全与舒适感,想着他现在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受着和我一样的,甚至比我所受更为残酷的折磨,想着,眼泪就情不自禁扑簌簌地掉下来。滚烫的眼泪带走我身体的热量,让我全身变得更冷,心也更冷。 这一夜,真正是在地狱里熬过来的! 我有点发烧。 这不奇怪,任谁这么捱上一夜都极有可能生病,别说只是发点烧,就这么死掉了都是有可能的!我这应该还算是幸运的呢! 我是被王后那刺耳的笑声给惊醒的――终于熬不住,天色见亮的时候还是微微打了个盹。醒来时就觉得头重脚轻,额头是烫的而手脚是冰凉的,饿得实在胃疼,咽喉里也像有火在烧,痛得连唾液都难以下咽。 “伊莎贝拉,我的伊莎贝拉!她将是纳蒂亚斯的女王!我的伊莎贝拉是女王……”王后的声音高亢尖利但含混不清,可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么叫嚷着,到后来我也就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tw好看的小说) 我不由苦苦地一笑。女王,女王!还未做女王,就已给她和她的伊莎贝拉带来了灭顶之灾,做了女王又待怎样呢? 我勉强撑起身子想站起来,但腿软得根本不听指挥。胸腔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打转,让我难受得要死,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任何东西来,就连唾液也少得可怜,反倒使胃抽搐着更疼了起来。本来嘛,已经饿了一夜,腹中早就空荡荡的,又怎么能吐得出东西来呢! 这时候紧锁的屋门忽然开了,一丝光亮透了进来。我勉强抬起头,看见门外那道铁栅栏也被打开,一个柔弱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视线有点模糊,要看了一会儿才看清原来那是娜娜,她手里还端着个食盒。 那真的是娜娜还是我出现了幻觉?娜娜又怎么会带着食物救我的命来?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直到她把我扶起来靠墙坐好,把食盒打开来放在我面前,我才确信自己没有出现任何幻觉。不过这会儿已经饿极了,不管她三七二十一,我先喝了几大口水,再抓了片面包啃上一口,然后才问她:“你还好吗?这么久他们带你去了哪里?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至少比您好得多了!”娜娜轻轻摇头,才几小时不见我看她就已经瘦了下去,眼睛更大了,脸也没那么圆了,而且眼眶是红红的,不知道是哭出来的还是和我一样熬出来的。 就这样子她还说比我好呢? “您还在发烧!”她试了试我的额头,说,“幸好我早有准备,带了些药来!您吃了过早餐就把药也吃了吧,这时候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得真周到!”我说,但又忽然一个激灵,停下了手瞪着她说,“你――没有对他们妥协过什么,用以换来我的早餐和这点药吧?” “没有!”娜娜说,“您放心,我不是没骨气的人!只是我想您还不太了解具体情况,费尔南亲王可以耍奸弄诈夺得王权,但他的威望其实并不足以服王国民众,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向民众证明他的即位是正当的!显然没有多少人了解我们的殿下已经死去这个事实,虽然您已经宣布了放弃王位继承权,但毕竟还是受到民众们尊重的公主,可供费尔南亲王利用之处很多……虽然您坚决反抗不从,但他一时半会的是不会对你死心的,昨晚想必是他要给您一个下马威,让您以后不敢忤逆着他,说不定也就肯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盯着我看了一眼,问:“您应该不会因为受这一夜的折磨而就此对亲王屈服了吧?“ 我说:“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有骨气,难道我就没有骨气了吗?” “这我就放心了!”娜娜松了口气说,“至于将来会怎样,我们先不去管他,反正等您用完早餐,就可以回您原先的卧室去了――但您也就只能呆在卧室!”她瞄了眼门口,凑近我放低了声音说,“您能回去就好,我可以在王宫范围内稍稍走动,会尽量设法找人来帮忙解脱眼下的困境的……” “快着点,别磨蹭!”外边忽然有人大声喝斥,娜娜立刻顿住话头不敢再出声,伺候着我把早餐和药都吃了,然后由她扶着我,慢慢地走回我的卧室去。 经过王后门前时,王后正泪流满面地对着门口,不住地喃喃自语着:“伊莎贝拉,我的乖女儿!我为什么要生下你?哈哈!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呢……” 卧室里一地的凌乱已经被收拾过了,当然不会有新的添进来,没被我扔出去并砸坏的就是我目前能用的。将就着也能住――就这些,也一定要比阿历克斯眼下的处境好得多了! 我头昏脑胀地,只觉得全身酸软乏力,坐都坐不直,只能在床上躺下来。但我牵挂着阿历克斯,这就打发娜娜出去想方设法打探一下阿历克斯的消息,还有国王、亲王、公爵以及上议院等人目前的动向。 处境这么危险,娜娜又不能到处随意走动,让她冒险做这些事真够难为她的,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可想,眼下也只能靠她了。 身体确实是虚弱,才躺了一会儿就觉头昏眼花,感觉实在挺不住,双腿软软地硬撑到浴室里,把刚才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吐得胃都在不停地抽搐,难受得要死! 然后再在床上躺倒,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就坠入了梦乡。 这种状况下不做噩梦简直是不可能的! 感觉并没有睡多久,我就被梦境中可怕的景象吓得惊跳起来。那冲天的大火啊!把我烧灼得浑身都在发烫,火光映照下所有的东西都在被无情地毁灭,伯爵府的花园,所有建筑,圣?托马斯大公的青铜雕像,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们,全部被化为灰烬。我嘶声呐喊,但得不到任何回应,到处找却始终找不到阿历克斯在哪里,只看到费尔南亲王扭曲着那张阴森可怖的脸,在一步步向我紧逼过来…… 不!我惊呼,然后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一样,一下子脱离了这个梦境,回到了空荡荡的屋子里。但是我看到的是怎样一副景象啊!我周围一片昏黑,即便伸出手去我也看不见自己的手,更不要说卧室里的东西! 在我疑惑怎么这么快天就已经黑了的时候,我忽然就看见了敞开来的卧室门。门外似乎空无一人! 我想叫娜娜,但却不知怎么根本就出不了声,于是我轻飘飘下了床,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口张望,起居室里也没人,而外边走廊里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四周也没有任何声音,就仿佛我身处的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坟墓一样,一片死气沉沉的。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是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已经被毁灭了吗?这可怕的念头顿时让我毛骨悚然,不及细想就飞也似地奔出了门去。 拐过长长的走廊,穿过拱形门,来到皇家大花园里,再穿过花园,穿过重重楼阁亭台,一直到达王宫大门之外那个宽阔的广场上,一路没有任何人出现并阻拦我。广场上也是没有一丝生机,不见半个人影,就仿佛整个王都都已经被死寂笼罩住,天空也仍然是一片昏暗混沌! 但我无法停止自己狂奔的脚步,虽然不知道自己将要奔向哪里,更无法进行思考。我恐惧,是的,我没法不恐惧,因为我这是在仓皇逃命!正是因为慌乱,我才不会去想为什么竟然能够一口气就奔出阴森恐怖的王宫,并一路畅通无阻。我只是下意识地一路奔跑着,感觉自己似乎速度快得像在飞,很快王宫也被我远远甩在身后。 我能感到全身发冷,风吹在我身上就好像刀锋无情地刮过一样,令我不住地颤抖。我也听到自己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力气,可以支持我一直这么飞也似的奔着而不跌倒,而不感到乏力。 等我终于想到该停下来略微喘口气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山岭。四周全是参天大树,浓荫遮天蔽日,一眼望出去,似乎无边无际。 天空此刻不再混沌,开始有惨淡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零星地洒落在我身上,有夜鸟出其不意的号叫声在各处响起,把我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我的手和脚都在发软,却又不敢就停下来太久,几乎是半爬半走地,一路扶着树干踉跄前行。 夜晚的山风呼啸着在我周围回旋徘徊,彻骨的寒冷让我牙齿不住打战。好不容易,看到前面出现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我来不及细想就一头钻了进去,期盼着能暂时避一下逼人的寒风,并且稍作休息。 山洞很大,看上去也非常深,深不见底,但看上去还算干净,应该不会有什么毒虫猛兽跑出来伤人。有滴答的水声从山洞深处传出来,我颓然跌坐在冰凉潮湿的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就好像昨晚在那间黑屋子里做的那样,苦捱着寒冷与饥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苦难的尽头,前方才会出现一点希望之光。 有风从洞口吹过,发出低沉而古怪的声响,犹如有只怪兽正蹲在洞口不住咆哮,只要我出去它就会一口将我吞噬。不经意间,一滴炙热的泪从我眼角滴落,滑过脸颊挂在我下额上,良久才滴落到地上。对于前途的茫然和对阿历克斯的担忧,让我无助到了极点――虽然我已经逃离了王宫,但接下去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万能的神灵啊,求你来告诉我一个确切答案吧! 这个山洞地势较高,从洞口往外望出去,可以看见不远处那一大片地势平缓的山坡。清冷的月光洒在山坡上,风过,影影绰绰的树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迎合着我的心情,唱一曲哀婉的悼歌。 然后,我忽然发现在那山坡上,到处竖立着巨形石碑,每一块石碑后面都有一个大约高十米左右的建筑,底座呈四方形,建筑的每一面都是呈三角形的,尖尖的顶部直指苍穹――那像极了微缩版的金字塔,而且也都是用大块石头堆砌而成,看上去冷冰冰的,死气沉沉的。 这是一个――陵园!是皇家陵园!这里是公主岭! 命运之匙 念头转到这里,我差点惊跳起来。再怎么想都想不到我居然会跑到了这里来!公主岭离王都有多远啊!我不是正在做梦的吧? 皇家陵园附近有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山洞,所有获重罪的王族成员都会被扔进这个洞里,被毒蛇毒蜘蛛折磨得生不如死……刹那间我脑子里浮现全是此类恐怖的景象:身后有着什么古怪东西正在向我爬过来,静悄悄地,单等着出其不意置我于死地! 一股凉意从我后脊柱直蹿上我的后脑,我忽然感觉到脑后正有一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我,盯得我全身汗毛都要炸开来…… 恐惧感到达顶点,我猛地一声尖叫并迅速回过身去——我看到了!那果然是一双眼睛,诡异无比的,闪着神秘乌光的眼睛!在我回过身时它离我还着有一段距离,但却正在向我移动,虽然速度缓慢但却一直在移过来,用不了多久就会逼近我的脸! 我情不自禁又发出一声惊呼,想转身逃出这可怕的地方去,但我此刻偏偏就是手足发软,动弹不得半分,只能横下心把眼一闭,等着它靠近我,也不知它将要怎么样折磨我,我急促地大口地喘着气,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裂开来似的。 但在这时候,我却忽然感到了一团柔和的光芒照到我身上,虽然眼睛闭着,我也能分辨出那团光是淡蓝色的。有一股温暖潮湿的气息拂上我的面颊,就好像有个人近在我咫尺,把鼻息喷到了我脸上一样,感觉痒酥酥的。 这让我感觉到它对我其实并无半分恶意。 我不由又睁开了眼睛,看到那片蓝光就在我眼前,相距不过几十公分,而且还在不断流转,扩散,仿佛可以突破任何一度空间的限制,一直扩展到无穷大。与此同时一张清晰的人脸从蓝光里显现出来,看上去很年轻,长发披肩,眉清目秀,那双眼睛是乌黑的,就仿佛眼眶里镶嵌的是一对黑色的钻石,在闪着光芒。接着显现出来的是曲线玲珑的身体,没有穿衣服,而是全身长满了鹰一样的翎毛,背上还长有一对翅膀,再之后显现的就是长长的鱼尾,它是那么的美丽,仿佛缀着闪亮的蓝宝石一般,每一片鱼鳞都在闪着光芒,而且我能清晰地看到鱼鳞上的花纹,那也是蓝色的,不过色泽更深…… 她在看着我,从蓝色柔光里伸出手来抚摸我的头发和脸颊——那是真实的触感而不是我的幻觉!我简直呆了,傻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也这么一直看着她,任她的手抚摸着我,就像慈爱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女儿一样。 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只能认为自己身在梦中,不然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见纳蒂亚斯的图腾,他们心目中最神圣的守护之神,玛姬拉狄——活生生的玛姬拉狄!并且她还在向我微笑。(..tw好看的小说)这微笑犹如春风拂面,令我心中就像被点燃了一盏明灯,一时忘却所有恐惧,所有烦恼,所有黑暗的现实。 “安赫拉!”我听见她在柔声呼唤我,对我说,“你感到恐惧了吗?你在为现实哀伤着吗?你也在为前途感到茫然吗?我亲爱的孩子?” “是的!我的神!”我不由自主低声回答。 “那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亲爱的安赫拉!你的未来并不在这里!你应该回去,回到你原来在的那个地方,去寻找,去拯救,去创造你的未来,去吧!你是可以改变纳蒂亚斯的、你自己的命运的,你将要书写属于你的历史!你必须回去……” “可是我的神啊!我现在势单力孤,又能做些什么呢?”我茫然四顾,喃喃自语。 玛姬拉狄守护神仍在对我微笑,她举起手中利剑,剑身上那条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怪物张嘴吐舌,神态诡异莫名。但女神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把剑交过我,只是这么一直看着我,看着我,黑钻一般美丽的眼睛闪着迷人的光芒,那笑容甚至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神秘百倍。 我手捧利剑,感觉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而利剑就随着我手的颤动而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怪物在剑身不停游走,时不时张口吐舌,似乎等着向谁咬上一口。 “我能拿它做什么呢?”我暗暗问自己,持剑杀敌?我也想啊!但单枪匹马的这似乎又不太现实。一时间我找不到正确答案。 “这是一把钥匙,它能开启你的命运之门,亲爱的,拿着它去吧,去吧……” 神灵并不肯把答案明示给我,只是对我微笑,然后蓝色的光芒迅速消失,神灵的脸庞在瞬间变得一片模糊黯淡,而后很快就彻底消失,四周一下子就又变得昏暗一片。 我忽然感到了无比的疲倦,又开始神思恍惚起来,手中剑也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我身子一软,竟就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迷迷糊糊地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去…… 矇眬间我忽然听到了轻微的“叮”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这让我猛一个激灵苏醒过来,并下意识地惊跳起身。 剑呢?玛姬拉狄守护神之剑呢?地上没有,四周也找不见它的踪迹,我的神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我弄丢了!它到底被我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然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卧室里,屋子里的一切都纹丝未动,就仿佛我从未离开过一样! 我惊愕片刻,首先想到的是我不幸被费尔南亲王的爪牙给逮了回来,我陷入昏睡之中,竟然会被架回王宫也毫无察觉?那么,玛姬拉狄之剑就是被那帮恶人给拿去了?天哪,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但转念一想之后又觉得这实在不可能!我应该只是在做梦,虽然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甚至我还能感觉到手掌心里有着剑身的冰凉感,但这只能是一场梦!问题是,这场梦到底预示了什么呢?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在屋子里团团乱转了两圈之后,又试着去开卧室的门,看有没有被人锁上。.tw[]但还没等我动手门就自己开了,吓了我一大跳,差点惊叫出声,好在随后就看到娜娜的脸在外头晃了晃,我这才把心重又放回到肚子里。 娜娜脸色显得很苍白,就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进来,并随手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她手里捧着个食盒,像是里面装着无价之宝,以至令她放下也不是,拿在手里也不是,四下里看了半天,才算把它搁在了我床上,并飞快用被子盖好,盖得更严实。 “那里面装着什么?”我忍不住问。 “嘘!”娜娜对我连连摆手,紧张地都在冒汗,“要紧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它一定非常要紧!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等一下,让我确定他们一时不会进来盘问搜查……” 看她都紧张成什么样了!我好奇心再重,也不好意思让她现在就把盒子打开来给我瞧瞧。我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安抚她一下,确定门外没人在偷听,然后就跟她说起我的疑惑。 “……我睡着了一会儿,不知道你离开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到我卧室里来过……我想我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但却又像是刚刚亲身经历过那样不可思议!你相信吗?我见到了玛姬拉狄女神!” “真的?”娜娜将信将疑。 “是在梦里!”我说,“她叫着我的名字,还把她那把剑给了我,要我去改变纳蒂亚斯的历史——当然还有我自己的命运!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还没问清楚女神就离开了。这个梦真是……好奇怪!” “是好奇怪!”娜娜的手开始发抖,但眼睛却开始放光,说,“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您这样的幸运的,您见到了守护女神显灵!我的神啊!她是在告诉您,历史还是很有可能被您改变的,而且神灵也一定会在暗中帮助我们!我想确实是这样!” “神灵会在暗中帮助我们?”我一时无法理解娜娜话中的意思。 “是的!我确定,因为我已经遇上了!”娜娜看上去很兴奋,伸手就想去揭被子,但又忽然住手,先跑去门口贴着门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回过来小心地把被子里的食盒拿了出来,打开,从里面又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来,很小,也就十公分见方,做工倒是很精细的,比较像一个首饰盒。 “秘密就在这里!”她压低了声音说,“您碰上了显灵的女神,刚才我可也碰上件神秘古怪事!我打听到了点消息,在干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位老夫人,她给了我这个盒子,嘱咐我一定要尽快送到您手里!” “一位老夫人?是谁?你认识她的吗?她给你的这个到底装着什么?另外她还说什么了没有?”我这会儿真是没心思和她猜谜语,一迭连声问。 “不!之前我从来都没在王宫里见过这位老夫人!”娜娜说,“她就像忽然从天而降的一样,蓦然在我跟前出现时还吓了我一大跳呢!您别急,听我跟您仔细说——” 可我能不着急吗?问:“直接告诉我,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嘛?” “那位老夫人说是一件可以改变王国历史的东西,让我尽快地交给您!”娜娜一边说着,一边很小心地把盒子打开,又说,“但她还告诉我,光有这个还不够,一切还得看您接下来的作为,这件东西只是一个引子,您才是那个改变历史的关键人物!” 和我的梦境不谋而合,这太神奇了! 盒子里装的当然不会是玛姬拉狄守护神之剑!那件东西很小,银光闪闪的——是串在一起的两把小钥匙!看上去就像是才刚被打磨成的,从来都没有使用过的一样。 “是钥匙?”娜娜显然和我一样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一脸的疑惑。 “这是开启命运之门的钥匙!”我想起了梦中神灵对我说的话,心中不由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我想我是有点激动,以至于全身都开始颤抖。 “可是您说的命运之门又在哪里呢?”娜娜皱着眉猜测着说,“这到底是开什么锁的钥匙?锁又在哪里?是开了锁拿什么,还是放走什么?……让我们现在逃出宫去?可这不像是能开宫门的钥匙啊!” “这两把钥匙是开什么锁用的,我想应该是最关键的问题!”我把它们拿起来仔细看,仔细摸,希望能尽快找到答案。 其中一把略显粗短,我确信以前从未见过类似的钥匙,但另一把又细又长,看着挺眼熟的,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的钥匙,然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这应该是用来开那种手铐的! 是的,我记起来了!阿历克斯那回出离愤怒地把我铐了起来,之后打开手铐的那把钥匙就是这样细细长长的!我还记得一把钥匙只能开一副手铐——那么这把钥匙,该开哪一副手铐呢? 我的心开始狂跳,问娜娜:“你去打听阿历克斯的消息,打听到了是吗?” “大人现在还是被关押在地牢里面。”娜娜回答。 “那么有没有其他人的消息?”我问,“托尼和尼克,阿贝特公爵,还有索菲娅夫人他们不知道现状如何?” 娜娜说:“我没打听到公爵大人的消息,不过听说索菲娅夫人也在王宫里,名义上是要她陪伴弗朗茨王子殿下,因为她是殿下的合法监护人,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夫人这是被软禁起来了,伯爵大人获罪,公爵大人音信皆无,夫人的处境一定也很艰难,不过我实在没办法见上她一面……” 说到这里她神色变得黯然,眼眶不自觉地红了,我的不免跳了两跳,小心地问:“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娜娜轻轻摇头,但最终忍不住还是掉下了泪来,哽咽着说:“尼克……可能已经死了!国王陛下下令拘押伯爵大人,他冲上去保护,但亲王夺过侍卫的手枪,抵着他的后背一连开了几枪,就算当场没死,也……” 看她一脸的哀伤,我忍不住把她搂住好言安慰,但恐怕再多的安慰话放在这里都无济于事!到最后反而是她自己安慰起了自己,说:“不过尼克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也说不定他不会死呢?” 她仰着脸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几丝期盼的光芒,令我不由得心酸万分。但我当然会顺着她的话头回答:“是啊是啊,他可不是一般人!不过,托尼的情况又怎么样呢?” 娜娜吸了吸鼻子,说:“给我递消息的人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就不得不离开了,想起来他的情况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她抹着眼泪叹了口气,接着说:“伯爵大人的处境却是真的越来越糟糕了,听说那些人一直都对大人严刑拷打,硬逼他承认谋杀的罪名!这实在是藐视王国法律的恶行,即便是对罪大恶极的重犯他们都无权滥用刑罚的——当然伯爵大人是绝对不会有半点妥协的。” “绝不妥协,就意味着他要吃更大的苦头!”我的心不由抽痛起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须做点什么,就算不为了纳蒂亚斯的未来,只为了我心爱的男人,我也必须豁出去了! 把心一横,我吩咐一声:“娜娜!麻烦你帮我去找费尔南亲王,或者是找他的走狗内务总管也行,就说我现在想见一见我的未婚夫!” 娜娜睁大了眼看着我,说:“可是亲王……他会同意您去见伯爵的吗?” “我想他会的!”我说,“他不是还一心盼着我帮他作什么伪证,还想利用我为他登上王位铺路的吗?你就跟他说,或许我会改变主意——就算我仍坚持不投靠他,让我去和阿历克斯见上一面,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对他来讲又会有什么损失?” 脱出牢笼 阴暗,潮湿,逼仄,令人窒息…… 这里是终日不见阳光的恐怖地狱!就算将你所知道的所有丑恶词汇加在一起也不算把这里描绘得太过分,与之相比,关在那几间黑屋子里都算不上是折磨了! 这就是地牢!在它之上,是建筑得富丽堂皇的王宫大院,宫殿楼阁金碧辉煌,足可以让很多人忘掉一切,在王宫里醉生梦死! 其实地狱就在人间,谁说不是呢? 怀揣着对不可预见的未来的几丝忐忑,同时也怀揣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我昂首迈下一级级台阶,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手里紧攥着的是那两把小小的钥匙,同时也攥着内心的一丝希望,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失落了,也就同时失掉了所有希望。(..tw无弹窗广告) 要么就打开奔向天堂之门,要么就直接死在地狱,和他死在一起我绝不会后悔,反而会觉得心灵得到安宁! 娜娜跟在我身后,我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和嘴里不停叨叨的祷告词。她不傻,虽然我没对她说明,但她也猜得出我想干什么,因而在为我作着探监准备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紧张地发抖。 我想劝她守侯在外面,但她不听,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我来了,让我很是感动!或者她也想趁此机会打探一下到底托尼和尼克是不是也在地牢,能把情况摸得更清楚一点当然再好没有。 每个拐角处都有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着,那架势令我心中直发毛,也是越来越没把握,就算手中钥匙果真能开了困住阿历克斯的那把锁,但我还得担心等一下我们三个人该怎么才能赤手空拳地越过这重重关卡,毫发无伤地逃出去? 何况我还不清楚阿历克斯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他已被殴成重伤,我又该怎么带他离开呢? 什么都没有把握,但既然现在来了,就硬着头皮也得往前闯。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阿历克斯被关押在在最里面的牢房,拐过最后一个弯能看见牢房外还设有一间小屋,只有两个卫兵把守着,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两人还在时不时地打着哈欠,看上去一脸疲惫样,我到的时候正听见他们不满地在嘀咕,怎么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人来换他们的班。兴许是觉得有重关铁锁困着,多一人少一人看守都是一样的,反正里面的人犯也逃不出去,所以两人都很无所谓的样子。 事实上尽管地牢看上去老旧不堪,石墙斑驳风化,似乎随时都可能塌下来的样子,但当我着意去摸了摸墙壁之后就发现,石墙里面应该另藏玄机,某些风化得比较厉害的地方甚至还隐约露出金属的黝黑光泽来,说是铜墙铁壁并不为过! 每一间牢房也都坚不可摧的样子。牢门上的金属栅栏后还装有厚厚一层玻璃――或者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其他材质? 阿历克斯所在的那间牢房门上同样如此。就算进入外间小屋都得卫兵拿了钥匙开门――正确说来那是一张门卡,刷卡然后输入一长串的密码,然后门才自动打开。当我尝试着去推里面那扇牢门时,门上方立刻闪出的红光表明警报已被启动,也许地牢所有的卫兵都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了。 看上去就算带了一队武器精良的人马来,也未必就能很顺利地把阿历克斯救出去!这就更让我心里没底了。 见了我这个“公主殿下”,两个卫兵总算还很恭敬,对我立正敬礼,而我一说要他们打开牢门,他们也就立刻照办了,一点都没犹豫。(..tw无弹窗广告) 也有可能是费尔南亲王关照过的,如果我来探监的话不得刁难。他要在我面前显示他的“宽容”与“仁慈”的,大概还念念不忘想我会转念投靠他去呢!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开牢门的手续比开外间的门更加烦琐,那得先刷了卡,输入密码之后,两个人再各拿一把钥匙同时转动,才把门打开来。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在里面开门的话是否也得经过这样的手续,就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命令他们把门开着,省得等一下我们要走时会多一重麻烦。 但他们却只是对我冷冷地笑一笑,照样把门关上了。这让我顿时有了自己也已落入牢笼,挣脱不得的无力感。 一股霉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地面潮湿得就像阴沟,除了在角落里搁了块硬木板,可供人坐着休息之外就一无所有。阿历克斯就靠墙半坐半躺着,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确实正被铐着。 他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一位王室贵族,位高权重的人物,沦落到此等凄惨境地,已经足够让人为他落泪,更何况一眼看去他还衣裳褴褛浑身血迹斑斑? 我赶忙用手捂住了嘴,怕一时心酸得受不住,就会放声哭出来。这不是该儿女情长哭哭啼啼的时候! 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我到他跟前蹲下身,轻轻抱住他。不敢用力,怕不小心压着他伤口,那会很疼的。但还是听他闷哼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他慢慢睁开了眼来。 一见到是我,他又把眼睛一闭。我听见他呼吸很是急促,探手只感觉他鼻息灼热,额头也很烫,看来正在发烧,心里不由更加酸楚,轻轻唤他一声:“阿历克斯?” “你不应该来这里!”他咬着牙低声回答我。还好,听声音倒不像很虚弱的样子,只是透着些许失望,还有几分担忧,对我说,“如果你的手脚没有被捆绑住,你就该想方设法逃出王宫去,而不是来这里!为什么不逃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我没法就这么逃走!”我回答他,“我的手脚是没被绑着,但我的心被牢牢绑住了,我没法一个人逃走!” “你这小傻瓜!”他低声咒骂我,但我听得出来他语气里有着感动,而且我能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忍不住亲吻他的脸,并顺势再摸索一下他的手腕――没错!就是那种特别的手铐,一端牢牢吸附在墙上,另一端铐着他双手。但只摸一摸就染了我一手的血,以他的倔强的性格,一定不会甘心被困,极力抗争之下还不知手已伤得怎样了呢! 但就这时候他还一心为我着想,低声说:“我真是非常抱歉!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来纳蒂亚斯,这样的命运对你来说太不公平!” “但我已经来了,而且现在就在这里!”我也放低了声音,回答他,“显然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倒不如让我们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更有意义的事情?”他原先黯淡的目光变亮了些,但说的却是,“可别为了我冒太大风险!我的生死早就写进了历史,而你的还……” “少废话!”我低喝一声,“告诉我你受的伤重吗?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起来走动?还有,你一定比我更熟悉这个地牢的通道出口,是不是?” “可能断了根肋骨,其他的皮肉伤我能忍受,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目光闪动着,看着我低声回答,“地牢里的监视系统一直是由皇家近卫军指挥部控制的,我相信那里现在仍有我的亲信,如果我们的动作够迅速,顺利离开地牢不会很难!当然,如果你有打开这手铐的惟一一把钥匙……” “我有――我想应该是它!”事到临头我仍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感觉真的很糟糕!只好在心里不住祈祷了――我万能的神灵,你可不能跟我开这种超级大玩笑的啊! “娜娜!”我动作不敢太大,掏出那两把钥匙摸索着,一边叫一直在我身后紧张得抖个不停的小姑娘,“你出去,最好能暂时把那两个人的注意力引开!” “我……我使什么招数才最管用?”娜娜紧张地话都说不连贯,“您要……要我去勾……勾引他们吗?我的神啊!这个、这个可有点……” “去吧,我的好娜娜!”我恳求她,“就这一次!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今天的大恩大德!快去,快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好,好的,我听您的吩咐!为您和大人做点小小的牺牲是应该的!”娜娜用她哆嗦的手在胸口划着字,一边嘴里还在叨叨着,“天啦,天啦!……”一边从她带来的那个大篮子里摸出两瓶葡萄酒和大包的烟草来,陪着笑脸示意卫兵开门――牢房里的隔音倒是非常好,关了门后他们就根本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这一点对我们十分有利。 也亏娜娜想得周到,明知阿历克斯在这里什么都享用不到,她还是收拾了一大堆的好东西带了来,也不嫌拎着费劲。这会儿可就派上了用场! 显然两个卫兵抵挡不住好酒好烟的诱惑,很快就把门打开了,然后娜娜走了出去。小姑娘这会儿虽然紧张,但仍然很有心,出门口时假装把烟草掉到地上,附身去拣的时候就顺势把一件小东西卡在了门缝里面。 但可惜,门没关严会发出红光警报,那两个卫兵很是警觉,把她那件小东西取了出来又塞回了她手里:“别把你的发卡乱扔,娜娜小姐!” 一边说着,其中一个贼贼地笑着还顺势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这真让我胸闷气赌,也感觉到挺对不住娜娜的。 娜娜脸上的笑一定是很辛苦才硬挤出来的,声音都有点发颤:“谢谢两位提醒,你瞧我,总是这么迷糊!两位,在地牢当班守夜很辛苦的是吗?……” 门被关上,我也听不到她之后在讲写什么,但我能看出来出来她在努力让自己镇定,并且努力将两个卫兵慢慢地引到了外间屋子的角落,那个看不到我们的地方去。 真够难为她了!但愿她能够为我们争取到些宝贵的时间吧! 我立刻动手,先从篮子里找出了药来给阿历克斯吃了――娜娜考虑得确实比我周到!然后我就开始给阿历克斯打开手铐。 因为手铐短小,阿历克斯只能紧贴着墙,不好转过身来,我也就只能摸索着去找那个细得不能再细的钥匙孔,而且还得确定拿对了那把细长的钥匙。因为紧张,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去,不敢太用力,怕会把钥匙扭断,拧了两下却没见任何动静,我冷汗已经冒了一身。 阿历克斯十分配合我的举动,甚至他比我更为冷静,不愧是三军统帅,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我尝试过几次都失败,实在急得不行,他就在我耳边低声宽慰:“已经在做了,就不要紧张恐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你保持镇定!” “是的,保持镇定!”我抹了把汗,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他的话可真像是一副镇定剂!很快我就真的把心定了下来――是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紧张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坏事呢! 我吸了口气稳住神,然后再一次将钥匙插人锁孔。神灵保佑!随着轻微的“嗒”的一声响,我成功了! 看来这果然是把有魔力的钥匙!它帮我开启的又何止是阿历克斯的手铐,更是一扇通向不同的历史与未来的大门!也许随着这一声轻响,原本已经写定的历史就在悄然之间发生着改变。至于之后的进程会如何,不必客气,那全由我们自己来书写了! 我回头看看外面,那两名卫兵应该还没察觉到异常,便迅速但又小心地扶着阿历克斯站起来。看起来他一身的狼狈,直起腰来时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直吸气,但一旦把腰挺直了,他就又是那个虎虎生威的大将军了! 我想过去研究一下怎么开门,但阿历克斯把我搂住,忙里偷闲在我唇上印下深深一吻。这会儿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而牢门虽然紧闭,而且开门手续烦琐,但在他的手里却似乎不成任何问题!只见他在门锁号码盘上敲下一连串复杂的密码,之后就见门上方闪出一片幽幽绿光。 “好极了,终极管理密码仍然没被改动!”阿历克斯低声说一句,然后悄无声息地把门移开一条缝,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终极管理密码――当然了,阿历克斯既然是国防部顾问大臣,对这类绝密的东西应该了熟于心!想来是费尔南亲王认为阿历克斯根本无法挣脱那副手铐,所以并没派人改动这个密码。确实是天助我也! 那两个卫兵还在嘻皮笑脸地跟娜娜讨便宜,娜娜的强笑都快变成哭腔了。不能再耽搁,阿历克斯打开了门。他的果断我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而且对那两个卫兵毫不会手软,两人猛然间各自后脑就挨上两记重拳,顿时都软软倒地。 要不是娜娜飞快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只怕她会真的叫出声,把地牢里其他卫兵引到这里来!这里是死角,我们可没做手脚的地方! 阿历克斯更不犹豫,把他们的佩枪全部收缴,有了武器在手,腰杆就更硬了几分。但我仍不免心里打鼓,开头确实顺利,但要想走出地牢去好像并不容易!是不是得大开杀戒才行呢? “你做得很好!我会记住这一天的,娜娜!”阿历克斯拍拍她的脸颊赞了她一句。 娜娜抹了抹眼角溜出来的一滴眼泪,说:“篮子里还有把麻醉枪――我也只能弄到那个了,大人!” “好姑娘,现在我不需要那个!”阿历克斯回答,回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把牢门上方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掰下来拆开,然后拔出一个零件来。那“水晶球”不过十公分的直径,里面的零件很精细,看不出他一双手还是蛮灵巧的。 娜娜看着,忍不住插了句嘴:“大人,把监控头拆了不是立刻就被人发现了吗?” “别担心这个!”阿历克斯回答。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意,显然他也没想着在这时候给我解释,随即吩咐一声:“娜娜,你还从原路出去,机灵点!地牢守卫暂时还都是皇家近卫军,你该知道怎么应对――最要紧的是能安全离开,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娜娜不住点头,又问,“那您和殿下呢?” 阿历克斯说:“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走,顺密道离开王宫。” 娜娜领命,待要走却又犹豫起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是否知道尼克和托尼他们在不在地牢?我刚才听这两个卫兵漏了一句,说亲王可能会下令把他们填海沟的……” “尼克还活着?”我连忙问了一句。 “是,他活着!”阿历克斯回答,“而且他们是和我一起被送到地牢的。” “那么或许我可以……”娜娜眼中开始放光,一听说心上人还活着,她看来是勇气和信心倍增了。 “别去自寻死路,你没有那个能力!”阿历克斯皱起眉头,加重了语气叮嘱她,“他们已经被押到别处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会在哪里!记住,一直出去不要回头,离开王宫躲得越远越好……我想他们两个,也许会碰上好运气的!” 他最后忍不住加这么一句,想必心里也在惦记着两个人,但无奈现在情况不允许他去找他们,也就只有在心里祝福一声了。 见娜娜仍在犹豫,阿历克斯发怒起来,就差抬脚把她踢出去,小姑娘这才眼泪汪汪地拥抱一下我,转身走了。 “跟着我,别出声!”阿历克斯吩咐我一声,拉着我的手到外面迅速往另一个方向摸去。显然他对地牢的地形了如指掌,什么地方要拐弯,该向左还是向右,什么地方可以躲过巡逻的卫兵,我已经晕头转向,他却是应付自如。 实在避不过迎面而来的卫兵,他有两把枪在手,那又能成什么大问题? 不过我看他的枪这时也不派多大的用场,那些守卫们远远一见他人影,不等他有所举动都急忙避了开去,惟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令人见了心中不免生疑。 “皇家近卫军负责王宫内外所有地方的安全警戒,别忘了他们的指挥长直接听命于我!当然被我打倒的那两个不是!”阿历克斯抽空跟我解释了一下。 负责看守他的那两个想必是费尔南亲王派过来的亲信,他对他们下手时自然也就毫不留情。而皇家近卫军们平日里都惟他马首是瞻,虽然说现在他是阶下囚,但如能不惹他这大麻烦上身,还是尽量不惹为好,这应该很合情理的吧? 更有甚者,有个年轻的守卫迎面匆匆而来没能及时避开,面对阿历克斯这位越狱囚犯的枪口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好几秒最后居然就地一躺假装昏倒,当真称得上可爱之极!如果不是还身处险境,恐怕我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然后我才理解他为什么会让娜娜孤身一人走出地牢去,想必是他心里清楚,娜娜不会遭到多大的刁难。 不出片刻眼前就豁然开朗,已是地牢的出口了。而且这出口看来设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外边居然没有一个守卫。看来平时只供特定的人进出,也根本就没人想到过可能会有犯人从这个地方出逃! 毫不费力,阿历克斯用那终极管理密码把出口门打开,但却并不立刻就出去,并且还示意我猫下腰别乱动。我满心欢喜,以为只要走出这个门口就已经彻底脱出牢笼,但往外四下看了看之后却又觉得未必。 火烧亲王府 外面是一个特大的花园,夜已深,清冷的月光洒在花草树木间,让人觉得鬼影绰绰的,心底不由自主就开始发凉。(..tw)四周静悄悄的,即便是那些巡夜的卫兵挎着武器经过,也是鬼魅似的悄无声息,不过不难看出这个地方其实戒备森严。 地牢出口位于花园角落,远远地望去,可以隐约见到花园正中有个喷水池,池中的雕像已经歪倒,看上去这里的主人想把它拆除,不过没来得及完工。正是玛姬拉狄守护女神的雕像,虽然已经倒伏,但她手中的利剑仍在月光下闪着幽幽蓝光,只有半张脸露在上面,因而使她嘴角的那抹微笑看上去更加神秘而且诡异。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禁小声问。 阿历克斯正在查看手中的枪,然后迅速把它拆卸开来,把那个从监控头上拆下来的零件插上去,然后把枪重新装好,再仔细调校,等这些都做完了之后他才回答我:“这里是亲王府!” “亲王府?”我倒吸一口凉气,“在亲王府的花园居然有王宫地牢的秘密入口?” “一点都不用奇怪!”阿历克斯目光扫视着外面,一边冷冷地回答,“亲王的卧室里甚至有直通国王寝宫的密道!那很方便他行事,难道不是么?” 我说:“他在拆掉女神雕像!看起来他确实有心颠覆传统,想要改变前百年来人们的信仰! “他这是在做梦!”阿历克斯又冷冷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我不由自主往他身边靠紧,说,“这里一定守卫森严,平安脱身恐怕不太容易。” 阿历克斯回答:“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如果只是想逃出去的话,我有好几条别的路可以选择,根本用不着跑到这里来!” 那他究竟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个明白,却听他低声吩咐:“准备好!” 不等我弄明白该准备好什么,他一拉我的手迅速带着我出去,随即一抬手,就见一条细若游丝的光束从他手里射出。根本听不到枪声,但只隔了半秒钟,我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立刻花园里火光冲天而起。 被阿历克斯射中的是泊在大喷水池那边的,宅子大门口的一辆豪华房车,那车被气浪高高掀起,随即在半空中分解,残骸四散而落,落到旁边一辆车上,很快那辆车也着了火烧起来,这等景像着实刺激人的感官! 那可是身临其境,而不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观看好莱坞的动作大片! 真看不出那把玲珑的手枪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阿历克斯只不过又发两三枪,眨眼的工夫,四周就已全是冲天的火光,还有大火引起的汽车连环爆炸的惊天巨响,和因此引发的一片混乱。 费尔南亲王害得阿历克斯这么惨,他以牙还牙确实痛快,但是我猜,他特意赶到这里来不会只为了报复的吧? “紧跟着我!”他简短地再吩咐一声,拉着我的手没有半分松懈,我随他猫腰迅速向那边宅子里冲去。一路上他不时抬手点射,想必是在毁掉沿途所有的照明系统,顺便将一些小建筑变为废墟――下手可一点都不留情! 很快周围所有灯火全灭,除了火光之外。我听见有人在混乱中高呼:“地牢有犯人脱逃!守好大门,小心有人从那边走……” 有大队的警卫纷纷出现在花园,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阿历克斯带着我已经摸进了那所大宅――当然不是从正门。 从敞开的门口可以看到大客厅里有不少人在,因为所有灯都已熄灭,正有人大声叫喊着让人们别惊慌,但仍安抚不了人心,到处都有人在惶惶地乱跑。 看起来阿历克斯熟悉亲王府就和熟悉自己家一样,更无半分犹豫,带着我绕过大厅穿过一条短走廊,然后推开一扇很隐蔽的小门,飞速闪身入内。 是一间小暗室,里面并没有人,昏黑的屋子里只有一桌一椅,桌子上方悬空亮着一片荧光。阿历克斯把门开了条缝,将其中一把枪放在门缝边,枪身对着外面,关照我在门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他则过去一脚把椅子踹开,伸手在那片荧光上点了几下,立刻在他面前就闪出几十幅全息影像来。 我抽空回头看了几眼,在那些影像中看到的是里外一片混乱的亲王府。看上去这间暗室是专供监控所用,阿历克斯手指在其间飞快地移动,全息图也随之移动,似乎他正在寻找着什么,但却最终没有找到。 他停下手略作思索,在那张桌子上按了一下,打开一个暗格搜索,最后拿出个外形很像mp3的小东西,又一按桌面,随即桌上就弹出了一个很迷你的数字键盘。他把那小东西**键盘,飞快地按下一连串数字,那些全息影像图瞬间就变作了一幅幅在我看来寓意不明的东西,像是各种各样的电波讯号。 我紧张地看看外面走廊,看到有三两名警卫持枪快步向这里跑来,我急忙闪到一边,想把门缝合上,但听到声响回过头的阿历克斯示意我不要乱动。 我没敢动,但心中嗵嗵乱跳,惟恐被警卫发现行踪。但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动静,估计他们径直走过去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回头小声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很快我们就会被人发现的!” “先别去担心这个!”阿历克斯回答,“费尔南喜欢在家里使用生化机器人做警卫,我把信息转换器装在枪里,它会干扰机器人的信息接收与分辨――那就在他们眼部。放心,一时半会的他们找不到这里来!” 那些警卫都是生化机器人吗?怪不得装束奇异,每个人还都戴着个黑超似的墨镜,原来那不是在装酷,而是个信息接收端口。 那么阿历克斯在牢门上监控头里拆下来的那个零件就是信息转换器了?他到亲王府来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才脱牢笼就已经有了计划,这家伙可真不简单! 可是,早干嘛不说,倒害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但阿历克斯示意我收声,我不免翻了个白眼,心里着急但又不敢再问,都快把心都熬得碎了,总算听见他低呼了一声:“在这里了!” 我连忙问:“找到什么了?” “我父亲!”他一边回答一边确认着方位。 “你到这里来,就为的找你父亲?”我不免多问了一句。 “是的,他就在这里!”阿历克斯手指轻轻一敲桌面,拔下那个“mp3”攥在手里。然后在那个数字键盘上按下几个按钮。所有全息影像顿时都消失,而且很快我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他阁下搞起破坏来当真够彻底的! 然后他到我身边,拣起枪的同时在门缝里张望一下,见外面没人就迅速拉上我出去,穿过走廊,又绕过客厅。这个宅子面积很大,光底楼就有不少间屋子,不过周围已经安静了许多,大客厅里已经听不到慌乱的人声了,沿途我们也没有遇上警卫。想来是信息干扰还在起作用,再者他们可能以为逃犯不可能不往外面去反而自投罗网的,因此那些机器人警卫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了? “你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我一边跟着他跑一边仍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他。 他低声而快速地回答:“用特别信息追踪仪,它能够探测出父亲那枚黑钻戒指的特殊磁场……” 就是那个“mp3”似的东西?我想了想,说:“但如果那是一个诱饵呢?” “你说什么?”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猜想他一定是在皱眉。 我说:“如果你父亲被囚禁在这里的话,费尔南亲王把戒指拿到手轻而易举……” 费尔南亲王诡计多端,而且现在我们是逃犯,不能不多几个心眼。 “如果能找到那个无耻之徒那就更遂了我的心愿!”阿历克斯咬着牙低声咒骂一句,然后说,“好了,别再出声!” 我只好乖乖闭上嘴巴,不过心里面总隐约地感觉到不安。不是我胆小,而是直觉告诉我这事透着点儿异样! 他不时看一眼手中的特别信息追踪仪,很快就把我带到了一扇紧闭着的门前。还是不见一个警卫的影子,如果这间屋子里面关着的是阿贝特公爵,再怎么说也得派几个人在门外看守着?我不由伸手拉了拉阿历克斯,想再次提醒他可能有危险,但他不等我有所举动已经伸手去推门了。 门却不等他用力推就已经敞开,我分明看到费尔南亲王正对着门口站着,手中赫然拿着那枚“复仇”钻戒,脸上的笑容十分狡黠。我听到他在说着:“你是在找这个吗?我亲爱的勒菲尔伯爵!” 我下意识地一把攥紧了阿历克斯,生怕他会因冲动而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但他显然比我想像的要冷静得多!甚至连顿都没顿就拉着我后退,同时举起了枪,但不是对准费尔南亲王,而是向左右两边扫射。 立刻有人应声倒地,我这才发现走廊两头都冒出了不少警卫。这确实是一个圈套! 怎么办?这会儿我可不知道除了抵死反抗之外又该怎么办!不过阿历克斯似乎有办法,只见他在那个特别信息追踪仪上按了两下,随即将它斜斜地往房间里一抛―― 但见走廊两头的那些警卫们呼啦一下涌上,跟着那个信息追踪仪直扑向屋子里面。阿历克斯和我紧贴着墙壁站立,那么明显的目标他们居然会视而不见! 除了最后两个,他们发现我们的存在之后立刻停下身转向我们,但阿历克斯手快,抬手两枪正中他们的眼睛,他们随即就倒了下去。 “使用机器人可以省下一大笔薪水,但显然这会产生很多副作用!”阿历克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然后拉了我就跑。 “特别信息追踪仪能使这些机器人看不到我们的存在?”我问。 “我给了他们一个误导信息。”阿历克斯回答。 耳听得那间屋子里虽然没有枪声,但物件破碎倒地之声大作,我忍不住回身瞄了一眼,问:“你确定这里所有的警卫都是生化机器人吗?” 得到阿历克斯的肯定回答,我不由暗暗吁了口气,虽然说我们现在是迫不得已,但在我感觉杀人总不是很应该的,如果阿历克斯撂倒的那些都是机器人的话,那就能减轻我的负罪感了。 但我仍忍不住说了一句:“省了大笔薪水却要付出别的惨痛代价,费尔南这会儿肯定已经被机器人报销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恶棍的死法倒也算得有点“特色”了! “那只是他的全息影像,而且房间里绝对设有机关,这时被报销的恐怕是那些机器人!”阿历克斯回答,“只有在我被铐住的时候他才有和我面对面较量的胆量――他一向就是个懦夫,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该死的!” 这时我们已跑出了宅子,立刻就有子弹――或者我应该说射线更为正确――在向我们这边招呼过来,阿历克斯低声咒骂一句,用身体挡着我,躲避,反击,身手敏捷,干脆利落,一点都看不出来身上还带着伤。幸好我手脚也还利落,不至于成为他的累赘。 且战且退,一直到我们越过一道低矮围墙,到了更里面的宅院,才找到在黑暗角落贴紧墙壁稍作喘息的机会。 阿历克斯一边检查手中的枪,一边问了我一句:“紧张吗?” 我的心其实都快跳出喉咙,但还是努力在保持镇定,以免令他担忧分神,说:“感觉还不错!至少现在是在火烧亲王府而不是火烧你家――至少那段历史在这里已经被改写了!” 在黑暗里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我听见他低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然后他拉上我,迅速摸进内宅里惟一的那栋楼。 对这内宅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没有了信息追踪仪,他已无法确认他父亲究竟在什么地方,但他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但可惜身后追兵已近,耳听得有无数脚步声纷乱地在向我们奔来,他无奈只得放弃要找的目标,带着我绕过几个弯,击倒好几个迎面撞见的守卫,然后上了楼梯,一直闯进一间豪华卧室,并且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密道入口――看来这里就是亲王的卧室。 显然费尔南亲王这时也不在内宅,不然迎面遭遇的话,阿历克斯只怕不会跟他客气半分! 我们迅速进入那条幽深的密道,大批警卫已经蜂拥而入,纷纷举枪朝正在徐徐关上的密道入口射击。阿历克斯早已经把手中一把枪拆成了零件,这时就躲在门后,一甩手把其中一样扔了出去―― 那个零件有点像一块亮闪闪的宝石。我正不知道阿历克斯这样做有什么用意,他已经拉起我迅速离开入口,拐过一个弯往密道深处跑去。 然后我就听见了入口处的一声巨响,像是剧烈爆炸的声响,震得我几乎摔倒,头顶也扑簌簌地落下无数厚厚的灰尘,就像在下灰尘雨似的,很呛人。阿历克斯拉着我一口气跑出了很长一段路,我才算感觉好了点儿,但仍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 那个亮闪闪的枪械零件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侧耳细听,已经听不见混乱嘈杂的声响,阿历克斯这才停下了脚步,靠着墙稍作喘息。周围变得很安静,静得都能让我听见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看起来危险已暂时远离了我们,我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也靠在了墙上,只觉得浑身都在发软。 “该死的!那个畜生到底把我父亲囚在哪里!”阿历克斯低声咒骂着,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就着密道里昏暗的灯光,我能看见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胸前衬衣上也在往外渗着血水。 虽然刚才他动作敏捷干脆利落,但无疑那会令他的伤势加剧,痛楚令他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已变得灰白。 但他不惜身入险境是为了要救阿贝特公爵,看起来他并不像一贯表现的那样痛恨着他父亲,是这样的吗? 我微微叹一声,扶住他帮他检查一下伤势――这更让我倒吸着凉气心疼不已。 阿历克斯却还反过来安慰我,说:“别担心,我能坚持住!而且我会让费尔南加倍地偿还这笔债的!” 我轻轻摇头,说:“可我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多久,如果一时无法找到你父亲,能做的就只有快点离开,阿历克斯,走吧!” “父亲应该就在亲王府!”阿历克斯说,“我听费尔南亲口对我说的,他今晚要请父亲来‘作客’!另外还有上议院的几个一直不愿服从他的议员――费尔南居然已经拿到了我父亲的戒指!也不知他下一步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我要去见国王,至少得劝说国王下诏,宣布我的案件得经过调查之后再作公审,在公审日之前尽量争取洗清我的罪名,我就不相信王都已经是费尔南的天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他了……该死的!”伤口的巨痛令他皱紧眉头,不由地把话顿住。 我十分担忧他的身体状况,说:“就不能先离开王都,以后再作打算的吗?” “要我带着费尔南强加给我的罪名远逃,然后以叛逆者的身份再攻回王都,引发一场不得人心的战争?”阿历克斯咬牙切齿地说着,“或者要我隐忍,保住性命苟且偷生?不!那都不是我该做的事!” “但是你现在伤成这样……”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他说,“而且,我不信我就没办法说服国王听我的建议!眼见着亲王就要逼宫夺去他的王权了,他要是不糊涂,就该明白应当相信谁的话!” 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枪,那架势看来是如果软的不行,他就要跟国王来点儿硬的。当然,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似乎用点手段“兵谏”一下也无可厚非? “要不,先设法和你的近卫军联系一下,找些帮手?”我仍然有点担心,说,“万一现在国王已经被亲王派人监视起来了呢?我们就这样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在不确知近卫军指挥长目前处于何种境况的情形下,我最好不要贸然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联系……我必须现在就去见国王,哪怕得冒天大的风险!”他回答,顿了一下他又加上一句,“但也许我不应该让你跟着我冒险,我应该让你和娜娜一起先离开。” “休想!”我说,“我不会允许你在这时候把我丢下!别以为那天我灵魂出壳后就变得迷迷糊糊的,就没听见你赌咒发誓说永远都不会抛下我,想违背自己的誓言吗?你倒敢试试看!” “安赫拉!”他感动,用力握紧我的手并放到他唇边亲吻着。 我轻轻抚了下他的脸,说:“那么就别磨蹭了,快点走,不然被费尔南亲王抢先一步,那我们可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中枪 密道曲折而幽长,但终有尽头。 在阿历克斯推开那扇暗门的时候,我一眼就望见了屋子里极尽奢华的装饰,我们已经到了国王的寝宫。 这只是起居室。在通往卧室的门前有好几名守卫伺候着,阿历克斯只瞄了一眼,就把枪举了起来。 “门口内侍仍然还是那几个,但显然他们都是费尔南的亲信――只希望他现在还没对国王动手!”他说着,甚至都不必费神瞄准。不出一分钟我们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国王的寝室。 国王正仰面躺在床上,听见异常动静,居然并没有起身或者大呼“救驾”,只是吃力地扭着肥胖的身躯,哼哼唧唧地发出几声模糊语音,也听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在阿历克斯附下身去查看的时候,我听见紧挨着床那边的角落里有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很短促,因为阿历克斯反应快,那人才一出声他就用枪指住了他脑袋。 “不要!走开,走开!你们都是魔鬼!”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就连咒骂声都是软弱无力的。我探过头去,看到的是不停颤抖的小王子弗朗茨――他蜷缩着瘦小的身体,手臂和脑门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想来是摔下马背那时弄伤的。 国王看到了阿历克斯手里的枪,显然也十分惊恐,胖脸上所有肥肉都不停地哆嗦着,露在被子外面那只肥胖的手也在哆嗦,但他却似乎出不了半点声。阿历克斯放下枪,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后,不免咒骂一声:“该死的!竟然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已经被下了药吗?”我焦急地问,“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阿历克斯直起身还没有回答,忽然身体就像被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推,他收势不住往前急倾,枪也一下就脱手,如果不是及时伸手抓住床架,只怕他就要倒下去压在国王身上。(..tw) 这一下事发太突然,而且无声无息,我一时都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阿历克斯用力抓住床架挣扎着想使自己站稳,我急忙把他扶住,但他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已更苍白了几分。 我听见弗朗茨发出一声哭喊,却又不敢太大声,就像是被魔鬼掐住了喉咙似的,显得那样地害怕。没等我回身就听见从门口飘过来语带嘲讽的几句话:“噢!看来我真是不适合用这把枪!抱歉,阿历克斯,本来我瞄准的是伊莎贝拉,其实并不想伤害你――我亲爱的,我又怎么忍心伤害你呢?” “玛丽安娜?”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是谁了! 然后我才注意到阿历克斯用手捂着下腹,指缝间有鲜血奔涌而出,很快就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衣裳,并且在往下滴落。 玛丽安娜一脸的得意,举枪对着我们,又说:“我亲爱的阿历克斯,你该比我更清楚这把枪的威力,即便没有令你当场毙命,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这个伤口还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你所有健康的细胞会慢慢地死亡,让你全身腐烂,但你的头脑仍能保持清醒,清醒地承受这样剧烈的痛苦――噢,当然了亲爱的,我会给你一个机会的,给你机会向我忏悔,求得我的谅解,然后你就会得救了!” 太可恶了!我满心愤怒,真想冲上去狠踹她几脚,但她却很快就把枪口掉转指着我,如果不是阿历克斯用足力气把我推到地上,也许我也会被她一枪击中! 但见床上冒起一股青烟,这让国王更加惊恐万分,极力扭动着他肥胖的身躯,嘴里不停发出暗哑的嘶喊,一双眼睛瞪得都快凸出眼眶了。(..tw好看的小说) 可玛丽安娜视若不见,还在得意洋洋地往下说着:“可别轻举妄动!要知道你们两个的性命现在捏在我手里!” 阿历克斯不出声,但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看上去这个伤口真的非常要命,我从地上爬起来,把摇摇欲坠的他扶住,但我扶不动他高大沉重的身躯,最终他还是颓然坐倒在床沿,那脸色已是煞白的,看来痛苦已经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难熬是吗?”玛丽安娜一定是个虐待狂,看到阿历克斯痛苦的样子她双眼都在放光,说着,“如果你能跪倒在我面前,请求我谅解的话,我立刻就把御医叫来给你治疗。要知道我其实并不忍心让你吃这种苦头,因为将来你还是有可能成为女王丈夫的!如此尊贵的人又怎么可以受到这样的折磨?想想看,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我将会成为纳亚斯的女王,而你,亲爱的阿历克斯,你会享尽我恩赐给你的快乐并因之感到极大的满足――其实你一直都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时那种感觉的对吗?只要你跟我说一声你爱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而你心里也一定明白,有些刺激而**的感觉可不是伊莎贝拉这样的青涩小果子能够给予你的!” “无耻!”总算听见阿历克斯开口,他低声咒骂着,语气中满是愤慨。 我又何尝不是!但我同时还得脑筋急转弯,思考着该怎么样才能摆脱眼下的困境!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玛丽安娜望着我,语气中满是嘲讽,“你是在妒忌还是在愤怒?或者两样都不是,你很害怕,对不对?我的小堂妹――噢不!其实你到底是不是伊莎贝拉那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根本就没想着要给你任何活下去的可能!亲爱的阿历克斯,事实上我父亲对你的态度也是如此!你以为我们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逃过去吗?现在只要我喊一声,警卫们往里一冲,你们就都完蛋了!上一次我们已经接受教训了,这一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但我在我父亲面前求了情,亲爱的阿历克斯,你应该珍惜我给你求来的生存机会……” 玛丽安娜说得天花乱坠,我对她怒目而视,阿历克斯则咬紧牙不答话。见我们并没多大反应,她开始移动脚步慢慢向我们走过来,很谨慎。 不过就在她以为我们两个都已经没有反抗余地而松了口气,把枪口略微垂下去一点的时候,我猛地跳起身向她冲去,只一下就撞得她仰天摔倒,手里的枪也掉到了一边。我才不会跟她客气,随即翻身骑上她身体,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她好几个大嘴巴,打得她晕头转向连声尖叫――可惜我现在使不出我自己的本事来,不然哪里会如此优待了她! 糟糕的是她的尖叫声把守卫们都引来了。我听见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在向这边赶来,只得把她放开,正打算拣起她掉落的枪拼死一搏,却见阿历克斯用手指了指靠墙的那面大衣柜,忍着巨痛说:“走那边……” 我赶忙扶着他过去,他按动机关打开暗门,但这时玛丽安娜忽然扑上来死死拉住我的腿不放,一边还大声叫让。我牙齿一咬,闭上眼飞起一脚把她踹开,只听见她闷哼一声倒地不起。可这时我才顾不上她的死活,赶紧地扶着阿历克斯进入暗道。 在我们进去,暗门自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见大批守卫已经冲了进来,并且听见弗朗茨在尖声哭叫:“走开!走开!你们都是魔鬼!不要碰我……” 反锁的暗门挡住了所有人和所有声音。我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暗叹一声,即便费尔南亲王无法成功篡位,这位小王子如果长大后仍是如此的胆小懦弱,纳蒂亚斯未来的王权落在他手里,王国又不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逃离 阿历克斯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伤口血一直在流,疼痛令他脚步蹒跚,每走一步都要耗费许多力气,真让人担心下一步还没迈出去,他就会倒下,并且永远都起不来了! 还要担心追兵随时都可能出现在身后,到时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而王宫里的密道错综复杂,让我绕得晕头转向,阿历克斯还得即时给我指点迷津,冷汗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裳。但就是这种时候他还没忘了安慰我:“就快走出去了,别担心,我能坚持……” “得赶快找个医生!”我焦急地说,“血流不止,这样你很可能会死掉的!” “安德森就住在王宫附近,只隔一条街!”阿历克斯说,“我们要走的那个出口离他诊所很近,希望这时候出口还没有被他们封闭……也希望安德森今晚就住在诊所里没有回家,更希望目前还没有人找过他的麻烦……记住,出去往右转,再转过两个弯,数过去第五个门……该死的!” 疼痛让他直吸凉气,停下脚步歇了一会才能再走。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着他的话,惟恐记错了。很幸运,在出口处我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出去然后往右拐,再转两个弯,那是一条窄窄的街道,我默数到第四个门,然后扶着阿历克斯继续往前,但他走了几步却把我拉住了。 “已经到了!”他说。 可那好像是扇大窗户,并不是门嘛? “就是这里!”阿历克斯忍着痛楚说,“很多时候我找他都是从这里进他诊所……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也省掉许多麻烦。” 想想也觉得那很正常,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伯爵,三军统帅,排场又大,而且他阁下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如果从正门大驾光临平民医师的小诊所,那是会引起病人们不安的!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省点力气!”我说着,然后急急敲门――不,是敲窗。 但好一会都不见动静!就在我失望地以为安德森恰巧不在的时候,却听见里头稀里哗啦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凌乱声响,安德森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这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心可仍然跳得很慌乱。 安德森这会儿就只穿了条裤衩,睡衣还拿在手里没来得及披上身,开窗一见我们这副狼狈模样,他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叫出声来。还好他够机敏,没说什么废话,目光一扫街道上并没有什么闲杂人,急忙翻窗出来帮着我把阿历克斯扶进去――也幸亏他看着并不很强壮但却挺有力气――然后他把窗户紧紧关上,仍然不开灯,带着我们一路摸进他的诊室。 诊室里亮着盏小灯,里面小床上正斜躺着一位赤条条的美女。这让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该闯进去呢还是不,而这位美女一见我们这两个浑身血污的不速之客,不由吓得尖声惊叫。 安德森赶忙示意她闭嘴,然后把睡衣扔给她,让她挪出地方来给阿历克斯躺下。 看着美女惊惶不安中又带着一丝不满之意,我不由心生歉疚,看来我们两个现在闯来,恰巧毁了安德森的大好**! “我的上帝!”安德森一边给阿历克斯检查伤口一边直吸气,“没有当场死掉真算你运气好极!应该是近距离的枪击,伤口这么深……还有一根肋骨断裂!居然没扎着内脏,这也是个奇迹!我的上帝啊!” “别给我用麻药,我需要保持清醒!”阿历克斯却还跟他这么要求!真让人怀疑他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痛楚,就是用钢铁打造的身躯,恐怕也会被巨痛化成了铁水! “你躺好,我心里有数!”安德森忙而不乱,快速准备着一应用具。 “最好动作快点!我们不能多耽搁……” 阿历克斯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见了从头顶上传来的异样声音,像是架飞机,但那声音却又不是很大,几乎是压着屋顶呼啸而过。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阿历克斯已经撑起了身子,说一声:“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恐怕现在全城警卫都已经出动了!” “可是你的伤必须得现在处理,不然你会没命的!”安德森说,“先简单处理一下,耽搁二、三十分钟难道都不行吗?” “你应该了解王都的警卫系统对突发事件反应有多快!费尔南亲王不抓住我是不会罢休的!”阿历克斯忍着疼说,“就现在离开,立刻!” “可是,皇家近卫军不都是你的下属吗?”我问。 “皇家近卫军只负责王宫内外的安全,王都的警备军另属一个系统,他们并不在我麾下――况且会见风使舵的人到处都有!”阿历克斯咬着牙坐起来下命令,“安德森,把你的车开出来,你可以在车上给我处理伤口……快点!就晚上三分钟他们都可能会破门而入了!” 安德森手上没停,把一粒药丸塞到阿历克斯嘴里,同时话也没停,不过眼睛瞄着外面把声音压低了些:“我今天的好事算是全被你给毁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到这里来……你这时却要我陪着你一起仓皇逃命去?” “当然,如果你不想抛掉眼下的一切,还有你的家人……” “眼下的一切?你算了吧!”安德森忽然摇头自嘲地笑笑,说,“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知道跟你做朋友就得防着这么一天!前些日子那场风波我又不是没被卷进去,现在就不跟着你走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了……” 屋顶上那种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着急万分,打断他的话说:“如果愿意一起走,那就麻烦快点告诉我你的车在哪,我的医生!” “你是说由你来开车?”安德森一脸不能相信的样子,“你能行吗?” 拜托!他是不是以为我非常弱智,连车都不会开? “我这可不是一般的车……”安德森嘀咕了一句。但尽管他有点疑虑,最终还是把车钥匙扔给了我,指点我车库的方向,他则急匆匆拎上他的衣服和医药箱,扶着阿历克斯随后赶到。 我听见他百忙中还没忘了关照那位惊惶不安的美女:“露西娅(lucia),穿好衣服赶快回家,别耽搁,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也别对任何人提起这事――你就当你今晚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就这样,以后我会来找你的……” 着实周到体贴!谁知道那位美女却居然一点都不领他的情,当我们上车,急速驶出他诊所大门的时候,犹能听见美女愤愤然的尖声大叫:“安德森!你不能就这么把我甩了……” 狙击手 街道实在不宽,我又开得匆忙了些――安德森的担心也有点道理,我对他这辆车根本就不熟悉,甚至挂档都得摸索半天,驾驶起来真别扭――眼见车头车身几次和墙壁摩擦碰撞,有星星点点的火花在闪着,安德森就在后座直吸气,也不晓得是为了阿历克斯的伤口还是在心疼自己的爱车。.tw[] 到街道尽头,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拐,我只稍带了带刹车就随手一打方向盘,车身一个打横,像蛇一样游上了大街,幸好这时街上没什么人,不至于被我撞个血肉横飞。 “我的公主!你能不能开得稳点!”安德森几乎是在哀求我,“这么样我会不小心把他伤口弄得更糟糕!” “告诉我该往哪里开!”听到阿历克斯的呻吟,我只得放慢了速度,焦急地拍着方向盘问他。 可还没等后面的人回答我,车顶上就像是有阵狂风卷过的那样,夹杂着密集的爆裂声,一连串火花在我眼前闪过,顿时车顶上多了几十个小洞,就连挡风玻璃也立刻布满了弹孔。 我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架飞机几乎贴着我们的车顶飞过,像箭一样昂头射向夜空,小巧而且轻薄的机身也就比我们的车大不了多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飞机的模型,但显然火力十足凶猛。 眼看它在夜空中迅速拐过一个弯,看那架势是要回身过来再施袭击。 “那是‘狙击手’!王都警备军专用机!前面应该有条小巷,在左边!快转弯进去躲避!”阿历克斯吩咐我,又问一声,“你没受伤吧?” “我好得很!”我回答,一眼瞄到小巷入口即猛踩刹车一带方向盘转进去,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车尾在小巷口重重磕上石头墙壁,车身也猛地一震。 “啧啧!”安德森在咂嘴,“这车完蛋了!我这才刚去换了套高级音响!” “该死的!你就只在意你的音响!我让你去装一套反袭击防御系统,你到底装了没有!”阿历克斯声音虽然低但却明显有着怒意。 “装了!”安德森回答,“可出了点故障,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修一修?” “我又怎么料得到会这么快就又出事!表面上看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玩意修起来有多贵!” “你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你修它十几回的?平时怎么就不知道省着点花!” “没办法,你也知道谈情说爱是件挺费钱的事儿!” “那你只交一个女朋友就够了!为什么不……” “嘘!嘘!少说话,省点力气!” “……啊!该死的,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ok!ok!忍着点,很快就能好了……” 听他们绊着嘴,我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两人这当口居然还有这份闲心!不过听起来似乎阿历克斯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又有力气骂人了,看来是安德森的药起了作用,这让我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眼看着那架“狙击手”在我们头顶逡巡,如果不是巷子狭窄,它早就一个俯冲下来了!我回头叫了一声:“别吵了!告诉我现在该往哪儿开!” “按方向盘上绿色按钮,打开自动驾驶系统……阿历克斯,你说我们现在该去什么地方?”安德森问。 阿历克斯回答:“选定方位东南,路线gt13。” “路线gt13,那是公主岭!皇家陵园!”安德森叫了起来,“我们去那地方干什么?要逃命就找条合适的路线,那里就连个退路都没有的啊!” “皇家陵园,是的!我就是要去那里!”阿历克斯回答,“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安赫拉,你再按白色按钮启动隐形系统――如果这车上还装着隐形系统的话!” 居然有车载隐形系统的吗?早干嘛不说呢! “我装了――谁又不装?不然上不了高速!”安德森回答,“可是……也只有上了高速公路才允许使用车载隐形系统的嘛?” “对极了!”阿历克斯回答他,“看来日后我必须给你颁发一枚守法公民奖章!”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安德森翻了个白眼,显然知道阿历克斯是在嘲讽他。 这时车子已经是自动驾驶状态,疯了似的飞速蹿出巷子,头顶上的“狙击手”紧紧咬着我们不放,我一眼望向前面,心里不由叫一声苦。只见前面足有七八架同样的“狙击手”一字排开,在我们头顶那架呼啸着越过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一齐向我们开火! 我惊呼一声,赶紧抱头缩到后座上,眼见挡风玻璃瞬间全部报废,碎屑四下乱飞,溅了我一头一脸,好在这些碎玻璃并不伤人。那车顶更和开了天窗一样――我想虽然那个车载反袭击防御系统没能修好,但多少还是起点作用的,不然这么凶猛的火力之下,我们又怎么会如此幸运,都没有受伤! “隐形系统!是白色的按钮!你到底按了没有!”安德森在大叫。 “我已经按了!”我回答,眼见着车子飞速拐了个弯,而那些“狙击手”却都没有掉转头来追,只是四下里散开无目的地逡巡着。想来是隐形系统已经起了作用,刚才“狙击手”向我们开火应该只是在瞎撞。 倒让我们惊出一大身冷汗! 公主岭就在王都东南不超过二十公里的地方。上到那条环山公路,眼见后无追兵,清凉的夜风吹进车来,让我感觉轻松了一些。 但虽然我们现在有着一个目的地,却实在难以预料未来将会怎样,命运到此刻已成为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我无法确知前行的每一步路究竟会把我们带向哪里――生或者死,地狱或者天堂! 后座虽然很宽敞,但我怕压着阿历克斯的伤口,就又爬回到驾驶座上去。在我把碎玻璃掸开的时候安德森说了一句:“不如试试看音响,还能不能用?” 车都快报废了,他还在挂念这个!不过试试也没坏处,我依言打开音响,立刻就有悠扬的曲调在车里萦绕开来,是钢琴的独奏,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心情,这无疑是一重极好的享受,但在此时此刻听来却像是听着最后一曲挽歌,令人心下不免凄然。 回身看着阿历克斯惨白的脸,心里在隐隐作痛,含泪而无言,反倒要他来安慰我:“我感觉还好,别担心……至少现在,我们都是安全的!” “那么将来呢?”我哽咽着问,“虽是不得已才走上逃亡之路,但这一去,将来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逃亡!”阿历克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词来,看上去满心的愤怒和不甘。确实,以他的个性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恶气了! 安德森看着我们俩,忽然说了句:“我可不管将来到底怎样,反正阿历克斯得把车赔给我!等回了王都,我要到你车库里去,爱哪部车挑哪部,你可不准说一声不肯!” “没问题!”阿历克斯回答得非常爽快。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他也看着我,然后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虽然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但却让我忽然明白了过来,安德森说那几句话岂是因为小家子气,想要阿历克斯的赔偿!这是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说给他听的安慰与鼓励之辞。相比之下,我倒显得太沮丧,太没勇气了! “要不给我两部车,就算是对我今晚精神损失的额外赔偿了?”安德森得寸进尺,却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你还让我损失了和露西娅亲热的机会,要知道这个女孩子心气高,很难哄到手的!”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安德森,可别想趁机讹诈我!”阿历克斯当然心里明白他在开玩笑,但嘴上却寸步不让。 忽然有一阵风刮进车里,他被呛着了,剧烈咳嗽起来。我赶忙伸过手去帮他揉着胸口,安德森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自己就不得不光着膀子。但看看一件薄薄的衣服也不起什么作用,他又在车里翻了好一会,找出条毯子来替阿历克斯盖上。 也许平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之间友情到底有多深,但在这种危难时刻,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你有最真切体会,什么才叫做朋友!所谓患难识真情嘛(afriendisneverknowntimanhaveneed.)! 我看着他们,忍不住轻轻一叹――这时皇家陵园已在眼前了。 全能战斗机 山路狭窄崎岖,我们只得弃车步行。(..tw)月光已经被乌云遮掩,四处黑漆漆的一片。山上风大,就算安德森又把衣服穿上也仍不免打了几个冷颤,好在路并不很远,而且看起来安德森的药非常有效,至少阿历克斯伤口不再流血,也还能坚持走上一段路了。 皇家陵园就和我在梦中看到的一样,巨石堆砌的小型金字塔一样的坟墓密密麻麻地矗立在山坡之上,黑暗中一眼看不到尽头处在哪里。 陵园大门上了锁,并不见有看守人,但这难不倒阿历克斯,很容易地他就把大门打开了,并且带着我们沿着大理石铺就的那条路径直到了一座高大的巨石建筑跟前。园中所有帝王贵族的陵寝都高不过十米,惟有这个建筑最起码高有二十米,犹如鹤立鸡群,十分醒目。 它也是大门紧闭的,我一眼就望见了大门上端用巨石雕刻成的玛姬拉狄女神像,看来这里应该不是用来埋葬某位帝王的遗骨,可能是供祭祀悼念的场所吧? 也许当年王后就是在这里为她未出生的女儿祁福,然后就遇见了玛姬拉狄女神显灵的? “是来祁求你的神灵保佑你?”安德森四下里望着,问。 “不!这里一直都停着一架‘武士’,是我父亲当年悄悄备下应急用的,虽然每年都有人进出祭坛,但却绝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目前它由我在管理!已经有很多年都没启用过了,希望每年都有人遵照命令在维护保养着它!” “武士?”我不解,问。 “‘武士’是我父亲给它取的名字,而非它的型号,它是一架全能战斗机,是我们家族的私有财产!”阿历克斯一边跟我解释一边按动开关,打开大门靠右手一扇两寸见方的小门,露出里面的门锁来,并迅速按下一长串密码。 没有动静!他再按几遍,仍是没有任何反应。这令他出离愤怒,猛一拳砸在大门上,骂一声:“该死的!密码竟然被改了!” “是不是‘武士’的秘密已经被泄露了,费尔南亲王有心想掐断你的这条退路?”我把他的手紧紧握住,生怕他再冲动起来,把已经缝合的伤口撕裂――既担心他的身体,也担心我们的前途。 “就算皇家陵园里藏有‘武士’这个秘密被泄露,没有我和父亲的指点谁也无法找到它,也休想动它半根毫毛!”阿历克斯说,“只要我能打开这扇大门……但密码已经被改动,我现在也没有那把钥匙!” “钥匙!什么样的钥匙?”我的心猛然大动,翻遍了所有口袋总算将那两把钥匙找到――谢谢天!这么心急慌忙七颠八倒地一路过来,我居然没把它们弄丢! “你可以试试看这个!”神灵保佑,但愿这个有用! 阿历克斯把钥匙拿到手,只稍微摸了一下,连看都没看就把那短的一把插进锁孔,轻轻一拧。然后,我听到一记沉闷的声音――大门开了,也许是由于长久都没有开启过,大门移动得十分缓慢,而且发出轧轧的刺耳声响。 “该感谢神灵!”阿历克斯一边闪身进门一边说了句,“如果钥匙有一点不对,哪怕只细微的一点,我们现在就都已被化成灰烬了!” 那他刚才还想都不想就去开门?是基于对我的信任,还是因为其中一把钥匙已使他脱出牢笼,他确信着神灵对他的庇佑?但不管怎样,如今已是退无可退没别的路可走,只能冒险一试,能如此果断,也证明了他有着十足的勇气! 可我已被他说得冒了一头冷汗,安德森也开始紧张起来。真是的,既然是没有发生的事,那就别讲出来制造令人不安的气氛了嘛! 我不认为那个紧贴着地面停着的东西能叫做“飞机”,就算是战斗机也不像! 它就像暗夜里潜伏在深洞中的蝙蝠,在阿历克斯打开它面前的那道门时,它顶上如同两只眼睛的部位就发出了幽幽蓝光,仿佛被冒然闯入者从睡梦中惊醒而把眼睛睁了开来似的。它全身的色泽也是幽深而阴暗的,让人一见就有不寒而栗的紧张感。 它很小巧,比我们方才遭遇到的“狙击手”也大不了多少,但显然形状有着极大差异――它是椭圆形的,而且没有机翼。 “开过飞机没有?”阿历克斯问我。 “当然我有!”我说,“我大哥的私人直升机我就开过好几回――当然只是偷偷地开着过把瘾,不过虽说我没有执照,驾驶技术应该还过关的吧?就是最后那一次不太小心,才把直升机降落在海面上了……就为了这个大哥直到现在还在克扣我的零花钱!但是现在,这个东西……” 我的话让原本就有点紧张的安德森更是额头冒汗,连连在胸口划着十字――我没有看错,他的而且确是在划十字,还不停地叨叨起来:“啊!我万能的上帝!请上帝保佑我们!上帝……” “安德森!”阿历克斯忍不住喝了一声。 安德森不由一凛:“什么?” “让你的上帝先歇会儿!”阿历克斯一边艰难地拉开机舱门,一边说,“麻烦你现在就过来扶我一把……你和我坐后面,就让安赫拉来驾驶!” 他这是赶鸭子上架!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飞机实在不大,只一个驾驶舱,也就仅够我们三个容身。看不出来这么小巧的东西居然可以被称为“全能”战机,它又能携带多少武器弹药呢?或者我应该把我常识里的“武器”这个概念升个几十级才能够完全理解它的奥妙之处在哪? 钻进驾驶椅扫了一眼,发现眼前就只几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按钮,不禁有点怀疑,这跟我想像中的简直天差地别!总以为仪表仪器按钮之类密密麻麻的会非常复杂,令人眼花缭乱没有一点下手处,但没想到居然会如此简陋――是的,简陋!我用这个词可一点都不夸张! “你们……就管这个叫飞机?还是全能战斗机?” “你要愿意叫它飞碟,或者别的任何称谓都可以!”阿历克斯说,“这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先把你驾驶椅上的安全扣拉出来,把自己固定在驾驶椅上!” 安全扣……如果不是阿历克斯指点,我根本就找不着它在哪! 然后阿历克斯又说:“这操作起来并不复杂,但得听我吩咐去做,别乱动,否则的话,只怕以后你、我,我们都不再需要什么零花钱了!” 害得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错手,就又得跟他刚才说的那样全化成了灰烬!还是阿历克斯从后头伸过手,按下我面前那个最大的绿色按钮,只觉机身微微一震,不到一秒飞机就已经被启动了。 “下一步该怎么做?”我手心里握了一把汗,问。 “把你的双手放在绿色按钮旁边的管理主芯上――就是那块突起的金属片,它会自动读取你的掌纹并存储下来,然后‘武士’才会接受你的指令!” 我这会儿只有接受他的命令,依言把手按上去,那块管理主芯立刻就冒出一抹蓝光,然后瞬间变得透明,里面透出来的光芒把我的双手也照得几近透明。 不到半秒钟,在我眼前就闪出了一小片荧光,荧光里还闪动着不少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光点。 阿历克斯说:“好了,‘武士’已经能够接受你的指令……” 这么快就已经把我的掌纹读取并存入管理主芯了吗?但未等我开口问就听见阿历克斯呻吟了一声,想必是牵动了伤口,安德森在劝他最好能躺着别乱动。 不过他虽然躺倒但并没有停口,继续指点着我:“注意看,中间那个三角形的绿色指令键启动飞行通道,接着就按旁边红色的那个……” 我抹了把汗,紧张之下忘了照顺序来,先去按了红色的光点,然后才急匆匆按了绿色的。手还没离开那点闪动的绿色,猛然间就觉得身体像被气浪掀了一下似的,随即眼前大放光华,那片荧光瞬间伸展了开来,几乎占据了我眼前所有的空间,随后又分割成几十幅图像,并同时进入工作状态。 我可以从正前方靠左那块较大的图像中得知飞机――姑且称它飞机――已经向上飞起,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甚至如果不看图像的话就根本感觉不出飞机正在移动,而且速度奇快,几乎就在眨眼间就已上升到了屋顶,而且两侧有机翼正在迅速伸展开来。 但这时屋顶上的通道才只开启了大半,看上去撞击难以避免! 我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间,没能来得及叫出口,就觉机身猛地大震――然后我眼前豁然一片开朗,飞机已经安全升到了空中! 前路茫茫 “上帝啊!你把那屋顶撞坏了!”安德森手指着右下方那幅图像低呼,“那可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建筑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瞄了一眼,果然看到那尖尖的屋顶正在向下塌陷,大块巨石断裂,翻滚着落下去,千百年来堆积的尘土激起数米高,看上去惊心动魄。(..tw)但这架“武士”却着实结实耐撞,就目前来看似乎毫发无伤? “真是抱歉!”我已经一头的冷汗,连忙说,“等我回来,保证亲自动手一块块把它重新砌好!” “亲自动手?”安德森说,“这多麻烦啊!你完全可以跟阿历克斯借个起重设备什么的嘛,而且到时候我一定来帮忙!” 既然“武士”已经安全升空,他阁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且还有了心情和我开玩笑!当然,他是个医生嘛,应该具备危急时刻保持镇定的素养。 但看来没有下一步操作指令,“武士”便不会移动半米,只这么稳稳地悬浮在半空中。我抹着汗说:“好了!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操作?我发誓,一定不再弄错了!” “不必多注意其他图像,那可能会使你感觉不适应,注意正前方操作屏就可以!”阿历克斯吩咐我,“看到左上方那个黑色指令键了吗?把它点一下,只一下就可以,暂时先切断地面控制中心对‘武士’的监控。” 我依言照办,不过眼看着那些闪动的光点,手指点出去时不免有些颤抖,生怕自己一个眼花,把其他的也都看成了黑的。 “再看中间那两排操控钮!下方有字母,你该先锁定方位――西北偏北,再把上面那个明黄色指令键点两下,记住!明黄色的,两下!”阿历克斯一口气说着,看起来他对这架“武士”熟悉之极,就算闭着眼睛说也是一清二楚的,“当然我不希望你再出错,多点几下那就是超光速了,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能把我们送到火星基地,虽然那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我不确定‘武士’目前储备的能源够不够我们再回到地球,它和基地的飞船可不是用的同一种能源……” “啊?”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根本不敢乱动,只下意识地照他的话点了两下。 明黄色的光点开始急促地闪烁,其他所有图像上的景物也开始移动,有的向前有的向后,有的向上有的向下,有的偏左有的偏右――看来是实时传送着飞机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位的情况。起初移动速度并不很快,但到后来就快得根本看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也难怪阿历克斯要关照我不必去注意看这些图像,这确实很能让人眼花缭乱乃至头昏脑胀! “武士”越升越高,很快图像上就没有了其他景物,只有上方大片的星空和下方层层的云蔼。多么宁静而美丽的星空!它让我绷得紧紧的神经瞬间就放松下来,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这时驾驶舱里的空气是如此清新怡人,尽管看起来它是完全密封的! 但我仍听不到任何类似发动机轰鸣的声响,速度如此之快,却仍能如此无声无息,我觉得不应该叫它“武士”,称它“幽灵”也许更合适一些!当然也不知道它使用的是哪种能源。 这会儿可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我问:“我们要去哪?” 阿历克斯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嘱咐我:“先试着和杰克联络一下!左手靠上第二排第五个,蓝色的那个指令键,上面有指针,仔细看好周围那些字母和数字,顺时针旋转它,把它转到……” 他的声音在逐渐微弱下去,我忍不住回头望,望见他的脸色又比刚才更苍白了些,眼睛虽然还微微睁着,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对眼前的景象有视觉反应。而虽然安德森已经帮他止住了血,但那毕竟是在仓促之间,伤口处理得不会很妥帖,而且流血实在太多了,光用一两粒药丸恐怕一时补不过来! “你还坚持得住吧?”我担心地问他。 阿历克斯不回答,喘了口气后重复一遍:“蓝色的指令键,转到位置之后按下去就可以连接上‘探索者?酋长号’的信息通道,快一点!” 我只得依言尝试,但却不见一点反应,他还以为我没照他的话做,催促着,我说:“试了,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可能!”他说,“就算他的潜艇正在c区海底,有一点时空的交错,也不应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再试试!” “……似乎有一点嘈杂声!”我没把握接通了信息通道后又该是怎么样一副情形,说,“但就只有这一点声音,这算已经接通了还是没有?会不会是刚才那一撞,把飞机给撞坏了,接不上信号了吧?” “那一撞根本不可能造成损伤!”阿历克斯说,“而且‘武士’是高度智能化的,具备自动修复功能,就算中了导弹都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修复――当然关键是能源系统不能受损!” “要么,是这时潜艇正在四五千米深的海沟里?”安德森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就是在一万米深的海底都不妨碍‘酋长号’接收信号!”阿历克斯愤然一拳砸在我驾驶椅背上,“这是个阴谋!一定是!如果只是海防一级警报,又何必要杰克亲自指挥潜艇下海!也许已经出了什么意外……该死的!下降一千五百米之后你再试试……” 还是只有一点似有若无的嘈杂声! 空气似乎一下子被凝固了。左下角的图像中开始出现大片蔚蓝的海洋,有沙滩,礁石,小岛,相继在我眼前飞掠而过。我问:“阿历克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阿历克斯?……” 没有他的回应,就听见安德森苦笑一声,回答我:“晕过去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医学、科技,水平再高又怎么样?人终究还是那样脆弱的!” “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的心忽然乱跳起来,问。 安德森虽然口头感叹了一句,但在后面仍手脚不停地忙碌着:“……氧气罩,在这儿!急救包,该死的急救包,我把它放在哪儿了?这里应该有备用的吧……” 我担心得连问了几遍,他才算有空回答我:“安心!安心!我是个合格的医师!” “那你知不知道该怎么驾驶这飞机?”我焦急地问,“还有,不知道他想去的目的地在哪?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很抱歉,我也就只是个医师!”安德森的回答让我失望,但他说的是实情,我也只有无奈地大叹一声,然后愁眉不展的份儿了! 可总不能让“武士”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飞下去吧?万一飞过了国界到达别国领空,再被人发现的话,那就该惹上一大堆麻烦了! 或者就算被发现了,也只是给人们提供又一个ufo光临地球的佐证? 我烦躁不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真正要把我急死了!但就在这时候,我目光无意间扫过去,忽然发现靠下方的图像里出现了几抹阴影――不知何时几架“狙击手”已经把“武士”给盯上了!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算算速度和距离,我们离王都已经这么远了,居然还没能把这些大麻烦彻底甩掉吗? 手忙脚乱 也不等我反应过来,“狙击手”机翼上几点火花一闪,就像闪电奔雷一样直冲我们而来,也不知是导弹还是别的更生猛的武器!眼看着就要击中我们的“武士”,我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该不该对不对,把那闪烁的明黄色指令键按住之后指尖往右用力一拧―― 刹时就像整个天空都翻转了来一样!我看到所有屏幕上的景物全都倒了过来,那几点火花堪堪擦着“武士”而过,远远地落进大海,顿时溅起几十朵冲天巨浪。 然后我听见安德森一声痛呼:“你就不能先提醒我系好安全扣?” 我只来得及匆匆回答他一声“抱歉”,因为又有一波攻击袭来。我们的“武士”恰像狂风巨浪中颠簸的小舟,在我手忙脚乱的操纵下翻滚着,躲闪着,狼狈不堪――偏偏我这舵手还不熟悉它的性子! “它应该有智能防御系统的!”安德森在我身后喊。 可我又哪里知道该如何启用这类系统?我还想赞一声自己好聪明呢,居然误打误撞就学会了如何使用这个黄色指令键! 可惜那毕竟只是一知半解!也不知我忙乱之下错手按在了什么地方,就觉“武士”机头猛地高高昂起,机身猛一顿,速度刹时慢了下来,而且还开始不停打转。我试着点指令键,没用,再点,也没用!我不敢再点下去了,脑中闪出的那个念头让我心中充满恐惧――“武士”就要因失速而坠毁了! 但是,等一下,既然“武士”都能够静止悬浮在空中,它又怎么可能出现“因失速而坠毁”这样的事故? 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这样的问题,“武士”已经开始下坠!不幸地很,可巧后头一点火花追上来,不及躲避,正中机尾!只听得一声爆响,机身刹时大震,我眼前好几幅图像上都亮起大片的火光。 并没有当场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应该算得上非常幸运了,但我已无法控制住“武士”,只能任凭它旋转着迅速向下坠去。我脑浆都已经凝固了,心想与其就此坠毁不如再作个最后的尝试,就把眼一闭,直接按向一开始阿历克斯启动“武士”时按的那个绿色大按钮。 似乎有一点用了,但也只是在即将坠入大海的一瞬间将机身拉起一点,紧贴着海面飞速滑行。 已经见不到“狙击手”的身影,因为我眼前所有的图像就只是飞溅而起的浪花!就算前面忽然出现礁石岛屿都无法看清,更谈不上能够躲避!就算“武士”非常结实,但在这么高的速度之下撞击必然猛烈异常,再结实的飞机都不可能有完好无损的幸运了! 难道这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结局――粉身碎骨沉入海底? 但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间耳边传来一个十分清晰而且冷静异常的声音。 “保持镇定!仔细听我说,按两下你面前的红色指令键,启动备用应急系统,‘武士’将进入全自动修复与无人驾驶程序!” 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阿历克斯及时苏醒了过来,因为这声音和他的太相似了!但当我回头时,却见他仍在昏迷之中――也幸亏安德森在上飞机之后就替他把安全扣系好了,不然的话,刚才那一番折腾怕不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我也不及细想,逐一按照吩咐去做,可是没想到在我按下红色指令键,启动应急系统之后,却觉“武士”忽然间就没有了动力,本来还在海面上滑行的,这时干脆就一直往海里冲了下去,而且眼前所有图像都变成了杂乱无章的点点线线,我顿时紧张起来,以为自己又按错了按钮,可是,明明是叫我按的红色指令键,而且是两下,我并没有弄错啊? “到底是不是按红色的?”我不由着急地连声发问,“你没有搞错的吧?” 虽然他可以遥控指挥,但他看不见我刚才那一通乱按,还不知道有没有把“武士”弄得“精神错乱”了,以至于都无法启动应急系统? “镇定,亲爱的!”耳边传来的那个声音仍然清晰而冷静,说,“我想是因为‘武士’需要重新编排一遍程序,或者因为受伤而导致能源输入系统出了点小问题,所以短时间内无法转入智能驾驶程序……” 居然用到了“受伤”这个词,看上去他是把“武士”当成了有生命的物体――要么就是对“武士”有很深的感情!他到底是谁? “很幸运,你刚才使用的是半自动驾驶,‘武士’会辨别出某些不合常规的错误指令而拒绝接受执行,否则早就机毁人亡了!” 说得我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别担心,我想很快就能修复的!”他继续说着。 那就希望它能快一点! 眼看着“武士”一直向海底冲去,虽然并没有海水灌进驾驶舱,氧气也供应充足,我的呼吸仍然十分顺畅,但我仍不免紧张地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不过很快眼前杂乱的画面一下子隐去,开始出现无数串飞速滚动的数据,神灵保佑,但愿那是它已经把程序重新编排好了的征兆! 就在“武士”将要和海床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忽然间机身一震,我感觉它又有了动力!眼前荧光一闪,开始正常显示图像。 随即“武士”就来了个超级大旋弯,机身紧贴着海床掠过,然后飞速向海面蹿去,速度之快让我都来不及看清出现在眼前图像中的都是些什么,是鱼还是其他物体――看起来“武士”已经转入了智能驾驶程序。 不一会儿,它就昂首跃离海面,升上天空。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感觉就好像从地狱升入了天堂一般――连海底都可以安然来去,现在我可不会怀疑“武士”的“全能”了! 再回身望望,阿历克斯仍在昏迷中,而安德森已经被折腾得脸色煞白,额头上还青了一大块。我不由心生歉意,说一声:“对不住,刚才我有点冒失了!” 安德森苦笑一声,挥了挥手算作回答。 机舱里那个声音仍在回荡着,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传输来的信号:“我命令,‘拦截者’一号、二号即刻出动,拦截‘狙击手’,对他们超越职责范围的行为作出严厉警告!‘拦截者’三号和四号,为‘武士’护航,有异常情况及时自主处理。必须保证‘武士’上所有人员的安全……” 随着这话声,我看到正前方两架战机呼啸而来,瞬间在“武士”头顶掠过,向着仍紧紧尾随我们的“狙击手”迎去。而另有两架则在我们头顶一个盘旋,分列两侧,与我们并驾同行。 从显示的画面可以看出,正前方是很大的一座岛屿,正飞快地向我们迎来。 “那是什么地方?跟我说话的又是谁了?”我忍不住问安德森。 安德森没有回答,因为显然我的话已经被对方听见。我得到的回答是: “欢迎来到空军基地!我是艾伯特,空军少将艾伯特!” 也就是那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却已经听说过许多次的小艾伯特男爵――阿历克斯同父异母的兄弟艾伯特? 这时我才想起从一开始阿历克斯就让我锁定的方向――西北偏北,应该就是朝着这个空军基地来的,而到这里来应该是因为艾伯特就在这里,不然他又为什么要让“武士”径直飞来呢? 我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抹希望的曙光,心想或许我们的命运在这里就会大大拐上一个弯,而且是朝着最好的那个结局拐过去了? 来到空军基地 很快我就能看见大片露出海面的嶙峋的礁石,还有沙滩,树林,接着是大片开阔的平原,绿草茵茵,风景怡人。[..tw超多好看小说]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飞机停在那里,四下也只散落着零星几幢小建筑,没有太多迹象表明这里就是,但刚才艾伯特的话里言之凿凿,这里,就是纳蒂亚斯王国的空军基地了! 从空中附瞰,岛上的山丘密林一览无遗,但却看不到有民居,我不禁疑惑,难道这么大一个岛屿就只驻扎着空军部队吗? 这时夜幕已经褪去,天际大片云霞红得像血,托出半轮同样血红的朝阳。我能看到第一抹阳光照射到的,是一座用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大得超乎我想像的金字塔形状的建筑物,看上去是有几千年历史的古物了。 它位于岛屿一侧,依海而建,除了临海一面是沙滩之外,周围其他都是大片茵茵的绿草地,离空军基地有着好一段距离,中间隔着一片疏落有致的小树林, 远远的就能看见它高耸入云的尖尖塔顶,我也能清楚地看到顶上镶嵌有许多颗巨大无比的宝石,反射着阳光,发出极其耀眼光芒,在其之下,建筑的每一面都有着精雕细刻的玛姬拉狄守护女神像,几乎就和整个建筑一样高,所以我还能看见每一个雕像都有细节上的不同,羽翼或垂或展,手中利剑也指着不同方向,就连神情都有喜怒哀乐之分,让人一眼看着,难免就要惊叹其工程之浩大,雕刻工艺之精美。(..tw) 这就是……玛姬拉狄女神庙吗?纳蒂亚斯王国的空军基地就和神庙在同一座岛屿之上,时刻受到女神的庇佑? 但我曾在阿历克斯别墅后面的小山丘高处用望远镜隔海望过神庙,没觉得它竟然离别墅和王都距离这么遥远的嘛? 要么,就是阿历克斯那架望远镜的功率已超过了我能想像的范围?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我看到一道光芒在神庙顶端冲天而起,那光芒非常柔和,并不刺眼,不同于宝石反射的阳光,在我直觉里它应该是从神庙里面射出来的。这让我心生一丝疑惑,那尖尖的庙顶上镶嵌如此之多的宝石,或许只是为了炫耀王国雄厚的财力,但神庙除了祭祀玛姬拉狄女神之外,是否还有着其他更为重要的用途呢? 但那光芒很快就隐没在宝石反射的阳光中,在“拦截者”的护卫下“武士”平稳地降落在那片小树林后,按理说应该已经看不到神庙了,但玛姬拉狄女神的雕像仍在我眼前几十幅图像中相继出现,而且不管喜怒哀乐,女神那双镶着黑色宝石的眼睛都像是在盯着我,仿佛能一直看到我心里去。(..tw)尤其是那尊微笑着的神像,那微笑比蒙娜丽莎之微笑更神秘百倍。 我被她这眼神看得忐忑起来,不由就在心里问一声这位伟大而神秘的神灵:我们来到这里,确定是走在完全正确的道路上,还是这条路也只是条死路,最终我们仍难免走向死亡? 地面已近,那两架保驾护航的“拦截者”忽然拉起来,在空中一个盘旋,然后呼啸着在我们头顶掠过,随即飞速俯冲而下,在快要撞到地面的同时,地上忽然裂开一个大口,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来。两架飞机更不停留,直接飞入通道并瞬间不见踪影,而通道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关闭,关得严严实实的,让你看着只会以为那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绿草地! 设计得足够巧妙!而两位飞行员精湛的飞行技术也让我咂舌惊叹不已。 由于是全自动驾驶,所以“武士”降落时我们没有遇上一点麻烦。等到完全感觉不到机身震动,确定我们已经安全着陆,我靠在驾驶椅上长长地吁着气,这才发现自己衣服早已被汗浸透了,全身虚弱得动弹不得,要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解掉安全扣,并回头看了一眼阿历克斯。 他动也不动,脸色死灰,安德森正脸色凝重地在检查他的心跳和呼吸,没等我开口询问,这位医生已一把扯开舱门。外面早已经有不少人在向我们奔来,他对着他们大叫:“快准备急救!我需要所有医护设备和人员,还有每一秒时间!” 立刻有人迅速掉头跑了去,并且一边跑一边用随身的通讯器跟人联络着。 我的心直直地往下沉。阿历克斯需要急救?他现在很危险吗?那为什么安德森刚才还一直让我别担心? “我的公主!刚才你在危险驾驶,我不能让你分神!”安德森这么回答我。 我急忙爬到后座一把握住阿历克斯的手,但发现他的是手冰凉的,想探一下他的呼吸,但手摸上去才知道他脸上被罩了个极其透明的氧气罩,但可以想见一定已经是气若游丝,他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我焦急地连声呼唤他,更没有任何回应! 不!我不接受这种事实!我们好不容易才逃脱牢笼,冲破重重阻碍走到这里,他怎么可以这样…… 很快开过来一辆救护车,几位医生护士帮着安德森一起把阿历克斯抬下飞机,我急步跟着他们,紧紧抓着阿历克斯的手不肯放,惟恐这一放手,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携手同行了。 但在他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我不得不把手松开,目送他被推进去,急救室门紧紧关上,留下我一个人在外面,担忧,焦虑,恐惧,但无人可以和我分担这些,这感觉真能让人发狂! 还是清晨,空军基地的医疗站里冷冷清清的,外面也看不见几个人影。看起来空军基地一切重要设施都隐藏在地面之下,但这里空气很清新,并不让人感觉到压抑,甚至还有几缕阳光照射进来,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要不是我亲自随急救车来到这里,根本就不会想到身处的是地底建筑。 我想努力保持镇定,但我根本就做不到!在急救室外团团乱转坐卧不安。过了一会儿,有位年轻的军官走过来,很有礼貌地请我随他去少将办公室休息,我摇头拒绝,因为我不想离开阿历克斯太远,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神灵保佑那不会是个坏消息! 但随后那位年轻军官给我递上手机,里面传出来的话语让我一时无法再拒绝。 他说:“如果等在门外着急就能让他醒来,你继续等着我没意见!但目前情况已经如此,一样只是等待,为什么就不到我办公室来坐一会呢?况且我想你不会希望在阿历克斯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倒下去了,是这样的吗?” 空军少将艾伯特 空军少将艾伯特,是目前驻空军基地的最高指挥官。 他有三十来岁,金棕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眸,面貌和阿历克斯有八分相似,如果跟他们两个都不熟悉的话,乍一看很容易就会把他们搞混了。 但再看第二眼你就能发现,其实他们在气质上大不相同。 阿历克斯一眼看去就觉威武,霸道,咄咄逼人,而尽管艾伯特也长得人高马大,气势上却远没有兄长那么猛,甚至于还略带有几分秀气,我想这应该遗传自他的母亲――公爵夫人索菲娅。 在我踏进少将办公室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斜坐在办公桌后面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桌上是一片凌乱,最惹人注目的是两个红酒瓶和一个酒杯,一个酒瓶已经空了,倒在桌上,另一个也只剩下小一半,酒杯里也残留有一点红酒。旁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整个办公室也弥漫着酒味和烟味,这让我原本就感觉有点不舒服的胃又开始轻微地痉挛起来。 我不由皱了皱眉。这和我原先预想的情景太不一样了!再怎么说,办公室也得有个办公室的样子嘛? 显然这位空军少将颇有不修边幅的倾向,胡子也不晓得几天没刮过了,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他那一头金发实在显得太长,也非常乱,显然根本没有用心打理过。这时他没穿制服,只随意套了件花格子衬衣,随意扣了两粒扣子,露出的大片胸肌倒是和阿历克斯的一样非常结实,不过可能是出于匆忙,那件衬衣居然是皱巴巴的! 但这更可能是他一夜放浪形骸所致,因为我看得出他的眼神,犹带有几分宿醉未醒的迷茫,另外还有,我看得见那边角落里扔着的女式内衣裤! 他只是坐着,见我进来也没欠身招呼,撩起眼皮瞄了我一眼然后摸过酒瓶,嘴对嘴灌了一大口,然后把瓶子往桌子底下随便一扔,顺手摸出根细细的雪茄烟来,却不立刻点燃,就这么随意地叼在嘴角,然后他的目光才开始正式在我身上打着转。(..tw无弹窗广告) 这一切能让我分明感觉到他的颓废,和他对眼前一切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态度。 这更让我产生了怀疑,我在“武士”上听到的那个冷静果断的,及时解了我危难的声音,就是出自于他之口吗? 他示意我在他对面靠墙的沙发上坐下。这时有人敲门而入,他才算开了口,和他的姿态一样是那种懒洋洋的语调,问:“一号、二号‘拦截者’还没有回来?” “正要向您报告,他们还没有回来!” “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目前看来没有,长官!” 他微微颔首,他的属下一个立正敬礼,出去了。 然后他才掏出打火机来把雪茄点燃,在把打火机扔到办公桌上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嘲弄意味,说一声:“这一天总算来了!我就想着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我为此在这里等啊等啊,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 他就在等着这一天呢?我一时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深意,顿了一会儿才能接下去问一句:“请原谅,刚才你在说……什么?” “噢,不!这无关紧要,别把它放在心上,亲爱的!”他眯起眼睛看着我回答。 “那么……你就不为阿历克斯的现状担心?”我再问一句 他长长地吐一出口气,烟雾自他嘴里喷射而出,然后袅袅散开,很快就把他的脸遮住,让我更加看不清他的表情,因而心里更加疑惑起来。 然后听见他说:“恐怕再担心也没有用,我亲爱的伊莎贝拉――姑且仍当你是伊莎贝拉,亲爱的!” 这就是对我灵魂附体一事早有耳闻了。当然了,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嘛! “但显然你和伊莎贝拉太不一样了!”他接下去说,“很难想象伊莎贝拉会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驾着‘武士’带着阿历克斯来到这里――不,她根本就做不到!” “请不要拿我和伊莎贝拉作比较,谢谢!”我说。[..tw超多好看小说] “当然,和最蹩脚的飞行员比起来,你的技术也实在算糟糕透顶!”他咬着雪茄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笑起来的样子和阿历克斯很相似,但那种嘲弄的口吻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就算我比业余的还业余,在危急的情况下也没有其他选择嘛!难道他还想看到我飞行技艺精湛得像个空军少将那样? 就凭他现在这副样子,我也有理由怀疑他的水平到底如何呢! 只是在这当口我哪有心思和他饶舌拌嘴。心怀一线希望,我问他:“看来阿历克斯的情况很危险!但是我想以你们现有的医学水平,他应该能够脱离危险的是吗?” “你是说我们目前的医学水平?”他回答,“是的,很先进,可以有效预防各种微生物对人体的侵害,毫无任何困难地让人们生活得更加健康长寿,也可以把面目全非的损伤百分之一百地修复,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制、移植任何人体器官,甚至有需要的话可以复制出一个完整的人来……但是,死亡仍是不可避免地会最终到来!出生自然,死亦然(itisasnaturaltodieastobeborn.弗朗西斯?培根《论死亡》),纳蒂亚斯人也并不抗拒这一自然规律。每天这样的事都会发生,但也每天都会有新的生命诞生。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未来,就是这样传承与延续着的……” 没想到我只问了一句,就让他大发如此感慨。 不过接下来一句就不大动听了,嘴角那抹嘲弄的笑又勾了起来,他说:“阿历克斯就喜欢这样的长篇大论,杰克也是!我都已经听得厌烦了,希望你还没有!” 我不由皱眉,真是不喜欢他这样的说话腔调!乔纳森曾经说过,他和阿历克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见过他之后就会明白,我想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但这时我也只能先把这个忽略掉,因为听他话里那意思,即便医学水平高超也并不保证阿历克斯就不会死去。 “如果他――不幸身死,你将作出什么反应?又将把我如何处置?”我实在不想问这样的问题,但显然这是我必须面对的。 “我不喜欢说‘如果’之类的话。”他淡淡地回答我,“等你说的那个‘如果’成为了事实,你就会知道了!” 语调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让人一点都觉不出来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兄长,他的亲人!看起来他对阿历克斯并不深切关心,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只怕比我先前想像的要糟糕许多! 但就阿历克斯现在这种情况,至少他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我忍住了心里升腾起来的怒火,说:“你就真的不为他担忧半分吗?他毕竟是你的……” “兄长!是的,我知道!”他打断我,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告诉过我了,这一点现在已不必任何人来提醒,我时刻都牢牢记着――这就是***现实!” 他忽然爆了句粗口,让我颇感意外,没想到他如此身份的人居然当着女士会这么没有礼貌!不过这同时让我更深切地体会到他内心对现实的怨忿之情! 我的心不由自主往下沉。想想也是,阿历克斯不过是阿贝特公爵的私生子,却拥有着所有长子应有的权利,而他虽身为公爵的次子,却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什么事情都被一个私生子占了先,他又怎么会不怨恨阿历克斯呢? 看来我们不应该到这里来寻求帮助! 他嘴里咬着雪茄,看着我,顿了一会儿又说:“现实就是如此,它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想来就来了,想消失就消失了,而且往往突然到令你措手不及!” “那么,又怎么样呢?”我问。 他回答:“现在我会等着,等着他生或死的结果,然后再作相应的决策,而你也就只能等着,我亲爱的伊莎贝拉!” 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又浮现出那个令我感到不舒服的嘲弄之笑,说:“或者我不应该再这么称呼你,不过我会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一个不愿意做伊莎贝拉的女人,或者接受一个假冒的公主!” 我对他的回答感到失望,说:“倘若阿历克斯死了,恐怕我也会跟着他死了,用不着你再为我多费心――至少我的心会随他死掉,做什么样的人都是无所谓的了!” 说到伤心处,不免泪水盈盈。 艾伯特视若不见,拣起地上酒瓶灌上一口,然后才接了句:“我说了,现在说‘如果’之类的话并没有实际意义!” 他重重地把酒瓶顿在桌上,忽然又笑了笑,这一回则是自嘲的意味更多些,说:“真是奇怪!不论是伊莎贝拉,还是占用着伊莎贝拉身体的某个灵魂,都只为阿历克斯神魂颠倒,他真就这么有魅力?” “你妒忌了是吗?但妒忌没用,因为你远没他那么优秀!”我说,“显然事实就是如此,你根本确实不如他!” “妒忌?该小心你的用词!”他冷下了脸,说,“你并不知道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别妄下定论!这种时候我可不想被任何不负责任的言论惹怒!” 看来也确实是个易怒的家伙!而且我怀疑他现在到底是否处在清醒状态,跟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交谈只会是浪费时间! 于是我沉默,在沉默中等待现实将要给我带来的那个结果,或者生,或者死――眼前这家伙虽然冷酷,但至少话说得没错,事前作任何假设都没有什么意义!而且那还容易摧垮人的意志,令人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就先崩溃了。 只需等待结果,并接受这个结果,然后再作决定,很简单的事,难道不是吗? 但漫长的等待也是能轻易就摧垮人的意志的! 愤怒 有人送来了早餐,艾伯特看上去胃口不错,就着红酒吃得津津有味,但我却食之无味难以下咽,甚至有好几次都想把餐盘一扔,起身去急救室门外候着,至少也好过了和这位似乎没长着心肝的空军少将面对面地生闷气。 但转念想想却又忍了,毕竟现在是我在求着人家,眼下结局难料,我最好还是别使什么小性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艾伯特把餐盘一扫而空,我面前的餐盘里仍堆得满满的。他就斜靠在宽大的沙发里,看着我,然后又点燃一根雪茄,拎起他的酒瓶。我低下头,努力把目光集中到餐盘里去,但眼角余光仍不免扫到他,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打着转,这让我有些不安。毕竟以前为了伊莎贝拉,他不惜和阿历克斯撕破脸皮大吵特吵过,这会儿要是对我打着什么主意…… 忽然瞥见他起身绕过办公桌,看意思是想向我走过来,我不免警觉地抬起头,说一句:“有话请说,我能听得见!” “别这样,亲爱的!”他笑了笑,把雪茄拿下来熄灭并随手扔在桌上,仍然向我走了过来,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真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看上去你已经消瘦了许多,伊莎贝拉!”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躯离我越来越近,压迫感随之将我笼罩,心中不由暗暗戒备起来,说:“请称呼我为安赫拉――既然你已经知道面前的人完全变了!” “噢,是的!安赫拉,这名字很不错!”他说,“但是,看上去你……胃口不怎么好,是生病了?需要我帮你叫医生来吗?” “不,谢谢!”他离我实在太近,烟草味夹杂着浓浓的酒味让我感觉胃更不舒服,其实只要他离我远一点就ok,但不等我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已经在我身边坐了下来。.tw[] “你应该多吃一点,虽然比起家里大厨做的这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说,“我真***是在这里受罪!但是没办法,想想回到王都就得看着阿历克斯和你……我***更愿意在这里受点罪!”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扳着我的下巴让我转过脸去面对着他,手上很用力,而且很快把脸凑了过来,他眼眸中分明闪烁着光芒,看这架势,随时都有可能给我来个强吻! 这下我可不能再忍!猛地把他推开,霍然站起身,手上一带,餐盘哗啦一声就飞到了地上,在他的属下听见动静打开门察看的时候,我扭身夺门而出,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直打转,只差一点就炸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人啊!嗜酒,颓废,冷酷,放浪,无礼,这些都还罢了,居然还要对我动手动脚,这就绝不可原谅了!就算他以前――或者现在仍是,对伊莎贝拉有着很深的感情,但她已是他兄长的未婚妻,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况且如今他还心知肚明,伊莎贝拉已经不是原来的伊莎贝拉了,他怎么还敢……如此不知自重,实在可恶! 径直跑到了急救室门口,门上方的灯还亮着,不时有人急匆匆地进出――这应该表明阿历克斯还有得救?神灵保佑,希望他最终会化险为夷! 我扶着墙壁想定定神,但生气过度了,耳中嗡嗡作响,觉得胸口极不舒服,不得不在门口椅子上坐下来。(..tw无弹窗广告)很快难受的感觉就从胸腔蔓延到腹部,让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按捺不住要吐,偏又一时吐不出什么来,折腾得眼冒金星,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倒下去死了。 幸亏正好有位护士经过,见我脸色极差,就好心地把我扶进了一旁的医护室让我躺下,并且很快叫来一位医生。医生给我瞧了瞧之后,吩咐那位护士拿了好几片药来要我服下,说是我身体虚弱急需调理,这是给我缓解疲劳,增加营养用的。 但这会儿,给我阿历克斯平安的消息比给我任何灵丹妙药都强几百倍! 医生又嘱咐我好好休息,然后出去了。但我虽然眼睛闭着,脑子却一直不停在转,神经绷得实在太紧,让我头疼欲裂,根本谈不上休息,只有折磨!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开了门进来,睁眼一看,还是那该死的艾伯特! 我心里不免一跳,急忙撑起身来,他却示意我别动,并就站在门口,跟我表明他无意上前来打扰。 他已经梳洗过了,胡子刮了,衬衣也已经换过,看上去整洁了许多,但身上那股烟酒味仍是挺大,让我闻着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抱歉!”他看着我说,“刚才我不是有心要冒犯你,只是一时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别人的灵魂呆在伊莎贝拉的身体里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有那么样表现“好奇”心的吗?狡辩! 我很没好气,回他一句:“感觉很不好!”想想气不过,又加了一句,“但自认为至少清白无辜,比起某些人的道德沦丧灵魂肮脏,要强上几倍了!” 他闻言不由发笑,也不知是嘲讽我还是在自嘲,摇摇头,转身出去了。我能听见他在外头骂了一句:“还真tm有个性!” 声音挺大,惟恐我听不见似的。是不是想挑衅我?哈!我可不是面团捏成似的伊莎贝拉公主!他倒敢试试看! 正在这时,我听见了急救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急忙翻身下床奔了出去,果然见安德森满头大汗一脸疲惫走了出来,很无力地靠着急救室的门口,虚弱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似的,看着就像他随时都能倒下去。 恐惧顿时攫住了我的心,我忽然间就没了勇气去问他阿历克斯的情况如何,只觉得心就快裂成两半。还是艾伯特镇定,问:“怎么样了?” 安德森用力抹了把脸,然后才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句话让我头脑里“嗡”的一声响,如果不是艾伯特手快一把将我抱住,我就要软倒在地了! 幸好安德森很快就接下去说了几句:“只要他能醒过来,能醒过来就没事了!毕竟失血太多……希望他能够挺过这一关吧!” 这家伙!他难道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害得我犹如也到地狱门前兜了一圈! 但听他话里的意思,阿历克斯目前仍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我脚下发软,虽赌气想把艾伯特推开,但没他扶着的话,我根本就没法站稳! 艾伯特则长吁了口气,低头望我一眼,说:“好人不长寿(thegooddieyoung.),放心,他死不了的!” 他这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因阿历克斯没死而口出怨忿之言?我一时无法确定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顿了一下后他又对我说:“不过,就算他真的死了,根据王国相关法规,你也有权申请做一个他的复制人,聊以寄托哀思。活生生的,音容笑貌,身材力量,什么都会一样,但思想还有性格那就不一定了――因为复制人思想的成形全由他自己的生活经历决定,并不受他人控制,所以复制人今后能不能爱上你,是否愿意接受你作为最亲密的家属,是你所无法决定的,但你却得为他的所有行为负责,因为是你申请复制了他……” “多谢!那大可不必了!”我打断他的话,说,“对我而言,一个复制人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脱险 不顾安德森的劝阻,我坚持守在阿历克斯身边,希望他苏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我想这样他会很高兴的。.tw[] 他的手仍是冰凉的,脸色仍是灰暗的,眉头微微皱着,即便是在昏迷中,也似乎仍有太多事放不下。是的,我知道,假如他不幸就此死去,他的灵魂也会因为不甘和愤怒而不愿离开,会在纳蒂亚斯王国每一寸土地上逡巡,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冤屈,让那些阴谋害了他的人每天都胆颤心惊! 但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但愿神灵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纳蒂亚斯,更不要离开我! 我把脸埋入他的手掌,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与煎熬,一直都没有落下泪来,这时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哭得伤心,也哭得有几分无奈。命运之手把我们带到这里,接下来却不知又将把我们带去何方。 难道我们能在这个空军基地里躲很久吗?看看艾伯特就知道了,这显然没有可能! 不过,至少我们现在仍然在一起。听着阿历克斯微弱的心跳,感觉他同样微弱的呼吸,哭到最后我实在支撑不住,就趴在他病床边,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他也仍没有醒来。 倒是“拦截者”一号和二号终于回来了,带来了我意想不到却又一直在牵挂着的几个人――尼克,托尼,还有娜娜。 三人都是一身的狼狈,浑身都是湿的,就像刚被人从海里捞上来,一眼看上去就能猜到他们的遭遇有多惨。尼克虽然曾经被费尔南亲王射中好几枪,但看上去他居然是三个人中情况最好的一个!托尼右手臂骨折,看他脸色惨白的样子,说不准还有内脏受伤,而娜娜更是昏迷不醒,是被尼克从飞机上抱下来的。 看起来一团糟! 可怜的安德森医生,为了阿历克斯已经忙乱了一夜半天,这才刚睡下没一会儿就又被叫起来帮忙救人。 可能是因为平时一直风平浪静的,空军基地的急救站里人手备得实在不多――从这也能看出艾伯特少将这位基地指挥官,平日里把他的辖区管理得有多松散! 总算忙乱了一番过后,我被告知他们三个暂时都没有性命之忧,我这才松了口气,有阿历克斯一个让我忧虑就足够了,真的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打击。 见阿历克斯一时并无苏醒的迹象,我又实在挂念娜娜他们,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去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娜娜还在昏迷中,但脸色已经比我刚才见到她时好了许多。托尼毕竟健壮,都能在床上坐着说话了,尼克更是早就神色如常。 静下心来听他们讲述自己的遭遇,颇感惊心动魄,一点不亚于我和阿历克斯所经历的险情。既然娜娜和他们在一起,我不难猜知她在地牢里和我们分手之后仍然忍不住去找心上人了。这小姑娘平时看着似乎有点柔弱,但危急关头竟然也能豁出性命去,阿历克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去送死,她却把这话当成了耳边风。 如果被阿历克斯知道,即便已成事实无可更改,也少不得要把她训斥上一顿的,但我觉得娜娜真的是好可爱!当然也有一点点笨,明知道自己即便找到了托尼和尼克两人,她单枪匹马的也根本没法把他们救出来,但仍然还是冒死去了。 当然免不了很快就落入魔爪,五花大绑着和他们两人一起被扔进海里,要他们去填海沟,或者给鲨鱼裹腹。(..tw好看的小说)而且绑着他们的可不是一般的绳索,里面装有智能芯片,就和那种手铐类似,越挣扎绑得越紧的东西! 听到这里时,虽然明知道他们已经脱身,但仍然忍不住为他们焦虑担忧起来,我问:“我知道你们两个水性极佳,但这样的情形下又怎么可能挣脱绳索呢?况且尼克还带着枪伤……” 说到这里不免看了一眼尼克,心下疑惑,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曾经中过枪的嘛? “一半靠运气,一半靠实力嘛!”尼克笑着回答我。 就这样吗?他们两个确实身手不凡,而且尼克在水里都不必呼吸,利用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加上他们的勇气,智慧和技能,脱险应该不算太意外? 而且我猜测,既然皇家近卫军指挥长都归他们的将军统辖,他们三个在这种危急关头受到某些人的暗中关照,当然就不是件很令人吃惊的事! 看来权势虽然一时可以遮天,人心却得在平日里慢慢拉拢!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尼克似乎并没有受到枪击的影响?”好奇心能害死猫,但好奇之人是根本就忍不住好奇心的! “这确实令人惊讶!”托尼微笑着替尼克回答我,“当然直到他中枪的那一刻我还不知道枪击伤不了他,所以还以为他倒地后就永远都起不来了,当时恨得咬牙切齿,真想扑上去把亲王撕碎了,但他却转而用枪指着我的头,而且将军那时也已身陷险境,我没法乱动……唉!那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那么到什么时候你才发现了尼克的这个秘密呢?”我问。 “那是在地牢里。”托尼说,“他们见他仍有呼吸心跳,就把他和我扔进了一间监牢,我想查看一下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了,但却连一滴血都没见他流,当时我就感觉他很可能会没事――您也知道他这人从小就与众不同!果然,很快他就醒了过来,而且一切正常,甚至连伤痕都不见一丝,倒害我白白浪费了几滴眼泪水……” 说到这里他又微笑起来,在尼克肩膀上重重砸了一拳,尼克不免“哎呀”了一声,但看他笑嘻嘻地仍然没事人一般,我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让我感动的是,他们自己才脱危险,首先想到的是来找他们的将军,不过因为那时我们早已经离开王都,他们没找到人,却又身陷重围,如果不是恰巧遇见两架“拦截者”把他们救了,再被抓住的话只怕不是去填海沟那么简单了! 谢天谢地,总算还能团聚!说真的,在这种时候能看到他们两人的微笑,恰像在我眼前点亮了一盏明灯,让我顿时增添了不少勇气和信心。 有他们在,不管艾伯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也感觉有点应对的底气了! 但要艾伯特帮忙试着联络一下看来已可确认为失踪几天的乔纳森,他却只斜斜地睨了我一眼,连话茬都不接,真正让我气得胸口发堵,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长着人心! 不期然地就生出了去拜神庙的念头。这其实很正常,毕竟现在身处险境,有谁不会想着到近在咫尺的神祗那里去祈求好运呢?况且,玛姬拉狄女神曾经在我的离奇梦境中出现,我很想去看一看,到底在神庙里能不能遇上同样的神迹! 站在基地上方那大片的绿草地上,很容易就能看见神庙上玛姬拉狄女神的雕像,正对着基地的那侧雕刻的是微笑中的女神,那神秘异常的微笑也深深地吸引了我,急欲去探寻一番女神的奥秘。 穿过那片稀疏的小树林就能站在神的脚下了。这看起来非常简单,但真正迈出步去时我才知道,想去神庙并不容易! “殿下,未经允许请不要靠近神庙!”艾伯特特意派了人过来阻止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神庙已成为禁地,您就算去了也未必能见到女巫――我们也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女巫出来走动了,甚至我们无法确定她现在是否还安然无恙!” “这是为什么?”我问。 那位却并不直接回答我,而是继续劝告:“也许很快费尔南亲王的那个大巫师就会来接管神庙,为您自己的处境想一想,您就能理解为什么了!” 原来原因出在费尔南那个恶棍身上!已经听说了他想要彻底改变王国民众的信仰,他在王都翻云覆雨抢班夺权,当然会同时把手伸到这里来! 而且这里是空军基地!费尔南绝对不会忽略空军的强大力量,对我们逃到这里来,他又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 或者我应该问,艾伯特的反应将会如何?想到这里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想想艾伯特对我那副冷嘲热讽的表情吧……不,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也不想去神庙了,我回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阿历克斯身边,并下定决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都绝不和他分开! 一直到晚上阿历克斯才终于醒了过来!也就是说,死神已经离他远去,虽然他仍十分虚弱,但却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高兴得差点哭了。这一夜一天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且波谲云诡,总让人心悬得高高的放不下来。现在好了,至少有了个主心骨,不必再感到彷徨无助。 男人、或者兄弟 阿历克斯能开口说话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而艾伯特看起来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一接着这个消息,他立刻就大步闯进了病房来。 其时阿历克斯正半坐半躺着,安德森正在给他检查伤口的情况,我正在小心地喂他吃药,听见门响,看到艾伯特进来时那表情那眼神,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我的心就不免往下沉了沉。 果然,艾伯特一开口就传递了一个坏消息:“王都一早就有消息传了来,亲王已经控制了王都以及周边区域内所有的军警力量,上议院几名反对亲王的议员都被监禁,其余议员目前保持缄默,我们的陆军司令官阁下看来已经宣誓向亲王效忠,海军司令官阁下似乎下落不明!而我的顶头上司,空军总指挥官――如果他***还算是总指挥官的话――虽然暂时还没有给我发来命令,费尔南亲王给我的信却在今早就已经到达了!” 我急忙问:“那这家伙的意思是……” “等一下!”阿历克斯虽然声音微弱但很平静,说,“先让我猜一猜。” 在说话之前他先摸了摸我的脸颊,见我神色紧张便对我笑了笑,那意思是让我别担心。可我又怎么能够不担心?我也根本做不到像他那样镇定自若。 不等他开口我就问艾伯特:“是不是费尔南要求你把阿历克斯送回王都?” “看来你很有头脑!”艾伯特赞了我一句,又说,“不过他没你这么客气,他的要求是把阿历克斯押回王都受审!当然还有你,伊莎贝拉!”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问,“就照着他的吩咐去做吗?” “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你认为我能有多少个选择?”艾伯特找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来,正好和我隔床面对面,但他仍是歪转了头斜睨着我,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我再度感觉极不舒服。(..tw好看的小说) 我瞪了他一眼,说:“费尔南给你许了什么好处吗?以至于令你可以将亲情弃之不顾,把良心抛到一边……” “该注意你的用词!”艾伯特说,“我警告你,可别再尝试惹我生气!我早就说过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别妄下定论!” 不等我回答他就转向阿历克斯,又说一句:“为什么你的未婚妻总能很容易就让我生气?以前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 “显然以前和现在已经大不相同了,艾伯特!”阿历克斯这样回敬他,“但尊重她从来就是你惟一的选择!” “那你最好让她闭上嘴!”艾伯特哼了一声,很不服气的样子。 “在女士面前不要口出不逊!”阿历克斯沉下了脸警告他,“记住,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嘿!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艾伯特寸步不让。 这兄弟两人果然天生犯冲,要就不说话,一说上话就会火药味四处弥漫,一点小火花就能把两人引爆似的。 “拜托了,艾伯特!”安德森不得不开口,“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不要和阿历克斯争执,他现在还很虚弱!” 艾伯特转脸用手一指他,回答:“看在你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份上,安德森,最好让你的上帝和你一同闭嘴!不然我现在就请你到外边去休息!” 安德森无奈,说:“好吧,就看在玛姬拉狄女神的面上!艾伯特,他是个病人!” 艾伯特这才算哼了一声,点头表示同意,但一转眼却又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根雪茄来叼在嘴里。 我皱起眉头抗议:“刚刚才说过了,这里是病房!” 艾伯特不搭理我,却总算没把雪茄点燃,只是叼在嘴角,斜靠着椅背,看上去又是那一副颓废的,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tw超多好看小说] “看上去我已经众叛亲离了是吗?”阿历克斯这才接下去说,“说吧!费尔南是用什么说词来诱惑你的?” “你不用想都能知道!”艾伯特懒洋洋的,“谁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看上去那么糟糕,因为你是个***……” 看到阿历克斯直皱眉,艾伯特把话顿住,然后改了口,说:“父亲已经把什么都给了你,而原本该和我订婚的伊莎贝拉又选择了你!” “未必她原本就该和你订婚,艾伯特!”阿历克斯说。 “未必吗?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选择你的……”看上去说起这个,艾伯特被吊起了满腹的积怨,冲口而出就想反驳,但却被阿历克斯把话截住了。 “这种一厢情愿之词现在说来毫无意义,说点有用的!” “好吧,你认为我现在还能说点什么?”艾伯特一摊手,“或者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直接把你往费尔南那里一送就可以万事大吉!” “是啊,因为看起来你是那么的怨恨我,妒忌我,但有父亲在,你又没法改变这个现实,所以你就意志消沉,借酒消愁,成天不回家也就算了,还沉溺于烟、酒、女人,把个空军基地弄得乌烟瘴气一团糟……”阿历克斯说到最后,语气开始变得严厉。 “打住!最后这桩事,我们可以另外找时间再谈!”艾伯特挥手打断他的话。也许那是因为他有点儿心虚? 阿历克斯仍是狠狠盯了他一眼。艾伯特避开他的目光,接下去说:“但费尔南一定会帮我考虑的――我以前得到了什么呢?我又希望今后能得到什么呢?” 阿历克斯说:“那么,费尔南的意思,是让你趁此机会把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到你手里?尽管我会被关进皇家陵园旁边那个恐怖监狱,但你却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牵连,是这样吗?” 我听得简直都快跳起来了,阿历克斯却居然还能那么平静地坐着,就好像正在讲的是别人的命运,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瞧你的未婚妻!”艾伯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不无调侃地说了一句,“好像是想扑过来把我撕碎了!” “你这狼心狗肺的……”我气愤地真就要越过床向他扑过去,但阿历克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冷静,亲爱的,这不是冲动的时候!” “确实如此!”艾伯特冷冷地看着我和阿历克斯,说,“我还得慎重考虑父亲的生命安全!” “他还敢用父亲作筹码来威胁我们?”阿历克斯咬牙切齿地说一句,深蓝的眸子里开始有怒火在燃烧 “是!他就是这么干的!”艾伯特说,“你也知道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止父亲,还有我母亲――或许在你看来她的性命无关紧要?” “我再说一遍,艾伯特,说点有用的!你该明白我们现在应该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大吵一架!”阿历克斯加重了语气说,“当然如果你头脑还不够冷静的话,那就先出去冷静下来之后再来和我说话!” “我现在已经很冷静了!”艾伯特说着,看了我一眼又说,“是得和你好好谈,不过得是单独地谈!” 我瞪了他一眼,说:“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现在就把我们分开!” “噢,是吗?”艾伯特脸上又浮现一个嘲弄的笑,嘴里啧啧有声,说,“瞧瞧你的未婚妻,阿历克斯!” “我又怎么了!”我对他怒目而视。 “这是男人之间的谈话,我认为用不着一个女人来插嘴!”艾伯特说。 “我还希望,这也是兄弟之间的谈话!”我心有不甘,仍说了一句,而且把“兄弟”一词说得很重。 艾伯特闻言一笑,还是那样,笑容里满含嘲讽意味,说:“她可真***……” “艾伯特!我说过了,你得尊重她!”阿历克斯怒叱一声。 可艾伯特还是一副对我爱理不理的可恶模样,斜眼瞧着阿历克斯,也不说话。阿历克斯重重吁了口气,把我拉到他身边,给我轻轻一吻然后关照一声:“安德森,你现在先和安赫拉去休息一会。” 艾伯特轻轻吹了记口哨,这让我更加恼怒,说,“不!别让我现在离开你!” “噢,看起来她可不太听话啊?”艾伯特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 阿历克斯不由皱起了眉头:“安赫拉,让我省点心!” 我很不情愿,但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我不离开也不行了。安德森过来拉着我向门口走,艾伯特的目光就跟随着我,嘴角勾着嘲弄的笑,那副样子让我恨不能挥拳狠狠揍他一记。 走到门口,我想想气不过,又回转身过去,一把拉下艾伯特一直叼在嘴角的雪茄。 “嘿!这可是我最后一支……”他跟我抗议。 我翻他一个白眼,恶狠狠骂一声:“去死!”然后扭身出去。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听到这家伙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外头,我发狠用力把雪茄烟扯个粉碎扔进垃圾筒。安德森居然还在旁边可惜起来:“啧,这可是最好的那种雪茄烟!” 大约是看见了我脸色不善,他很快又改了口,说:“是啊是啊,抽烟太多其实对他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对医生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安德森挠挠头,“咕”地一声把另一半话连唾沫一起咽下了肚去。 又陷入困境 我本来想悄悄躲在门外听上几句,但艾伯特很快就过来把门关上了,并且很快就有位军官过来,很“礼貌”地请我和安德森去到少将办公室坐一会。(..tw无弹窗广告) 还没等安德森把沙发坐热就又被人叫了出去,说是托尼这会儿感觉很不舒服,可能伤势有反复,需要医生去看看。我想跟着去瞧瞧,但门口有人拦着,说叫医生一个去就可以了,不敢劳烦我的尊贵之躯! 我只好独自在办公室里坐卧不安,团团乱转。眼见着阿历克斯才从死神手里挣扎回来,就又要落入虎口了,我却只能在这里唉声叹气,真正急煞了我,恨煞了我,想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血脉亲情都可以抛之不顾,只为了那点积怨,艾伯特就能把自己兄长往火坑里推,他还是个人不是呢! 可我不是才到这里时就听他说过了吗?他等这一天到来,可等得辛苦着呢!这一回总算大好机会来临,他能轻易就放过了阿历克斯?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捋了捋头发坐下来,开始在心里盘算,如果我这会儿联络了托尼和尼克,几个人把他们的将军救出来然后逃离空军基地的可能性会有多大――看来希望并不太多,但事在人为嘛,总应该去试试的! 想到这里我又霍然站起,急匆匆开了门想冲出去,没想到才一开门,就见门口已经多了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一左一右把门堵得结结实实的。还有那位年轻的军官,笑笑地看着我,似乎一脸和气的样子,但要叫他让路,只一个词:休想! 这应该是艾伯特早就有心防备着我呢! 我无奈,只得把门用力关上,回身又坐下来,焦躁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这感觉令我几近发狂! 办公室里连个时钟都没有,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在我看来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门终于被推开了,艾伯特悠悠然地晃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杯红酒,好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 我冷冷地看着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没用,就算痛骂他恐怕也会被他当成了赞美诗――这人的脸皮应该不是一般的厚!只能用眼神来表达我的不屑与愤怒了。 “我想你不会有什么行装需要整理?”他说,“就要重回王都了,也不知你有些什么感想呢,亲爱的?” “再叫我一句‘亲爱的’我就把你宰了!”我恨恨地回他一句。 他笑了,还是那种嘲弄的表情,悠悠地喝上一口红酒,说:“阿历克斯说你性子狂野而且倔强,看来他说得很对!但这却正对他的胃口,他运气可真***不错!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呢?啧,真是让人想不通!”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过来,把酒杯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看样子是想在我身边坐下来,我连忙站起,说一句:“别靠近我!” 他嘲讽地笑,说:“亲爱的,对我别这么凶,这样没什么好处。.tw[]” “你把阿历克斯怎么样了?” “别担心!”他说,“我不会用手铐把他铐牢,这太没意思!而且他的手腕只怕已经受不住那个折磨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按捺不住冲到他面前,但被他一把抓住,然后用一只手把我两只手腕攥牢,另一只手顺势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差点把我气疯。我叫:“放开我,你这个无赖!” “不,我不会轻易就把你放开……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亲爱的!”他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语气里满是嘲弄。 还好最后他仍然放了手。我就不跟他客气了,甩手一巴掌,但可惜被他闪过了。 “啧啧,太冲动了可不好!一点都不好!”他一脸的坏笑,说,“还是喝上一口吧,也许这酒能让你安静下来!” 就当着我的面,他把一粒可疑的药丸放进酒杯里并摇了摇杯子,让药丸在酒里融化,然后递到我面前。 我想把杯子抢过来摔了,但他早有防备,又把我的手抓住,说:“或者喝了它,我让你和我们一起回王都,或者不喝,那就得一个人留在这基地里!这个选择题并不难,是吗,亲爱的?或者你是在等着我喂你……” “用不着!”看他作势要把嘴凑上来,我连忙一手接过酒杯,满眼怒火地盯着他再说一句,“等着,有机会我一定杀了你!”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夸张地咂着嘴,对我的狠话不屑一顾。随便吧!我想,就算是一杯毒酒,喝下去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他还能拿我怎么样呢! 在我醒来的同时,我感到了一阵很轻微的震动。 睁开眼来,发现我正躺在宽大而舒适的靠背椅上,身上扣着安全带。往前看去,可以看见各式仪表按钮以及操纵杆,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这让我知道我已经身在机舱里。 显然这不是和“武士”同一种机型的飞机,“武士”升空飞行时悄无声息,犹如幽灵一般,而我能听见这架飞机发动机的低沉轰鸣声。而且驾驶舱视野极其开阔,一眼望出去我就知道现在飞机正在斜斜地攀升,顺着一条通道向着地面飞去。速度非常快,只用几秒钟时间我们就眼前豁然开朗,已经来到了地面――噢,不!很快我就发现飞机其实是从一个小山峰顶部升空的。 刚才我们经过的通道应该是在一座山峰里面!整座山峰外表并不出奇,但里面或许已经全部被改造过了!这让我不由有了点好奇之心,不知道空军基地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会不会整个岛屿的地面下都是我难以想像的各种各样的建筑设施? 飞机一直斜斜向上飞去,从他们无线电通讯的呼叫声里我听出他们称这架飞机为“巡航者二号”,我可以看到,在我们飞机旁边另有几架同型号的飞机以同样的速度在上升,这些飞机外形并不很出奇,比“狙击手”要大,就和我曾经见过的“拦截者”差不多。 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很快就看到了玛姬拉狄女神庙顶端那些巨大宝石发出柔和的光芒,女神雕像的脸在暗夜中看不太真切,惟有她的眼睛闪着神秘的乌光,仿佛在盯着我看。我看不到她神秘的微笑,也看不到她任何一张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我能感到的只有无限的迷茫。 也许是那杯药酒残留在我体内发挥着作用,我连动一下手指的**都没有,只是这么静静地,带着几分绝望地微微睁眼看着前排,驾驶座上那位飞行员熟练地驾驶着飞机,在绕过女神庙后就开始加速,呼啸着向着茫茫夜空驶去。 重回王都 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大片阴郁的云层覆盖在我们头顶,天际不时有细细的蛇一般诡异的闪电扭曲着闪过,外面应该刮着强风,云层一直都在不安地涌动着。 我听见那位飞行员说了句:“噢,大风暴很快就会到达了!说句实在话,我可不怎么喜欢在这种天气飞行!” 我旁边有人回答:“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是第一次执行类似的飞行任务!况且这比驾着‘奔雷’去收集闪电能源要轻松几百倍!你该知道在你申请调离之后有多少人抢着想做‘奔雷手’,想想看,驾着小巧的‘奔雷’追逐那捉摸不透的闪电,它忽而在你的头顶,忽而你的脚下,或者在你的身边,瞬间闪现的那一刹那整架‘奔雷’就如同云层里绽放的美丽烟花,而你就在这炽热的花芯……那该有多酷啊!” “算了吧!在别人眼里那才是炽热美丽的烟花!”那位飞行员笑着回答。 “可真是想不通,难道那对你来说竟然是件苦差事吗?能做‘奔雷手’就意味着你是王国顶级优秀的空军飞行员,如果不是少将一直不同意,我也早就递交了申请书!” 飞行员耸耸肩,回答:“或者是少将认为你技术还不够纯熟吧!” “去你的!”我身边那位笑了起来,伸手过去在他肩膀上用力捶了一记。 这时通讯器里传出了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我能听出来那是艾伯特:“‘巡航者’二号,肃静!” “是,长官!”飞行员连忙收敛了笑应答一声。 我努力扭转头去,这才发现旁边的人就是老守在艾伯特办公室门口的那位年轻军官,见我在看他,他露出一个很和气的笑容,说声:“您已经醒了?那就麻烦您把这吃了,可以消解迷yao的药性,把对您身体的伤害减到最低。” 说着,他递过来一粒药丸,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直接塞到我嘴里。 这是艾伯特关照的吗?那他可真会多此一举,我已经是他的囚犯了,这一回到王都,怕立刻就会被下到大牢,他却还在关心我身体受到的伤害?着实虚伪到家! 不过那药丸已经顺着我喉咙滑下去了,我想吐出来都没可能。 “还有您的晚餐!”年轻军官又说。 我摇头拒绝,伸手去解那安全扣,却发现根本解不开。那军官还是一脸和气的笑容,说:“请您别介意,这是少将特意吩咐的,说是怕您轻举妄动,这可是在高空飞行,不能乱开玩笑的!” “那他人在哪儿?”我问。 “在‘巡航者’一号机上,和阿历克斯大将在一起。而托尼和尼克两位少校他们都在三号机,四号机上是您的侍女,安德森医生必须照顾好她,所以他也在四号机……不过您别担心,您的侍女并没什么大问题。” 艾伯特安排得可真周到!故意把我们分成几拨,就是怕我们反抗逃跑的吧?我想着,不免轻轻哼了一声。 这时那位飞行员忽然轻呼了一声,说:“瞧!海里!” 我不由也跟着那军官一起伸长了脖子看,但却什么都看不到。那位飞行员就伸手在某个按钮上点了点,立刻位于他左手上方就出现了一小幅屏幕,我旁边那位嫌看得不够清楚,伸手过去轻轻一点一拉,它立刻就向我们移过来。 屏幕显示的是海面上的景象,就只见巨浪汹涌翻滚,看来风暴已经开始在海上肆虐。但尽管海面黑漆漆一片,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见似乎有一片浅蓝色的亮光,伴着一抹更深的阴影在海浪下飞速地移动,我估计它大小和一艘小型游轮差不多,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我不太清楚这架“巡航者”的速度究竟有多快,是不是也能够达到超光速,像“武士”那样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把我们送上火星!但就算没有超光速,“巡航者”也应该速度惊人,而那抹阴影却似乎一直保持和飞机同速,是什么样的船只才有如此速度? 或者是潜艇? “噢!那应该是‘探索者?酋长号’!”那年轻的军官很快就把它给认了出来,“是海军司令官阁下亲自指挥的潜艇,失去联络已经有好几天了!” “杰克?乔纳森将军?”我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是的,杰克?乔纳森上将!”那位军官回答,“但我们都习惯称他‘暖流’,因为他一向待人非常和气――当然这只是在私底下……” 感谢神灵,原来乔纳森安然无恙! 但随后年轻军官的话又让我心里打起了鼓:“就是不知道这么几天来,潜艇有没有出什么意外,里面的人是否都还平安?” “那为什么不马上跟他们联络一下,问明情况?”我焦急地说。 年轻军官对我摇头:“请原谅,没有少将指令不能擅自行动,军令如山,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见我失望,他又好心地宽慰我一句:“我想少将他会和‘酋长号’联络上的,乔纳森上将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也未必!我心里想。艾伯特如此可恶,又怎么会主动去联络乔纳森?他应该最清楚乔纳森和阿历克斯过命的交情,才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能不主动出击给乔纳森找麻烦就不错了! 但愿乔纳森果真平安,那么一旦他回到王都,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夜晚的王都显得十分宁静,但王宫里外却灯火通明。 在飞机上远远的就可以望见离王宫不远处的亲王府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而向着伯爵府以及公爵府方向眺望,却只有一片黑暗,连一丝灯光都不透,不知道如今那里都是个什么状况。 四架“巡航者”一齐降落,并不需要跑道,就直接在王宫外面那大广场上着陆,这时候四面一下子冒出无数持各种武器的皇家近卫军,在飞机四周形成一个大包围圈。人虽多但却静谧无声,更不显得杂乱,都面向飞机,肃立静候机上人等下来。 要下了“巡航者”才知道原来风暴来得这么猛烈,只听见耳畔风声呼呼,吹得我脚下飘飘忽忽的,如果风再大些的话,都能把人刮跑。 有人迅速迎上前来,及时给我披上个披肩,但我更关心的是阿历克斯他们。很快我就看到了他,脸色苍白脚步蹒跚,在艾伯特的扶持下慢慢走下飞机来,但尽管虚弱,他仍然尽量把腰杆挺得笔直,向周围人展示着他的不屈不挠。 我赶紧上前去一把将艾伯特推开,由我自己来扶着阿历克斯,这样我还更放心些。 艾伯特只是看了我一眼,并不出声,也不再用他的坏笑嘲讽我。穿上了一身戎装的他看上去正经了许多,看着四周那些皇家近卫军们,他“唔”了一声说:“这可都是你的部下啊!恐怕这会儿是精英尽出了!” 我四下望望,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倒戈相向,对你开枪,阿历克斯?” “两三天时间足可以改变一切了!”阿历克斯语调听来十分平静,但他的回答让我心里直发凉,“甚至有时候,一念之差就能决定日后你是该上天堂,还是该下地狱!” 我不由斜了一眼艾伯特,说:“我能肯定这家伙日后必定会下地狱!” 阿历克斯没有答话,艾伯特则冷冷一笑:“可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对,亲爱的!” 如果不是得把阿历克斯扶好,也许我就按捺不住上去给他两巴掌了。 王宫大门旁边那高大的石墙之上,玛姬拉狄女神像静默无声,黑宝石镶嵌而成的双眼在灯光里闪烁着神秘的幽光。我望着她平静的面容,心里不免感慨万千。 在我们向王宫大门走去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号令,随即周围所有近卫军都齐刷刷立正,向阿历克斯敬礼。 我忍不住一叹。这又有什么用?他们的统帅眼下正前途未卜,进得这个王宫大门,出来时是生是死都还不晓得,这会儿在他们心里想的,恐怕也只是给他们的统帅最后一次应得的尊重? 托尼和尼克跟在我们身后,默不作声。我并没见到娜娜的人影,想来应该和安德森医生呆在一起,或许还留在飞机上。如果这样也好,至少在眼下可省了她和医生跟着我们受罪了! 得意的亲王 国王的寝宫。 在我们走到起居室门口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内务总管那张癞皮狗一样的脸,仍然堆着一脸的假笑,装模作样地跟我们说了一声:“欢迎各位回来!欢迎之至!” 我对他怒目而视,艾伯特则伸手在他脸皮上掐了一把,回答他:“记住,我现在不想听见你说话,所以你最好给我闭上嘴!” 虽然语调很轻松,但他手劲很大,内务总管脸上顿时青了一块,不过他揉着脸却没敢吱声,看起来很害怕艾伯特,即便是阿历克斯扫过去的目光他也没胆量接。直接就是一欺软怕硬的角色,我在心里极度鄙视地哼了一声。 费尔南亲王那张瘦长条的脸在起居室门口晃了晃,但在我们进门时他已经退到了靠里的位置,身边左右警卫好几名,看装束他们应该都是些生化机器人。看上去亲王仍然很害怕和阿历克斯单独面对面,即便现在他的对手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候看到他这张脸加倍觉得讨厌,让我胃都开始翻腾,感觉极不舒服! 阿历克斯并不客气,先让人搬了个宽大的沙发舒舒服服坐下,也让我在他身边坐下来,托尼和尼克就不近不远地站在他身后。 国王寝室的门紧闭,所以无法知道国王在不在里面。我先把目光扫向那个密道口,却见那里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机器人警卫守着,把我们可能的退路封得死死的。不用问,国王寝室里的那条密道一定也有人在把守着了。 费尔南亲王这时也堆了一脸的假笑,伸开双臂作出个热烈欢迎的姿态,说一声:“能再见到你感觉真是太好了,我亲爱的勒菲尔伯爵!” 阿历克斯只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腔,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怒火在往上蹿升。 费尔南亲王嘿嘿一笑,说:“这又何必呢?早知道要回来,又何必吃那么多的苦走那么远的路去空军基地?噢,是的!玛丽安娜对你所做的也许有点过火――对王族并不适用死刑,她怎么能把这条法规置之脑后呢?可要知道,我真是希望当时你就死在国王的寝室里,这样也就不必让我煞费苦心地去编排你的罪状,给民众们一个合乎情理的交代,只谋杀国王未遂这一条罪名就足够让王国所有人都为你的死而感到庆幸了!” 阿历克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给他一句回应:“血债、血偿(bloodwillhaveblood)!” “当然了,你活着其实也不错!”亲王就像是没听见,满不在乎地继续说,“这样我就能跟你好好清算一下这笔帐――我府里所有的损失,必须得由你作出相应的赔偿!我必须没收你、以及你家族所有的财产充公!” 阿历克斯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却不再答话,只是向艾伯特瞄了一眼。 你不会想到艾伯特这家伙这时在干什么――在翻箱倒柜地寻找,直到拎出一瓶酒来他才算满意地收手! 亲王看着他,并不阻拦,但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蔑视。 当然他有理由蔑视艾伯特,换作我是他,面对一个连自己兄长都可以出卖的人,只怕还要加百倍地瞧不起他! 就为了眼前那一点利益,值得吗? 不过在艾伯特回转身来的时候,亲王眼里的蔑视瞬间就收敛了,转而换上一副笑脸,说:“当然我会把艾伯特男爵应该有的那份留出来――或许还会留出更多!” 艾伯特早就打开了酒瓶,这时就仰头灌上一大口,然后咂着嘴直摇头:“这酒味道不纯!啧啧,难道国王陛下平时就喝的这种酒吗?” “你想要美酒?”亲王笑了,“那又成什么问题!” “但是……”艾伯特要紧往嘴里灌酒,连想说的话都一起吞了下去。 亲王问:“还有什么疑问吗,亲爱的艾伯特男爵?” 艾伯特抹了抹嘴,说:“你承诺过,会把‘复仇’戒指给我,现在我人已经在这里了,戒指呢?” “噢,是的!你说的是……这个!”亲王从口袋里掏出了黑钻戒指,但当艾伯特想把它拿过去时他又一缩手,把戒指放回口袋里,皮笑肉不笑地说一声,“你一定会得到它的,不必着急!” “当然,我不着急!”艾伯特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亲王的肩膀,他力气大,把亲王拍得差点软倒。 但亲王这时正洋洋得意,所以并没有在意,转脸对阿历克斯说:“愤怒吗,勒菲尔伯爵?当然你会愤怒,但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命运!你一直都对我那样的傲慢无礼,一点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但现在你该知道了,这是会付出代价的!” 阿历克斯冷冷地看着他,还是没出声。我知道他在极力忍耐着心中怒火,以他的性格这并不容易,就连我都很想跳起来揍亲王两拳! 亲王接下去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或许会有人来救你?让我帮你想想,还会有谁呢?你的兄弟就在这里,你指望他吗?不不不,显然这不可能了!或者是你最好的朋友,噢,对!他也是你的兄弟――杰克?乔纳森将军,我们的海军司令官阁下?噢,我可不确定他的‘酋长号’就算能浮出海面,他还会不会活着回来?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朋友吗?想一下,你脾气那么暴烈,平时又能交到几个真正的朋友?在你落难的时候,又有谁愿意冒生命之险为了你出头?或者是外面那些皇家近卫军?伯爵大人!你是否认为近卫军指挥长直到现在仍对你忠心耿耿?想试一下吗?那不妨把他叫进来问问,他是不是愿意把他的妻子,女儿,父母,他的财富以及地位统统都抛到一边,仍向你宣誓效忠于你……” 阿历克斯眸子里的怒火在燃烧。 “别这样,我亲爱的勒菲尔伯爵!”亲王说,“想想看你平时的为人作派吧,我敢肯定有不少人一直都在希望你栽跟头!就比如说我们的空军总指挥官,他在你麾下挂着一个虚职忍气吞声,肯定日思夜想地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总指挥官……” “就让他死了心吧,费尔南!”艾伯特说着,悠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啊,当然了!”亲王一笑,“这个职位应该是你的,男爵,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要它,没问题,你会得到它的!” “你舍得吗?”艾伯特眯起眼睛看着亲王,说,“在阿历克斯当上三军统帅,把他架空之前,那家伙多年来暗中贪了不少军需费用,可至少有一半落进了你的口袋啊!” “这个问题嘛,我想我们会有很好的沟通,是这样吗?”费尔南亲王恬不知耻地回答。 艾伯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然后又举起了酒瓶。 “至于你,亲爱的伊莎贝拉!”费尔南亲王转向我,说,“我一直都牢牢记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你让我承受的痛苦,我会加倍奉还的,我保证!” 他的脸近在咫尺,笑容是那样可恶,我气愤不过,甩手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费尔南亲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伸手就来抓我,阿历克斯霍然起身一把将他手抓住,对他怒目而视,咬牙说一声:“你要敢碰她一手指……” “行了行了!”艾伯特这时过来,用力搂着费尔南亲王的肩膀把他和我们分开。他人高马大,亲王一时挣不脱他有力的手臂,只得任由着他把他拉到一边。 艾伯特嘿嘿笑着,说:“何必跟一个女人过不去?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又何必着急呢?她反正跑不了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伸进了亲王的口袋,摸出了那枚“复仇”来,亲王挣了一下,没能把他的手挣开,只好看着他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炫耀似的对阿历克斯扬了扬手。然后他才把亲王放开了。 亲王不免哼了一声,整了整衣服,又装模作样地弹了弹衣服上的摺痕。 我扶着阿历克斯重新坐下,大伤未愈,刚才这么一下可够他受的,额头上都在冒冷汗了。但我想这时艾伯特那副表情一定更让他感觉难受,所以我握住了他的手摩挲着以示安慰。 转机 “艾伯特,我亲爱的男爵!”亲王转向了艾伯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显然你比你的哥哥要识时务得多了!我很高兴你这么快就接受了我的建议,你不会为此感到后悔的!我会全部兑现我对你的承诺,你将来会成为纳蒂亚斯的大公,甚至你的子孙仍然拥有执掌王权的机会!你也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女人,哪怕是纳蒂亚斯的公主,那个原本不属于你的人……” “做梦去吧!”我恶狠狠地骂一句。 “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艾伯特瞥了我一眼,说。 亲王问:“什么问题?” “我不怎么明白。”艾伯特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才接下去说,“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王权又要来做什么!你还得每天为了王国大事操心!哪像只做个亲王那么悠闲自在?而且,你不是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吗?财富,地位,别人的尊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尊重!” “但这远远不够!亲爱的男爵,远远不够!”亲王说,“你知道吗?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十分努力,刻苦学习各类知识,不断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更有智慧,才能卓越。我就想着将来能有一天,为纳蒂亚斯王国作出我应有的奉献!哪怕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瞧他把自己说得多高尚!我在心里冷冷哼一声。 “但后来我发现我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亲王继续说着,“我的哥哥才是国王!甚至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个**岁的毛小子,都能把我挤在身后,我居然什么都不是!可凭什么这样?以我的才智,更应该大展手脚开创一番属于我自己的丰功伟绩,让后世子孙永远以我的荣耀为荣!为什么我就不能用我的智慧和才能去征服这个大世界?为什么呢?” “噢?”艾伯特扬了扬眉毛,说,“听起来,你很想让纳蒂亚斯王国以外的世界知道我们的强大?” “为什么不呢?”亲王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芒,说。 “可这无疑违背了我们的祖先迁居到这块陆地的初衷。”艾伯特说,“我们的祖先希望的是世世代代都能过着宁静平稳的生活,没有战争,只有和平!” “噢,拜托!时代早就已经变了!这个世界和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亲王说,“战乱、天灾,**,早就已经和纳蒂亚斯人绝缘,你我都清楚,现在的我们还惧怕什么?没有!我们拥有王国以外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强大力量,我们完全有这个能力不仅征服整个地球,还可以把势力范围扩展到银河系之外的几个星系――或者将来整个宇宙都将是我们的!那为什么不去做呢?为什么只蜷缩在地球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不为广阔的世界所知呢?” “贪婪,总是会令人失去理智!”阿历克斯这时冷冷地说了一句。 “贪婪?或许可以这样形容!”亲王笑了,说,“但谁不是这样的?你,勒菲尔伯爵,三军统帅,难道就不在想着把自己如今手握的权力变得更加重要?而艾伯特男爵,一直想要的就是他先前得不到的那些东西――贪婪,是这样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听起来你说的好像都很有道理!”艾伯特漫不经心地灌着酒,一边走到他跟前一边说,“我得说,你所有的建议都是那样令人心动……” “无耻之徒!”我低声咒骂着,心里真佩服阿历克斯,居然现在仍能够按捺住心头怒火看着眼前这一幕丑剧。(..tw无弹窗广告) 但就在我满心愤恨无从发泄时,就见艾伯特猛然一挥拳,重重砸在亲王的小腹上! 这一下没有任何预兆,把我吓得心猛地一跳,亲王也是一声痛呼连连后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嘎声说:“你、你……” “我不想为此说抱歉!”艾伯特脸上已不见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这一拳是为了我父亲!他是纳蒂亚斯的大公,我容不得他的尊严被任何人践踏,任何人都不可对他有丝毫侵犯!就连国王平时也得尊重着他,但你对他无疑做得太过分了!” “那是……当然!你敬爱你父亲,这我一向很清楚!”亲王老半天才直起了腰,脸上笑容已经很勉强,说,“但我也一向对他很尊重,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也许……是有一点,但那也是因为他脾气倔强,不得已而为之,你应该知道你父亲的秉性,是不是?” “嗯,这话说的倒也是!”艾伯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地又喝上一口酒。 亲王吸溜着嘴,看来这一拳确实打得重了。我在心里哼了一声又骂了一声:“活该!”就觉得只一拳实在太便宜了这个家伙。 很遂我的心愿,艾伯特一口酒还没咽下肚,猛然间就又是狠狠一拳,这回打的是亲王的脸!只打得他连叫都叫不出声,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手捂着脸望着艾伯特,简直呆了,傻了,莫名所以。 痛快是痛快之极,但也让我感觉如此惊讶! “警卫!”这是一直躲在门外的内务总管在大叫,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但那些生化机器人警卫纹丝未动,就好像根本没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使用机器人的副作用!”我听到身后尼克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忍不住回头,却见托尼和尼克各自手上都已经多了一把枪,冷森森的枪口对准的是亲王!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免大惑不解,托尼和尼克不是刚才还手无寸铁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出了大戏法? 这还不算,托尼回头往门外打了声招呼,立刻就有一小队皇家近卫军冲进来,把那几个机器人警卫统统缴枪并撂倒,当然顺便也把想拔脚开溜的内务总管抓了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亲王十分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所以他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一半也是被艾伯特揍的,就算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有点站立不稳,“艾伯特男爵,你……” “这一拳是为了我自己!”艾伯特甩了甩拳头,皱起了眉头骂一句,“这该死的东西……难怪父亲戴着这枚戒指的时候从不动拳头,这戒指真***很硌人!” 一边说着,他把戒指褪了下来,顺手扔给了阿历克斯。阿历克斯接住,小心地摸了一摸,然后把它放在了我的手里。 这让我感觉沉甸甸的,急忙把手握紧,生怕把这极其珍贵意义重大的宝贝弄丢了。 “为什么?”亲王看着我们的举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认为我不能接受你的那些建议。”艾伯特对他一摊手,“而且我还是不想对你说抱歉!这不是心血来潮,我想这么干可已经想了很久了!” “可是……到底为了什么啊?” “因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从你给我发出那条消息起你就在侮辱着我,这时我才算找到个机会报复,所以我不能放弃!”艾伯特又甩了甩手,似笑非笑地接下去说,“你也知道,有好机会就得及时伸手抓住,不然就会后悔的!昨天你给我的信息里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我可已经照着你的话去做了!” “可是……”亲王还是一脸的不相信,“难道你就不想要我能给你的那些了吗?最实质的权利,难以计数的财富以及无上的荣耀……” “我最初也想要来着!”艾伯特笑着回答。 “艾伯特!”阿历克斯很不满意地叫了他一声。 “嘿!我在说话,你最好别打岔!”艾伯特回身拿指头点了点阿历克斯,然后继续对亲王说,“可后来想想,你给我的那能是荣耀吗?不,绝不是!而且就现在我的日子过得也很好,至少还不必昧着良心,不必时刻担心会不会遭受神灵的处罚,还会被后世子孙大吐口水……” 这可真出我意料之外!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握住阿历克斯的手也开始出汗,但他阁下却依然稳若磐石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亲王,那目光如刀锋般,能让他从心底往外直冒冷汗。 以眼还眼 “但是……”费尔南亲王犹自不甘心,说,“你不是一直都非常恨他吗?勒菲尔伯爵,你父亲的私生子,不是他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抢走了吗?现在正是你把这一切抢回来的好时候啊!” “不,我拥有我所该得到的一切!”艾伯特淡淡地说,“父亲爱我,一点都不亚于爱阿历克斯,虽然现在看起来我职位没有他那么高,也没他那么受尊重,但***要我今后承担起家族的所有责任,我想我还没那么大耐心――我可不像他那样一贯喜欢扮思想深沉,我更喜欢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阿历克斯是我的兄长,他才是家族的长子,我早就说过了,这就是***现实,谁都改变不了!对于这一点你***还有什么疑问?……” “艾伯特,有女士在场,你就不能注意一下用词?”阿历克斯实在忍不住又开口。.tw[] “打住!我可不需要你来教训!”看来艾伯特没打算给阿历克斯留面子,这么回他一句。 但他刚才那番话已经足够令人相信,其实他是心口不一! 这时看亲王的脸色已经和死人差不多少了,但他仍未死心,犹在说:“可一直以来你们两个的关系看起来都那么糟糕!” 艾伯特一扬眉,说:“看起来是!” “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也许要比你想像的好上那么一点儿!”艾伯特说着,喝上一大口酒,又皱起了眉头,“这酒味道真***不怎么样!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要到你的酒窖里去挑上几瓶好的,阿历克斯!” “想都别想!”阿历克斯很干脆地一口回绝。 “吝啬鬼!”艾伯特骂了一句。 阿历克斯面色冷峻,沉声说:“不能仗着医疗条件优越你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艾伯特,你早就应该把烟和酒都戒了!” “我已经说了,现在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艾伯特嘴上还是寸步不让。 阿历克斯皱眉:“再要这么下去,总有一天我会革了你的职务让你呆在家里好好反省!” 艾伯特回敬他:“别在这儿对我耍三军统帅的威风,先顾着你自己吧!” 就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还不忘火星四溅地饶舌绊嘴!看来是早就有了默契,有成竹在胸了!我又喜又气,不由重重顿足骂一声:“你们这两个混蛋!竟然都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担心焦虑了这么久!” 艾伯特斜睨着我,说:“事实上阿历克斯和我都认为,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女人还是少搀和为好!” 这是***什么屁话!我在心里骂着,差一点就把这话冲口而出。 艾伯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哈哈一笑,接着说:“而且我得提醒自己,不能让你有理由和机会把我宰了!” 这家伙就不能用好一点的口吻说话? “抱歉,亲爱的,其实这是怕你事先知道了会沉不住气。”阿历克斯跟我解释。 “是啊!”艾伯特接着说,“费尔南精明得像只狐狸,稍有一点异常恐怕他都不会让我们进王都!如果连他人都不能见到,又让我怎么教训他呢?” 我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我说:“那也不必给我喝下迷yao吧?” “那是我的主意!”艾伯特说,“因为你性子太烈,我怕你没被困住手脚的话,这一路上会想尽一切办法跟我捣蛋,我们连王都都还没到就已经横生枝节,你会带着你的心上人又逃跑了!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就得泡汤!” 承蒙他如此看得起我!我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原来他们背着我,私下里就是在商量这个计划!倒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苦不堪言。 当然艾伯特得负上全责!看上去这家伙十足一副讨人嫌的恶棍模样,谁知道他内心竟然从来都很看重兄弟感情!真是难得! 可阿历克斯是怎么做到的?他又怎么能够在每次见面必然要吵上一架的情况下,仍然让艾伯特甘心情愿地敬重着他这个兄长的? 这可真是一个谜! 而这时候的费尔南亲王看来更是想不透有关兄弟亲情的这个问题。他眨巴着眼睛,似乎很伤脑筋。不过我想在他心目中,或许根本就没有过“兄弟情”这种概念,所以他就算把脑袋想破了恐怕都得不出正确答案来! 艾伯特斜睨着他,说:“在想着什么?想着王宫里你的走狗们为什么还不来救你?你在外面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为什么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还有,为什么皇家近卫军的指挥长就这么死脑筋,放着你许诺下的锦绣前程不要,情愿冒了生命危险仍然效忠他的统帅?” 亲王不答话,眼珠不断在打转,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艾伯特举起酒瓶,却发现酒瓶已经空了――酒量真是惊人!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把瓶子一扔,说:“别白费脑细胞了!阿历克斯如果连这一点震慑军心的威望都没有,那他这几年的三军统帅就未免当得太糟糕!也许有些所谓的朋友确实靠不住,但他不是还有兄弟吗?却居然还有人以为把他关进王宫地牢,所有人就都会对他倒戈相向了!确实***太有想像力!” 顿了一下,他又指了指自己说:“我想刚才那一拳头还不至于让你忘记我目前是空军基地的指挥官吧?你是否认为我一直住在基地不回家,是因为仇视阿历克斯,不想见他的面?不,你错了!这是父亲特意关照我做的,为的就是防备着这么一天,一旦王都发生变故,至少阿历克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我们还有最后一个翻盘的希望!” 是这样吗?可当我从他嘴里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误会他是在幸灾乐祸呢!这家伙可真能装啊! “确实在我们来的时候,是按照你的意思只带了寥寥四架飞机,但在我们出发之后不到半小时我那些优秀的飞行员们就都已经奉命从基地出发,嘘!静悄悄地,要瞒过地面监控中心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你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就打开窗户确认一下,他们应该已经到达王都上空!”艾伯特嘴角勾着一抹嘲笑,继续说着,“至于我们的海军司令官阁下,也早就下令让他的潜艇以及护卫战舰都守候在王都外海待命!虽然他一向待人和气,但我可以保证他要是见了你,首先会做的是敲断你的骨头!” “那么乔纳森确定是平安无事了?”我连忙问。 “昨天我就已经收到了他安然无恙的消息。想把他赶上绝路可不是件容易事!”艾伯特似笑非笑地瞄着我,说。 在空军基地我要求他帮忙联络乔纳森被拒绝时,他就是这副痞样!害得我差一点就想打肿他的脸!这人,真是的! “但你为什么不为你们的父亲考虑一下呢?”亲王忽然阴森森地说了一句,“你就不设想一下,现在他应该在哪里?处境又怎么样呢?有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 “不要用他来做你的筹码,费尔南!”我分明看到阿历克斯眼眸中燃烧起怒火,说,“这会让你加倍后悔的!” “可是为什么不这样呢?”亲王说,“他就是我的那张底牌,现在已到了摊牌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就这个问题好好地谈一谈?” “我和你没有什么可以谈的!”阿历克斯回答。 “可别耍什么花样,费尔南!”艾伯特警告亲王,说,“你应该很了解阿历克斯,他不是个会接受任何胁迫的人!当然我也是!你心里有数,一旦‘雷神’爆炸,你的一切就都灰飞烟灭了。为你自己的性命着想,还是爽快些直接告诉我们――我们的父亲到底在哪?” “我的性命?不,现在暂且不谈论这个问题!你们可以先猜猜看,猜一猜如果我身陷危险之中,阿贝特公爵会不会被一向忠于我的那些臣子们消灭掉?他们中有些人不是王族,王族们所受到的某些约束,比如说不可以对同族用死刑之类,他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亲王哈哈一笑,看上去有恃无恐,“不妨猜一下?” “要么痛快说出我父亲的下落,要么去死!”阿历克斯咬着牙说。任谁都能看出他一直在努力克制着心头怒火,此时只要有一点小火星就能将他引爆。 这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人,看身上制服应该是指挥官级别的人物,阿历克斯只向他瞄了一眼就腾地站了起来,一把将亲王的衣襟扯住将他拎到自己身前,和他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咬牙切齿地说:“给我听着!你、侮辱了我,侮辱了我的父亲,我的兄弟,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女人!我家族中的所有人,都因为你而深陷入屈辱当中,但圣?托马斯的后代绝对不会忍受这份屈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aneyeforan经?马太福音])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愤怒的火焰已经在熊熊燃烧,但偏偏亲王还在往火上浇油。 “不不!你不敢那么做的!”他阴森森地说,“你该不会忘记那条最古老的法规吧?王族中无论谁要了我的性命,谁就会受到亡灵的诅咒,永生永世得不到解脱!你不敢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间他身体向后一仰,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惯性直抛出去似的,一下子仰面摔倒在地。 以牙还牙 我没有听见枪响的声音,就像那天我没有听见玛丽安娜开枪击中阿历克斯时发出任何声音一样,也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时候阿历克斯手里就多了把枪,只听见托尼和尼克在他身后猛地吸了口凉气―― 然后,我看见一股血柱从亲王额头喷射而出,瞬间血流满面,也很快就洇湿了他头下面厚厚的地毯。 是如此的果断,决然,这就是阿历克斯的性格!而且他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刺鼻的血腥味开始在屋子里弥漫,我感觉胃部猛一阵抽搐,赶忙捂住了嘴鼻,生怕一个忍不住就要呕吐。 “阿历克斯!”艾伯特显然也没预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了,一脸的意外,说,“你为什么不先把父亲的下落问明白了再……” “你不是知道么?我不是个会接受任何胁迫的人!”阿历克斯咬着牙说,“难道要我向这个死有余辜的恶棍低头吗?” “可你不应该这么冲动,万一父亲他……” “听着,我也不用你来教训!”阿历克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快。 “好吧!好吧!你做得对,我也认为他该死!”艾伯特指着那具尸体,声音开始拔高,“从来只听见你说我冲动,但却不知道你自己比我更鲁莽!你就不能先慎重考虑一下后果?父亲怎么办?还有我母亲!而且这违反了古老的法规――另外,那个亡灵的诅咒……” “够了!别对我这么大声说话!”阿历克斯声音也不低,“忘了那个诅咒吧!在纳蒂亚斯已有的几千年历史中,还从来都没有人体验过这个诅咒!”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违反那条法令!”艾伯特皱起眉头,“你态度强硬,因为你不相信这个诅咒,好吧,随便你!可难道你就不能一下保持冷静的头脑?把他交给上议院,他会得到应得的惩罚!上议院那边你该怎么去解释?嗯?” “上议院?上议院早就应该彻底清洗重组了!”阿历克斯撑着椅子扶手又坐了下去,看上去刚才一下牵动了伤口,要吸了口气才能接下去说,“而且,就算现在的上议院有绝对的公正性,他们能做出的最重判决,相比费尔南的罪行都显得太轻!” “也就是说现在我只能祈求神灵保佑我父母亲了!”艾伯特狠狠盯着他,语气咄咄逼人,“但愿他们会平安无事,否则的话,我就永远不再是你的兄弟!”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不必废话,要么保持安静,要么你就给我出去!” “你***少跟我耍威风……”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眼看就又要大吵特吵起来。.tw[]这时走进门来还没找到机会开口的那位忍不住干咳了一声,上前一步立正敬礼,报告说:“将军,未伤一兵一卒,所有叛军都已被缴械,听候您的发落!” “那么我父亲呢?他在哪儿?”艾伯特简直就是在吼,“还有我母亲,她的情况又怎么样?” “公爵大人的下落我们刚刚查明,他被囚在亲王府的秘密监牢,因为牢房外围被设置了一度的时空扭曲,所以让我们多费了点时间!”那位指挥官显然成竹在胸,不急不缓地回答着,“索菲娅夫人则一直都在王宫里,除了受到点惊吓之外,其他一切情况都还好!” “很好!”阿历克斯回答,“指挥长辛苦了!” 指挥长――我想他应该就是皇家近卫军的最高指挥官了吧?又向阿历克斯敬了一礼,朗声说一句:“誓死为将军效命,为王国效忠!” 阿历克斯点了点头,然后侧脸去看艾伯特,那意思是――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讲? 艾伯特看上去仍是有点不服气,但他只张了张嘴,总算没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我则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里彻底一松,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软,随时都能倒下去似的,在把“复仇“戒指递到阿历克斯手里时,我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阿历克斯接过戒指时就忍不住把我的手握住,放到他唇边轻吻了几下。 艾伯特在旁边顿时嘴里啧啧几声,似乎很有点看不过眼的意思。 这时忽然就听外面走廊里有人一路浪笑着走来,嘴里还在说着:“是我的阿历克斯回来了吗?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迎接他的到来……” 人到起居室门口时话没有说完,就像被刀切断的一样顿住,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就好像有谁不慎踩着了公鸡脖子那样刺耳和突兀。 阿历克斯甚至连瞄都未瞄,抬手就是一枪,幸亏托尼机灵,急忙伸手臂往上托了一托,门口那人才算逃过一劫。 那是玛丽安娜!也许她兴冲冲而来,是想对着我们飞扬跋扈一番的,却不想迎面撞见的不仅是她父亲血淋淋的尸体还有阿历克斯仇恨的子弹――正确说来那并不是子弹!虽说这一下并没有射中,但这份惊吓足以让她再次尖声惊叫,都快把我耳朵震聋了。 这时候又哪里还看得到她那晚差点把阿历克斯送进地狱的神气活现了? “将军!死了一个已经够麻烦了!”还是托尼想得远,急忙劝阻,“将来面对上议院的质询,你会更不好交代的!” “上议院!”阿历克斯冷冷哼了一声,仍是没有停手。 枪无虚发,但只见玛丽安娜身前身后花团锦簇的装饰物纷纷激扬飞散,玛丽安娜连声惊叫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身边头顶巨石垒砌的墙壁仍是不断被愤怒的射线开着花,很快就蹋下一大片来,尘土石屑四散,溅得她满头满脸都是。她跌坐在墙角,蜷缩起身体瑟瑟发抖,不停摇头,把一头本来很柔顺的金发摇得蓬乱如蒿草,一边仍止不住地一声连一声尖叫着。 就这架势,把她吓疯了都有可能!恐怕她这后半辈子做梦都不会忘了此情此景。 确实应该给她一个大大的教训!但她的尖叫声不断刺激着我的耳膜,令我感到头晕目眩。屋子里的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浓得我都快要窒息,加倍感到胃抽搐得厉害。 我极力忍耐着想呕吐的感觉,但感觉自己已经站立不稳,就伸出手去想抓住点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但却偏偏抓了个空。 身不由主地,我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在陷入昏迷之前我听见有谁低呼了一声,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然后又隐约听见阿历克斯在说:“谢谢了艾伯特,但请你把她放开!而且请你、最好、离她远点……” 雨过天晴 也不知道我昏睡了多长时间,反正当我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处一片明亮。 从开着的窗户往外看,我能看到外面花园里的一片狼藉,一夜的风暴肆虐,也不知摧残了多少花草树木。但这时风和雨都早已经停了,空气非常清新,在那片目所能及的天际,我能看到阳光正在努力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着大地。 已雨过天晴了!我这样想着――就是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都已经结束了吗? 我掀开被子,然后发现自己是躺在公主的卧室里。那天被我砸坏东西的痕迹犹在,但显然已收拾得更加整洁了。然后又发现了床边一张和蔼的笑脸,是索菲娅公爵夫人! “感谢神灵!你终于醒了!”她掩饰不住满脸喜色,俯下身轻轻吻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又说,“这简直太好了!亲爱的――我想我必须习惯在今后称你安赫拉了!” “您……还好吧,夫人?”我想起身,但觉得头重脚轻地,只好又躺下了。 索菲娅夫人也示意我不要动,笑着对我说:“我非常好,谢谢!确实应该感谢你,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噢,我现在就去把阿历克斯叫来,他一直都在等候你醒来,我想应该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她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笑着转身出去了。我抬起头,依稀看见似乎是艾伯特的身影在门口晃过,但没听见他的声音,我也就只当自己是一时眼花了。 很快阿历克斯就走了进来。事实上应该躺在床上的是他,他的脸色看来很苍白,带着伤又经历这一连串事件,确实够辛苦的,我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涩,在他吻我的时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就把我的手送到他嘴边,又印下几个轻吻。 “应该都结束了吧?”我问。 “是的,结束了!”他回答得很简短。 “那你为什么不躺下来休息?”我说,“伤口没什么要紧的吗?” “我很好!”他轻轻地摇头,“有太多善后工作需要去做,我现在还不能躺着。” “不是还有其他人的吗?”我说,“其他人呢?” “各司其职,所有人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阿历克斯回答。 “都平安?” “是的,除了国王受到点惊吓,看起来情绪不怎么稳定之外,其他人都还好……小王子人也平安!” 然后我一眼看到了他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那镶嵌了硕大黑钻的、圣?托马斯的传世王戒,名叫“复仇”的。我不免心中一动,问:“那么你的父亲他……” “父亲也很好,只是有点虚弱。”阿历克斯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说,“解救还算及时,不然我不敢肯定费尔南就不会对他下手……但父亲毕竟是纳蒂亚斯的大公!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这一次的事件对他来讲也许还算不上最沉重的打击!” “都平安就好!”我松了口气,说,“那怎么这戒指又在你这里了?” 他看着戒指,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父亲说他很欣慰,这一次我能和艾伯特并肩站在一起携手解决危机,说句实话,以前我还从来没有想像过这样的情景,艾伯特和我竟然没有吵起来……” 嚷嚷得那么大声居然还不算吵架的吗?我忍不住提醒他:“是差一点就吵起来!” 阿历克斯就像没听见我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只管接下去说:“艾伯特甚至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是父亲特意让他在空军基地里,给我、给我们家族留着这条后路,而他也真就耐心十足地驻扎在基地,就算他母亲再怎么牵挂他,他都不轻易回家来!可我就一直都在这么误会着他――不知自律,不思进取!成天只知道胡混……” “看起来我也应该去跟他道个歉!”我说,“在空军基地时他那副样子不知道惹得我心里骂了他多少遍,他的言行太容易就把人给骗了!” “不过,有时候他的行为确实可称得上非常出格!”阿历克斯话锋一转,说,“看他这个人应该从正反两面来看,不然你真会被他骗得团团转的!” 我说:“可我还欠他一根雪茄烟呢!” “那倒也是!”阿历克斯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来,说,“不过别去还他这个债,他早就该把烟也戒了,抽得太凶对他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你父亲还对你说了些什么?”我再问他。 “其实父亲并没对我多说什么――或者他还不太习惯我和他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话!他只是把这戒指给了我,说可能已经不适合由他来戴着它,是时候把它交给我了!唔,我知道他是想用这个来贿赂我的感情……” 从他的笑容我可以知道他只是在开个小玩笑。我说:“那么,以前的一切仇怨就都烟消云散了?”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轻轻叹息一声。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叹息,那是否表明他对父亲的怨恨确实已经消除,他父亲已经得到他的谅解? 无论如何这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要知道,心中满怀怨恨,对别人对自己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何况他们是血脉相连的父与子!血浓于水(bloodisthickerthanwater.),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也许是要等到自己做了父亲,才能深切体会到父爱之伟大――父爱乃爱中之最(nolovetoafather’s.)!”阿历克斯轻声喟叹,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父亲已经给了我太多,现在他又把圣?托马斯王戒交给了我。我们家族的一切都交由我来继承与延续,这是我的荣耀,同时也是我的责任。而你,我的安赫拉,你会让我更好地承担起这份责任来的!我要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为我经历生死考验,所做的真是太多了!” “我?”我摇摇头,说,“不,那不是我的功劳!那是你自己的努力,还有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的父亲以及你那些忠心不二的下属们齐心协力的结果!我只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而且,我没把事情搞得更糟糕,这就该算你运气很好了!” 我感慨着叹息一声,又说:“事先可真料不到事情会发生如此的转机!因为看上去一切都已命中注定,你就要把一切都输掉了――这就好像那场经典的,五十年一遇的足球决赛,因为似乎已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胜利就要属于他人,你就要成为那个彻底的失败者,但却就在下半场,形势会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已经到了殊死一博的时候!”阿历克斯接下去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有勇往直前一条路可走,要么就光荣战死,要么就迎来绝地反击之后最终的胜利!而且――我们还不能给对手有打加时赛翻盘的机会,必须在预定的时间里解决这次战斗!” 所以他才那么决然而然地,一枪就把费尔南亲王给干掉了? “最终你们做到了!”我说,“你们赢得了这次战斗。” “你应该说是‘我们’!”他说,“终究是你的出现,才最后改变了我既定的历史命运!” “不!也不全是因为我!”我说,“我还一直都在疑惑,那两把神秘的钥匙究竟从何而来,娜娜碰到的那位老夫人究竟是谁!我只能相信这是个神迹,是玛姬拉狄守护女神,是的!一定是她在暗中庇佑着你,我的灵魂能来这里也必定是女神的安排――但那应该是你用自己的言行感动了神灵,才会最终得到她的眷顾!” “你可真是谦虚!”阿历克斯忍不住俯下身深深地吻我,又说,“但我要感谢你的何止于此!安赫拉,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简直欣喜若狂!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告诉我呢?早一点让我知道,那会让我更有决心和力量去反抗命运的不公!” “你说的是……什么?”我万分疑惑地看着他,一时无法理解他话中深意。 “一个新生命,是你给我的绝好礼物!”他抑制不住内心喜悦,说,“他让我忽然明白了生命的真谛,这真的是……太美妙了!” “你……你先等会儿!”我更加不明白了,“为什么我就不能理解你在说什么?” “我亲爱的安赫拉,你这个小傻瓜!”他一遍遍地吻我,从头发到脸颊再到手指,说,“你已经怀孕了!难道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有点发懵,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你对此还有什么疑问?”阿历克斯说,“噢,不!看在神灵的面上,相信这个事实!要早知道你已经怀孕,我根本就不会同意艾伯特给你吃下那粒迷yao――但愿这对我的孩子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么,这就是真的了?我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怪不得这些天一直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原来就是被这个害的!可是,怎么会呢?伊莎贝拉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借用着她的身体,却仍然能够怀孕的吗? ――那么将来这孩子出生,要验起dna来还有没有我的遗传基因呢?而且将来在他心目中,亲生母亲该是伊莎贝拉还是我呢?而我,是不是从此就得以伊莎贝拉的身份活下去,这世上也从此就没有了“安赫拉”这个人?我顿时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因此仍是张口结舌,无法接过他的话头来。 “好了,接受这个事实!”他似乎看出了我内心复杂的情绪,说,“只需记住一件事,我爱你!是你,我的安赫拉!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知道!”我这才轻轻回答他。 “只是我很遗憾,没法在婚礼上把埃芙拉王妃的传世戒指‘真爱’戴在你手上!那是你应该得到的荣耀,但是这枚戒指却早就失踪了!”他说,“就是艾伯特的母亲也没能得到这个戒指。真是非常遗憾!” “婚礼?”我忽然紧张起来,“谁、谁说要举行婚礼了?” “难道你不愿意吗?”他略带惊讶地看着我说,“我还以为你是愿意的!” “我不是不愿意,可是……”我的脸红了。拜托!就不能让我有点女人该有的羞涩与矜持? “在我这儿没有可是!”他跟我重申一遍,又把他的霸道显露了出来。但这一回他顿了一下后又作了个详细说明,“我必须尽快和你举行婚礼,因为这事不能拖太久――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子像我一样,直到出生时都还没有名正言顺的长子名分,那会影响洗礼等等诸多必要的手续!” “噢!原来只是为了你的孩子!”我嗔他一句。 “我的孩子不仅仅是我的孩子,他也是纳蒂亚斯未来的王公!当然那也是为了你、我,为了我们的家庭!”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亲爱的,这可不仅仅是组建一个家庭那么简单!扶摇篮之手可统辖全世界(thehandthatrocksthecradlerulestheworld.)!纳蒂亚斯王族的血脉就是在母爱的光辉里一代又一代延续着的,这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将是你一生的荣耀。嫁给我,安赫拉!你会拥有我给你的‘真爱’,我以我后半生的幸福发誓,你就是那个我想要的――我只想要的,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我望着他,情不自禁地眼眶有些湿润,用一个轻柔的吻作为对他的回答。 “那我现在可以通知礼部大臣,这就着手准备我的结婚大典了?”他看着我心满意足地笑,说,“虽然需要经由国王下诏,诏告天下民众得知,但这道手续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将是个非常隆重的婚礼,得提前很多天准备才能妥当!” 他还真够着急的!我微笑着,故意开他一句玩笑:“一举两得,那多好啊!就犹如一下娶了两个妻子,一个为你奉献了**,另一个为你奉献着灵魂,由得你尽情享受,真是好有福气!” 他闻言不由地一笑,然后深深地吻我,吻得我意乱情迷,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结案 由于费尔南亲王策动政变,导致上议院很多议员受到牵连,相关司法部门对这件重案其实很快审理完结,但要在上议院洗牌重组之后才正式发下了最终裁决书,这一拖已经有半个多月过去了。 上议院判决费尔南亲王叛国罪名成立,死有余辜,就连棺椁都没有资格进入皇家陵园,只能和平民百姓一样,火化了之后葬入寻常墓地。玛丽安娜公主作为同谋,重罚难逃,剥夺身为王族所能拥有的一切权力与利益,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疯疯颠颠的了,她还应该被关进皇家陵园旁的大山洞里。但终身监禁却是免不了的! 是的,据说玛丽安娜确实是疯了!是被阿历克斯那一通枪击给吓疯的。现在该轮到她被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了,当然那只是暂时的,日后还会把她转移到特殊的监牢里去。 所有参与到叛国重案里的有关人等,尽按情节轻重获罪得到相应的惩罚。但在这件事上获得嘉奖的人更多,艾伯特少将功勋卓著,除大量实物奖赏之外还荣升一级,今后就该称他为艾伯特中将,另外还是空军总指挥官了!还有,包括皇家近卫军指挥长,托尼,尼克,娜娜,以及一大批人,都各有晋级与封赏。 另外还有安德森医生。国王很给他面子,按说医生的个人信仰不同,一般情况下是根本没机会得到国王陛下亲自授勋,从此拥有一个纳蒂亚斯贵族的身份的,但他却得到了。 就我看来,那也是他应该得到的!《圣经?约翰福音》上说:为朋友舍命,是无以伦比之爱(greaterlovehathnomanthanthis,thatamaydownhislifeforhisfriends.),安德森既有如此高尚之品德,给他什么美誉都不为过,何况只是一个爵士头衔呢! 而他也确实没跟阿历克斯客气,当真到他的车库里千挑万选,最后开走了一辆相当拉风的火红色豪华跑车,比起以前他那一辆来不晓得好了几十倍――当然了,既是好朋友,又那么富有,阿历克斯才不会跟他斤斤计较这些! “我的命可是这家伙救的!”阿历克斯这么跟我说。当然他也没忘记顺便把我赞美一通。 至于他为一时的冲动而付出的代价,在我看来实在太昂贵了!严厉警告,巨额罚金,还被停掉所有职务半年,让他有足够时间在家深刻反省,这还是因为费尔南亲王罪有应得,否则,违背了传统法令,杀人的大罪,哪有这么轻易就饶放了他――当然不止亲王一条命,另外还有亲王的几名走狗。 可我就想不通了,纳蒂亚斯的法律都是哪个制定的啊?怎么就这么冷酷无情呢?托尼、尼克包括娜娜他们,在私底下也很为他们的将军抱屈,明明是费尔南亲王害得他几死几生,到头来却还得他受这么重的处罚,实在是太不公平! 可事实就是这样,有时候,情理与法理确实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 总算国王陛下开恩,建议把罚金减去三分之二,停职半年也改作三个月就可以――经过这么一次大惊吓,他算是明白了谁才是他最该信任的人! 上议院经过复议之后,国王颁布诏令,阿历克斯的事算是就此尘埃落定。 不过我还有点怀疑,把阿历克斯停职是上议院有意为之的,如今阿贝特公爵已经是议院的首席执政官了,他建议这么做,估计不会是故意要给自己儿子找茬,为的其实是让阿历克斯有时间好好静养,同时筹备他的大婚典礼! 当艾伯特听说阿历克斯被停职后,三军统帅的所有事务都由乔纳森将军代为处理时,他在暗地里窃笑。也许他是以为一团和气的乔纳森就不会认真追究他在空军基地胡作非为的事了,但我就不相信阿历克斯不会暗中关照乔纳森去敲敲他的警钟。 阿历克斯可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王后陛下在第一时间就被安置到了最适合养病的环境中静心调养,是先斩后奏,不过事后国王一句废话都没讲,只说了几个“好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忽然转过弯来了,觉得以前确实亏欠着王后。不过据说他仍和从前一样从来都不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妻子,看起来心里应该仍然堵着什么疙瘩。 不再用御医吉兰乌多的“特效”药之后,以我看王后的精神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好了,在我时不时陪同索菲娅夫人去探望她的那些时间里,至少我是觉得她越来越清醒,已经完全不像个疯子了。 只是我仍不忍心告诉她我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伊莎贝拉。 娜娜在养好身体之后,依然忙前忙后地照料着我,她和我以及索菲娅夫人一样,也刻意地对王后隐瞒着真相,怕的就是王后会一时受不了这种刺激,再要真的疯掉,就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了。 至于那位御医吉兰乌多,身为堂堂皇家医学院博士却置医德于不顾,为虎作伥,帮着费尔南亲王谋害王室成员,甚至伊莎贝拉的死因与他也有莫大关联――一旦所有罪名查实,等着他的也就只有冷冰冰的监牢了!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 一天大事,就此烟消云散。 我忽然间就变得很忙。 王后无法为筹备婚礼的事操心,王宫内务部换了位新的总管夫人,新近上任就要负责公主的大婚典礼,出不得半点差错的事,一时她被弄得紧张兮兮的,可越紧张还越是乱,很多时候我不得不亲自参与,这就占去了我绝大部分精力。 偏偏阿历克斯催得很急,看上去真的不想等太久――以我看,那是他太在意他未出生的孩子! 索菲娅夫人有时会进宫来帮忙料理,为我分担了许多压力,可她作为公爵府的内当家、阿历克斯的继母,家族长子的婚礼她又怎么可能推脱得开!她还得照应自己那边的一应大小事宜,真够难为她的了! 不过,看起来阿历克斯对索菲娅夫人的态度较之以前不知要好了许多倍,所以尽管她来去匆匆忙碌得很,我看她满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白天忙乱且不去说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仍是会为了那即将到来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而睡不着觉,紧张,兴奋,那是必然的,另外我还总也抹不去心头的那几分担忧。很多时候,轻抚着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会感觉真的很奇妙,这应该是神灵特意恩赐给我的意外礼物,他(或者她)使我有了安心在纳蒂亚斯生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那一次灵魂出窍的可怕经历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我,让我的心时刻被大团的阴影笼罩着,无法确定那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一次。我是那样地害怕着,以至于有时都会从恶梦中尖叫着醒来,大汗淋漓。 不过后来,在娜娜的宽慰下我又渐渐地安下了心。因为她跟我信誓旦旦说这绝对是有办法解决的,上一回阿历克斯就想请女巫想办法使我的灵魂永远留在伊莎贝拉的身体里面,但派了人去却没能见到女巫的面,她日常就居住在玛姬拉狄神庙里头,很少出来走动,而且那时候已经被亲王派人严密监视。 “除了神灵之外,王国里最应该被尊重的就是这位侍奉神灵的女巫!”娜娜说,“您放心!所有王族在举行结婚大典之前都要在玛姬拉狄女神庙前举行一个仪式,伯爵大人应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就请女巫顺便帮个忙,彻底解决这桩麻烦事!” 要怎么样才能解决?对这一点我不免又产生了好奇。 只是娜娜她也不清楚到底女巫会用什么样的方法。“不过……”她说,“女巫能够借助神灵的力量,我想这一点都不困难!您啊,就安心等着成为真正的伯爵夫人,纳蒂亚斯王国的公主殿下吧!” “你就不会觉得有点不自在吗,娜娜?”我说,“因为我毕竟不是伊莎贝拉。” 娜娜想都没想就摇头,说:“不,殿下,我非常习惯眼前的这一切,我还应该感谢您让我仍然能拥有眼前的这一切呢,难道不是吗?” 我不由微微一笑。这小姑娘就是会说,一张嘴巴甜得要死! 不过在我自己心里还是感到有点不自在的。我非常愿意与我真心爱着的男人共同生活,一起承担起延续圣?托马斯家族荣耀的重任,现在要我离开阿历克斯片刻,那对我的心灵都将是十分残忍的折磨!但我不可能不深深思念着家人,朋友,思念着我过往的一切! 也许我可以请求阿历克斯准许,在日历翻过了那特殊的一天――3月25日,我遭遇车祸的那一天后,让我找个机会回家去,跟家人们说一说我所有的离奇际遇,更重要的是请他们理解我的处境,接受阿历克斯为他们最亲近的人,并且让我拿回那枚埃芙拉王妃的“真爱”钻戒,让我的爱情故事变得更圆满一些。 我相信家人们会理解,并且全盘接受外貌和他们小妹天差地别的我。而那枚神奇的黑钻戒指,果然命中注定会是我的! 想到这里时我就会觉得生活很甜蜜。 因为婚礼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和准新郎见面――那是纳蒂亚斯的传统(可真是个不近情理的传统!)――所以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和阿历克斯说说这枚黑钻戒指的事。尽管他有时耐不住寂寞会偷偷跑来见我一面,不过都是来去匆匆,只够给我几个深吻,并摸一摸他那未出世的,甚至还未完全**形的孩子。 反正婚礼过后有的是时间跟他详细说明一切,也不急在一时。我又这么想着。 亡灵的诅咒 终于那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来到了! 婚礼之前要在玛姬拉狄女神庙前举行一个仪式,得到守护女神的祝福,婚姻才会美满幸福,然后我们再回到王都举行盛大典礼。仪式有些繁琐,而神庙离着王都又那么遥远,故而我们得早早的就起程去神庙所在的大岛――他们都称之为魔幻岛。 为穿好礼服的我戴上那顶镶满奇珍宝石的公主桂冠的时候,娜娜激动得泪水盈眶。我猜,她嘴上说对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但心里仍不免会是想起她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或许她还会暗暗设想一下如果公主殿下还活着的话该会怎样怎样呢。 但我不会为此而生气,因为我认为伊莎贝拉至少还部分活着――以**的方式,我能在这里享受美好生活,也全依赖着她这具**! 已经被完全修复的“武士”现在就静静泊在王宫外的大广场上,等着载我和阿历克斯前去魔幻岛。这是阿历克斯特意关照要它的。他想再体验一次坐着它从王都飞到魔幻岛的过程,心境当然已经截然不同了,而且他现在如此清醒着,也是绝不会再让我去坐上驾驶座的――他要自己驾驶! 而皇家近卫军就会出动数架飞机,海军出动舰队,各自在海上与空中护航。在中途还有空军基地的飞行仪仗队要专程来迎接我们的。为了这一次飞行任务,特意挑的都是那些惯于追逐闪电的驾驶“奔雷”最优秀的飞行员,他们称为“奔雷手”的,据说还准备了一个飞行特技,经过多次演练,到时要给一对准新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对此我真的非常期待! 蓝色与红色的玫瑰花瓣早就把偌大一个广场铺得满满的,甚至都把海蓝色的地毯都淹没了――在纳蒂亚斯,蓝色是最尊贵与最吉祥之色。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国王总算摒弃成见,与王后携手,带着小王子弗朗茨一起将我送出王宫大门外,娜娜跟在我身后,帮着两名花童替我料理拖在后面的礼服长长的下摆。 皇家近卫军四面环立,所有王族成员也都候在两旁,我一路经过他们,听到的都是祝福的言语,看到的都是笑脸。远处则是聚集已久的热烈欢庆的王国民众们,不时有彩带彩屑玫瑰花瓣在他们中间飞舞上半空。 而广场上的一切都有即时的全息影像放送到远处的半空中,王都所有欢庆的民众们都能十分清晰地看到。在我缓缓步向阿历克斯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还有不少人在大声欢唱。 这让我的心跳得更加剧烈,脸颊上也飞起两抹红云,踩在软软的地毯上就像踩在云端。要努力再努力地深呼吸,才能够做到仍然平稳地,一步步向着阿历克斯走去。 阿贝特公爵和索菲娅夫人以及艾伯特一早已经去了魔幻岛,在那里等候着,所以没见他们人影。站在“武士”旁边的,除了托尼和尼克分立左右笑脸相迎之外,还有乔纳森以及安德森陪伴着阿历克斯。 今天的他看上去格外有精神,笔挺的礼服越发衬得他高大英武,深蓝的眸子里闪着光芒,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我。 这就是我将要陪伴一生的男子了!他是如此优秀,又对我如此深情!我不由得笑了,在他向我伸出手来时,我毫不犹豫地就把我的手交给他,任由他紧紧握住。 就这么紧握一辈子好了! 这时我听到王后在我身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我回头给她一个笑容以示安慰。灿烂的阳光洒照大地,高大的宫墙之上,玛姬拉狄女神像全身都似乎在闪着耀眼的光芒,她那双乌黑的眼眸也在注视着我。 我注意到在女神像的上方,宫墙顶上似乎也有人影在晃动,一头金发一闪而过,很是醒目。 那大概是负责守卫的士兵吧?喜悦此时充斥了我整个身心,所以我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跟国王与王后挥手道过别,我又笑着回头,被阿历克斯有力的手臂一下就拥进他怀抱里。我想他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所以他不管不顾,先低下头来,给了我深深一个热吻。 吻得深情,吻得忘情,让我沉醉。 如果时间就此停止,我想我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了,这是个非常完美的结局,难道不是吗? 我闭上眼,却不知为什么竟会忽然看到了玛姬拉狄女神,她脸上带着那个极其神秘的微笑,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在闪闪发亮。她正在冥冥之中看着我,目光中满含玄机,我还清楚地听到她在低声呼唤我,并且在说着:“伊莎贝拉,我亲爱的!你的人生历程到此刻为止,应该结束了……” 女神是在呼唤伊莎贝拉?她说什么――该结束了? 不祥的阴影瞬间把我全身笼罩,我的心猛地一跳,猛地睁开了眼。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一股强烈而尖锐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自我背后贯穿我的胸膛,把我身体往前猛地一带,因而用力撞在阿历克斯身上,也让他吃了一惊,不由地停止了他的热吻。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见我雪白的礼服上,心口那里正有一朵鲜红的血之花在迅速绽放,甚至鲜血都已经飞溅到了阿历克斯身上! 我一时并没有弄明白在这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哪怕一点的疼痛,只感到全身力气仿佛在瞬间就被抽光,心口也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热量。 要过了几秒钟后远处的欢呼歌唱声才停止,然后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似乎所有人的声音和呼吸都在瞬间就被凝结了,连空气都已凝结! 然后我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我的心口开始剧痛,很快这痛楚就蔓延到全身,我想把阿历克斯抓住,但我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只能软绵绵地往下倒。可我的视线仍然清晰,能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那么苍白,就好像中枪的是他一样,深蓝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安赫拉,不!”我听到他在说,声音很低,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已经让他懵了。我仍是止不住地往下软倒,而他则也像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力气那样,抱着我一起颓然坐倒在地上。 我轻纱飘飘的裙摆扬起一地的玫瑰花瓣,随后,它们又无助地四散飘零。 “噢不!天哪!……”乔纳森满脸震惊的表情在我视线中出现,而后是安德森的脸在向我俯下来。这时有人开始高声尖叫,带着明显的哭腔。我听出那是王后,她在疯了似的大叫着:“亡灵的诅咒!这是亡灵的诅咒……” 并且,从高高的宫墙顶上还传来更为疯狂的大笑声。四周忽然又嘈杂了起来,人群开始挤挤攘攘,从中还不时发出女子们仓皇奔跑时无助的尖声惊叫。 “有刺客!天哪,是玛丽安娜,她就在宫墙上面!”还有人在大声叫着。 我能感觉到安德森抓住了我的手腕,但没过一会就又放了下来。探了探我的呼吸之后他在摇头,并且无奈地深深地叹息。 但是不!他可是个合格的医师啊!他应该看得出我现在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放弃了所有希望? 而娜娜的声音也传入我耳中,她带着哭腔在叫:“安德森医生,求你再试试看,求你了……” 而这时候我全身剧痛的感觉忽然消失!但我的脸色一定早就变得惨白,连嘴唇也都变得麻木,所以我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没法告诉他们我现在还活着,我只能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阿历克斯的脸,但渐渐地我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 很快我就又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阿历克斯,目光一丝一毫都移不开,因为我忽然明白过来,虽然我还有感觉,但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他了,不管我是否愿意,而他最终得到的只能是伊莎贝拉的尸体! 这就是神灵的安排,命中注定的结局,我和他都无法抗拒! 但是不!为什么神灵偏要安排在这个时候把我们拆散?我不要现在就离开!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何等残忍的结局啊! 我感觉到阿历克斯颤抖的手在抚摸我的脸,依稀听到他在不停地呼唤着我:“不!安赫拉,别离开我,我是那么的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神灵啊,为什么会这样?你不能这样……” 我又何尝甘心离去!但我却无法对他的呼唤作出任何回应,甚至连微微眨一下眼睛都办不到。 很快地,他的脸变得更加模糊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遥远,我感觉自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抽离伊莎贝拉的身体,在瞬间变得没有一丝分量,就仿佛被狂风卷起来的羽毛,迅速地远离他而去。 然后我的视线忽然清晰,我看见了偌大的广场上满地的玫瑰花瓣,它们在风中凄然飘零,而阿历克斯抱着他的新娘坐在地上,旁边围着乔纳森,安德森,托尼,尼克还有娜娜……他们含泪苦苦劝慰,但他充耳不闻,只紧抱着那具已无丝毫生命迹象的躯体不忍松手,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安赫拉,安赫拉…… 而广场之外王国的民众们也都木然站立着,全息影像早就已经消失了,但显然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悲惨的一幕,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的命运而叹息。 如果我能落泪,我的泪必定已流成海。 但光明很快离我越来越远,而无边的黑暗迅速向我扑来,很快我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也无法挣扎无法呼吸更无法呼喊,只能任由命运之手残忍地将我**。 直到黑暗将我一口吞噬…… 回到现在 一声惊天的霹雳猛然将我震醒! 心口那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楚令我不由自主惊呼着跳起来――我的身体立刻就撞上了一个坚硬无比的物件,那是另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又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向前抓去,恰巧抓住一样东西,我下意识地就紧紧把它抓牢。[..tw超多好看小说] 然后我的视觉恢复,看到了眼前近在咫尺的长条书桌,和桌上凌乱不堪的堆放着的书本。我抓住的是书桌的边沿,那本《纳蒂亚斯王国史记》摊开放着,就在离我的手不到半寸的距离! 头顶有柔和的灯光洒下来,照在我身上。胸口的剧痛仍在咬噬我的神经,我扶着椅子颓然坐倒,茫然环顾四周,竟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奇异的图书馆里!低头看看身上,穿的仍是三月那天的那件低领毛衫,黑钻的戒指仍在我颈中挂着,正随着我胸口剧烈的起伏而不住晃动。 窗外雨骤风急,豆大的雨点不停敲打着窗玻璃,天空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昏暗得就像是末日即将来临,这天气和那一天的天气也完全一样。 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出了车祸后的身体居然毫发无损,而且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来?纳蒂亚斯呢?阿历克斯呢?那些我终也割舍不下的所有的人与事呢? 心口的剧痛让我不住地大口喘息着,一时无法理清头绪。 猛然抬头时我才发现,墙上挂着的那只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是:3月25日,星期日,下午四点四十分!我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了闭眼再看一遍,显示的仍然是这个时间,无比清晰! 我顿时直直地跳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又回到了这个时间,我出车祸之前的时间?难道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其实我的人一直都在这个图书馆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没有车祸,没有离魂,没有到过纳蒂亚斯那个神秘的王国,更没有遇上阿历克斯,改变他既定的死亡的命运? 可胸口疼痛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这不可能只是一场梦!我发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那刻骨铭心的爱恋,千难万险的历程,诸多的细节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梦境里逐一体现呢? 我的目光落到了那本《纳蒂亚斯王国史记》上,心想或许在它上面有我想要的答案,于是我拿起了它。但双手是颤抖得那样厉害,以至于好几次都没能把它拿稳,更不要说翻动一页。 好不容易才算把它抱住,翻到最后几页――那几页的纸张仍是崭新的,和前面的纸张很不一样,但那上面曾经有过的所有内容都已经消失了,消失得非常彻底,就只见光滑而平整的纸张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幽幽的光泽。 这是不是在向我证明历史已经被改变,阿历克斯的命运也早就改变――被我? 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掉在书上发出“嗒”的一记轻响。因为我忽然真切地意识到――一切就这样,已经都结束了! 就算阿历克斯和他家族的命运已被更改,但伊莎贝拉的命运却终究是没能改变的,死亡就是她的最终结局!就算是我都只能跟随着她接受这个残酷的结局! 这正应了一句话:无论我们怎样图谋,我们的归宿早被神明造就!(there’sadivinitythatshapesourends,roughhewthemhowwewill.――威濂?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美满结局似乎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出现,那个亡灵的诅咒是如此地灵验,最终却验证在我的身上! 但这对我公平吗?对我的阿历克斯公平吗? 心口的痛楚似乎还在加剧,我捂着心口,几乎支撑不住要往下倒,但这时从我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双手把我扶住。 一瞬间我还以为那是阿历克斯,所以心中怦然大动,但当我急忙转过头去时,心又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虽然我疼得目光都已经散了,但依稀恍惚间仍能辨认出那是图书馆接待处的那位老妇人。 她拿过被我下意识间紧紧攥在手里的书,很小心地放回桌上,然后轻声细语跟我说:“我们就要打烊了,你也该回家去了!回去吧!” 不,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想对她说,但双唇却在不住打颤,就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阵清晰一阵混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听见她就像是催眠般地继续说着:“走吧,走吧!也许以后你还有机会再来!可现在呢,你确实应该回家去了,回家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啊!” 在她的语声里,我就像被下了什么蛊似的,身不由主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一路扶着桌子椅子,墙壁,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似的,但却一直不停地走着,好半天才算摸出了图书馆大门。 但在听见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地合上发出低沉的声响时,我猛然醒悟过来――不!我怎么能就怎么离开了?我应该回去,回到纳蒂亚斯,回到他身边去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回去,但在这间图书馆里我应该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的! 或者那位老妇人就是个关键人物呢! 但是已经晚了!当我转身的时候大门发出了最后一记沉闷的声响,就此合上,严丝合缝地,不管我怎么用力捶打,怎么大声呼喊,怎么苦苦哀求,它都铁板着一张冷脸纹丝不动,一直到我彻底失望,绝望,全身乏力地软软坐倒在地上,它还是静默着,无声,无息。 伟大的玛姬拉狄女神啊!你对我,对你忠实的臣民――我深爱的阿历克斯难道就这么绝情吗? 一辆车冒雨而来,在石砌的台阶下猛一个急刹车停住,我无力抬起头,只听见小哥的声音伴着他急匆匆的脚步声飘了过来:“小妹!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几分钟!因为和珍妮弗就最后几个问题而多纠缠了一会,你该知道的,女人嘛,分手的时候总难免有些缠绵的……我的天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抬眼望着小哥,但却看不清他的脸,甚至我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把我连拉带抱地扶起来,一边伸手试探我的额头:“是冰凉的!你生病了?真是的,生病了还要出来乱跑!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不!我要……回去……”剧痛咬噬着我,我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小哥偏偏还误会了:“回去?回家去?不不,我认为还是先带你去看医生的好!这时候可别跟我使小性子,乖!听小哥话,去看医生,很快你就会好的,到时候你爱上哪儿上哪……” 我极虚弱地摇头,却被他不由分说抱起来,一直塞进他的车后座上,并帮我扣好安全带。我的目光是散的,因此在无意识地望向车外时,看到的图书馆墙上那巨幅的壁画也是模糊不清的,只觉得玛姬拉狄女神的双眼依然在闪闪发光,她的目光刺痛了我的眼睛,让我再一次泪水盈眶。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在心里质问着这位伟大的神灵――到底为什么啊! “嘿,我说小妹,你不会是被哪个混蛋欺负了吧?”小哥打开转向灯,在挂档之前很不放心地追问了我一句。 见我没有回应,他干脆熄了火,探身到后座来摸了摸我的脸,满脸担忧的表情,小声问我:“小妹,告诉你小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真是被人欺负了,我绝对会把那混蛋碎尸万段!不过你得和我说清楚了……先别哭,啊?” 我虚弱地对小哥摇摇头,但要我止住眼泪却是没可能。小哥又问了好几遍,仍没得到我半句回应,他只好满腹疑虑地重新发动车子,驶上马路。 一向清冷的将军路上这时却忽然变得拥堵了起来,车子没行多远就被迫停了下来,小哥焦急地直拍方向盘,喃喃地咒骂一句:“今天真是撞见鬼了!” 耳畔响过警笛凄厉的呜鸣,小哥放下车窗探头向前张望,又问凑上来兜售玫瑰花的街头小贩:“前面是出什么事故了吗?” “十字路口出了车祸!”那小贩看来喜欢饶舌,回答说,“啧啧!血肉横飞哪!眼看这人是没得救了……一个女人,看上去是个老外,还长了一头金发,啧啧!说来可也怪了,那女人就好像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谁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她就出现了,一下就被那辆车给撞倒,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是辆梅塞迪斯新款,那阔佬有够倒霉的!先生你要不要买一枝玫瑰?看你的女朋友好像正伤心着呢,你就买多几枝玫瑰,哄她一下啦……” 小哥掏钱买了枝玫瑰,不要他的找零,这样才算把小贩打发走了。然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捂着胸口,直有要口吐鲜血的迹象,有一阵眼前竟然一片漆黑。 这让小哥担心得直吸凉气,自言自语着:“看来我们必须绕道,走王后大街也许会更节约点时间?我说小妹,你还坚持得住吗?……” 我说不出任何话来,也已经无力用摇头来回答他,朦胧中看到他把那枝玫瑰递到后面来,我根本就接不住,任由它跌落在我脚边。 那一抹红色,红得像血,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眼前仿佛出现了漫天被风吹起的玫瑰花瓣,红色的,蓝色的,又在风中颓然飘零,凄凉,哀怨,天空仿佛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的,而阿历克斯就在那血红的天空后面注视着我,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眼眸中也已经没有了一丝神彩,就仿佛他的灵魂也早已离开了他的躯体…… 豆大的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窗玻璃,在我感觉里那就像是他的灵魂追随我来到了这里,正在扣击着这个世界紧闭的大门,急欲想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阻碍,挤到我身边来。 我伸出手去,但摸到的却只是冰凉的虚空,只依稀仿佛间听见遥远处他的声音夹杂在凄厉的风声里,一直不停地呼喊着:“别离开!我的安赫拉,快回来……” 我的手颓然软下来,恰巧碰到了那枚黑钻的戒指,它在闪着乌亮的幽光,历经千百年时光仍然如此美丽诱人。相比于它,我的生命是如此短暂,而且此刻心口的剧痛正在把我一点一点撕裂,也许用不了多久我这短暂的生命旅程也要在人生中途就骤然停止! 一声惊雷从我头顶滚过,就仿佛是他一声悲怆欲绝的呐喊! 终于,我无法再忍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同时我失声痛哭了起来。 第一章 我病了 5月23日,星期三,农历初七。(..tw)阴雨的天气。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床头柜上小闹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三十分了。 但敲门声已经消失了。我想我刚才可能是在做梦,于是把头又埋入枕褥间,长长地吁了口气。残梦的片段仍停留在我脑海,不过已经十分模糊,依稀记得是又梦见了一场大火,冲天的火光,贯穿着我整个梦境,但大火究竟烧的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曾亲身经历过的亲王府大火,也许是之前梦见过的伯爵府大火,但如今,一切都已只剩下这残存的梦境片段,失去的,似乎已经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再度令我全身都抽搐起来,那颗穿透了伊莎贝拉的**和我的灵魂的诡异子弹――噢,应该不是子弹,而是某种射线――似乎在让我同我深爱的男子生离死别的同时,也将那个亡灵的诅咒镌刻在我灵魂深处,无论我怎样挣扎,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其带给我的致命影响。 而尽管我的疼痛感是如此的真实,所有医生给我的体检报告上,却仍然都写着:心肺正常,无明显内脏损伤,身体状况,健康! 但我的的确确是病了,而且病得着实不轻! 从3月25日那天小哥在图书馆门口把我接走起,直接住进医院,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一个多月,而且神智不清,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后来,人总算是醒了过来,但脑子里仍然时常会稀里糊涂,说话都不流利。据后来小哥跟我讲,那样子就像灵魂仍然出窍未归,成天就是坐在病床上,呆呆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旁边人怎么呼唤我,对我说什么,都没有一点回应! 要我现在回想那段时间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但医生那段时间的报告上,确实写着我身体任何器官,各项机能都很正常――当然精神方面除外。 为了我的病,大哥和小哥心焦如焚,一向不理会身外任何事的二哥,居然也像模像样地到医院里陪过我好多天,我大嫂那就更不必说了,真正做到了长嫂如母,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我的病就是不见任何起色,大哥小哥不知道跟医院方面交涉了多少次,一向稳重的大哥甚至还在院长办公室拍了几回桌子,但可惜没用,医生们对我这个病例还是束手无策。(..tw) 幸好老院长和我们家交情甚厚,否则的话,怕医院早就把我这个麻烦病人给回绝了,爱上哪里上哪里去,只要别去烦他们就好! 事实上,医院方面有过委婉建议,请我家人慎重考虑一下,是否将我转送到精神疾病方面的专科医生那里去治疗,或者干脆就住到精神病康复中心去。我大哥当然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建议,而小哥,也差点就当场和提出这建议的那位医生吵起来。但无奈我的现状摆在眼前,最终他们仍不得不慎重又慎重地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要不是突然之间我又神智清醒起来,完全恢复正常,也许现在我就不是躺在家里,而是躺在精神病院里了。 那就像忽然有只无形的大手猛一下将我从混沌世界拉回到现实世界,那般清楚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遭遇,自己究竟失去的是什么,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用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 抱着大哥小哥他们好一通撕心裂肺地哭,把两个大男人哭得慌了手脚,让大嫂来劝,也是全无结果。但知道我并非得了痴呆癔症,身体状况也确实良好――至少医生们是这样保证的,他们大松一口气,暗地里庆幸的同时也不敢耽搁,很快就把我接出了医院,那架势,就像是生怕我再在医院住下去,会没病真的弄出病来似的,倒惹得老院长又是好一阵不痛快――不过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在大哥家里住了好一阵子,由大嫂细心呵护着,直到见我确实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这才准许我搬回来住。可我心里的痛楚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就算是后来全盘了解了真相的小哥,也未必就感同身受了。 那不是无病呻吟,而是的而且确的疼痛,每一次心口痛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又一次被穿透了心脏,真实,而且剧烈,能使我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痛得头晕目眩寸步难行,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这就是那个亡灵的诅咒在起作用了吗? 我并没有将这情况告诉大哥大嫂,甚至没有跟他们提到关于纳蒂亚斯的任何一个字,以免他们更为我担忧,只是找机会和小哥说明了情况。我这事可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我又怎能不让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况且,如果想回到纳蒂亚斯,光期待神灵庇佑让我灵魂再度出窍,那也太渺茫了些,现在就只有依靠小哥和他几位朋友的智慧与能力了! 小哥在听了我的叙述后,只“震惊”二字难以形容那副表情的万分之一。但瞠目结舌半天之后,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颇感哭笑不得。 他说:“怪不得呢!从去年四五月起,就见你精神恍惚,做什么事都是丢三落四,仿佛把魂灵丢了似的,却原来果真应了‘魂不守舍’这句话,那段时间你的灵魂确实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穿越了时空,到了神秘的纳蒂亚斯王国去,而且还干了一票大事!不愧是我的小妹!了不起,了不起!” 我那段时间,就真的魂不守舍吗?我自己可不记得了! “反正就算没你这件事,我们也都已经在着手准备再探那片神秘海域了!”小哥又说,“有了你这件事,更增添了我们的信心,原来那地方果真是有古怪的!好极了!就看看到底是他们的海防系统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看着小哥摩拳擦掌,踌躇满志的样子,让我略微有了点心灵上的慰藉,找到纳蒂亚斯毕竟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的,不是吗? 第二章 收到一个包裹 敲门声又在响,而且似乎比先前更急促,我不由撑起了身子。 我是和小哥住在一起的,一套公寓,不求有多豪华,只求舒适就好,更重要的一点是,家里有大哥管着,着实感觉不自由,小哥和我一样,单身,又不服管束,干脆就搬了出来住。我和小哥住一起,随便做什么都自在,而且又有个照应,家里还有个保姆跟了来照顾我们日常起居,何乐而不为呢! 公寓楼偏于市郊,房子挺大,只住三人,又时常不全回来住,所以十分清净。这时就很安静,小哥想来是一早就出去忙他的出海远航的准备工作了,保姆应该出去买菜还没回来,没人应门。我只得起床,摸了半天才在床脚边摸到睡袍――我有裸睡的习惯――套在身上,然后去应门。 在猫眼里看到的是个挺秀气的男孩。我一见之下,气不打一处来,开了门不由分说拎着他耳朵将他揪进门来,先训叱一声:“不去上学,跑到我这里来捣蛋!等我告诉你老爸,看他不打烂了你的**!” “救命啊!小叔!”他装模作样地大叫,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 我说:“不用叫他,一早就出去了!” “那么求小姑高抬贵手!”他开始跟我嬉皮笑脸,“你不会当真打电话给我老爸,是吗?” “为什么不?”我说,“养不教父之过,这种事当然得由他来过问。当心一点!你也知道你老爸最痛恨的就是小孩子逃学不求上进这类事!” “我十二岁了,不小了。”小家伙一本正经纠正,企图蒙混过关,那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他的老爸――我大哥,相貌活脱就跟我大嫂一个样,性格却像极了我小哥。也或者,尽管我大哥现在看起来挺严肃的样子,其实小时候也是十足捣蛋鬼一名,不过就是我不知道罢了? “那么好吧,我的小侄!给我一个正当理由,说明你逃学不上不应受到惩罚,我就不跟你老爸说起今天这事。” 安全――我们家免贵姓安,我小侄大名就叫“全”,他外公给取的名。老人家用意是好的,我大哥再怎么觉得别扭也不好公然反对,况且我大嫂都没说什么――再说了,这意思不是挺好的吗! 他眼睛眨啊眨的,说:“理由嘛――要不是我跑来敲小姑的门,也许放在门口的这个邮包就会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这算一个好理由吧?” 邮包?什么邮包? “喏!在这儿!”安全的手一直放在背后,先前我倒是没注意,这时他把手里东西举到我眼前,我才知道原来真是一个邮包。不厚,大小就和一本杂志差不多,摸一摸,感觉似乎里面也是书之类的东西。 可我没有邮购过任何书本与杂志啊?看上面,尽管贴着邮局的标签,但却没有寄件人和收件人的姓名地址。不会是送错了的吧? “只是在我门口捡到的,并不说明是我的啊?”我说,“别是你弄错了吧?” “错不了!”安全说,“我来的时候,正好那个送邮包的人刚把它放在你门口,我就帮你拿了。” “那是邮局的人吗?”我问。 “看着不像。”安全说,“我就是觉得奇怪呢!怎么那么老的一个婆婆,还出来干这送邮包的活,不是太累了嘛?” “一个老婆婆?”我皱眉,觉得事情蹊跷,说,“你不是在骗我的吧?” “是真的,小姑!”安全跟我赌咒发誓,说,“要是我骗你,我就是……” “行了!”我说,“要是你每一次发的誓都能成为现实,你已经变了几百次小狗,几百次小乌龟,几百次鼻涕虫……我警告你,就算你很凑巧‘挽救’了我的邮包,也不能抵消你逃学的罪名!还有什么好理由没有?或者你就干脆跟我实话实说,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我就跟小姑说实话。.tw[]”安全说,“难道你忘了?前一天陈叔不是说过,要把那件离奇车祸案中的一个物证送到二叔那里,让二叔仔细研究一下的嘛?因为警察局没本事把它研究出个结果来,只好来求我二叔!” 哦,对!有这么一回事,安全不说起我还忘了呢,小哥跟我提到过的,说是那东西很有些古怪,也许我应该去看一下。可我记不起来究竟是不是就在今天? “据说那东西很奇怪!外形很像一把手枪,但究竟是不是枪却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可我二叔一定能研究出结果来,他本事可大着呢,你说是不是,小姑?”安全说得眉飞色舞,一脸恨不得立刻就飞去他二叔家里的样子。 他受两个叔叔影响甚深,从小就对各种离奇古怪事有着浓厚兴趣,看起来如果不能立刻见到那件东西,他就会心痒而死似的,扯着我的手臂直往外拖:“这就带我去吧,小姑!听陈叔说过的,他只能把那东西给二叔看一看,很快就要带回警察局的!快点,迟了也许就看不到了!” 他口中的“陈叔”,就是和小哥交情甚厚的一位警界朋友,是刑案组的组长。交往时间长了,和我们家所有人也都成了朋友。 一桩车祸居然能惊动刑案组,足以说明它很不简单。也确实很凑巧,车祸发生的时间,就在3月25日那天,发生的地点,就在将军路那个十字路口,使我有了那段灵魂回到过去的离奇经历的车祸发生地。在我灵魂离开纳蒂亚斯回到图书馆,回到原来的正常时间段后,车祸仍然发生,但遇上车祸的已不再是我,而换成了别的人! 那是在我神智完全恢复正常,跟小哥把遭遇说了之后小哥告诉我的。他遇见过的离奇事情数不胜数,因此思维与反应都异常敏锐,一下子就把那车祸与我的遭遇联想到了一起,所以他一直在暗地里关心这桩悬案。刑案组里有熟人,当然能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但显然在这桩案件上警方并没有多大突破,没有任何线索,人证,物证倒是都有,但似乎对案情并没有什么帮助! “但那又关你什么事呢?”我把安全的手拿开,拍着他的小脑袋说,“你陈叔对案件一筹莫展,查不出那物证的来源,用途,不得不求助你二叔,你去了就能有结果吗?而且,据说那是个绝对机密,你陈叔就能让你这小不点儿搀和进去了?” “所以要求小姑帮忙哩!陈叔不是很听你话,一直让着你的吗?”安全笑嘻嘻地说。 他很听我话,一直让着我的?我怎么就没觉得? 安全涎着脸说,“不是大秘密我还没有兴趣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跟老师请到假出来的,正好路过你这里嘛,我想小姑对这个不是也很有兴趣的吗?我就顺便上来看看你有没有空……” 正好路过?我才不信!他学校离我这地方远了去了,一个在东城一个在西郊,南辕北辙呢!怕是因为逃学心虚,唯恐去到他二叔家里正被抓个现形,所以想拉我去做挡箭牌的! 我说:“不知道你又用什么借口骗老师,才请到的这个假呢?” 安全斯斯艾艾扭扭捏捏,顿了半天才如实招供,说:“我跟老师说,小姑你又生病了,而且看上去挺严重的,恐怕得要我去医院见上一面……不然老师不会准我假――不过我老妈经常说的,小姑你福大命大,说什么都不要紧的,是不是?那叫做……百无禁忌,嘿嘿!百无禁忌……” 这小家伙!真正要把我气死了! 我拎着他耳朵恶狠狠地警告他:“欺骗老师已经不对,你还要胡言乱语,更是该罚!下一次如果再犯,我绝对不会饶了你,这一次就……” “这一次就免了?”安全心存一丝侥幸,问。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说:“这一回就由我亲自送你回学校去,好让老师知道你说了个弥天大谎!” 安全顿时哭丧起脸,但我可不管他怎么苦苦哀求,换好了衣服揪着他耳朵出门。宠爱小孩子得看事情起,这等劣行如果不及时给他教训,以后还了得? 车库里小哥的车在。记得今天他和朋友约好了的,不必自己驾车出门,正好把车留给我用。自从我不小心把大哥的私人直升机“停”在了海面上后,他阁下就把我的车给没收了,害得我像被砍了双脚似的,到哪都觉得不方便――如果不是他没那个权力,他会把我的驾驶证都一并没收! 真是的,不让我再碰一下他的宝贝直升机就可以了,而且一直都在为这克扣我零花钱,干嘛还做得这么绝!这不是在滥用他一家之主的大权嘛? 我把安全按到副驾驶座上,帮他扣好安全带,郑重警告他不得妄动,这就把车开出车库,拐上了大道。一路很顺利地,把他送到了学校。 老师挺客气,听明白事情原委,安全又郑重向他道了歉,一副孺子可教的乖巧模样,他也就没怎么责骂小家伙。知错即改就是好样的,而且我临走时安全还跟我讨好:“晚上叫我老妈给小姑准备营养晚餐,你一定要来尝尝的啊?还有,这个周末约好了一起去郊游的,你可别忘记了……” 第三章 失火 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tw无弹窗广告) 在路口等待绿灯放行的时候,我趴在方向盘上,把头深埋进手臂长长地吁了口气。心口又在隐隐作痛,那枚黑钻戒指掉出了领口,就在我眼前微微晃动着,闪着幽幽的光芒。 多么美丽诱人的黑钻!我相信,如果把它公诸于众,一定会有许多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真是遗憾,我无法在婚礼上把埃芙拉王妃传世的‘真爱’戴在你手上,但你会拥有我给你的真爱……安赫拉,我爱你!” 阿历克斯的誓言犹在我耳边回荡。事实上,在我每一次梦回纳蒂亚斯时,都会听到这些爱的誓言,它每每就让我泪留满面地从梦中醒来,然后伤心地发现,原来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或者,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场梦而已,所谓的纳蒂亚斯王国,所谓的改变历史,拯救他和他家族的命运,包括我们炽烈的爱情,都只是虚幻的无常的,根本不能当真。 而我现在感觉到的**上的痛苦,充其量也不过是由于心理暗示的作用,我不过是因被梦魇纠缠而在自寻烦恼,如此而已? 一滴泪静悄悄地从我眼角滑落。不,不要去想,每一次回忆都是经历一重酷刑,每一次这样的怀疑都让我的**乃至灵魂痛不可当。离别,要我如何去承受这样的离别!明明知道他就和我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却偏偏无从寻找他的踪迹,甚至就连他所处的具体方位都无法确定下来――南纬52度至北纬45度之间,如此广阔的范围啊。 也许今生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感觉真令人伤心到发狂。 身后有喇叭声在震天地响,红灯转绿已经有一会儿了,我急忙开车通过十字路口,顺便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等过了路口,看看周围的景致我才猛然醒悟,原来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车开到了将军路上来,刚才经过的那个十字路口,就是使我灵魂回到过去的车祸发生地。 也就是在我灵魂归来后那桩离奇车祸的发生地。 我不由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想稳一稳心神再走,不然心止不住地狂跳,在失魂落魄的状态下开车,别再不慎出了车祸什么的。 ――也或者倒还能让我机缘凑巧,灵魂再度回到纳蒂亚斯去? 这个念头就像一把锥子在刺着我的心,时不时就让我感觉如坐针毡心神不得安宁。也就是我的自我控制能力比较强,换了别个控制能力差的,也许这时候就会不管不顾开了车门往马路中间一扑,自寻死路去了。 是不是有些所谓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而无法自我控制,且不被人理解,并视之为怪诞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内心的苦楚,就是说了出来,怕也没几个人能真正理解的。 我再度趴到方向盘上,把头埋入手臂。无意间目光移到副驾驶座下的软垫上,发现垫子下面压着一张什么单据,只露出了一只角,并在微微颤动着,仿佛正向我召唤。可我记得车里的空调没开啊?车窗也紧闭着,又是哪来的风。 我不由俯身过去拉出那张单据来,拿到手里时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那天我在那奇异图书馆里交的保证金单据。在小哥知道了我的遭遇后,他就把这单据要了去,并且几次三番造访过那间图书馆,但每一次去都是无功而返,图书馆似乎在我离开的那天后就一直闭门谢客,也没有张贴任何告示说明闭馆的理由,敲上半天门都无人应答。 甚至小哥后来忍不住,趁夜色摸进了图书馆内一探究竟――这对他来讲轻而易举,但却仍是一无所获,只见馆内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书,只有空空的几个书架,几张长条书桌横七竖八放着,墙壁上电子钟仍在,仍停留在那个特别的时间:3月25日星期天,下午四时四十分…… 现在那图书馆就在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保证金单据在我手里簌簌地抖动,仿佛正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它,或者是想借由它给我传递什么信息,但可惜我只是肉身凡胎,一时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那么就去那图书馆看看,反正已经到这里了。我想着,把单据折好捏在掌心,定了定神然后打开左转向灯。才刚想把车驶入车道,就听后头响起尖锐刺耳的警笛声,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几辆消防车风驰电掣般驶来,眨眼间就已越过我的车,如果不是我及时踩了刹车,只怕车头都要被他们撞飞。 惊了我一身的冷汗。 看起来将军路上最近一段时间着实不够太平,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状况――失火了? 我伸长了脖子向前看,果然见前面浓烟滚滚,刚才一会儿似乎还没见着动静呢,火势像是一下子就蹿起来的!但失火的那栋楼好像是――图书馆! 我的心不免猛然跳了几跳,呆了一会儿后驾车上前,但很快就被人拦了下来,是交通管制,火灾现场不得靠近。可区区几位协防警员又如何拦得住我,我停了车下来,瞅个空当一溜烟就钻进了警戒区。 离图书馆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感觉到了逼人的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好一场大火啊!在我远观时还只见到浓烟,这时候就已经全是冲天的烈焰了,就连阴郁的天空都被映得通红,即便架起了好几个消防水龙头,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图书馆正对着马路的那面墙壁已经被火焰吞没了,但我仍然能分辨出来,那面墙原本刷着的淡蓝色底漆还在,但墙面却是空白的,没有壁画存在的任何痕迹。玛姬拉狄女神的画像就仿佛已被火焰完全融化,或像水汽被瞬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线索。 就从这图书馆落成之日起,除了我以及和我关系亲密的几个人,似乎就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过这么大幅的壁画了,就仿佛集体被催眠了似的。 我诧异莫名,一时想不透这里面到底暗藏有什么玄机。但不等我再上前去看个仔细,有位消防员已经走了过来,大声呼喝让我快速离开。我想跟他解释一下这图书馆对我的重要性,但就在我抬手指向图书馆想开口的时候,手里的单据就像被风吹的一样忽然飘离我,并迅速掠过马路,犹如飞蛾扑火般投入烈焰,瞬间不见踪影。 我愣住。这是把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所有我穿越时空回到纳蒂亚斯去的可能性都化作灰烬了,这就是神灵为我安排的最终结局吗? 我的灵魂顿时像被抽离了我身体,呆呆看着那单据消失的方向说不出半个字来,直到那位消防员再三催促,我才回过神来,一步一回头地慢慢离开了现场。 在我走到自己车旁的时候,分明听到图书馆轰然倒塌的声响,回身望时已不见了火光,笼罩在那堆断壁残垣上的,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诡异雾气,还有刺鼻的乌焦味道在空气里四处弥漫。这味道深深刺激着我的嗅觉,让我的心猛地抽紧,犹如被撕裂了似的好一阵痛楚。 真是来得迅猛,去得也突然,转眼之间就连那层诡异的雾气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幢图书馆就只剩下了一堆废墟。 这场火来得真够蹊跷!我岂能不敏锐地感到这一点,想再回到现场去看个究竟,但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让我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住车头,眼前金星乱冒,险险地就软倒在地,更不要说移动半步了。 第四章 很特别的人 是旁边及时伸过来的援助之手让我稳住了身体。心口的剧痛令我目光散乱,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旁的,一时间也看不真切他的相貌,只听见他在关切地问:“小姐,我认为你需要帮助,是吗?” 非常好听的嗓音,而且,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英语。 我大口喘气,几乎是软倒在他手臂里,感觉他的手很稳,似乎很有些臂力。但虽然知道自己脸色一定非常难看,痛楚也已从心口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但我仍然虚弱地摇摇头,对着空气勉强一笑:“多谢,但我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就算这位好心人把我送进医院也毫无帮助,医生能得出的结论我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倒不是看低医院的水平,只是太明白自己身体出的状况,用目前我们现有的医学技术恐怕无法治疗。 亡灵的诅咒!听起来如此神秘而且诡异,而灵魂穿越时空也是如此的离奇,一定要用科学方面的理论来解释的话,恐怕也得扯上外星文明。 这是小哥得出的结论,他听我讲述过遭遇,经过分析之后认为,所谓的“玛姬拉狄守护女神”,十之**是来自于外太空的生物,而且是纳蒂亚斯王国一切超现代高科技的根本源头。 那么,由她制定下的那条古老的法规,那个亡灵的诅咒,也就可以理解为外星科技力量在人体内发生作用的结果。至于那究竟是哪一类宇宙神秘力量,以我们现有的知识,又如何能够确知了? “谢谢,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帮助。”见那位男士犹不愿就此放手,我再次跟他道谢,感觉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就暗暗用力挣脱他的手,开了车门坐进驾驶椅。 使劲捋了捋头发,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车窗外那男子的脸犹在晃动,我向他笑笑,挥了挥手,然后发动引擎并开了转向灯。 那男子在轻扣我车窗,似乎仍对我的状况感到担忧。如此执著倒也少见,我摇下了车窗,他有些犹豫,说:“请原谅,我并非有意打扰,只是觉得就你目前的状况似乎并不适合驾车,这很危险……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可以替你开上一段路,等到你觉得可以自己驾驶了。我会立刻就离开的。” 貌似一位懂得体贴的绅士,我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发觉他原来长得也挺顺眼的,也就和我差不多年纪吧,瘦削而俊朗的面容,蓝中略带些绿色的眸子,略微卷曲的黑发,显然没有中国血统,但也一时看不出他到底来自哪一个国家。 他笑容十分亲和,举止优雅,有着天生贵族般的从容与高贵气质,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闻起来很怡人,一身休闲的服饰更是把他衬托得十分帅气。 不像是个心怀不轨想趁机占点儿便宜的小痞子,因为他目光里露着真诚――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我感觉他目光里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忧郁。也许他是来本城旅游的?但瞧着似乎又不太像,谁没事会跑到这又偏僻又没什么值得一看的将军路上来观光呢? 或许是在哪家外资公司供职的吧?一口带有古典味道的英语说得着实好听,让我没来由地就感到了熟悉和亲切。 古典的英语――我心里不免怦然一动,把原本想说出口的拒绝之词又咽了回去,把车门一开让出驾驶座来。这并不符合我的行事准则,平常有陌生男子贸然上来搭讪,我不给他几个大白眼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但就为着忽然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就把这原则抛到了一边。 “梅耶斯?里。”上得车来他先作自我介绍,然后问,“请问小姐要去什么地方?” 我报出了西郊自家公寓的地点,但显然这位梅耶斯?里先生对本城的地形十分陌生,一头雾水一脸抱歉地看着我,我便指点他打开车上的定位导向系统,按照上面的指示路线行驶。(..tw好看的小说) 当车子缓慢滑过那个特别的十字路口时,我注意到梅耶斯?里的目光闪烁不定,如扫描仪似的四下里仔细观察,神情看来也有几分特别。而且我还看到了他手上的宝石戒指似乎在闪着明灭不定的微光。 按理说我是注意不到这个细节的,因为一般来说戒指总是戴在人的左手,而我坐在靠右的位置,但就因为他比较特别,戒指是戴在右手上的,所以我才能看到。 那宝石是深蓝色半透明的,看着有点像钻石――如果真是钻石的话,那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了。我注意到的那明灭不定的微光,似乎并不是因反射光线产生的,而是从宝石里面发出来的,可惜我无法进一步看清楚,那深蓝色半透明的小石头里是否还另藏有玄机。 这更让我怀疑他的身份,也许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想了想,我试探着问一句:“是不是里先生听说了在这个路口发生的那起离奇车祸,所以对这里很是注意?” “噢,车祸?我不是很清楚。”驶过了路口后他开始加速,神态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说:“但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对此有所了解,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紧张?不不!”他笑笑,“我没有任何紧张的理由,是吗?但我倒是很愿意听你说说那起车祸,到底如何的离奇――如果你不觉得累的话。” “那确实是件很离奇的车祸。”我说,“但我却并未亲眼所见,所能说的也都只是听到的传言。” “传言也罢,真实也罢,说来听听不妨。”他说,“一个能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不是吗?” 我说:“听说,被撞的那个死者似乎是从天而降的,开车人甚至都没事先看到她从哪个方向来。” “她,一位女士?”梅耶斯?里目光闪动,特意追问了一句。 “是啊,一位女士。”我说,“当时正由红灯转绿,车子不过刚刚起步,速度并不快,但却居然导致被撞者当场死亡,这是另一个离奇之处。” “那么你知道死者的身份吗?”梅耶斯?里似乎更加在意了,又问。 我说:“这是第三个离奇之处了,就连警方都查不出她的来历,我只听说她有着一头金发,是位外籍女士,本来容貌应该还不错,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如果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倒好了,但人既然已经死了,也就无法查寻其出处,就算小哥跟好朋友,刑案组的组长陈杰瑞套过好几次话,但陈杰瑞在这方面可没露什么口风――小哥最终的结论是,看来他也没什么口风可以露的。 “金发,三十岁左右?”梅耶斯?里沉吟着,最终吁了口气,把心放下来的样子,“那就不会是了。” “是……什么?”我不免好奇,问了一句。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这细小的动作表明他心里藏着事,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一个笑容更像是在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回答我:“不瞒你说,我表姐失踪了,跟家里人说是出来旅游,但从此杳无音信……姨父姨妈非常伤心,我姨妈为此甚至病倒了。” 是真的,还是现编的谎言?我不免怀疑,问:“那么,你这是初到本城,并且不是来旅游,而是来寻亲了?有具体线索没有呢?” “这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很难找。”梅耶斯?里无奈地摇头。 “是啊,这世界太大了。”我下意识地重复一句。不要说茫茫人海,找到特定的一个人不容易,就是偌大一块陆地,若有心要隐藏起来不为人知,让人想找起来也有心无力呢。 “那个出车祸的不会是你表姐吗?那就好。”我说,“不然让你的姨妈如何承受这结局呢,但你放宽心,也说不定你表姐现在正躲在某个风景绝佳处,过得很开心呢。” “谢谢!”他很有礼貌,“但请原谅我,说了半天,居然忘了请教你的芳名。” “我姓安,安思清。”我回答他。现在我已经不想用我的英文名,那对我来说是个痛――我又该如何适应听别人唤我“安赫拉”,而那人却不是阿历克斯? 况且,熟悉我的朋友们都嫌我这名字叫着麻烦,都只喜欢简单称呼我“安”。 “安思清。”他很吃力地咬着舌头重复一遍,看上去极其不适应中文发音,最后不得不抱歉地对我一笑,“中文对我而言实在是太深奥了。” “没关系,称呼我‘安’就可以了,里先生。”我说。 “那么你也可以叫我梅耶斯,不必那么客气。”他顺势跟我套套近乎,“你的英文说得相当标准。” 当然了,在纳蒂亚斯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就原本一句都不会说也该把它学会了,何况我还遵照阿历克斯的吩咐下过一番苦功,努力改正我的口音。 西郊很快就到了,在这短短路程里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打听到这位梅耶斯?里先生更多信息,于是不等车进入我公寓楼所在的小区,我就请他停了车,推说我还有点事并不立刻回家。毕竟是个陌生男人,我私心里还不怎么愿意他跟着我到家门口,又没有邀请男人到家中作客的习惯,到了家门口的话,是该客气一声请他进去坐呢,还是不? 但仍不免心中对他生出一丝歉意,如果他确实只出于好心帮我一个忙,我却把他撂在了半道上,这有点说不过去。虽然这地方能拦到回城区的出租车,但车子少,免不了要让他多耗费一些时间了。 “没关系,我就当作是随意散散步看看风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梅耶斯很善解人意,反而宽慰我,“而且我的运气一向很不错――就好像今天能遇见你一样,那就是我的好运气了。” 我笑笑――他一张嘴巴倒是蛮甜的。 第五章 家有兄长各具特色 小哥还没回到家。保姆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坐在沙发上打瞌睡,我开门的声音把她惊醒,她忙不迭地把饭盛了出来。闻到浓汤的香味,我才意识到自己连早点都没吃,已经饿得前心贴了后背。 在我吃饭时保姆就在一边絮叨:“刚才先生打电话回来找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今天又有个女人找上门来了,我买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站在门口,不是找先生算帐来的又会干什么来?也真是,先生都已经和她分手了,再找上门来有什么意思呢?还眼泪花花的堵着门口不放,我好说歹说,老半天她才肯离开。还好不像以前那个那么泼辣,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今天这个实在等不到先生,也不骂也不说,走了就算了。其实很漂亮的一个姑娘,虽说是个老外――我说先生可也真是的,三天两头换女朋友,也不晓得这是第几百个了,回头让大先生知道,不知又要怎么说他……” 保姆连同她父母亲在我家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我大哥待他们都像待家人一样,所以有时候她说起话来颇有些超越本分,但我不会跟她计较,小哥更是这种话连耳朵里都不会进。而且他阁下的花心作派也确实不够厚道,也就他是我小哥,一向疼爱我的,不然的话骂他最狠的也许就是我了。 吃过午饭,保姆在收拾餐桌的时候,小哥打电话回来了。 听他语气颇有几分焦躁,劈头就问:“你到底去哪里了?出门连个手机都不带,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吗?” 手机?我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来,上午出门时匆忙把它给忘在床上了,而且还没开机。也难怪小哥会着急了,平时他很少把关心的话挂在嘴上说给我听――所有甜言蜜语都奉献给一众美女们了,但他对我的关心却是货真价实的,超过了他对其他任何人的关心,这一点我心里可清楚地很。 我只好软语跟他道歉,然后问:“有急事啊?” “我现在在二哥家里。”小哥说,“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今天jerry要把那件车祸现场的物证送到这里来,让老二瞧瞧的,你还不快点过来?” jerry,就是刑案组组长,小哥的好朋友陈杰瑞。顿了一会儿小哥又压低了声音:“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最好你能立刻就来,迟了也许杰瑞就会把那东西带回警局了,虽然说资料会留在二哥这里,但能见到实物总比只看见图片的好……” 电话那头传来杂乱人声,小哥又关照了一句,“赶快!”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倒不是小哥要故作神秘,他的意思我明白,尽管陈杰瑞与他相交多年,和我们一家交情也都非常好,而且因他的职务之便,我们没少得到他的倾情帮助,小哥平时也什么事都不会隐瞒他,但因我这事是个人**,而且关系实在重大,小哥再三考虑之后,觉得还是暂时不让陈杰瑞知道为妙。 事实上除了告诉过小哥之外,我对谁都没有透过口风,小哥为人我放心,他觉得能告诉的人,就是绝对能帮我守住这秘密的人。甚至目前看来大哥也还不知道这事,一来大哥事情太多,单只料理他商务上的事就有够他忙的了,没必要给他添乱,说不准他阁下焦躁起来,会连累小哥受落他一顿痛责呢;二来,也是出于想替纳蒂亚斯保守住国家的机密――我记得很清楚,我可对杰克?乔纳森将军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绝对不会把纳蒂亚斯的秘密说出去的。 就算没有过那样的保证,看在阿历克斯的面上,不到万不得已,难道我就会轻易对外界透露了吗? 想起阿历克斯,我的心不免又一阵抽痛。 在开车去二哥家的路上接到了大嫂的电话,说是要我们兄妹几个回家聚一聚去,据说大哥还有事要和我商量。其实,说商量那是大嫂客气,我们家老大要我做什么,一向是吩咐,哪还用商量! 这一点上,他阁下和阿历克斯倒是有得一比――倒不知大哥究竟又要我做什么事了? 我二哥安思贤,英文名艾迪(ady)。 他住的那幢公寓楼,离我跟小哥的住处其实并不很远。楼房有些陈旧了,也没电梯,六层楼跑上来,换作以前对我来讲根本不是问题,但如今却似乎力不从心,才走到一半就有些发喘。 那亡灵的诅咒,难道真就这么厉害吗? 其实二哥在市区另有一个工作室,但因为陈杰瑞今天带来的东西是警方绝对机密,工作室里人多眼杂,为防万一,陈杰瑞就约了二哥在家里作仔细研究。 那工作室门面看着小,里面却别有洞天,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大哥还给他弄了那么大一块地方,足可以做个小型修理厂了。门面上也确实挂着修理的招牌,但如果真有人拿着家电机械什么的去修理的话,只怕会被二哥扔到马路上去。寻常东西,他阁下连正眼都不会去瞧的。 倒不是大哥特别优待我二哥,事实上,我和小哥是为了自由而自动搬出门,二哥却几乎是被老大扔出门的,因为家里实在被他弄得太乱了,为了找个合适的地方摆放他那些老大眼中的破烂,他眼中的珍宝,我们老大可是很费了一番工夫的,只求他别被人当作科学怪人那样看待,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就他现在住的那公寓,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乱! 房子面积不很大,就二室一厅外带一个小小阁楼,按理说呢,只住一个人是够宽敞的了,但我二哥就有那本事,不管你多大地方,有一寸面积就给塞满一寸面积,以至于有时弄得自己睡觉都没个合适地方――而且我也时常怀疑,他一个月到底只要睡几天? 屋子里陈设简陋,从日常家居上根本看不出住的是位富家子弟,只会以为是个落魄人。在钟点工收拾过后的半小时之内倒是有点整洁模样的,但之后就一切都乱了套。别的不说,只看那张床,凌乱的程度会让人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张床。 顺手起来二哥什么东西都会往上放,皮鞋,电脑,钳子,扳手,发动机,螺栓……该有的枕头被褥却往往不见踪影。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就是些电路电子仪器仪表各式零件。每一次我去,都能听到钟点工的抱怨,就是做好了饭菜都没地方搁,有时不得不放到地上,但结果往往不是被二哥不小心一脚踹翻,就是被他养的那只猫给吃个一干二净。 所以我二哥瘦成那个样子,他的猫却肥得走路都像是皮球在滚。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是不小心被正大咧咧躺在门口的肥猫给绊着,差点摔了一跤。真是弄不明白,他阁下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居然会心血来潮想到领养一只猫? “这可不是只普通的猫。”二哥却还经常这么洋洋自得地跟人夸赞。 ――总不见得它还能变成猫女? 第六章 车祸现场的物证 小哥正等在客厅里,一见我进来,马上拉住我低声吩咐一句:“镇定一些,可别让杰瑞(jerry)瞧出什么异样来,知道吗?” 陈杰瑞既是刑案组组长,眼光有多毒自不必说了,有什么事,一旦露出一点口风,想不让他查清也难!我点头表示理解,小哥这才推开二哥的卧室门,让我先进去。 可要想顺利走进去并不是件容易事,我掂着脚尖侧着身,从勉强开了大半的门里挤进去,尽量不去碰到二哥的那些宝贝零件,但仍不免最后被什么东西绊着,如果不是小哥及时把我拉住,恐怕我就得和床上那架小型发动机来个亲密接触。 而就算我把额头都磕出血来,我那宝贝二哥的第一个反应,也只会是先瞧瞧他的东西磕坏了没有! “嗨!安,好久不见了!”首先和我打招呼的是陈杰瑞,笑脸相迎,热情得很。如果不是屋里实在转不开身,我想他会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有四分之一欧洲血统,他很有些老外的作派,和我们几个朋友交谈时,还时不时就从嘴里冒出几句英文来,这会儿和我打招呼,说的就是英文。 我点头对他笑笑,不敢与他太热络。其实之前我对他深有好感,他对我也是,不过平常都以老朋友身份交往,没谁首先捅开那层窗户纸,也就只当彼此是老朋友了。但如今境况显然大有不同,经历过纳蒂亚斯一事,我的心就已经留在那块神秘的大陆了,又还能对谁有超乎友谊的感觉呢? 但陈杰瑞显然并不知道我的想法,要让他知道其实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那非常简单,把实情告诉他就可以,但难就难在我不能把纳蒂亚斯的秘密泄露出去,因此也就不能直言相告,也因此,我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避免误导了他的感情,这也是对双方负责嘛! 而且,这时候我更关注的是摆在桌上的,我二哥面前的那件东西!这时二哥正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看得入了迷,身外有什么动静一概不知。.tw[]很难得的,今天这张桌子上就只摆了这一样东西,而能让他阁下看得如此着迷的,必定是不同凡响之物了。 但那对我来说,却绝对不是件陌生的东西! 是的!只消一眼,我就已经认定,我不止一次见过它这样的东西――毫无疑问它就是一把枪,就是来自神秘国度纳蒂亚斯的,而且是他们的皇家近卫军配备的常规武器! 我的心不免开始剧烈跳动,赶忙用手捂住心口,闭了闭眼才能再作仔细确认――毕竟之前我还没有近距离地仔细看过这种枪。 它通体呈现淡淡的蓝色,其外形确实和一般意义上的手枪并不相似,我是因为知情,所以能够确定,但其他人未必就能够确定。有许多细节上的不同,有枪把,但显然更为短小,也没有类似弹匣的装置,在原本应该是扳机的地方,只有一个状如小圆盘的金属厚片,厚约一公分,颜色也比较深一些。枪管并不长,和枪把连接在一起,使整把枪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不大,差不多也就比普通人手掌大三分之一。 难怪他们会研究不出这是什么,因为就连我这知情人,都看不出它的弹药该是什么样子的,又怎么装进枪膛里去。而且我也有点怀疑,看上去这把枪拿在手里都有点儿抓不稳的样子,又该如何使用它呢? 那么,警方有没有怀疑这是一把枪,这时我二哥又研究出什么来没有呢? 出于紧张,也是因为有点好奇,所以未经询问我就伸手去拿,手才碰到它,就觉有一股吸力传来,不是很强,但能使它“粘”在我手上。看来它是带有磁场的,拿着时不会轻易就脱手。 这时二哥却一把将我的手抓开,还瞪了我一眼,说:“别动它!也别挡着我的视线!” 我只好缩回手,看了一眼陈杰瑞,发现他也正在注视着我,见我目光转向他,立刻现出一个笑容来,语气中不乏关切,问:“看你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是不是对这个东西……” 好厉害的眼睛,好缜密的心思!我这才不过变了变脸色,他立刻就在琢磨我的表情了。 “不是因为这个!”小哥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说,“你也知道,自从小妹生病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不过多休息就好了!” “是吗?”陈杰瑞说,“其实在你出院前后我一直都很想来探望你,但近段时间总是脱不开身,又不得不时常去外地出差,所以……” “心意到了就好!”我赶忙打断他的嘘寒问暖,说,“别只顾着关心我了,还是继续你们的研究工作吧!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要是有什么结果那倒省事了!”陈杰瑞一声叹息。 “会有结果的!”我二哥忽然接了一句,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就算它是从外太空来的,我也能把它弄明白了!” 那就是还没弄明白呢!我知道二哥的本事,要是他一时都还得不出什么结论,那证明这把枪确实成了他们的大难题! “这就是那件离奇车祸的物证?”我故意这么说,“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出奇嘛!” “没什么出奇?”陈杰瑞还没应答,二哥叫了起来,说,“这已经超越了我现有的对枪械的认知,你却说它并没什么出奇?” “那就给我详细说说它的奇妙之处?”我说。 “毫无疑问,我认为这就是一把枪!”陈杰瑞的话让我心里突突一跳,“虽然它看上去不怎么像,而且连弹匣都没有……它究竟是用来发射什么的,我想这是个关键问题!” “事实上警方的研究工作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技术力量,但却仍一无所获,是吧?”小哥说,“就算你们已经知道这是把枪,但它从哪里来,用何种金属,或非金属制造,它的设计原理是什么,还都是一团迷雾。” 小哥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我明白,所以我点了点头。偏偏又被陈杰瑞看在眼里,笑笑地,问:“安,你在点头,是否表明关于这把枪,你知道些什么?” 把我问得心里又一跳,强作镇定地一摊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方面的知识浅薄得够可以的,你这么问我,不是让我觉得很羞愧嘛?” 陈杰瑞说了声抱歉,神情有些无奈,说:“所谓病急乱投医!这会儿要是谁能告诉我有关它的秘密,我愿意付出能付出的一切代价!” “那你就应该一开始就来找我,而不是拖到现在!”二哥接过话头,听他话里大有不满的意思。 “也是事出无奈!”陈杰瑞说,“局里将这案子定为绝密,我是打了报告,经过几道手续,才得到批准,允许我把这东西拿来给艾迪看一看,资料可以留下,但我回去时必须将实物带回!” “把东西带来带去的,不嫌麻烦?”我说,“也可以把二哥请去你们那里做研究的嘛!” “如果我早能请动他阁下大驾,也许事情就好办多了!”陈杰瑞一摊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架子有多大!” 那倒也是!我说:“那么二哥,人家既然已经求上门,你可要有点表现哦?” 二哥一翻眼,说:“我保证,如果在我这儿也找不到答案,那这世上就再也找不着答案了!” 倒也未必哦!我在心里说,但脸上不敢露出来,怕又被陈杰瑞察觉蛛丝马迹。以前和他坦坦荡荡交朋友,都不觉得他有多么厉害,但如今心里藏着事,就总觉得他的眼光比针尖还利,被他看上一眼我就得紧张半天! “但愿你能有答案,艾迪!”陈杰瑞说,“我们的技术小组已经把它拆开来研究过无数遍了,每一个零件都经过了各种仪器的扫描,也做了各种测试,都没能测出它的材质,就连是不是金属都无法确定――显然那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元素组成,甚至也不属于目前已知的来自太空的金属元素。而这小巧的一把枪,却居然可以拆成一百三十七个零件!如果不是事先把拆卸的每一步骤都详细记录下来的话,恐怕技术组的同仁们要把它恢复原样,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都得动用显微镜!” “是一百三十八个零件!”二哥纠正他说,“你忘了把那个晶体算进去。” “晶体?”我问,“什么晶体?” 二哥指了指旁边电脑,显示屏上的图片正是这把枪,三维立体,透明的效果,他让我看的是位于枪管底部的那个部件,大小形状就像一颗十几克拉左右的钻石,不过对着枪口的那一面中间有一个尖锐的突起,很细,就像根短针,大约有一公分长。 这东西我很眼熟,而且稍微一想就记起来了,在火烧亲王府时阿历克斯曾经把枪里的这个零件拆下来,炸毁了费尔南亲王的卧室!足可见这东西威力巨大。(请参考第一卷第三十七章) 二哥说:“我认为,如果这确是一把枪的话,那么,它发射的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子弹,而是某种射线,或者可能是某种致命的微量元素,源头应该就在枪管底部,按下开关后,应该先经由这个晶体转换成射线,再由这突起部分发射而出――” 陈杰瑞点头,说:“我们的技术小组中,也有人提出了这样的设想!” “或者这个晶体就是能量源!”我插了一句话。话出口才后悔――我嘴这么快干什么呀! 不过后悔没用了,陈杰瑞已经微笑着接了下去,说:“安,你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想的,看起来我们心意相通,难道不是吗?” 那目光**辣的,让我不由得脸上就发起烧来。 第七章 她还活着 小哥看我窘迫,急忙给我解围,说:“当然目前这也只是一种猜想,究竟真实情况如何,还得经过二哥细心研究之后才能得出结论!你说呢?” “会有结论的!”二哥接着说,“但我还想仔细研究一下它材质的成分,如果能把这把枪留在我这里的话……” “这恐怕不行!”陈杰瑞说。 “这就有点困难了!”二哥说,“我只能承诺,尽力而为!” 他摸着下巴上不知多少天没刮过的胡子,若有所思,说:“或者――这一百三十八个零件,可以有几种甚至几十种不同的组装方式,使它从这类武器变为另一类武器,或者变换用途成为某种工具,再或者,可以分开来组成几种不同的用具?” “咦!”陈杰瑞不由眼前一亮,说,“你的这个想法很有新意!之前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呢?”一边说着,他一边俯过身来也看着电脑,因为地方拥挤,不免与我挨得很紧,似有意若无意地,他的手臂就把我身体给圈住了。 我不免干咳了一声,小哥知道我的尴尬,连忙再次给我解围――也是怕二哥这颗聪明脑袋,确实能很快就看出些门道来,他的嘴比我的更快,也许一不小心就让陈杰瑞知道了什么关键的秘密。于是他说:“其实小妹今天过来,是想听杰瑞说一说那件离奇车祸案子的,是不是这样?要不,让二哥先在这里研究着,我们到客厅去聊一会儿?” “是啊是啊!”我说,“我感觉这里有点闷,不如出去聊。我也确实很好奇,关于车祸受害者――那名外籍女士,你们究竟有没有查出她的来历了呢?她真的就是从天而降的吗?” 一边说我一边转身,不着痕迹地摆脱了陈杰瑞手臂的环抱,然后往外面走。 看来陈杰瑞并没注意到我们是在调虎离山,也跟着出来,说:“我还以为乔早就跟你说过了呢。” “听小哥转述,总没有听你讲更详细!”我说,“而且这么古怪之事,听几十遍都不会觉得厌烦的!” “可我早就有点厌烦了!”陈杰瑞抹了把脸,叹气说,“每天脑子里转的就是这个案子,吃饭睡觉也都被它影响着,却直到现在连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是令人沮丧!”话锋一转,他又说了句,“不过既然你愿意听,我就再讲一遍也没什么要紧!” 我做出洗耳恭听状,见他将要讲时,忽然又顿了顿,说:“怎么才多久不见,你的英文水平就突飞猛进了?难不成躺在医院里养病的时候都还在用功?那也太辛苦了吧?” 我笑而不答,心里却被他的话引得一阵抽痛。我那是在纳蒂亚斯下的苦功!但如今看来,英文说得好不好,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我示意他往下说,他便说道:“一般的交通事故,本来是用不着我们刑案组过问的,就算她真的是从天而降也是一样!就是因为在现场发现了这把奇特的枪――当时我们还不确定它究竟是什么――而且被撞者的致命伤,并非由车祸造成,也不是因为高空坠落,尽管看上去确实摔得不轻!” “她的致命伤,又是什么?”我追问了一句,因为之前小哥并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一点,看来陈杰瑞还是对小哥有所隐瞒。 “看上去极像是枪伤!”陈杰瑞说,“从伤口周围皮肤烧灼的痕迹来看,那应该是近距离枪击所致,而且枪击发生的时间应该就在车祸发生的同一时间段里――这也就是我们后来认为现场物证是一把枪的部分原因。但在她伤口里却没有发现子弹,现场经过仔细排查,也没有发现弹痕,弹壳――这就应该这么解释了,一种可能,枪击发生地不是车祸发生地,第二种可能,就像刚才艾迪假设的那样,那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子弹,而是某种射线,或者光束,当然也可能有其他解释,荒诞一些的,就像乔经常开玩笑时提起的那样,那女子是穿梭时空到达了这里,而那颗致命的子弹,却留在了另一度空间里!” “那你信不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我问。(..tw) 陈杰瑞说:“关键并不在我信不信,而是如果我把它写进报告里,会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解释!” 和小哥相处日久,潜移默化之下,他很认可世上可能存在时空穿梭一事,只是很无奈,破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假设!而人们又上哪才能找到关于时空穿梭的确凿证据了? “我想,那是一种致命射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小哥说,“我相信二哥的某些直觉。” 说的是二哥,但他的目光看的却是我,那意思我明白,因为我早就告诉过他了,那天在婚礼上,穿透了伊莎贝拉躯体的不可能是子弹,而应该就是某种射线,不然的话,又该怎么来解释那亡灵诅咒对我灵魂的深远影响力?只有射线,才可能影响到我的灵魂――或者说是思想波,能量场之类的,让现在我虽然**完好无损,但却仍经常地感到心口的痛楚。 相比之下,伊莎贝拉**的死亡倒显得干脆许多!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对陈杰瑞说:“还是继续往下说吧,我可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位受害者的事情呢!她是金发,白人?查出是什么来历了吗?来自欧洲?美洲?还是其他地方?” 陈杰瑞说:“要是能查出来那就好了!彻底查过所有出入境记录,外籍暂住户口,失踪人口记录等等一切,但仍是一无所获!真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以乔对这类事一贯的说法,她就该是个外星人了,是不是?” 小哥摇摇头,但未置一词,我说:“但外星人总有与众不同之处吧?警方难道就没有对尸体进行过解剖?如果她真是外星人的话,那就该是轰动世界的特大新闻了!” “就不能有外星人也和地球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的?”陈杰瑞耸了耸肩,看来是对自己这个说法也觉得很无稽,顿了一下又说,“事实上,就是不经过解剖也能清楚地知道她是人类,如假包换!也许,等她真正死亡之后,我该打个报告要求进行解剖再确认一下?” 等她真正死亡之后?这话说得蹊跷!我不由感到疑惑,不是说当场就已经死亡了吗?难道竟然…… “这是绝对秘密!对外宣布是当场死亡,但其实她一直都还有生命的迹象,有呼吸,心跳,就是一直都昏迷不醒,看来已经成了个植物人,醒过来的几率约等于零,真是让人伤透了脑筋!如果她能够醒过来就好了,哪怕只对警方透露一点点信息,我们也不至于一筹莫展了!她是谁,从哪里来,究竟是被谋杀,是自杀,还是出现了别的什么状况,她和那把奇特的枪的出现,对本城的治安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是不是其中还牵涉到国际犯罪集团……什么都不知道!” 陈杰瑞对我以及小哥大摇其头,说,“请原谅,我之前一直都没透露这消息,那是因为……” “没什么!”小哥也是一脸意外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接下去说,“我们也不是每件事都对你说起的,所以不必因此而内疚!那是你职责所在嘛!” 我猜,小哥一定认为两下里已经扯平,不会觉得再愧对这位老朋友了,所以表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说:“但这时却不再对我们保守秘密,是不是实在没辙了,想请我们帮忙?或者,让我们去看一看那个受害人,也许我们能帮你想出些什么招来?” “你们?”陈杰瑞目光闪动,问一声,“是指你和安吗?” 这家伙,当真敏感得很!我连忙说:“你别太抬举我了!我又能帮你什么忙!好奇心倒是有一大堆,很想见识一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恐怕这稍稍有点困难,尽管那由我来负责……”陈杰瑞脸上现出个为难的表情,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他接听,只听了三两句脸色就变了变,回一声,“我马上就到!” 然后他很无奈地对我和小哥叹气,说,“最近本城犯罪事件有大幅下降,离奇古怪事却是越来越多!一场火灾都必须刑案组出面处理,真是!嫌我们太清闲了还是怎么?” “火灾?”我心怦然一动,赶忙问陈杰瑞,“哪里出了火灾?” 我的感觉没错,果然陈杰瑞的回答是:“是将军路58号,那间图书馆!为什么又是将军路?奇怪了――乔不是曾经还托我查过那馆主的底细吗?你是不是一早就觉得那里有古怪,所以才……” “哪里!”小哥说,“只是好奇!因为听说图书馆里有不少稀世孤本,我就想套套近乎,看馆主那里有没有我需要的古书,或者资料什么的,你也知道我对这个很有兴趣的!” “真是这样?”陈杰瑞要信不信的,“我得走了!改天再和你们聊。艾迪――” 他进了卧室,跟我二哥交代几句:“麻烦你多用心!资料已经全在你电脑里了,枪我就带走――不过我希望除了在场的几位,不要再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有什么结果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ok?” 他匆匆收拾好了东西,临出门时还特意跟我说了两句:“有空请你喝茶――知道你喜欢喝红茶,上次我出差就特意带回来一些好茶叶,你可别拒绝我,安?” 我未置可否,心里想的就是如何婉拒他的热情。惟恐避之不及哩! 第八章 致命射线 等陈杰瑞一走,小哥顿时松了口气,看着我说:“怎么,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顿了一会儿,要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才能回答:“太意外了!那个受害人,她居然还没有死?” “需要去亲眼辨认一下吗?”小哥说,“假如她就是那个婚礼上的刺客,那个……她叫什么来着?” “不!”我说,“别让我说那个名字,我讨厌那个名字,她带给我的痛苦太深了,一直到现在都在影响着我……” 心口的痛楚似乎在回应我的话,让我顿时变了脸色。该让我如何才能承受那生离死别的残酷一幕,阿历克斯悲怆的神情,和宫墙之上传来的那歇斯底里的狂笑声,极度刺激着我的听觉与视觉,让我又一次感觉灵魂被撕裂般地痛苦,而且,现在更是多了仇恨! 那个毒蛇一样的女人,一手毁掉了我和阿历克斯原本应该美满的结局,使幸福瞬间变为极度痛苦的生离死别!如此丧心病狂,如此残忍,又叫我如何不切齿痛恨! 小哥抱着我,我把头埋在他怀里,要用力抓住他的衣服才能忍住呻吟,过了好一会儿,感到心口痛楚减轻,才算可以慢慢直起腰来了。 小哥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担忧,说:“如果你不想去看她,那就别去了,反正她也已经是个植物人,醒过来的几率不大。但如果能够确认她就是……那么至少是一点线索,一重突破。你在婚礼上遭遇袭击,灵魂立刻就回到原来的地方,而她的出现是在同一时间,兴许还是和你经由同一个时空通道!只这一点上就够令人兴奋的――抱歉,我这么说只是因为,那就是存在时空通道的确凿证据!” 我点头表示理解,说:“其实我的遭遇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难道不是吗?你不是还猜测过,我遇上车祸时的那个空间,和现在这桩车祸发生的正常空间并非是同一个,在我第一次急匆匆地走出图书馆大门时,就应该已经进入了另一度空间了!” “或者应该从你走进图书馆大门那时算起!”小哥说,“那个图书馆本身就是一个时空转换机?” “那么……”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有机会的话或许我应该去看一看,确认一下她的身份。” “那我来想办法。”小哥说,“应该不会很困难。杰瑞如今看来对这案子头疼万分,一点辙都没有,如果我能主动介入帮他的忙,也许他高兴还来不及!当然,我不会轻易跟他说穿你的秘密的。” “我猜,那十之**会是她了吧!”我说,“有过亲身经历,我又怎么会怀疑存在时光通道这个事实!我估计,她头上的枪伤,应该是王宫警卫们抓捕她时射中了她,而那个车祸现场的物证,由她带来的那把枪,应该就是她行凶的武器!” “太奇妙了!”二哥在屋里惊叹,倒像是正接过我的话头,“精致到了极点,真是杰作,杰作啊!” 小哥无奈地叹息,说:“真是!眼睛里除了机械,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怎么会看不到!”二哥居然听见了,说,“我知道小妹一定对这东西有所了解!为什么不进来跟我说说?快点!别让我因为心痒难熬而死掉了!” 看起来之前我们的谈话他也都听见了。我一脸疑惑看看小哥,小哥一摆手,说:“你的事二哥非要打听到底,我只好跟他说了,否则这辈子都不得太平……” “快点进来!不然你们现在就都不得太平!”二哥几乎是在吼。 “不过,他跟我保证过绝对不会泄密。”小哥又说了一句,宽慰我,“他要是敢,我绝对会把他的工作室全拆了!你就放心好了。” 我放心!因为二哥把他的工作室看得比他性命都重要,而他也该知道小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我们进屋,二哥已经摆出了再不进去就要来拖人的架势,催促着:“快说,快说!” “你刚才不是已经看出些门道来了吗?”小哥说,“我之前千叮万嘱,叫你别在杰瑞面前露什么口风,你可记住没有?” 话里颇有不满之意,二哥一脸无辜的表情,摊着手说:“我对他说什么了吗?说了吗?好像没有吧?” 我说:“可惜!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我也不了解这把枪!“ “不了解?这怎么可以!”二哥一声怪叫。.tw[] 这叫什么话,怎么就“不可以”了? 二哥说:“你在那地方呆了那么长时间,居然就连他们的一把枪都还不了解?真是,真是……浪费!浪费你的生命啊!” 我颇感哭笑不得,在他这个机械迷看来,不去了解那把枪的构造原理,就属于浪费生命!我说:“其实在那里时,我也根本没多少机会碰这种枪,尽管那是他们军队的常规配备武器……” “这还只是常规配备?”二哥闻言顿时露出一脸艳羡的谗相来,“要是他们的特种部队,又该配备些什么武器呢?……我说老三!为什么你还没动身去找那个地方?” “说这干嘛?”小哥显然愣了愣,我也没想到他阁下居然把话头急转,说到了这事上。 二哥的回答也颇有些无厘头,说:“找到了那地方,我就申请移民,这样不就可以在那里作深入研究了嘛!” 小哥不由翻了个白眼,回答他:“就算能找到那地方,你也能递交移民申请,他们那里就能要你了吗?就你现有的科技知识,要你去干嘛?” 看这架势,是当作已经把纳蒂亚斯找到了似的! “……我去虚心求教,那总可以的吧?”二哥挠头,说。 我二哥就有这个优点,尽管平时眼高于顶,牛气冲天的样子,一旦真遇上比他水平更高的人,或者难解的疑难事,他也懂得谦虚,不是个自负到不讲理的人。 我轻轻一叹,说:“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等真正找到了那地方再说!但二哥的水平确实挺高,能在短时间里就看出来那枪发射的是射线,而且能够把零件自由组合,我确实看到过阿历克斯使用这种枪,把零件拆开重组过……” 那是我和阿历克斯离开地牢到了亲王府之后。想起他,心口又一阵剧痛袭来,我不由把话顿住,二哥本来眼睛盯着电脑上的资料,这时总算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苦笑一声:“那把枪确实制作精良,能杀人于无声无息间,我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就已经被一枪毙命了!幸好那时身体是伊莎贝拉的,不是我的。” “可也未必对你没影响。”小哥说,“那射线绝对含有致命元素,有可能不仅仅会伤害**,也能对人的神经产生巨大影响――不然怎么解释你的身体状况?医生连一点毛病都检查不出来,你却经常会感觉疼痛,我想那应该是你的思想波受到同等伤害的缘故!所谓的人的灵魂,完全可以将之理解为思想,他们所谓的亡灵的诅咒,估计不会是什么神鬼怪谈,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小哥的推测和我之前想的倒是一样!我说:“然则,人们又如何肯定,神鬼怪谈就一定没有科学依据了?” “这可真是奇妙!那射线究竟是什么?又从晶体的哪个部位产生的?是那颗晶体本身就带有这种射线,还是需要另外某种能源把它激活?那绝对是一个全新的课题!不过我猜想,如果把这颗晶体的秘密全部揭晓,就算是核聚变也许都要算不上一回事了……”二哥盯着电脑双眼放光,看上去对这个晶体极度有兴趣。 不过他的话似乎有点夸张了哦? 小哥对二哥没有对我这么有耐心,翻着白眼不满地说一句:“你说得倒轻松!一个全新的课题?还奇妙?那又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能让**死亡,能对小妹的思想产生影响,难道就不能让她的思想死亡?小妹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差一点就……说不定就和那具**一样,她真会死掉的!” 想起玛丽安娜曾经得意洋洋地跟被她射中的阿历克斯说过,那种射线能使人体所有健康的细胞慢慢地死亡,让人全身腐烂,但头脑却仍能保持清醒,清醒地承受这样剧烈的痛苦,我就不寒而栗。目前我的情况虽然比较特殊,但痛苦却是真实而剧烈的,搞不好小哥说的就能成为事实! “或者变成植物人?”二哥一心只想着其中的玄妙,看来并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把小哥气得一声怒吼:“安思贤!拜托你关心一下小妹,别总是只关心你冷冰冰的研究课题!” “我不关心?”二哥一摊手,说,“我关心!但事实是,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所有一切都还只是假设!我现在所研究的,不正和小妹的事有关嘛?” “那我希望你能尽快研究出个结果来!人命关天呢!”小哥说,“但如果有了什么结果,你先去告诉杰瑞,小心我真去把你工作室拆了!” “安思哲,我也告诉你!”二哥把怪眼一翻,说,“你不要以为我不在乎你经常‘以下犯上’,惹恼了我,瞧我会不会把真相告诉杰瑞!” 他有点小孩子性情,说这话也只是跟顽童撒赖差不多,但却把小哥惹恼了――原本小哥脾气没这么坏的,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为我的事很烦心,气不大顺,一点小枝节就能让他暴跳如雷。 “去啊!那现在就去!”小哥怒道,“可别以为我真想替那见鬼的纳蒂亚斯保守什么国家机密!实在把我惹急了,我可顾不得那么多!那会危及小妹的生命,你以为这是开玩笑的吗?也不要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揍你……” 见二哥不回答,却瞪着眼睛开始挽袖子,我急忙把小哥拉开,不然吵得兴起,他们两个真会开揍的,要论打架,二哥可根本不是小哥的对手。 “自家兄弟,又吵个什么呢!”我说,“我感觉自己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很多时候都是休息一下就又好了嘛。” “休息!哼,这儿却连个能躺下的地方都没有!”小哥怒火未消,不满地咒骂一句。 “不是还有阁楼的嘛?”二哥白眼往上翻,手也往上一戳,说,“你关心,就你扶小妹上去躺会儿?” 我想说我没事,但小哥不由分说,半拉半抱着就把我弄上了阁楼。 第九章 被跟踪了 阁楼虽小,却是二哥家里最干净的一块地方,那是钟点工坚持不懈努力的结果,里面还搁了张勉强可以容身的小床,平时二哥实在没地方睡了,就会到这里来打个盹,床上的薄毯也是很干净的。(..tw无弹窗广告) 在我们进来之前,小床已经被二哥的胖猫咪给占领了,那家伙是只波斯种,一双蓝眼睛眯着,懒洋洋趴在那儿,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小哥把它赶开,让我躺下休息,没一会儿它却又跳上了床,公然躺在我头边和我分享那只还算舒适的枕头。 那双蓝色眼眸离我是那么的近,在它注视着我的时候,就让我想起了那双也曾经和我如此之近的深蓝色眸子,那专注而深情的目光,让我鼻子酸酸的,不由自主地就落下了泪来。 好在小哥已经出去了,不然又要惹他替我担心。 一扇并不很大的窗户就靠近床边,很自然地我的目光就落在了窗外,天空是阴沉的,看着就像要下起雨来似的,外面的一切景物都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中,十分契合我此刻哀伤的心情。 我不想再去看窗外,刚要翻身,那肥猫却忽然被窗玻璃上的一只小飞蛾吸引住,猛然间跃起身来向那飞蛾扑去,吓了我一大跳。眼看着它的爪子在玻璃上划过,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就把没关严的窗户撞开了,要不是我反应还算快,及时起身一把将它揪住,这家伙估计就得掉出窗外,摔个呜呼哀哉了,这可是在六层楼的阁楼上! 把猫放下,我便去关窗户,很自然地目光落到了楼下。我不免呆了一呆。 那坐在树荫底下,花坛边上的年轻男子,身影为什么这么眼熟?我闭了闭眼再仔细看,很快就辨认出,他应该就是我在将军路上邂逅的那位梅耶斯?里先生!没错!虽然他这时戴了副墨镜,但因我对他留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分手又还不到半天,所以我确定自己不会认错。.tw[] 远远望上去,能看到他耳中塞了个乳白色的耳机,很是显眼,看着像是正在欣赏音乐,当我仔细再看几眼之后就发现,他的嘴还不时在一开一合,像是听得入迷,正跟着低声吟唱的样子,但神情却显得有些紧张。我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听音乐!那别是什么伪装,其实他是在通过什么隐秘的联络器,和什么人正互通消息呢? 也或者过分紧张的是我,所以把最普通的东西也给想象成了最神秘的超高科技? 但对这位梅耶斯?里先生身份的怀疑却不免更加深了一层。好心送了我回家之后,为什么他就这么凑巧地又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了?虽然说这是一个开放式的住宅区,闲杂人等都可以进来,但别人到这里都该属于正常,他来这里,就颇有值得玩味的地方了! 想想看,我是在距我家几百米的地方和他道别的,而二哥家离我的住处虽不远,但少说也有二三公里路程,不见得此君“随意逛逛,看看风景”,就这么巧地就也逛到了这里来?这个小区陈旧嘈杂,周围根本就无风景可看!如果说是要找什么人――真如他所讲,是找失踪日久的“表姐”的话,据我所知,这个小区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外籍人士居住! 那么,就有可能是尾随着我而来的! 一念及此,我心中不免怦然。见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在往上瞧,我连忙缩回身,关了窗户,心口的疼痛是减轻了不少,但心却跳得更加快了些,想如果他确实是有意在跟踪我的话,那么在将军路上邂逅,坚持送我回家,说我的状况不适合开车云云,就都不是出于“好心”了?但如果他有着一个目的,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完全可以肯定,今天之前我从来不曾见过他这个人,倘若和我家有什么宿世恩怨,也该找我大哥去啊?他才是一家之主!一时间我陷入五里雾中,心中忐忑,紧张万分。 捋着头发靠在枕头上,那猫咪讨好我,跳到了我身上来挤挤挨挨地表示亲热,一双蓝色的眼睛清澈透明,望着我,不知怎么就让我的心定了许多。翻心想想,也许是我过于武断了,这世上凑巧的事情太多,未必每一桩就都有着必然的联系,梅耶斯?里能在这里出现,未必就一定是尾随我来的! 仅凭猜测就对一件事情下结论,对人对己都不是负责任的表现――这是杰克?乔纳森将军曾经对我说过的金玉良言,我要时刻记在心里才对。 那就下去,先探探他的虚实,主动一些,总比被动接受好,也许还能让他措手不及,露出些许破绽来呢?心里这样盘算着,把猫咪抓起丢在床上,我就下了阁楼。 原本想对小哥说起这事的,但见他正和谁通着电话,手握手机在屋里团团乱转,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我就憋住了没说话。最近他为了我的事已经够烦心的了,甚至一众美女们寻上门来他都一概拒绝,再用这种凭空猜测的事给他添烦恼,我可不忍心了。 等他打完电话,眉头仍然皱着,对我一声叹息,无奈地摊开手说:“小五的船出了点问题,出海去寻找那神秘大陆的事情又得延期了!” 我说:“其实也不必太着急,既然知道是在地球上,总有线索能找到它的!” “可我觉得还是越快越好!”小哥说,“那个该死的亡灵的诅咒,总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拖延一日,也许就是让你离危险更近一日,万一你真有一天挺不过心口的痛……” 我笑笑,安慰他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真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 小哥重重地吁气,说:“等找到那地方,见了那见鬼的什么伯爵,将军,瞧我不揍扁了他!他倒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畅快淋漓了,却把我小妹害得苦不堪言!” 很是为我愤愤不平的样子。我说:“可别这么说他!想想看,他在婚礼上蓦然失去了新娘,而且还是一尸两命,这样的沉重打击对他实在是……” 我不忍再往下说了,每次一想到这个就让我心痛如刀绞,眼泪情不自禁地就要流淌。 小哥见我凄然,也就没再往下说,只是皱眉沉思。我抹了把眼泪,说:“算我求你,可别真的随便跟别人透露他们的国家机密,就当是――给我留一条后路吧?” “我心里有数!”小哥闷声回答我。 “还有,别忘了他们的海防系统已经升级,如今再去那片海域,未必就能像上次那样了!”我说,“虽然说起来你和朋友们还应该为这个感到骄傲,他们会把海防系统升级可全是因为你闯进了c区的缘故!” 小哥一扬眉,回答:“未必现在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我说:“还是得千万小心着,他们的防御系统可不管谁是谁――你又不肯把我也带去,是不是?” “你的身体状况,太不适合出海远行!再说了,大哥又不会准……”小哥说着,低下头去翻手机上储存的号码,想来是在动脑筋解决船的问题。 我却不免疑惑――这又关大哥什么事了? 我说:“我要先回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仍开你的车,你现在不用车是吧?――别忘了大嫂关照过的,今晚要一起回家里小聚。大嫂还关照了,让二哥千万要好好洗个澡,换身整洁的行头――至少把胡子刮一刮吧?不然蓬头垢脸就去见大哥,少不得又要挨大哥数落!” “知道了!”小哥拉长了声调,颇有几分不耐烦,回答,“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婆婆妈妈?就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没问题,不必送我!”我说着,转身要出门去时,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顿在门口对他说,“保姆说上午你的一位前女友来找过你,眼泪汪汪的,想来事情不会很严重,不至于闹出人命来吧?” 类似事件又不是没发生过,幸好那回人没有死成,不然小哥的麻烦可大了!但见他阁下却是心不在焉,应我一声:“谁?近两个月我就不记得和谁约会过――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道!”我说,“听保姆说,是个外国美女。” “安娜?芬妮?露西?珍尼弗?……都是过去式了……喂,小唐,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小哥还是心不在焉,要紧和他朋友通话。 我叹一声,摇摇头,离开。 有时候替那些美女们想想,只觉得和我小哥说了“拜拜”之后她们反而能更快乐点!小哥就是这个样子,在跟人浓情蜜意的时候,能体贴得让人感觉活在天堂,但有朝一日感到厌倦,说一声“再见”,转眼就已把人当作了陌生人,心花花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晓得收敛! 第十章 再遇梅耶斯·里 等我到了楼下,装作不经意地转到那个花坛边去看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那位梅耶斯?里先生的身影。也许是我真的误会了?我疑惑,想自己也许刚才确是眼花看错了人,那其实并不是他?尽管穿着一样,甚至我也注意到了戴在他右手上的戒指,在闪着神秘的光芒? 带着满腹疑问,去打开车门,将要坐进去时又顿住。我多留了个心眼,因为这小区没有公用车库,我的车就停在路边的,如果有人想做点什么手脚的话那就太容易了! 但车里车外仔细翻了个遍,也没见着什么可疑物品,我就放下了心。小哥这车,可不是一般的车,是经过二哥巧手改装过的,要有什么窃听跟踪之类的玩意儿靠近,车上的警报装置就会及时反应,并且发出干扰对方信号的电磁波――那是小哥为了行事方便,当然特别的设备还不止这一样。 一直到离开小区好长一段路,大约有几百米的样子,也都没见到梅耶斯?里的人影,我便暂且把心放到肚子里,踩下了油门加速。 前面是个大拐弯,路上没什么行人,我只管放心大胆,没有减速就拐了过去。却不想车头才转过弯道,就见前面蓦然出现一个人影,迎面就像要直撞上来似的,吓得我猛踩刹车,车子倒是及时停住了,但身体由于惯性前倾,重重地磕到了方向盘上,好一阵疼痛。 胸前的项链也因此飞了起来,黑钻戒指撞到方向盘上弹回来,恰巧打中我鼻尖,那份又酸又疼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对,对不起,小姐!”我听见车窗外那个人在道歉。似乎少见得很,差点被我撞上还跟我道歉?而且说的是英语,字正腔圆。我就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了,他阁下就是梅耶斯?里! 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吓人干嘛!真是!我一手把车窗放下,一手捂着鼻子,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却还似乎颇有几分意外地问:“安?原来是你?怎么,你……遇上了伤心事吗?” 我没给他好脸色,揉了揉鼻子,说:“拜托你以后走路要看路!当心自己性命,也要当心别人的!” “对不起!”他又跟我道歉,看上去一脸真诚的歉意。我又说:“真是巧,我到了这里你也到了这里,是顺路,还是特意来‘观光’?” “和你分手后,我想回预订好的那个酒店,但糟糕的是我把它名字忘了,又没能拦到出租车,只遇上一位好心人,顺路搭了我一程,他只到这里,说是至少离闹市区近一点,所以我就来了这里――世界其实也很小,不是吗?” 梅耶斯的解释听起来有几分合理。我望着他想了想,一指副驾驶座,他领会得很,立刻就开门上了车,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跟我道谢,说:“麻烦你送我,真是不好意思!” “先别高兴!”我说,“兴许在我心里还在算计着能拿你换多少赎金呢!” 他闻言一笑:“如果当真遇上了你这般美丽的绑匪,也许我该感到庆幸?不仅美丽,而且很幽默!” 还挺会奉承人的!我也笑笑,说:“不过,也许该小心的是我呢!世上又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天不到,居然就遇见了你两次,如果我爱疑心的话,就该考虑是不是你有意在跟踪我了!里先生!” “叫我梅耶斯就可以了!”他像是很没心机,听不出我旁敲侧击话中有话的样子,对着我微笑,说,“听朋友说中国人相信缘分,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中国,但碰到很多人,都和我说起缘分,我想,我和你,应该也算有缘分的一对吧?” 如果是口不应心,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声色不露,该去申请拿个奥斯卡影帝! 我又问:“那么,你就真的记不起预定的酒店名字了吗?才离开机场不久?有没有行李需要拿的,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去机场帮你问个讯?” “不,不用那么麻烦,到了市中心,把我放下车就可以,我的行李应该都已经送到那个酒店……也许我确实应该给机场行李处打个问讯电话?……当然不必麻烦你,安!” “其实并不麻烦!”我说,“告诉我你是坐哪一班飞机抵达的,我在机场有几个熟人……” “不,谢谢,真的不用麻烦你!”他一迭连声推辞,看上去并不想我干涉他的私人事务。 那我就不能再往下盘问了,显然那会很失礼,而且容易引起他的疑心。 “很漂亮的挂件!”他把话题转移开,指了指我胸前的黑钻戒指。 我低头看了一眼,把黑钻戒指放入了衣领,回答他:“一件小玩意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认为它,只是一件小玩意?”他问,眼里闪烁着几点我捉摸不透的光芒。 我装作漫不经心,说:“那么你认为呢?” 梅耶斯想了想,最后摇头,说:“我想我无法断定――因为我对珠宝并不在行!” 我多心,开始琢磨他话里究竟有什么深意。“无法断定”,是指他无法断定这是不是一件普通小玩意,还是无法断定它是不是黑钻,是不是“真爱”? “关于你的表姐失踪的事,有什么眉目了吗?”见他若有所思,但却三缄其口的样子,我又换了个话题,问他。 梅耶斯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算作回答。想想也是,我和他这才分手了多大一会儿工夫,他又能有什么进展呢――如果他真是来找他表姐的话! 我有心再试探他一下,说:“我小哥在警局有熟络的朋友,如果要找失踪人口的话,也许他能给你帮上一点忙?” “是吗?”梅耶斯看来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感谢了!” 于是我摸出张小哥的名片来――在他车里扔得到处都是,而且中英西三语俱全――他和我爱好略有不同,喜欢的是阿根廷足球,倒不是因为他在西语国家有业务才在名片上加了西班牙语的。事实上,我小哥又哪里有什么正经“业务”可干?说考古那是他的业余爱好,要说起他的专业,似乎也只有“职业冒险家”这一称号才有点合适!名片上的台头,印的是我们家族企业名称,小哥“董事”的身份,倒是挺能够唬人的。 梅耶斯很是重视,接过名片先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妥帖地放好。我瞄了他一眼,心想要小哥帮他忙是托词,他阁下若是被我小哥盯上,恐怕是狐狸就会把尾巴全揪出来!这就是我未经小哥同意就把他名片送出手的原因,等会儿见了小哥,跟他说明白了就搞定! “说起来……”梅耶斯顿了一下才接下去说,“刚才听你说起的那个离奇车祸,倒是让我很感兴趣。” 是吗?我说:“是指哪一方面?车,还是人?还是事情本身?” “我想……那位车祸受害人,听你说,不是中国人?”梅耶斯说,“可惜已经死了,不然,我倒很想去确认一下,虽然我极不希望这样的灾难会发生在我表姐身上,但是……” “这我可以理解!”我说。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但其实她并没有死,只是成了植物人!” 这是警方严密封锁的消息,这会儿被我拿来试探这位梅耶斯?里,我虽感觉有点对不住陈杰瑞,但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确实吗?”梅耶斯身体不自觉地挺直,眼睛里闪出光芒来,说,“如果我能够去看一看的话……” “恐怕有点困难!”我说,“那是警方的机密,寻常人等,难以接近!” “那就未免――太遗憾了!”梅耶斯一脸失望,又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风土人情之类,很快车就到了闹市街口。梅耶斯坚持不再要我送,下了车,说是不妨一路找一路看看街景,和我挥手道别,很快就隐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见了。 礼貌,但不失幽默。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如果不是心里搁着对他的几分疑问,我和他应该能交个朋友的。 第十一章 神灵的预言 回到家时,保姆又躺在沙发上打瞌睡,我没惊动她,轻手轻脚走过,在将要推门进卧室的时候,才注意到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神秘邮包。 上午安全把它给我时,我就随手搁在了茶几上,这么出来进去,几桩事一搅,竟然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我悄悄过去拿了它进屋,保姆还在酣睡,一点都没察觉。关上门,将要打开它时,我的心忽然跳得有些慌乱起来,直觉这奇怪包裹里面的神秘东西,是和我的命运息息相关的重要物件! 果然!包裹打开来之后我就呆住,呆了好半晌,才能用颤抖的手把它拿起来,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默念一遍,直到确认它的封面上,的而且确写的就是:《纳蒂亚斯王国史记》! 而且不必翻开来看,我已经摸到了那张纳蒂亚斯上古的地图,它就夹在书页里。 手指尖传来的感觉告诉我,书本封面上并没有那层特别的保护膜,捻一捻那张地图表面,也没有保护膜存在的感觉。把地图小心地展开来看,上面那些被火燎过的几小摊焦黄的痕迹犹在――这是不是说明,它们仍是经历了一场火灾,是被抢救出来的物品? 哪里的火灾?是那间图书馆?不,不可能!在图书馆失火之前,包裹就已经被送到我家里了。那么,就是在它原来应该在的地方,伯爵府的书房里被焚烧过的?但又怎么会?历史不是早就已经被改变,火烧伯爵府不是已经变为火烧亲王府了吗?阿历克斯的伯爵府被焚烧的惨剧又怎么可能还会上演? 要么,就是在我的灵魂离开纳蒂亚斯后,又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本来应该降临在伯爵府的灾难仍然降临,他的府邸仍难免被大火毁灭的命运? 啊!我的神灵!这样那样的猜测,让我的心狂跳着,不安到了极点!想想这么些天来一直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冲天大火,这应该就是在给我警示了!伯爵府――或者是整个纳蒂亚斯王国一定是又出了什么变故!是的,一定是这样! 那么,阿历克斯平安吗?其他人呢?也都平安吗?我想象不出,因而我心急如焚!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想到,到底是什么人把书和地图送到了我这里,其中到底深藏着什么玄机? 该死的,我仍然无法猜透这其中的奥妙!这岂不是生生地要把我折磨死嘛! 我把书抱在怀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因紧张而在不停地颤抖,背靠着墙,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打开史记,翻到最后的那几页――我明白,那才是最关键之处! 还是崭新的那几页纸,有关于被我改变了的那段历史,早已不留任何痕迹。(..tw)我看到的是一段全新的内容,而且,让我触目惊心! “……妖异的火焰在海底升腾,毒气,令人们窒息死亡的毒气!宁静的家园将面临被毁灭的厄运,山崩,海啸,大地在颤抖,在呻吟……纳蒂亚斯的子民们,将被迫迁徙他方,太阳之风猛烈,黑洞深不可测!前途,命运,都掌握在新一代王的手中……” 仿佛对世界末日来临的预言,这短短的几行文字,令我心惊肉跳,几近窒息。(..tw好看的小说)“……宁静的家园将面临被毁灭的厄运,前途,命运,掌握在新一代王的手中……” 这是在说纳蒂亚斯王国吗?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就算真的有巨大的灾难降临,难道伟大的玛姬拉狄守护女神,也无法挽救她的子民们未来的命运吗? 我感觉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来,沿着我面颊滚滚而下,瞬间就把我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黑钻戒指在我胸口闪着光,我下意识地把它抓住,无名指恰巧穿过指环,严丝合缝,黑钻就在我指间闪着光,仿佛一只神秘的独眼,在死死地盯着我看。 这一定是有其深意的,我相信!但希望这只是个预言,而还没有成为现实!希望我能在这大灾难发生之前及时回到纳蒂亚斯去,就算不能给他们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帮助,也好过了不事先给他们一个警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从字里行间来看,那应该是天灾,而不是**!我想,以纳蒂亚斯的超高科技水平,也许会有度过难关的好方法呢? 黑钻在闪着光,那光芒璀璨夺目,仿佛它是具有着鲜活的生命的东西,而且这光芒也似乎具有某种魔力。我看着它,轻抚着心口,竟然渐渐地就定下了神来。 是啊!以纳蒂亚斯的科技,也许不必我去警示,他们就已经测知了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天灾!虽然说,神灵把这段预言展示给我,一定藏有什么玄机,但毕竟我面对的现实是――我找不到回去纳蒂亚斯的方法!图书馆已经被焚,小哥就算立时立刻,一天两天的也到不了那里,到了,能不能找到那陆地还是个疑问呢!我在这里空着急又有什么用了? 我非常后悔,当初在纳蒂亚斯时,总以为来日方长,以至于并没有对阿历克斯说起过太多关于我的信息,他除了知道我的国籍,年龄,喜好和英文名之外,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就我这个英文名也是我因一时兴起而取的,只有我几个至亲至近的人才知道,就算他有心想找我,天地茫茫,又该从何下手呢? 而且,离别之后我对阿历克斯的现状一无所知,我的灵魂回到现在,在我,是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感觉上似乎还近一点,他呢?我就无法确定了!婚礼上突遭飞来横祸,大受打击,已是他去年经历的事情,在这些日子里,他是怎么过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痛苦?沮丧?对生活失去希望?有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会很快就忘掉这创伤,恢复正常的生活。 不是有句话吗?时间能够抚慰最痛心的悲伤(timetamesthestrongestgrief.)! 而且,他在纳蒂亚斯位高权重,即便死了个未婚妻,即便那还是个公主,伤心过后,要想开始一段全新的恋情,建立一个幸福家庭,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知有多少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排着队让他挑呢!难道不会这样? 他,是不是能就和我一样,无法忘情,是不是能想到该在这世间努力寻找,寻找安赫拉的芳魂?或者在他内心里,会认为死亡就是彻底的结束,结束一切事情,包括爱情和曾经发下的誓言? 就只留一颗黑钻,给我作个纪念? 不,不要多想!我的眼泪已经不能抑制,奔涌而出,在脸颊上尽情流淌。但却偏偏哭不出声,只憋得胸腔剧痛,就像要炸开来似的。眼泪滴在书页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用力抹去了眼泪,合上书,转而把那幅地图摊在床上,站在它跟前,沉默。 它仍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东南角上那一片约摸在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经在几百年前一次天灾里化作乌有了,在领海某个小岛上,还有陆地沿海那大片的原始森林里,有可能还生活着远古世纪的生物,那大片火山灰覆盖的不毛之地,却早已经变为了森林。而那条位于王都附近的蜿蜒曲折的山岭,公主岭,是玛姬拉狄守护女神曾经显灵的地方,在那里的皇家陵园,我曾经驾着“武士”,与阿历克斯开始一段命运之旅…… 但现在,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我闭上眼,神思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在他的书房里,他就站在我身旁,在这地图上指点江 山,豪气干云,言谈犹似仍在耳畔,甚至我还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逼人的热量。但无疑如今物已是而人非!那时我还是尊贵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而今我是安赫拉,籍籍无名! 泪水滔滔地流,永无止歇。 第十二章 家宴 所以到大哥家里,已经晚了。[..tw超多好看小说]大嫂电话一连催了几遍我才打起精神来,把《纳蒂亚斯王国史记》以及地图小心放到小哥的保险柜里锁好,匆匆洗个澡,换了衣服出门。 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了,靠近市区边缘,闹中取静。占地面积也大,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很有清幽的隐士气质。如果不是怕了大哥三天两头的教训,我才舍不得搬出去和小哥住一起,在家里,大嫂把我照顾得周到着呢! 她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把一应内务打理地井井有条,我到的时候,她还在厨房亲自动手,忙碌着给我们难得回家的几个弟妹准备丰盛的晚餐。 我想我是绝对做不来如此贤淑良妻的! 大哥就经常这么数落我:“真想不出还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你这大麻烦进门!除非是特别善良厚道的,我可一直都在盼着有这样的人出现,把你交出去,也能彻底省了我的心!一天到晚,正经事不会做,就知道跟着你小哥瞎折腾……” 我也只好当作没听见。其实我又何尝想“游手好闲”!可有心想给公司帮把手吧,大哥还嫌我做事太不用心,怕我把他生意给搅乱了,这又让我怎么办呢? 大哥事忙,一回家来就窝在他那书房里,不停地打电话,二哥和小哥也还没到――可不是我一个人习惯了迟到!安全早就已经放学了,但接他的司机回来了,他却没回来,司机说他拐到他二叔家里去了,一会儿会和二叔一起回来。 小家伙毕竟好奇心重,都敢编谎言逃学去满足猎奇心理,这时已正大光明地放了学,还不会赶紧地去他二叔家看个新奇去?只要他别再不小心把他二叔那些宝贝零件弄坏,就不会有什么事,这一点大嫂倒是挺放心的! 虽然已经把自己收拾过了,但我哭肿了的双眼掩饰不住,让大嫂又是吃惊又是担心,一迭连声地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我胡乱搪塞了个借口,就一头钻进了我的闺房。 我不在的时候大嫂也会时常叫人把我屋子收拾干净,就好像我从来没离开家似的。这时床上还搁着一幅十字绣,想来是大嫂闲来无事,在我屋里绣过几针,又忘了拿走。我闲坐着无聊,随手拿起来,穿针引线就绣了起来。 换作是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碰这种针线活,在纳蒂亚斯时,娜娜用心良苦地不知教了我多少遍,我就是不想去学它,但这会儿却居然能静下心来,慢慢地,一针针绣着,心里头的滋味,也不知是苦,是涩,还是带着一丝甜。 在我的回忆里当然不只是痛苦,那些快乐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同样刻骨铭心。爱絮叨的娜娜,稳重的托尼,极有可能是个外星人的尼克,温和的乔纳森,以及表面上看起来十足像个痞子的艾伯特……那一张张脸经常在我眼前晃动。很多时候往往是这样,日常相聚在一起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一旦分开了,甚至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就忽然会意识到难以割舍的感情。甚至,我还常常会梦见那条被毒死了的,因而救了我一次的猎犬老汤姆,和把我摔了个大跟头,灵魂都差点回不到伊莎贝拉身体里去的那匹纯种英国马,还有紧挨着阿历克斯书房的台球房里那张台球桌…… 好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又要流眼泪! 听见楼下人声喧哗,知道是二哥和小安全回来了,大嫂也来催我下楼去,推门进来,见到我居然在绣花,她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但瞧了瞧我的脸色,她没有贸然发问。大嫂就是这一点深得我心,很善解人意,不合时宜的问题绝对不会轻易开口问。 我下去的时候,正好小哥也到了,我抽空就跟他提到了梅耶斯?里的事。 小哥听了我的讲述,首先就是埋怨我一句:“既然你怀疑有人偷偷跟踪你,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会一会,掂掂他的分量!” 小哥说的“掂掂他分量”,可不是像我那样客气,还旁敲侧击的,他阁下要是出手,我可不保证梅耶斯不会吃大亏! 我摇头,说:“毕竟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他就是在跟踪我了,有可能他在火灾现场出现,和第二次遇见我,都不过是巧合!反正我已经把你的名片给了他,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到时候再说嘛!最主要的,我觉得还是这件事透着古怪――” 我跟他说了说收到的那奇怪包裹,还有那本《王国史记》上怪异的预言,他琢磨了一会,一时也无法下什么结论,让我容他回去看了史记之后再说。这时安全蹦了上来,不由分说把他手机抢了去,一个人躲在沙发里,一边狂按键,一边在偷笑,还把眼睛斜瞄着我,也不知道在捣些什么鬼。 小哥要紧和我说话,一时也顾不上安全拿他手机鼓捣什么。二哥则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告诉我们一个消息:“我跟陈杰瑞通了电话,他告诉我,在车祸现场发现了一种微量元素,他们还没把它的成分验出来,而关于那把枪的材质,仍然还是一个谜团――但至少我能肯定一件事情了!” “是什么?”小哥问。 “造那把枪的材料,是和小妹这条项链的材料是同一种的!” 这不是废话吗?既然都是来自纳蒂亚斯,枪和项链是用同一种原材料制造的,难道这结论得来会很困难?我说:“既然连原料是什么都还不清楚,你又怎么如此肯定呢?陈杰瑞告诉你的?” “不,他才不会知道!”二哥很是得意洋洋地,说,“我趁他没注意时,从那枪上拆了个小零件,下午就让小唐拿去验过了!上回老三得了那项链,不和他一起研究过很长时间的吗?所以他很快就得出这结论来了!怎么样?我效率还行吧?” “怪不得!”小哥说,“我和小唐他们正商量船的事呢,这家伙接了个电话就跑了,原来是你给他打的电话!都是彼此没有秘密的,你又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神秘?” 二哥嘿嘿一笑不答。我说:“可这对事情也没什么实质性帮助啊?” 小哥说:“至少更让我们能肯定,那女人就是从那神秘地方来的……” “小叔!”安全忽然在那边叫他,“有个外国美女打电话来,要找 “就说她打错了,没我这人!”小哥皱起眉头,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我说:“真的不接吗?兴许有什么急事呢!” 小哥不以为然地回答我:“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正好大嫂来叫我们入座,小哥就把话收住了。 在餐桌上才见到大哥人影,他阁下见了我们几个,脸总是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明天开始,我想让你做点正经事情!” “要小妹做什么?”我还没问,小哥先替我回绝,“她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 大哥一瞪眼,说:“还没康复!已经可以到处乱逛,看上去神清气爽的了,还没有康复?就你知道心疼她,那么就把我要她做的事交给你来做,行不行了?” 小哥高举双手,连连摇头:“你不是知道我过几天就得出趟远门嘛?我没空――就不能叫二哥去?” 二哥把头摇得比他更快,说:“我有更重要的事,而且是公务!与警方协作……” “你拉倒了吧!”大哥从鼻孔里往外出气,说,“说的挺严肃,就你那臭脾气,还和警方协作?要没有你能感兴趣的,任谁来找你合作,你也未必肯做!” 大哥可不是一般地了解二哥!顿了一下,他又接下去说一句:“而且我要小妹做的事,老二也有一份,所以他跑不了的!” “好吧,我做!”我说,“我身体确实还好,不碍事的。不过大哥要我做什么呢?” 大哥刚想回答,但手机铃响个不停,他要紧接听,没来得及和我说,于是就吩咐我:“要不,明天你上我办公室去,我再跟你细说。” 我答应着,等他把手机又放下时就说:“那,能不能请大哥就别再每月克扣我的零花钱了吧?” “想得美!”大哥哼了一声,说,“一架直升机值多少钱,我想你会算这笔帐是不是?而且又不是没给你生活费,有谁见过你冻着了,饿着了?” “可二哥他弄坏的东西,损失的钱,数额可比我大多了!”我颇有些不服气。 “至少他还能替我把直升机修好了!”大哥又瞪我一眼,说,“扣你零花钱,也不为的弥补我损失,而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该收敛一点……” 我吃瘪,只好闷声。好吧,谁叫我一时不慎弄坏了他的心肝宝贝直升机呢! 大哥继续发飙,拿手一戳小哥,说:“还有你,在外面的时间远多过在家的时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静下心来考虑一下,老父亲留下来的家业,你们都占着股份,却都不晓得费心过问,没钱的时候却都知道到我这儿来拿红利……” 这不单单是数落着小哥,而是把我们几个一起捎带上了。要不是他阁下手机铃又响,一番长篇大论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打上句号。但我们都自知理字上亏欠着一些,所以谁都不会去回一句嘴。 大嫂则一脸的笑,打圆场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大哥一向是有口无心!好了,都吃饭吧!难得回来聚一次,说些开心的――小妹,可别忘了周末已经说好,和我们一起去郊游的啊?” “这个周末,她没有空了!”大哥板着脸,替我一口回绝。 当夜,大嫂挽留我住下,顺便说说体己话。差点就让我忘了今天是欧洲冠军联赛决赛日,因为半夜睡不着到客厅里去踱步,随手打开电视机时才忽然想了起来。 就一个人静坐在黑暗里默默地看。同样的两支球队,两年前的经典一幕却没有被复制,成功复仇就是这一场决赛的主题――历史已成为历史,过去了的事就不会再重现,能穿梭时空回到过去改变既定的历史,这样的事发生过一次,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如今百倍努力,想再重温往夕,是不是徒劳无用的呢?我根本就不知道! 触景生情,不免泪如雨下,正好被走出书房来的大哥撞见,他不免摇头咕哝一句:“看场球赛都能看得哭成这个样子,真正不容易!” 他又哪里理解我的心情了!我还怀疑,他阁下脑子里除了生意,和近来牛气冲天的股市之外,还有没有装着其他东西呢?他心爱的台球? 该死的!为什么他的爱好就和阿历克斯一样呢?这又让我如何能够把心事放下,安稳地睡觉去? 第十三章 陈大警官来访 5月24日,星期四,阴,天气闷热。 尽管拨了闹钟,可还是起床晚了。大哥早已经去了公司,小哥昨晚又把他的车开了回去,我只好让家里的老司机送我去大哥的办公室了。 我家名下的集团公司办公大楼座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占着黄金地段,大楼高耸,气势当然不凡。从我进大门开始,就一路有人十分客气地和我打着招呼,说着:“四小姐来啦?怎么今天有空……” 我一一敷衍着,急匆匆一溜小跑进了电梯,惟恐太迟了会让大哥不高兴。他最痛恨的就是员工无故迟到了。 不曾想到了他办公室门口才知道,原来他一早上来开会,一直到现在人都还在会议室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只好干巴巴地在他办公室里等候,一边心里埋怨,昨晚有空闲的时候就该把事情交代给了我,现在不就用不着多浪费这点时间了嘛? 过了一会儿,大哥的助理小姐探头进来,问我:“有一位警官,自称是刑案组的陈组长――应该就是陈杰瑞警官了吧?他要找安小姐你,你要接待他吗?” 陈杰瑞找我,而且都追到这里来了,有紧要公务?但怎么没有打我手机呢?想到这里,才忽然想到自己匆忙中竟然又忘了开机! 我一边开机一边问:“他说没说是为了什么找我?” 助理小姐回答:“他说是想请你喝一杯咖啡。” 他不是昨天还在抱怨忙得不可开交嘛?怎么今天就有这等悠闲的心情请我喝咖啡了?“替我回了,就说我正忙着呢!”我说。 助理小姐缩回头去,想是在电话里讲了一通,然后又探头进来,脸上是无奈的表情,说:“陈警官说,有件重要公务要和你面谈,一定得见,不能推辞!” 早干嘛不说?别是假公济私吧?但似乎再推脱不见,不太妥当。我想了想说:“那就约他底下大厅见,让下面的接待人员客气着点,先替他把咖啡准备好了。” 底楼大厅备有几个专门接待来访宾客用的区域,在公共场合,我还比较放心一点。 陈杰瑞就只一个人,一身便装,我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把一杯咖啡喝得差不多了。看来他是专门挑的那个很僻静的角落,还特意让人用屏风隔了起来。见到我时一脸的笑,说:“坐!昨天那是没时间,其实我好久没有和你敞开心来好好聊天了,一直都在挂念着,今天却有了个好机会!” 反客为主,热情有加。我上了几分心,挑了个离他远些的位子坐下,说:“陈大警官来访,我又怎么敢不奉陪!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是什么要紧的公务了?” 他还真不客气,一边靠近我一边拿出个随身带的大信封,然后紧挨着我坐下了,距离近得让我都有点透不过气来!说:“只是问一些小问题――有关于昨天上午将军路58号,那间图书馆失火的案子,警方需要你配合调查!” 脸上还带有一丝笑容,但口气却变得严肃正经。这反倒让我放下了心,真为公务而来就好说了,最怕的还是他要和我谈私人交情! “关于那间图书馆的失火案?”我说,“我又能为警方做些什么呢?” 陈杰瑞先埋怨了我一句:“安,那是你的不对!昨天你就该跟我说明,其实你当时就在火灾现场!” 我一摊手,说:“我是在现场,可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跟你说明的!一场火灾而已,经常会发生这种不幸事的,不是吗?” “但是,你当时就对我说起,和警方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和监控录象发现你在现场,然后再来询问你,性质上大有不同!”陈杰瑞一边说,一边把那大信封里的照片等资料拿出来,摊在我们面前的桌上。 我说:“怎么?我们的陈大警官据此怀疑我有纵火行凶的嫌疑了么?” “瞧你说的!”陈杰瑞一笑,说,“这怎么至于!现在就是例行公事,作一番详细调查而已!” “那又怎么说有性质上的不同了?”我说,“我比较愚钝,还要请你把话说明白了!火灾现场似乎不仅我一个目击者,别的人没有主动到警局去备案说明自己当时在现场,可以平安无事,可为什么我就不行了呢?” “好了,我的四小姐!”陈杰瑞一脸的无奈,说,“你的口舌之利,我很早之前就已领教过了,这会儿就拜托你,算是帮我一个忙,配合一下嘛!” 话说到这份儿上,看他都有点尴尬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为难他,说:“好吧,就看在你是我小哥朋友份上,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只看在乔的份上?我还以为凭我们俩的关系,都已不必如此生分了呢!”陈杰瑞笑着说一句。 我没敢随便应答,说:“请教第一个问题是――?” 陈杰瑞说:“其实就是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又在干些什么。” 我回答:“我想小哥曾经跟你提起过的吧?上一回我去那图书馆,离开的时候太匆忙了,付的保证金忘了取回,回来以后又病了好久,就一直没有去取钱,昨天就是忽然想到了,又正好经过那里,所以才出现在了现场――谁知道竟会那么凑巧地,图书馆就被烧了!” “那保证金的单据还在吗?”陈杰瑞问。 我摇头,说:“一个不慎就被风卷进火里,也烧成灰了!” “就有这么巧的事?当时有风吗?”陈杰瑞语气挺温和,可眼睛里精光闪烁,显然对此深表怀疑。 可这是实情啊!虽然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好在也没多少钱,烧了,也就算了!”我说。 陈杰瑞低头,迅速地在他的笔记本上记录下我的话,然后又说:“你自己翻一下那些照片,第六张以下的。虽然那是监控录象里截取的图片,不是很清晰,但我想你能认出自己来!” 我依言把那些照片翻出来,逐一仔细看了看,这才知道原来当时在我停车位置的上方不远处就是那监控摄像头,我却一直没有注意到。几张照片如陈杰瑞所言,尽管不是很清晰,但我能从上面认出自己来,还有我身旁的那位梅耶斯?里先生!是连贯的场景,梅耶斯?里和我交谈,然后替我驾车离开,远远的背景就是图书馆的断壁残垣,以及现场消防人员忙乱的景象。 我看过,把照片往桌上一放,说:“怎么?是那位先生有什么问题吗?他是警方认定的纵火嫌疑犯,而我,一个不慎居然就成了同谋?” “你瞧你又来了!”陈杰瑞说,“言辞先别这么激烈!如果你是事外人,就该相信警方会把事情调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就算你不相信别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这话可是软硬兼施了,别以为我傻,听不出来!我说:“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给我留了面子,没有直接把我传唤到警局里去审问?” “安!”陈杰瑞又现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加重语气唤了我一声,说,“只是因为那个人正好与你有涉,所以才来打扰你一下,拜托你别拒绝我向你求助,ok?” “求助”这个词都用了出来,我撇着嘴哼了一声,就放他一马。不过心里真是好奇,警方原来也已经注意到了梅耶斯?里这个人吗? “我不确定你以前是不是早就和他认识,看你似乎和他很熟悉的样子――毕竟那是你的私事,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你不会把每一件事都告诉我,对吗?”陈杰瑞又说。 怎么我听着,他的语气里有点儿酸溜溜的味道?我说:“放心,这件事我是完全可以跟你说的!我和他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只是当时我忽然感觉十分不舒服――你也知道的,我身体一直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那不要紧吧?”他趁机表示一下他的关怀。 我摇头,接下去说:“而那位先生当时正好路过,他很好心,认为以我的身体状况,开车也许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就帮我的忙替我开了一段路――也或者他其实就是找借口想搭个顺风车什么的!” “就是这样简单?”陈杰瑞追问一句,“你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当时我可没想着问这么多!”我说,“只看他眉清目秀。很帅气,很温和的一个人,不像是个坏蛋,我又正好需要帮助……也许是因为我确实和他有点缘分吧?” 一番话把陈杰瑞说得下意识摸着鼻子,半晌没有出声。我猜他心里头的酸水一定正汩汩地在冒,我就只当没瞧见好了。既然对他没那个意思,就得把态度摆正了,让他知难而退又不伤和气,省了我的麻烦,免了他的伤心! “那么……”他低下头,把我的话记录好了又说,“你翻一下最后那几张照片,也是从监控录象里截取的。看过后,请给我一个解释!” 语气开始变严肃。我瞄了他一眼,他的神情让我有点犯嘀咕,翻出那几张照片来看了,不免心中跳了几跳。 第十四章 悬疑 那几张照片是我昨天下午离开二哥家后,送梅耶斯到市区,在十字路口放他下车时的情景,真没想到警方办案效率竟然这么高,一经发现他有嫌疑,就已把他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连警方都已盯上了他,那么我先前的猜测该成立了,这位梅耶斯?里先生,确实有点诡异之处? “我是不是已经有口难辩了?”我把照片往桌上一扔,双臂抱胸,说,“毕竟在同一天里遇上同一位陌生男人两次,而且两次都驾了同一辆车来去,这种事很少发生!警方又怎么会相信我跟他真的只是素昧平生呢?” “跟我解释清楚,我会相信你――毫无条件地!”陈杰瑞说。 “要我解释什么?怎么解释?”我说,“我刚才说的都已经是实情了,你却还要我解释!这是相信我的表现吗?” “安,别这样!我不是在怀疑你,而是在为你担心!”陈杰瑞说,“不是每个坏蛋脸上都刻着字的,我是怕你对他看走了眼,今后再遇上他会吃大亏!虽然说,警方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他就和那火灾有联系……” 咦?这话说得!我立刻把背挺了起来,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好一会儿,说:“原来,刚才你咄咄逼人是没有什么依据的?” “每一个在现场出现过的人我们都要询问!”陈杰瑞避开我的目光,说,“这是办案必须要走的一步!如果你能够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我会非常感谢的,这案子,看起来比那桩车祸更为棘手……” “怎么棘手了?”我说,“先不妨说来听听――或者这仍是绝密案件,仍连至亲好友都不能告诉?” “我想,这终究是瞒不过众人眼的,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古怪了!”陈杰瑞说,“那么大一座图书馆忽然之间消失不见,想隐瞒过去确实太难!” 我说:“还需要什么隐瞒不隐瞒的!突然消失了,不就是因为遭了火灾么。大家都知道的嘛!” “我说的消失,另有一层意思。”陈杰瑞说,“既然当时你在火灾现场,就应当感觉到了,这场火来得很蹊跷,而且去得也十分迅速,前后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整幢楼就已经彻底消失!” 我说:“半小时?应该没有那么长时间吧?在我印象里,从我看见消防车开来,发现火起,到图书馆倒塌,火灭,似乎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再加上之前有人发现火灾然后报警,消防车到达火灾现场,最多再加个十来分钟。” 陈杰瑞摇头:“没有人报警!” “没有人报警?”我诧异,“那么消防车又是怎么知道发生了火灾而出动救火的?” “我纠正一下我刚才说的!”陈杰瑞说,“是有人报了警,但我们居然查不到那个人是谁!明明119接到了他的报警电话,但当我们去查时,却发现没有他的电话记录,更查不到他的电话号码,就好像从来都没他这个人打过这个电话一样,再三问了当时那位接线员,她都十分肯定确实有人报过警,但对于无法查到记录一事,她也感到非常困惑!” “也就是说,你们目前只知道,存在过这么一个人,但却查无实据?这倒是有点意思!”我说。 “是个说一口纯正英语的外国男子,他不懂中文!”陈杰瑞说,“但我不觉得这有点意思,我只觉得有点麻烦!” 一个外国男子?我立刻就想到了梅耶斯,也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陈杰瑞会盯着我问梅耶斯的情况了。我说:“那么你们在现场的监控录象里面,除了和我搭讪的那位之外就没发现别的外籍男子?所以就把他当作了那位曾经报警的古怪嫌疑人?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梅耶斯他就是嘛!” “他名字叫梅耶斯?你还知道他一些什么情况?”陈杰瑞眼前一亮,立刻在他的本子上记录,“梅耶斯――这名字怎么拼写?” “我不知道!”我说,“既然只是偶然邂逅,我也没好意思问那么多。但如果你再和我详细说说火灾到底还有什么古怪……我觉得,只为一个查无实据的报警人,你还犯不上这么头疼,是不是?” “安!我是不是该认为你在用你所知道的资料胁迫我?”陈杰瑞又现出一脸的无奈表情来。 我说:“我哪里敢对陈大警官做这种违法之事,还要不要活了呢?只不过就是好奇心太重了点而已!” 陈杰瑞说:“好奇心能害死……” “我不是猫!”我笑嘻嘻地打断他。就仗着和他有这么多年的交情,跟他耍一回赖。 陈杰瑞对我翻了翻白眼,无奈接下去说:“接到火警,消防车出动,最多也就用了四五分钟时间,你也知道,消防中队就在将军路附近!” “那么,整个事件加起来,也不过用时不到二十分钟了?”我说,“你对时间的计算可不够正确!” 陈杰瑞说:“我刚才说的,是整幢楼彻底消失,而不是它被大火烧成废墟的时间!” 整幢楼彻底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陈杰瑞说:“我在接到电话得知这事后,立刻就赶去了现场,但就和我在电话里听到的情况一样,我看到的是一片空白!没有残垣断壁,没有碎砖瓦砾,甚至连一点尘土都没有!” “到底怎么个意思?”我问。 “就好像水汽被蒸发的那样,都消失了,甚至都找不到整栋楼的地基,只剩下一片平坦的空白地!” “就好像水汽被蒸发,消失在空气中?”我惊讶之极,说,“这……又怎么可能?” “理论上来说是绝不可能的!”陈杰瑞苦恼地挠头,“但事实就是,它确实发生了!而且一点线索都没留下,这让我们又该从什么地方查起?更离奇的是,事后调查发现,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过那间图书馆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相关部门查不到应有的记录,只在它建成之后人们才对它的存在有了印象――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嘛!” 我摇了摇头,倒不是不能相信他的话,而是想让自己保持冷静。既然在那图书馆里面我都遇见过那么离奇的事情,它再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也都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关键问题是,梅耶斯在其中是否插了一手,如果他确实和这件事有涉,那么,他是放火人,还是那个报警人? 如果是报警人,那么这火就不会是他放的,因为很少听说过纵火犯还会打电话报119。我也相信,如果他真是从神秘国纳蒂亚斯来的话,那么,打过报警电话却不留一丝痕迹,是不难做到的! 那么他会是纳蒂亚斯人吗?为什么我没把他去向弄清就把他轻易放下了车呢?现在后悔可没用了!我又该到哪里去找这个人?我想没那么巧合地,我和他就能够碰上第三回吧! “安?在想什么呢?”陈杰瑞在问。本来我脸上就很难藏住什么,何况他还是干刑警这一行的,看不出端倪来才怪了,“是不是你也认为那位梅耶斯有点问题?或者你本来就知道……” “我不知道!”我赶紧摇摇头。 “那你把你知道的那些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析一下?”陈杰瑞说,“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来本城做什么,又想在本城呆多久?……” “打住!”我说,“你是否认为,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这么多问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么,第二次见面时,又怎么样?”陈杰瑞看似说得轻描淡写地,其实言辞相当老辣。当然,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刑案组组长,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说:“你也知道,如果他不愿对我透露任何信息,我没法对他刑讯逼供,是不是?其实我还想拜托你呢,最好能早一点把他找到,我也好问他几个见面时忘了问的问题,他到底是从哪个国家来的,几岁了,有没有女朋友了啊……” “问他这些又干什么?”陈杰瑞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装作没听见。就是话题有些敏感,不太好开口说,但我早就有心让他知道我其实只把他当成朋友,至少省却了一桩麻烦! 我说:“但我知道一点,他来本城是寻亲的,昨天刚到!有这一点线索,你总该有下手处了吧?总不会怨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了吧?” “他住哪个酒店?”陈杰瑞立刻又问。 我向他一摊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直接找他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耗时间! 这时,陈杰瑞的手机铃响,他一接听,眉毛就挑了起来,回一声:“好的,我会很快就到!” 我问:“又哪里出了状况,要劳驾陈大警官了?” “技术部门对火灾现场提取物的化验有了结果!”陈杰瑞回答我,“那种罕见的微量元素,就和车祸现场发现的那种一样!这么说来,两件案子就有了直接联系。” 这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意外事,所以我只是耸了耸肩,没出声。 “对此你的反应有点不同寻常啊,安?”偏偏陈杰瑞眼睛厉害,又被他看出来了,似笑非笑地问我。 “是你太敏感了,陈大警官!”我说。 “但愿只是我敏感了,安!”他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又说了一句,“那就到这里吧,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来找你的。安,如果有那个梅耶斯的任何消息,拜托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一定要?倒也不见得!我还得考虑这事对我的重要性哩! 陈杰瑞起身走了。我坐着没动,把所有事情在脑子里理了一遍,觉得在没有把握再见到梅耶斯的情况下,作什么假设都是徒劳,于是就把这事先放一放,起身去见大哥。 第十五章 预言消失了 当然要和小哥第一时间通个电话的。 小哥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那么,你怀疑那个梅耶斯?里,有可能是纳蒂亚斯人?” 我说:“可以肯定的是,那图书馆的火灾源头必定在纳蒂亚斯,就连残砖碎瓦都毁灭得干干净净,这是有心要不留一丝痕迹在人间了!” “倒不知用的什么东西,能把整幢楼都毁得这么彻底?”小哥开始琢磨,“我会叫小唐抽空去现场看看,或许会找到点线索!” “听杰瑞的口气,警方对此都还没有线索,小唐哥去了也未必就有!”我说,“甚至我都怀疑,昨天我会莫名其妙驾车去将军路,是被什么给控制住了思想,我本没想到要去那里的――为的就是要连带把那张保证金单据也给毁灭了,或者,就是把我回纳蒂亚斯去的希望都彻底毁灭了……” “别这么说,小妹!”小哥听出我语调不对,安慰我说,“就算图书馆的线索彻底断了,不是还有我们吗?退一万步讲,就算连我们都找不到那神秘国,你的家,你的亲人都在这里,都在你身边!你又何必一定要坚持去那个地方?或许,把它彻底忘记反倒会使你更快乐呢?” 说得也许有道理!但我心里就是止不住要牵挂,就好像风筝,不管飞出多远去,都无法挣脱绑在身上的那根线,和那只把线拽得紧紧的命运之手! 但为怕小哥担心,我回答他一句:“你放心!我明白这个道理的。” “惟一麻烦的就是那个亡灵的诅咒!”小哥说,“而且我也不放心那个梅耶斯?里,假如他真是纳蒂亚斯人,而且确实跟踪过你,那么,我想他不会是因为知道你是谁,只会是盯上了你的黑钻戒指!” 是啊,梅耶斯确实跟我打听过戒指的事! 小哥又说:“既然你肯定那就是纳蒂亚斯王族至关重要的传世之宝,他们想要夺回它是毫无疑问的,而且我不排除他会不问情由就动用武力的可能,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特别谨慎,如果再遇上他的话,可别放松了警惕――或者稳妥一些,先把戒指交给我来保管!” 我下意识摸了摸那枚戒指,有点舍不得把它摘下来。如今它是我身边惟一和纳蒂亚斯有关的东西,我无法想象一旦它也离开了我,我将会陷入怎样的恐慌中去。 “我想我该去探一探梅耶斯此人的深浅!虽然目前不知道他的行踪,但好在你已经把我的名片给了他,他应该会主动和我联络的……而且,我先得跟你声明一点!”小哥继续说道,“视情况而定,假如真正威胁到你的生命,我会不惜动用一切力量来保证你的安全,而不会去顾虑到底会不会泄露那见鬼的纳蒂亚斯的国家机密――在我眼里可没有什么伯爵,什么三军统帅,我只知道归根结底,是他把你害了!” “我了解!”我低声说,感觉很无奈。我知道小哥说这些话是认真的,原本为了我的事他心里对阿历克斯早就存着万分不满,紧急情况下,当然不会为他的利益考虑了。 我又说:“小哥,我也知道,自家兄妹,跟你道谢什么的显得太矫情,可我……” “又说这些话干什么呢!”小哥说。 “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求你,放他一马,好不好?”我低声恳求他。 “我心里有数!”小哥似乎叹了口气,顿了一下,他又说了句,“小妹,我为你感到不值!你这边总是对他念念不忘,谁知道他呢?也许他早就已经把你忘掉,又另结新欢了!” “可别以为这世上的男人个个都像你一样,喜新厌旧,花心得很!”我说,但终究还是忍不住,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小哥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好了好了,算我没说这话,你别放在心上!”小哥似乎听出我在哭,叹了口气安慰我。 我赶紧抹了把眼泪,尽管一路走来并没有遇见多少人,但给别人看见我在哭,总不是件好事,这世上爱闲言碎语的人太多,保不准我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外边流言就已经四处乱飞了――别以为我不清楚,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里,甚至都有新闻堂而皇之登上小报头条,说某集团公司总裁的小妹,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还言之凿凿,指我发起疯来不知毁坏了医院多少设备,诸如此类云云。 真正让我感觉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评论才好! “昨天晚上,我让你回去看一看那本史记的,你看了吗?”我说,“有什么想法没有?” “……现在我刚到家。”小哥回答我。我能听见从他那头传来保姆和他打招呼的声音,看上去是真的才刚回家。那昨晚他又上哪儿了?又去和美女们寻欢作乐? “别逗了,我如今哪有那份闲心!昨晚就在小五船上过的,听他打了半夜呼噜,没睡好,正头疼着呢!”小哥说,“现在就是想回家再睡一会儿的。” “那么船的麻烦解决了?”我问。 “差不多了!”小哥回答,又让我别挂电话,径直去开了保险柜,过了一会,我听到他“咦”了一声,连忙问:“怎么样?” “最后几页……小妹,你确定你当时是看到了最后几页写着文字?” 这算什么问题!我说:“千真万确!我骗你又干什么呢?” “我相信!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有关于毁灭的末世预言!”小哥说,“但你也相信我,这时我看到的,只是几页白纸!” “这怎么可能?”我惊讶莫名,说,“明明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难道,就只是写给我一个人看的?或者用的是什么隐形墨水?” 小哥思索着,说:“要么,我拿去给小唐研究一下?兴许他能看出点门道来。” “可别!”我赶忙阻止,“小唐哥的性子我可知道,兴趣上来的时候,保不准就会把书一页页撕开了研究,那可是件古物,弄坏了任何一处都是损失,不是闹着玩的!还是算了,你先放一放,等我回家去仔细看看再说――你也可以先研究一下那张地图,说不定对你们出海去找纳蒂亚斯会有点帮助呢?但是,这地图比书年代更久,你千万要当心点!” 小哥忍不住叹气:“小妹!说这话可就是不相信我能力的意思了!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对不对?” 对,我知道,他阁下是考古专家,懂得该怎么保护古董!但我就是免不了紧张,因为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十六章 车祸的车主 等我到大哥办公室时,他早已经结束了会议,正在和人谈事。门开着,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怕打扰了大哥谈生意,但和大哥正说话的那位一见到我,就十分热络地一把将我拉进了门。 他是我们家多年的生意伙伴了,因他的年纪,我们都习惯叫他一声刘叔。“来来来!我可正要找你呢!”他满脸带笑,跟我说。 我说:“刘叔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啊?” “吩咐哪里敢当!”刘叔搓着双手,嘿嘿笑着,说,“我就是想问一问,刚才你不是和陈警官在楼下喝咖啡的吗?不知道关于那桩车祸,他有没有透露什么独家内幕给你?就凭你和陈警官的交情,他应该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是吧?” 那桩车祸?我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不是刘叔主动提起,我还忘了这个细节呢!大哥曾经告诉过我的,当日那位十分倒霉的,正撞上那女子的梅塞迪斯车主,正是刘叔! 我说:“不是警方已经认定责任不在刘叔身上吗?车祸案子都已经结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刘叔叹气,说:“哎!谁平白地摊上这种事会不嫌晦气?刚才我还跟思德(我大哥大名)说起,想把那车给卖了,省得一看见就觉心里发堵!警方的确是排除了我的责任,可是我心里老是搁着这事放不下,你说说看,要只是普通车祸,用得着陈警官过问的吗?神神秘秘的,别是里面还有着什么阴谋?我可是一把年纪,又有那么大一摊生意,折腾不起的啊!思清,我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陈警官有什么告诉你的,拜托你也告诉我,我保证,该保密的一定保密,等会儿我请你去吃――法式大餐?或者周末去郊游有什么费用,我全替你担了?” 刘叔为人一向谨慎小心,他的顾虑倒是可以理解。我摇头,说:“您老还是省了这一笔吧!因为我没什么可说的呀!杰瑞跟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和这没关系!” “当真?”刘叔要信不信的。 “是真的!”我说,“其实刘叔你大可不必烦恼,案子都已经结了,还能有什么麻烦?您老在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真有什么犯罪分子盯上了您,警方难道就会坐视不理了?” “去!怎么说话呢?”大哥瞪了我一眼,插上话来,“本来刘叔就不定心,你还给他心里添堵,什么就盯上刘叔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对吧?” “那是,那是!”我只好连连点头,又说,“不过,如果刘叔不嫌麻烦,我倒想听您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呢?” “谁知道呢!”刘叔挥了挥手,一脸的疑惑,说,“我一直就弄不明白,不过短短几秒种时间,人就已经在我车底下了!当时雨下得很大,我都没看清她到底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等下了车一看,好家伙!惊了我一身冷汗,回到家后,整整病了三天,到现在还经常做恶梦――那模样实在太吓人了,我都不信会是被我车轮碾出来的!” “当然不会是了!”我说,“听说那会儿不是正红灯转绿,刚刚起步嘛?那时车子根本就没速度,就撞了一下,又能有多大点事呢!” “就是啊!”刘叔说,“当时我还特意把速度放到了最低,因为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脑袋发涨,胸口发闷,眼前金星直冒,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连手脚都僵硬了似的――可也奇怪了,平时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症状,事后去医院检查了十几遍,也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就当时那感觉糟糕得一塌糊涂!没等我缓过劲儿,车底下就多出一个人来,这可真正是……真正是撞见鬼了嘛!” 撞见鬼倒不见得!或者当时他的车正位于时空隧道口,他是被影响了,高气压,异常电磁波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说:“那么那位――您车底下的那位,成什么模样了?” “吓人!”刘叔不停咂嘴摇头,“估计手脚都折了,地上一大摊血,头上还有血在往外冒,我没敢看她的脸,是听别人说的,已经不成模样了!” “那么……”我说,“刘叔您看,她会不会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您当时觉得难受,就好像受到什么影响,比如说电磁波,射线……” 刘叔说:“你说的那些我可不了解,但既然你那么说了,我想是有点道理的吧?那什么射线……” “您老可别听她胡说八道!”大哥又插上话来,“您也知道,她就和我们家老三一样,什么正经事都不会做,成天脑子里就只会冒些希奇古怪的念头!” “可别这么说!”刘叔打个哈哈,说,“年轻人嘛,思维活跃一点是好事,有创造力嘛!事实上你们兄妹四个,德贤哲清,每一个都优秀得很呢!” “惭愧惭愧!您老可真会夸赞人……”大哥一个劲儿地谦虚。[..tw超多好看小说] 看来刘叔是已经跟我大哥把事情谈完了,又闲聊了三两句,就此告辞。 我双臂环抱在胸前,望定了大哥不吭声。大哥把一脸的笑刹时收敛了,皱着眉教训我说:“跟我拉着脸干什么?不服气啊?跟刘叔讲什么射线,电磁波,是不是还想讨论时空穿梭?你也不想想,他那把年纪了,跟他讲这个,讲得通的吗?” 咦?这话说得,有点玄妙!我不由仔细察言观色,想从大哥铁板的脸上看出点门道来,但可惜我们家老大已经修炼得道行深了,我就是没法把他看透了! “怎么在楼下呆这么久? “这时杰瑞抓着我不放,我又不能把他赶走的嘛!”我说。 “杰瑞找你干什么?”大哥问,“你犯了什么事了?” “没有!”我说,“我可还没你想的那么坏呢!杰瑞找我闲聊几句都不可以的吗?” “杰瑞会为了聊些废话找你?只有你才是个闲人!已经迟到了,还要让我在这里空等那么长时间,以为我像你一样清闲是不是?”大哥还是皱着眉继续教训我。 我辩解说:“迟到那是因为昨晚看球赛,睡晚了,你也看见的!” “这算什么理由!”大哥一瞪眼,“换了随便在哪里上班,看哪个老板会接受这种迟到的理由!” “球赛是欧洲时间嘛!就不允许我倒一倒时差?”我小声嘀咕一句。 偏巧大哥耳聪目明,听见了,十分不满地哼一声,说:“你还需要倒时差?从3月25号倒到今天,都两个月了,还不够你把时差倒回来的啊?” 3月25号?平白无故的,提那个特别的日子干什么?我不禁疑惑,小哥不是跟我说还没把我的事告诉老大吗?怎么他阁下好似已经未卜先知了似的? 但看样子我们老大现在不想跟我说透,我也只好闷在葫芦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卖些什么药! 第十七章 亲情 “集团名下的大酒店,最近有两单重要生意,一桩是下周一的珠宝展览,另一桩是下个月15号,那位天王巨星来本城开演唱会,入住酒店的安保事宜,都马虎不得的事!”大哥跟我开门见山,吩咐我,“等一下你就去酒店报到,接手保安部部长的工作!” “保安部?”我问,“不是原来有个部长,一直都干得挺不错的吗?” “别问我为什么!”大哥提到这事,似乎鼻孔里在冒烟,“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管理这酒店的!这种节骨眼上,居然还准许保安部长请了长假,还好意思打报告上来,到总公司要人来!……” 我洗耳恭听他阁下把牢骚话说完,才接上去说:“你就很放心我去做,就不怕我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搞砸了?” “老三不是又要出海吗?看来如果不让他去,不止一个人要着急上火,不然我找他还更放心一点!”大哥说,“不过你闲着也是闲着,平常没事时就看见你跟着老三摆弄花拳绣腿,这会儿公司有事要你帮点忙,难道想推辞,还是怎么说?” “不敢推辞!我就遵命了呗,还能怎么说!”我说。 “不过先说好,得付给我全额薪水!” “想得美!”大哥又一瞪眼。 真是一点人情都不讲!我撇嘴,说:“奸商!我告诉大嫂去,说你欺我太甚,让她给我主持公道!” “你大嫂?她才没你这么无聊!”大哥哼了一声,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让了半步――我就知道抬出大嫂这张牌来,他就得认输!“我会关照财务,先付你一半薪水。” “全部!”我说,“其实你也知道,我又不在乎那点钱!就要一个态度而已嘛!” 不过说说而已,谁曾想大哥竟然一下跳了起来,一怒冲冠:“态度?你还有脸嫌我对你态度不够好?那么你要我什么态度对你才算满意?” 呃,说话就说话了,干嘛对我这么凶! 大哥瞪着眼说:“告诉你,我比你更不在乎那点钱,就是想给你一点小教训,让你知道收敛一些,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大哥把声音拔高了,说,“我心疼的也不是一架两架直升机,摔了就摔了,没什么大不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说不定哪天就得去保险公司替你领那笔意外身故保险金!” 我不免愣了愣――尽管平时大哥老爱叨咕,但我却很少见到他这么大发雷霆!可毕竟心里有点不服,就嘀咕着回他一句嘴:“那可是好大一笔呢!” “说够了!”这下大哥更是恼怒,一掌拍下去,把办公桌上所有东西震得跳了起来,也让我心里猛一跳。助理小姐从外探头进来张望,一见她老板的脸色,吓得没敢出声,很快又缩回了头去――他那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痛斥。 “既然你不在乎,我又说什么――反正你已经不在乎养到你这么大的家,也不在乎你的性命了,好吧,去找你小哥,现在就去!”他用手一指门外,“立刻跟着他出海去,随便找得到找不到那地方,就是烂死在海上你都不必再回来!从此不必我为你费神,我还要多谢你让我省了这份心呢!……” 我呆住,看着大哥说不出半个字来。虽然心里明白他其实是关心我的,但因为他平时总对我很抠门,有事没事还老爱教训我,我就一直把他的关心忽略了,有时候明知道自己做错,也从来没认真仔细检讨一番自己的行为,只知道埋怨他的不是。 现在看来,我是太自以为是,太自私无理了!从小到大,大哥为我cao的心只怕比为二哥小哥操的心要多上十倍百倍,我却仍还不知感激,还要惹他生气,实在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大哥,我……”我嗫嚅着,想说道歉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觉愧疚万分,不由地就落下了泪来。 “你还有脸哭!”大哥怒气未消,又一拍桌子,但声音却不由放低了,顿了一会儿,等气消得差不多了才又说,“我要你一声抱歉有什么用?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我交代你的事做好了!不乐意吗?” 我连连点头,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头,连忙解释:“我乐意的,我这就去酒店报到,而且叫我干什么都行,也不要拿薪水了!” “回头,可别又在心里骂我奸商!”他翻了我一个白眼,我不敢随便应答,怕又惹他生气。 “那,我就去了?”我说。 “等会儿!”大哥说,“我有几句话还没交代!” 我静候吩咐,他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话……我知道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原本也不想让你去顶这个缺,但后来一想,也许你手头有点事去忙,总好过了成天闷在家里,东想西想,还越想越郁闷了不是?不会让你累着,珠宝展览的事,有你二哥帮忙,保安部也还有一大帮人手呢!只要你稍微用点心就好,可别再像以前那么心不在焉的――魂都已经回来了,人也平安,那比什么都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算了,我们着眼将来,好不好?你还这么年轻,人生的路,可还长着呢!” 一番话着实透着体贴,尤其最后几句,更是殷殷劝慰,不着痕迹地就让我明白了,我们家老大确实道行高深,其实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而且,显然我这事可不只小哥在忙前忙后,大哥心里可也一直在牵挂着呢! 可这比他刚才的怒骂更让我受不住,情不自禁地就抱住了他,把头埋到他臂弯里,眼泪哗哗地流。他说得可轻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有那么容易的吗? “是不容易!”大哥说,“但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就把你办不了的困难事情,交给能办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实在要是老三找不出什么结果来,你也不准怨天尤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倒不信我小妹这么好的女孩子,就没人心疼没人爱了!” 我哽咽着说:“是!你就巴不得早点把我嫁了,也好甩掉一个天大的麻烦!” “你明白就好!”大哥说。可我知道他这是口不应心,故意把话反了说的,“好了,就此打住,别哭了!瞧把我衣服都弄皱了,等会儿让我怎么见客户谈生意去?你也去把脸洗一洗,就这么从我办公室走出去,别人还不定会想我又把你怎么着了呢!” “还能怎么着?你把我感动了呗!”我说。 “一边儿去!”大哥白了我一眼,“少跟我来甜言蜜语这一套!别老是叽叽歪歪地在你大嫂面前派我的不是,我就已经谢谢老天爷了!” 他办公室里有个独立洗浴间,我遵命,先去洗把脸。仔细照照镜子,觉得眼眶有点肿,想拿冷毛巾敷一敷时,忽然发现鬓角下方靠近耳朵的地方,似乎凭空多出了颗黑痣来。不大,直径约摸在两三毫米左右。 ――确实是凭空多出来的,我自己的脸难道还不清楚吗?侧着脸看得不是太真切,我试着用指甲抠,居然被我抠动,很薄的一层,紧贴在我皮肤上,被我慢慢地一点点揭了下来,也不觉得疼,拿在手里看时,就只像是一层黑色的痣,软的,把它试着卷起来,它会自动展开来又摊平。 着实希奇古怪,但凭肉眼又瞧不出是什么名堂,而且这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脸上的,实在是没有印象,只依稀记得。似乎前一天晚上入睡前仔细照过镜子,那时还没有发现有这颗“痣”在的? 那么,就是前天以后“长”到我脸上的?它到底从哪里来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琢磨了一会儿,得不出任何结论,外边大哥又在催,我就扯了张纸巾把它仔细包好,出了办公室问助理小姐要了个信封装了,封好。打电话问明二哥正在他的工作室里,就拜托助理小姐外出午餐时,把信封带给我二哥,让他研究一下――她正好顺路。 第十八章 又见梅耶斯 大酒店承接的那个珠宝展览,时间定在下周一,是私人藏品预展,展览过后再进行拍卖――拍卖行也我们名下的产业,就在酒店旁边。 据说是珠宝主人家道中落,又欠下了巨额债务,急于脱手兑现,一早就委托拍卖行和酒店打出了巨幅广告,盼着弄出些声势来,也好吸引尽可能多的买家到来。 影响越大,潜在的危险也就越多!主人家先前也很殷实,所藏珠宝不乏珍品,单只看广告上那些实物拍摄的首饰,光芒璀璨,又有几个人能不动心的,自然可能动贼心的也大有人在! 好在,眼下珠宝还未运抵酒店,我需要做的也就是联络警方力量,加强安保系数,监督展厅的布置,等等一系列事宜,再有就是配合二哥,安装各展台的保险,报警设施。 而我二哥他阁下只是到晚些时候才露了一面,认为时候还早,等珠宝到了之后再由他出手也还来得及,只在展厅兜了一圈,掉转身就走了,说是要回去好好研究我给他的那个小玩意儿。 “看着小,其实文章挺多!”他说,搓着手,看上去很是着迷的样子。 一般的玩意儿我二哥才懒得搭理!倒是让我心里跳了几下,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玄妙东西,更不知道它在我脸上已经贴了多久,对我会不会已经产生什么影响了呢? 酒店保安部长办公室,需刷卡并且输密码进入,门有两道,密码一长串,卡片只惟一一张,设计得有点过分复杂。那也是二哥的手笔,他阁下那会儿实在闲得无聊,主动揽下的这差使,就差把这两道门当作安全局秘密档案库大门来做了,办公室换了主人,那张门卡还得二哥重新做!但其实里面除了一间再简单不过的办公室,带一个小小卫浴,最重要的东西也就一个保险柜,如此而已! 虽然空间不大但挺舒适,我完全可以翘着脚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遥控指挥一干部下们运作一切事宜。但我闲不住――也是应了大哥的话,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太容易胡思乱想,把自己越想越郁闷了,所以把头绪理顺了之后,有空闲的时间我情愿坐到酒店大堂里去,看宾客们来来往往,近距离感受一下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们,带来的世界各地的异国气息。 难免地就会想,也不知其中会不会有来自纳蒂亚斯的贵客了? 5月25日,星期五,多云的天气,有点热。 上午,二哥对我那颗“痣”的研究终于有了个摸棱两可的结论:“也许是某种信号发射器……或者是接收器!我测到了它有脉冲信号……做得这么薄巧,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工具做出来的,我手头就找不到能把它彻底拆解开来的工具,在显微镜下也不行……要是有合适的工具,能把它每一个零件都拆下来就好了!” 说一句叹几声,看来颇为心痒难熬,却又偏偏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哥得着这个信息,结论比二哥更武断:“毫无疑问,小妹是被人跟踪监视着了!还不能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就从那图书馆火灾时算起嘛!” 我知道,他在怀疑这是梅耶斯做的手脚。事实上,我也想不出除了梅耶斯,还有谁能用这么个精巧的玩意儿在我身上做手脚,这两天和我接触最近的而且最有嫌疑的人,不就是他了嘛! “我已经从杰瑞那里打听到了,那个车祸‘受害人’其实就在王伯那家医院里,重症监护室。(..tw无弹窗广告)”小哥说,“而我也已经说服杰瑞,让他安排好了,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去看一看那个女人。” “今天下午?我可以安排时间。”我说,“不过,你又拿什么说词说动的陈大警官呢?” 小哥说:“这也许就是他破案的线索了,他能不动心?也实在是巧,在跟杰瑞通话之前刚好梅耶斯?里给我打来电话,我就顺便约了他,他也已经同意了和我一起去!当然,我暂时没对杰瑞透露到底约了谁,只说是可能认得出那个女人的人!” “那么,你有没有对梅耶斯说我会同去?”我问。 小哥说:“我没说,但他可关心着呢,主动问了―我是否有幸能再见到你的妹妹?”他学着梅耶斯的口气,又说,“这小子!我看他就没安着好心――别是他对你有点那个意思了吧?” “别逗了,小哥!你还以为人人跟你一样,见了女人就会动坏脑筋?”我说,“先前你不是说了,他很可能对我的黑钻戒指有点意思嘛!” “那你就小心着点!”小哥不放心地嘱咐我。 用得着他说,我小心着呢!那枚黑钻戒指,就和我的性命一样重要! 我说:“小哥,等见了梅耶斯,我们应该尽可能地把他留住,这样才好作下一步打算,是不是?” “那还用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办!”小哥回答,“就是他神神秘秘的,只肯约在医院门口见面,不肯告诉我他到底住在哪个酒店,不然的话,我少不得要提前会一会他的!” “那就到了医院再说嘛,不必心急。”我说,“我相信小哥,你盯上的人,还怕他能逃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才和小哥在电话里说完话,一转眼,就已经和这位神秘的帅哥碰上面了。 那是在酒店大堂。我正在前台坐着,低着头翻看电脑上的住客登记资料,才刚翻到“梅耶斯?里先生”的资料,看到照片上那张年轻而帅气的脸,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耳畔就已经响起了他那一口标准的英语,温和而富有魅力的嗓音。 “请问――我能在什么地方租到合适的车辆,明天上午,我需要用它去接一位朋友……” 我猛然抬头,发现他的目光也正好扫到我身上,立刻现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我想,这时他的反应应该是纯粹出于自然的,和我一样,只觉得这世界真的太小! 真是!如果早知道他就住我们这个酒店,不消小哥来,我自己就先要去会一会他了!我还疑惑,他住进这家酒店,到底是真正巧合,还是刻意为之的? 前台接待员正在礼貌地回答他:“如果先生出示一应相关证件,我们可以代为效劳,请问您需要租用什么样的车?” “不,不,谢谢!我还是喜欢自己去挑选。麻烦你给我出租车行的地址电话就可以。谢谢!”梅耶斯很有礼貌地回绝了,然后把目光又转向我,笑容十分亲切,和我打个招呼,“安!真没想到你就在这里工作,你是这酒店的……”他看了看我的胸牌,又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保安部长?” “看着不像,是吗?”我对他微微一笑,回答,“看起来我很年轻,又很柔弱,还是个女孩?” “不不,我并没有任何轻视女孩的意思!”梅耶斯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很……了不起,是啊!确实了不起!” “里先生能入住我们酒店,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跟他客套一句,“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就比如说替你租辆车什么的?” “叫我梅耶斯就可以。”他说着,接过接待员递给他的出租行资料,又说,“我想在租车这方面,我自己就可以办好。”顿了一下他又加上一句,“但如果你确实愿意帮我一点小忙的话……” “请尽管吩咐!”我说。 梅耶斯似乎有点忸怩,干咳了一声,说:“其实,我不知道这是否会耽误你的工作,但如果正好你有一点空闲――我能否请你喝上一杯咖啡?” 瞧他似乎说不出口的样子,我当是什么为难事呢!我还正寻思着怎么才能找借口和他搭话,试探一下他呢,这机会就已经自动送上门了,何乐而不为!于是我回答:“就现在吗?没问题啊!” “多谢!”他看来对我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有点喜出望外。我想我兴许是看错了,因为我发现他居然有点脸红的样子,和之前两次遇见时大有不同,怎么就忽然变得害羞起来了? 不会是他阁下长这么大还没正式约过女孩子的吧?这不是匪夷所思嘛? 服务员在偷偷跟我使眼色,那意思是:他长得很帅哟!跟他约会,应该感觉不错? 我翻了她一个白眼,吩咐一声:“帮我留心这几天入住的宾客,特别是预约住到下周珠宝展那段时间的,把资料打印出来,等一下我来拿!” 第十九章 试探 酒店咖啡厅的名字叫作“翡冷翠”,很能惹人遐思的名字。[..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客人并不太多,悠扬的钢琴曲在静谧的空气中萦绕,让人的心很快就能平静下来,紫色调的装饰,让人犹如陷入了紫色的海洋,化身为一条人鱼,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你是……爱尔兰人?”刚才我翻资料时已经注意到了,先开口找个话题,免得他仍那么局促不安的模样,看着让我心里直犯嘀咕。 “是,我是有爱尔兰的血统!”梅耶斯回答,“正确地说,那一半血统来自于我父亲。” “那么另一半呢?”我问,“你母亲难道不是爱尔兰人?那么我能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人吗?” “我的母亲……” 见他欲言又止,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我赶忙说:“恕我冒昧,也许我不应该问这个!” “没关系!”他对我淡淡一笑,说,“我母亲很久之前就离开了我,在我父亲去世之后……听说她后来又结了婚……也许是她觉得自己还年轻,独自抚养一个年幼的孩子会很困难,所以就把我寄养在孤儿院里,事实上,我早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对不起,我让你又想起了伤心事。”我再次诚恳道歉。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个凄苦的童年回忆! 难得他被母亲抛弃,这会儿还在为她找理由开脱!这让我不由对他产生无限同情之心。 “没什么的!”他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情都已可以淡忘。况且,我姨妈对我很好……非常好,我并不缺少母爱!” “那么,我是否可以问一下,你姨妈是哪国人了?”我说。 “她……”梅耶斯仍是欲言又止,顿了好一会儿才掩饰地笑一笑,跟我解释,“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注意到那个国家,所以……” “看上去有点神秘哦?”我装作漫不经心地一笑,先悠然地喝上一口香浓的咖啡,然后试探一下他的底细,“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人们从来都不知道它存在的异世大陆,就类似于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什么的吧?” “安!你确实很幽默!”梅耶斯微笑,看上去还是那副很没有心机的样子,并无半分异样表情,笑起来也的确很迷人,惹得吧台那边几位美女都在紧盯着他看,连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似的。 “说点别的,好吗?”他又笑着请求我。 我只好也对他笑笑,转个话题,说:“听你刚才说,明天你要去接个朋友?又何必那么麻烦去租车,吩咐酒店一声,告知了他要来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可以派出专车去接!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提前帮你朋友预留出空房间――这几天酒店空房有些紧张,但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每一位客人的要求的!” “谢谢!”梅耶斯仍是婉言谢绝,说,“我不确定我的朋友是否已经预约了其他酒店的房间――当然,如果确实有需要的话,我会提出来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看来不久贵酒店就要举办一个珠宝展览?我的那位朋友对珠宝倒是挺感兴趣,也或者他会来看看,却不知其中有没有特别一些的东西?” 我说:“全部清单已经在我手上,可惜我还没仔细看过――事实上我对珠宝也并不怎么在行。但我想既然你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展览,就应该已经看过广告上的那些图片,以你的眼光来看呢?” 梅耶斯并不直接回答我,而是微笑,说:“你很谦虚!或者就是名贵珠宝见得多了,已经不把它当回事,所以就算是件稀世珍品,你也只把它当小玩意儿看待。我说得对不对,安?” 意有所指嘛!我警觉起来,但脸上仍带一丝笑,说:“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我是明知故问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用手一指我,说:“你的那枚戒指!” “我的戒指?”我穿的是工作服,西装,衬衣,还打了领带,要解开一粒纽扣,才能把那枚戒指拿出来示人,说,“你说的是它吗?” 我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戒指,虽然脸上表情如常,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动了动――恐怕小哥的担忧很可能成为现实,他阁下对我的“真爱”,看上去确实有点意思! 黑钻在灯光里闪着眩目而诱人的光芒。我说:“我想你以前一定见过它,所以才那么肯定地认为它就是一件稀世珍宝?” 梅耶斯笑笑,说:“这样漂亮而罕见的东西!我想,也许在全世界范围它也该是独一无二的了吧?令人一见之下就能留下深刻印象,但可惜我以前并没有见过它――我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 “也许是你曾经有所耳闻,也许它还是大名鼎鼎!”我淡淡地说一句,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他一脸平静,问:“为什么你会如此认为呢?安?” 我把戒指重又放回衣领里面,他的目光就随着我的手移到我胸口,想是忽然觉得这样很唐突,他把目光转开的同时,脸竟然又微微红了起来。我得承认,这着实使他显得可爱,但他的问题在我听来,可也着实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我装作漫不经心,回答他:“噢,是这样,送我这枚戒指的人跟我信誓旦旦,说这绝对是极其罕见的,我是在想,他会不会跟我说谎来着,就算这东西不是满世界都能找到,可也并非出奇之物,所以很想证实一下。现在看来,似乎他并没有对我说谎?” “是这样吗?”梅耶斯微笑着说,“相信我,他并没有对你说谎!但是,能否麻烦你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为什么?”我扬眉,问。 梅耶斯回答:“我很想向他请教,究竟能从什么地方买到如此珍奇的首饰,我也好去买个一两件,讨讨女孩子们的欢心(又在脸红了呢)。或者……这不是出钱就能够买到的东西?” 回答得是很漂亮,可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他的话外之音! 我说:“先考考你的眼光,你知道这戒指上的宝石是什么?出自什么地方?打磨成形的年份?它的名字?还有,它原来的主人是谁?能回答出一两个来,我就把送我这礼物的人介绍给你认识!” “这可难倒我了!”梅耶斯微笑着,说,“其实我才是对珠宝并不在行的人!但如果这时我那位朋友在的话,我相信你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能够给你最详尽的答案!” 是吗?我赶忙追问一句:“请教你朋友尊姓大名?” 他回答:“尼尔森――尼尔森爵士!”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这让我感到些许失望。我说:“据我所知,这枚戒指的来历极其神秘,你又如何肯定你的朋友就能给我最详尽的答案呢?” “我的那位朋友在这方面可是权威呢!”他说,“所以我敢这么说――倒不是想替他吹嘘!” 是确实对珠宝很在行,还是他这会儿在找借口蒙骗我?对此我很有点疑惑呢!我说:“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了拜会你这位朋友的愿望,不知道我能否……” “也许会有这个机会的吧。”梅耶斯的回答模棱两可。 看他那样子,似乎不想再多提及他这位朋友,于是我喝了口咖啡,转个话题,说:“其实你自己也有一枚很不错的戒指,不是吗?而且比较特别,是戴在右手上的!” “你是说这个吗?”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笑笑,说,“戴在右手上那只是出于个人习惯,我做很多事时都喜欢用左手,尽管我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左撇子,所以就把戒指戴在了右手,这样更方便一点。” 其实刚才我就注意到了的,他确实有使用左手的习惯。我说:“恕我眼拙,不知道戒指上的宝石又是什么?深蓝色的钻石?如果是的话,那可也是罕见的了!” “不,并不是钻石。”他笑着回答,“我这其实才是小玩意,不值得一提!” 骗小孩子去吧!我看那宝石光华夺目,不同凡响,而且还会从里面发出光来!我才不相信会如他说的那样不值得一提呢! 他顿了一会,试探着问我:“我想我那位朋友见了你这枚戒指,一定会爱不释手,恐怕要价再高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但我想,既然这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你是否就会割爱……” “不!不要说是天价,就是动用武力来硬抢,我也会舍命保护它!”我用淡淡的口吻说,“它就和我的生命同等重要!” “那就……太遗憾了!”梅耶斯的表情,看上去确实是遗憾之极,深深的眼眸中流动着几点针芒。 瞧他那眼神!如果真有心想要这枚戒指,他不会打算就在这里硬抢的吧?那他可得留点神!虽然在大哥嘴里我会的只是“花拳绣腿”,但在小哥这一等一的高手看来,我的身手可不仅是足够防身自卫了! 不然大哥能放心让我来当这个临时的保安部长? “……安!”喝过咖啡,起身要走的时候,梅耶斯叫了我一声,说,“今天下午,你会和我们一起去看望那位车祸受害人的,是吗?” “那是当然!”我说,“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下午小哥会来接我,你可以和我们一同去医院的!” “好极了!”他微笑着说,“我想那一定会成为我记忆中一段美好时光!” 去医院看一个濒死的植物人,还算“美好时光”?他阁下可真能“享受”生活! 第二十章 小哥的忧虑 我再到大堂前台处拿住客资料时,服务员告诉我:“刚才忘了告诉你,警方来过人,查了这位梅耶斯?里先生的资料,问得很详细,那架势就把他当作了重案嫌疑犯似的,而且一早似乎还和他谈过话了,他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我说:“要真是什么嫌疑犯,警方还来问你要资料?早直接冲进房间把他抓起来了!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tw好看的小说)” 警方找梅耶斯,最多是询问图书馆火灾的事,就算查明了实据,陈杰瑞所说的那个火灾报警电话真是他打的,而且是个很奇怪的事后查不到任何记录的电话,也不能据此就定了他的什么罪,是不是? 除非那把火就是他放的!但那会是他吗? 下午小哥来接我,坐在车里等候梅耶斯出来时,不无忧虑地对我说:“先前没料到他居然就住在我们酒店,随时能和你碰上面!这岂不更方便了他!” 我说:“也方便了我!这样我就可以再找机会好好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其实上午你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再去和他接触,万一出点什么麻烦呢?”小哥又埋怨了我一句。 “只是约我喝咖啡而已!又能出什么事!”我说,“小哥,平常你好像不是这么畏首畏尾的人啊?” “还不都是为了你!”小哥翻了我一个白眼。 “我?”我说,“我还在后悔,为什么就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是不是纳蒂亚斯人呢!” “如果你这么问了,只怕现在我就不是坐在这里安宁地和你说话,而是得满世界找无故失踪的你去了!”小哥说,“如果他的确是那个神秘国里来的人,你露点口风,说知道他打哪里来,他不得紧张地跳起来?也许不等你说明自己的身份,他已经把你杀了灭口,并且毁尸灭迹了!” 全拜我遭遇所赐,小哥对纳蒂亚斯没有多少好印象,而且知道了他那部旧手机就是在阿历克斯手里报销的之后,就更是心里堵上了一口闷气(请参考第一卷第十六章),会如此恶意地揣测梅耶斯的人品,倒不是因为他太偏激的缘故。 ――当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托尼,小哥并没有半点意见的。 我说:“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会是这么凶残的人吧?” “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小哥又翻了我一个白眼,顿了一会儿,说,“偏偏这两天我就得起程出海去了,时间不多,要是在我出海前还不能把他底细摸清的话,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我觉得有点不放心。要不等一下我看看他的反应,如果着实可疑,别管他到底是谁,最好先把他弄走,其他事可以稍后再说!” “我想就算他有什么贼心,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吧?”我说,“再者,万一惹出点什么麻烦来呢?” “当然,实在要出手的话,我会同杰瑞打个招呼的!”小哥说。 “那么,这会儿杰瑞是不是已经在医院等着我们去呢?”我说,“如果他知道了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的是谁,一定会很高兴――我猜,他还巴不得能亲自会一会这位梅耶斯?里先生?” “以我看,他是巴不得那位名叫梅耶斯?里的先生快点离开本城,别再和你接触了!”小哥说着,忽然摇头一笑,“他小子!原来妒忌心也蛮强的!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能甘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和别人亲近的呢?” “还是说点有用的吧,小哥!”我翻了个白眼,不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杰瑞又对你说什么了?” 小哥说:“没什么,就是我听他提起那个名字来,语气里总不免泛酸!” 我叹口气,说:“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只好对不起他这位多年相交了。” 小哥说:“其实杰瑞哪一点不好了?他对感情事一向非常认真,不是不知道疼爱女人的,而且,之前他一直都把你视为惟一的……” “现在说这个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是不是?”我打断小哥的话――终究是好朋友,他话里头还是向着陈杰瑞的。 “我就不相信了!”小哥看着我,继续说,“那个阿历克斯将军真就那么有魅力,就能让你把杰瑞这么优秀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又一叹,说:“感情是无法用标尺来衡量的!” 我是用英语说的这话,小哥不由皱起了眉,说:“这话怎么听着耳熟……谁说的?” “珍尼弗!”我回答。 小哥闻言一愣:“珍尼弗?哪一个珍尼弗?” 我瞄了他一眼,看他一脸迷惑的样子,便摇了摇头没往下说。就知道他阁下忘记女人的速度非常之快,我猜他肯定是记不得珍尼弗此女是谁了。当初我问起他的海上历险记,提到托尼的时候,我就没提到托尼的女友,那是照顾他的面子――连救命恩人的女友都要勾引,他阁下做得出来,我还不好意思替他说出口哩!(请参考第一卷第二十五章) 也不知道梅耶斯在磨蹭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出了酒店大门,上了车。 小哥让他坐前面,他却很“谦虚”地坐到了后面,还和我并肩挨得很紧。从后视镜里我能看见小哥在大翻白眼。他来时多了个心眼,本来车里已经有了反跟踪设备,他还特意跟朋友借了个微型探测仪,搁在车前座那里,原本想探一探梅耶斯身上到底是否“干净”,但他却往后面一坐,这岂不是让小哥白费了心思? 却不知梅耶斯是不是故意的呢? 我微微一笑,没吭声,想酒店到医院才一点点路程,他梅耶斯又能做什么手脚了? “安!”梅耶斯先开口跟我聊天,说,“我到这里能够认识你――当然还有乔,真是我的荣幸!” 忽然这么客气干什么? “也不知道以后,我还能否有机会再到这个地方,再见到你们。”他继续说,“如果不能的话,那真是……太遗憾了,安!” 他深深看着我,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令我感到耳朵根在发热――或者是我太敏感了,其实他只不过闲着没事,没话找话说说而已? “怎么?你就快离开本城了,所以这会儿先把离别的话说了,到走的时候,打算不辞而别么?”小哥在前面,装作漫不经心地试探他一句。 “哪里!”梅耶斯笑了一笑,说,“我在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好。” “就只是寻找你表姐这件事吗?”小哥问。 “只这一件事,就已经很困难了!”梅耶斯轻轻叹了口气回答。 “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困难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小哥又问。 “不用,谢谢!”梅耶斯婉言谢绝,也许是感觉到小哥对他话里有话的探询,他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与我聊开了无关紧要的风土人情。 医院很快就到了,在停好车,梅耶斯已经下去的时候,小哥抽空跟我说了句:“这小子!瞧他看你时那种眼神!相信我的眼光,小妹,我觉得他八成是对你有点意思了!” 我摊了摊手,未置可否。就算小哥猜得很对,对这种一厢情愿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可回应的嘛。 梅耶斯听不懂中文,只是站开几步,带着笑意看着我们,脸上有着期待,看上去非常想立刻就见到那个车祸“受害人”。 第二十一章 仇人见面 重症监护室是在住院部二楼,门口有一名警员守候着,院长王伯露了一面,打了个招呼就忙他自己的事去了,这时陈杰瑞还没到,小哥做主,我们三个就先进了病房。 在进门的一刹那,我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顿,感到好一阵紧张,加上王伯先前说了,经历过车祸,那“受害人”的样子颇为吓人,所以一时间我的目光就没敢直接落到病床上。 先注意到的是病床旁边的各式医疗仪器,心电图显示,她的心脏还在缓慢地跳动,而呼吸,则是靠氧气管来维持着的。她的一只手露出了被子,惨白的,毫无生气,手指节都是弯曲而僵硬的,就好像仍紧紧握着什么东西不肯放手一样,其中一根手指还打了石膏,应该是已经骨折了。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就像一蓬干枯的蒿草,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金黄而柔软的光泽,那张脸果然十分恐怖,嘴唇是灰白色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就和她的头发一样干枯,两颊深陷,因而颧骨加倍显得突起,额头上那个深深的弹孔触目惊心,有着淤紫的色泽,一侧脸颊,还有大半个肩胛,可能是因为与地面剧烈撞击,或者和什么硬物摩擦过,完全变了形状,甚至有些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白骨――因为要辨认她的容貌,所以她脸上的纱布这时是揭开来的。 我迅速捂住口鼻转过脸,感觉胃里开始抽搐。这就和之前每一次,我回忆起她对我和阿历克斯残忍伤害时的反应一样,而不单单是因为这张脸很可怖的缘故! 就算她的脸已经变了形状,我也仍能认出她来。因为这是条毒蛇!被她狠狠咬过一口,即便是她已经快要变成死蛇,我对她的痛恨也都不会削减半分! 小哥见我神色异样,连忙把我搂到他怀里,让我把脸埋在他胸前,并在我耳边低声问:“是她?” “就是她!”我要努力忍耐,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不含混。但我的身体却在微微地颤抖,小哥能感觉得到,所以他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背以示安慰,并且搂着我到墙边,让我在椅子上坐下来。 “安?你怎么了?”梅耶斯在关切地问。 小哥替我回答:“她感到有点害怕,毕竟面目全非,看上去确实可怕――本来我就已经劝了她,好奇心别这么重嘛!” “确实,这是一张可怕的脸!”梅耶斯低声说。但看上去他却没有半分害怕或者厌恶的表情,相反,他表现出的是超乎寻常的镇定,甚至还靠近前去,伸手在玛丽安娜鼻孔下探了探呼吸,并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她额头上的弹孔,顺便又按了一下那用厚厚纱布包扎着的肩胛,随后说了一句,“看上去,连内脏都有严重损伤,皮肉估计是已经烂了了吧?” 小哥说:“看起来她不是你要找的表姐了?如果是的话,你的反应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是不是?” “真的非常……遗憾!”梅耶斯慢慢缩回了手,摇头叹了口气,又说,“虽然我一早就猜到她不可能是我表姐,但我是带着一分希望而来,总难免有些失望……这世界还是太大了!”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找的那个‘表姐’究竟长什么样?”小哥说,“如果需要警方帮助的话,总该先圈定一个范围,是不是?” 梅耶斯欲言又止,摇摇头转个话题,问我:“安,你确实没事吗?看你的脸色这么苍白!” 我虽然站了起来,但胃仍在抽痛,一时答不上话来,小哥说:“看来我需要带她去检查一下身体。(..tw)重症监护室气氛不好,并不适宜呆太久,是吗?” 梅耶斯话头醒尾,立刻说:“是啊!我还得去办理租车的事情,多谢两位的帮助,真的非常感谢!尽管她不是我要找的表姐,但是我觉得此行不虚。那我就……先离开了?” 小哥考虑了一下后并没有阻拦,因为看上去梅耶斯并没有什么特别惹人疑心的地方,况且已经知道他就住在我们酒店里,并不担心他立时三刻就会飞走――他不是说在本城还有事没办好的嘛? 梅耶斯与小哥握了握手,和我则是来了个亲密拥抱――小哥在一旁,不免又翻了个白眼。 “再见,安!”他在我耳边低声说,似乎很有些不舍。但道过别之后,他并没耽搁,这就先行离开。 我已经定下了神,能够很平静地去再看一眼垂死的玛丽安娜了。这个蛇蝎女人,和她父亲一样工于心计,时刻想着算计别人为自己谋利,狡猾得好似狐狸一般――我甚至都在怀疑她的疯病,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逃避纳蒂亚斯法律最严厉的惩罚。试想,一个疯子,又如何能够从关押着她的黑屋子里顺利脱逃,并且偷到致命武器,躲过众多警卫的视线,还别有用心地爬上宫墙,将婚礼上的新娘致于死地呢? 在她枪下毁掉的,又何止是伊莎贝拉的**,还有我和阿历克斯一生的幸福!生离,死别,又叫我如何能忘记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 但她却仍还苟延残喘,说不定就会这么经年累月地以植物人的状态维持下去,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讲,是不是该得的报应,还是惩罚太轻呢?这让我一时无法断定! 心口的伤痛又一次被钩起,而且疼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小哥见我痛得冷汗淋漓,急忙把我半抱着出了监护室,原本在来之前小哥就已经和王伯商量好了,要顺便给我做一回全身检查的,这时他就把我扶到了早已经安排好的诊室,叫医生替我把脉。 果真是全身检查,就差着给我做核磁共振脑ct了! 也不知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手脚,迟迟不见陈杰瑞人影。不过似乎一切都很正常,而且梅耶斯都已经离开了,他就是来了也没什么收获,小哥也就没再给他打电话。 等待检查结果出来需要一会儿时间,我打个电话回酒店,问明一时也没我什么事,就安心在医院里享清闲。小哥是一会儿进一会出,手机不离手,忙着和他的朋友们商定出海的具体时间,关心必要**去的设备是否都已经到位等等琐事。 我问:“大约什么时候可以走了?” “就定在下周一早上!”小哥回答,“但就怕把什么东西遗漏了,茫茫大海上,可没做手脚的地方!” 我说:“我知道小五哥,小唐哥他们,把自己的船和设备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你可替我多打招呼,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让他们先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设备有什么损坏我来赔,人要是出了点岔子,又叫我用什么弥补这损失,从此我也没脸去见他们的家人了――小哥你也一样,多加小心!” “我心里有数!”小哥总是喜欢拿这句话来搪塞我。我对他,有时也只有无奈叹气的份儿了。 第二十二章 杀人灭口 但就在医生拿着体检报告单和我讨论的时候,忽然一位护士闯了进来,急匆匆说:“医生!重症监护室的那位病人,死了!” “怎么可能!”那位医生想来就是负责重症监护室的,几乎跳了起来,惊问:“就在五分钟之前我还去查看过,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病人怎么可能突然死亡?” 扔下了我的体检报告,他急步向外就走。我急忙尾随而去,小哥正好在门口接电话,听得清楚,更是抢先几步就到了重症监护室。 那位负责守侯在监护室门外的警员早已在和他上司通话,没能拦着我小哥,把我拦了下来,说:“抱歉,安小姐,陈警官说了,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等他过来问话!” 我说:“用得着你说!就是他不来问我们也会跟他去解释,要不就得担一个杀人的嫌疑了,是吗?” 警员一摊手,脸上的表情无疑是已经把我们当成了嫌疑犯!“那么,能不能联系到刚才和两位一起来的那位外籍……” 小哥从屋里探出身,把那位警员的手臂拨开,把我拉进屋,并不打算搭理他这茬,那警员无奈,只得跟着我也进了门。 那位医生早已在检查玛丽安娜的尸体,氧气管已经拔了下来,显然已经是多余物了,心电图显示她的心跳也已彻底停止。医生的困惑是显而易见的,我和小哥都不出声,可心里都明白她死得蹊跷。陈杰瑞人还没到,可他却已经做出了正确反应,毫无疑问,我们两个都被他归为了嫌疑人! 当然,我和小哥心里更明白,如果要有个嫌疑人的话,也只能是那位梅耶斯?里先生!但是,在他离开后这么长时间玛丽安娜才死亡,他又用的什么方法呢?慢性毒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但我们都自认眼光并不差,尤其是小哥,那双眼睛毒得很,如果真是梅耶斯干的话,当着我们的面,他又是怎么做到不露一丝痕迹的呢?就在他接触玛丽安娜的伤口,探她的鼻息那十来秒的时间里?我确定,当时并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异常举动! 我看向小哥,他恰巧也在看我,见我目光中的疑问,他对我轻轻摇头,那意思就是他也没看到异常。(..tw无弹窗广告) 我不由一声轻叹。在走进重症监护室之前梅耶斯都还不知道病人究竟是谁,能够当机立断,无声无息间就把玛丽安娜灭了口,我猜,应该是之前我对梅耶斯透露过的信息已经让他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吧?甚至能在我和小哥面前都不露一丝痕迹! 小哥如果自负的话,那就该把他的行为看成是挑衅了! 赶紧先打个电话回酒店,问梅耶斯?里先生是否已经退房,前台的回答不出我所料,梅耶斯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办好了退房手续,离开酒店时似乎很匆忙的样子!那正好是我在作全身检查的时间段里。 ――也难怪来的路上,他会提前把客气话说了,走时又那么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看来他阁下确实早就有两手准备,如果不是他要找的目标,那就继续留下来,但一经确认就要动手,而且干完了这票,立刻就要抽身走人的! “解剖尸体时我要求在场――不,我想亲自动手!”那位医生看来心有不甘,“这很离奇!不弄清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恐怕我会连觉也睡不好了!” “这得等陈警官来了再决定!”那位警员说,“麻烦你现在先别动这尸体……” 陈杰瑞很快就到了,风风火火地,见到我和小哥,似乎眼里在往外冒火。(..tw好看的小说) 他只看了那尸体两眼,简单询问了一下医生,就把我们扯到走廊里,劈头就是一通埋怨:“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就把那人放走了?” 显然他说的是梅耶斯。小哥一摊手:“这能怨我?约好的时间你还没到,他把人认过了,说不是他要找的表姐,就走了,就算当时你在场,恐怕也没有什么理由硬把他留下来!” “当时……当时我脱不开身嘛!”陈杰瑞皱眉,“上头已经吩咐了,这件案子连同图书馆火灾案,暂且移交给别的部门处理,我正办理交接呢,谁知道竟然会横生枝节……” “这是他和我联系时用的电话号码。”小哥并无废话,飞快地把号码给了他,又说,“先前他就住我们的酒店,但现在已经退房。尽快去找的话,也许还能找到,听他说,他要去租车……” “他叫什么名字?”陈杰瑞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 “梅耶斯?里。”小哥回答。 “梅耶斯?里!”陈杰瑞闻言不由狠狠盯了我一眼,“是的,先前我们已经查到了,他就住在你们酒店里!但有人一早就已知情,却偏偏不肯告诉我这个!” 这可真是冤枉哉也!我被他盯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解释说:“其实这完全是个巧合……” “可至少应该事先告诉我要来医院的是他!”陈杰瑞怒冲冲地说,“要早知道那是他,我根本就不会耽搁一秒钟时间,立刻就要来会一会他!” 小哥一摊手:“事先我可不知道竟会发生这种事!再说了,你就这么肯定人死了就是他干的?” “要么就是你干的?”陈杰瑞口气很冲,瞪了一眼小哥。 “你真能开玩笑!”小哥镇定自若,脸上还带着笑,说,“也或许是这女人已经到了该死的时候……” 小哥这话深得我心!但他的话还没完,陈杰瑞已经拿着手机一迭连声地吩咐着,安排全城搜索行动。 我叹气,小声对小哥说了一句:“这时候才开始找人,嫌疑犯有心要溜的话,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是警方的事了!”小哥一脸轻松,也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最大的错处,也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又担什么心呢!” 我瞄了一眼正拿着手机团团转的陈杰瑞,说:“这话要让杰瑞听见,还不得骂你不够朋友?” “有警方盯着梅耶斯,至少梅耶斯就不敢再来打你的主意!”小哥说,“看上去他确实和纳蒂亚斯脱不了关系,说句实话,我本来有心想‘劝’他给我们做个‘向导’,现在这事可有点困难了!” “要是我们能先找到他,跟他挑明了利害关系,他可能会乐意呢?”我说。 “笨主意!”小哥说,“你以为本城警察都是吃素的?时间也紧,来不及!” “你们兄妹两个,在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机密呢?”不提防陈杰瑞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把我吓了一跳。小哥却是神色如常,笑嘻嘻地回答: “我们在商量,该哪一个陪着你回一趟警局,好让你交差!” “跟我回警局那倒不用,你们哪个能帮我再打一下他的电话?”陈杰瑞扬了扬小哥刚才给他的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说,“我怎么打都是没有信号!” “当真?”小哥表示怀疑,但在他试过几遍后,他这个怀疑没了,但又有了另一个疑惑,“奇怪了!在梅耶斯和我联络过之后,我还有意回拨过这个号码,那时候是可以接通的啊?” 陈杰瑞说:“这么说的话,就不必再疑惑那个报火警的奇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了,对不对,安?” 话里一股火药味。我只感觉这时是百口莫辩,对他摊了摊手,干脆就不出声了。 “你们商量出结果来了没有?”陈杰瑞说,“那就麻烦安留下来配合我……” 小哥飞快接上话茬,说:“小妹酒店里还有一大摊事要做,我是个闲人,我陪你!” 我知道小哥不放心我,如果让我留下来和陈杰瑞过招,说不定就会漏洞百出。他一边示意我先离开,一边一把搂住陈杰瑞肩膀,看似亲热,其实不然,那是提防着我走时陈杰瑞要阻拦。 我赶紧道了别,这就先撤了。拐过走廊转角之前我回头瞄了一眼,就见陈杰瑞目光中火花四溅,正盯着我看呢,我暗暗一吐舌头,加紧脚步溜之乎也,余下的事就让小哥去应付了,小哥一向机敏过人,又仗着和陈杰瑞是好朋友,完全能够应付过来的。 第二十三章 安全的鬼主意 叫了出租车,半路上我再打个电话回酒店,问问梅耶斯退房时的情况。但前台能告诉我的实在不多,只说他把行李都已托运走了!当然,前台不会知道行李的去向。 看来他离开医院后,是不会再去租什么车的了?我想他不会那么傻,留下这么重要的线索,方便警察找他行踪的吧? 他阁下行动倒是快得很,又干脆又利落,看来曾经受过专门训练――遗憾得很,要早就能确认他就是纳蒂亚斯人就好了,至少可省了小哥出海的劳累,直接问他不就得了嘛! 那么,他说的来找他失踪表姐那些话,也就不能当真了?这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优雅有礼得很,其实满口谎言呢! 但是,未经过证实,似乎也不能百分之一百就肯定他确实来自我魂牵梦萦的神秘国度? …… 东想西想,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到了酒店,去前台看了看没什么其他事,就直接回了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小哥就打了电话来,让我别为他担什么心事,说是他已经离开了陈杰瑞,要去港口在小五的船上作些准备,晚上也不一定能够回家。 “杰瑞没对我们起什么疑心?”我问。 “他又能起什么疑心?”小哥说,“最多就是怀疑你和那位梅耶斯是不是有什么‘私人关系’,醋海翻波是可能的,但不见得还敢认为我们就是梅耶斯的帮凶!都这么多年朋友了,连这个都不能相信我的话,那我可真要伤心欲绝了。” 小哥的语调有点夸张。我说:“那么,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你有没有提醒一下杰瑞,人已经死了,接下来也许就该轮到那把枪了?” “用得着我提醒的嘛?”小哥说,“你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的!要是连这一点都料想不到的话,我早就会劝他别干这一行了!” 那倒也是! 才刚把电话搁下没多久,前台又打了进来,问:“有一位珍尼弗小姐,说她总也找不到安思哲先生,一定要拜托你帮忙联络一下他,是否方便让她与你通话?” “就说我不在!”我赶紧回绝,“说你也没法联络到安先生,请她回去吧――不过说得婉转一点!” 我的天!这位小姐可真有锲而不舍的精神,遍寻小哥不着,居然能摸到我这儿来,真正不容易!当然我是不愿去趟这浑水的,以前吃过类似的苦头,被一泼妇找到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小哥就像没事人似的作壁上观,我却已经被弄得头大如斗了! ――不过真巧,她的名字也叫珍尼弗! 想了一会,还是跟小哥通了个电话,务必请他要么给个确切的准信让这位珍尼弗小姐彻底死心,要么就给人家一番甜言蜜语,重修旧好,拜托千万别再把我拉进他的麻烦事里了。 “知道了!”一说起女人,小哥的语气就透着不耐烦,回答我一句就把电话挂了。可以听出他那边嘈杂声很大,也不知是小五还是小唐正大声喊着他,估计这会儿正在船上忙得不可开交。至于他能把女人的事搁到哪块心肺上,就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了! 我不免摇摇头叹口气,从桌上一堆住客资料里挑出梅耶斯的那份来,仔细研究。资料显示,他和我同年,都是二十四岁,国籍爱尔兰――当然,现在就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他真的是从那里来的了。 照片上的他温文尔雅,年轻帅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干出杀人灭口这种事的人。玛丽安娜犯的事,对纳蒂亚斯来讲无疑是重案,而且她和我的灵魂同一时间离开了纳蒂亚斯,他们必定要满世界搜索,抓捕她归案的。这么个年纪就承担如此重要的任务,应该是生来就有过人之处,年轻有为不可小觑了! 或者不能单纯以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阿历克斯不是三十出头就已经当上纳蒂亚斯的三军统帅了嘛,而我也不认为以我的年纪就得算稚嫩了!而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活到七老八十了还没有个人形的,可也大有人在呢! 想到阿历克斯,心口不免又是一阵痛。但又教我如何不想他念他,因为我是那么爱他,满心里都只有他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假如从此再无缘见面,我便注定要孤独一生!倘若真如小哥所言,我会被那个亡灵的诅咒折磨得早早死掉,也许反倒会是早早的解脱呢! 罢了,不能多想!这样的念头要是被小哥他们知道,怕又要怨怪我置亲情于脑后,一点都不体谅他们对我的良苦用心了。 拭了把悄悄溜过眼角的泪滴,我把梅耶斯的资料连同所有住客资料都放进进了保险柜,锁好。反正前台的电脑记录上都有,要查不难。可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之后,又打开保险柜,把他的资料取出,把照片剪了下来,放到了皮夹里,又贴身放好。 就像中了邪似的。 有人在狂按门铃,我开门看时,安全瘦小灵活的身影嗖一下从我身边钻过,一边嚷嚷着招呼我一声:“小姑!”一边把身体往我办公椅里重重一抛,压得椅子咯吱咯吱地响。 我皱眉,把他拎起来拉到一边,说:“怎么又不学好,还玩逃学?真以为我不会跟你老爸告状去,是不是?” 安全一脸冤枉哉也的表情,用手戳了戳墙上的挂钟。一看才晓得原来时间已经不早,是该他放学了。 我说:“那怎么不直接回家,跑到酒店来捣乱啊?实话说,刚才在外边有没有弄坏烟缸,花架什么的,我可是会全部记录下来呈报给你老爸,让他扣光你的零花钱!” “没有,现在我已经学得很乖啦!”安全跟我嬉皮笑脸地,说,“我可已经听烦了老爸教训我的那些话!什么你小子就是不上进啦,就和你小叔,还有小姑一个样啦,就知道给家里添乱啦……” 咦,这小子!舌头越来越滑,快和他小叔一个样了!我翻他一个白眼,说:“又找我干什么来了?” 安全在他书包里掏摸了半天,摸出几页已经皱巴巴的广告来,说:“那天在你家门口,连同邮包一起拣的,邮包给了你,可却把这个忘记了――喏,我还帮你发了短信,你可能会中个大奖啊!” 那是某境外旅游公司的广告,征集短信投票,并回答几个问题,中奖者可免费去希腊旅游观光。我随手把广告往桌上一扔,说:“就这种随街派发的小广告,你也能相信?如今骗子可多着呢!小孩子家,别去动不劳而获的念头,还梦想着天上能掉下大馅饼来,要脚踏实地才好!” “哪里会是骗人的呢!”安全说,“就连电视上都一直在打这广告,你就从来没有看见过?‘中国天使’行动,征集年龄在二十至二十八岁之间的女性……连我老妈都动了心,可惜她已经超龄了!我可是已经替你发过短信了的!” “要你替我多事?”想来那天在家里聚会时,这小子拿了他小叔的手机,贼头贼脑的就是偷偷在干这个呢!怪不得那时候他眼睛瞄着我时,我会觉得脑后发凉!我说,“发短信,都要回答些什么问题呢?” “姓名,年龄,昵称,个人爱好,有无特别旅行经历……简单之极!”安全说,“周末就会有中奖名单出来,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你一份――小姑该怎么谢我?” “少来!”我说,“先把我马屁拍好了,等一下又不知要怎么为难我!老实交代,到底找我干什么?” “还是小姑厉害,我想什么你都看得出来!”安全又拍我一记马屁,然后嘻嘻地笑,说,“是有件事,想要小姑帮忙――你去替我跟小叔说说情,让他别为难我了!” 小哥为难他?新鲜!平时小哥疼爱他这个小侄儿,都已经到了让人肉麻的程度了。我说:“他又怎么着你了?” “我都已经跟学校老师商量好了,老师说准我的假,只要回来后把功课补上就行,可跟小叔一说,他就是不肯答应,还板起了脸教训我一顿,真是,从来没见他对我那么凶过!”安全一脸委屈跟我诉苦。 我问:“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小叔就不肯答应你了?平常你就是想上天,他不也顺着你的嘛?” 安全说:“小叔不是已经定好了下周一就起程出海去的嘛……” 这小子消息真灵通嘛!我打断他,皱眉说:“等会儿!你都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就是想跟着小叔出海去?那你经过你老爸批准了么?你老妈也知道这件事么?” 安全紧闭着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不出声。 我说:“他们都还不知道呢,是吧?你想玩先斩后奏,还拉我做垫背?告诉你,小安全!随便你使什么招,在这件事上,我只有两个字好答复你――不行!而且没得商量!” “小姑!”安全顿时哭丧起脸,“就这一回!老师,还有老爸不都说过的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在你放假的时候,又不是没人带你行万里路了!”我说,“又有几个小孩子能像你那么幸运,年纪小小的就已经跟着你小叔走过世界各地了?可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念书,再过一个月不又是暑假了吗?到时候再考虑出去玩的事也不晚!好了,你说的那事就到此为止!再要多说半个字,我立刻就给你老爸打电话,让他亲自来‘劝’你,好不好?” “好,好,我投降!”安全无奈地高举双手,不过一双眼睛四下里乱转,又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过了一会儿,说,“那么,等会儿小姑带我去二叔家里,再看看那把枪的图片资料,这总可以的吧?” “可别再耍什么花招,我就带你去!”我郑重警告他。 第二十四章 入室抢劫 在酒店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就坐着专程接送安全来去学校的车,往二哥家里去的。等到了那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司机就在外边等候,我和安全摸着黑上楼。 这是幢老式公寓,楼道里连盏灯都没有,磕磕绊绊地摸到六楼,出了一身汗。安全身小灵活,先蹿到了门前,一推门,“咦”了一声,说:“门怎么会没关好?二叔可真是的,万一来了小偷怎么办呢?” 说着就要进去。我急忙把他拉住,把他拎到我身后,示意他别出声。都已经知道了门没关,可能会有情况了,还敢冒冒失失往里闯,万一真出点什么意外呢? 再说了,就算没有什么危险,倘若这时屋子里正好有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安全却冒失地闯了进去,那该有多不合适呢――我二哥虽然做人迷糊了点儿,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人又长得不错,不缺女孩子青睐,偶然的一两次也被我撞上过尴尬场面的! 但这时屋子里却是声息皆无,甚至里面连灯都没有开,黑漆漆的一片。仔细听听,又似乎有点细微的动静,但在寂静中听来就让人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确实不对劲!来之前我已经给二哥打了电话,他在家,不可能明知道我们要来他还出门去的吧?不会是真的来了小偷,而且已经把二哥给撂倒了? 我提了十二分的警惕,示意安全就呆在门外别动,一手轻轻推开门的同时,我躲在门边,见里面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就迅速闪身进门。 安全并不是个听话的男孩,我进门,他就也跟着摸进了门来,但因为屋里杂物太多,他不小心绊了一下,连忙伸手拽住我的衣服,让我也跟着一个趔趄。就在这时候,里屋门一开,一抹黑影像幽灵一样闪了出来,也不答话,径直就伸手向我抓来。 真的来贼了!而且看上去正想开溜。要想出这门口,就得要我们让路,但哪有这么好商量的事情! 我侧身,一手把安全推到角落,另一手顺势把那人手腕擒住,只一拉一拧,膝盖再用力一顶,随即欺身一靠,他就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切!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到这儿做贼来? 屋子实在不大,我紧跟着扑上去,三拳两脚就把他逼到墙边,左手将他右臂反拧到背后,右手牢牢按住他前胸,才想扣住他的咽喉,就听身后安全一声惊呼:“小姑!枪!” 我立刻顿住,眼角余光瞥见那人左手果真拿着枪――那并非什么形状古怪的武器,就是一把普通的手枪,而且他已经把枪举了起来,枪口对准的不是我,是安全! 这小家伙,乖乖呆在角落里不动就得了,偏要跟着我往前冲,这当口给我添什么乱呢! 那人蒙着脸,胸口在剧烈起伏,握枪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我低喝一声:“放下枪,有话好商量!” 但他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仍是拿枪指着安全。我感觉到正有一股粘稠的液体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迅速洇开来,甚至已经淌到了我紧压着他的手臂上。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一念及此,我手腕一紧,就想动手。不料他反应更快,枪口迅速掉转,指上了我的脑**! 这该死的混蛋!恨得我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很抱歉,小姐,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他一开口就着实让我一愣。(..tw无弹窗广告)一口标准的英语,声音竟然这么耳熟! “那你就放下枪!”我也改用英文,说。 “让我离开,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还有这位小朋友!”他还在跟我讲条件。 “我说了,放下枪!”我咬牙再重申一遍。 但我嘴上硬,其实心里可没底,毕竟枪是在他手里!虽然看上去他是在犹豫,胸口起伏得很剧烈,也可能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手一直都在颤抖,但这更让我担心,他别一个控制不住,擦枪走火的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该死的!要么就放下枪,要么就杀了我!反正你已经对我二哥下了毒手,不是吗?”见他不出声,我又骂了一句。我二哥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但这会儿都还没见他动静,十有**是凶多吉少了! 安全则倒抽一口凉气――他虽然小,可英语听力还行:“小姑,这会儿我们好像应该……求饶?” “你往后退!”我简直都快被这小家伙气死了,不放机灵着点,还呆在这里,想寻死啊? “我没有伤害这里的主人!”他在大口喘息,看上去伤得真是厉害,不停地吸着凉气,但居然还有闲心跟我解释,“相信我,我只是来拿走一些资料,你们不声张,我立刻就离开……” 黑灯瞎火,估计他是瞧不见的,但我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吩咐安全一声:“去瞧瞧你二叔!” 安全领命,摸进里屋,一会儿功夫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二叔没事!还在打呼噜,睡得香着呢!……可是他的电脑已经被拆坏了!” “很抱歉!”我听见他低声说一句。 我哼了一声,让安全开灯,这使他顿时紧张起来,说:“不许开灯!”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算了吧,就不开灯我都已经知道你是谁!” “我……”估计他被呛着了,忍不住咳嗽起来,伤口被牵动,让他的手好一阵抽搐,也让我好一阵紧张,那枪口可还指着我脑袋呢! ――他阁下离开医院之后,一个下午都干了什么好事,弄成这副狼狈样? 我叹一声,说:“放下枪!我可以让你离开――但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悉听尊便了!” “……多谢!”这当口他还很有礼貌,真是难得!我眼角余光瞥着他的手慢慢地垂落,心里一松,不由长吁了口气,他却居然还安慰起我来,说,“不用害怕,我这就离开……” 我才不会害怕!趁他松懈,我瞧准空当将他手臂拧住,一把将枪夺过,顺便踹了他一脚――这是惩罚他拿枪指着我头的恶劣行径――当然,看在他已经受伤的份上,我这一脚可没用多大力气。 可这也已经让他疼得几乎弯下腰,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一手似乎想去捂住被我踢中的地方,但一转眼,在他手里居然又出现了一把枪,并且枪口又对准了我!当然,和我手里的这把已经大相径庭――似乎就是那个车祸现场的“物证”? 他背靠墙吸着凉气,虽然手中持枪有恃无恐,但却在自嘲地笑,说:“我很天真,不是吗?” “少废话!”我说,“我是不会允许你带着这么危险的武器招摇过市的!” “小姐!”他说,“我的这把枪,可比你手里的更有威力……” “我才不管这么多!你还不快滚!”我不免又翻了个白眼。真是!这么便宜了他,一心为他着想,他偏还不领会,此时不走,又等什么好时辰呢?“告诉你,我可没打算不报警!快点、给我、出去!” 他阁下这才算明白过来,摸索着出了门。借着门口一点微光,我看见他胸口已被大片鲜血染透了,心里竟然没来由地一阵发疼。就算有夜色掩护,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对地形又不熟,真不知道他能走出多远去。 想了想,我在桌上摸了件二哥随手扔着的外套,追出门去。他用手扶着墙壁,才刚刚走下几级楼梯。 我把外套扔给了他,他已经将那把枪收了起来,也已把面罩拿掉了,回头时,就是在黑暗中我也能看到他的脸是惨白的。 “安!”他低声唤我一句,说,“你为什么……” 我压低了声音,怕惊动了其他住户,说:“你还磨蹭什么?警察的动作快得很,我要是报警,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会到!”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总算走了。 听着梅耶斯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间,我这才进屋,放下了枪,发现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越想越是觉得后怕。刚才要不是梅耶斯心存一丝善念,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时,只消食指轻轻一动,我这条小命就已经报销了!在鬼门关边上转了一圈回来,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只差一点就软倒在地。 而让梅耶斯就这么离开,完全是我下意识所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应该,虽然他没有伤害我和安全,但如果在来之前,或者在他离开这里后伤害了其他无辜生命呢?我轻易就把他放跑,是否就该算是帮凶了呢? 我不知道! 第二十五章 大闹警局 安全把灯开了,灯光里他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明亮,问我:“小姑,要给陈叔打个电话吗?” 小家伙这会儿显出他的机灵来,刚才那胆子也忒大了!我后怕,多半也因为他的缘故,我自己伤了倒是好说,万一把安全伤了,让我该怎么跟大哥大嫂交代去呢! 捋了捋汗湿的头发,定了定神,我说:“你就跟陈叔说,这儿出了持枪抢劫案,等陈叔来了,你可别胡说八道,我来应付,懂了吗?然后,再给你小叔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安全连连点头。趁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去看了看二哥,他阁下果真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晓得被梅耶斯下了什么**药。我一边端了盆凉水试着把他泼醒,一边寻思着,梅耶斯来这里,把二哥的电脑拆了,为的是拿走资料――估计就是那把枪的资料。他的动作这么快,短时间内就已经摸清了二哥这儿有资料的事,看来确实训练有素,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了! 那么之前,他应该是去了警局打那把枪的主意,而且看来已经得手了。是暗偷,还是明抢?不太清楚,但应该和警方有过遭遇战,不然又怎么解释他的伤从何而来?还有这把枪――我认得出来,那是警用手枪,因为我曾经在陈杰瑞那里见到过同样的枪。 就算我不报警,警方搜捕起来,早晚要到这里,那时我就该是被怀疑对象了,还是主动一些为妙! 不出我所料,安全打完电话就告诉我说:“陈叔本来就已经带着人上我们这儿来了,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在路上,还关心地问小姑有没有受伤呢!” “那你小叔怎么说?”我问。 安全说:“小叔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这小哥,有急事找他时,似乎总找不着人影!我问:“你陈叔还说什么了没有?” “在电话里就听见陈叔吩咐他的人分成几拨到附近去仔细搜索,说嫌疑犯一定还没跑多远。(..tw好看的小说)”安全说,“陈叔还问了,有没有看见那个人往什么方向跑了,我说没有――是真的没有,对吧小姑?” “什么有没有的?”恰巧二哥这时醒了过来,听了个话尾,又一眼瞧见我衣服上的血渍,猛一个激灵竖了起来,不巧额头碰着了床上那硬邦邦的零件,立刻多了一条血痕,疼得他猛皱眉,吸着气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明明听见门铃响去开门的,怎么竟然会躺到床上睡着了?小妹,你又怎么受的伤?到底出了什么事?简直莫名其妙!我的……啊――” 不难想像,当他一转脸瞧见他的宝贝电脑居然已被大卸八块时,那反应该有多激烈!一声惨叫之后,扑上去把电脑抱着,只稍微一看他就险些哭了出来:“我的电脑啊!谁***动了我的电脑!……” 一着急,连粗话都骂了出来:“……该死的,连电脑零件都要偷,流氓!下作!这是谁干的!我可把所有资料都存在电脑里了,多少重要的资料啊!都没了……” 恨得捶胸顿足。我只好闷声,不敢随便接话,要是被二哥知道我刚才把这个“下作”的“流氓”给放跑了,他非掐死我不可。 安全在不停地揉他的小鼻子,一双大眼睛闪啊闪的,在偷偷跟我吐舌头做鬼脸――我就当没看见好了,不必跟小孩子较真是不是? 很快,外面警笛声由远到近呼啸而至。就听见楼道里脚步声急响,不一会儿,陈杰瑞就带领他的两名手下气喘吁吁奔进了门,我都来不及提醒他小心,他已经被门口杂物绊了一下。平时他也常来这里,但却没有这么粗心过。看得出来,一连串的意外已经把他弄得七窍里都在生烟! 见了我身上的血迹,他还没忘了先关心我一下。我闪身避过了他伸上来查看我是否受伤的手,这令他的手顿在中途,还一定令他心中顿生不快,那脸色立刻就阴沉了几分。(..tw好看的小说) 我只好装作没瞧见,把枪递给他,说:“这是警局失窃的吗?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多危险!怎么就居然被贼给偷了枪去呢?” 陈杰瑞不答话,接过枪先检查一遍弹匣,见只少了一颗子弹,他似乎放下了点心事,把枪递给了手下,吁了口气说:“还好!至少他没再用这把枪行凶!” 我一惊:“怎么,有人……死了吗?还是有人受了伤?” “没有伤亡!”陈杰瑞的回答让我松了口气,不过他显然义愤填膺,“但他居然敢在警局里偷那把枪,这简直是在公然挑衅我们的尊严!” “他偷‘那’把枪?”我猜得可真没错! “别对我说你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陈杰瑞鼻子里出粗气,说,“我想你甚至比我还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你说错了!”我对他一摊手,“我实在是不太明白陈大警官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陈杰瑞盯着我不答话,都盯得我头皮发麻了,他才把语调放缓了些,问:“家里少了什么没有?” “好像就二哥的电脑坏了。”我说。 “是的,电脑!”陈杰瑞说,“因为里面有那把枪的资料!他确实存心要把所有资料毁得干干净净!但他怎么就能知道,你二哥这里有那把枪的资料?” 语气很逼人,目光炯炯的,让我的心不由跳了几跳――他不会是在怀疑我把这个信息泄露给梅耶斯的吧?那可冤枉之极!也许那是因为梅耶斯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呢? ――等一下!当日陈杰瑞将那把枪送到二哥这里来研究的时候我也在,而那时梅耶斯也跟踪我到了这里,如果我脸上那颗“痣”确实是梅耶斯做的手脚,而那东西能发出某种脉冲信号,那么或许就从那时起,不止我的行踪,这把枪也已经在梅耶斯的注意范围之内了,他知道二哥这里有枪的资料也就一点都不用奇怪! 当然这时我并不想和陈杰瑞讨论这个猜测的结果可能性有多大――要说起的话,就得跟他从头老实交代了!想了想,我找了个借口回答他:“也许是因为我二哥偷偷留下了那把枪的一个零件……?” “艾迪偷拿了一个零件?”陈杰瑞显然还没发现这事,脸上现出一个既惊讶又有些愤怒的表情,说,“该死的!他为什么这么干?” 我赶紧求情:“别为难二哥好吗?你也知道他是个机械迷,已经迷上了那把枪!” “那他也不能这么干哪!”陈杰瑞几乎是在吼,声音并不是很大,但看着我二哥时那样子就像是随时会冲上去给他来一拳。我二哥却仍没知觉,仍在为他的电脑不住呼天抢地地哀号着。 “那么,那把枪到底怎么样了?”我很小心地,明知故问。 陈杰瑞看来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吩咐手下警员,仔细搜集线索物证,并跟我二哥查点一下失物,然后一把将我拉出门去。因为心里有气,手上用的劲道就大了点,几乎是把我按在墙上的。 我努力把脸扭过一点,避开他的目光,问:“又怎么了?” 陈杰瑞并没有立刻回答,看来是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才说:“总觉得你和乔有什么要紧事瞒着我,是不是这样?” “没有啊!”我说:“大家都是这么些年的老朋友了,又有什么要紧事会瞒着你不说?要有的话,也就是我一点私人事情,不太方便和人说的!” “私事?”陈杰瑞放低了声音,可语调极其逼人,“关于那位梅耶斯?里先生?” “为什么要扯上他?”我故作不解,说“不过是素昧生平,我和他又没有多大关系!最多是我和小哥有心想帮他办件好事,却把你的案子弄糟了,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安!”陈杰瑞一声低喝,“别对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重症监护室里的事,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今天下午他在警局里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一切!这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他到底干什么了?”我问。 “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那把枪偷走了!而且他还差点伤了人!” 只是差点?那就是没伤人了? “那也只是因为他枪法太烂,不然的话,他把枪口对准了我(他指了指屋内,因而我知道他这时说的是那把警用手枪),最后射中的就不会是我旁边的墙壁!”陈杰瑞哼了一声,似乎是很不屑梅耶斯糟烂的枪法,顿了一下又说,“可惜当时我的子弹也准头不够,居然让他带着伤还能跑了!” 原来梅耶斯的伤就是拜他所赐! “更让人愤怒的是,那把枪在我们手里研究不出一点头绪,但在他手里就变成了强力武器,警局大楼都快全被他烧了!”陈杰瑞咬牙切齿地,“看起来他对那把枪的性能熟之又熟,这说明了什么,我想你比我更为清楚!” 我说:“你可是刑案组组长,我知道的远没你多!” “我知道?”陈杰瑞恨恨地说,“我又知道什么!梅耶斯?里,国籍爱尔兰,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七十八公斤,来本城之前,是在日本,在这之前,更是到过非洲,南美,中北美,加勒比海地区,澳大利亚,欧洲诸国……像是在做全球旅行!我就只知道这些!甚至连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爱尔兰人,目前都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陈大警官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把梅耶斯的情况摸这么清楚了?作全球旅行――梅耶斯不会真的是在满世界找他的“表姐”吧?或者,就是为了寻找玛丽安娜这名重犯? 第二十六章 质问 走道里黑漆漆的一片,但我能看见陈杰瑞两眼里火光在冒,而且离我很近,他粗重的鼻息喷在我脸上,感觉**辣的。 “安!”他盯着我,说,“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梅耶斯的,关于那把枪的!你,还有乔,你们在保守着一个什么样的大秘密,都告诉我――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我……你可以去问我小哥嘛!”我不由暗暗抽一口凉气。他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真的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 “我要你来告诉我!”陈杰瑞紧逼着我不放,“告诉我,为什么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想维护,反倒去维护一个危险的罪犯――甚至他刚才还威胁了你的人身安全!” “这话又从何说起?刚才那个人蒙着脸,我可没看清他是谁!”我硬着头皮说谎,绷紧了脸,说,“你说我在维护一个罪犯?证据呢?拿出来!” “安,凭你的身手,既然你能够把枪夺过来,难道就抓不住他人吗?而且他还受了重伤!”陈杰瑞说――我有几斤几两,他确实一清二楚。 “你可别把我想得太高明了!”我辩驳说,“我赤手空拳,力气又没他大,能拼了命把枪夺过来已经很不错了,我只求着自保,可没想过该替警方立功――况且小安全在这里,我还得考虑他的安全呢!” “跟我说实话!”陈杰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我说:“这就是实话了!你也不想想,你们把他打伤了都没能把他抓住,还指望我一个人,能胜过你们一群训练有素的警察呢?” 这一句把陈杰瑞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恨恨地猛一拳砸在我身边的墙上,让我的心也跟着猛地跳了几跳。然后他才咒骂了一句:“这个混蛋!他就好像会隐身魔术,躲得太快了!” 梅耶斯会隐身魔术?我看不见得吧,多半是借助了某项高科技产品!但我这时可不敢随便乱说,被他这么逼问着,我真怕自己一个招架不住,就会一败涂地,于是很小心地一边向门口挪着身体一边问:“那么,我可以进屋去看看我二哥了吗?他一直都在嚷嚷,你也知道电脑就是他的性命,我怕他受不了那个刺激,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的神经就是铁铸的,就能忍受住任何刺激了是不是?”他一把将我拉住,重又按回到墙边,说,“安,你才不过认识那过梅耶斯多久?就肯为了他,丝毫不顾念我和你的情份了吗?” 果然是为了我在狂妒梅耶斯,而不单单因为他是个案犯而对他咬牙切齿!我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皱眉说:“你这句话,就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陈杰瑞紧紧地抓着我,生怕我忽然消失了似的,说:“我……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在乎过?” 说着话,他的脸已经靠得非常近了,想是按捺不住内心冲动,忽然间他把火热的双唇贴了上来,竟然就想吻我。 我急忙把脸扭开,但他的唇还是落在我脸颊上,又随着我躲闪的动作落到我脖子里,不但深吻,而且还用力咬了一口,把我疼得身体猛一缩,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狂跳,把我抱在他怀里,吻我,想必这是他一直以来就很想做的事,但显然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 我要用足力气才把他推开一点,说一声:“别这样!我要生气了!” 他却又一把将我的手攥住,说:“安,别拒绝我!我……” 我又用力挣脱他的手,说:“抱歉得很,我一直认为我和你只是朋友!” “但曾经不是这样的,是不是?”陈杰瑞说,“虽然以前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表白过,但我想你一直都明白,你不是对我也……” “此一时,彼一时!”我打断他说,“早已时过境迁了!” “时过境迁?好一个时过境迁!”陈杰瑞闻言眼都红了,恨恨地说,“你一场大病之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或者说,变了心!” “你言重了!”我说,“我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无法分成两半!不妨对你实话实说了吧,我早就已经订过婚了……和梅耶斯更无半点关系,是别的人,你不认识!” “说谎!”陈杰瑞说,“我就从来没有听你家里任何人提起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这就是我和他的订婚戒指!”既然把话开了个头,就干脆和他说个明白,我把无名指伸入那枚黑钻戒指,举到他眼前,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姻缘,这辈子非他不嫁!如果做不成他的妻子,我也只会选择孤独一生,再不会选择任何其他人!” “这怎么可能!”陈杰瑞气极而笑,连连摇头,说,“这分明是乔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当时我也在场,你……你竟然以为可以用它来骗我?” “我不想骗任何人,尤其是你!”我说,“这枚戒指另有真正的主人,它也自有它不可分割的另一半――如果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我小哥,他的话你总该会相信了?好了,杰瑞,到此为止!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和你,没有这个缘分!” “怎么会……这样?”陈杰瑞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就好像随时都会炸开来的样子。 我知道他必然倍受打击,便低声说一句:“对不起!” 他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用颤抖的声音低唤我一声:“安!你……是在说真的?” “这件事我们可以以后再细说!”我低声恳求他,“我想求你这时候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了办理,不要混为一谈,好不好?” “……你要我公私分明,是吗?”陈杰瑞的声音变得很干涩,过了好一会才接下去,一字一顿地说,“很好,那我就公私分明!安小姐!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放纵嫌疑犯,现在我要求你,必须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向警方陈述,从即刻起有任何嫌疑犯的消息,都必须报告警方,而且在警方允许的情况下你才可以离开本城,之前还必须详细说明你的去向以及事由……” 这不是太过分了嘛!但见他面色不善,显然这时他的情绪极不稳定,我一时就没敢随便应答。 而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激动,把话顿住,重重地吁了口气,很是烦躁地用力捋着头发,手臂撑在墙上,看来一时并无让我脱身的意思。 我等了一会,见他只是沉默,就小心地开口:“杰瑞,你是不是认为你……需要冷静一下?等冷静下来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会尽量配合你……” “告诉我,你刚才和我只不过是在开个玩笑,安,是这样,对吗?”陈杰瑞鼻息仍然很重,但仍抱着一线希望,低声问。 我不忍心伤他,但无奈我终究是要伤他心的,所以我只能沉默。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我的态度说明什么,轻轻摇着头,说一声:“安,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语气中果然透着无比的失望,而且竟还有一分哽咽。这让我满心里都是歉意,有心想诚恳地跟他道歉,但见他仍然在摇头,看上去还想对我说点什么,我就没开口,等着。 但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猛一个转身就冲下了楼梯。 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一路向下,我咬着嘴唇,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扶着墙站直了身体,摸着脖子里他留下的齿痕,心里面酸味辣味苦味……什么都有。把黑钻戒指慢慢从手指上褪下来的时候,眼角也有一滴泪在滚动。 如果不是遇上了阿历克斯,也许我和陈杰瑞会有个美好的结局,但显然现在说这样的“如果”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我深爱的人还不知在这世界哪一个角落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找到!我却可能因此而失去了身边多年的好朋友。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安小姐!”一位警员探出身来叫我,“麻烦你进来,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我赶紧抹去了眼泪进屋,二哥还在团团乱转,为他的电脑伤心。一见到我他就嚷嚷:“小妹!那个枪的零件……还有你脸上的那颗‘痣’,也都不见了!” 见两位警员一脸疑惑地盯着我的脸看,我只好对他们勉强笑笑,说:“抱歉,怕是我二哥这会儿已经急糊涂了!” “什么我糊涂了……”二哥瞪着眼睛跟我较真,我急忙把他推进了里屋,关照他再仔细看看少了什么,然后赔着笑对那两位警员说:“两位如果认为那应该记下的,就记下好了,顺带帮我找找也好嘛!” 担心再出什么事,我想让二哥和我们一起回去,他死活不肯,抱着他的电脑伤心得什么似的,只好让司机留下来陪着他,也是他屋子里实在没有落脚地,不然我就自己留下来了。我可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当夜,安全就赖着没回自己家,跟我回去的。一路上软磨硬泡,想从我这里挖到些新鲜有趣的内情,并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才不信!这小家伙,鬼着呢!再说了,就是想讲给他听,一时半会的也讲不明白。 打电话给大哥大嫂,也只是告知了安全的行踪,其他什么都没说,免得他们担忧得睡不着――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大的事,他们那里终究是瞒不过去的。 打开电视,在所有本城电视台的频道里都在插播通缉梅耶斯的特大新闻,看那几个现场画面可以知道,警局被火烧的面积还很大,现场一片狼籍,所幸人员方面并没多少损伤――也难怪陈杰瑞会火冒三丈,警局都被烧成这样了,却连个嫌疑犯的边都没摸到,又让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小哥压根就一夜没回来,打了好几百遍他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在船上忙得没空,还是又被哪个美女给绊住了脚,或者,会不会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害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见到什么都是血淋淋的,甚至连戒指上的黑钻都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让我好几次都惊跳着醒来,冷汗淋漓。 第二十七章 又见面了 5月26日,星期六,阳光灿烂。 一大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哥打电话,但这时候不是没人接听了,干脆就一直占线! 然后我才想起来给小五打个电话问问我小哥的情况,得知他阁下其实平安无事,我才放下心,也不再去烦他了,反正梅耶斯这一去估计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他这条线索,就此断掉! 安全一早就回家去了,不是他说,我还忘记了大哥一家三口今天要出发,去郊外山里度周末。安全都已经念叨了一个礼拜了。 在他蹿出门之前我把他拉住,特意嘱咐他:“可别轻易去招惹野蜂,蜘蛛什么的,万一真有剧毒,被它们蛰上一口,你小子可变不了蜘蛛人,只会变成死人,知道吗?” 他满口答应,但到底记不记得住,那就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了! 今天下午,珠宝的主人家约好了要来酒店看一下展厅,再商量些展览的细节什么的,所以我虽然一夜没有睡好,感觉很疲惫,但也早早就到了酒店,想再把所有事情理理顺,别到时候人家问起来,我这当保安部长的却还只能回答“不知道”,那会很丢脸的。 才进酒店,前台就向我报告,说一早警方就已经来过人,再一次仔细查询过了有关梅耶斯?里的情况,偏巧电脑里的住客登记系统不知怎么就出了故障,任何住客资料都无法显示,搞得总经理,大堂值班经理,连带客房部经理,都忙得出了几身冷汗。 我估计着,那八成是梅耶斯做的手脚吧?至于是怎么做的手脚,却一时难以想通透了。因为心情不好,我只嗯了一声,连话茬都没接,顺手拿过一份早报就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 早报上的头条新闻也是昨天警局里发生的大事,还刊有嫌疑犯的照片,照片上梅耶斯神情平静,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但我更关心的不是他干了什么,而是受了重伤的他昨晚又是怎么捱过去的?或者比我想像的要糟糕,他会坚持不住因而倒在任何一个地方? 办公室位于四楼,门装饰得非常隐蔽,不是知情人一眼认不出来那里居然还有个入口,里面别有洞天。密码锁设在门边,被花架遮着,我才刚刷了卡,想输人密码时,却见第一道门居然已经开了,开了条一指宽的缝隙,然后又像被什么卡住的那样停顿。 是门锁失效了,还是出了异常状况?我不由起了疑心,试着用手推几下,又用力扳着门缝拉了拉,门没动,再刷卡,然后输入密码,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露出相隔一米左右的另一道门来。 我考虑片刻,没有立刻去开这第二道门,而是给总监控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翻一翻监控录像,看在我办公室门前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情况。监控室给我的答复是没有。但我仍觉得不放心,因为底楼前台的电脑系统都能被人不露痕迹地弄坏,要在这道门上做些什么手脚而不被监控到,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总不见得我就会因此而不敢进办公室了! 我小心翼翼地再刷卡,输入密码,第二道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很快就开了,但当我进去,还没回身按下关门专用按钮,门就已在身后关上,发出轻微的一记闷响。我回头,就见那个专用按钮上,被贴上了一个极其薄小的黑色东西,大小形状,就和曾经在我脸上出现过的“痣”差不多! 我就明白门确实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便顺手拿起了竖在门边的警棍。一眼看去,屋子里没人,但那凌乱的程度清楚地告诉我,已被人翻箱倒柜搜了个遍,靠近保险柜的地上有一摊灰烬,不知烧掉的是什么,当然保险柜已经被打开,我放在里面的住客资料散乱得不成样子,有的甚至还被沾上了血迹。 我想不用再去翻那些资料证实了,梅耶斯?里的那份,肯定已经被烧掉!这家伙胆子真够大的,明知道已是警方的重要目标,还敢往这闹市区跑,而且还回到了酒店来,是成心想把我拖下水还是怎么? 小浴室的门虚掩着,我蹑手蹑脚过去,却没料到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找了半天,但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再伸手仔细一摸,却有了感觉,似乎是有一样无影无形的物件正堆放在我身前,最底下似乎是块平板,上面是凹凸不平的一堆,摸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大约有我手臂合围那么大,有我的半身那么高,触手的感觉凉凉的,像是金属,按一按,却似乎是软绵绵的,这又不像是金属了。 听陈杰瑞说过梅耶斯简直像能隐身,这堆东西就是他能“隐身”的秘密所在吗?保证他犯下了大案也能来去自如,别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一时摸不透,我就干脆放弃,只管过去贴着浴室门仔细听了听,似乎有细微的呼吸声,他应该就在里面。我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目光刚想往里扫,整个人就僵住。 一把冷冰冰的枪已经对准了我的额头。那枪在闪着幽幽的蓝光。 ――这就是那把随玛丽安娜一起穿梭时空来到这里的杀人凶器了!一想到这点我就感觉浑身好像有几万根刺在扎着,极其不舒服,不由低骂了一声:“该死的!别用这见鬼的东西指着我!” 枪没动半毫,梅耶斯?里就半靠半躺在门边,眼睛半张着,脸上毫无人色。我简直都怀疑他视线是否清晰,听觉是否管用,过了好一会,才见他的手慢慢滑落,枪脱手掉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的头也往边上一歪,看来是昏过去了。 吓了我一身汗,这家伙要是在陷入昏迷前手抖上一抖,枪不慎走火的话…… 我把警棍扔了,从被他身体挡住大半的门里挤进去,蹲在他身边,先探一探他的呼吸,很微弱,再替他检查一下伤口――不免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算他走运,伤口离他的心脏要害还有几公分距离,但看来很深,血早就已经把他的衬衣染透了,就是旁边扔着的我二哥的外套上,还有浴缸里的几块毛巾,也全都是血迹。伤口并没有包扎,处理得也够潦草――办公室里本来备有一个急救包,但显然不足以应付他这么严重的枪伤,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在我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洗手盆里的那颗子弹头,四下里看看,没见有什么工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它弄出来的,也无法想像他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等痛楚! 我到外边开了门向走廊里张望了一下,正好一名服务生经过,我就把他扯住,让他即刻送些纱布到我办公室――如果打电话给服务台要纱布,按照她们传播八卦消息的速度计算,只怕用不了几分钟整个酒店就都能知道这件事! 趁着等待的时间让自己定了定神,服务生把纱布送来时我都没让他进门,只关照他别多嘴多舌,看着他走远,我才把门关严了,再进浴室帮梅耶斯包扎伤口。来去时不注意,好几次被那件隐形物磕绊得差点摔跤,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在帮梅耶斯把血衣脱掉时,才发现在他肩胛以下,心口上方那个小小的纹身。虽然小但却很清楚,玛姬拉狄女神双翅上的羽毛和鱼尾上的鳞片纤毫毕现,她神情淡定,一双黑色的眼睛似乎正在盯着我看,让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不小心触痛了梅耶斯的伤口,让他猛地一惊,醒了,并下意识地用力一把将我的手攥住。 冷汗从他额头鬓角不停渗出来,他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我是谁,脸上表情一松,又把眼睛闭上了,长长舒了口气。但他的手却仍没松开。 “安!”他唤我一声,声音十分微弱。 我说:“先把手放开,我好替你把伤口包扎好――就算伤口不感染,再多流点血都会要了你命的!” “别担心,安!”他居然反过来安慰我,“我不会死的!我随身带有急救设备……” 急救设备?在哪里?我四下里望了望,没见到一样能和“急救设备”沾上边的东西,不免有点疑惑。 “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它们现在都在我身体里面,正在帮我处理伤口。”他说。 它们?我仔细地看了看伤口,却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就问:“你该不会是在说什么微型机器人之类的东西吧?” “你很有想象力,安!”他赞了我一句。 我对他翻翻眼睛,说:“这用不着多少想象力――科幻小说上见得多了!” 他闻言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由于脸色苍白,因而这笑容看上去很惨淡。顿了一下他说:“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安!” 不请自入,都把我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了,他这时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呢!我把他的手扳开,快速帮他把血衣脱掉,把伤口包好了,然后才问了一句:“胸口的那个纹身,很别致嘛?” 他虚弱地笑笑,对此不置一词。 我又说:“你的胆子倒是真大,运气也足够好!杰瑞一向枪法如神,昨晚却居然没能让你当场毙命!” “你说他叫杰瑞?”梅耶斯睁开眼来,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淡笑,说,“我应该牢牢记住这个名字,以便在日后时刻提醒自己,对自己的对手手软,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自己送了性命!” ――听他话里这意思,当时他没有一枪撂倒陈杰瑞,是他心慈手软的结果,而不是因为枪法太糟烂?如果陈杰瑞听到这话,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滥伤无辜,那是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定!”他回答。 “规定?哪个部门的规定?你是一名军人?”我问他,他虚弱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他不是,还是拒绝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有心想问他一些关于纳蒂亚斯的消息,但见他脸色极不好看,就又忍住了。浴室的瓷砖地上有点凉,我小心地把他扶起来,半拖半抱,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到外面沙发上躺好,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我是累的,他是疼的。 “安!谢谢你!”他还跟我客气,“能遇见你,我的运气确实不错!” 我忍不住又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能遇见你,也不知是太倒霉还是怎么呢!” “我不会连累你的。”他说,“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到过这里……” “所以你就在我们酒店的电脑系统和监控系统上都做了手脚?”我说。 “监控系统?不,没有,我是从窗户直接进来的。”梅耶斯回答。 从窗户直接进?飞进来的? 他闭上眼睛喘了口气,然后又说一句:“我很抱歉……” 我挥了挥手,没有答言。反正坏的已经坏掉,而我这窝藏嫌疑犯的罪名也是跑不掉的了,又要他一句道歉话有什么用! 第二十八章 错爱 “你在我办公室里堆了件什么鬼东西?”我问梅耶斯。(..tw无弹窗广告) “我的行李。”梅耶斯回答得很简短。 “你的行李?”我说,“真不错!还套着隐身衣呢?是不是还带着轮子,或者还有翅膀能带着你飞?”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确实非常有想像力,安!” 还跟我装什么神秘,真是!我去搓了条湿毛巾,帮他把额头的冷汗和身上的血污擦一擦,见他颤抖着手,从腰间暗袋摸出一粒药来塞进嘴里,我便又去倒了杯热水给他――结果是我不得不把水喂着他喝下去,他连把杯子拿在手里的力气都已经没了。 “安!”喝过了水,他看着我,又提了个要求,“我能不能……在你怀里躺一会?” 这是不是就叫作得寸进尺呢?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有点……冷。” 五月的天气已经蛮热的了,他却还嫌“冷”?要么是因为受了重伤,身体太虚了的缘故? 见我看着他不吭气,他又说:“当然我不勉强……很抱歉,我想我不应该提出这种要求。” 算啦,看在他伤得这么重的份上!我心里一软,暗叹一声――权当是我给他奉献一点母爱吧! 我紧挨着他坐下,感觉他的身体确实是冰凉的,而且一直在微微地颤抖。我把他抱住时,他就好像一个久未见亲人的孩子般,双臂紧紧地圈住我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我胸口,似乎很满足地长叹了口气。 倒弄得我脸上开始发烧。 “这感觉真好,安!”他喃喃地说着,“谢谢你,你让我想起了我姨妈……虽然我早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但是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姨妈怀抱里的感觉,她就和我母亲一样……” 我没有应声,因为他的话让我想到了阿历克斯。梅耶斯自小被母亲抛弃,至少还有他姨妈的照顾,而阿历克斯小时候则只能孤独地在孤儿院里苦捱岁月――而现在,更不知道他的现状究竟如何! 心里只觉得酸涩无比,不知不觉地又有了想哭的冲动。(..tw好看的小说) “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安,你不知道我的感觉……难以形容……”是触动了伤口的缘故吧,梅耶斯的声音有些颤抖,深吸了口气才能接下去说,“昨夜离开你后,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那样对待我?在你眼里,我本该是个避之不及的罪犯,但你对我却如此照顾……这态度很特别!” 我回答:“也许,就因为你是个很特别的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感觉你与众不同!” “是吗?”我看到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然后,他抬起了头看着我,看到了我眼中的盈盈泪光。 “……安,你哭了!能告诉我是为了谁而哭吗?……”他低声问我,因痛苦而黯淡的眸子中闪出几点光芒来,并把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 我微微一惊,侧头想让开他的手,但却被他的双唇候个正着。那一吻温柔万分,但却让我几乎惊跳起来,忙不迭把他推开――昨晚是陈杰瑞,今天又轮到他,连连遭遇强吻,真是让我感觉哭笑不得! 这一把正好推在他伤口上,令他呻吟一声,几乎晕了过去,这又让我心生歉意。但是很显然,他已经误解了我冒险帮助他的意思,我可不能听之任之,让他继续误会下去!。 我站起身,离他几步远站定,说:“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梅耶斯?里先生!我愿意帮助你,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尽管我对你也有些好感,但是……” “抱歉,安!”他捂着伤口在皱眉,说,“我怎么就忘记了,东方女子都很含蓄,也许我的表达方式让你感到吃惊了。” 该死的!我干嘛要说对他有好感这种话?这不是让他的误会更加深了嘛! 我说:“可你确实是与众不同!第一次看见我时,因为觉得我很特别,就在我身上留个跟踪器把我监视起来?” 看他反应,就好像对此并未感到有丝毫不正当之处,也根本没打算否认,只是说了句:“嗯,看来你对细节很留意!” “那么,图书馆的火也是你放的吧?”我问,“很离奇的火灾啊?或者是你报的火警?因为你也没料到图书馆会突然起火?” 他顿了好一会才回答我:“我想……那是神迹,是我的神灵在指引我方向!” 神迹?看来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但我想陈杰瑞一定不会满意这样的答案,因为如实写进报告里他也交不了差,尽管这很可能就是事实!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到那条路上去的?”我又问,“恰巧路过?或者还是你的神灵特意指引你的,要你去那里找点什么?” 他虚弱地笑笑,回答我:“安,你让我感觉仿佛正在接受审讯!” “我一向很好奇!”我说。 他说:“好奇心能害死……” “我不是猫!”我说,就和那次回答陈杰瑞一样――我发现这两位有一点很相似,都比较难缠!当然了,他们干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 “实话告诉我,你来这里,不是真的来找你表姐的吧?而是专程来调查那桩车祸的?” “我确实……是来找我表姐的,因为有迹象表明,她目前正在这个城市……”他的回答让我略微有点意外,“但现在看来,这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那么,就是你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遇上……” 他打断我,眼中闪过警觉的光芒,说:“安!看在你帮助我的份上,这是我回答的关于我的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别再问了……我不会再回答你了!” “恐怕不行!”我说,“你犯了那么大的事,又跑到我这里来避风头,我又怎么能不把事情问清楚了――我也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很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他说,“但你不必担忧,很快我就会离开的――我的朋友们会来接我。” “那位尼尔森爵士?”我追问,“他们怎么过来?开车,坐飞机?还是穿梭时空?” 他不答话,只是看着我,然后向我伸出了手,低声说:“安,我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到这个地方来,也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你……能不能再拥抱我一会?这可以给我留一个美好的回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惊吓……就只是一个友好的拥抱而已,我保证!” 看着他恳求的目光,我的心不免又软了下来。要拒绝这样的请求真的太难,我叹口气,过去重又坐下,这回是他把我轻轻抱住,一只手圈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就放到了我背后。 等到我忽然发觉不对头,颈中挂着的那条项链搭扣已经被他解开,只差一点他就要得手!我用力一把夺过项链,再度将他推开,跳起身咬着牙说一句:“这就是你所谓的保证?” “对不起了,安!”他一手撑起身体,另一手迅速从腰间掏出枪对准了我――不是那一把,那把还在浴室的地上扔着,这应该是他随身携带的,更加轻薄,小巧,但毫无疑问,威力绝不会比那一把差。 怎么刚才我就没发现他腰里藏着这东西? “好极了!”我气极而笑,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寻求帮助的,却原来是另有图谋!说什么你第一次看见我就对我有特别感觉,你是已经看上了这枚戒指!也许昨晚碰到我时你就很想抢走它了,只不过时机不对所以才没敢动手,是不是?” “不,安!初次见面我对你确实留有很不错的印象!但是……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他的手在颤抖,脸上现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而眼中则满是无奈,说,“很抱歉,我必须把它带走,安!它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你不会理解的!对不起了!” 我简直被他气得要死。这家伙,都用枪指着我要明抢我的东西了,还左一声抱歉右一声对不起,讲给谁听呢!“你也不会理解它对我有多重要!”我说,“之前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会不惜性命来保护它!所以,除非你杀了我,不然的话休想把它带走!” “可它不属于你!”他说,“它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你又怎么知道它不属于我?它就是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狠狠瞪他一眼,说,“听着!要么放下枪,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要么你就开枪,做个名符其实的入室抢劫犯!” “别这样,安!”他一手持枪,另一手向我伸了出来,手上染满了他自己的血,还在不停地颤抖,说,“请把它给我,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我可以申请给你十倍于它的赔偿……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但我无法保证,假如我不能带走它,而需要我的朋友们来动手的话,他们会不会对你,像我对你这么客气……” “少跟我来这套!”我说,“我情愿你做一个真小人,而不是伪君子!别假惺惺了,把枪放下,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真的没底,万一他不顾一切地开枪怎么办呢?于是赶紧又加上一句:“放下枪,我会对你解释一下为什么……” “不,安,请你听我说!”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但却在往下沉,终于颓然垂落到沙发上,又去腰间暗袋里摸出一粒药来塞到嘴里,看来已经快支撑不住了的样子。 这又何苦来呢!我把项链重新戴好,说:“乖乖地躺着休息,别动它的脑筋,我会让你呆到你朋友来接你的时候,而且我也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你,如果你还能坚持住的话……” “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他很快就拒绝了我。 干嘛这么死心眼呢! “你不会明白的,安。”他声音微弱,但仍然在坚持,“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我不由翻了个白眼,请教他一句,“你在纳蒂亚斯什么部门做事的,就得履行这见鬼的职责――公然入室抢劫?” 一句话就好像几千伏高压电流,把他激得整个人都几乎弹了起来,一举手又把枪对准了我,满脸都是惊疑的表情,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我甚至还看到他伤口裹着的纱布上,迅速渗出一片血迹。估计是这一下用力过猛,竟然把伤口都撕裂了! 第二十九章 痛失良机 我吓了一大跳,料想一提到“纳蒂亚斯”这个词,梅耶斯就会有激烈的反应,却没料到他反应竟然如此过度。(..tw无弹窗广告)因为疼痛,他连嘴唇都变得灰白,额头冷汗淋漓,那却是因为紧张! 这让我顿时心生不忍,放缓了语调跟他轻声细语,说:“别紧张!你应该知道,我既然说得出你的来历,就至少知道内情,也十分理解你目前的处境……” 但没用,他看上去仍然十分紧张,我试着向他靠近,但他的枪却不让,我只得又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听见他颤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会卖了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说,“至于我是什么人,说来也许有点复杂――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的三军统帅,阿历克斯将军,他目前的情况怎么样?……梅耶斯?” 见他忽然神色不对,我不由把话顿住,试探着唤了他一声,但不见有任何回应。他伤口还在冒着血,都已经把纱布浸透了,然后,看他忽然身子一歪,软软往下倒去――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晕得可真不是时候!我不免摇头长长叹息一声,过去探一探他的呼吸还有心跳,都很微弱,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在他身体里的那些“急救设备”到底有没有用处,真叫人担心他随时都会把命丢了,但一时我也对他的情况束手无策。 考虑片刻,我把他身体扶好,让他平躺在沙发上,小心地将他仍紧握在手里的枪拿了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替他把纱布重新换了。看着纱布上的血渍慢慢地不再扩散,知道血已经止住了,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近距离地看他苍白的脸,和昏迷中还紧蹙的眉头,我的心不免微微地疼了起来。这是个怎样的人啊!看起来很温和,彬彬有礼的样子,但骨子里那份对信念的执著,却又让人分明感受到他的坚强,虽然说他对我动机不纯,但我还是得承认他的确是个优秀的男子――他在纳蒂亚斯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至少,应该是供职于一个专门处理特别事务的部门吧?或者就是直接从特种部队里出来的?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我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犹豫了一下,想要去接电话时,铃声却又停了。我舒了口气,垂下眼睑,发现戴在梅耶斯右手的那枚戒指上宝石忽然闪出了几丝微光,明灭不定,我不由把他的手握起,小心地摸了摸那宝石,感觉却没有任何异常,仔细看宝石里面,一时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我正暗自琢磨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梅耶斯的手忽然一紧,反把我的手牢牢攥住――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又醒了过来!看起来他吃的那几粒药丸功效还真不错嘛? “安!”他微睁着眼睛看着我,声音十分微弱,断断续续地说,“你愿意……跟我走吗?在没有弄清你身份之前,我得……把你带走……” 他肯把我带走?太好了!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正苦恼找不到回纳蒂亚斯的方法呢!但还没等我回答他,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想去接,但他把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好像生怕我逃走了似的。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先让我接了这个电话再说,万一别人找我不着闯进门来,会有大麻烦的!” 他总算把手松开了,但目光跟着我一直到办公桌前,看着我又被那件隐形物绊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提醒我小心,但最终没有放这记马后炮,只是紧盯着我,看我拿起电话接听,就仿佛他一个错眼,我就会消失在空气里似的。我只好对他无奈地一摊手,转过了身去。 是前台打来的电话,说是珠宝的主人家已经来了人,想现在就和我商讨一下展览的细节问题。我不由皱起了眉头,不是约好了下午才来的吗?怎么心这么急,这时候就已经到了? “老先生说是还有件要紧事情,要和你商量的!”前台服务员回答我。从电话那头能听见那位老先生在陪着笑拜托她千万要请到我下楼去。 我回身望了一眼梅耶斯,他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正举着手轻轻地吻他的戒指,因为虚弱,连这小小的动作他做来都显得很吃力的样子。我很是踟躇了一阵,听电话里在催,只得胡乱回答一声:“好的,我很快就到!”就把电话挂断了。 看上去梅耶斯确实再也支撑不住,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下楼去,下去吧,又怕梅耶斯的朋友们随时会来,但如果不下去的话,又不知道会不会惹人起疑心。 过了一会儿,前台又打电话进来,问:“安小姐,你身体没什么问题的吧?刚才听小李说你要了好多纱布?如果是受伤了的话,要不要我替你请医生……” “不不,我很好!我这就下楼!”我急忙回答,心里颇有不满之意,早就关照那名服务生别多嘴了,却没想到还是不管用,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把闲言碎语传了出去! 只好先下楼去一趟了,把那老先生打发走了就回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吧?我到梅耶斯身边,跟他说我要下楼去一会儿,让他好好休息,千万等我回来,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任何回应,更不知道他到底听到我的话了没有。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惨白的脸颊,他微微一惊,看来想抓住我的手,但最终他的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只像是梦中呓语般地,挣扎着唤了一声:“安……” 我不免摇头轻叹一声,把手缩了回来就起身去换衣服――自己全身上下都已染上了不少血迹,幸好工作服就挂在衣柜里,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把外衣裤一脱,就去衣柜里拿工作服换上。 不经意回头一看,见梅耶斯眼睛居然已经微微睁开来了,正在看着我呢。这可是明目张胆地**了!不过――算了,我想他也不是存心的,看在他受了重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这个!而且一见我回头,他也很快就把眼睛闭上了。 顿了一会儿,他却偏偏多了一句嘴:“安,你很美……” 这个家伙!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如果不是听他声音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样子,我可真要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了。 在我把门打开将要出去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也正半睁着眼睛看着我,手指微微地动了几下,似乎很想把我拉住,而且还勉强对我微微张了张嘴,看那口形,似乎是想让我留下来,又似乎是在跟我说:“再见!安!” 我很有些拿不准,而他那眼神里的无限留恋,也让我的心不由为之一动。关上门后试了试,没有门卡还是打不开的,就放心地穿过走廊走进电梯,按下按钮去一楼。可他那眼神仍在我眼前一直晃动,让我心里琢磨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急忙再按钮想回去,但电梯一路下降,很快就已经到了一楼。 电梯门开,有人想进来,我急匆匆地说一声“抱歉”,又把门关了再上去。电梯上升,数字在跳,我的心也在跳,不安的阴影笼罩了我,只觉电梯走得太慢。等终于到了四楼,门一开我立刻就冲了出去,到办公室前,刷卡,输密码,开门――该死的二哥,没事把门装两道干什么,这不是耽误我的大事嘛! 但不管我反应和动作有多快,等到开了门进屋,都被证实――已经晚了! 屋子里还是那么凌乱,但梅耶斯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沙发上一大摊血迹,那个神秘的隐形物件,门按钮上那粒黑“痣”,还有他的枪也都已经不见了,我再到浴室里去看,另外那把枪当然也不在了,甚至就连那颗子弹头,以及带血的衣服,毛巾等等都已经消失! 梅耶斯手上的戒指,一定就是他和朋友们的联络器,在发出微光的那时就是给了他信号!他们已经来过了,动作可真快!但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又从什么地方走的呢? 从大门走当然不现实,但原本紧闭的窗户已经被打开,既然梅耶斯来时就从这里来,走当然也应该就从这里走的! 我几步急冲到窗边,扒着窗台尽量把身体伸出去,四下里仔细看。这时有极其细微的嘶嘶声从我头顶传来,就好像某种锐器高速和空气摩擦过的那种声音,我猛抬头,却没看到任何东西,只在脑子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正有个庞大的机器在掉转头,然后以光一般的速度向着远处飞去,瞬间就消失在空气当中。 这只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是他们才刚刚离开,我只稍稍晚了半步!而他们呢?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刚才遗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们应该把我也一起带走的! 梅耶斯一定又陷入了昏迷中,不然他应该会对他的朋友们说起,他们也应该不会忽略这件事的!但就是这么不凑巧,阴差阳错地,就把我重回纳蒂亚斯的一条捷径给掐断了!而且,恐怕短时间内这样的好机会不会再出现了!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鬼使伸差似的挑这个关键时刻离开办公室呢? 从燃起一点希望到彻底失望,巨大的失落感让我顿觉眼前一片灰暗!我茫然看着天空,又茫然回顾屋里的一片狼藉,简直疑心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真的只是做梦也就罢了,梦醒了,只不过感觉一点遗憾,不会像现在这么心痛,痛得就像要撕裂开来一样。 纳蒂亚斯的神灵并不愿意帮助我,是这样的吗? 第三十章 稀世珍宝 电话铃又在响,我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身去接。前台的服务员问我:“左老先生说,如果你这会儿实在抽不出身,那他就等下午再来,你看呢?” 我想一口回绝,因为心里颇有些怨恨,约好的时间不来,偏偏这时就到了,可巧就耽误了我的大事,我又哪里来的这好心情去搭理他!但转念再一想,既然人家已经到了,还等了这么长时间,就不要麻烦他再跑一趟了。 反正梅耶斯已经离开,而且看来不会再回来了,我就是在这里发呆到天亮也无济于事――生活还得继续,难道不是吗? 于是就用冷水擦了把脸,定了定神然后下楼。 珠宝的主人家姓左,这会儿来的那位老先生名字叫左元富,年纪约摸在六十六、七上下,头发花白但满面红光,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原本左家在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因为不幸出了两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弄得如今家境窘迫,举债度日,迫不得已要把所有家私都典卖,先前已经陆续把左家名下能卖的动产不动产都卖了,现在又轮到了这些金银细软。 那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所以左元富见了我,是赔着小心带着笑说话的。 其实展览的详细清单和珠宝首饰的图片资料早就在我办公室里搁着了,可我因为这几天忙着其他事,都还没仔细看过那些东西,这会儿一见到左元富才蓦然想起,原本就放在办公桌上的清单和那些照片,刚才我似乎都没瞧见? 也或者是我记错了,已经把它们放进抽屉里去了?我想,梅耶斯还不至于会要那些东西的吧?但之前他又曾经和我打听过珠宝展览的事,是不是也在对这些珠宝动什么心思,我可一时拿不准呢! “安小姐!”左元富笑着,小心地问,“可以现在就带我去看一下展厅了吗?” “噢,当然!老先生请跟我来。”我回过神来,带着他向展厅走去。 展厅是在二楼,并不很大,因为珠宝不是很多,用不了太大地方。所有展位都已布置好了,前期安保措施也都已经到位,就等着珠宝摆放好之后,由我二哥来安装最后一道保险警报设施――那该是周一的事了,当天安放完毕,晚上就要正式开展。 左元富两三天前已经看过一遍展厅,但他显然并不放心,还是要来核实一下。刚才电话里听前台说了,老先生似乎还有件事情要和我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不开口说,我也就懒得去问,因为心情实在太糟糕了。 而且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估计着,不像是件好事! 等看过一遍展厅,左元富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看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然后,他把我特意拉到展厅角落里,取出贴身带着的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拿出几张照片,照片外还包了层白纸,很恭敬地送到我手里,请我过目。 也不知道照片上究竟是什么,搞得如此神秘。我拿在手里,先不去看照片,而是看着左元富,等他给我一个说明。 左元富赔着笑,说:“这是我们家祖辈传下来的东西,一件首饰,原本也没打算卖的,因为我祖父和我老父亲临终时都千叮咛万嘱托,一定不要轻易拿出来示人,更别说把它典卖了,但后来我两个儿子仔细核算下来,发现款项上可能还有些亏空,所以我也顾不得父辈的嘱托了……唉,愧对先人哪!” “原来是件展品!”我说,“那么,先前做的广告上有没有这件首饰的呢?” 左元富说:“有倒是有,但我一直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卖,其实也是心里没底,无法确定这件东西到底能值个什么价。” 我说:“既然是祖辈传下来的,而且珍而重之,想来一定是件稀世珍宝,老先生怎么还无法确定呢?” “是祖辈传下来的不假,但传下来的东西也有轻贱贵重之分嘛!”左元富说,“就是这东西还没个估价,所以不能确定,所以才想拿来先给安小姐过过目。” 我摇头,说:“老先生这下可错了!我对珠宝又不十分懂行,你应该拿到珠宝行,或者就去我们拍卖行,找位识货的内行作个鉴定,估个价码。给我看,我又能看出什么好坏来呢?” 左元富一叹,说:“早就作过鉴定了,但好几位看过之后,都回答我另请高明,说是检测下来,宝石成分的而且确就是钻石,但它的外表看起来却又太让人迷惑不解,他们不敢轻易就下结论――以我看,他们就是客气了,明知道这是件赝品,却不和我明说,是怕我会觉得尴尬吧?” “哪能呢!”我说,“说不准是他们自知见识浅薄,不敢埋没了老先生这件宝贝,所以才不下结论。” “我想不是的吧?”左元富说,“早先年听我祖父讲,还有人讥讽这东西是用玻璃珠子做成的,一个钱都不值呢!” “那怎么会!”我说,“别是在同他老人家开玩笑呢!” “那就请安小姐看看?”左元富一脸的期待,说,“我瞧着这件首饰上镶的宝石,就和安小姐挂的项链上那枚差不多,因此我想,兴许安小姐能瞧出点名堂来也说不定呢?” 和我项链上挂的宝石差不多?这话说得让我心里一动。急忙把包着照片的纸拆开了,仔细地看那几张照片。果然,像极了黑钻!照片看来是刚拍不久的,十分清晰,那一粒粒黑钻闪着光,就好像要从照片里跳出来,跳到我手里似的! 那是一条项链,镶有不下百颗钻石,每一颗钻石都大小不等,形状也不尽相同,最大的有我小指甲盖一般大小,最小的则细如砂粒,但杂而不乱,整条项链式样古典,打造得精美绝伦。 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尽管我清楚地知道,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未曾见过这条项链,我对它本应该是完全陌生的! 我的神啊!这世界上真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吗?和纳蒂亚斯有关的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都出现在我面前了? ――试问,这条黑钻项链如果不是纳蒂亚斯传世的王太后的“宽恕”,那又该是什么呢? 我不由一阵头晕目眩,感觉都有些站立不稳,拿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左元富看出我的异样,有些吃惊,问:“安小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以前见过这条项链?”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它。”我定了定神,勉强对他一笑,说,“不是说一直都在你们家珍藏着的吗?我又怎么可能曾经见到过它?” “那倒也是!”左元富说,“在我祖父手里时这项链就绝少拿出来示人,传到我父亲手里,就干脆从来没见过天日,我不过是见到安小姐突然变了神色,瞎猜猜而已的!” 我说:“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当然没什么大问题,谢谢你关心!” 再仔细地看了看照片,我问:“这样漂亮的宝石,既然已经检测出是钻石了,怎么还有人不敢断定?它的外表看着也的确不俗嘛?” 左元富讪讪地笑了笑,解释说:“照片上作了点修饰,和实物略微有点不同!” 就算如此,也不能就把这些宝石怀疑成玻璃珠子啊?那也太没有眼光了嘛! 左元富问:“那么,以安小姐的眼光看,它到底能值个什么价?” 我想了想,说:“既然照片和实物不太一样,在见到实物之前我也不好确定,但想来这一定是件稀世珍品!要么这样,把展厅中间那个最醒目的展台留出来给这件首饰,兴许到时候来看展览的客人中会有识货的行家,肯出大价钱把它买下来的?” 左元富连连点头,我一说能卖大价钱,他两眼都在放光。我又问了一句:“却不知老先生想要开个什么价呢?” 先不管它是不是“宽恕”,如果价钱不是太离谱的话,我倒可以和大哥商量一下,在拍卖前就先把项链买了下来,省得落到毫不相干的买家手里,到时候再想得到它就不容易了。 “容我回去先和我两个儿子商量商量,该订个什么价才算合适。”左元富一边搓着手一边笑着说。顿了一下,他又说,“如果安家三少爷这时候在的话就好了,我听说他对古董珍宝什么的十分在行,但又听说三少爷一向眼高,可惜我这等样的俗人,也没这个缘分能认识他……” 我没答话,但就是他不提起,等会儿我少不得也要和小哥说起今天的事,还该让他看一看这条项链,毕竟之前他研究过我的黑钻戒指很长一段时间,对同样的东西应该一看就有数。于是我说:“那就麻烦老先生,把这几张照片留下来,我也好给我小哥过目。” “那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左元富满口答应。 我说:“如果能把实物也拿给我小哥过过目的话……” “这恐怕有点困难。”左元富大声叹着气,说,“目前这项链在我那不肖子的手上,唉,无奈啊!如今老父亲的话对他们是不顶用的了!真是抱歉得很,安小姐如果想看,只好等到展览之前,所有东西都送过来之后了。” “那就……算了!”我又问:“却不知这项链是从老先生哪一辈祖上传下来的呢?” 见左元富很是踟躇了一下,我猜这或许是他家的私秘事,就说:“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的,如果老先生觉得不方便说,那就当我没问!但是,如果知道些来龙去脉,兴许对鉴定它的价值能有点帮助?” “不是不方便说!”左元富嘿嘿一笑,说,“说来我祖父得到这项链,也是机缘凑巧!但我也只是小时候从我祖父嘴里得知的,年头久了,恐怕有些细节记不太清了――说了出来,也未必就有人肯信!” “没关系,就知道个事情的大概也不错的!”我搬了两张椅子,又叫人端了两杯茶过来,和他坐下了,又说,“我就当和老先生随便聊聊家常,或者是听个精彩的传奇故事嘛!” 如果那确实是纳蒂亚斯的传世项链,会失踪并且最后落到左家人手里,其过程必定复杂离奇,也许确实可以称作是“传奇”了! 第三十一章 左元富的故事(一) 左元富笑着说:“既然安小姐想听,我敢不说么?传奇什么的嘛,倒是不敢当,那不过就是我祖父年轻的时候遇见的一件意外事罢了――我想安小姐也许有所耳闻,他曾经在一条远洋货轮上做过帮工。(..tw)” 这我可没听说过!事实上,左家先前做的生意虽然大,但他们的发家史却是个谜,就是我大哥,在商界打拼多年,又有个没事喜欢追根究底考证一番的三弟,对本城所有生意人的发家史基本都了解,但对左家的历史却仍不甚清楚。也许是因为左家在做生意上信誉不佳的缘故吧,坊间还有传说他们祖上是曾经做过海盗的呢!这时候左元富说他祖父曾经在货轮上帮工,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可还值得商榷! 我多了个心眼,立刻问:“那老先生还记不记得那是哪家公司的货轮?”如果能报出个名字来,要细查真相可也不难! “年头久了,已经记不得了!”左元富支吾着回答,“可我祖父清楚记得在船上吃的那些苦!嘿嘿,那时候家里还穷,生活艰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似乎揭了他家老底,他有点不自在的样子,我却还怀疑他这会儿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呢!不过先不去管他真假,听他往下说了再作判断不迟。于是我便点点头,说:“我理解!所以后来你老祖父白手起家,挣出一番大事业,才加倍令人钦佩嘛!” 一番奉承话把左元富说得很高兴,接下去说:“确实不容易!那时候远洋航行危险很多,随时能碰上意外把性命丢了!那一回就是被他们的船碰上了!走到茫茫大海中心,突然之间天气就变得恶劣起来,狂风巨浪,把那么大一条船都兜底翻了过来,绝大多数人都葬身大海,我祖父还算机灵,及时抓住了一块木板,这才死里逃生。” 海上风暴把船掀翻,这种事故很常见,倒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就只点了点头没出声。 “我祖父在海上漂着,又累又饿的,不知道漂了多久才算看到海岸,而且老天爷还算怜悯他,最终让他获救。”左元富说,“可虽然我祖父被人救了起来,但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他一直都没弄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估计着,那就该是纳蒂亚斯了吧?海上遇险,恰巧漂到纳蒂亚斯那块神秘大陆,被人救起,最后又得到了纳蒂亚斯的传世项链,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我还是没出声,只是听左元富继续往下说。 “还好我祖父略会说几句洋文,那个地方的人也都客气得很,要吃要喝的都肯给,只要我祖父肯出点力气,帮他们干点零活什么的就行了。他在那地方呆了大概有两个多月时间吧?日子过得勉强算可以,那里的地方长官还曾经询问过他,是不是愿意就在那里扎根下来,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帮他办个手续,而且还会帮他找个有稳定收入的差使,让他可以在当地安身立命。我祖父对此颇为动心,因为那时候他在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而且听他老人家说,那时有位当地姑娘已经看上了他,人长得可真是俊俏!嘿嘿!不过,想当年我祖父虽然穷了点,长得可也算是一表人才的……” 左元富说到这里,很是有点得意的样子,想来当年他祖父跟他说起这事时,也是这样的表情。我可没什么心思听他闲扯他祖父的浪漫史,紧盯着问:“那么这条项链,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左元富说:“那是我祖父将要离开那地方时发生的事了。” “离开?”我表示怀疑,“不是说他还想在当地扎下根的吗?怎么又要离开了?” “那个……”左元富愣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回答我说,“毕竟那是人生地不熟的外乡,我祖父终究还是想叶落归根的!” 这解释勉强还算合理,但左元富的表情可有点让人生疑!但为了不打断他讲故事,我就没再往下问。 左元富就接下去说了:“那位姑娘约了我祖父去看当地一个什么大神的祭祀大典,是他们那国人一年当中最隆重的节日,说是场面很大,那里的国王王后王子公主,还有所有贵族们都要去拜祭祀那位大神的,我祖父当然很想看一看那里的国王有什么稀罕的大排场,很高兴地就跟着去了――人这一辈子,又能碰上几回这种大场面,安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说得是啊!”我嘴上敷衍着,心里猜想那就该是纳蒂亚斯每年一度祭祀玛姬拉狄女神的典礼了吧? “那是在另外一个大岛上,要坐了船走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到。但是没想到,我祖父到了那里,典礼只看到一半,国王的面没看真切,却受了一个大大的惊吓!”左元富又说。 我连忙问:“是什么惊吓?是祭祀时出了什么意外吗?” 左元富说:“那时我祖父挤在人群里看热闹,起先也没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听见周围忽然一阵大乱,有不少人在乱叫嚷,后来那位姑娘一脸惊慌地和他连说带笔划,要他跟着她快走,他才知道原来是许多刺客混在人群里,这时要刺杀他们的国王,所以就乱了起来!” “刺杀国王?”我不由皱起了眉。 左元富说:“我祖父被人群挤着,只见周围乱成一锅粥,虽然听不到火枪声音响,但却不时有人中了枪在往下倒,他也慌了起来,很快就和那姑娘走散了,没办法他就只好跟着人群四处乱跑躲避。后来又见到了许多形状很怪的铁家伙开始在天上乱飞,火光四下里乱蹿,有的铁家伙还撞在一起,起了大火烧着,掉到海里时都还在冒着浓烟――嘿嘿,我祖父那时也算见过点世面的人,按理说应该认得那是飞机,但他老人家却偏偏从不认为那就是飞机!一直到和我讲起这事来时,他都还不敢确定那时候天上飞的到底是什么!而且,我想老人家当时一定是眼花看错了,硬说那些在天上飞的铁家伙是从海里蹿出来的,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不大可能,安小姐你说是吧?” 倒也不见得!我知道,天上飞的那些铁家伙当然就是飞机!纳蒂亚斯科技超前,他们的飞机自然也就不在那时人们的想像范围之内,我可曾经驾驶过的,既上了天又入了海,就算想要飞出地球都不是问题。况且在如今的世界里水下飞机也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人家嘛难免有点固执,甚至一生都坚决拒绝坐飞机,我想这是他经历的那件事情太令他难忘了的缘故,所以对在天上飞的铁家伙总是不能信任吧!”左元富接下去又说:“当时我祖父见事态严重,局面一时难以收拾,就找了个僻静地方躲了起来,想躲过这一阵再离开,省得也和别人一样不明不白就被流弹打中,死得太冤枉。” 听他这么说,那可真是件大事了!曾听托尼说过,传世的王太后项链“宽恕”连同“真爱”戒指,是因为一桩大事件而丢失的,甚至可以说是血腥而且残酷的战争,当时连阿历克斯的祖父都还年幼。仔细算一算时间,和左元富讲的年代差不多契合,那么,他祖父经历的就正该是那桩大事件了? 神庙所在的大岛――魔幻岛,正是纳蒂亚斯空军基地所在区域,出现飞机根本不必奇怪,但要出动数量众多的飞机,展开激烈空战,我猜那绝不仅仅是想刺杀国王那么简单了!而交战双方到底是谁与谁,却无法从左元富的讲述中得知――我认为他祖父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个! 既然是大事件,史书上应该就有记载的吧?可惜当初我在那间奇异的图书馆里阅读《纳蒂亚斯王国史记》的时候只是粗略一翻,而且很快就被那最后的几页纸吸引住了,并没有多加注意是否书上记载着这样一件事情,而在《史记》再次落入我手中时我又是只顾着翻阅最后几页,前面的内容根本就没去看。 也许我回家时应该从头到尾仔细地翻一翻那本《史记》? 第三十二章 左元富的故事(二) 左元富注意到我的表情异样,赔着笑问:“是不是安小姐又有点什么疑问?” “嗯……没有!”我摇了摇头,“请老先生继续往下说吧!” 左元富便继续说下去:“我祖父躲在一片山林的草丛里,很长时间都没敢动弹,据他老人家讲,当时一定还发生了地震,或者别的什么天灾,他只感觉到脚下的地在不住移动,晃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的,让他只以为自己随时都会丢掉了性命,过了好久才算渐渐平稳下来,倒把我祖父吓出一身冷汗!唉,真是祸不单行啊!” “还发生了地震?”对此我谨慎地表示怀疑――就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天灾**都凑到一起去了? “我祖父是这么猜测着的,但当时他已经吓得有点糊涂了,况且和我说起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实在情形怎样,他自己也已经说不太准了!”左元富说。(..tw无弹窗广告) 那死抠这个细节似乎也没有多大意义?我就问:“后来又怎么样了?” 左元富说:“后来听着外面声音渐渐小了,似乎事情已经过去了的样子,我祖父才大着胆子想出去看看,那时忽然一个满身是血的家伙跑了过来――我祖父猜想他就是刺客之一了,顿时紧张万分,但那个人到了他面前,却一下就扑倒在地上没能起来,估计是伤重不治了。我祖父当时也没敢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回身就跑,倒也不全是因为胆小,这万一被人瞧见他和刺客在一起,起了误会了可就说不清了,安小姐,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那人倒也未必就是刺客,兴许还是被刺客刺伤的呢!但这个细节似乎也无关紧要,于是我就点了点头,示意左元富继续往下说。 左元富说:“可我祖父到底是没经历过这种大事的,有点慌神,跑的时候没看准方向,往山林深处跑去了,结果因为树林茂密看不清路,失足从一个山崖摔落,掉进了海里,幸好并没摔伤,他本来水性就不错的,也不敢回头,挣扎着一口气游出很远去。但就是已经离那个岛很远了,还能见到海里浮着的死尸和铁壳残骸。我祖父心中害怕,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大岛上去,可也没找着来时的那个地方,只好在海上漂着,也不知漂了多久,老天开眼,总算没被淹死,并且被一只路过的船给救了起来,后来几经辗转,这才终于回到了家乡――我祖父经常跟我感慨,那种情形下居然还能活着回到家乡,真是九死一生,实在不容易啊!” 原来他离开那个地方的原因,完全不是左元富刚才说的什么想“叶落归根”,而是迫不得已!前言不搭后语,很令人生疑呢! 我追问了一句:“你祖父就没再回去过那个地方?” “没有!”左元富说,“从此以后,我祖父也是再不愿出海去自寻苦头吃了,就安心在陆地上呆着,开始做些小买卖,再后来就搬离了家乡,反正老家也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又几经辗转,最终在本城安身立命,辛辛苦苦地挣起一份家业来……如今落到我两个儿子手里,只得典卖家当度日,让我九泉之下,也没脸见他老人家,和我的老父亲去!唉,养儿不肖,也是我的责任啊!” 左元富说到最后,很是感慨万分,可我却听得皱起了眉。[..tw超多好看小说]他把话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但却始终没透露他祖父到底是怎么得到的那条项链!别是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吧?那可是纳蒂亚斯王族的传世之宝!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被外人得到呢? 于是我问:“老先生说了半天,可让我有点糊涂!你祖父究竟是循什么途径得到这条项链的呢?” “这个么……”左元富用嘿嘿一笑掩饰着尴尬表情,说:“我祖父可也没跟我详细说明,只说是捡到的,就在他藏身的那片树林子里。” 捡到的?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能随地就捡到这么贵重的东西!怕是从那个“刺客”身上抢的吧?或者他口中的那位“刺客”,就是国王或者王后,或者是能够接触到那条项链的重要人物? 左元富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又嘿嘿讪笑几声,解释说:“当时岛上有那么多贵人,在混乱中把自己身上贵重首饰遗失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是吧?我祖父也许确实不该随地捡别人的东西,但是,人穷志短啊!安小姐想来也可以理解的吧?……当然原先还另外有一些珠宝,可我祖父在海水里泡了许久之后,好几件都掉在了海里,只带回来这条项链和一些红、蓝宝石,还有几颗钻石――那使他最终能够回到家乡,我们左家最初做生意的一点本钱也是靠它们了!” 瞧左元富那神情,我总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如果项链珠宝不是循别的不正当途径得来的,他祖父又怎么会慌不择路,从山崖上掉入大海,又拼了老命要离开那个地方!只怕不是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而是因为心虚,再不敢回去了! 也就让纳蒂亚斯人想找也无从寻找起,成了个世纪悬案了! 我猜,他掉在海里的东西,多半还包括我的这枚“真爱”戒指!不然的话,我小哥多年以后又如何能从纳蒂亚斯的c区海域里捞到它呢! 真是做梦也想象不到,这件事竟然如此曲折复杂,追根溯源,还得从数十年前说起!我又问了一句:“你祖父是否告诉过你,那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了?” “也记不太清了!”左元富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一说到这些能让人查询根源的事他就跟我支吾其词,不过对我来说,事情具体发生在哪一年现在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条项链! 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左家人到这一辈上落魄了,这条被隐藏了多年的“宽恕”项链才得以再见天日!不然的话,谁会知道和我命运紧密相关的东西,竟就近在咫尺呢? 一定要和大哥商量,无论如何都得把这条项链买下来! 左元富见我不出声,很是小心地赔着笑,说:“安小姐,这是我家的陈年往事了,原本不足为外人道,我祖父临终时也特意嘱咐,千万别对外人说起这事,也千万要把这项链收好了,别拿出来现世,可如今这是迫不得已……” 终究是得来时不循正道,所以心虚了!我在心里哼了一声,说:“老先生放心,我是不会随便就对别人说起的,这么离奇的故事,这么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说了出来,人家也未必肯信!” 左元富似乎听出我话里的讥讽,讪讪一笑,回答:“我刚才就说了么,这事确实愿意相信的人不多!” 过了一会儿他又赔着笑,小心地说,“安小姐,我知道你们家人头熟络,你大嫂更是和不少名门淑媛都有交往,到展览开始时,还请多邀请一些朋友帮忙捧场,我这里先谢过安小姐了!” 就知道左家特意挑我们酒店办这珠宝展览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我大哥大嫂的人脉广,他们想沾上点光,最好尽快把东西都出手,救急如救火。 我微微点了点头,却没应声。左元富见我面色不善,知道话不投机,又胡乱敷衍了两句就告辞走了。 第三十三章 小哥的埋怨 一边走回办公室去,我一边给小哥打电话,简略说了说左家老祖先的遭遇,又告诉他左家想求他鉴定项链的事,小哥只答应有空来瞧一瞧,毕竟只是照片,没见实物,不好说。[..tw超多好看小说]而且他那边时间也紧,恐怕也等不到珠宝送到酒店的时候了。 “实在你瞧着有可能是,那就把它买下来,钱不够就从我户头里调。”他说,“其他细枝末节都可以等以后再说!” 小哥和我想的倒是一个主意。以我看,这笔钱是百分之一百得出手了的,因为从左元富的口述里,基本可以断定那就是纳蒂亚斯的传世之宝了。 “小妹!怎么不及时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小哥在埋怨我,“不是杰瑞和我说起,我都不知道那梅耶斯居然这么胆大妄为,幸好最终你和安全都平安,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我说,“事情已经发生,给你打电话那也是马后炮了。但就算打了你电话也没用,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也不知道你在搞些什么!” 小哥说:“真对不住,昨天那是没注意,把手机扔在小五床上了。” “从前你可不是这样丢三落四的人!”我说。 “有点忙昏头了。”小哥说,“不过打我手机不行,你还可以找小五他们的嘛,你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就和他们在一起的!一直到早上我才把手机找到,还没来得及看那么多未接电话都是谁打的,杰瑞就给我来电话,和我一讲就是好久――昨晚他也已经给我打过不少个电话了!” 怪不得会一直占线!我问:“杰瑞和你又说什么了?” “他向我证实你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tw)我亲爱的小妹!你让他简直伤心欲绝,没对我哭出来已经算不错了!听他话里那意思,昨晚上他离开了你之后就再没心思顾着抓捕梅耶斯那件事,失职到家了,估计是已经受了上司好一通数落!”小哥似乎叹了口气,说,“他对你确实是非常非常认真的,不过没办法,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算他运气不好,既然迟早会有伤心的这天,早让他明白也早让他解脱。我想他慢慢地会恢复理智和常态的,毕竟不是一般人!” “那你有没有心一软,就把纳蒂亚斯的机密对他透露了呢?”我说。 “你就一心只顾着你那个‘未婚夫’,让我在好朋友面前都难做人!”小哥嗔怪我。 对陈杰瑞心怀歉疚,对小哥也是,我只好闷声不答。 小哥接着说:“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对杰瑞隐瞒真情,但那时不巧,刚好那个车祸案件由他接手在查,知道真相对他破案确实有帮助,但那样一来纳蒂亚斯的机密也就别想保住了,他本人倒好说,可还有他的同事,他的上司不是?” 不错,是照顾朋友还是履行职责,对陈杰瑞来说就该是两难的选择了。 “不排除警方会再找你谈话的可能。”小哥又特意嘱咐我一句,“到时候你可得放机灵着点儿,杰瑞虽然被你伤了心,但毕竟这么多年朋友了,他的心还是向着我们的,换了别的人那就难说了!” 我答应了一声。小哥顿了一会儿又问:“小妹,那个……梅耶斯确实没把你怎么样?” 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轮到他这时候发问,黄花菜都凉了! “我的意思是说,那小子看你的眼光一直不太对路,别趁机占了你便宜什么的……” 小哥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自己几乎占尽天下美女的便宜,却对每一个靠近自己小妹的男人都像看贼一样看得紧紧的,哪怕他是再好的朋友――不然陈杰瑞近水楼台,又怎么会迟迟找不到机会向我表白,最终落得这个伤心结局?我小哥多少也得负上一点儿责任! “没出什么事!”我说,“梅耶斯受伤那么重,他又能对我做出什么来!(嗯……那个吻不算数)而且他人都已经离开,我们再说什么都没意思了!” “他,离开了?”小哥问,“听你话里这意思,是不是在说――你又见到过他了?” 毕竟小哥比谁都了解我,我语气里有什么变化他一听就知道!我把梅耶斯在我办公室里的“事迹”跟他说了一遍,并且为了没能抓住机会跟梅耶斯去纳蒂亚斯而对小哥诉了好一通冤屈。 小哥听着,沉默了一会儿,说:“走了,那就算了,你别为此耿耿于怀,相信你小哥的能力,这一次让你错过了,并不等于就永远没有机会,是不是?” 是啊,小哥说的对! “不过我可告诉你,就算我们能把那位将军大人找到,没经过我同意他就想成为你的‘未婚夫’了,连门儿都没有!”小哥说,“他有几斤几两,就够资格做我们安家的女婿了?” 小哥性子傲得很,倘若看着不顺眼,随便你是谁他都不会买帐,见了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我轻轻一叹,说:“那也得等把他找到了再说嘛?” 听小哥似乎哼了一声,然后他追问了一句:“你确定,那些珠宝展的清单和图片资料都不见了?” 我正好刚进办公室的门,就仔细找了找,确实没有了,但却无法确定是不是梅耶斯或者他的那些朋友带走的,因为我实在记不起上一次看见这些资料是在什么时候了。 “还是小心防着点为好!”小哥说,“被他们知道了项链的下落,能出手硬抢你的戒指,也就能硬抢那条项链!你该特别留意这两天在酒店进出的人――要不干脆我就和小五商量一下,把出海的日期再延后一些,等珠宝展和拍卖会过了之后再出去?” 我说:“既然已经定好了日期,就别再改了吧?说不定不会出什么乱子呢,倒连累你,还有你的朋友跟着紧张,不划算!你也相信我不是那么无能的,是不是?” “如果杰瑞不是被你弄得如此伤心,我就会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了,不是我看轻你,以他的能力一个能顶你十个!但我现在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小哥说:“你自己还是小心为上,我也会关照二哥特别当心好那条项链,把警报装置做得更好一点,他做人有点迷糊,做出来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含糊!” “这我知道!”我说,“但是,如果那确实是纳蒂亚斯的东西,似乎他们想要回去也无可厚非?” “把自己的东西要回去是可以,但还得看他们用什么方式是不是?是买,还是偷或者抢,性质绝对不同!”小哥一咂嘴,又说,“我就说女生向外嘛?只考虑着你的那个伯爵将军,就不考虑一下,项链如果在酒店内失窃,我们也得承担责任――听你那口气,似乎还想主动把项链双手奉上似的,也不替别人想想内心感受?而且,我们安家是可以受那种屈辱的吗?在那个小混蛋想抢你戒指的时候,怎么你又那么不情不愿的,就算他用枪指着你也没得半点商量余地?” 我的戒指和那条项链,那应该算两码事的嘛!可小哥教训得也对!我叹口气,说了声对不起。 第三十四章 小哥的前女友 收拾办公室,费了我好半天的工夫,才算弄得看不出什么痕迹来了,坏掉的门却一时没法自己修理,那得请我二哥大驾,但给他打电话,他却死也不接,也不知是不是仍在心疼他的电脑,还赌着一口气呢。 我有点后悔,怎么就忘记了跟梅耶斯要回二哥的电脑零件,或者是已经被他毁掉了,要不回来了?那就是我无形中欠下了二哥一份债,让我又怎么还他才好? 吃午餐的时候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阁下的语气听来可很有些气极败坏的样子,不由分说,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我不说?要不是我在警局里还有个把朋友,在事后通知我的话,是不是还得等到叫我去认尸的时候才能知道你们竟然出了意外?那是持枪入室抢劫!能开玩笑的吗?” 老大就是这么爱夸张!听他正在火头上,我没敢回嘴,只小声辩解一下:“对不起,大哥,没及时告诉你,也是怕你和大嫂担心嘛。” 不想大哥火气更大了几分:“这样我们就不担心了是不是?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像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姑娘一样,成天牵肠挂肚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而且当时安全也在现场,万一你们都出个什么事,你让你大哥大嫂还怎么过日子……” “抱歉,我不该让安全涉险。”我说,“我保证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不让安全再陷入危险当中。”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安全的嬉笑声,他在跟他老爸说:“……别对小姑发火啦!应该好好表扬她呢!她当时可勇敢了,那家伙用枪指着她的头,她都毫不畏惧……” “用枪指着她的头!”大哥的吼声震得我耳朵里嗡瓮作响,“该死的!那歹徒竟然如此猖狂!” 我要掏了掏耳朵才能接下去跟他讲:“那么,你那位‘警局里的朋友’有没有跟你说,那个‘歹徒’到底有没有被抓住呢?” 大哥哼了一声,回答我:“你不去问经手办案的杰瑞,倒来问我?” 我可没那个胆子去问陈杰瑞,先别说这会儿他是不是仍然情绪不佳,就昨晚对我那个态度,他没把我当成同案凶犯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我又何必跟他去明知故问?我这时也不过就是套套大哥口气,想了解一下警方到底有没有查到梅耶斯到我这里来过的线索――想来应该是还没有吧,不然的话,现在我还能清静悠闲地坐在这里吃午餐? 于是我岔开了话题,说:“老大,开车要专心,别一边打电话还一边开车,危险着呢!”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大哥没好气地跟我吼了一句。(..tw) 咦,怎么这腔调听来感觉很熟悉?噢――原来我是觉得,我们家老大某些地方和阿历克斯颇有相似之处!倘若两个人能够结识,说不定就会成为意气相投的好朋友! 但是这种事想来又有何用?徒增烦恼罢了! 隐约地,听见我的小侄儿在他老爸身边嬉笑,叫着:“小姑,你就放心好了!我外公给我取的这名字好着呢,随便谁和我在一起,都能非常安全!” 原本定下的和左元富会面的时间被挪到了上午,让我下午空闲了下来,没什么要紧事做,就踱去“翡冷翠”咖啡厅,坐着慢慢地喝咖啡。 还是坐了上回和梅耶斯一起来时坐的位子。不自觉地就有点挂念他,不知道他的伤那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呢? 也想到了他那温柔一吻――当然,这并不因为我爱上了他,和他也不过就认识了短短这么几天时间,我可没他这么多情,轻易地就能爱上谁了!只是因为纳蒂亚斯的缘故,和他在感觉上一下子拉得很近,对缘分之奇妙很有些感慨罢了。而且,也对错失了回纳蒂亚斯的良机耿耿于心,始终无法释怀。 对于梅耶斯的错爱,我却只有感到遗憾。想想自己又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一颗心交付了?真是愧不敢当! 是啊!我自知缺点不少,果真老天怜悯我,让我能够再见到阿历克斯,他是否就能接受现在的我,我内心觉得并无十分的把握呢!伊莎贝拉公主长得那么美貌动人,虽然平时我也常被人称赞长得漂亮,但却不敢就和伊莎贝拉相提并论了!而尽管有很多人会把“心美胜于貌美”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实在轮到自己头上时,又有几个能做到心无芥蒂,坦然接受的? 想着,就又伤感了起来――是不是很多时候,女人们就是喜欢如此自寻烦恼的?我不知道! 坐着消磨了好长时间,喝罢咖啡出来的时候,正迎面撞见一位外籍美女,感觉有点面熟。而看她那架势,在外边等的就是我,难得她这么有礼貌有耐心,并没有进咖啡厅去打扰我。这时一见我面,立刻上来把我拦下了,说:“安小姐!我只想和你说一两句话,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 说的虽是中文,可实在拗口,看来这位外籍美女学说中文的时间还不太长。瞧她褐发深眸,容颜颇为动人,只是显得有几分憔悴。她拦着我不放,我也只好停步,请教一声:“有什么事?” “我是珍尼弗。”她先自我介绍,又说,“我一直都想找乔,和他说几句话,但却总也找不到他,而且他又不肯接我的电话,看上去还是不肯原谅我……” 噢!原来她就是珍尼弗!难得她如此执著,遍寻我小哥不着,还几次三番地找到我这儿来,也不知究竟什么重要的话,非得说明白了不可。 我说:“真是抱歉,我小哥的私事,恐怕我也不好插手……你就请回吧!” 她黯然,说:“我不是来请你帮助我找回他的感情,感情一旦消失就再也找不回来,这道理我明白!” 说着,眼泪汪汪的,看着就像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免在心里暗叹一声,问:“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事找我了?” 她说:“我必须回家去了,出来的时间已经太久,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我出来时,并没有经过家里人的同意。” “那我应该祝你一路顺风!”我说,“我会替你和我小哥道别的,再见!” 见我要走,她赶忙又双臂一伸阻拦,焦急地说:“我不仅是想和乔说一声再见,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说――这次我回去,肯定是要受处罚的,也许情况严重的话,会被监禁起来,以后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监禁?就为了未经同意离家出走?”我说,“还不至于这么糟糕的吧?你好久没有归家,一旦回去的话,也许家里人会高兴地把什么都忘记了,疼爱你还来不及呢!” 她叹口气,说:“不,你不了解我家里的情况……有很大可能,我家里已经派人出来找我,以及和我曾经接触过的人,如果他们找到乔,会询问他知不知道关于我的一些情况――特殊情况!我想麻烦你替我告诉乔,让他回答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也别和我家里人起争执,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我知道乔不喜欢别人对他态度不好,是不是?” 这番话我听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寻思着难不成这位美女还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小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惹到了黑帮的女人? “那么――”谨慎起见,我特意问一句,“我小哥他到底知不知道你的那个什么特殊情况?” 她摇摇头,说:“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引起了误会,导致他和我说再见。但是,对他来说,‘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对他解释清楚……” “能和我解释一下吗?”我问。 她又对我摇摇头。我跟她解释说,如果遇上什么为难事完全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尽量帮她――我们有这个能力,她却仍只是坚决地摇头。 “这就真的没办法了!”我说,“不过还得多谢你,已经分手了还能为着我小哥的安全着想!但你也放心,我确定以他的能力,即便有天大的麻烦也能应付过去!” 她说:“这就是最让我担心的地方,他从来不肯受什么委屈的,而我家里人却又……” “谢谢你的忠告,再见!”我已不想再听下去,既然小哥都已经决定和她分手了,她又什么都不肯解释,那她现在说这些话也没什么用处。一挥手和她告别,我转身径直进了酒店大堂,并且暗地里关照大堂保安,别轻易让闲杂人等进来。 当然,是要打个电话给小哥,给他提个醒的。或者他真的在未明真相的情形下惹上了什么黑帮人物,怕当然是不会怕的,但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至少好过了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却还不知道原由是什么。 但显然他这时正在船上忙碌,电话里就听见马达轰鸣的噪音,连讲话声音都听不见,只好把电话挂了,等他回电话过来再说。 一直等到晚上他才算有空回了我的电话,听我讲了情况之后,他沉默了有半分钟才回答我一句:“我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什么呀?”我说,“别人可都知道你平时机敏得很,难道这回心里就真的一点数也没有,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特殊背景?” “我不知道,现在我也不想去猜那个!”小哥的声音里有着几分不耐烦的意思,说,“和她认识有大半年,每次认真地问她,到底从哪里来的,家里人的情况如何,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们,她就跟我前言不搭后语,我又哪有这份闲心与她玩这种猜谜游戏呢!” “所以分手了?”我问。 小哥的语气里又有了几分不快,说:“分手了,就已经和我没关系,随便她说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就算她真是黑帮的女人又怎么样?有本事就来吃了我!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把我嚼碎了吞下肚!” 口气这么冲!我说:“好歹人家还知道好心来提醒你一句,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嘛!” “好了,关于她的话题就此打住!”小哥说,“你还有其他什么事没有?” 我说声“没有”,他很干脆地就把电话挂了,看上去真的对这位前女友有十分的不耐烦。但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无所谓”了吗?对此我谨慎地表示一下怀疑! 小哥交往过的女子不知凡几,他阁下一向逢场作戏惯了的,几曾见他对谁有过如此耐心,居然愿意和人家缠绵大半年的时间,而且居然还打听起她的来历和家人情况来了,甚至还想认识她的家人!那么认真,不会是小哥对这位美女真的动了心吧? 不过,最终还是分手了。分手了,再说什么就都没有意义,似乎也不能说小哥的态度不对了? 但是为什么,我心里总会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近来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那念头电光火石般地一闪而过,我却已经抓不住它了! 第三十五章 大哥的“救命恩人” 5月27日,星期天,多云的天气。 晚上又被噩梦缠身,一夜没睡好,所以起床又迟了。 而如果不是在床上听见手机铃声大作,我还醒不过来呢!不过,才听对方讲了一句话,我就立刻睡意全无,而且几乎从床上直跳起来! “小姑!我们一家差一点就和你天人永隔!”这是安全的声音。 他不是夸张吧?我知道这小家伙平时虽然爱开点小玩笑,但在大事情上却是挺懂事的,一般不会拿这种不吉利的话来故意吓唬我? 而接下去一句,那就更吓人了,他说:“也不知老爸开车怎么回事,只差一点车就翻进了深山沟,我们就都粉身碎骨了!” 翻车?怎么可能呢?大哥开车一向小心谨慎,何况这回开的是他最宝贝的那辆越野车,车上载的又是他的爱子娇妻,他绝对不会危险驾驶,以至于竟然翻车的呀! “别太担心了,小妹!”大嫂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想必是从安全手里把手机接了过去,说,“我们都平安,除了稍微有一点擦伤,其他没什么大碍的!” “真的都没受伤?”我再问一遍,经大嫂再次证实,才略微放下心来,大嫂是不会对我故意隐瞒真情的,“可……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想那只是意外吧?因为原计划今天是要陪你大哥一位老商户一起登山看景――也就是刘叔,人家在那边已经等候多时了,不能放他鸽子,所以我们并不想因这件事改变计划提前回来――虽然事发当时情况的确很危险,但毕竟我们最后都没出什么岔子,是不是?”大嫂说。 既然大嫂都在说当时情况危险,那么就是真的很危险了!难得大哥大嫂还能如此镇定,仍然能够按原订计划和刘叔登山游玩去! “你不也是一样?前一晚被人用枪指着头,第二天还不是照常吃饭上班睡觉,什么都没耽误嘛?”大嫂说,“又不是没经过风浪的,如果遇上点事就害怕得浑身打哆嗦迈不开步子,岂不是让人家看现成的大笑话!” 说得倒也是啊!我大嫂虽然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只管家里的内政,但既有胆又有识,既然能入我大哥那双眼,而且能得他这么些年来一直疼爱有加,她就不会是一般的女子! 大嫂又说:“给你打这个电话呢,是你大哥想让你出面招待一下我们的那些救命大恩人!” “救命大恩人?”我问,“那是……” “等我们回来再跟你细说吧。”大嫂说,“自己的车是没法再开了,现在我们还借用着他们的车子呢!你大哥已经跟酒店总经理打了招呼,那位贵客连同他的手下人,入住酒店所有费用都免单,既然你正好在酒店里,就先替我们尽尽心意,免得总经理事情忙,说不定就会怠慢了贵客,等我们下午回来之后,再重重酬谢人家!” “好的!”我说,“我这就赶去酒店!” “你现在还在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大嫂把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大哥的声音隐约传来,怒气冲冲的:“还在睡懒觉是不是?我就知道她这副德性……” 瞧他阁下把我说的!我又是什么德性了?不就是不小心多睡了一会儿嘛,又不是成心想翘班的! “好啦!别把小妹说得一无是处,想想你自己吧!”大嫂疼我,帮我数落大哥,“已经大难不死,你就小心点,开车看着路!自己的车弄坏了没什么,别再把人家的车弄坏了!赔是没什么问题,可你还有脸面没有了呢?” 大嫂这么一说,大哥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tw超多好看小说]天大地大,老婆大人最大,他阁下至少还有这点可爱之处值得夸赞! “别替我们担忧!”大嫂又对我说,“这会儿你就快去酒店吧!” “惊险万分,好像动作大片!”安全又把手机抢到嘴边,如是向我汇报。这小家伙,一家人都险些粉身碎骨了,他居然还如此兴高采烈?这也太……太过分了吧? 带着一头迷雾赶到酒店里,都已将近中午时分。如果不是总裁的小妹,又只是临时工,恐怕用这种工作态度,早就把饭碗丢掉了! 一问前台,说是总裁要招待的贵宾才刚入住了总统套间,总经理这会儿正忙着招呼他们呢。贸然就闯去似乎显得不太礼貌,我就让前台先打个电话进去问一声,是否允许我去和贵宾打个招呼什么的,回说是客人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有总经理出面就已经够了。 无奈,我只得暂且不去打扰他们了。 “那位贵宾看上去架子大得很,王公贵族似的,身边保镖随从一大群,个个只拿鼻孔示人!”前台服务员这么悄悄跟我八卦几句,又说,“可也个个都帅气得很,都有着顶级模特儿似的好身材,比起那位梅耶斯?里先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对梅耶斯的印象看来挺深,不然不会用他来作对比。我糗她,说:“嘿,瞧这副谗猫相!拜托你先把嘴边口水擦干净了再跟我说话!” 她吐了吐舌头,红起了脸嘿嘿一笑。 “有没有那位贵宾的登记资料?先让我看看。”我说。 “你不是知道的吗?住客登记系统坏了,现在都还没修好!”她回答说,“总经理这会儿亲自出马,正在给贵宾办理相应的手续,还没下来呢!” “登记系统还没修好呢?”我问,“什么毛病?” “奇怪就奇怪在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服务员说,顿了一下,又不自觉地就把话题扯到了那位贵宾身上,说,“要我猜呀,他那么气势逼人,一定是哪国的政要,也说不准就是个总统候选人――可似乎也没有这么年轻的总统候选人吧?……要么,就是个王子?” 瞧她颠三倒四乱七八糟,都说到哪儿去了!总统候选人,还王子哩!八成她看了太多梦幻式爱情电影,以为自己也能遇上那种好事?可不见得那位贵宾竟然如此有魅力,她才看了几眼,就已经神魂颠倒不能自持了?拜托!是女孩子啊,就矜持一点好不好? “不是中国人啊?”我问。 “不是!金发,蓝眼,个子很高,身材也一流!哎呀,只冲人笑一笑,就能把人魂儿都勾走,他那双眼睛……啧啧!只一个字可以形容――帅!这几天来住店的客人,好像都很顺眼的嘛?……”她还是忍不住饶舌,狂赞那位帅哥。 “那就睁大眼仔细些看着,好挑一个带回家备用!”我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么揶揄她。 知道贵宾们自备座驾来的,就停在酒店贵宾专用停车场,我便信步踱去看了几眼。都是顶级豪华的名车,三辆,听大嫂话里意思,另外还有一辆被他们借去了,那就一共是四辆车。从车牌上看不出他们的来历,因为挂的都是本城牌照,可这不会真是他们自己的吧?也许是租来的车?但我想不出本城哪个车行有出租如此顶级高档的车子。要么,就是借来的?他们初来乍到的,又能上哪里借去? 除非是偷……但谁家丢了这么好的车子会不去报警,又有哪个小偷这么大胆子,偷来的车都敢开着招摇过市? 这让我起了点疑心,有心想给陈杰瑞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一下这几个车牌,但把手机拿在手里时,又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心里那个结现在有没有解开,要是还没解开,我主动打电话给他,不是主动找不自在么! 还是算了!毕竟这些人是我大哥一家三口的救命大恩人,我这么怀疑他们,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第三十六章 离奇事故 一直等到了下午,都没能等到见那位贵宾一面的机会。大哥一家倒是回来了,那时我正在办公室闲坐着,安全一溜烟钻进我办公室之后我才知道,大哥和大嫂都先去和救命恩人寒暄去了。我想也去尽点心意,却被安全一把拖住。 “小姑你还是别去了!”他跟我挤眉弄眼带吐舌头,说,“我都已经逃出来了!你没看到刘姨看见我们救命恩人的那副样子――呕,也不知道害羞哦!” 他说的“刘姨”,想来应该是刘叔的独生女,那位本城颇有名气的交际高手。恐怕那位贵宾当真是魅力十足,让她有点把持不住了,安全年纪还小,看不得这些,所以就“逃”了出来。 不过小家伙很快就把这茬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忙着和我讲述他们的经历。 我看他简直就是眉飞色舞忘乎所以了,就好像刚刚经历的不是车祸,而是奇异大冒险一般让他兴奋。 “我看到了一道光,真的!”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老爸老妈还都不相信,可我真的看见了!当时我们的车子正在往山谷里冲去,我就看见那道光,蓝颜色的,嗖一下钻到我们车子底下,然后我们的车就一下子停住了,就好像被那道光给稳稳地托住了一样!后来我把这事告诉老爸,老爸居然说我胡说八道,他说我们的车能停住,完全是因为车轮正好被一块突起的岩石搁住,而车头也被一根粗树枝挡住了,这才没有继续往下掉。[..tw超多好看小说]再往前一点,真的只一点点哦!就没遮没拦,直接掉到深沟,掉下去,兴许就永远回不来了!” 听得我冷汗直冒,那确实是千钧一发,死里逃生了!我问:“你看到一道光,还是蓝颜色的?当时情况紧急,你就能认定自己没有看错了?” 安全就差跟我赌咒发誓,我仍是将信将疑,又问:“可你老爸又怎么会把车给开到山谷里去了呢?我知道他一向很谨慎的啊?” “谁知道呢!”安全说,“当时他把车开得比蜗牛爬的还要慢(这么夸张,应该是他老爸遗传的),而且前面又是个大转弯,路那么宽,又没有斜坡,前后都没有什么车子,不知怎么他就方向一偏,撞断路边护栏,这么稀里哗啦地……(伸了伸舌头,他又把手一摊)就冲下沟去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可不信老爸说的那些话,他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糊弄呢!(咦,这小子!他以为自己已经多大了呢?)车子往下直冲,速度很快,车子本身分量又重,那么大的惯性,就凭一根粗树枝和一块突起的石头角,能把车子搁住?一定是因为那道光!是那道光救了我们!” 我知道安全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跟着他小叔见过不少世面,也懂得不少物理常识,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仍能谈笑风生,胆量确实不一般!或者他说的这些话百分之**十不会出错,我可以相信他的? 于是我问他:“那么,你认为那道光会是什么?” “说不定正好有个飞碟降落在我们附近,看到我们遇险,所以外星人就发出一道光来救我们呢!”安全讲到这里,两眼都在放光,手舞之足蹈之,说,“可惜那道光很快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我能顺着它去的方向找找,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外星人和飞碟?” “哪里有这么多外星人光临地球,又恰巧被你遇上了?”我轻轻拍了下他的小脑袋,说,“把你们从山谷里救起来的,是外星人不是?” “看着不像!”安全说,“可也保不准就是外星人装扮成的地球人模样,怕我们见了他们本来面目会害怕,所以……” “别逗了!”我打断他,说,“让你老爸听见,又要说你胡思乱想,不务正业!”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安全一本正经地说,“我听老爸老妈背着我在商量,说这帮人来历不明,有点奇怪――小姑,我可以发誓,这绝对不是我在瞎掰!” “这帮人又哪个地方奇怪了?”我问。 安全摇头,说:“不知道,等会儿你去问我老爸,我也正想听听哩!”顿了一下他又嘿嘿地笑了,说,“我就说外公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好吧?遇到了天大的危险,都会有外星人来救我们哩!” 瞧那小样儿,美得他! 正说着话,听见外面大哥人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说:“这门怎么坏了?也不叫人来修一修?” 刚才安全进来后我没能把门关严,这时就被大哥的火眼金睛发现。 又听见总经理赔着笑说:“四小姐没跟我提起过,我也是失职,竟然没有注意到,我这就立刻叫人――不,是请人来修!” 说到最后,大概是总经理忽然想到这两扇门坏了的话只能劳动我二哥大驾,所以飞快地把“叫”字改成了“请”。一听总裁吩咐:“那就快去啊?”他立刻一迭连声地应答着去了。我猜他还巴不得能找个理由脱身走人――他们总裁脾气不好的时候可有点儿难伺候! 我开了门,大嫂趁大哥和总经理说话的时候先进来,随后他阁下大踏步进门,一眼扫过整间屋子,先皱起了眉头数落我:“这哪里还有个办公室的样子?弄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不会做,难道还不知道叫服务生来做?屋里竟然还有一股血腥味!小妹,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他阁下鼻子真灵,我都仔细收拾过几遍了,他居然还能闻出有血腥味来! “怎么沙发角上还有血迹?你受伤了?又去哪里惹事生非了?”他继续挑我毛病。 那是梅耶斯留下的血痕,可我怎么就疏忽了,没把沙发多擦一遍呢? 大嫂见我被数落得只能闷声不答,连忙给我解围,说:“哎呀!女孩子的事情,你又管那么多干什么!有什么事就对小妹直说了么!我还等着她下班和我一起回家,我要和她好好聊聊私己话呢!” “那你先和安全回家,我晚一会儿。”和大嫂一说话,大哥的声调就会自动降八度,和颜悦色的。 真是不公平! 安全看来不乐意就这么回去,但被他老爸严厉的目光唰唰地扫了两下,就不敢再犟着性子,噘着嘴被他老妈拉出门去,走了。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和我千叮咛万嘱咐:“小姑,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你可别忘了起个早,我要和你一起去港口送送小叔,他出海去时间一定很长,我会很想念他的!一定的啊?” 第三十七章 大哥的疑惑 给大哥端了杯咖啡,知道他多半要和我说他们遇险的事。等着,半晌却只见他皱眉不语,我便先开口问:“刚才听安全说了,这桩车祸有点儿奇怪?” 大哥点点头,说:“我们那几位贵宾,可也透着点儿蹊跷!” “跷蹊?” “不然我特意招待他们到这里住下干什么!”大哥横了我一眼,说,“让你去替我打个招呼,客气一下,没去是吧?让你帮我办点事就有这么难的吗?” “那位贵宾架子大,我不是还没找着机会嘛!”我说,“你先说说,他们又怎么蹊跷呢?” “出现得太突然了!”大哥说,“那段山路很开阔,视野极好,我看得十分清楚,当时前后左右根本就连一辆车都没有!但就在我要进入那个弯道的时候,在后视镜里就看到我们的车后面忽然出现了那辆车,咬得还那么紧,只差一点就要撞上来似的,我吃了一惊,猛打了一把方向盘,想把它让过去的,但车尾是让过了,车头却没能及时拉回来,一下子冲断路边的护栏,就一头栽了下去――那公路护栏都是哪个造的?简直就是一豆腐渣工程!这不是成心想害死人嘛!……” 听大哥把牢骚话告一段落,我问:“你确定那辆车,是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就出现了的?” “百分之一百确定!”大哥说,“就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跟变魔术变出来的一样!” “听安全说,幸亏车子有粗树枝和石头挡着,不然就真的掉进山沟,摔个粉身碎骨了?” 大哥摇摇头,说:“那是怕你大嫂和安全会害怕,我才这么说的,其实当时车子往下冲的速度很快,惯性极大,只一根树枝和一块石头,我想根本就阻挡不了车子,更不必说能让车子一下就停住,只把挡风玻璃给击碎了!” 我说:“安全说他见到了一道光,而且是那道光把车子给托住的。(..tw)你信不信呢?” “也许吧!”大哥思索着回答,“当时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他小子胆子似乎比我还大!” “也很聪明!你的话可糊弄不了他!”我说,“那之后你们的‘救命恩人’就出现了,是吗?他们又是怎么把你们救上去的呢?” “这就是让我觉得他们很可疑的地方。”大哥说,“他们上下攀岩,救人,拉车,很是干脆利落,而且身手不凡,看上去倒像都是从特种部队里出来似的!也不知道他们的绳索工具都从哪儿来――不见得出来游山玩水还随身带着那些玩意儿?” “就是突然在你车后出现的那辆车上的人吗?”我说,“噢,不,应该是四辆车!” “是的!”大哥说,“四辆车,十一个人,除了一两个比较老成,其他看上去年纪都还不大。住总统套房那位,毫无疑问是他们中发号施令的主子,每个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居然架子那么大,看起人来都不用正眼!哼,看在他好歹还救了我们一命的份儿上……” 我知道大哥也很有几根傲骨的,这时候说这些话,看来是瞧不得那位的大架子,有点儿不服气了。 我说:“以大哥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他们应该是什么样人?不是观光客?也不像是商人?” 大哥说:“就是一时猜不透他们到底什么来历,所以才想尽办法先把他们稳住,让他们住在这里!” “原来不单是为了感谢他们救命大恩啊?”我说。 大哥对我一瞪眼,说:“还不是被你的事给闹的!什么希奇古怪事都在发生,再要一不当心把你的魂又弄丢了,回头让我们上哪里找去!相比之下,让他们白住酒店几天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大哥是一心为了我!我不由心中感动,说:“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出这些意外呢?但就是事情要找上我,我逃都逃不掉嘛!”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几间客房的花销都从你零钱里扣,好不好?”大哥又横了我一眼。 一句话又把我心里的感动给赶跑了大半。切!瞧他阁下那小气巴拉的样儿!当然我心里明白,这时他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不见得还会动真格的? 我说:“大哥不是怀疑那些人来时,就和那桩离奇车祸的那个女人来时一样,是穿梭时空来的吧?” 大哥哼了一声,说:“我想我是快被你们弟妹三个给弄疯了,居然也去相信了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告诉你,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首先得向我汇报,别只是在私底下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我总还是你们一家之主不是?还有,等会儿别忘了再去瞧瞧那位‘贵宾’,别再耽搁了,听他话里的意思,在本城只呆一两天就走,就算他没什么奇特之处值得我们研究的,他总还救了我们一命,也该对他殷勤一些!我想设宴招待他,他却坚决推辞了,你就替我多留点心,知道了吗?” 我摇头,说:“救了你们一命,这事现在看来可也得两说了!不是他们突然出现的话,我们家老大开车,还能开得掉进山沟里去嘛……” “嗯?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大哥插了一句话。 “夸你呢!”我说,“那些人充其量是闯下了大祸还知道收拾残局,算是还有点良知吧?这也是在你们毫发未伤的情况下!如果你们不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些人,简直就能称作凶手了!” 大哥皱起眉头,说:“怎么?就不为了我,为你自己,去人前装个笑脸都不肯吗?” 看这表情,恐怕我再说个不字,老大立刻就会发飚,我只得应一声:“遵命,老大!”但心里想着,自己见了那些人的面,也得视情况而定,未必就真得赔着笑脸毕恭毕敬的吧? “还有,我已经拜托了杰瑞,请他帮忙留意一下出事那条盘山公路上,或者周围区域,究竟有过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我看他这阵子,似乎专门在和一些离奇古怪的案子较劲?” 大哥一边吩咐着我一边站起身来,又说:“我事情忙,也许就会把这件事情忽略了,你也多留心,多和杰瑞联系。” 说到这里,他像忽然想起什么来,说:“哎,说起杰瑞来,我倒是有句话得问问你,你又把他怎么着了?听他话里那意思,不知道受了你多大委屈似的!你别老是跟他使你的小姐脾气,总拿话呛着人家,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多少得给他留点情面的嘛!” “噢,知道了!”我口不应心,答应了一声。 “真知道了?”大哥还不放心,说,“那就给他道个歉去!” 道歉?我和他之间的事似乎和道歉什么的沾不上边!我对大哥一摊手――又要我怎么办才好呢?都已经跟陈杰瑞把心事挑明了,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似乎也不能怨我嘛! 我可是还想着仍然和他做朋友的,他呢?又拿得起,放得下了吗? 第三十八章 神秘贵客 送走了大哥,我就直接去找那位神秘贵宾去。 他们十一个人,足足占了半个楼层。这阵子酒店客房很紧张,但因为要招待总裁的贵宾,才硬是挤出这么些房间来。酒店总经理忙得屁颠颠地,我去的时候,又见他特意叫服务生送了两瓶上好的白兰地到总统套房,说是上午才送了两瓶,但那位贵宾着实好酒量,居然很快就已喝光了――而且也真不知谦让,不但喜欢名酒,还嗜烟,我大哥设宴请他,他不给面子,但当我大哥把珍藏好久的哈瓦那雪茄送他,他照单全收之余,似乎还嫌太少的样子! 不过给起小费来,倒是出手极其大方,把服务生们赏得个个眉花眼笑,一说要到这位贵宾房间里服务,都殷勤倍至,个个抢着要来! 但这时很不凑巧,我到了总统套房门前才得知,这位贵宾才刚带着他的人都出去了,说是要到市内去好好观光一番。 趁着服务生进他们房间收拾的时候,我也每一间都进去四下里看了看,甚至就不客气地翻了翻他们的行李包――真是奇怪,这些人出门在外,行囊都是瘪的,竟然连简单换洗的衣服都不用带的吗? 这更加让我心生疑窦。但除此之外,其他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我考虑片刻后,在总统套房留了张便条,说明我的身份和来意,请客人回来时务必与我联系。(..tw)然后就径直到大堂前台去翻看客人的登记资料。 但前台却告诉我说,就是总经理亲自出马,也还没能把这登记的手续办好了――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搞了半天,这家伙居然还没把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给弄清楚!除了知道那位贵客和他手下人的名字之外,其他的都还是一团谜雾, 而那位贵宾的名字叫“尼尔森”,而且还有个爵士的头衔! 尼尔森爵士!听到这个名字,我不免心中突突地跳了好几下。我想我没有记错,梅耶斯在和我谈到他的朋友时,就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那么,他们一行人是否就是梅耶斯的那些朋友了?在把重伤的他接走之后,他们就又杀了个回马枪,其目的,除了我的“真爱”戒指只外,是不是还有那条黑钻项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未免太巧了,什么都在短短几天里凑到了一起!图书馆失火,玛丽安娜暴死,梅耶斯大闹警察局,偷走那把枪不算,还想抢我的黑钻戒指,而很有可能是纳蒂亚斯传世的“宽恕”项链,也突然冒出了头来,这位疑似纳蒂亚斯国人的尼尔森爵士,也在同一时间入住了我们酒店! 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应该就是这样了吧?但是,这对我来说未必就全是好消息了! 梅耶斯对我的态度算得上温和了,还总是动不动就拿枪指着我,听他的话里那意思,如果是他的朋友们动起手来抢我的戒指,就绝不会像他那么客气了!我是不是能应付过来,那可是个问题! 我不由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戒指,只觉头开始发晕,心跳在加速,而且胸口隐隐作痛,就好像将要被挖去一大块肉似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仔细考虑之后,决定先去总监控室查一下那位尼尔森爵士来时的监控录像,看一看他到底是何等样人,看过之后再作决定应该不迟。 不过事情真是奇怪!从他们的车驶入酒店大门前开始,原本清晰无误的监控录像就忽然变得模糊不清,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什么信号干扰,他们一行人走进大堂,上电梯,到楼层,然后进入各自房间,每一幅画面都只能看见依稀的人影轮廓。有旁边点头哈腰的总经理作陪衬,才让我知道他们每一个身材都很高挑,挺拔威武,尤其那位主子,仿佛鹤立鸡群,着实气度不凡! 但就算是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也已让我犹如遭到重锤击打,顿时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心口也好一阵剧痛,差一点就软倒在地――这身影,好眼熟! 他,竟然就是――阿历克斯? “安小姐,有什么问题吗?”旁边人在关切地问,“我看你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我用手扶着桌子,努力了半天才定下神来,说:“你再倒回去放一遍,让我仔细看看!” 可惜!画面实在是太模糊了,看第一遍时,我觉得非常像他,但多看了几遍之后,反倒觉得越来越没有把握了。如果他真的是阿历克斯的话,那一向就像他两个影子似跟着他的托尼和尼克,他们又该在哪里?我怎么看,都没看到有和他们相似的两个人! 或者那其实并不是他,而是因为我太思念他了,以至于每见到一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人就会误认为是他本人? “安小姐,还需要再看一遍吗?”我这么倒来倒去看上好几遍,都已经让人有点不耐烦的意思了。 我说:“这监控系统似乎也该修一修了,怎么看都看不清!回头叫人来仔细检查一遍,别耽搁了!” “可刚才一会儿还好好的呢!”监控室的那位小声嘀咕着。 我心里也明白,这不是监控系统的问题,问题一定出在这帮客人的身上!我们就是把整个系统重新换过,估计还是一样的结果!我便不再为难他,吩咐一声:“等这些客人回到酒店,立刻跟我说一声,我找他们有急事的,可别忘记了!” 然后我就软手软脚地出了监控室,几乎是摸着墙壁在走路,心口的疼痛在加剧,疼得我直冒冷汗,脸色一定极其骇人,以至于当我到大堂时,都吓着了前台的服务员。 我没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同样吩咐了她,要及时通知我那位贵宾回来的消息,然后再到那间总统套房去转了一圈,仔细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到任何与纳蒂亚斯以及阿历克斯可能有关联的线索,不禁又发了会儿呆。 有心就这么等在他房间里一直到他回来,但疼痛难忍,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而且,如果那不是他的话,我这么在房间里多耽搁,终究是很没礼貌的!于是我拿起刚才留的便条,在显眼的地方认真地签下了我的名字:ang,然后又放在了桌上最醒目的地方,盼着他一进房间,就能见到这张便条,也能及时和我联络,也好让我及时知道,究竟是不是神灵体谅我内心的苦楚,终于把他送到我面前来了! 回到办公室,感觉心口实在疼得受不住了,往沙发上一躺就是好久,竟然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三十九章 只闻新人笑 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有快乐的,有悲伤的,但更多的是痛苦,是血一样红,海一样蓝的玫瑰花瓣漫天飞舞的凄绝画面,还有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那么深情地注视着我,那么近,但却又那么远,让我的灵魂在他的目光里被撕成一千片一万片,以至于让我无法伸出手去摸一摸他苍白的脸。 但就如同每一次我做的梦一样,他的脸很快就消失,只剩下大片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朝我扑来,令我恐惧,让我窒息,使我每每就惊跳着大叫着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几近虚脱。 “阿历克斯!” 他的名字就和那亡灵的诅咒一样,已经深深地镌入我的灵魂,即使痛苦已将我的灵魂撕成碎片,每一个碎片上也都会留有他的痕迹! 真的是他来了吗?是他来找我了吗? 一念及此,我再也躺不住,猛地跳了起来,然后才发现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看墙上闪着荧光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竟然一下子就睡了这么久!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是前台打来的,说:“你醒了?哎呀,终于醒了!在那位尼尔森爵士回来时我打过你几遍电话都没人接,我还以为你不在办公室里呢,打你手机又打不通!” 我的手机?该死的,竟然忘记充电了! 前台继续说着:“后来问过许多人,都说没见你出去,我就猜或许你在办公室睡着了,可又不敢轻易打扰你――你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刚才交班的时候小王提起过的,说你的脸色很差……” “我很好!”我打断她,问,“那么,那位尼尔森爵士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现在我是否方便去问候他?他又是否曾给我留言,要你转告?” “是有留言!”前台回答,“但现在你可见不到尼尔森爵士的面。.tw[]因为他又出去了,经过大堂时留下了口信,说你给他留的便条他看到了,谢谢你的问候,如果有空的话,他会约你聊聊天的。” 什么叫“如果有空的话”?看来他对我特意留下的签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嘛? “就这么几句话,没别的了?”我再三问,前台努力地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我希望听到的话答复,只是说:“就这么些了,真的!” 我只好再问她:“他什么时候又出去的?” “差不多就在……二十分钟之前!”前台回答,顿了一下,忍不住又跟我八卦了一番,“看样子是和下午刚认识的那位美女出去消遣去了,一路走还一路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的,看着着实有点肉麻呢!” “你说……什么?”我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他和刚认识的美女,勾肩搭背地出去消遣寻乐? “就是本城那位有名的交际高手嘛,总裁的朋友,刘董的女儿!”前台继续八卦,“不是今天下午刘董父女两位,与总裁一同登山游玩回来,一同去和尼尔森爵士聊过几句的嘛?这么着,就认识了,而且一认识就粘上了,你应该知道,那位刘小姐可是出了名的……” 我手捏着电话,一时接不上任何话来,感觉心里头就像有把火在烧,又像有一股酸水在冒,烧得我心口发烫,冲得我鼻子发酸,真正是难受得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阁下才到本城多久,就已经找到了乐子,轻松悠闲地到处消遣去了!那――会是阿历克斯吗? 不!我拒绝相信! 但在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电话那头还在传来喋喋不休之声,可我已无心再听,直接把电话一搁,只觉全身一丝力气都已没了,屋子里又闷得像是蒸笼,让我透不过气来,虚汗冒了一身又一身,跌坐在沙发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连对方到底是不是阿历克斯都还没有确认,心里就堵上了一口气,我这是不是在自寻烦恼呢? 等到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都快十一点了。给餐厅打个电话要了份霄夜,但只吃了两口,就觉难以下咽,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时才想到应该给小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的疑虑,让他给我拿个主意。但拨通了他的手机之后好久他才算接听,似乎气喘吁吁的样子,连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 我听着他那头传来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暧昧,赶紧说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把电话挂了。 小哥应该正在船上。明天一早就要扬帆出海,这会儿他阁下倒还真有闲心,还在为哪位美女不遗余力呢?想来,不会是那位名字叫“珍尼弗”的前女友? 只闻新人笑,又哪听得到旧人哭了!唉,男人们啊! ――似乎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快乐,就我一个人孤单,凄凉,只有对影自怜的份儿? 鼻子酸酸的,我长长地叹息一声,把餐盘一推,悻悻地离开了酒店,回家! 要到凌晨两三点钟,小哥才打来电话,问我究竟有什么要紧事要和他讲。那时我才刚朦朦胧胧地坠入梦乡。 “没什么!”我忽然觉得心灰意冷,不想提起那让我满心不痛快的事情,便懒洋洋地回答他,“明天一早,安全要来港口送你,你们不会天不亮就起程的吧?” 小哥回答不会。顿了一下又问:“你真没什么要紧事?刚才在电话里,听你口气好像满是委屈的样子,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是不是……杰瑞?” 就算陈杰瑞真会找上门来大骂我一顿,我也不会为此生他的气! “真没事?那就好!”小哥说,“才刚收到个奇怪的短信,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对你说一声,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来吵醒你――也没见哪家会在深夜还发这样的短信的!” “又是什么短信了?”我问。 “你有没有参加什么‘中国天使行动’之类的有奖问答活动?短信上说,你所有问题都回答得不够正确,很遗憾没有中奖,但可以到指定地点去领一份小礼品。” “那是安全捣的鬼,他替我发的短信,梦想着天上能掉馅饼下来,让我中个奖免费去希腊旅游的。”我说,“不必理会,直接把它删掉就是了!” 小哥说:“但我琢磨着,也许里面有点什么门道,‘天使行动’,为什么就叫作天使行动呢?” “小哥!你是不是最近总在为寻找纳蒂亚斯的事费神,因而随便什么事都能联想到那方面去了吧?”我说,“别再浪费你的脑细胞了!只不过一条短信,又能有什么特别意义呢?而且短信上不是说了,我并没有被选中嘛?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养精蓄锐,出海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 “出海以后,我可有的是时间睡大觉!”小哥还在琢磨,“还特别注明是‘中国’天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玄机呢……” 第四十章 人小鬼大 5月28日,星期一,多云的天气。(..tw) 一大早,天还没亮安全就来敲我的门了。 小哥要出海,他的车就停在车库,安全心急慌忙地拖着我下楼去开车,如果不是人太小还不能驾车,说不定他早就撂下我,自己开车直奔港口去了。 可也奇怪,他不是还有接送他上学去的专车吗?何必一定要拖上了我才去港口?而且就让他的司机开车在我们后头跟着,也不知道这小鬼精灵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一路被他狂催,再加上昨晚上根本就没有好好睡,弄得我头昏脑胀的,也转不过弯来仔细琢磨他的心思。到了港口,远远就能听见小哥他们的船上马达轰鸣声响,船就快离港了,安全就像小**后头有火烧的一样,没等我把车停稳就蹿了出去,一口气奔过去跳上了船。 但很快他就被小哥拎着衣领揪了下来。我能听见他在教训安全:“想玩先斩后奏,溜上船一起出海去是吗?小子,在你小叔眼皮底下耍花招可没这么容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明白了嘛,这一回出去,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你就给我乖乖上学去,别动什么歪脑筋!等放了暑假,随便你要去哪都行!……” “就是因为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那才更有趣嘛,是不是?小叔,求你啦……”安全嘻皮笑脸地跟他小叔讨价还价,我走过去时,小哥的手机正好响起,又是条短信。(..tw好看的小说) 小哥只瞄了一眼,就把手机给了我,我一看,原来还是关于那个“天使行动”的,说是另有仅剩的一个名额用于抽奖,很凑巧,在所有发过短信的手机号码中,就抽到了小哥这一个,要求即刻给旅游公司回复住址和联系电话,好即刻给中奖人寄上联络卡,方便日后寄上机票等等。 我本不想理会,但安全手快,一把将手机抢了去,一边兴奋地嚷嚷着一边飞快地把我的地址电话输入完毕。只好随他去了,反正我没这份闲心,这当口还去什么希腊旅游! “小姑,这可是我的功劳哦!”安全转而跟我套瓷,说,“看在这个上面,你就不帮我求求小叔?就这一回!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跟小叔出去。” “真的想出去旅游?”我说,“好啊,那我把这个去希腊的大奖让给你,你只管去好了,有什么问题我全包了!” 听我这么说,安全不由噘起了嘴。小哥却皱着眉,把手机拿回手里又琢磨了一会那条短信,然后说:“小妹,我有个直觉,你应该去一趟希腊!” 我说:“哪里抽得出身来?小哥你也别再为这费神了,以我看这也就平常的事,里头不会有什么玄机!倒是你这一次出海去,前途未知,千万小心――如果遭遇危急情况,提起他们的三军统帅来,或许会有点帮助?” “这个不必你提醒,我心里都有数!”小哥回答。这时候小五从船上探出身来大声催促,小哥答应了一声,回头又问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踌躇了一下,说:“或许有一件事吧?但是,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是什么?”小哥问。 我说:“大哥的那些‘救命恩人’来历不一般,你是已经知道的了,是吗?本来昨晚就想告诉你的,他们恐怕和纳蒂亚斯脱不了干系,甚至我还怀疑……怀疑他也来了!” “他?”小哥只一转念就知道我指的是谁,“如果真是他的话,似乎你不应该还抱有什么疑虑?” “就是阴差阳错,导致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着,所以才无法断定!”我说,“仅凭着模糊不清的监控录象,根本就看不真切!” 小哥想了想,说:“要真是他话事情倒简单了,但就怕不是!小妹,我劝你先别感情用事,必须得留神!或许你见了他们的面,能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可不知道你是谁!梅耶斯?里一个人就能搅得本城鸡犬不宁,警方连他人影都摸不到,他们可有十一个人之多!实在解释不清,又招架不住的话,先确保你自身的安全,别去管那些身外物,懂了吗?” 我懂!小哥是劝我紧急情况下别因为舍不得“真爱”,而导致自己受到什么伤害。我答应了一声,可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要么……”小哥皱着眉头,有点为难的样子,“都已经办好一切手续,可以顺利离港了,如果这时候再改变计划,拖延一两天的话……” “那会很麻烦,就不必特意为了我改变计划了!”我连忙说,“我想我能应付下来的。” “我就是不放心你!”小哥伸出手指来在我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这是他从我们小时候起就养成的习惯,表达的是他对我的深切关爱之情。 我们说着话,安全在旁边眼珠子乱转着,又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既然小叔不带他出去,他就叫他自己的车先送他去学校,不想等我一起回去了。 小哥和我都不免对他这么爽快就放弃了出海的机会深表怀疑,小哥说:“这么早就去学校?别是在另打什么鬼主意吧?” 安全不停冲我们吐着舌头,嘻嘻一笑,然后一溜烟钻进自己的车子,走了。 目送车子拐过了弯,都消失在视线之外了,小哥还在皱眉。我说:“算了,你就别为他担什么心了,多想想自己的安全才对!……” 千叮咛万嘱托,依依惜别。 因为时间还早,送别了小哥后我仍开车回了家。刚才被安全匆忙拖出了门,都没来得及好好梳洗打扮,还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呢。 从港口到我家,也就差不多半小时车程,当我推门进屋时,保姆才刚做好早点,见了我就把一份快件递了上来,说:“真巧,刚刚送到的!前脚人刚走,后脚你就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急件呢,快点看看吧!” 起先我并没十分在意,等到拆了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却着实愣了一下――就是那“天使行动”的奖品,中奖说明上清楚写着,在出发之前会把机票寄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联络旅游公司,另有一张便于我联络的小卡片,上面就是旅游公司的电话号码以及联系人姓名。 居然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吗?才刚一会儿得知自己中奖,告知他们我的地址,奖品就已经发上了门!这年头,似乎这种事情少见得很嘛? 我不免拿着卡片,前后左右仔细揣摩起来,满心的疑虑,心想小哥的直觉也许很有几分道理,这其中果真藏有什么玄机?但瞧了半天,仍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联络卡片上的电话号码,正是本城最有名的那个国际旅游公司接待处的电话,经电话确认,他们,以及我,确实都没有弄错。 “您只需要静心等候我们把机票寄过来就可以了。”接待处小姐用甜美柔润的嗓音对我说。 于是我只能认为,是他们确实办事效率太高,以至让我都觉得受宠若惊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觉得脑细胞正大片大片死掉,却没法把事情梳理顺了,最后决定不再浪费脑细胞,把中奖说明放回邮件袋,又随手把那张联络卡片放入了皮夹里,就坐下开始吃早餐 第四十一章 珍尼弗 这时候门铃响,保姆去应门,不一会儿我就听见她很不耐烦地抱怨起来:“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我家先生已经出门去了,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回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呢?他不在家,真的不在,你还是快点走吧!”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被保姆连声赶,那位访客居然还赖着不走,还在问。.tw[] 她说的是一口很生硬拗口的中文。我听着耳熟,心中忽然一动,急忙撂下碗筷到门口一看,果然还是那位美女――小哥的前女友珍尼弗! 保姆见我出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转身回屋去了。珍尼弗则一脸期盼地看着我,和我打声招呼:“安小姐,很抱歉又来打扰了,乔现在真的不在家吗?”一边问,她一边还伸着脖子往我身后看。 这才多久没见,她似乎又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双目无神,憔悴得让人看了心里发酸。我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了,说:“我小哥确实已经出远门去了,你还有什么要紧事找他?或许我可以帮你打通他的电话,你在电话里和他说说?” 珍尼弗嗫嚅着,说:“其实,也没有其他事情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拜托你转告给他了……你已经告诉他了是吗?” 见我点头,她就接下去又说:“我只不过就是想再和他见上一面,因为我……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说着话,那眼泪盈盈的样子颇惹人怜惜。倒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美女,只可惜我小哥这辈子美女见得太多了,再楚楚动人的女子他也经常不当回事! 我叹口气,劝慰她说:“又何必呢?就是再见了一面也只是增添烦恼!说句实话,这世上像我小哥那么优秀的男人很多,你完全可以把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忘掉,另外开始新的生活……” “可我真的……那么爱他!”珍尼弗说。 我又一叹,说:“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你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吗?” “可我现在的处境你是不会了解的,安小姐!”珍尼弗说着,眼泪还是没能忍住,终于掉了下来。 “那么,你能不能和我说个大概情况,好让我了解一下呢?”我问。 珍尼弗仍是坚决地对我摇头,她那么爱我小哥,都能把自己的情况隐瞒得滴水不漏,这会儿又怎么肯轻易就告诉我呢――那就算我没问! 我皱着眉头考虑片刻,说:“我觉得你还是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为妙!这样吧,如果你还不想立刻回家去,我这里正好有个免费去希腊旅游的机会,我又没有空闲时间,就让给你去好了。要说是给你一点补偿嘛,可能不是很恰当,就当是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联络的嘛!” 这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想把这旅游散心的机会给她,反正我不一定就有时间去,放着也是浪费,而且,能尽快让她离开这里,不再来纠缠不清,也是避免麻烦的一个办法。说着我就掏出皮夹来,把那张小卡片拿出来递到她手边。 一不小心把皮夹里一张小纸片带了出来,掉到了地上。那是我从酒店住客资料上剪下来的梅耶斯的照片,随手放进皮夹里的,这两天事情接二连三,让我脑子里只觉得乱,不是这时看见的话,我还把这张照片给彻底忘记了呢。 显然珍尼弗也注意到了这张照片,不来接我手中的小卡片,反倒弯下腰去仔细地端详起照片上的那张帅气的脸,然后慢慢地伸手把它捡了起来。 我敏感,所以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抬起头来看着我时,目光中也分明多了几分惊疑。 “我……不需要去希腊旅游,因为我确实应该回家去了!”她想把照片还给我,但因为手颤抖得厉害,好一会儿才算塞到我手里,而且就连声音也变了,说,“我很抱歉一直来打扰你们,我要走了……再见……或者永远不会再见……” “等一下!”她的神情令我顿生疑虑,我一把将转身要走的她抓住,问,“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不不!我不认识!”我这一问,珍尼弗明显脸色大变,尽管连声否认,但她的神情却出卖了她。看上去她并不擅长说谎,非但神色变了,甚至脸还瞬间红了起来。 这就更让我生疑了,说:“你一定认识他!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珍尼弗拼命挣扎,但既然已经让我起了疑心,她想挣脱我的手可没那么容易!不跟她客气,她不回答,我就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我不想为难你,但有几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然后我才会放你走――你有个表弟,叫梅耶斯?里,是不是?就是照片上这个人,是不是?他是来找你的,是不是?”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珍尼弗几乎被我的话吓得又哭出来,本来脸是红的,这时却又被吓得煞白,连声说,“你胡言乱语,你疯了!我表弟根本不会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最后一句话可是不打自招了!而且她一着急,改口说起了英语。我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也改用英语,再逼问她:“原来你是纳蒂亚斯人,是不是?你以前有个情人,名字叫托尼?洛佩兹,是不是?他是你们三军统帅身边的得力助手,是不是?” 一连几个“是不是”彻底把珍尼弗吓着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这反应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我的天,她真的就是托尼的前女友,我曾经在伯爵府里见过一面的!就是那一晚她和托尼摊牌说了“拜拜”,差点把托尼郁闷死(详见第一卷第十七章)。 “你……离家出走,竟然是为了我小哥?”这让我感觉爱情之力量真的极其伟大! 珍尼弗拼命挣扎,估计已经吓得三魂六魄尽数出窍,情急之下居然在我手上狠咬一口,趁我疼得一缩手的当口掉头就跑。 ――如果有报应的话,这应该就是了!谁让我在纳蒂亚斯咬人咬过不止一回呢! “珍尼弗!我还有话要问你!”这时候我可顾不得手上的疼了,急忙追过去,见她心急慌忙地没注意脚下,在楼梯口绊了一下,只差一点就要倒栽葱摔下楼去,我心中一凛,就没敢逼得太近,生怕她情绪失控一个失足摔伤了,那就是我的罪孽了! 眼见着她连滚带爬冲下楼去,不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传来急刹车的声音,有人在大声喝骂:“走路要当心!你存心想害死我还是怎么……” 我扒着走道的窗口往下看,能看到珍尼弗就像身后有夺命冤魂在紧追着似的,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很快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追下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不由顿足,回身冲到屋里抓起手机就给小哥打电话:“拜托!立刻给珍尼弗打个电话!千方百计,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上你的船!等一下我会给你解释!” 小哥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没有紧急事由的话不会这么关照他,半句废话没说,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了。 第四十二章 小哥的迷惑 我手里捏着手机,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坐立不安地等着小哥的消息,把保姆吓得在一边呆愣愣地看着我,不敢轻易出声。(..tw无弹窗广告) 也说不定保姆是认为我又发了精神病! 可我这时什么都没法想,满脑子就是珍尼弗,珍尼弗……之前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其实找到纳蒂亚斯的关键人物就在我们身边!珍尼弗――为什么我就没能早一点想到这个名字的重要意义呢? 其实也得怪我自己,当初跟小哥提起他的海上历险记时,为什么就把珍尼弗的事刻意隐瞒起来不说呢?如果早说了的话,小哥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联想到自己的这位前女友身上? 但小哥也真是的,就算我不说起,就算他已经记不起来获救那时托尼身边那位美女的名字,但对她这张脸总应该留有一点印象的,况且他和珍尼弗都已经交往了大半年时间,却居然还没领悟到她究竟是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可惜的是,我在纳蒂亚斯时虽然曾经见过珍尼弗一面,但却是匆匆一瞥,只留了个很模糊的印象,这么多日子来,我一心里只为了阿历克斯而黯然神伤,压根儿就没想起过有关托尼前女友的这个细枝末节来,不然的话,第一次在“翡冷翠”门前遇见她的时候,就该想起这关键问题来了! ――原来梅耶斯并没有对我说假话,他还真就是找他表姐来的!那么他干的那些事情,真是凑巧遇上的呢,还是也属于他的任务之一? 只希望这时候珍尼弗在我这里受了惊之后,仍会相信小哥,会接受他的邀请上了他的船。神灵保佑,希望小哥平时用来哄骗美女们的招数这会儿仍然对珍尼弗有效!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乱窜,都等得我心焦如焚了,总算听见手机铃音响,是小哥。我急忙接听,劈头就问:“她怎么说?” “她答应了!”小哥的回答让我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他又说,“我现在正坐着小艇回港口接她上船,幸好船还没走多远――你这么急,她居然也急,不是我劝的话,她连一件自己的行李都不想要了,只想第一时间就上我的船离开本城,就像撞见鬼了一样!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之间?应该是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哩!”我说,“亏你还跟她交往了大半年时间,就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起来过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什么人?”小哥显然还在五里雾中。 我不免长长一声叹息,说:“她就是纳蒂亚斯人,不折不扣,如假包换!我的小哥啊!你在别的事情上都很聪明,怎么在她身上就忽然变糊涂了呢!这可真是……唉!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啊!” “……”小哥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回答我,“当真?她竟然是纳蒂亚斯人?难怪她总是不肯实话告诉我她的身份,原来就是在保守这个大秘密!我的老天……” 我说:“你那么机敏的人,就算已经忘记了第一次和她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但之后总不见得真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吧?”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我都已经忘了,难道你居然知道?”小哥显然被我说得很是迷惑。 “我当然知道!”我忍不住又叹气,提醒他说,“就是去年,你在海上遇险被托尼救起的那时!珍尼弗当时还是托尼的女朋友――我就不信你会连这个都想不起来?” “那时托尼身边有个美女,是的,我记得这个。”小哥回答我,“但我可没有注意到她到底长什么样子!珍尼弗和我认识时,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珍尼弗就会是她――以前她竟然还是托尼的女朋友?” “小哥,你没有对我说谎吧?”我表示疑惑,说,“我听托尼提起这事时还耿耿于怀,珍尼弗的确就是在那时移情别恋爱上了你的,你阁下却居然对我说那时就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我的小哥!不是我说你,你四处留情也就罢了,托尼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连他的女朋友都要勾引……” “你等会儿!”小哥一定是在皱眉,语气不大好听,说,“小妹!别人不知道我,你难道也不知道?我是你说的那种人吗?别说当时我根本就没在意她,就算是对她留有好印象,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友,我就会那么下作无赖地去勾引她了吗?” “我就是一直都在疑惑呢!”我说,“我的小哥确实风流,但却并不下流,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怕是当时珍尼弗落花有情,遇上了我小哥的流水无意?她和托尼说了“拜拜”,也是一厢情愿的结果,倒让托尼恨我小哥恨得牙痒,其实却是大误会一场? “那么,珍尼弗后来找到你时,就没跟你说起过她曾经见过你之类的话,给你一点暗示?”我问。 “天晓得!”小哥说:“我真的早已经忘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什么场合,又是怎样一副情景!就算她当时对我确实有过暗示,我也完全没有印象了……你也知道,我对这个并不是很在意的!” 是啊,他阁下一夜情的次数多得自己都数不过来,风流过后连那位美女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都回忆不起来的情形多了去了! 小哥继续说着:“只是后来,慢慢地发现她其实十分可爱,就……但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分手那天恰好是3月25日,你在那个图书馆里的时候,就为着和她谈分手的事,把去接你的时间都耽搁了!说来还真巧,不是吗?” 是挺巧的!我说:“不过小哥,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你亏欠她很多!她在对你了解不多的情况下,最终能找到你,一定经历了千辛万苦,而且滞留在外迟迟没有回纳蒂亚斯,听她的口气,怕是已经触犯了纳蒂亚斯的法规,回去之后是要受严厉惩罚的!这可全都是为了你!你对她却这么绝情,说声分手就分手了,就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后果吗?” “不就是因为她总也不肯告诉我实话嘛?”小哥辩解着。 “至少你也应该懂得体谅她的苦衷!她不肯告诉你,你就慢慢地引导,凭你那张嘴,还怕最后挖不出真相来?偏偏就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也不给她留!”我说,“就仗着你英俊富有,身边不愁缺女人,所以就不把任何女人当回事,想甩就甩了是吧?又什么时候才知道收敛一下,对感情的事认真一点呢?” 换作平时,我要是也这么数落小哥的话,估计他早就不耐烦地把信号掐了,但这时候他却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我就接着说:“这回骗到她上了你的船,你可以利用她找到纳蒂亚斯,但我想问你,你是打算最后过河拆桥,不管她的死活呢,还是想把她怎么着?” 小哥还是沉默。我又说:“可以肯定的是,梅耶斯就是她的表弟,而且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她找到并带回纳蒂亚斯。她之前已经是违反了王国法规,如果再带着你们闯入纳蒂亚斯,不幸被抓住的话,也许判一个叛国的罪名都绰绰有余了!小哥,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如今该怎么对待她了?” “……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快到码头了,有就赶快说。”小哥总算开了口,但声音有点干涩,而且避而不答我的问题。 我摇头暗叹一声,说:“暂时没别的了。” “那有事就再和我联络。”小哥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第四十三章 黑钻项链 这十一位神秘贵宾,可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阴差阳错的,就是不让我见着他们的面! 等我匆匆赶到酒店里,前台给我的答复是:尼尔森爵士刚巧带着他的人一起出去了! 真就这么不凑巧?他们又是出去观光? “恐怕还是猎艳!”前台几位轮班的服务员都一个样,都八卦得够可以,“听说昨晚出去时是一位美女,回来时似乎又另换了一位……或者是几位美女?说来也是有趣,听客房服务生讲,那几位美女都自称英文名叫做‘天使’!留宿的那位啊,看神情兴奋得倒像自己中了个大奖……” 昨晚他阁下房中竟然还有美女留宿?我顿时心里不知打翻了几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惟独没有甜!心情极其恶劣,半句话没接,径直就去了珠宝展厅。 这时我二哥已经到了。仍和从前一样,衣衫不整胡子拉碴,闻着身上一股味道,估计昨晚――或者不止昨晚――又忘了洗澡!可他阁下人到了就已经谢天谢地,别的我也不敢要求太多。 先前我还担心他会因为心里不痛快而把展览这事给扔到一边不予理会了呢!打过好几个电话,都是他工作室的助手接的,说他一直都在埋头整理资料。幸好那位助手有心,平时帮他多备了一份,不然的话那么多重要资料都失踪,损失不可估量,我二哥怕不真得发疯! 展厅里所有展位,布局,安全警报系统等等,都是二哥一手设计的,这时所有珠宝都已经到位,他正在每一个展台前做最后的检查和调整。用他的话来讲,任他再高明的贼,哪怕会隐身术,也逃不过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我仍觉得不大放心。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因为我那保安部长办公室的大门,是他阁下的得意之作,却还是让梅耶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堂而皇之不费吹灰之力,对于这些珠宝的安保措施,我实在是没多少信心。但又不敢对二哥讲,怕他听了会心里不爽,干脆把眼一翻把手一甩把这事撂下不予理会,到时候我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当然,如果没有纳蒂亚斯人来插一手的话,基本可以肯定这些珠宝是非常安全的。 展品不是很多,大大小小也就六十来件,品质参差不齐,既有能晃花了人眼的大颗钻石,镶了红、蓝宝石的首饰,和价值连城的翡翠――货真价实的玻璃种,也有不怎么起眼的老式银饰,以及很有些年代的珍珠。.tw[] 我别的不去关注,特别注意的就是那条黑钻项链。那是左元富特意亲自送过来的,就按照我先前所说,放在最醒目的那个展台。从照片上看时那项链确实很诱惑人心,但在我看过实物之后,只感觉是浪费了那个最好的展台! 照片上的项链美仑美奂,左元富说是和实物只稍有差别,但恐怕那位摄影师花了不少心思,在拍摄时精心布置灯光,应该还在后期加上了电脑修饰处理才有了照片上的效果。其实那项链上的黑钻,与其说它是钻石,不如说是黑色的硬塑料粒相信的人还更多一些。看那项链的款式确实不同凡响,但配上了这么些黯淡无光的石头,就让人觉得真辜负了那位设计项链的大师! 也难怪左家几辈人,以及鉴定过这条项链的内行会不敢确定它到底是好是差,尽管鉴定结果表明它是钻石,但看这样子它究竟是不是钻石还得另议!和我的黑钻戒指又哪里有可比性了? 我不免感到失望,心想这上面的宝石又怎么可能是黑钻,这条项链又怎么可能是纳蒂亚斯传世的“宽恕”项链呢?尽管左家得到它的经历颇似冒险故事,但有时候代代口传的家事也难免会出现谬误的,不是吗? 还不如把这展台留给那一串熠熠生辉的黄金彩钻,那才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左元富见我只是仔细端详那条项链,就赔着笑凑上来,问:“安小姐觉得怎么样呢?” “老先生前日对我讲的故事倒是颇为精彩,足可以编入传奇小说!”我淡淡地回答他。 左元富听出我话外之意,尴尬地一笑,说:“我知道说出来是很少有人能信的,这项链看着也确实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那是我祖父亲口所述,想来不会是他老人家编了出来骗儿孙的吧?” “那就预先祝老先生能把它卖个好价钱吧!”我仍然用淡淡的口吻说,“定了价码了吗?” “一时也难以下定论。”左元富讪笑着说,“我那不孝子的意思,或者哪位买家慷慨,买得件数多了的话,就当它是赠品送送人,稍稍地要个一万上下的就行了。(..tw)” 这么不起眼的东西还想要一万上下?还“稍稍”地,把它当成赠送品? “或者几千块钱也很好,毕竟这款式还不错……”左元富又加了一句,看上去心里真的是没个准数。 我点点头,口不应心地把他应付了过去。忙忙碌碌地,一直到过午才算把事情搞定,单等着入夜灯火通明时,宝石生辉,人头拥挤的盛景了。 我这才拉了二哥去修我办公室的大门――酒店总经理才请不动他阁下的大驾呢! 一见那两道门,二哥大惊小怪大呼小叫,一脸匪夷所思以及深受其辱的表情,连声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做了手脚。我都没敢应声,要是让他阁下知道还是那位拆了他宝贝电脑的人干的,他怕不要一跳三丈高,搂胳臂挽袖子地找人算帐去?而且,真能找到人还好说,至少可以骂上一顿出出气,可人都已经找不到了,我又何必给他心里添堵呢。 围着门团团转了几圈后,他掏出一应工具,不出十五分钟就把两扇门卸成了一地的零件,他就直接趴在地上仔细研究,看那架势,研究不出一个结果来他就不会从这儿离开似的。还好先前我已经陪他吃过了午饭,不然的话,又得用什么招儿才能叫动他填饱肚子再干活? 害得我坐都没法坐,只能另外找地方休息去。 就到大堂角落沙发里坐着,苦思冥想,顺便也是等着,看自己和那位尼尔森爵士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碰上一面。但没料想要等的人没等着,倒是把陈杰瑞给等到了! 这才多久没见面?原本那么干净帅气的一个人,变得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都快赶上我二哥那个邋遢劲儿了!而且双眼是通红的,看人时目光杀气腾腾。前台的服务员和他只对答了两句,就吓得不敢出声了,我见状,只得起身去和他打招呼,问:“是有公事吗?” 他侧头看着我,并没有立刻回答,粗重的鼻息伴着一股酒气直冲到我脸上,闻着像是才喝的高度数白酒。虽然他脸上看不出醉意,眼睛虽然发红却没有迷茫之色,但他那锐利的目光盯着我看,刀子似的,让我的心不免跳了几跳,无法确定他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虽然说他酒量很好,平时也不是贪杯胡喝的人,但现在情况有点特殊,难保他这时已经喝过量了,只是表面看不出来而已! 见他不答话,前台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话头,说:“陈警官是来询问一下总裁那几位贵宾的情况……” “现在用不着叫我陈警官!”陈杰瑞冷冷地,“我已经跟上司请了长假,没有公务在身!” 说话吐字清晰,有条有理,他现在应该是还清醒着的,这就好! 可是,他说他已经请了长假?那他手头那些案件呢?他办案子可从来都不是虎头蛇尾的人啊?不会是因为被我拒绝以后,忽然之间万念俱灰,所以才这样的吧? 我很想问他请假的原因,但想想又忍住了。一是他看来还没有与我和解的意思,这事不大好开口,二则,如果他只是因为别的什么私人原因请假,我这时候贸然发问,似乎也不太礼貌? 于是我说:“那么,你这时来是不是就为了我大哥那件事?真是不好意思,又要你费心了!” “我想我应该先请教一下,是不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你和我就该变得这么生分了,就好像陌生人一样?”陈杰瑞嘴角撇出一抹嘲弄来,说,“我从此就只有和安家的男人做朋友的资格了?” 他话里夹枪带棒的,我又怎么听不出来!但也只好装作没听见,干咳了一声,问:“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异常情况吗?” 陈杰瑞又没答言。服务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小声地说了一句:“陈警官刚才说了,住客资料登记不详是违规行为,可是那几位贵宾是总裁的客人,我们……” “好了,不必辩解,那确实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说,“应该想办法尽快补上才是!” 服务员委委屈屈应了一声“是”,我说:“我现在和陈警官去喝杯咖啡,聊上几句,等那位尼尔森爵士回来就立刻通知我。” “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可以聊的!”陈杰瑞还是冷冷的,说:“我来,是为了安大哥的事来的,不是为了和谁喝咖啡聊天!” 我轻叹一声,说:“我大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杰瑞,不论是为了我大哥也好,为了其他任何事也罢,就不为了任何事情,难道我们就不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还应该是朋友的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陈杰瑞心里别扭,嘴上也跟我别扭,明明刚才话里有这个意思,一转眼却又不想承认了。 我叹息一声:“好了,杰瑞,算我求你!” 陈杰瑞不出声,我拉了拉他衣袖,他才算勉强跟着我,到角落沙发上坐下了。 不过他仍然保持沉默,我就先开了口,问他一声:“我大哥拜托你的事,有什么眉目了吗?” “没有!”陈杰瑞的回答干脆得很,“就和其他神秘事件一样!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口气还是很冲!我暗叹一声,把语调放缓了,说:“杰瑞!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在怨怪我,但感情的事真的无法勉强,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是不是?现在我和你面对面坐着,只是想以多年朋友的身份和你说说话,但如果你觉得心里的结还解不开,不想现在就和我交谈,那么我也不会多一句废话,立刻转身就走,免得添你烦恼!当然我会关照酒店里所有人,给你想要的一切方便,毕竟你是为了我大哥的事在忙――你说呢?” “话说得真是好听!”陈杰瑞嘴角又撇出一抹嘲讽的笑来,“多年的朋友?哼!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又怎会把什么都隐瞒着不对我说!” 我说:“该说的我都会对你说,你应该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什么?”陈杰瑞打断我,俯身过来在我耳边放低了声音冷冷地说,“是不是要我相信,梅耶斯?里从你二哥家里出来之后,还曾经找过你,而你却在刻意地跟我隐瞒真相?” 他竟然知道这个?我顿时就像被活剥了画皮,心虚得无言以对。陈杰瑞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不是吗? 陈杰瑞还在冷冷地接下去说:“别人都没发现这条线索,可不要以为就能瞒过我的眼睛!” 然后他重新坐好,目光盯在我脸上,看得我全身汗毛直竖,脑子里急转弯,想梅耶斯进入我办公室,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被他的朋友接走,就连酒店里的人都没谁发现这件事,他又怎会有如此神通,竟然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那么,警方是不是会即刻找上门来逼迫我说出真相――或者现在陈杰瑞摆出的就是一副审讯的姿态,我又该如何应对才好呢? 第四十四章 真朋友 我正在绞尽脑汁想招应对陈杰瑞的质问,却见他脸上又现出一个嘲讽的神情,说:“看上去你似乎很紧张?” “我……有吗?”我捏了一手心的汗,说。 “你知道吗,安?你脸上从来都藏不住什么!现在这副表情无疑是在告诉我,刚才我的猜测都是真的了,是不是这样?”陈杰瑞说。 刚才,他的猜测?我脑子又急转了个弯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并不知道真相,刚才只不过是在用话试探我罢了,而我偏偏沉不住气,被他一试就露出了马脚来! 他确实是个高手,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啊! “真是没想到,你和他,那个嫌疑犯……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陈杰瑞脸上的嘲讽没有了,把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换上的那副愤怒表情更让我头皮发紧,“先前我还一直拒绝相信,认为你不会做违法的事!可我错了,或者是我太天真了!” 我尝试着辩解,但他逼人的目光又让我把话连同口水一起咽了回去,他问:“告诉我现在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时候我当然不能说。 “安!”陈杰瑞一声低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不要再逼我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嘛!”我没奈何继续说谎。 “好极了!”陈杰瑞说,“你就下定决心包庇那个罪犯了是不是?可不要以为我就查不出来!看你刚才心虚得目光总是在扫视大堂,想来梅耶斯和你见面就是在这酒店里了,是不是?” 又被他看出来了!当然我还是要否认的:“不,你猜错了!” “我知道!”他盯着我,目光冷冷的,“不到警方带着搜查令来把人搜出,你不会承认窝藏嫌疑犯的事实!” “那我还能说什么!”我硬着头皮说,“就请你带了属下和搜查令来,尽管细细地搜,难道我就有权拒绝了吗?” ――反正梅耶斯早已经离开了,他们想找也没地方找去! “我看不必了!”陈杰瑞冷冷哼了一声,“你这么说,等于是告诉我他已经离开了,就是警方来搜个底朝天也只会一无所获!是不是?” 罢了!我在心里一声哀叹――我彻底认输不行吗?他和我相处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了解我了! “我再问一遍,梅耶斯到底在什么地方!”陈杰瑞说,“看在安大哥一直待我像亲兄弟的份上,我这是给你机会,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是冤枉的嘛!梅耶斯来找我可不是求助,而是想图谋我的戒指,我也是“受害人”!况且我真的不能现在就把真相合盘托出,时机不对嘛! 而他这时咬牙切齿地痛恨着梅耶斯,左一声“嫌疑”右一声“罪犯”,我就是有心把梅耶斯枪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的事情讲给他听,估计他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因此而改变对梅耶斯的看法! 我只能尝试着跟他解释:“不是我不知好歹,我又何尝想包庇罪犯,让你这个朋友脸上难堪。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关系!他来找我是因为……” “够了!我已经听够了这种谎言!你,还有乔,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朋友,实际上却只把我当成了外人,也丝毫没考虑过我的感受!”陈杰瑞说到这里怒气勃发,忽然用力一拳砸在面前的茶几上。 声音很响,把大堂里所有人吓了一跳,也包括我。见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我只好对他们抱歉地一笑,转而低声恳求陈杰瑞:“麻烦你别惊吓了酒店的住客,好不好?” “你……你让我怎么办?”陈杰瑞瞪着我,但总算声音放低了许多,咬着牙说,“是不是要我昧着良心徇私枉法,把这些都藏在心里秘而不宣,就为了你这个……” 看他忍了又忍,估计那句没出口的话不大好听,但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想想,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内心的感受,就算一时忍不住把不好听的话说了出来,我也会原谅他的。 我叹息,说:“杰瑞,你认为该怎么样的,就怎么样吧,我不想为难你,毕竟你有你的职责。” 梅耶斯都已经离开了,料想警方也找不到什么不利于我的证据,是不是? “……我不是个合格的警察!”他没接我的话头,只是转过脸去恨恨地说了一句。 嗯?听他话外之音,似乎有点松动的意思?于是我很小心地问:“那么,你是打算……?” “你是可以撕破了脸皮,把这么多年的交情扔到一边,我却该死的做不到!”陈杰瑞恨恨地又一拳砸在茶几上,力道比刚才那一记更加惊人,厚厚的钢化玻璃台面居然就被他一拳报销。(..tw好看的小说) 这下就更引人注目了。我赶紧起身,把旁边两扇屏风移了过来挡一挡那些惊讶的目光,一边再恳求陈杰瑞:“轻点声,求你了!” 陈杰瑞两眼血红,说:“你心虚了是不是?敢做就要敢当,你……(看那口型大约是想爆句粗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你却连句实话都不敢说!我以前怎么就瞎了眼,居然会对你……” 我不敢轻易回答――确实不敢,因为知道很对不住他,也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他受到的伤害。 顿了好一会儿我才小心地开口,问:“你请了长假,就是为了回避这桩案件?” 陈杰瑞不答话,但却默认了。 ――就因为太顾念朋友情份,使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插手梅耶斯的案件,甚至已不配再做刑警?但这不是太委屈了他吗?他是那么地热爱自己的职业,并以自己的职业为骄傲的啊! 这让我更加感到万分愧疚,说:“我真是……非常抱歉!” “不必说这种废话!”他咬着牙说,“反正我随便做什么,都只是被人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别这么说!”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把他那只在茶几上砸得指节通红的手握住,说,“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好心,如果可以现在就对你把一切都说明白的话,我又何至于忍心让你如此为难呢?但就是这一件事,还没到跟你说的时机――确实是很对不起你,但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理解并体谅我的苦衷呢?我守着这个大秘密,心里面是苦的啊!……” “什么样了不得的大秘密,你就一个字都不能说了?”陈杰瑞鼻子里出粗气,问我。 我要是能说,不早就说出来了嘛,还用得着他问? “真是对不起!”我说着,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着又说一句:“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处置我都可以,我不会说个不字,只要让你可以交差就行!别委屈你自己……” 陈杰瑞不出声,只是看着我,眼眸中烧着一团火,但是渐渐地这团火就灭了,被我的眼泪浇灭了。重重地吁了口气,他用力把手抽回去,然后回答我:“我已经请了长假,现在那件案子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随便你和那个嫌疑犯是什么关系,那也和我无关……” 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仍然酸得不行。我低声再诚恳地说一句:“我很抱歉!” 陈杰瑞扭过了头,似乎不打算接受我道歉的样子,顿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听我一句话,这绝对是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失足掉下去,你可能就永远没有翻身的希望了!如果你将来为了他身陷牢狱,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虽然语调是冷的,但话里是殷殷劝解之情令我好一阵感动,他对我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我由衷地说一声:“谢谢你,杰瑞,我也知道,只说一声谢谢实在是……” “不必废话!我这是看在安大哥的面上,而不是为了你!”陈杰瑞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真是已经愧疚到无词以对了。 又顿了一会儿才听陈杰瑞开口,不过他把话题转了,说,“我来这里,是为安大哥那件事来的!” “那么,有没有什么发现?”我赶忙把眼泪抹去了,问。 “我去安大哥遇险的那条盘山公路查看过,但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安大哥的车子往山谷掉下去时应该留有的诸多痕迹,也都根本找不到了,包括车子被搁住的那个地方!” 那可是深谷边缘,危险得很呢!他却竟然不惜以身犯险,亲自下去查看过了?而且,既然已经请了假不在警局,自然就只得依靠他自己的力量――被我伤心伤得透彻,却还是非常关心我们一家的事!这不免又让我好一阵感动。 “一道蓝色的光,只是一道光,却能阻挡车冲下山谷――那会是什么呢?”陈杰瑞沉吟着,“或者那不是光束,而是某种作用力,在车底部位瞬间产生浮力场……” 如果小哥和小五他们在的话,这时候就能和陈杰瑞就这个问题热烈地讨论上半天,但我在学校时主修的是文科(是大嫂建议,而我又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不然以我的性格又怎么会去选文科?),对这方面所知远不如陈杰瑞,所以答不上话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想来是一时找不到正确答案,他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抛开了,说:“还有一件事,我的同事今早告诉我一个消息,那个车祸受害者的尸体也已离奇失踪了!” 陈杰瑞的话让我又是一阵意外,玛丽安娜的尸体失踪了?“怎么会呢?” “前一晚安放在停尸房,第二天就只见到裹尸布,没有任何迹像表明尸体曾被运出去,就好像突然在空气里蒸发了!”陈杰瑞哼了一声,又说,“也和那个图书馆消失的方式一样,干净,彻底!” 这不会是梅耶斯干的,因为他早就被他的朋友们接走了――那么,就是他的朋友们干的了?那位“尼尔森爵士”以及他的随从们? “还有比这更离奇的!”陈杰瑞说,“将那把枪拆卸开来仔细研究过的几位同仁,在资料丢失之后,居然都莫名其妙地回想不起那把枪的构造细节了,就好像被洗了脑一样!” “那么你……”我很小心地问。 “我已经请假,不在警局了!”陈杰瑞冷冷地回答,“这算不算幸运呢?” 那就是他还记得?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去问问二哥是否还能够回想起来? 我想了想,问:“这就是所有痕迹已经被人抹了个干干净净,永远都查不出什么来了?” “我想像不出用什么手段才能在短时间内把那么多的痕迹消除干净,而这些事又都是谁干的!”陈杰瑞皱起了眉头,看来对此事颇多疑问,但一时也下不了什么结论。看了我一眼,他又冷冷地加了一句,“看上去你和那个车祸受害人大有关系,这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 我苦笑,高举双手表示不和他就此事争论,他狠狠盯了我一眼,然后站了起来,说一声:“那个尼尔森爵士来路不正,要安大哥千万留着点神,另外,我会照价赔偿这个茶几的损失!” 把话说完了,看样子甩手就想离开,我赶忙说:“一张茶几算不了什么――今晚的珠宝展览,你会不会来呢?我总感觉会出点什么事……” 他不回答我,只是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的心都有点发凉。想想也是,我都已经把他伤成这样了,已经亏欠着他很多,还有脸再去麻烦他吗? 第四十五章 安全失踪了 送走了陈杰瑞,坐着才发了一会呆就接到了大嫂的电话,心急火燎地问我:“安全有没有在你那里?” “没有啊!”我有点莫明其妙,说,“他不是一早就上学去了吗?” “可是他没有去上学!”大嫂的这句话让我心忽悠了一下,听她着急地说着,“就是学校老师打电话来问起,安全今天怎么没去上学,是不是生病了,我才知道的这事!一早上司机回来时,都没听他说起安全怎么了,这会儿问他,他才跟我说安全原来是坐了你的车子去的学校!” “没有啊!”我皱眉,说,“明明我看着他坐上自己的车,让司机送他去学校的嘛?” “可司机说了,在港口时,车子才拐上大道,安全就叫他停了车,说还有什么话忘记了和他小叔说,让司机先回去,他会叫你送他去学校的,可是,可是到现在却连他人影都找不着了!”大嫂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说,“都知道我们家富有,别是半路上被人绑架了去,想要我们大笔赎金的?” 我看不会这么糟糕!就算有人有这个贼心,还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看是不是惹得起我们安家呢! “那他会上哪里去?”大嫂说,“飞上天了?” “飞上天也不至于吧?”我说。 八成是这小子玩了个虚晃一招,溜了!我不免苦笑一声,难怪安全一定要拖着我驾车去港口,原来他早就把我算计了进去,当时我就只顾着和小哥道别,根本就没想到这小子竟会耍这种花招!听大嫂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我只得好言安慰她,答应立刻就打电话问问去。 “能问的都问过了,都说没有见到我们家小安全!”大嫂说。 我可不是到别处问,直接打电话给小哥,问有没有发现安全趁空溜上他们的船就可以了。这小子几天来就只打着这个主意,如果连船上都不在的话,再考虑最糟糕的可能性也不迟。 谢天谢地,一问小哥,知道这小子果真很安全地在他们船上猫着呢,我松了口气,拍拍心口,发现手心里都在冒汗了,不免嗔怪小哥一句:“既然已经发现安全在船上了,就是不及时把他送回来,也该立刻打个电话通知家里一声,看把大嫂都急成什么样了!他可是全家的心头肉,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谁担得起啊!” “这小子这么机灵,你用不着替他担忧!”听电话那头小哥的声音,居然还带着几分笑意,回答我说,“看他带的书包里什么都不缺,就知道他小子在暗地里很下了一番苦功,先前却居然没人发现他在动这个脑筋!是块好料――也不看看他从小就跟着谁在闯荡,是谁在教着他呢!” 咦?他阁下还洋洋自得起来了!我又好气又好笑,说:“跟着你他就能学到几分好了?你老实交代,在码头时是不是就已经猜到他会玩这个花招?” 小哥笑而不答,这无疑就是承认了。 “可你却还假装不知道,就放纵这小子胡来?” “我就是想瞧瞧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小哥还这样回答我。 真是,让人怎么说他才好呢!我说:“那这么多天他就不用念书了?眼看就要考试了啊,他的功课又该怎么办呢?” “还算好,至少他还没忘记在书包里塞上几本课本!”小哥说,“不过我可没打算逼他太紧,既然已经离开学校,就让他少受几天摧残好了!” 这是什么话!我直摇头,但想想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典型! “让这小子来听电话!”我说,“我得好好教训他一下!总是这么放纵他,以后还了得?” 没过多久就听见安全的声音从那头传了来,跟我嬉皮笑脸地:“小姑,你可别为我担心,我好着呐!” “你好,我可不好了!”我没好气地说,“往外一跑你就可以百事不管了,你老爸找你不着,还不是我给你做替罪羊,三天两头地挨他的臭骂?” “哎呀,我的小姑啊!”安全拉腔拉调地回答我,“我也是在替你忙嘛!跟小叔出海,是为的帮忙把你的那个将军找到,这样小姑就不会成天难受了是不是?” 这小子可真能说!我说:“你能平安地和你小叔出海去又平安地回来,小姑已经多谢老天爷了!拜托你就别给你小叔,还有小五和小唐叔添乱子,ok?” “他没这个胆子!”接我话的是小哥,安全才不耐烦听我教训,早把手机还给了他,“放心,有我震着呢,他不会乱来的!” “珍尼弗情绪还好吧?”我关心地问了一句。 小哥回答:“失魂落魄的,估计还没想到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平常她不是这么愚钝的,看来你真把她吓坏了!” 没办法,谁让她偏巧就被我撞上了呢! “真不知道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小哥又埋怨我,“幸好没把事情弄僵,她暂时还能相信我的话,肯跟我出海去。” 我问:“你还没有跟她挑明了说?” “这不是还没找着机会嘛?”小哥回答。 “和她说起的时候婉转一点!”我说,“可别再吓着她了!” “我哪像你这么鲁莽,该怎么对待女人我可比你更有经验――放心,我心里有数!”小哥还是拿这句话来搪塞我,顿了一会儿他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我会郑重跟她道歉的。” “道歉?”我说,“为了什么?为了你之前对她做过的错事,想和她重修旧好,还是为了以后可能害得她太惨而提前预支的一声‘对不起’,就像毒药外面包的一层糖衣?” “小妹!知道你一向口才好,但这会儿就拜托别和我唇枪舌箭了,算我求你,行不行?”小哥放低了声音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吗?” 我忍不住一叹――算了,就不用言语让小哥难堪!毕竟是自家兄妹,就只看在他一向疼爱我的份上,我的胳臂肘也只能往里弯了,不是吗? 等我把小哥的话转告给大嫂,大嫂的反应和我一样,又好气又好笑,连连“哎”了好几声,说:“这个三弟啊!瞧他都把我儿子教成什么样了!‘摧残’,这话说得!别说是让学校老师听见了不高兴,就是让他大哥知道,少不得也该大发一通脾气――这叔侄两个可得有个心理准备,等着每天都在电话里挨上几顿痛骂吧!还有你,在你大哥面前也得机灵着点!” 我说:“我倒是好说,但是大嫂,拜托你多帮忙劝劝大哥,可别太为难了他们两个!小哥出海是为了我的事,他事先可不知道安全会玩这一招,而安全毕竟年纪还小,还不太懂事嘛!” “那也不能仗着年纪小就胡来嘛?”大嫂无奈地说。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我也只好这么劝解她,“老是圈养在学校里,啃书啃成书虫,其他什么都不会,那也没多大意思,大嫂你说是不是呢?……” 第四十六章 艾伯特男爵 一直等到入夜,我都没有把尼尔森爵士一干人等到,奇怪了!似乎我和他们就是缘悭一面,这到底算个什么意思呢? 珠宝展览则如期举行。 展览还附带有自助餐会,也是多少卖了我大哥大嫂一点薄面,来的宾客不少,衣香鬓影,笑语喧哗,来看珠宝展览倒在其次,各人找到合适的伙伴,热情寒暄,谈天说地,联络感情倒成了主题,直接把展厅变成了聚会厅。 来宾们非富即贵,左元富带着他两个儿子穿梭在人群里,笑脸相迎,巴结奉承,期盼着天上能掉下个金主来,在困境中及时救他们一救。奈何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世界上势利眼还是很多的,你左家家道中落,都已经沦落到了不得不典卖家私度日的潦倒境地,试问又有几个人愿意念着你往昔的荣耀,来多瞧你几眼呢? 况且,左家在商场上的名声一贯并不怎么样,恐怕在场也没有几个人对他们留有好印象的,因而,肯来这珠宝展上看几眼都算是给了左家天大面子,那几位打算出手买货的,恐怕在心里也已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救世主呢! ――单单就左家得到那条项链的过程,十足透着诡异,如今他们的落魄是不是值得同情也还需要商榷。别是因为白手起家时用的本钱来路不正,命中注定他们到这一辈就该把前债都偿还了呢? 先前已经找机会和大哥商量了要买那条项链的事,大哥答应是已经答应了,但见到实物之后,反应和我差不多,也是觉得这东西毫无出奇之处,最终要不要买下,都还要看他阁下是不是有这个好心情了。(..tw无弹窗广告) 我心里也疑惑,但谨慎起见,还是觉得先把它买下来比较稳妥,反正左家也不会漫天要价,实在大哥不肯出手的话,我就动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下来,也一点都不伤脾胃! 听大哥说他已经邀请了陈杰瑞来(估计陈杰瑞电话里语气还是不大好听,我不免又被大哥顺带数落了一通),他阁下命令我和陈杰瑞联络一下,把该注意的事项都交代一遍,因为等会儿可能要我帮忙招呼他请来的几位客人,要尽量避免展览出现任何意外,那得由陈杰瑞多照应了。 我领命去找人,作好了思想准备受落陈杰瑞几个白眼,但里外兜了几圈都不见他人影,问前台,说是一时没注意来宾中到底有没有陈大警官,也不知他是最终赌气没来,还是已经悄悄来了却不肯和我照面,只躲在哪个角落里冷眼旁观。 但愿是后一种情况吧,因为他眼光比起我来不知厉害了多少倍,任何异常都躲不过他的眼。说陈杰瑞一个能顶我十个那是小哥夸张,我可不想“谦虚”,有一个陈杰瑞在场照看着,至少可相当于三四个我了吧? 而且大哥大嫂果真一直拉着我和他们一干熟识的朋友们应酬,我根本就没有闲暇干正事!可交际应酬却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事,但又不能开罪了任意一个让大哥大嫂脸上难堪,只好堆着一脸的笑,都把脸笑得成了副面具,只弄得头昏脑胀,着实感到辛苦。[..tw超多好看小说] 又哪里有一点好心情了,所以我也没给左家人什么好脸色看。 一直都风平浪静的,看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我瞅个空当就一溜烟逃出了展厅,到得门外长长吁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之后,犹觉得耳中在嗡嗡作响,头脑里在发胀。 想去一下洗手间,但推门一看,偌大的空间里居然都是人,而且镜子前的每一块地方都已经被人占据了,一个个要紧描眉补妆,好似正在开化妆舞会。同一楼层上还有另一个大型派对同时举行,也难怪这里会人满为患了。没奈何我只好退出门外。 拐了个弯过来时,发现男士洗手间似乎空旷得很,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反正里外相隔开,私秘得很,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出来洗手时不慎弄湿了领带――我穿的仍是工作套装――只好把领带解下来搁在洗手台面上,又觉得胸口有点闷,干脆把衬衣最上面的两粒纽扣都解开了。恰巧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怕是没料到竟然会有女士占领了男士的地盘,他一张年轻的脸顿时憋得通红,踌躇了好一会才想到跟我道一声“对不起”,然后,竟就转身落荒而逃。 我咬着嘴唇,差一点就笑了出来。看看镜中的自己,脸颊上带着一抹自然而艳丽的绯红,因为刚才喝了点红酒,不胜酒力,双眸中也水淋淋的,连目光都显得有些迷离,再加上解开的衣领里露出的雪白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酥胸,自己都觉得诱人得够可以的了,联系到身处的还是男士领地,此情此景着实透着暧昧,也难怪要让人误解了! 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因为觉着脸颊上仍在发烫,我就低下头去,用手接了点水轻轻拍打在脸上,感觉一阵清凉,舒适多了,这才抬起头来。在镜子里我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后正有个人慢悠悠地从里间出来,刚才我在里面时他居然会声息皆无,是因为被我吓着了,还是他很有绅士风度,怕吓着了我,所以才不出声? 我笑笑,就从镜子里斜睨着他,心里还在想着,不知道他对一位女士在男洗手间里这种事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当我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毫无任何思想准备,立刻就被震得仿佛心口和脑壳被人用重锤敲了一记似的,刹时间眼前一片昏天黑地! 真的――就是他!那身材,那容貌,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在梦里已不知见过多少回,也不知已为之落了多少泪的、他,此时此刻,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我全身都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视线很快就变得一片模糊,那是因为满眶盈盈的泪水。同时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随时都会往下倒,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但却任何能够依靠的东西都没抓住,只觉眼前一黑,人就软了下去。 但我并没有感觉到大理石地面的冰凉,而是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反应很快,已经上来把我抱住了。 可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已经重回到他的怀抱中了吗?神灵啊!告诉我,这不是我正在做梦吧? 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道夹杂着酒的味道瞬间把我包围,这感觉有点陌生,那不像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不要怀疑女人的感觉,即便是在此刻,一颗芳心已经因他而乱,但对于细节的捕捉却仍然是敏锐的。他的胸膛同样宽阔而硬实,他的手臂同样非常有力,但我就是感觉到不同寻常的一丝异样。 ――他好像不是阿历克斯? 我挣扎了几下,想让自己站稳,但手和脚都是软的,最终仍是由他半抱半扶着才能直起身。一只手用力撑住大理石台面,另一只手无力地把他的衣服揪住,只觉得一放手就会再度跌倒。我想再仔细地看看他,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他又比我高了一头,我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可也因为视线有些模糊,一时间竟然并没有真正看清他的相貌。 但刚才那惊鸿一瞥间,我已经能够认定他的容貌和阿历克斯非常相似。如果不是阿历克斯的话,那么他就该是――艾伯特? 是的,阿历克斯同父异母的兄弟,和他相貌有八分相似的,小艾伯特男爵! 第四十七章 狼吻 乍看之下确实很容易就把阿历克斯和艾伯特两人搞混了,但是如果仔细一些的话,很快就能把他们辨别出来,阿历克斯威武严肃,艾伯特则玩世不恭,其实两人在气质上天差地别! 确实,也只有艾伯特才会干出那些个荒唐事来――初到本城就招蜂引蝶,把刚认识的美女带回酒店留宿!还一见上等的雪茄就眼睛发亮,又消费了酒店好几瓶上等的白兰地,他嗜烟,也有这个好酒量! 怎么早先我就没想到过会是他呢?倒为他白白的生了许多闲气,真是太不值得了! “小姐,你还好吧?”见我迟迟没什么反应,他凑在我耳边关切地询问。 我心里先前绷紧的一根弦已经松了,但心口却越发地疼了起来,看看镜中的自己,已经是脸色惨白,早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诱人的模样,只像一具被抽去了魂灵的行尸。我想回答他,但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里又干又涩,竟然一时失声了! “我是尼尔森爵士,艾伯特?尼尔森!”他见我不应声,就先来了个自我介绍,看着似乎风度翩翩,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他阁下是满口谎言! 骗谁呢!他当我不知道他姓什么! 但是,能见到他感觉还是不错的,因为他是纳蒂亚斯人,是阿历克斯的弟弟!这让我心中油然生出亲近的感觉,又叫我如何才能忘记他和阿历克斯兄弟两人携手同心,在形式危急的情况下顺利翻盘,把万恶的费尔南亲王送下地狱的英雄事迹!尽管当时我好几次都被他气得七窍生烟(请参考第一卷故事内容)。 我忍着痛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来,发现自己仍还揪着他的衣服,想缩回手的时候却被他轻轻一把攥住,并且大拇指还很不老实地在我手心里摩挲着――这家伙未免太唐突了吧?或者在他,是一向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已经习惯成了自然,见了女人就情不自禁会做出这等孟浪行径来? “艾伯特!”我不由皱眉,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但仍是又干又涩,“请你放手!我已经能够自己站稳了!” “你确定不需要叫个医生来吗?”他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甚至还把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说,“我看你脸色仍然不好……请问小姐芳名?” 我用最快的速度整了整衣服。(..tw无弹窗广告)这家伙的一双贼眼似乎都已经把我衣领以下的地方看透了,这让我感觉脸上一阵发烧――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如果想惹我生气,根本不必费多大劲儿。 然后我回答他:“我是安赫拉――我想你应该对我留有深刻的印象……拜托你先松开手!” “安赫拉,很好听的名字!”他回答,似乎听到这个名字后并没什么特别反应?也没有把我放开的意思,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把脸凑过来看着我的胸牌,(这该死的家伙,他又不是近视眼,凑这么近干什么!)然后说,“我记得,这个酒店的保安部长,是理查德先生的妹妹,曾经在我房间里留过便条的――想来就是你了?” “理查德(richard)”,那是我大哥的英文名。真得感谢他阁下花天酒地之后还能记得我留过便条这茬! “很抱歉一直没能和你见面。”他一边说一边把脸往上移,直到和我脸对脸,“但如果知道你竟然如此美丽动人,我一定会把所有事都抛开,先来找你!和你单独相处,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艾伯特!”我心中不由升起一团无名火,皱着眉把他推开了些,说,“请你放尊重些,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但在这之前,请允许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艾伯特似笑非笑地,我正在疑惑他能有什么“重要”事要做,就觉腰间一紧,不由自主向他怀中靠去,同时被他迅速而准确地把双唇封住。 让我措手不及的一个突然袭击。这个――混蛋!估计是已经把这一招偷袭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等我反应过来,想用力挣脱他时,早已经被他把手牢牢扣住,动弹不得了!而且是一只手就把我双手扣住,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就伸进了我衣领肆意揉捏。 简直要把我的肺都气炸了! 我拼命挣扎,但没用,心口的疼痛让我全身无力。等他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双唇,略微喘着气的同时居然还在笑,灼热的鼻息喷在我脖颈里,又在我耳边低声调侃:“真是一枚诱人的蜜桃!” 太过分了!一等他把我双手松开,我立刻就挥手,想结结实实赏他一巴掌,但被他灵敏地躲了过去。我再挥手,这回算准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咬牙切齿一个巴掌重重甩过去,一声脆响过后,他脸上顿时多了几条手指印。想占了我便宜还卖乖,没这么容易! “好极了!”这混蛋居然不以为意,还是一脸的坏笑,说,“这会让我牢牢记住你的,小甜心!” “去死!”我气极了,对着他拳打脚踢,奈何敌不过他力气大,加上心口一直都在疼,很快就只剩下扶着大理石台面的力气,捂着心口直冒冷汗。 艾伯特见我神色极不好看,不由把脸上的坏笑收敛了起来,说一句:“抱歉,我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你没事吧?……” 开玩笑?有这么样开玩笑的吗?我真想痛骂他几句,但却疼得开不了口,感觉身子软软地又往下倒去,再一次倒在他的怀抱里。 “看上去有点糟糕!”我听见他在小声嘀咕,感觉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塞到我嘴里,我含着,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一粒药丸,并不苦,在我嘴里迅速融化,很快就让我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但我猜那一定还有些麻醉的作用,让我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这时,有人急匆匆推门而入,我侧过头去看,发现他就是刚才那个想进来又没敢进来的年轻人――看来男士洗手间外头一定有人在挡驾,所以这么长时间里都没有一个闲杂人等进来打扰! 只听见他在对艾伯特说:“阁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这么快?”艾伯特显然对他贸然闯进来有点不满,皱了皱眉头问,“没惊动任何人?” “没有……我很抱歉这时候打扰您,但是……”我衣衫不整的样子,让那位年轻人又一次把脸憋得通红,目光不敢随便往我身上扫。 “就没遇到一点麻烦?”艾伯特打断他的话,再问一句。 年轻人回答:“只稍稍有点麻烦――那个人的眼光太厉害,我们一露面他就把我们盯上了,不先把他撂倒的话只怕会影响到我们计划的实施,可他有点不大好对付,一下就伤了我们两个人,当然都伤得并不重――也难怪梅耶斯会在他手里吃大亏……” “说得简单点儿!”艾伯特又在皱眉。 “当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问题了,阁下!”年轻人赶紧做了个结论。 他说的应该是――陈杰瑞?他们把他怎么样了?我想挣扎着起身,但偏偏手脚不听使唤,听见他又催促了一句:“阁下,我们真的应该离开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我立刻就来!”艾伯特回答。 等年轻人出去,艾伯特低下头看着我,再度偷袭我的双唇,然后把我轻轻放到了地上,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似乎有点舍不得的样子,对我说一声,“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但非常遗憾现在我得走了,希望那粒药对你会有点帮助……” 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没说出口,然后他迅速抽身离去。我想把他拉住,最终手却无力地软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然后门关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这声响犹如一记重锤,把我从混沌状态中震醒。我连忙抓着大理石台面的边沿用足力气爬了起来,这简单的动作在这时却耗费了我几乎全部的力量,让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镜子中看到的是一身狼狈的我,衬衣钮扣已经被艾伯特差不多全解了开来,我雪白的肌肤尽露无遗。脑子里昏沉沉的,拧开了水龙头,想在脸上扑点凉水让自己清醒些,但是忽然间我的心脏就像被一把利刃瞬间穿透,又一阵彻底的疼痛,刹时就又变了脸色。 我的戒指!明明刚才还挂在我脖子上的黑钻戒指,那枚“真爱”,连同那条项链一起竟然已经不见了!我迅速地在脖子上衬衣里摸了一遍,但却只是徒劳的――它确实失踪了! 一定是被艾伯特拿走了!一定是!很显然,在他吻我之前,就已经看到了我脖子里挂着的戒指,他刚才的孟浪举动并非全为了戏弄我,而是要顺手把我的戒指摸走!“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他刚才说这句话,恐怕不是因为遇见了我而高兴,而是因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戒指! “你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不知道你是谁!”小哥的警告在我耳边响起。是的,我确实太大意了,对艾伯特这张熟悉的面孔根本就未存有警戒之心,一心里只想着找机会把我的身份告知艾伯特,却忘记了他们此行原本就是来者不善! “真爱”对我来讲如同生命一样重要,带走它就如同把我的生命终结,把我的灵魂从我身体里面抽掉,这份痛楚如果不是亲身体会,断然不会明了,这远比**的疼痛更让人难以承受! 忍着心口的剧痛,我愤愤然猛踹了一脚洗手台,借着这股力往门外急蹿而去。但艾伯特给我吃的那粒药丸还在起着一些副作用,我双腿发软却冲得太猛,差点就在走廊里摔倒。 走廊里当然早已不见了艾伯特的身影,我用手撑着墙壁稳了稳神,还没决定该往哪个方向追去,突然间周围一片黑暗,所有灯火同时熄灭! 从展厅那里传来了女士们的惊呼之声,我心中一懔,就着走廊尽头处应急灯的光芒迅速向展厅跑去。 但还没跑到展厅门口,照明就已经全部恢复。从灯灭到灯亮,不过短短十数秒时间,我确信展厅里所有警报装置都是灵敏异常的,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任何展品出现任何微小的状况,警铃都会响起,但我根本就没听到铃声,所以在踏进展厅门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松了一松。 第四十八章 失窃 展厅里所有人的脸上都还带有几分惊疑,一眼看去,没看到艾伯特或者可能是他手下人的任何可疑身影,倒是不少人因为我的出现而发出了或高或低的惊叹之声。(..tw好看的小说) 大哥大嫂都还在,目光扫到我身上,也都反应很大,大哥更是立刻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如此狼狈,少不得第二天就成了别人八卦时的谈资,连带让大哥大嫂脸上无光。只是这时候我已顾不上这许多,随手把衬衣上的扣子扣起来,也不管纽扣是不是对齐了,随即推开人群,急步向那个最醒目的展台走去。 还是没见到陈杰瑞人影,但二哥也在人群里,他的反应还算快,一见我直奔展台,他立刻也奔了过来,而且人还没到展台前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呼。 ――那条项链失踪了!灯光骤然熄灭不过十多秒时间,根本就不够人干什么事的,警铃也压根就没响起,但项链就是不见了! 我不由呆了一呆,但这一变故对二哥的打击显然更大,他又是一声嚎叫,伸手就去抓展台上的玻璃罩子。立刻警铃声大作,这证明他的设计和安装完全有效,而且刚才似乎根本就没被谁触动过。 但是,黑钻项链明摆着已经失踪!仿佛突然之间变成水汽蒸发了一样――但就是被蒸发了,也绝无可能逸出严丝合缝的玻璃罩去! 二哥的情绪几近失控,猛然拉起罩子扔到了地上,玻璃落地时发出的脆响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原本因为突然响起的警铃已经被吓了一跳,这时更是有好几位女士尖叫出声。 可我已经顾不上安慰二哥了,立刻回转身飞也似的奔出展厅,一边掏出手机接通前台,从艾伯特离开洗手间到项链被窃,才过去短短几分钟时间,我得到前台的答复,未见尼尔森爵士带着他的人经过,我更不停留,等不及电梯了,直接就冲上楼梯,向艾伯特所住的那间总统套房冲去。 事实上项链失窃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已经错失一次和梅耶斯?里一起离开的机会,这一回我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况且我不能任凭艾伯特就这么把“真爱”拿走,那命中注定该是我的! 套房门是紧闭着的,但我手头有管理员金卡,开门进入轻而易举。才进门我就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嘶厮声响,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他们正在离开! 窗户开着,有风从窗外卷进来,把窗帘高高掀起,我直扑窗口,正好看见一幅奇异之极的景象。 离着窗户有两米左右,就像是空气被撕开了一道两尺来宽,两米来长的大口子,正面对着窗口,仿佛是在夜空里凭空开出了一扇门,门里面折射着近乎银色的金属光芒,有一个人就像是刚刚踏入门口,正把半边身体和一条腿往门里缩去,而同时门也正在合拢。我刚看到它时,它有两尺来宽,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缩成了一尺左右宽,一米多高。 “停下!”时间紧迫,我已经不能再犹豫,也根本没时间多考虑,一边怒喝一声一边翻窗而出,纵身向那扇“门”跳了过去。第一下并没能抓住那条已经缩进去的人腿,身体急往下坠,好在我第二反应还算快,用力把腰一拧手往前急伸,触手有金属的冰凉感觉,立刻就紧紧抓住,感觉身体急速下坠,手臂被身体的重量拉得几乎要断裂开来,还算幸运,被我抓住的东西很牢固,我就这么被挂在了那扇“门”外,而且正随着它迅速远离窗口。 “我的神灵啊!”我听见门里面传出几声惊叹,“她疯了吗?这可是在十六层楼的高度……” “艾伯特!”我又怒喝一声,“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没人应答,但我觉得手臂上一紧,有人用力把我拉了上去,而那扇门又稍微开大了些。但拉我上去的那位只是让我脚尖勉强可以搭上门边,能够借力稳住身体,他则一手紧紧揽着我的腰,以防我往后摔落,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距离那么近,以至于我都无法避开他喷在我脸上的鼻息。 正是艾伯特!他身材高大,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让我无法看见他背后全部的景象,只能凭手感知道,这扇门似乎是金属质地的,但看它柔软的程度,却又让我怀疑那到底是不是金属,而门后似乎是条通道,又似乎像个房间,有灯光射出来洒在我的脸上,但光芒很柔和,并不刺眼。 这似乎不像是时光隧道,而像是某种隐形的飞行器?他们来的时候也是坐着这个来的? “看起来你脸色好多了,已经有了血色!”艾伯特没事人似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脸上那岂是血色,是因愤怒而燃烧的火焰!真想再赏他一巴掌,奈何门开得实在不够大,我又使不上力,扬起的手反而被他抓住了,并拉过去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还是笑得那么坏,对我说:“小心!如果我生气起来,只需把手一松,你不幸掉了下去的话,立刻就能看见你们的上帝了,亲爱的!” “你这个混帐无赖!”我骂他,“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不是你的东西!”艾伯特仍然笑笑地,说,“那东西原本就是我们的,我们只不过是把它拿回来而已――我们可并没有伤害谁,是吗!” “你不觉得你用的手段太卑鄙了吗?”我对他怒目而视。 “卑鄙?小姐,你说话可要留神!”艾伯特一扬眉,说:“你以为你――或者把戒指交给你的那个人,得到它的时候就是用了正当的手段吗?不!绝对不是!我可以告诉你,失去它们这么多年,我们也就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和仇恨!相比之下,我现在用的手段已经非常非常客气了――看在你是一位年轻女士的份上,我亲爱的安赫拉小姐!”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要仔细地想上一想才能明白,他指的应该是左家得到黑钻项链时的那段往事。“屈辱和仇恨”,多么强烈的字眼!看来左元富的祖父当年确实用了极其卑劣的手段才得到的那条项链了,而显然这时艾伯特把我当成了和左家有密切关系的人,因为他不会知道其实我的“真爱”戒指是另循途径得来的! 所以他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对待我,那不仅仅因为他天生的风流浪荡,而是因为“屈辱和仇恨”? ――也让我忽然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梅耶斯会警告我,说一旦由他的朋友们来动手抢戒指的话,绝不会像他那么客气。这其中的宿世仇怨必定比我先前想象的要深得多,以至于令纳蒂亚斯人一提起来就会恨得牙根都发痒。 一定是我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艾伯特看着我时的目光有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又说了一句:“当然,也可能你对近百年前的事并不了解,可能你和那桩罪恶的丑事什么瓜葛都没有――看上去你是那么美丽,而且那么勇敢执著,这么高的地方都敢往外跳!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女子,虽然我认识她时她只是一个飘渺的灵魂,但她真***(竟然又对我爆粗口!)是个非常有个性的灵魂――真是凑巧,她的名字也叫安赫拉……”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但从头顶忽然传来的声音把他的话打断了:“将军,飞船已经启动,我必须把门关上了!” “那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再见――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的话!” “等一等,艾伯特!我还有话……”我着急地想把他抓住,但话没说完就被他把唇封住了,迅速但却称得上是“狠狠”的深深一吻,然后他松开我,并且把我轻轻往外一推。 我立刻就身不由主地飘离了那扇门――确实是飘,因为在他把我推开的同时从门里射出一道光芒,蓝色的,瞬间就将我身体包裹住――救了我大哥一家的蓝光也是这种光吗?感觉我就好像陷入了一个透明且会发光的大气泡里,很快就向着我跳出来的那个窗口飘去,但我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迅速合拢,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和他仍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以及满脸复杂的表情随之迅速消失在夜空中,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能是由于身在蓝色光泡中的缘故,我依稀看到有抹淡淡的蓝色幽光,近似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在我身前十数米处横过,拐了个弯,转向茫茫夜空,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他们,就这么走了?把我的“真爱”带去,把我扔下,走了? 我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只感到命运对我的无情捉弄,等到忽然觉察双脚已经碰到了窗框,猝不及防之下被重重绊了一记,包裹着我的蓝色光泡也在瞬间就消失,就像是被戳破了的肥皂泡一样。 让我狼狈不堪地从窗外摔进屋里,摔得结结实实的,如果地上不是铺着厚厚的地毯,这一下只怕连内伤都摔得出来! 但我已经受伤了,被他们硬生生地把心头最疼的那块肉给挖了去!黑钻戒指,我的“真爱”,我和纳蒂亚斯惟一的联系,就这么,没有了! 我愤然猛捶地毯,一个翻身跃起,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已经有好几个酒店保安在,都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就仿佛我是从地上突然冒出来的怪物似的。 第一个向我走过来是陈杰瑞!他身上穿的是套质料剪裁都上乘的西装,看来是因为大哥郑重邀请而特意穿得很正式,但这时衣袖已经被撕了条大口子,衬衣领口上还沾着血迹,额头上有老大一块青肿,狼狈的程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刚刚和人干过一架。 显然在和艾伯特手下人的较量中他吃了很大一个亏,所以走过来时是怒气冲冲的。 “安?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的语气中除了恼怒之外分明有还着一丝惊疑。看来刚才那一团蓝色的光还能把我隐形,直到光团破裂消失,他们才发现我的存在。 但我这时顾不上理会他,手扶着窗框向外张望,只见乌云遮月,夜幕沉沉,又到哪里去找那飞船的踪迹!往下望,是璀璨如星光的万家灯火,五光十色,就好像无数颗巨形的钻石,镶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这点点光芒也像无数道尖利异常的刺,深深地扎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心脏。直到陈杰瑞把我肩膀用力握住,使劲地摇晃了几下,我才意识到他还在和我说话。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脸对着脸咬牙切齿地逼问我,“你一定知道!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我勉强转过脸来看着他,耳中嗡嗡作响,一时竟没有听明白他在跟我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对他摇摇头,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往下倒。 “为什么不说话?刚才你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异度空间?为什么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你,后来你却突然出现了,你到底遇见了什么?告诉我,安!” 他的每一句逼问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敲着我的脑袋,让我头痛欲裂,却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手紧紧地抓着窗框,框边已经深深陷入掌心,但我却丝毫不觉得手上的痛楚,因为我心里的痛楚比这强烈千倍万倍,虽然眼睛紧盯着他,但视线已经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了。 “安,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你怎么了?”他总算察觉到我的异样,把怒火收敛了,换了关切的语气,不停地询问我。 我对他苦苦地笑,他的声音在我听来也已经十分遥远。 “……安!看着我,说句话,随便说什么都好,你这样子太吓人了!” 我勉强睁着眼睛,依稀看见他的脸在我面前晃动,只觉气血翻涌,难受得要死,心里却仍想对他说:我没事,我很好!但不想嘴一张,吐出来的却是一大口血! 然后,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陈杰瑞的怀疑 整整躺了一个礼拜。(..tw无弹窗广告) 我想,那是因为“真爱”戒指丢失了的缘故。以前尽管经常会觉得心口疼痛,但时间都不会很长就可以恢复正常,可这几天里,却是被痛苦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是奄奄一息。 以至于大嫂都在眼泪汪汪地私下里考虑,是不是该给我准备后事了! 大哥则是心急如焚,一腔虚火没处发泄,就苦了他公司里的下属们,每天都动不动就被劈头盖脸训斥一顿,就连着酒店里的上上下下,远远见了他阁下身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惟恐避之不及。实在避不了的,也是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的。 酒店总经理就成了最倒霉的那个。黑钻项链失窃尽管不是他的责任,但失主来闹,总裁来催,我这临时保安部长不在,就连累他得配合警方调查,弄得里外不是人,怨声载道,还不敢让我大哥听见了。 这都是在我出院之后,到酒店前台询问时服务员们告诉我的。 就连二哥也被老大骂得狗血淋头,几次跑到医院里来看我时都把嘴噘得老高,委屈得什么似的。是他一手设计的安全警报系统,原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却偏偏遇上的是科技水平高出我们不知道几十倍的纳蒂亚斯来的“贼”,他又有什么办法可想了?本来就已经感觉倍受侮辱,再被大哥这么一通数落,他又哪里受得了! 保安部办公室的门他都还没彻底修好呢,我不和他说起,他也根本就找不到门坏掉的原因! 总之,与纳蒂亚斯超高科技的较量,几番几次,都只是以他的一败涂地而收场,而我又怎么敢跟他说明真相?他有时说话不经大脑,激愤难当之下,他可不会考虑是不是要守住纳蒂亚斯的什么秘密,万一把这事嚷嚷得人尽皆知了呢? 受了万般委屈还不能对人说,这真叫我郁闷得要死,也是让我感觉十分愧对二哥的地方,他是自视极高的一个人,只希望别在这接二连三的几件事上被打击得走火入魔才好! 但我知道二哥的秉性,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怄气吵架!所以大哥那么骂他,他也没和大哥吵起来,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就是暗地里用他通晓的几国国骂轮流骂上一遍――不解气的话就再多骂上两遍,然后了事。 不管我们怎么着急上火都无济于事,警方就是把全世界各个角落都翻上一遍,恐怕都没处找那失窃的黑钻项链去!左家为此找酒店交涉过好几回。原本他们并不确定这项链到底价值几何,甚至都打算当作添头买几送一的了,失窃之后却反倒把它说成了天价,天天闹着要赔偿,纠缠得警方,酒店,乃至保险公司,一见到他们人影就头疼万分。 果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低劣人品,看了他们那副小人样,不难想像他们的祖爷到底会是个什么德行! 对纳蒂亚斯人来讲,那项链确实是无价之宝,原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要拿回去也无可厚非,而且在他们眼中看来,用这等手段也一点都不算过分了,但无端的把我大哥都牵连了进去,我是名义上酒店的保安部长,项链失窃,我也脱不了干系。而且,更令人极度感到气愤的是,左家居然还血口喷人,暗指我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要不是有大哥替我扛着,恐怕我这几天在医院里躺得也不会这么太平! 幸好珠宝拍卖的事进行得还算顺利,不然的话麻烦还会更多――也就是一早已经签下了协议,不能毁约,不然我大哥才没那么好耐心跟姓左的一家人做这笔生意! 陈杰瑞来看望过我。他的情况其实和我二哥差不多,自视也很高,却也接二连三地遭遇挫败,额头上的青肿是已经消退了,可看上去仍然窝着满腔火,但当着我的面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送上几句不咸不淡的问候。兴许是见我病得很重,他不忍心再来添我的烦恼吧? 不过,听大嫂私下里跟我说,那天我倒在他的怀里昏迷不醒,他就跟心上被挖掉一块肉似的,亲自把我送到医院不算,还在急救室门外守着我一直到天亮,直到医生说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大哥大嫂劝了他几回,他才算离开了医院。 我听后也只有沉默不语。他对我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大概还在期盼着我或许能够回心转意?对此我除了万分感激之外,也只有“抱歉”一词可以奉送,我的心早就掏给他看过了,我和他没有这个缘分!他再要拿不起放不下,不是自己给自己难受了么? 好不容易疼痛稍稍减轻,我能够坐起来清醒地说上几句话了。但因为伤心,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伤到极点就是麻木了,到最后也就不把任何疼痛当回事,觉得有力气下床,就坚持出院回了家。 反正就是在医院里躺着,医生对我的病也是束手无策。 给小哥打电话,他正在茫茫大海之上,看来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事实上,如何才能够确定他们目前行驶的那片海域离着纳蒂亚斯的领海究竟还有多远?就算他们上次能偶然进入c区,但也并不确知那一区域具体方位在哪里,失之毫厘,可能就差之千里了! 而且,如今纳蒂亚斯的海防系统已经不同以往,硬闯未必奏效,但愿小哥他们能有足够的好运气,别让纳蒂亚斯海防系统发出必须动用武力来解决的警报了! 就算有珍尼弗这个知情人在,她是否就愿意为了一个负心郎而背上叛国的重罪,带小哥他们顺利进入纳蒂亚斯领海呢? 问小哥珍尼弗情况怎么样了,小哥颇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看来还是不想多说――也或者是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位风流浪荡子最擅长的不就是逢场作戏吗?这一回骗得珍尼弗上了他的“贼”船,还不知最终这位美女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但愿小哥别太亏待了她,不然的话,我会觉得很愧疚的。 先前大哥早就已经把我这边发生的事跟小哥说过了,当然免不了地又对他大发了一通脾气。对于我的“真爱”被抢走的事,小哥也只能好言安慰我,说是等他找到了纳蒂亚斯,自会替我讨还一个公道。 可什么才算是公道呢?纳蒂亚斯人还认为自己拿回了“真爱”戒指和“宽恕”项链是最公道不过的事情呢!小哥他们几个都能够平安无事我就已经谢谢老天爷了,还能奢求什么其他的呢? “让大嫂别挂念安全,他在我这里挺快乐的。”小哥又这么关照我,“也替我拜托大哥一声,别再跟唐僧似的每天一通电话打来骂我了,安全也已经出来了,项链也已经丢了,事情已经这样,就每天骂我也没什么用――难不成真要用直升机把安全弄回去他才算完结?” 是啊,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怨天尤人,我还能做些什么?就怨天尤人,终日以泪洗面也于事无补,不是吗? 但在我私心底下,仍是留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艾伯特还会找机会来到本城,来探询他离开时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我就是安赫拉,不折不扣,如假包换! 但是看起来艾伯特有去无回,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酒店的临时保安部长是不会再去做了,大哥还懊恼得什么似的,说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去插这一手。“好像什么事情一经你搀和就都要全盘乱套了!真不知道还能让你这个超级大麻烦替我做些什么!”他这么数落我。 但这是口不应心,我知道其实大哥是心疼我的,而且我猜他心里一定还很后悔,因为艾伯特那帮人还是他给恭请到酒店里来的,十足的“引狼入室”嘛!但我没敢和他当面提这茬,怕他会更觉懊恼――其实就算他不把他们请来,该出事还是得出事的。 无论我说什么,大嫂都不肯再轻易就把我放回小哥家里一个人住。安全随他小叔出了远门,大哥又一天到晚忙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她也寂寞,正好拉我作伴。 一待我回到家,陈杰瑞就又登门拜访了,这回可不单单是为了来探望我,还想探探我的口风,他终究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的!而且对我昏倒在他怀里之前发生的事颇多疑问,他想要问个究竟,对藏在我心中的那个“大秘密”,也颇有不探究个明白不罢休的意思。 但我既然以前没对他说,现在心情如此糟糕,就会对他把所有真相都说了吗? “安大哥拜托了我,我也很想查明失窃项链的去向!当然也包括你的那枚戒指。”他的理由倒是非常充分的。 “真是多谢了!但其实不用你这么麻烦的。”我淡淡地回绝他,“那是我的责任,难道不是吗?” 他看着我直皱眉头,语气变得不怎么好听,说:“也或者你心里根本就非常清楚项链和戒指的去向,还在嫌我多事了,是不是?” 我心里确实比谁都清楚,但还没来得及和大哥说明原委,所以大哥才会让陈杰瑞帮这个倒忙。但就算大哥不请他帮忙,以我看他也会一根筋到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我不相信你会像左家人指摘的那样监守自盗,但项链失窃或许不是你的错,你自己脖子里挂着的戒指这么轻易就能被人拿走,这可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你还口口声声说,那是你的‘订婚戒指’!” 他越说越是咄咄逼人,问,“实话告诉我,那帮人究竟是什么人?看来安大哥并不知道真相,还拜托我帮他查,可在我面前你不必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我对他三缄其口,弄得他恼怒异常,冷哼了一声说:“就仗着他们人多才把我撂倒了,也算不上真本事!安,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能受这种屈辱的人!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可以不问,但要让我再见到他们的面,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 冷冷地撂下这几句话,他扭转身就走了。 第五十章 希望 保姆等不着我回公寓去,就专门跑了来,把那张去希腊的免费机票带了来给我,又说:“邮寄到家已经两天,旅游公司也来电话催了几百遍了!说是明天上午就是所有人员集合出发的最后期限,如果小姐不能去的话,他们拜托你一定提前打个电话去说明一下,免得人家为了你一个人空等!” 不是她来,我还把这事给忘了呢!然而这当口我又哪里有心思去希腊旅游!我把机票交给大嫂,又从皮夹里掏出那张联络卡来给她,说:“大嫂最近这些天为了照顾我十分辛苦,我就把这个名额让给大嫂,你出去散散心也好,想来旅游公司应该会同意调换一个人的吧?” 大嫂只是推辞,说:“我要想去希腊,等你大哥有空时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去,就是做一次环球旅行都不成问题的,又何必现在占着小妹的名额呢……咦?这倒是谁的照片啊?” 她俯下身,拣起地上那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是我拿联络卡时不慎从我皮夹里**来的,我自己却是又忘记了皮夹里还藏有梅耶斯的标准小照!看起来我不应该藏着这照片,因为它总是会自己“逃”出来,上一次是被珍尼弗看到,这一次又被大嫂看到了。 大嫂瞧着,不免夸张地咂了下嘴,说:“好帅的年轻人!看上去气质颇为不俗,以前可没见过,是你最近才认识的……男朋友?” 他倒是想!但奈何他落花有情我却流水无意,他和我有缘无份呢! “难怪了!”大嫂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杰瑞那天来看你的时候,我就琢磨着他看着你时那眼神不太对劲,原来是在吃干醋呢!” 那天陈杰瑞和我交谈是避开了大嫂的,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为他走时满脸的怒气而很是惊讶了一阵,当然我也没那个心情和大嫂说明事由。 我暗自一声叹息,说:“杰瑞是我的谁,他就应该为我吃醋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大嫂要信不信的:“是吗?那以前我怎么听老三说起时,说的是你和他……你和他是不是吵过架了?但你对他爱理不理的,看起来他却对你仍一往情深样子?” 还一往情深?现在可不见得了! 大嫂察言观色,接着说:“小妹,不是大嫂多嘴,但既然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你和他做不成情人,撕破了脸就连朋友都没得做,那样多不好嘛!” 我对陈杰瑞只有满腔愧疚之情,可从没想过要和他撕破脸呢! 大嫂又说:“要不这样,改天我再请他来家里聚聚,把你这位男朋友也请来,大家一起聊聊嘛,都是明白人不是?把事情聊开了,兴许心里的结也就能解了,你看这主意怎么样呢?” 如果我能请到梅耶斯他阁下的大驾,那倒省了我的事了!陈杰瑞还会更高兴,少不得当场就把他铐起来拉到警局里去严加审讯…… 大嫂是多玲珑的人呢!见我只是默不作声,知道这话题不合适了,便把话锋一转,说:“要是你觉得身体撑不住,那就干脆把旅游的事回绝了,以后我一定找机会给你补上,跟我们一起出门去还有个照应呢。但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又何不趁此机会出国散散心去?老是闷在家里,就没病也闷出病来了!” 我摇头:“我不想去!” “那好吧,我来替你打电话回绝了。”大嫂说着,向靠窗的电话机走去。因为是阴天,屋里有点暗,她先把几盏小灯开了,拿联络卡就着灯光看上面的电话号码,然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着实惊讶地“咦”了一声,又把联络卡举过了头顶,在灯光下翻来覆去仔细地看。 我问:“怎么了?” “真是有意思!”大嫂说,“我想这应该是那个旅游公司的标记吧?倒是别致得很,连一张小小的联络卡片上都用了水印图案,而且这图案真是精细,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过?那就过来瞧瞧!” 我过去,接过卡片来细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当大嫂把我的手举到灯光底下,柔和的光芒打在卡片上时,我看到了!起初只是隐隐约约的,不是很清楚,但想来那用了特殊的光感材料,灯光照得越久,图案也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是我如此熟悉的一幅图画啊!人头,鹰身,鱼尾,长发披肩,眉清目秀,手持利剑,剑身上分明还盘绕着似蛇非蛇似鱼非鱼的怪物。她嘴角带着一抹神秘之极的微笑,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黑色,闪着幽幽之光,就仿佛镶嵌着两颗黑色的闪亮的宝石…… 玛姬拉狄女神,纳蒂亚斯王国的守护神! 我的手在颤抖。只感觉女神的目光盯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身体射穿,把我的灵魂彻底看透一样,让我的心口感觉好一阵剧痛。 “小妹,你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差?”大嫂在担心地询问我,“看来确实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好了,让我来替你打电话回绝了旅游的事,你就只管休息去吧。” “不不,不能回绝!我要去!我必须得去!”我连忙缩回手,把这张小小的卡片紧紧捏在手里,惟恐一个不小心它就会掉了,化了,或者像那张图书馆借书保证金的单据一样被神秘的力量召去了,永远也找不到,也就永远地断绝了我重回纳蒂亚斯的希望! 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最不经意的小细节,这时竟然就成了最关键的!我得说,小哥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他早先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希腊之旅有点文章,果然就被他料中了! 本来嘛,安全在我家门口拣到的那几页广告纸,是和那个神秘包裹在一起的,既然包裹里的东西和纳蒂亚斯大有关系,那几页广告就应该是给我的暗示了,但我却从一开始就没把它当回事,这时候想想却不免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不是安全自作主张替我发了短信,我又能到哪里去求来这个机会?是应该感谢这小家伙,还是该感谢神灵,冥冥之中自有巧安排? ――所谓的“中国天使行动”,怕就是纳蒂亚斯为了寻找他们三军统帅的“天使”,而在全世界华人聚居地撒下的大网,这份苦心,让我简直就想落泪。 至少他是在努力寻找着我的,不是吗?他并没有将我抛诸脑后,重新开始他的新生活,而仍是对我念念不忘的,尽管当初我和他在一起时,只是个看不见摸不到的飘渺的灵魂! “小妹,你怎么哭了?”大嫂见我神情异常,慌了手脚,说,“你这样子有点奇怪!我是不是该把医生请来?或者你先去休息休息,去希腊旅游的事我们可以稍后再商量,好不好?” “不,别担心我!我很好,真的,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我抹着泪水,说话还哽咽着,但却又忍不住笑了,把大嫂弄得一头雾水,瞧她那神情,怕是以为我又犯了“癔病”,就连一旁的保姆,目光里也不免露出几分惋惜之情来,估计是她之前见我忽笑忽哭的时候多了,早已经把我当成了精神分裂! 我握着大嫂的手摇了摇,说:“别担心,我真的是因为太高兴了才……我要去希腊,一定要去的!” “可是你……”大嫂犹自不放心,我又对她笑一笑,请她放宽心,然后拿起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能定下神来,拨通卡片上的联系电话。 旅游公司境外旅游接待处,电话很快就有人接听,还是那位小姐很甜美柔润的嗓音,三言两语就把我明天上午该去的时间地点确认,并无更多繁琐赘言。 我有心想在电话里探探口风,但她却没给我这个机会,又很快就把电话挂了。我估计着,大概她就只是一个普通接待员,并不清楚其中隐藏有什么奥妙? 大嫂仍在担忧着,说:“要不这样,替我再问问旅游公司还有没有多余的机票?我可以全程自费陪着你出去,省得你一人在外,让我着实放心不下!” 我说:“多谢了大嫂!你就不必再为了我离家了!安全偷偷往外一溜,要是你也走了,就剩大哥孤家寡人一个,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嘛?放心!我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该相信旅游公司的人会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好的,包括我在内!” 看大嫂仍是不太放心的样子,我抱住她用力搂了搂,拍拍她后背要她放宽心。只不过是去“旅游”嘛,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当然,有句话我闷在心里没对大嫂说,那就是――哪怕要光脚趟着刀子过去,我也会毫不犹豫就趟过去,如果路的尽头处是纳蒂亚斯王国的话! 第五十一章 历史事件 真是奇怪!一旦确定下去希腊的行程,我全身居然就没有一处会疼了,立刻又觉得神清气爽――我想这不单单是因为心理作用吧? 当天就回去,把行李、护照等等都收拾好了带到大哥家――因为大嫂仍不放心让我一个人过夜。(..tw) 当然,这回我没忘了打开小哥的保险柜,把那本《纳蒂亚斯王国史记》拿出来看看。原本是想把它随身带着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当,这东西一看就是个古董,万一过不了海关的安检,平白惹一身麻烦不说,还可能登不上飞机,无法如愿起程去希腊呢!还是别带了,反正搁在小哥的保险柜里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安全,等真正找到了纳蒂亚斯,还怕以后没机会回来取? 先前事情太多太杂,脑子里很乱,一直都忘了把这本《王国史记》再翻看一遍,现在总算有心思仔细地看过了,但并不如小哥所说的,那最后的几页纸上什么字迹都没有,只是内容上已经和我先前所看到的大相径庭。 其上记载的大段历史内容大致如下:1918年3月,魔幻岛。在玛姬拉狄女神祭祀大典上,国王陛下的堂叔、时任陆军总司令官的弗朗西斯郡王率部下发动政变,叛军挟持国王,占领王都以及周边几个州郡,战事空前激烈,时三十四天叛乱才被平息,弗朗西斯郡王所有部下悉数伏法,其本人畏罪自尽。 整个事件中,魔幻岛一役,皇家近卫军第一、第二指挥长都不幸殉职,王族们死伤无数:最终收复王都一役,总指挥官尼尔森公爵以身殉国!在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战斗中,总计皇家近卫军死四百六十一人,伤七十八人,伤亡大多数是在魔幻岛的祭祀大典上;王都警备军死一百五十六人,伤三十四人;海军毁战舰两艘,潜艇一艘,九人失踪,五十八人罹难,包括两艘战舰的指挥官在内;海军陆战队,三百八十九人阵亡;空军共毁战机三十九架,三十三人死于战斗;其余各项,无数无辜民众被迫离弃家园,亦有伤亡报告,珍贵古建筑被毁众多,损失不可估量…… 血淋淋的一组数字,触目惊心,让我越看越觉得血腥与残酷。战争!未曾想在那段世界爆发大战的时期,在世外桃源一般的纳蒂亚斯竟也发生了如此激烈的内战,死伤了那么多人!想来,这段历史应该就是左元富的祖父所经历过的那一桩大事件了。 而最让我关注的是“尼尔森公爵以身殉国”这一句话――阿历克斯家族世袭公爵的爵位,传世的“宽恕”项链和“真爱”戒指失踪当时,阿历克斯的祖父都还年幼,那么仔细算起来,这位英勇战死的尼尔森公爵大人,就应该是他和艾伯特的曾祖父了! 原来,艾伯特用“尼尔森爵士”之名来到本城,拿回属于纳蒂亚斯的“真爱”戒指和“宽恕”项链,是另有一层深意的!应该是为了纪念他的曾祖父,也该还有替尼尔森公爵,乃至在那场战役里死难的同胞最终讨回一个公道的意思吧?也难怪他会那么咬牙切齿地说出“屈辱和仇恨”这样的话来! 不禁让我深深怀疑起左家那位老先人,到底是用了何等卑劣的手段才把项链得到的?就得到了,却也终究因为心虚,而一直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示人,也轻易不敢对外人讲起他的经历! 而那段触目惊心的末世预言确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那确实是只给我一个人看的,看过之后就自动毁掉了,只要在我心里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就已经足够? 或者这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一切都在发生悄然的变化,神灵觉得她的预言已经不够准确,所以就把它给抹去了? 所谓的玛姬拉狄女神――magdy,我记得娜娜曾经跟我解释过,magi是magus的复数,意为“魔术师”,magdy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为“魔法夫人”――我同意小哥的看法,这位魔法夫人必然是来自外太空的高级生命,其所拥有的智慧远超地球人类,在她庇佑下的纳蒂亚斯国民所倚重的各项科技,已是我们难以望其项背的了,在她原来的母星球上,又该有着怎样惊世骇俗的高度文明呢? 她又为什么如此青睐纳蒂亚斯国人,如此庇护着他们?对我来说这也是个大迷团! 跟大哥说了我要去希腊的事,他阁下把眼一瞪,说:“别来跟我说,去跟杰瑞说去!” 我出去旅游,又跟陈杰瑞有什么关系了? 大哥哼了一声,说:“你还好意思问!他为了失窃项链的事不辞辛劳地忙碌,你是个当事人,却反而把手一甩,说要去国外旅游?” 恐怕陈杰瑞不是为了失窃的项链,而是为他自己! 我说:“我去希腊可不单单是为了玩,说不定就能把失窃的项链找回来呢!” 大哥鼻子里出气又连哼了几声,说:“少来这一套!当你大哥是三岁孩子,很好骗是吧?” 可我心里有数,能找到纳蒂亚斯等于就是找到了项链,至于他们肯不肯帮我们家了却这桩麻烦,那还得另议,因为毕竟他们才是项链真正的主人! “那就跟杰瑞说明了,让他陪着你去,也好有个照应。”大哥给我建议。 这可千万使不得! 大哥问:“又怎么不行了?” 我叹口气,把其中利害关系跟他挑明了,看大哥沉吟不语,我又说:“似乎是应该告诉杰瑞一声,只说我去旅游了,偷偷往外一走也许反而更会惹他疑心?” 大哥瞪了我一眼,说:“早让你有什么事别隐瞒着我不说,你却总也不听是吧?弄到今天这个僵局,还得我出面去和他打招呼,又要我对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有情有义的朋友,你说你对得起他嘛……” 又是好一通数落,我只好闷声不响洗耳恭聆。其实这事确实是从一开始,我和小哥都把真相瞒着陈杰瑞那时起就已经被弄僵了!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又何必对他隐瞒呢?得不到我的感情,伤心是必然会的,但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事情想开了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不必怀疑他对朋友的一腔赤诚,而他的敏锐洞察力对我们找到纳蒂亚斯绝对会有帮助,但我们偏偏就把他一手推到了对立面上。 唉,失策啊! 大哥先是给警局打了电话,但没成想得到的回答是陈警官目前还在假期中,这几天轻易也找不到他人影,都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听那口气,陈杰瑞确实跟谁都没说我和持枪行凶的嫌疑犯有牵涉的事实,我却还在给他添堵,可以想像这一口窝囊气憋在他心里,该让他有多难受。 那就给他本人打个电话吧。他听说我要到希腊旅游,只淡淡回了句:“一路顺风!”其他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倒让我很有些怀疑,不像前几次那样紧紧地逼问我,到底去希腊是不是只为了旅游,他就这么轻易地把我放过去了?或者他对我已经彻底死了心,不打算再搭理我了?是这样的吗? 跟小哥联络上,说了我要去希腊旅游,他的答复是:“我就说嘛,希腊旅游一定有文章!这样最好,你和我们两路夹击,不怕他们会飞上天去!” 说得容易!这也是他们主动给我发出的邀请,不然的话,我又哪里来的线索找纳蒂亚斯去呢! 第五十二章 希腊之旅 旅游团集合的地点,就在本城的国际机场候机大厅,凭机票、联络卡以及护照确认身份,而后给每人发一个旅游团的徽章,用以和其他登机旅客区分开来。.tw[]手续非常之简单,看来之前已做过大量相关工作,已经确认下来的事就基本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集合完毕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一团队小得可怜,连导游加领队,不过寥寥十来个人而已。 当然了,本城能符合他们“天使行动”特殊条件的人,又能有几个呢?而且,我居然还属于“编外”,原本不在他们计划当中的!因为安全替我发短信回答的几个问题,统统答得“不够正确”,只是到最后因为仅剩的一个名额抽奖,这才抽到了我头上。 那是冥冥之中自有巧安排了,所以才会这样! 不过,无论我如何旁敲侧击,导游和领队似乎都对“纳蒂亚斯”一词没有任何特别反应。我猜,兴许是他们也根本不知内情,幕后自有其他人一手操控?想想也是,纳蒂亚斯这么隐密的一个王国,确实不会轻易就向太多不相干的人透露一点信息的。 没有任何意外,一路平安,而且果真飞机就降落在希腊首都雅典,入住的酒店也十分舒适豪华,看得出那幕后人为此很是花了一番本钱! 给大哥大嫂报了平安,然后就观光,购物,卫城,巴特农神庙,波拉卡旧市街,摩纳斯提拉基广场……两天来风平浪静,不见任何出奇之处,兴之所至,我还抽空去了趟本赛季欧冠决赛地,在现场回味一番那场两年一个轮回的大决战,悠然神往了好一阵子。 也一直在心里期盼着能有谁来跟我露点口风,说说关于纳蒂亚斯的话题,但却一直都没见动静。不免在心中疑惑,总不见得真只是招待我们来免费旅游的?不会的吧?那张小卡片我仍放在皮夹里,揣在贴身口袋里,上面的玛姬拉狄女神像清晰可见,那都足以证明这趟旅行别有深意! 但如果此行确实是由纳蒂亚斯特意安排的,他们又为什么会如此沉得住气,滴水不漏,连一丝风也不透?势必要将神秘国的神秘进行到底? 再想给小哥打电话,却总也打不通了,想他们的船似乎没这么快就能到达那片神秘海域的吧?或者是被其他什么干扰了信号? 在雅典逗留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离开酒店,起程去爱琴海上某个小岛,再玩上一两天之后就得打道回国了。 去那小岛搭的是架小型飞机。换了当地的领队和导游,十分热情且慷慨地请所有美女们品尝了希腊的风味小吃――由面饼卷着羊肉、西红柿、洋葱构成的烤羊肉卷(soki),在候机的时候,还请我们喝了杯咖啡。兴许是太疲倦了的缘故,一上飞机我就觉得脑袋沉甸甸的,不知不觉地就坠入了梦乡。 还是梦见了阿历克斯,他那忧郁的神情,哀伤的目光,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漫天飘零的是红色和蓝色的玫瑰花瓣,在我心灵深处这已经成为抹不去的画面,最凄美的,也是最刻骨铭心的。 在梦里我哭了,泪水滔滔,犹如汹涌的海洋。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眼角真的有泪水,急忙把它擦去了,四下里望望,见没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异常,我松了口气。然后,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机上一片安静,其他人都和我一样睡着了,这时候除了我已醒过来,她们都还在梦乡――可不见得人人都和我一样累得只想睡觉了?包括那几位特别爱闹,似乎有用不完精力的女孩?还是那杯免费的咖啡有什么问题?按理说,喝了一大杯咖啡,本应该更睡不着才是啊! 导游也正打着瞌睡,但那位领队不在。要么他是去驾驶舱了?我细细地琢磨,越想越是坐不住,猛然起身向驾驶舱走去。但门反锁着,我用力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见领队把门开了。 见到是我,他一脸的惊诧,也许他根本没料到我竟然已经苏醒过来,而且还毫不客气地拍门来了。 “是您?请问您有事吗?”他问。 我想探头往驾驶舱里望,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开飞机,但这位领队虽然有把年纪了,但身板特别结实,人高马大的,门被他堵得严严实实,我什么都没法看见,只好找个借口说:“我……忽然内急,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呢?” “您……”领队先是愣了愣,然后表情放轻松了,换上一副笑容,说:“噢,原来是这样!我们很快就能到了,大概……不会超过半小时吧。” “那我们已经飞了多长时间?”我问。 “多长时间?”领队说,“噢,这我得想想……大概有三四个小时了吧?是不是,弗兰克?” 他回头问,听见飞行员应答了一句:“三小时四十八分钟,先生。” 已经差不多四个小时了?那我这一觉睡得真够死的。我又问:“那请问飞机是用什么速度在飞?超音速?光速?经过这么长的飞行时间,这会儿我们离雅典可有多远了呢?我们还是在希腊的领空吗?或者是已经到了另一度空间里?” 领队闻言哈哈一笑,说:“小姐,您真幽默!我知道,我知道,您确实是有点着急了,但请别担心,很快我们就到了,很快,我保证您一下飞机就能把您的问题彻底解决掉!” 多谢了!我还想让阁下你保证把我送到纳蒂亚斯哩! 但这位领队老练到家,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露什么口风,无奈我只好回到座位上,见其他人渐渐地也都苏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似乎都对自己睡着了的事没起什么疑心――当然了,我是心里搁着事的人,不像她们! 但至少领队没有说谎,半小时还不到,飞机就已经开始降落。蔚蓝的海水在机身下一掠而过,犹如光滑的丝缎般在风的轻抚下微微颤动,令人忍不住生出即刻跳进海水里去畅游一番的冲动。大片洁白的沙滩,衬着葱茏的绿树、繁花,还有间杂其间的乳白色调的民居,就好似在我们面前展开了一幅绝美的画卷。从飞机上俯瞰,可以看见三两闲人散在沙滩与绿树间,悠闲自得地享受着宁静,一如世外桃源般,让我不免羡慕起这里的居民来,此生如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终老,那可真是幸福! 原本以我的性格是耐不得如此寂寞的,但经历过了灵魂穿梭时空这件事之后,忽然间就变得喜欢清静,就这两天,跟那几位活泼好动的同龄人就是玩不到一起去,颇有孤僻自闭的倾向。小哥曾经说过,我这是受刺激太大导致的性情突变,如果越来越严重的话,可得去找心理医生解决呢! 是啊,这确实是个大心病!但是我觉得,能够回到纳蒂亚斯的话,我就什么病都会不治而愈了,哪里还用得着去麻烦心理医生! 飞机落地后,领队和导游先兴致勃勃地拉着所有人来了一张合影。然后,到达预定好的别墅式酒店安顿下来,众人都早已是饿得前心贴了后背。午餐丰盛之极,所有人胃口都很好,惟独我食之无味坐立不安,目光只是在四下里逡巡,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以证实我心中的猜想。因为,如果这两天里还没有任何线索的话,我就只能空着手回去了,那让我该如何承受如此巨大的失落感呢? 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侍应生有问必答,个个都礼貌有加,殷勤倍至,但也不会多半句废话,小心谨慎地很,从他们的言行举止里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要有的话,也只能是他们每一个的英语都说得太好,字正腔圆的,不是经过严格训练,就是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说这种语言。 这确实是在希腊吗?我不免感到疑惑万分。 第五十三章 回到了纳蒂亚斯 午餐过后的时间各人自便。别墅式酒店临海,那湛蓝的海水清澈而诱人,我行李中本来就带了好几件游泳衣,这时便挑了一套颜色嫩黄的比基尼换上了,想去海里游泳。 ――自从大病之后,我就被小哥他们严密“看管”,不准我随处乱跑,下海游泳更是绝对禁止的事,我知道他们是想保护我,但这么些日子过去,可着实憋得我非常辛苦! 空气清新阳光灿烂,到了沙滩,光脚踩在细细的沙子上,沐浴着海风,清凉的海水不时浸过我的脚背,感觉十分舒坦。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想,这海水,确实就是希腊的爱琴海的海水吗? 身边传来一阵笑语喧哗,是好几位同来的女孩也要游泳,约我一起下海嬉浪,但被我婉言谢绝了,借口想在沙滩上拣些贝壳,和她们分开之后就远远地挑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那是已经靠近沙滩的尽头处了,一座山崖拔地而起挡住了去路,山崖突出在海面之上,大片嶙峋的岩石一直延伸到海水深处,海水拍打着岩石,溅起高高的浪花,颇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气势。 我才想下水,忽然间就听见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嗡嗡之声,回头看去时,就见一只大小形状很像蜻蜓的昆虫在围着我打转,脑袋上有一只奇怪的独眼,在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微光――或者它并不是真正的昆虫,而是由机械打造成的,它的那只独眼不是眼睛,而是搜索信息用的窗口? 我的心怦然大动,刹时间额头连汗都渗了出来!这是――“搜索者”吗?是来搜集我的信息,用以辨认我身份的吗?见它扇动着薄薄的翅膀,不停地围着我打转,我忍不住伸手就向它抓了过去。(..tw无弹窗广告) 当然并没有抓到,被它灵敏地躲闪开了,而且独眼中光芒大盛,看上去对我的举动反应很大。 我还想再出手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说:“请住手,小姐!您应该小心,它是智能机器,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如果您冒犯它的话,是会受到它攻击的,虽然它很小,但攻击力却并不弱!” 我回身,看见的是一位长得非常帅气的年轻人,我一眼就把他认出了来,就是那位送我们来这小岛的飞行员,名字叫弗兰克的,我在下飞机和合影留念的时候留了心,所以记住了他的面容。 ――这张脸我以前一定在哪儿见过的,怎么看都觉得好眼熟! 不过现在我已经无心去顾及这个细节,他正面带微笑在看着我,眼眸中传递的是某种微妙的信息,让我心跳骤然加速,不是因为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而是因为他那几句话。 “我会受到它的攻击吗?”我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平静,回答他,“噢,是的!曾经有人对我说起过,它有点儿小脾气,是这样的,对吗?” “您……以前见过它?”弗兰克眼中分明有亮闪闪的光芒掠过。 我回答:“当然,它――或者是它的同类,曾经在海上搜索过我――正确地说是我的灵魂所在的那具躯体,但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去年的事情,您的灵魂?噢,我伟大的神灵啊!”弗兰克显然开始激动,一连在胸口划了好几个字。先用他的左手大拇指按在额头,然后移到胸前正中部位划上大大一个象形文字,之后手握成拳头在心口轻轻一碰,又放到唇边轻吻一下――那是纳蒂亚斯人向他们的神灵祈祷时特有的手势! 其他的都好学,就是在胸前划的那个象形文字有点儿复杂,娜娜曾经花了不少工夫才把我教会了,这时候看见这熟悉的手势,让我差一点就掉下眼泪。 我伟大的玛姬拉狄女神啊!她对我可真是仁慈!现在我脚下踩的就是纳蒂亚斯的国土了吗?应该就是了!可在这一刻之前我却仍是疑神疑鬼呢! 也要怪命运的几次三番捉弄,弄得我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再回到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来,都快要沮丧,泄气,认命了!以至于真的回到了纳蒂亚斯时,却还要疑心自己正在做梦。 “那么……”我忍住了眼泪,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竟然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好。 弗兰克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我微笑着,接下我的话头说:“那么,您在下海游泳时,请千万注意安全――绕过这道山崖,那边的风景比这里更好百倍,您不妨去好好欣赏一下!” 这是在指点我的迷津了吗?我想再问他一些问题,但这位帅哥又对我一笑,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那么,我就依他所言,去好好“欣赏”一下山崖那边到底有什么绝佳风景! 定了定神,我跃入海水里,一口气潜行游出长好一段,浮上海面换气时回头看,海岸已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抬头仰望,碧天浮云,犹如被水洗过的那样纯净,灿烂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涛翻涌时折射出万点金光,蔚为壮观。让我情不自禁地就长吁了一口气。 多美的景色啊!而且,这里就是纳蒂亚斯了!我已经回来了!我的胸腔里被一股激动的气流胀得满满的,忍不住仰天大喊了几声,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向前游去。 几只海鸟正悠闲地在海上觅食,四周一片宁静,我靠近那片深入海水中的岩石,小心地摸索着趟过它们,然后绕过山崖。这是很长的一段路程,如果不是我水性很好,按照我现今的体力,恐怕也很难坚持到底。就算是因为兴奋而格外觉得有力量,等到达山崖另一边的那个海湾时,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但离那边海岸看上去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一时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而目的地到底是不是就在那海岸上,这时候,那细微的嗡嗡之声又响了起来,“搜索者”在向我飞来,围着我绕了一圈之后,又一个掉头飞了开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游过一段,然后就发现了海面上漂浮着的那只小船,乳白色的,正随着波涛起伏,船上空无一人。当下里我也顾不上许多,只管先爬上去喘口气再说了。 然后,我又发现船上真的是一无所有,连船桨都找不到。只在“搜索者”飞近的时候,能看到船头似乎有几点微光在闪动。起先我并没有觉得,因为海浪摇摆着小船,但后来我就感觉出来了,原来小船正随着“搜索者”在自动向前行驶。 这倒省了我的麻烦,我干脆躺了下来,随它带我去哪里,我都只须耐心等待就可以了。反正我已经身在纳蒂亚斯,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好! 但也有一丝惶恐不安,因为实在想像不出来,真正见到了魂牵梦萦的阿历克斯时将会是怎样一副情景。他还和从前一样吗?是不是还那么急躁火爆一点就着,还是因为遭受沉重打击,完全变了性情呢? 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每日每夜从来都不曾停止过思念?我根本就无法确定! 船走得并不很快,我仰面躺着,阳光照在我脸上感觉有点刺眼,抹一抹眼睛,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在舌尖上舔一舔,味道是咸咸的。我含着泪,却又笑了――有时真的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而疯掉? 就这么哭哭笑笑的,直到感觉小船已经搁浅才坐起身来,发现船下已经是沙滩了。 第五十四章 故地重游 大片沙子就和山崖另一边的一样洁白细腻,我下了小船,在里面晃得久了,感觉脚下虚浮,不免一下坐倒在沙滩上。 那就先稳一稳心神,把周围的风景看个遍。周围还是很安静,没有几个闲杂人,和沙滩连接的一边是湛蓝的大海,另一边是大片翠绿的山林,蓝白绿三种颜色界线分明,看上去非常漂亮。林子很深很密,风吹过时发出阵阵涛响,和海涛互相呼应。远远望过去,海边有幢很显眼,也很别致的建筑,用原木建造,四面透风,数根粗壮的木头把它架空在海面上,海水漫过它底下时卷着波浪,令整幢建筑都在微微晃动,看久了会让人有错觉,以为它随时会随海浪漂去似的。 这景象好眼熟啊! 再看那建筑外头高高竖起的招牌,“餐厅”的字样十分醒目。那个餐厅――我记起来了,我曾经去过一次的!就是阿历克斯最喜欢光顾的那一间餐厅,我就是在那里,一边品着咖啡一边从托尼和尼克口中听说了小哥的海上历险记(请参考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我的心顿时一阵乱跳,忽然之间全身都有了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向那餐厅奔去。 这时并不是用餐时分,餐厅门外只停着二三辆车,车上没人,餐厅里面看上去也很空,只有寥寥几个顾客闲坐着喝茶聊天。看见我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他们都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有个把年纪轻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着,似乎就舍不得移开了似的,更有一位,甚至被吃起干醋的女伴用力把脸扳了过去,吃到了好几个白眼。 我知道自己有点狼狈,只穿了套比基尼,而且还沾了一身的沙子,和衣裳整洁的他们相比很不像样。我不免有些尴尬,扫过一眼瞧见并没有熟悉的面孔,便道了声对不起,然后就想退出门去。 这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十分礼貌地问:“小姐,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我急回身,看见的是位一脸笑意的中年人,我依稀记得他这张脸,应该就是这餐厅的老板了。 “小姐您――不是本岛人?”他见我不回答,继续面带笑容问,“是从哪个郡来的?是来观光的吗?” “我从中国来!”我回过神来,这么回答他,却不想这句回答引起了餐厅里一连串惊叹声。 我想这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纳蒂亚斯王国以外的人到过这里的缘故――但似乎也不必用看天外来客似的目光看着我嘛? “中国?”餐厅老板显然愣了愣,但他的反应比其他人要快得多,立刻又满脸堆起了笑,说,“啊!那可真是荣幸之至!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真的会有一位从中国来的贵宾光临我的餐厅!我……这可太荣幸了!您请坐!您要喝杯咖啡吗?我可以立刻就叫人给您端来,我这里的咖啡可是小有名气的……” 他不停地搓着两只手,看上去有点被意外给弄得手足无措了的样子,但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之前曾经被人告知了“一位从中国来的贵宾”到这儿来的可能性了,所以我的到来又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我就不和他多废话了,直截了当地说:“谢谢,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想见一见你们的将军――阿历克斯,王国的三军统帅!” “阿历克斯将军?”餐厅老板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叹息着回答我,“这个……将军阁下已经有很久没来过我的餐厅了,以前他和公主殿下倒是经常光临,但自从公主殿下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那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婚礼,真是不幸啊!……说句老实话,我也一直都在想念将军阁下呢!” 自从伊莎贝拉去世后他就没来过这里?是怕睹物思人,会越发伤心吗?我的心里顿时翻起一阵酸涩感来,说:“啊!那就是说,我只有到了王都才能见到他了?” “我想是这样的,小姐!”老板说,“不过,如果您并非必须得找阿历克斯将军阁下的话,这时要见将军级别的大人物,那倒不是很困难――那位将军最近两天常来,看样子是在等着谁呢,我以为那就是您……应该就是您,对吗?” “另外一位将军常来?”我问,“又是哪一位呢?” “他现在正在那边山林里野营。”老板不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指了指那大片的山林。 我道了声谢,急匆匆转身就想奔出去,他却又把我叫住了,很有礼貌地提醒我一句:“小姐!将军出行,身边警卫众多,戒备森严,生人勿近,如果您未被正式邀请的话,还是请多加小心!” 噢,是啊!如今他们可还不认得我是谁呢!万一冒失地闯过去,被当作刺客或奸细就糟了,能把我抓起来审问一番,倒还有机会把误会澄清,要是不由分说一枪毙命,那我岂不是死得冤枉哉也到了极点? 我的运气还没那么差的吧? 再次感谢了热情的老板,我离开餐厅向那片山林跑去。看着挺近的,但其实要曲曲折折绕上好一段路,跑跑走走,把我的脚都走得酸了,才总算进入到山林的边缘。 忽然就觉得脚下发软,有些迈不开步来,从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惧怕,有点像近乡情怯的那种感觉。就近找了棵树靠了一会儿,才能朝着林子深处慢慢地摸过去。 周围还是很安静,有鸟鸣声,有风声和海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隐隐约约地也能听见林子深处有谈笑喧哗之声传来,看来野营的人还不少。 但不知又是哪位将军专程守侯在这里,守株待兔似的,等着从遥远的中国来的贵宾呢?海军司令官兼海防大臣杰克?乔纳森将军?大概会是他吧?因为他和阿历克斯亲如兄弟,他会把阿历克斯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不辞劳苦替他守候着的! 我循着时断时续的声音向里面摸去,幸好这片山林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可怕的毒蛇和恶形恶状的昆虫之类跑出来吓人,只是不时有蜘蛛网什么的粘在我身上,让近乎全裸的我感觉很不舒服。 渐渐地人声近了,但却又忽然中断,就像被刀切的一样干脆,四周一下子就寂静无声。 我不由提高了警觉,心想别是他们已经发现了我正在靠近,防备起来了吧?保不准这时密林丛中,已经有黑洞洞的枪口在瞄准着我的要害处,等着取我性命呢! 那我得先打个招呼,以免吃了暗亏。 “这里有人吗?”我四下里喊了几声,“我是安赫拉,从中国来,我想见你们的将军!……” 没有回应,已经听不见海浪声,甚至连鸟鸣声也沉寂了,只有风摆树梢发出的阵阵林涛。风似乎大了许多,吹在身上感觉颇有凉意,而且,从树叶缝隙间望出去,可以看到太阳已经西斜。要不了多久夜幕就会降临,到时候在漆黑一片的密林里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那就很难预料了! 忽然间我后背上起了一阵颤栗,感觉汗毛直竖。这是我最本能的反应,告诉我身后有异常情况!果然,不等我回转身,就感觉肩头一热,已经有双大手搭了上来! 我就干脆不回身,往前猛冲一步,顺势侧身抓住这人手臂,用力一拧,随即往前一带,再用肩胛一靠,脚下一钩,他不由自主擦着我身体往下就倒――如果他还不往下倒,我倒要觉得奇怪了,不见得在这个地方还藏有功夫高手,我这一招对他还不管用呢? 山地很硬,又有裸露的树根,这一下把他摔得结结实实,骨头嫩一点的只怕就要断上几根,他不免一声痛呼,叫苦不迭,着实显得狼狈。 可谁叫他敢偷袭我了?活该! 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就听见耳边响起好几声断喝:“别动!” 我不能动!因为从密林中一下子伸出好几条长枪来,倘若我不识相一点,只怕得挨上几颗子弹――或者是几束射线了!我叹息一声,解释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你们的将军而已!” 那位倒地的仁兄呲牙咧嘴地站起来,看来全身都在疼,所以一双手不晓得该先揉哪里才好。但还算讲点道理,挥手让其他人把枪先收了起来,吸着气皱着眉说:“我的神……该死的!这是撞了什么魔法!小姐,我们将军是叫我来请您的,您这可……” 请我?有这么请的吗?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成心找不痛快呢?我一撇嘴,问:“你们将军就吩咐你用这个办法来‘请’我?” 他年轻而俊朗的脸上全是尴尬,讪讪笑着不回答。 我上下瞄了他几眼,发现他竟然有点面熟,便问了一句:“你前些天是不是去过中国‘旅游’?” 他点点头承认了,还说:“您记性真不错,只匆匆见过我两面就已经把我记住了!” ――在酒店那间男士洗手间里受了天大的屈辱,我能不印象深刻嘛? 一想起这个,我就立刻火上心头,竖起了眉毛再问一声:“那么在这片山林里野营的将军,就是你那位上司?” “是啊!”他回答,“我们将军才刚刚说起您,说很想试试您的深浅――请原谅,这并非我有意冒犯,只是,那个,将军下了命令,我不能违令……” “我要立刻去见他!”我打断他的话,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 “……您请跟我来。”他见我怒气冲冲的样子,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把我往密林最深处带去。 “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一边走着,我一边问。 “当然了,您请问,我必定会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您。”他回答,顿了一下又飞快接上一句,“当然,如果那问题不涉及特别内容的话――” “又不是要叫你出卖国家机密,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说,“我只想知道你们在酒店里到底把我的朋友怎么了?” “您的朋友?”他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就领悟到我说的是谁,笑了一笑说,“那位是您的朋友吗?请您原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为了完成我们的任务,有时候不得不用一点非常规手段――当然我们下手会有分寸,绝对不会伤及无辜,而如果不是您的那位朋友奋力反抗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他吃那么多苦头,可他也伤了我们两个人不是吗?不过他身手倒真够利落的,当然那也是因为我们几个接受特训的时间还不长,不然的话……” 这位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如果他那位上司在的话,恐怕又要对他喝一声:“说得简单点儿!” 不过这也有好处,让我至少能知道得更详细一点,也就更加明白陈杰瑞为什么会窝了一肚子火。以多欺少,确实比较过分! “嗯,为了不惊动别人,我们最后只好给他用了一枪麻醉剂,这才算把他撂倒了。”最后他跟我作了个总结。 第五十五章 又见艾伯特 不一会儿,就见前面豁然开朗,我们已经到了山林中一大块树木稀疏的地方。(..tw无弹窗广告) 野营的人确实不少,而且虽然都穿着便装,但每一个腰间都带着武器。都是些年轻而帅气的面孔,看样子该都是他们将军的部下。让我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纳蒂亚斯招募士兵都是以模特儿的标准来要求的?或者他们都是些特种兵,要求更高些的缘故?再或者,就是纳蒂亚斯的山水很养人,地灵人杰,所以男人们都特别帅气,而女子们都特别娇美? 见我过来,他们纷纷把道让开,有好几位不免目光恋恋不舍地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带我来的那位还算有点悟性,很快就找了条大毛巾让我披上了。 “你们的将军呢?躲起来不敢见我了吗?”我四处张望,不见那个该死的混蛋的身影,因而问他。 他已经停了下来,笑得神神秘秘的,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侧身伸手在虚空里轻轻一触,立刻在我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门――我这才醒悟,原来在纳蒂亚斯,已经把隐形技术运用得像是魔幻电影中的隐身衣一样方便了!那门看着像是金属质地,但当我伸手摸时才知道它原来是柔软的,能把它像门帘一样挑起来。 “请进!”他抢先一步帮我挑着“门帘”,让我女士优先,但他却只是候在门外,我一进去他就把“门帘”放了下来。 我打量了四周,才知道身处的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帐篷,空间不是很大,但里面一应日常设施俱全,沙发,茶几,酒柜……就好像把整间居室都搬了来一样,地上还铺有厚厚的地毯。不见有窗户,但空气十分清新,而且光照极好,像足了自然光,让人眼睛感觉非常舒服。 目光扫过一圈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我就老实不客气,俯下身把地毯一角掀起来先研究一下。下面看来像是一层金属质地的地板,摸一摸,似乎也是软的,敲一敲,没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让我着实感到好奇。 当我直起身来的时候,目光正好扫到沙发上,不免呆了一呆――刚才分明看到沙发上根本就没有人,这时就像是忽然从地底冒出来似的,一个人已经斜斜地半躺半坐在那里了。想来这个帐篷另有暗门,他是趁着我弯腰检查地板时悄悄进来的。 但是,他搞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是因为对我心里有愧还是怎么? 他斜睨着我,嘴角叼着雪茄却并没有点燃,眼睛是眯起来的,因而我看不真切他眼中究竟流露出什么样的情绪,从他脸上神情里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不是艾伯特又是谁了! 随着他的到来,一阵浓浓的烟酒味就飘进了我鼻子,这家伙离开了烟和酒就没法活似的。我皱了皱眉头,说:“你的行动倒真快得很!已经可以这么悠闲地在这里等着我了?” 艾伯特动都没动,懒洋洋地回答我一句:“我亲爱的!你的动作也很快,都已经追到这里来了!” “我可不是追着你来的!”我说,“尽管我也很想找到你,再重重赏你几巴掌!” 艾伯特无声地笑了,笑得嘴角的雪茄不停抖动,然后回答我一句:“欢迎之至!” 这家伙脸皮居然这么厚的吗?对此我表示怀疑!想当初阿历克斯和我历经生死逃到空军基地时,他的言行把我骗得以为他十足是个恶棍,但其实他是个脑子很清醒,也很看重兄弟间手足情份的人,也许他平时所作所为确实够得上“胡闹“一词,但似乎也不能据此就说他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但偏偏他日常喜欢的就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理,也就不知道该是怨恨他,还是喜爱他,是该鄙视他,还是尊重他。 这是一个身上充满了矛盾的人! 他在酒店里肆意**我,为的却是家族乃至王国的使命,我对他又该抱一个什么态度才算正确呢? 见我不出声,他总算挪动了身体,站起来把雪茄丢在桌上,然后向我走来。 我本能的反应是提高警惕,向后小退了一步,正好后背贴上了墙,感觉到金属的冰凉。这却让他嘴角浮一抹嘲讽来,说:“怎么了,我亲爱的安赫拉?看上去你有点紧张?” “别再碰我一根手指,艾伯特!”我说,“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你是在担心我变成食人兽把你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会禁不住我的诱惑而爱上我?”艾伯特说。 他就不能说几句正经话? 艾伯特又说,“再见到我,似乎你并不是很高兴?” “你该知道原因,艾伯特!”我冷着脸说,“难道你不认为你应该为对我做出的那些事情而道歉?” “别这样,安赫拉,别这样!”艾伯特夸张地砸着嘴摇头,说,“能再见到你我可是非常非常高兴的――虽然我内心希望的并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让我感觉有点失望!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失望?他这话什么意思? “原本我还打算过几天再去中国,和你约会什么的,我想那一定是件非常浪漫的事情!”他继续说。 “就只做做梦吧,艾伯特!”我说,“我是纳蒂亚斯请来的贵宾!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当然,我比谁都清楚!”艾伯特回答。 我说:“我想你并不蠢笨,在窃得项链离开的那时候,你就已经意识到我是谁了,是不是?” “不!”艾伯特不假思索地一口否认,回答得这么爽快,倒让人怀疑他话的真实性,“那时候我只是觉得遗憾,因为不得不和你这么美丽的女子说‘再见’!告诉我亲爱的,你对此又是怎么想的呢?” 说着,他把双手撑在我身后的墙上,正好把我围住,看着我,就像随时会把双唇贴上来似的,我赶忙用手把他身体推住。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嘴角那一抹讥诮的笑近在咫尺,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反倒使我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目光中似乎别有深意。 “艾伯特!我再说一遍,请你离我远点!”我皱起眉,说。 他却置若罔闻,把嘴凑近我耳边接下去说:“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选择我作为情人,甚或是丈夫,也许要比选择阿历克斯有情趣得多,他就只会板着脸教训你,既不懂浪漫,又……” “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爱你,艾伯特!”我打断他的话,并且不打算给他留什么余地,“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很可耻吗?你竟然在……” “勾引你,是吗?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亲爱的!”他脸皮一定厚如城墙,说这种话都不会脸红! 我再皱眉,说:“艾伯特,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你,阿历克斯曾经说过的,你必须得尊重我!因为我是他的……” “现在还不能说是!”艾伯特打断我,说,“得要他承认了之后你才是!” “那也请你在那之前和我保持距离!” “等我把话说完!”他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说。 “可说的恐怕有很多!“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不妨想想看,曾经有可能成为我妻子的伊莎贝拉却最终投入了他的怀抱,我是否完全有这样的理由,把他曾经给予过我的那些统统还给他?安赫拉,我亲爱的!如果我现在把你悄悄地送走,就当你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心中一惊,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为了伊莎贝拉的事一直对阿历克斯心怀怨愤,我先前还以为他已把这事当作了过眼云烟! “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做了?”他仍然一脸的嘲弄,问。 我说:“艾伯特,虽然之前我对你并无多少好感……” “噢!那可真是令人失望!”他插上一句。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接着说:“但至少我一直相信你并非卑鄙无耻的小人!请你不要尝试彻底颠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这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你肯定?”艾伯特眯起了眼睛,问。 “是的,我肯定!”我说,“我还肯定,我爱阿历克斯,不管你怎样阻挠我都要找到他!” “就一点都不考虑我了吗?” “没有你什么事!“我简直忍无可忍,想把他的手拿开,却发现其实他早已经松开了手。我连忙把他推开,看到他眼眸中闪着光芒,看着我时,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那么,好极了!”他重重的吁了口气,说,“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又一次输给了阿历克斯!”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之前也就见过我――真正的我一面而已,而且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不见得还能对我动了感情!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嘛? 第五十六章 可恶的家伙 艾伯特的目光很不老实,又在往我身上裹着的毛巾里瞄,那样子就好像随时会伸手把毛巾拽下来似的,十足一副色狼相。除非我是傻子,才会把他刚才的话当真! “好了!”我说,“看在你是阿历克斯兄弟的份上,先前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到此为止,我可以全部忘记,但只请求你一件事,把那枚‘真爱’戒指还给我!” “显然那不是你的东西!”艾伯特说,“就算你真的是她,是那个改变了纳蒂亚斯历史,改变了阿历克斯命运的安赫拉,而你也最终成为了他妻子,那枚‘真爱’也未必就能属于你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皱眉表示不理解,但看来他并不想对此作任何解释,只是回身走过去,重新在角落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斜斜地靠着,用斜斜的目光看着我,又说:“而如果被阿历克斯知道,原来‘真爱’戒指最终落在你的手里,你和那一桩陈年旧案竟然有着联系的话……” “那又怎么样?” “我想我必须先给你提个醒,把‘真爱’戒指彻底忘掉!这样对你有好处!” 我忍不住问:“如果我与那桩陈年旧案有关系的话,是会立刻被赶出纳蒂亚斯,还是得被关进监狱?” “血债,血偿!”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嘲笑,冷冷地回答一句。 这让我更确定了,左元富的祖父曾经做过的事大大伤害了纳蒂亚斯人的心!我又问:“到底那个拿走戒指和项链的人犯下了何等罪行,让你们如此痛恨他?” 他不回答,似乎已经懒得搭理我,拿过桌上的酒瓶嘴对嘴灌上一大口,然后拿过他的雪茄叼在嘴角。(..tw无弹窗广告)这时候,我就又看到了印象中的那个熟悉的艾伯特,斜斜睨着我的眼神,还有脸上那副表情,都在向我显示着他对一切都很无所谓的姿态。 但他内心真的是无所谓的吗?我对此很是怀疑! “那么――”我说,“你既然已经把我等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阿历克斯?” “别着急,亲爱的!”艾伯特掏出打火机来把雪茄点燃,说,“我的原计划是在这里野营一周,而今天才不过是第二天!” 要我再等上一个星期才能见到阿历克斯?那这些天的日子我又该怎么过?“可是,不见得你就真只是为了野营而来?”我问。 “那当然了!这是我应得的假期,我可没打算把它浪费掉!”艾伯特一摊手,说,“这里风景又好,附近那家餐厅又有非常美味的菜肴和葡萄酒,而这个岛上的女孩比任何一个地方的都要热情开朗……” 瞧他说到酒和女人时那一副谗样!我忍不住对他撇了撇嘴。 顿了一下他又说:“当然我也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想看看那个改变了阿历克斯,乃至我们家族命运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你认为我会让阿历克斯感到失望吗?”我问。 他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不回答。 我说:“就不能派人先送我去王都见他?或者让我和他通个电话?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是说阿历克斯现在的情况?”艾伯特咂了一记嘴,说,“噢,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才够正确!还活着……就是这样吧!” 这算什么话――还活着?那也有好与不好之分!但这该死的艾伯特,你休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内心真正的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边柜子里有几件衣服,你可以去挑一身合适的穿上!”他漫不经心地吩咐我一句。 他就是不说,我也要问他要一身衣服穿的,这帐篷里温度有点低,没有见到类似空调的设备,但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冷气在身边直打转。 我过去打开柜门,果然见柜子里挂着好几套女式衣装,包括内衣鞋袜一应俱全,而且都像是全新的。 我回身,见他的目光仍在我身上打转,便说:“假如没有合适的更衣室……” “浴室在旁边。”他呶呶嘴,指点我方向。顿了一下他又说了句,“别忘了等会儿告诉我们谁赢了,我和他们小小地打了个赌,赌你到底穿几号内衣。” 我翻了他大大一个白眼――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经样子? “但我认为赢的一定是我!”他接着又说,“我对自己的手感一向非常有自信……” “去死!”我再度被他燎起心头火,恶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他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都似乎在抖,那样子要多可恶有多可恶,真正要把人气死了! 不过仔细想想,却又不禁怀疑他这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总之不想让别人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这又何必呢? 其实浴室就在衣柜旁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我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再换上干净衣服――内衣还真是非常合身――感觉立刻好了许多。浴室空间挺大,还拉着窗帘,我想透口气,于是把窗帘拉开(是自动的,我的手才轻轻一拨它就刷一下开了),才想去推窗户,目光往外面一扫,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好几棵树的树梢在窗外一闪而过,远远的可以看到那高耸的山崖在左右摇摆,夕阳西斜,已经快没入海平面,海上金红色的浪花飞卷,景色美极,但所有一切都在摇晃,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念头之后,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隐形帐篷”是个飞行器,估计在我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起程,这时候就是飞行器正在升空。但尽管摇摆的幅度挺大,身在其中却一点都察觉不出震动和摇晃。 好个艾伯特,把我骗得信以为真,只当他阁下还真乐不思蜀地不想回王都去呢!着实可恶! 我出了浴室,本不想给艾伯特好脸色,但却发现他人影子都已没了。我刚才进这飞行器时的那扇门关着,掀开地毯来看,下面仍是那层看上去软软的“地板”,但当我用力跺了几下后,才知道它其实很有韧性,不必为它牢固的程度担心,敲一敲那扇门,感觉却仍很柔软,我想了想,没敢轻易去把它打开来看一看外面的景象――事实上门已经关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它打开! 再回头望望,身处这相对幽闭的空间里,不知怎么地让我忽然感觉有点害怕。在我经历了恶梦一般的那场大病之后,往往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会怀疑起周围的一切,以为自己仍然身在梦中,所有的经历都不过是虚幻的。这种恐惧感到达一个临界点,就能让人瞬间崩溃,如果一直闷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我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样! 于是我开始寻找,既然艾伯特能够进出自如,就必定有道暗门存在――不见得他还有能够穿越金属墙壁的本事?隐隐约约地听见有谈话的声音,我仔细辨认了一会,终于在酒柜的旁边发现似乎有一道暗门的痕迹。也不管究竟是不是,我先用力敲了几下,听见谈话声忽然停了,过了一会儿门一开,艾伯特探出了半个身子来。 我说:“请问,我有没有权利换个地方呆着?这里烟酒味太浓,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艾伯特用力抽了抽鼻子,又四下里看看,说:“我还以为我们的空气过滤调节系统一流,却原来仍是不能让你感到满意?那就抱歉得很了!” 我知道空气清新地很,那也只是一个托词,为的只是想到他那边去。但看他那样子,似乎不想搭理我这茬,缩回身就想把门关了。 我急忙把门推住,说:“拜托,艾伯特!我并不想一个人呆着!” “我还以为你需要安静。”艾伯特回答。 “不!”我顿了一下,觉得还是跟他说实话比较好,“我……有点害怕,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就会胡思乱想――就算我求你?” 艾伯特看着我,那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东西让我无法解读,也许是有几分怜惜?(可这家伙懂得怜香惜玉的吗?对此我深表怀疑)然后,他让过一边,但特意嘱咐了一句:“坐着,可别乱动!” “当然当然!”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从他身旁过去,一不小心脚下一绊,要不是他及时伸手把我抱住,恐怕就得以最狼狈的姿势摔进去了――我甩开他的手,目不斜视,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嘲讽,迈步走了进去。 第五十七章 外事部部长 看上去这是飞行器的驾驶舱,空间并不是很大,也是方方正正的,只前面略呈圆弧形,镶有大块透明的玻璃――或者那并非是玻璃?因为透明度是如此之高,视野极其开阔。坐在最前面那个位置的,就是负责驾驶的那位了。所以其他人都回头看我,他却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各式仪表,按钮,操作杆。 驾驶员身边的座位空着,显然那是副驾驶座,看其他几个座位上都有人,惟独艾伯特站着,想来那就是他的座位了。 “米勒,请给女士让个座位!”艾伯特吩咐了一声。 被叫到的那位立刻站了起来,把他的座位让给了我,并且还一个立正给我敬了个礼,自我介绍一番:“纳蒂亚斯王国外事部总办公室主任,上校米勒,愿意为您效劳!” 我对他回以一笑,点点头然后坐下了。这座位正好在艾伯特的斜后面,可以看到他的半边侧脸,他一边坐下,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根雪茄来,但在斜斜瞄了我一眼后,想了想又把掏出的打火机放了回去,但雪茄仍在嘴角叼着――这副姿态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独特标志。 不过还算好,至少他还懂得照顾他人的身体健康! “您好!非常荣幸能见到您!”坐我旁边的那位黑人大叔彬彬有礼地对我一笑,自我介绍说,“我是上校马丁斯,外事部特别事务组主管。(..tw无弹窗广告)” 其他几位也纷纷向我介绍自己:“上校罗伊,外事部部长助理。” “中校菲利浦,也是部长助理。” 还都是政府机关要员呢!可是,为什么都是隶属于纳蒂亚斯外事部的? “我是弗兰克少校,外事部交通组组长!”最后开口的是那位驾驶员,听着声音很熟,不用他回头我也猜到了,就是把我们旅游团带到这小岛来的飞行员!他动作倒挺快,看上去比我早几步就到了这里! 可干嘛不干脆直接就把我带过来,还要我绕那么大一个弯?是想考验一下我的诚心,还是艾伯特特意这么安排的,因为某些私人的目的? 我上下打量一番艾伯特,说:“我想也许你得跟我重新介绍一下你的身份了,艾伯特少将――不,应该是中将,现在你不会还是空军基地的指挥官吧?” “我在几个月前调任外事部任部长了!”艾伯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 怪不得!我先前还一直在疑惑呢,怎么纳蒂亚斯会派出他们的空军中将来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原来他已经调到外事部了! 外事部的职责,就是专门处理王国对外的一应事务,例如国民出境旅游,就得先向外事部相关部门递交申请,来往交通也由外事部下属部门负责。(..tw)而部门辖下的特别事务组,就是专门处理各种非常规事件的,就比如国民在境外滞留不归,或有可能会泄露国家机密,诸如此类的问题都由特别事务组处理,但如果性质严重的话,就得交由国家安全部出面处理了――那时候因为冒充伊莎贝拉公主的需要,阿历克斯曾经和我简单介绍过王国的主要政务部门,所以对此我有些许的了解。 而如果不是王太后传世的“宽恕“项链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怕也惊动不了艾伯特这位部长亲自出马! 那么,梅耶斯?里应该也是隶属外事部特别事务组的了?在和他接触的那几天里我脑子就一直没转过弯来,没能猜到他应该是纳蒂亚斯的外事部特别探员。他表姐珍尼弗逾期不归国,而且玩起了失踪,设法寻找到她并把她带回国,应该不仅是梅耶斯的私人事务,更是公务了! 我忍不住跟艾伯特证实一下:“梅耶斯?里,是你们特别事务组的成员?” “是的,小姐!”回答我的却是那位外事部特别事务组主管,上校马丁斯,“梅耶斯成为我们见习探员的时间还不长,我清楚地记得他来时的情景,因为他还是和部长先生同一天来外事部报到的,很凑巧不是吗――做事非常认真的一个人,也很机敏,但就是经验上有点欠缺!” “所以才险些把事情弄砸了!”艾伯特说,看上去很有点不满意的样子。 “但事实上我觉得他做得已经很不错了!”马丁斯为他的下属辩解,说,“因为那并本来不在他职责范围之内,玛丽安娜失踪案一直都是由国家安全部在处理!梅耶斯的任务只是把他滞留在外不归国的表姐珍尼弗找到――这任务也是他主动请求的。” “也就是说,事先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碰上玛丽安娜这件事?”我问。 “确实只是一个巧合!”马丁斯回答,“刚到那个城市他就测到了特别信号,发现了那个图书馆,而一经发现‘真爱’钻戒的行踪,他立刻就作出了正确反应,其后,更是很顺利地就把玛丽安娜的案件圆满解决了,去除了王国一大隐患!部长先生您看是不是――还应该给他记上一功?” 我觉得很应该!尽管他为了完成他的任务,为了要抢我的“真爱”,暗地里跟踪我,对我说谎话,还几次三番把他那该死的枪对着我的脑袋! “记功?”艾伯特看来对这提议很是不屑,说,“如果换作是有经验的老探员,悄无声息间就能把事情办妥!他倒好,把当地警察局烧了不算,自己还受了重伤,影响这么大,还得我亲自带领人马去帮他收拾残局,看在他只是个没有经验的见习探员这一点上,我可以容忍他犯一次错误,你却说还要给他记功吗?” 马丁斯碰了个钉子,没再往下说。我看他似乎有点尴尬的样子,就岔开了话题,问:“能不能和我详细说一说关于玛丽安娜失踪案的情况?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会逃出来的,在刺杀了我――噢,应该是伊莎贝拉公主之后,又怎么会成了失踪人口了呢?” 马丁斯看了一眼艾伯特,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回答我:“案发后很多人相信玛丽安娜一直都在装疯,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她一直都在等待和寻找机会逃跑。那天因为举行公主的结婚大典,王宫内外很杂乱,也都没去注意到她,她趁此机会引诱看守打开门,夺了看守的枪把他杀了,逃出来后又偷了宫内女侍的衣服,装扮成宫女,然后趁近卫军们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对新人身上,她就摸上了王宫外墙。” “那名看守就那么大意,竟然随便就给她开了门?”我忍不住质疑。 艾伯特用嘲讽的口吻插上话来:“她的**就是她最犀利的武器!曾几何时,就连一向面对美色诱惑不怎么动心的阿历克斯,都没能招架住她这发肉弹的袭击,甚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那一个小小的看守呢!” 他不说话没人会把他当哑巴!我很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艾伯特,发现他正在看着我,于是又把目光飞快地移开了。 第五十八章 悬案 “请继续往下说。”我对马丁斯说,“玛丽安娜行刺之后,皇家近卫军们当然会去围捕,是没有抓到,还是抓到之后又出了什么变故?” 马丁斯说:“当时玛丽安娜近乎疯狂,开枪射中公主之后并不逃跑,反而在宫墙上放声大笑,皇家近卫军中不乏神枪手,一枪正中她额头,眼看着她头朝下摔下了宫墙,而且中途还撞到了墙上女神像的那把巨剑上,您知道,整幅神像虽然是平面图,但巨剑上缠绕的神兽却是浮雕,而且兽齿突出,非常锐利,那么多人都看到这一撞把玛丽安娜一侧肩膀刮伤,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消失了!虽然后来在宫墙下发现了一些她的血迹,但她的人却就此失踪!” “穿梭时空,到了另一个地方?”我问――其实不必问,答案早就已经明了! “事发蹊跷,最合理的解释也只有这个了!”马丁斯说,“后来经过缜密探测调查,也证实了这个推断完全成立,在玛丽安娜射中公主时,广场上正好出现了一条时空通道,可以确定当时您的灵魂是进入了通道内,而可能玛丽安娜从高处摔下时也恰巧掉入了这条通道!而这条时空通道的出现完全在我们的意料之外――虽然王国的c区海防经常会使用到这类非常规通道,但那毕竟是在我们掌握之中的,和这个在性质上完全不同。” “是啊!”我感慨了一句,“那是出自神灵的力量!” 马丁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说:“这通道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所以当近卫军们愣了愣神,再过去寻找时,根本就难觅玛丽安娜的影踪了!” 所以我在灵魂回到那间图书馆的同时,玛丽安娜就摔在将军路十字路口,造成了车祸的假象――这也正好使得车祸的发生成为既定的事实,只不过神灵怜悯我,看在我已按照她的意愿成功改变了历史的份儿上,没再让我落个遭遇车祸的凄惨下场,而是换成了罪大恶极的玛丽安娜吧! “当然,国家安全部负责处理这桩案件的探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案犯和你到了同一个时空之内,能把任何一个找到,同时另一个的下落也就有了眉目。[..tw超多好看小说]”马丁斯说,“最初我们的信心是很足的,因为玛丽安娜是重案囚犯,身上装有信息追踪器,哪怕她是穿越了时空,要想找到她也并非是个难题!” “信息追踪器?”我不由好奇地问一句,“是什么样子的,一般会装在囚犯身体的什么地方?” “一个微型芯片,也就三四根头发那么粗,长度不会超过五毫米。”马丁斯说,“一般是装在肩胛部位,或者上臂。但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许多倍!” “因为那个信息追踪器已经失灵,或者干脆已经被毁掉了?”我说,“因为玛丽安娜的半侧身体已经严重受损!” 一定是这样!回想起梅耶斯?里在重症监护室见到玛丽安娜后的言语举动,确实特别关心过她的几乎完全变了形的半侧身体,当时我和小哥又怎么会想到他并非随便看看而已,而是在关心那个微型芯片――如果信息追踪器没被毁掉的话,纳蒂亚斯人找她就不会找得那么辛苦了! 看来梅耶斯的运气挺好,那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噢,是的,当时您在场!”马丁斯对我的话报以微笑,说:“我已经看过梅耶斯的报告,他提到了这一点――看来您观察得相当仔细!但那时他可没料想到其实您就是我们千辛万苦想要找的人,不然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了!而关于那枚‘真爱’戒指……” “我也已经看过他的报告,不必再重复叙述这一点了!”艾伯特忽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马丁斯就把话顿住了。 我不由看了艾伯特一眼,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虽然我很想知道在那份报告里梅耶斯是怎么说那枚“真爱”戒指的事情的,但看来这话题有些敏感――也或者是这家伙心里十分清楚,他从我身上拿走“真爱”时用的手段有点卑鄙,所以不好意思就这个话题往下说? 考虑到之前他郑重其事地叮嘱我最好把“真爱”的事忘掉,我就岔开了话,问:“那梅耶斯的伤没什么问题吧?” “正在休养,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马丁斯上校说,顿了顿之后又忍不住赞了下属一句,“小伙子其实干得挺不错!我觉得他将来能成为我们特别事务组最好的探员!” “别成为一个大麻烦就好!”艾伯特又接过话来,很不以为然地说,“上校,你不觉得自己对属下的要求放得太宽了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马丁斯没有回答,我却忍不住回了一句。他阁下骂起别人来,好一副自己很能干的样子,但我先前可已经领教够了他的“本事”,假公济私,占尽了我的便宜,这笔帐我可又怎么忘得了呢!我说,“阁下是不会惹麻烦!花天酒地之余,不过就是差点把我大哥一家摔个粉身碎骨而已!” 艾伯特对我前一句“花天酒地”的评语置若罔闻,只解释说:“原本不应该出这个事故的!我们也并没有置之不理,不是都已经把人救起来了?那是飞行员失误了,把车从飞行器中放下来时计算错了速度和距离!但如果是弗兰克的话,我从空军基地**来的人,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出这种问题,是不是?” 弗兰克没接话,只是转过脸来对我笑了笑。 我说怎么会一直瞧着他觉得面熟呢,这时艾伯特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空军基地见过他的,就是那位跟随在艾伯特左右的助手,那位年轻军官,那时我们从空军基地回到王都,他还和我坐的同一架飞机!(请参考第一卷第五十章) 又瞄了一眼艾伯特,我哼了一声,对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颇为不满。他阁下说得倒轻巧,“失误”――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艾伯特假装没看见我的表情,按下身前一个蓝色按钮。很快,我就听见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他在问:“艾伯特?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看上去事情很顺利?” “杰克!”艾伯特回答,“你该知道,我可是艾伯特,优秀的中将艾伯特!” “噢,是啊!”那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笑意,说,“艾伯特中将,似乎就是比谁都更有女人缘!我在那个小岛上不知已等待过多少次,最终都是空手而回,而你才去了这么一次,就已经把我们想要的那位可爱的天使带回来了吗?” “他就是有时候运气比较好一点而已,杰克!”我可看不得艾伯特那副得意的表情,大声插了一句嘴。早就听出来了,和艾伯特通话的正是杰克?乔纳森将军。 乔纳森又笑了,说:“我知道!但我们现在就需要他的这种好运气,我亲爱的安赫拉!” “j?j将军!”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说,“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乔纳森回答,“久得我们都几乎要放弃了寻找的希望!但是,感谢神灵,你终于又来到纳蒂亚斯了!看来我们的神灵终究还是怜悯阿历克斯的!”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恰巧在那张小小的联络卡片上发现了玛姬拉狄女神像,我就不会跟着旅游团来到希腊,更不会有机会回到纳蒂亚斯了! “艾伯特?”乔纳森又说,“我还想知道,你和我打的那个赌是谁赢了?” “你赢了!”艾伯特一边说一边翻了个白眼,“用不着问你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噢,是的!”乔纳森话里带着笑,说一句,“事实上,从你和我打这个赌开始我就确信自己赢定了!” 艾伯特撇了撇嘴但没出声,我则不禁又起了好奇之心,乔纳森和他打过什么赌了?应该和我有关,该不会就是赌我穿几号内衣的事?可乔纳森似乎并不是和艾伯特一样无聊的人嘛? 不过与这个问题相比,我这时更着急想知道阿历克斯的近况,于是问:“杰克,能不能先告诉我阿历克斯他……” “非常抱歉,安赫拉,我不得不先中断这次谈话,因为我手头还有公务需要立刻处理。”乔纳森说,“我会在办公室恭候你大驾,回头见!” 然后艾伯特就把信号掐断了。 “这架飞行器速度有多快呢?”我问,“我们飞到王都得用多长时间?” “别着急!”艾伯特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时间,目前还并不很紧张!” 我的时间,“目前”并不很紧张?这话听来似乎另有深意嘛!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第五十九章 纳蒂亚斯的速度 到达王都时,夜幕刚刚降临。.tw[]最早出现在夜空里的那颗星星才刚闪出它迷人的星光。这架飞行器的速度之快那是勿庸置疑的了! 等到我脚踏上实地回头看时,才总算看清飞行器的全貌,大小形状就好像一节火车车厢,但表面却似乎在闪烁着似有若无的蓝色幽光――那就该是它的“隐身衣”了吧? “这是外事部专用机型,我们习惯称它为‘隐士’。”艾伯特像是看出了我的好奇,跟我解释了一句。 “你们一行人到达和离开我们那个城市时,就用的这种飞行器?”我问,“应该不止一架吧?因为要装下那么多人,还有好几辆车呢!” “只有一架,不过那架要比这个大上几倍。”艾伯特回答,“这架‘隐士一号’是特别机型,我的部长专用机。” 噢,是他的工作专机――不过,专用来载他野营作乐吗? “它可以隐形,原理是什么?”我问,“外面那一层蓝色的光是……” “那是隐形材料,当然你现在能看到是因为它并不在工作状态。”艾伯特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想,“它不单能折射光线,也能让任何一种探测手段都无法感知飞行器的存在――当然包括人眼。” 我再问:“能否请教一下,那个由飞行器发出来的,把我包裹着并能浮在空中的蓝色光泡是什么?把我大哥的车子停住的那道光,和它是类似的东西吗?” “把你浮在空中的那个是反重力的浮力场,因为你在里面,所以你能看到那层隐形材料,把那辆车停住的也是……”艾伯特回答,见到我目光中的疑问,他又加了一句,“不懂?可以去请教我们的技术顾问,或者直接把你送去学校――也或许你还得跟皇家幼儿园的小孩子们一起,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学起?” “艾伯特!”我非常不满地叫了一声,“请你不要侮辱我!” “啊,是的!”艾伯特回答,“我得时刻注意着,不让你有机会和理由把我宰了!那么我对刚才说过的话道歉,亲爱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请你别这么称呼我!”我大大地翻了他一个白眼。(..tw) 艾伯特对我的眼神视若不见。瞧他那一脸的嘲弄,如果我再往下询问相关的话题,也许会再受他几句抢白,于是我就改了口,问他:“你们用的那几辆车,不是从纳蒂亚斯带去的吧?” “那是在路边暂时借用的。”艾伯特说起来神色如常,看来一点都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然在哪里借的,事后我们还在哪里归还。” “胆子真够大,就不怕失主报警会出麻烦?”我横了他一眼。 艾伯特很不以为然地回答:“事实上并没有出任何麻烦,难道不是这样?” 是啊?那几天就没听过有谁报警说自己的豪华座驾被窃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做起事来不计后果,还是玩了什么****,把那些车主的记忆搞错乱了? 看艾伯特那神神秘秘的表情,我估计这种问题也是问了白问,想想还是再次改了口:“那么,我能否再请问一声,梅耶斯所使用的那个隐形的东西,装着他行李的,那又是什么?” 艾伯特回答:“我想你说的是……‘小光轮’吧?” “那个名字叫‘小光轮’?”我问,“它是什么形状的?” “类似你们常见的水上摩托,当然要更小巧一些,使用起来很方便,也很灵活,不过就是速度实在不怎么样,最高也只有两节速。” 两节?国际通用航海速度单位,一节就是每小时一海里,最高速才只有两节,那确实是够慢的嘛? “我想也许需要跟你小小地说明一下。”艾伯特说,“我所说的‘节’,并非你们通常所知的航海速度单位,而是纳蒂亚斯的速度单位,一节速约等于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 那么两节就是大约每小时三百二十公里了?我的天,那差不多是f1赛车的速度了!艾伯特居然还会嫌它慢!不过,纳蒂亚斯的速度确实不一般,想想“武士”这种全能战斗机都可以用超光速飞行,已经习惯了战斗机超级速度的艾伯特,是要对“小光轮”的这种速度嗤之以鼻了! “那它又该用什么样的轮胎才够耐磨损的啊?”我问。 “‘小光轮’并不需要轮胎,它是悬浮前行的,不过离地面不能过高!用了隐形设计,当然是因为有特别的工作需要,可以把它折叠起来,也是为了方便携带。”艾伯特说,倒是难得见他这么有耐心地解答我的疑问。 我又问:“就只是来去隐形吗?还是可以穿越时空通道?” “并不需要如此复杂,我的小姐!”艾伯特说,“拥有足够的速度,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到达任何我们想到的地方,我们又何必再启用时空通道!” 说得也是!难怪梅耶斯能够干了一大票事情却仍不留踪迹,这都是因为有了“小光轮“这样的秘密武器,让他可以倏忽来去――倒把陈杰瑞恨得牙痒痒的,而且心里一定觉得很挫败。 “除非是国家安全部的探员有特别的任务,需要回到过去或者进入未来,但他们使用的就不是‘小光轮’了。”艾伯特又说,“毕竟外事部特别事物组的探员们干的事情,远没有他们干的那么有趣刺激!” 他是不是在埋怨为什么不把他调到国家安全部去当部长? “小姐,请不要随意把你的揣测当成事实!”艾伯特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顿了一下他又加上一句,“安全部的部长和阿历克斯有那么好的交情,人事变动又怎么可能轮到他头上!” 言语里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酸味。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你阁下如果不是这么没有人形的话,阿历克斯又怎么可能和你动不动就吵架,把关系弄得一团糟? “那么,能不能再问一声……”见他转身离开,我急忙追上去,说,“喂!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你们是怎么把项链偷走的?我们自认安全装置已经十分保险了……” “我的小姐,正确说来我们并没有偷窃任何东西!”艾伯特说,“我们是正大光明地把它拿回来,只不过你们都没有看见罢了。” 用隐形的方式? 听他语气里满是得意,却偏偏把我闷在葫芦里不肯跟我说明,我偏就看不得他这副样子,轻声咕哝了一句:“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吗?”艾伯特故作惊讶,说,“那倒是要请教了,是什么地方不够稀奇?具体说一说,我也好让我们的工程师们好好改进一下相关的技术?” 是可忍孰不可忍呢!如果不是要他带路去见乔纳森,恐怕我早就扭头就走,根本不去搭理他了!这家伙肯定和我前世有仇,这辈子就为的专门和我过不去而生的! 不过生气归生气,其实心里还是觉得他们用的手法是很了不起的。但也仍感到疑惑万分,就算他们是隐形之后进入的展厅,那也需要打开玻璃罩之后才能拿走项链,又怎么可能连警报装置都不触动就得手了啊? 不可能是把警报装置弄得失灵之后再动手的,这一点可以由我二哥打开罩子时的情形证明――真要命了!既然项链已经在他们手上了,我这会儿又在这个问题上苦苦地纠缠着干什么呢! 第六十章 临时统帅乔纳森 都该用晚餐的时间了,乔纳森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忙碌,处理公事之余当然也是为了等我。 这还是我头一次去他的办公室。各政府重要部门都集中在王宫附近几幢大楼里,也都是欧式的建筑风格,和王宫相比豪华程度略为逊色,但每一幢用巨石砌成的建筑也都够宏伟的,其中最挨近王宫的那一幢,是上下两院议院所在大楼,而紧挨着议院大楼的就是国防部办公大楼,乔纳森那个海防大臣兼海军司令官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但他办公室门上挂的牌子,却写着“国防部顾问大臣”的职务。这让我不禁有些疑惑,心想别是乔纳森也已经有过工作调动,不再做他的海防大臣,而是已经晋升了,顶替了阿历克斯的职位? 才进办公室的门我就被吓了一大跳,迎面看到的竟然是“我”自己!要定了定神才看清,原来那只不过是一个清晰而且逼真的全息影像――应该就是我们旅游团才下飞机时拍的那张合影的截图,其他人的影像都没有显示出来,因为我是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可如果不是我身后正好是那架飞机的半截影像,我一时还辨认不出来呢! 信息传送得倒真快,而且我相信他,或者他们都已经仔细研究过我了,我能看到我的影像旁边还显示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数据。 一见我进来,乔纳森就立刻站了起来,但见我只是好奇地研究我自己的影像,他就对我笑笑,解释说:“请原谅,这只是一道必要的手续。” 我说:“还是不敢确认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安赫拉本人么?” “不,我们已经确认了!”乔纳森满脸春风地把那个全息影像关闭,然后微笑着对我说,“我已想像不出,如果你不是安赫拉的话还有谁会是!不过真是该死,我竟然都已经忘记了第一次我们见面时是怎么打招呼来着?” 我对他回以微笑,他阁下说是已经确认了,但却仍然在用话试探我呢!但这并没有什么妨碍,我上前去和他来了个欧式的贴面礼,然后说:“应该是这样的,j?j将军!我可一直都没忘记呢!” “我的神灵啊!”乔纳森轻轻给了我一个拥抱,并且拍了拍我的背,深深一叹,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赫拉!” “我也是!”我回答,不自觉地眼眶变得湿润,连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太想念你们了,尊敬的海军司令官阁下――或者现在我应该换一个称呼了?” “还和从前一样就好!”乔纳森很快就给我解了疑问,说,“这是阿历克斯的办公室!我只不过是暂时代理他的一些公务,而且这几天他正在家里休息――当然他是正常休假,目前他的身体很好,你不必为此担心。” 原来这是阿历克斯的办公室啊!其实我刚才细心一点的话就能看出来了,办公桌上放有一个相架,里面是一张伊莎贝拉的照片,除了阿历克斯,还有谁会把已故公主的照片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仔细看去,那张照片原来是“活”的,看上去那“相架”该是具小型的放影机之类的设备,逐一播放着关于伊莎贝拉公主的一些镜头,其中就包括和阿历克斯在一起时的生活片段――看背景能知道,镜头最多的就是在他那个别墅时。 虽然看上去影像有些许模糊,但我仍然能够辨认出来,那像是我的灵魂在她身体里时所经历过的一些事?但在我脑海里怎么就从来没有过有谁曾经给我们录影的记忆? “那是事后的信息捕捉,在一定时间段里,只要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没有太多其他的信息干扰过的话,还原当时的影像在技术上并非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乔纳森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又一次给我解释。 是吗?那他的别墅平时本就很少人迹,能够把影像还原到如此程度,也就不是很奇怪了。 “但是……”乔纳森深深叹一口气,说,“其实这样做只能加倍令阿历克斯觉得痛苦,所以我一直都在劝他,最好还是把这个放到资料库里去,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别总是放在眼前,但他却总是不肯听从我的劝说!” 他对我是如此深情,如此的不能忘怀啊!我不由好一阵感动,但看着影像中那个属于伊莎贝拉的身体,心中又不免产生一丝疑问。阿历克斯对我的爱那是勿庸质疑的了,但这么多日子以来,在他记忆里深藏着的只是伊莎贝拉的美丽倩影,见到了我本人之后,会不会产生心理上的无法认同感呢? 关于这一点,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 乔纳森真的是非常善解人意!似乎又看出了我的顾虑,他说:“事实上除了影像信息可以捕捉并还原之外,那架仪器还能够捕捉到其他一些特别的信息。” 其他的特别信息?指的是什么?乔纳森指了指伊莎贝拉的影像,让我仔细看。看久了之后我就发现,那里面其他人的影像都只有一个,惟独伊莎贝拉的是重影,而且在她身上重叠的那个影子,并不是紧贴着她身体的,不时还有短暂的游离,很短暂,也就在两三秒钟时间。而当画面播放到伊莎贝拉坠马那一段时,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重影忽然间就消失了! 乔纳森特意把坠马那一段画面重放了几遍,我终于看到,在伊莎贝拉倒地的时候,有一个肉眼很难辨认出来的略带一抹亮色的物体迅速飞离,瞬间无影无踪。很难具体形容那种亮色,有点像――紧盯着一个发亮的灯泡然后再闭上眼后留在视网膜上的那抹光晕,但却非常淡,而且一闪即逝,简直让人怀疑那只是眼花看错了。 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就是我的……灵魂?” “是的,你的灵魂――或者说是思想波,或者微弱的能量场,或者还有其他更确切的称谓。”乔纳森说,“但很抱歉,我得说句实话,对阿历克斯来讲那更像一个幻影,抓不到摸不着的,让他深深陷入到痛苦中去无法自拔的虚无飘渺的幻影!” 说得我心都酸了。 “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最终无法把你找到,他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乔纳森接着说:“所以……嘿,我说艾伯特,你就停手吧!不必费心去找了,我是不会让阿历克斯的办公室里藏着酒的!” 艾伯特一进门就打开了办公室里所有的柜子在翻找,这时听见乔纳森这么说,只得很遗憾地罢手,叹了口气说:“可我知道他经常用他庄园里自产的葡萄酒请人喝一杯的――这里没有,那么就是藏在你的办公室里?” “如果你真的背熟了所有的规定,就该知道答案!”乔纳森正色说,“在工作时间里任何人都没有喝酒的特权!” 艾伯特一摊手:“你该知道目前我正在休假,而且现在都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艾伯特!是时候改一改你的坏毛病了!”乔纳森对着他直摇头。 “坏毛病?”艾伯特回答,“不,我可不这么认为,杰克!” “是该停手了,艾伯特!”乔纳森变得严肃了起来,说,“我又何尝想把你空军指挥官的职务撤掉,可你想过没有,除了喝酒寻欢胡闹,你又在基地里干了些什么?” 哦!原来他阁下调出空军基地,不是因为高升,而是在受惩罚!又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或者是把个空军基地弄得实在不成模样了,就连一向宽以待人,脾气温和的乔纳森都已经看不过去了吧? “可你说我该干什么?”艾伯特把手一摊,“没有流血没有战争没有外星生物入侵的警报,甚至没有***任何冲突,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一年一次全**事演习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你说我***又该干些什么?”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散漫,甚至是玩忽职守,没有人时刻绷紧了神经,纳蒂亚斯早就已经被安逸和奢华腐朽成了一摊烂泥巴,而不是直到现在仍然强盛不衰,艾伯特!”乔纳森正色说。 “不过就是在军事演习上损失了两架飞机,用不着这么过分紧张,杰克!”艾伯特一脸很无所谓的表情。 “可那是两架‘终结者’!是造价昂贵的全能战斗机!”乔纳森眉宇间怒气隐现,说,“抱歉,安赫拉,其实我不想当着你的面和他吵架,但是――艾伯特,作为空军指挥官,你又怎么能用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谈论这个事故?这对任何一方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可我已经郑重道过歉了!”艾伯特辩解着,“虽然那不是我的错!” “你是空军基地的指挥官,艾伯特!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足可以证明你的失职了!而且,只道歉就够了吗?你不光是让空军部队丢尽了颜面,你还让父亲和我们因为你而丢尽了颜面!”乔纳森说,“你该知道这一次我是在权力范围内竭尽全力为你开脱,你才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甚至最终都没有被降级!你该知道为此我们要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 “好了,杰克,我已经知道了!”艾伯特瞄了我一眼,似乎很不乐意当着我的面就这个话题再往下说。 “确实!”乔纳森并没有住口的意思,看上去深为他感到头疼,“已经被调回王都五个月了,给你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用来深刻反省,也该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知道收敛些了!别让人再迫不得已把你降了级――对于一位军人来说,那就是莫大的耻辱了!更不要说你的行为会令家族蒙羞――你又如何对得起父亲,还有……” “打住!你这些话我都能背出来了!”艾伯特看上去颇为不胜其烦的样子,问他,“请问这临时三军统帅的职务,你还得再干几天?” “你可别以为在阿历克斯复职之后,他对你会比我对你时更客气!”乔纳森狠狠盯了他一眼,说。 “哼!就算他在军衔上仍压着我一头,我外事部的政务,可似乎不归他国防部管了!”艾伯特颇为不服气地回答。 “你可别忘记了,至少他眼下还是下议院的主席,我也还是下议院的议员,我们都有权对任何政务部门的工作发表意见,在任何一张重要调令上签字认可的!” “拜托!”艾伯特似乎对此很不以为然,说,“且让他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来,然后再来教训我!” 乔纳森说:“可那已经是你该承担起的家族责任了――既然阿历克斯都已经把传世的‘复仇’戒指交给了你,艾伯特!” 阿历克斯已经把“复仇”戒指交给了艾伯特,也就是把所有长子应得的权利和该负起的家族责任都交给了艾伯特?他已经对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死心地这种地步了吗? ――也难怪艾伯特会对我说,“真爱”戒指不一定就能属于我了,“真爱”和“复仇”是不可分割的一对,倘若艾伯特拥有“复仇”,那么也就只有他的妻子能够戴上“真爱”,那戒指确实已经不属于我了。 感觉有点遗憾,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我想要的是和阿历克斯天荒地老,又岂是那一枚戒指本身! 但艾伯特对乔纳森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回答他一句:“就当是我先替他保管几天?” “你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艾伯特!” “可父亲最初是把‘复仇’给了他的!”艾伯特又一摊手,说,“他才是那个推卸责任的人!” 乔纳森直摇头,看来对他实在感到头疼,说,“现在我就和安赫拉去见他,你一起去,还是不?” “不!”艾伯特很快就决定了,“似乎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用不着再搀和他们的事了,况且我还没有享受完我的假期――我想他们也不会乐意旁边有人盯着,看他们两个久别重逢的眼泪――你认为呢?” 他的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可是,为什么我听着他的话,会觉得里面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第六十一章 离别之苦 “告诉我阿历克斯目前的情况,他……还好吗?”一坐进乔纳森的车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最初的那段日子,他就好像生活在地狱里!”乔纳森叹息着说,“在婚礼上失去他深爱的新娘,这样的打击任谁都承受不了,你应该想象得到,因为你也经历了同样的痛苦,不是吗?” 我点点头,感觉眼泪又濡湿了眼眶,说:“可在我感觉只不过才过去了两个多月,在他却已经是差不多一年的时光!我想象不出这么长时间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不给他一丝希望,恐怕他就会这么一直颓废下去,没有坚强起来的理由!”乔纳森说,“他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小心地,苦苦地劝他,起初,是那个能把他孩子保住的希望在支撑着他――以我们的医学水平,原本把这希望保留到最后是根本不成问题的,但偏偏后来出了点意外,胎儿不幸夭折,这个希望破灭,令他更受刺激,一场大病,几乎就没能恢复过来……命运对他实在是不公平!” 一番话说得我眼泪无法再忍,哽咽着问:“那么,后来呢?” “后来的希望,就全寄托在把安赫拉――把你找到这件事上!”乔纳森说,“但你应该可以理解,对我们来说那希望有多渺茫,是这样吗?” “是啊!”我说,“先不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人在哪里,想找也无从找起,单单就我灵魂离开纳蒂亚斯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们也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因为我来的时候是出了车祸后灵魂飘移而来的,原来的身体是不是还存在就是一个大问题,而灵魂离开时又在那样突然的情况之下,又有谁敢肯定我的灵魂就能穿越时空通道回到原来的身体里,我仍然能够活过来?说不定就会下了地狱呢!” “不,就算你的灵魂回不到原来的身体里面,我认为也应该是上天堂而不是下地狱!”乔纳森说。(..tw好看的小说) 我不由含泪微微一笑,j?j将军说话总是很能令人开心。 “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也有很大的过错!”乔纳森接着说,“听你跟我讲述过奇异图书馆里的遭遇后,我只顾着为史记上记载的那个糟糕透顶的结局而担忧,却忘记了该问你一问,你生活的那座城市在地球上哪个方位,而那个图书馆到底又在城市的哪个角落!如果当时我问明白了的话,现在找你又何必费这么多精力呢?就算当时没想到,以后那么多日子里,无论我或者阿历克斯也都该想到问一次了,但偏偏我们都把这个忽略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是啊!他和阿历克斯都不是那么粗心的人!要么,就是神灵特意如此安排的?那神灵对我们可有点不太公平了! “但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得去找,因为我们不能放弃,如果放弃的话,阿历克斯今生也就完全被毁掉了!”乔纳森叹息着,说,“在他大病期间,母亲――索菲亚夫人……” 我注意到了他的称呼,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虽然他是阿贝特公爵名正言顺的养子,但以前碍于阿历克斯和父亲极其糟糕的关系,他一直都在口头称呼上很谨慎,现在却改了称呼,这表明他――或者应该说是阿历克斯和家里人的关系比起以前来已经大有改善! “……她专程去玛姬拉狄女神庙为他祈福,从女巫的口中得知了那个亡灵诅咒的可怕,安赫拉,你的生命和阿历克斯后半生的幸福,都会被这诅咒彻底毁掉!就好像先祖圣?托马斯大公的遭遇,一生荣耀,倍受后世万代敬仰,但他本人却并没有真正得到过快乐,付出真情都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埃芙拉王妃的结局是死亡,其后他所娶的每一个妻子结局也都一样,年纪很轻就都死了,或者是生病,或者是发生意外……” 我感觉后背蹿起一股凉意来,真没想到,亡灵的诅咒竟然这么厉害!不单单是我死亡就能了结了的!那么,我们千辛万苦地,总算能再团聚,却也只不过是再演绎一回生离死别的悲剧? 想起艾伯特的那句话:“你的时间,目前还并不很紧张!”确实是意有所指,但就算现在还有时间,也终会有到头的时候,我的神灵啊,是这样吗? “别为此担心!”乔纳森见我神色黯然,急忙安慰我说,“女巫还给了索菲亚夫人一个重要信息!” “又是什么信息呢?”我问。 “因为之前从来都没有人体验过那个亡灵的诅咒,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原来诅咒还是能够消除的!”乔纳森说,“但必须得把你们几个人都凑齐了,阿历克斯,你,还有伊莎贝拉的身体――感谢神灵,当初阿历克斯并没有同意将伊莎贝拉火葬,而是按照古老的方法把她的身体妥善保存了起来,虽然手续有点麻烦――我想,阿历克斯之所以不愿意火葬伊莎贝拉,是因为内心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安赫拉的灵魂仍然能够在某一天回到她的身体里吧?” 说到这里时他轻轻摇头,看上去深有不忍之意,我也被他的话说得心酸不已。 顿了一下他又接下去说:“但这才让我们如今能抱着能消除诅咒的希望,不然的话说什么都没用了!” “可又该怎样做才能把这诅咒消除呢?”我问。 乔纳森说:“还得要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传世的‘宽恕’项链!” 还得要“宽恕”项链?哦,当然,从它的名字上就已经能够猜到些许端倪了,我们都必须得到宽恕,才能把亡灵的诅咒消除! “但我们的另一个麻烦是,这项链连同传世的‘真爱’戒指,在许多年前就已都失踪了!” 我说:“因为一次――战争?不仅戒指和项链失踪,阿历克斯的曾祖父,也在那次战争中以身殉国!” 乔纳森不由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眸中分明闪着疑惑的光芒,说:“据我所知,阿历克斯似乎并没有和你说起过这段历史,是吗?” “确实!”我说:“不瞒你说,我是在那本神奇的《王国史记》中大概知道了那桩事的来龙去脉的!” “那本《史记》?”乔纳森显然更惊讶,说,“你又见到了那本《史记》?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能从书中看到这段历史,因为书中所记载的历史截止于四百年前,那是公爵家族世传的珍藏本,是由四百年前那位祖先亲手编撰而成的……” 我说:“你可别忘了,我还曾经在那本《史记》上看到过你们都不知道的将来!” “那倒也是!”乔纳森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说,“那本《史记》的失踪也实在透着诡异!而最终又被你看到了原本并未载入书中的历史,我想,这又该是我们守护女神的安排了?” “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史记》失踪?”我问,“又是一场火灾?” “我的神!似乎你什么都能知道!”乔纳森感慨了一句。 “我只不过经常会做梦,梦见那场火而已!”我担心地问,“那场火灾真的发生了?很严重吗?” “不,神灵保佑,一切都还算好!” 乔纳森的回答让我略松了口气,我接下去说:“而我在书上看到的可还不止有关于战争的那段历史!另外还有一段预言,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字后来又消失了。” “消失了的预言?”乔纳森目光闪动,问:“看上去很重要吗?” “触目惊心!”我说,“我一定会仔细地跟你和阿历克斯说说这个预言,但请原谅,现在我想请你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 “好的!”乔纳森说,“这么多年来,王国一直都派出人手在世界各地苦苦寻找‘真爱’和‘宽恕’的下落,但一直都没有线索,因此我们根本就不敢说,我们就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它们都找回来了!” 可真是巧极,恰恰就在这段时间里,落魄的左家就把这件传世之宝拿出来展览了,而且恰恰就被艾伯特候个正着!这家伙看来果真运气不是一般地好!或者说――我和阿历克斯的运气也挺不错的? “有限的时间,指的又是什么?”我又问。 “按照女巫的推算,从伊莎贝拉死亡的那天起――是指在婚礼上那天,其后一年内,亡灵的诅咒可以消除,但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段,即便能把所有人与需要的东西都凑齐了,也不一定就能起作用了!” 一年后?那么,现在时间虽然还未到,可也所剩不多了呀! 第六十二章 冒险的计划 乔纳森摇摇头,说:“确实,留给我们用来寻找的时间实在不多!所以我们心里都没有一点把握,但在阿历克斯面前,又都得表现出有希望的样子,很――艰难,是的,也只有这么形容了!” “那一定是费尽了周折,对吗?”我说,“我又没有给你们留下太多有用的线索!” “确实很不容易!”乔纳森说,“得到女巫的信息之时,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而在开始寻找工作的最初那段时间,我们还有不少顾虑,你也知道,在今年的3月25日之前,我们不能随意介入安赫拉的生活,因为哪怕只出一点小小的意外,使得安赫拉在那一天去不成那间特别的图书馆,都可能导致历史再度发生改变,那样的话,谁都不敢说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必须得谨慎从事!再加上我们对你的个人信息掌握得实在有限,所以在那段时间里的暗访,只能说收获等于零!” 我点头,说:“是啊!如果在那一天之前,忽然有个人找到我并且对我说,在若干时日后我将会因为一场车祸而灵魂飘移到某个谁也不知道的神秘大陆去,我只会以为他是个疯子!或者,也许会有点相信,但究竟会不会去那个图书馆,真的难说……你们那样做,确实冒险地很!” “要命的是,我们还耗不起时间!”乔纳森说,“但没有确切目的地的话,用时空转移的方式跳过3月25日这天来寻找你无疑更是冒险!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天,可以放开手脚了,但就好似在茫茫大海上寻找特殊的一滴水,能在最短时间里找到你的概率,又有几何呢?” “所以才大发广告,以‘中国天使行动’为名来公开地寻找我?” “那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乔纳森说,“毕竟这计划也是冒险,散布消息的面太广,而且还得借道希腊,如果不慎哪个环节出了漏洞,也许纳蒂亚斯的国家秘密就都会守不住了!” “确实!”我说,“别的不说,单只每一批到希腊旅游的人,来去总有踪迹可寻,如果有心要查的话,说是离开雅典飞到某个小岛游玩,最终那个岛上却不见旅游团人影,岂不立刻就得露馅穿帮?” “关于这一点倒不是没有办法可想。”乔纳森说,“我们早就安排了人手在那小岛上,充当接待方的人员――主要负责旅客入住酒店登记,和其后两天的旅游观光之类的关键事宜。” “也包括换掉领队和导游?”我说,“可就算是另有一批人冒充旅游团,风险也仍很大――又上哪里去寻找和旅游团每个人都长得相似的人呢?” “何必冒充!”乔纳森微笑着,说,“事实上人们所看到的,都是旅游团中每一个人的真实影像――以你们为例,在你们坐上飞机起飞后,我们就开始捕捉你们的影像信息,等到飞机进入转移空间的通道,我们就开始传送影象资料,使各方都认为飞机正行驶在既定的飞行路线上。” “空间转移?”我略微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那就该是我们在飞机上沉沉入睡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是的!这样能够避免被任何手段侦察到飞行的真正目的地!”乔纳森说,“而你们到达小岛后,下飞机,入住酒店,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即时的影像信息记录,并且用最快速度处理过后,再发送到你们原本应该去的那个小岛上!” “于是,那小岛上的人们就会看到我们到达,下飞机,然后登记入住酒店,其后的两天时间里,我们的影像信息也都会源源不断地被传送到那个小岛上去,使人们相信我们就是在那里?”我说,“但是,如何保证不被人发现其实那只是幻影?比如说有当地人和我们搭讪,握手什么的,不就牛头不对马嘴,立刻现出原形来了?” “所以我们要提前安排人在那里接应,而且都是从外事部特别事务组以及国家安全部调来的经验丰富的探员,尽量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乔纳森说。 “但是,我已经离开了团队,如果再把我的影像资料传送出去,那不就要出纰漏了嘛?”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们早就有安排!”乔纳森说,“就是你家人那方面,我们也会在合适的时间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不至于为你延期不回而感到担忧。” 还可以让我自己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的嘛!或者他们觉得时机未到? 乔纳森接着说:“我们必须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现任何问题,以至于把外事部以及国家安全部的得力干将都调光了,而拿回‘真爱’戒指和‘宽恕’项链的事又那么重要,派没有经验的人去让人放心不下,只好由艾伯特亲自出马了!” 我说:“派他出去难道就能让人放心了?而且带了那么多人,不嫌太招摇了么?” 乔纳森说:“那是临时决定的,起初让艾伯特只带上一两个亲信随从就够了,但因为先前那位见习探员……该死,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梅耶斯?里!”我说。(..tw) “噢,是的,梅耶斯?里!因为他把事情闹得太大,得把残局收拾干净,艾伯特觉得必须多带几个人去。虽然都是些才刚调到外事部的年轻人,但却都是已经跟了他很久的人了,他认为他们可行――当然也从安全部调了两个,毕竟他们做事较之外事部的更为老练!” 把玛丽安娜的尸体处理掉,又把曾经接触过那把枪的人记忆删除,他们事情干得确实是很漂亮,但却还是免不了有几处疏漏的,陈杰瑞就是一个例证了! “而且,既然在那里已经发现了那间特别的图书馆,说明安赫拉本人――你很有可能就在那个城市,而去希腊免费游的人也都已经选定,艾伯特他有心想去摸一摸那些人的底细,看到底哪一位更有可能就是安赫拉,如果能够尽早确定,也就省了我们一道手续和许多费用!” 摸底吗?倒确实是“摸”得够彻底的!我不由在心里哼了一声。 乔纳森刚才还为艾伯特恼怒了好一阵,这时却开始为他开脱,说:“我知道他平时很放纵自己,但在这件事上面,他向我以及父亲都保证了绝对不会胡来,我也知道,在最关键的时刻他的脑子还是能够保持清醒的。” 不会胡来?那可不见得!入住我们酒店,烟,酒,美女来者不拒,,都把人往他床上带了,我看他混帐胡闹得已经够可以的了!但他荒唐事干了一大堆,正经事却反而没干,我把那么大一个签名搁到他眼皮底下,他阁下居然还没领悟出门道来,居然还敢自称是去找“安赫拉”的? 我撇了撇嘴,说:“你们可真是冒险了!” “确实是冒险,但为了阿历克斯我们必须冒这个险!”乔纳森说,“为此,在给上议院递交计划申请书之后,父亲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很多,虽然他是上议院首席执政官,但行事必须谨慎,如果被人抓住把柄指责他假公济私的话,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父亲的脾气一向暴躁,和其他几位议员在这件事上闹得极不愉快,差一点就使得我们的申请被大多数议员驳回不予受理。如果不是最终求得了国王的诏书,父亲又承诺在此事上只动用私人财产的话,有好几个议员只怕都不肯善罢甘休!” 我默然点头。阿贝特公爵护子之心根本不必怀疑,他对阿历克斯确实要比对艾伯特用心得多! “这已经是那个小岛接待的第七批人了!”乔纳森一叹,说,“前六次,每一次都只有失望!但感谢神灵,这一次我们终于盼到了好消息!” “可也只差一点我就来不了这里了!”我说,“最初我根本就没有入围,因为最后仅剩的名额抽奖,这才轮到了我头上呢!” 乔纳森轻轻摇头,说:“说起来我们的工作确实有疏漏之处!但是,亲爱的安赫拉,并没有什么最后仅剩的名额抽奖这回事,那只是一个借口!如果不是尼克突然发现,那个手机号码和之前你曾经用他手机打过的号码完全一样,那么就永远不会有这个名额出现!” 手机号码?小哥的手机号码!是的,我确实曾经借用尼克的手机拨过这个号码,为此还惹得阿历克斯大发了一通脾气(请参考第一卷第十六章)!而安全偏偏就是用他小叔的手机替我发送的应征短信! 但这能用纯粹巧合来形容吗?这应该是冥冥之中神的安排! “真是……险之又险!”我不禁喃喃地感叹一声,又说:“但就算如此,如果没有及时看到旅游公司发来的联络卡上印着的玛姬拉狄女神像,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登上去希腊的飞机呢!” “玛姬拉狄女神像?”乔纳森目光闪动,说,“你难道认为我们会贸然地把女神像随便就印在什么卡片上?不,安赫拉!” 可不仅仅是我看到了,我大嫂也看到的啊?那不是水印的图案又是什么?女神在向我显灵? “我想……应该是吧?”乔纳森思索着说,“也许是我们的神灵不忍心再看到阿历克斯为此消沉下去――甚至如今阿历克斯都已经不再问我们有关这件事的任何一个问题,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一次又一次打击,换了谁都会承受不住的!” 但既然女神能够向我显灵,为什么早不向他们显示我在地球上哪个方位的具体信息,还让他们这么辛苦地满世界寻找我的踪迹? 似乎只有女神自己才知道这个答案!我问:“那阿历克斯现在……” “我已经把这天大的好消息传给他了,但他却没有给我回应,我想――也许他还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吧!”乔纳森轻叹一声,说,“大病之后,他就像完全变了个人,连遭打击令他心灰意冷,先前的锐气荡然无存,整个人看着形同死了一样,真是让人为他难受――如果我能够替他分担一些痛苦,那就好了!” “可你已经为他――为我们做得够多的了!”我由衷地说,“谢谢你,杰克,真的非常感谢!” 乔纳森轻轻摇头:“我想要的可不是一两句感谢的话,只想让阿历克斯,还有你得到应得的一切。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这么消沉下去――他会把父亲给他的传世戒指交给艾伯特,表明他已经对生活失去了热情。要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能在百般劝说之下渐渐地开始做一些份内的工作。” 能开始工作,就说明他的意志没有彻底消沉? “工作也能让他短暂地忘却痛苦!”乔纳森说,“但只有你才是能把他彻底治愈的灵药!真希望能够尽快就把我这个代理的职务还给他,也好让我从此能过上清闲日子……” 他看着我,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当然,我知道他不是因为自己终于能够过清闲日子了,而是真心为阿历克斯感到高兴。身边有这么一位好兄弟,其实阿历克斯和我都还是幸运的,不是吗? “顺便问一句。”我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艾伯特打了个什么赌?关于我的?” “是关于相信与否这世界上存在着真爱的!”乔纳森回答,“我本来不想打这个赌,因为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但艾伯特却偏要试一试――但愿他没有做得太过火,因而冒犯了你吧?” 真是这样的吗?艾伯特对我说得所有那些话,都只不过是为了打这个赌而用来试探我的?我对此谨慎地表示一下怀疑,那可不像是在做假嘛?但是,似乎我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供怀疑的? ――算了,还是别去想他的好! 第六十三章 咫尺天涯 因为紧张,兴奋,期待,我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以至尽管已经感觉非常疲惫,却仍无法放松下全身的肌肉。我都担心自己长时间处于这种亢奋状态会很容易体力透支,甚至就此崩溃!就算能最终挺下来,也不是简单的休息就能够恢复如常的。 但我现在可顾不得这些了。 车到伯爵府门口,下了车后,看到周围都是熟悉的景物,熟悉的面容,让我一时又有点恍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乔纳森的微笑适时解除了我没来由的焦虑,他很是体贴,要我先跟着早已守候在门口的总管夫人去吃晚餐,但被我回绝了。 我的一颗心早就往伯爵府深院飞了去,除了尽快见到阿历克斯,其他的事我根本就不想去做! 阿历克斯正在书房,里面静悄悄的,从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令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感到好一阵紧张。乔纳森半是鼓励半是安抚,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他轻轻扣响书房门,并唤了一声:“阿历克斯?” 要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传出了他的回答,声音低沉,语速缓慢,说:“杰克,别再给我所谓的希望了,我已经不想再承受更多失望的打击!” 一句话把我说得鼻子发酸,险险地落下泪来。 乔纳森轻叹一声,说:“不再会是打击了,我的兄弟!我向你承诺过,我会把安赫拉带到你面前,现在就是我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把门打开你就会知道了,阿历克斯!” 很快门就开了,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但从里面出来的却不是阿历克斯,而是托尼和尼克两位。 “将军请您进去。”托尼说。 但当我想迈步时,他又加了一句:“非常抱歉,是先请乔纳森将军一个人进去!” 我只能顿住脚步,乔纳森让我在门外等候片刻,他进了书房并把门轻轻掩上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书房里任何景象,不免感到怅然若失。 “安赫拉小姐dyang)?”托尼面带微笑,问。 “是!”我回答,“好久不见了,托尼少校,尼克少校!” “请原谅,我认为您弄错了一点小事情……”托尼很委婉地提醒我。 “噢!你瞧我都忘记了!你和尼克都因功受奖,早就荣升为中校了!”我醒悟过来,因为在离别的日子里脑子都被记忆塞得满满的,而记忆中的他们都还是少校,所以这会儿脱口而出,搞错了他们的级别,“你们……都还好吧?” “都好,谢谢!”托尼微笑着回答,但见尼克不出声,只是不停上下打量着我,他暗地里用力给了他一肘,金发帅哥才像是回过神来,对我嘿嘿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 可他说话还是那么冒失,开口居然说的是:“谢天谢地!至少我们不必再为将军烦恼了,您真的很漂亮……哎!你为什么又打我!” 托尼仿佛没听见他的抱怨,缩回手来后抱歉地对我笑一笑,说:“您别介意,因为他……” “他向来就是这个样子,我知道!”我不由失笑,说,“我才不会介意!但不知娜娜在不在这里?好久不见她了,我可一直都在想念她!” “您会见到她的,应该用不了多久!”托尼回答。 尼克则拿手去揉鼻子,似乎提到娜娜让他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隔着门,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谈话声,但听不真切,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也许是乔纳森在劝慰阿历克斯,也许是阿历克斯犹自不能相信安赫拉真的已经出现在他书房门口? 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不觉地就捏了一手的冷汗。托尼请我先到客厅去坐一会,也被我摇头拒绝了。 托尼善解人意,适时地出言安慰我,说:“您别太担心了,将军他只是有点……您知道,之前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次的失望,忽然之间觉得没有勇气面对,您应该可以理解的,是吗?” 我点点头,事实上我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紧张,甚至是有一丝惧怕! 过了一会儿,总算门又开了,却仍不见阿历克斯的身影,乔纳森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歉意,看着我说:“或许他晚些时候能够见你,但现在他还……别担心,他很好,就是情绪不太稳定――我觉得你还是先吃了晚餐,然后去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想你一定早就已经累了,是吗?” 眼巴巴地望着书房门,我只能点头同意。明知道近在咫尺但偏偏不能见面,这薄薄的一道门就能把我和他阻挡,犹如远隔天涯一般,这感觉可有点儿糟糕! 确实已经累极了,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躺到床上,都来不及细细回味一番这间卧室,这张床带给我的熟悉与温馨的感觉,就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但在梦里却又见到了他,见到他来到我身旁,不过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那目光似乎想穿过我的身体,并穿过我的灵魂,把我从里到外地看个透彻,而我则全身沉重得动弹不得半分,极想伸出手去紧紧拉住他,手却根本不听指挥。 ――或者那其实不是梦,而是他确实就在我身边,默默地注视着我? “阿历克斯!”我呼唤着,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喊出声,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偏偏不能,只能在梦中苦苦挣扎,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在抚摸着我的脸颊,万分轻柔地,仿佛是怕惊醒了我,但是,神灵啊!让我就此醒来而不是在梦魇中挣扎不休吧! 而当我总算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已经洒满卧室,我侧转头,首先跃入我眼帘的是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那一束娇艳欲滴的蓝色玫瑰。可我记得昨晚它并不在这里! 那是多么美丽的玫瑰花啊!现在正是它盛放的好季节,那娇嫩但却充满了生命力的花瓣,立刻让我的感觉好了十倍有余。但头仍不免有点发晕,而且口渴得厉害。我勉强撑起身体想找点水喝,然后,就看见了正端坐在窗前的那个人影。 只是一个背影。年轻而娇小的身躯,满头黑发在她脑后扎成一个俏皮的马尾,并绑了条粉蓝色的丝带,看上去清新可人。是那么熟悉的一个背影啊! 我的心猛地一跳,试着唤她一声:“娜娜?” 她像是忽然间从沉思冥想中惊醒,急忙站起来回过身――可不是娜娜么!但似乎人已经长高些了,脸也没有以前那么圆了,眼睛倒还和从前一样大。在她看着我时,那双大眼睛里水淋淋的,我想,那该不会是她的眼泪吧? “您,醒了?”她很小心地,试探着问我一句,“您需要点什么吗?” “娜娜!”我一下子就蹦下了床,过去猛一把将她抱住,这让她吓了一跳,急忙挣开我的手,但又不敢太用力,颤声说:“您可别这样……小心摔着了!” “我亲爱的娜娜!你还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公主呢?”我笑了,上下仔细打量着她,说,“你却是真的变了嘛!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把头发扎成马尾的?人也似乎长高了点,但比起以前可苗条了许多!” “我的神啊!神灵啊!”娜娜听我跟她叙旧,激动得都有点手足无措,“真的是您!您真的回来了!这可太好了!我的神灵啊!伯爵大人终于可以不再伤心失望了!他一年来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里,但这种日子总算到头了――我想很快他就又会有心情骂骂人了!说实在话,这么久都听不到他暴跳如雷地骂人,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很不是滋味……” 却原来挨骂也会上瘾? “……这不,听说你已经到了,伯爵大人一叫我,我就立刻来了,可为什么昨晚不让我就来?神灵知道,我是多么地想念您啊!” 娜娜说着,又是笑又是哭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并主动和我拥抱,用力搂了搂我,不免糊了我一脸的泪水。然后她又说了一句:“嗯,您比公主殿下可长得高多了!” “看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你该感到不习惯了吧?”我说。 娜娜把我放开,把脸往后仰,上下左右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说:“唔……感觉有点面熟?” “别逗了,娜娜!”我又笑了,说,“我能确定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本来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娜娜也笑了,说:“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想我很快就会适应的!说句实在话,您真的很美,伯爵大人一定会非常非常爱您的――想想看,以前您不过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一个灵魂,大人都那么爱您……啊!真是该死,您瞧我,说着说着就又把正经事给忘了!我这就告诉大人去,说您已经醒了,他可以进来和您说说话了,我想他一定已经等急了――早餐也一定早就准备好了的,就等着您和大人去享用呢!” 她先给我倒了杯水――晨起要喝一杯水是我的习惯,她还记得这个。然后她就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重逢 我捧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只喝了三两口就把水杯搁下了,心跳得实在慌乱,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两圈,等着,过了一会却没见外头有什么动静,深吸了一口气后,干脆就先走出了卧室去。 起居室里,沙发还是那张沙发,还是在原地,一点都没变――阿历克斯不是个会轻易作出改变的人,这一点我知道。而当我坐到沙发上,把身体绻缩到角落里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闭上眼,等待着,等待他到来的那一刻,就好像曾经经历过的那段美好时光…… 回忆着过去,我的泪水悄悄就划过了脸颊。 恰在这时候门开了。我睁开模糊的泪眼,依稀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连忙把泪水擦了擦,想站起来的,但却偏偏手脚发软站不起来,一瞬间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停顿了,看着他一步步慢慢向我走来,看到他深蓝的眼眸中闪动着光芒,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我梦牵魂萦的男性味十足的气息。 很快这气息就把我包围,我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就这么看着他,走到我身前,停住。 两行**辣的泪水还是无法忍住,又一次濡湿了我的脸颊,要一连抹了好几把,才能把眼泪收住,可以仔细地打量他几眼。 毫无疑问,他比以前清瘦多了,因此使他原本线条刚硬的脸庞显得憔悴,嘴唇依然棱角分明,但目光中分明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许沧桑。从他敞开的衬衣领口里依然能窥见他结实的胸肌,让我有即刻投入他怀抱的冲动,但是他的目光让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我身边坐下,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远,也不近,问候一句:“睡得还好么?” 嗓音依然和昨晚我听到的那样低沉,但语调却已经十分平静,可能是经过了一夜思绪的沉淀,已经得到心灵上的安宁了吧。 不知不觉地,我的心也随之慢慢平静了下来,对他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那么……”他欲言又止,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挑开这个话题。 我想了想,把话头接过来,说:“好吧,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要问,请尽管问,我老实回答就是!” 他看着我,然后嘴角慢慢上扬,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说:“你就像能看见我的心!” 我眼中犹含泪水,却不由也开始微笑,感觉时光似乎在此刻瞬间倒流,我和他重又回到了那一天早晨――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早晨,我们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已经深深地镌刻在我脑海,所以不需要经过考虑我就把话接了下去。 “哪里!”我回答,“阁下您才长了一双鹰眼呢!问题一?” 他说:“当然我已经知道你不是西班牙人,但请你告诉我,一个中国女孩,为什么偏要取一个西班牙语发音的名字?” 我回答:“因为我喜欢西班牙――确切地说,是喜欢西班牙某个足球俱乐部。” “让我猜,应该不会是巴塞罗那?”他目光闪动着,再问。 “不可能是!”我回答,“恰恰相反,他们目前正与巴塞罗那争夺联赛冠军――或者现在已经是冠军了?不过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比赛转播,不是很了解情况――真是不应该呢!” “哦?”他说,“我记得去年的答案可不是这样的!” “时过境迁,现在情况早就已经变了嘛!”我说,“一年时间足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从原本的没有任何希望,变为很有希望……你面前的人,容貌也已经大变样了,难道不是吗?” “年轻,美貌,昨夜我已经把这副容貌看过无数遍,也已经深深地记住了,亲爱的!”他说,“我得说,你给我带来的更多是惊喜!” 是吗?那么昨夜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就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 “可我又何必太在乎容貌?我在乎的,是那样高贵而纯洁的安赫拉的灵魂!”他深深地看着我,说,“有时候想想,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灵魂,只觉得这非常不可思议!” “后悔了啊?”我说。 “确实很后悔!”他回答。 “嗯?”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很快就接下去说了一句:“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的一切都问个清楚,以至于如今费了这么多周折才能找回你!” 我吁了口气――这答案还差不多! 他又问:“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是么?” 我说:“你还没有忘记呢?” “又怎么可能忘记!”他回答。 “但是――你就真没想过,万一我真的是老得连路都已经走不动了的女人,你又该怎么办呢?” 他看着我,淡淡地回答:“我从不认为你会对我说谎!” “多谢你的信任!”我不由感动,说,“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假如我是……” “那你认为呢?”他不回答,把问题抛给了我――毫无疑问,他比我聪明得多了! “我想你一定会后悔!”我说,“你不会真的娶一个老掉牙的女人为妻吧?就算你认为那句谚语说得好:老树篱下好藏身,但是,最终你能够把我当作良师益友,只怕我也该感激涕零了!” “你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吗?”他嘴角不由地又撇出一抹笑意来,但深蓝的眸子里却有潮水在涌动。然后他靠近我,轻轻地用双手捧住我的脸,无比温柔地吻了吻我的唇。 ――他的手上,怎么还缠着纱布?受伤了? 我有了疑问,但他接下来那缠绵而热烈的深吻,让我很快就把这个疑问抛开了。那久违了的感觉啊!让我再也按捺不住,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奔涌而出,刹时濡湿了我和他的脸庞。 “你还觉得不快乐吗?我亲爱的?”他在我耳边低声询问,“就算我是真心全意地爱着你的,我的安赫拉,你仍然感到不快乐吗?” “不!”我轻声回答,“我只是在感叹命运的无常,并感谢神灵的仁慈!阿历克斯,再吻我一次,好让我知道这不是又一场美梦,这是真实的情景,那样我就不会再感到恐惧,也不会再感到哀伤……”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被他迅速封住了双唇,忘情的深吻,甜蜜的拥抱,让我意乱情迷。就算时间就此停顿,永远留在此刻,我也不会再怨天尤人! 重归爱人怀抱的感觉,真是美好得难以用任何一种语言来形容! “将军……”托尼的身影在门口出现,见到我们的亲昵景象,呆了几秒种后又尴尬地退到了外面,说一声,“对不起,将军!” 这让我脸上飞红,想把阿历克斯推开,但他却仍没有把我放开的意思,深蓝的眸子里写满了压抑已久的渴求,继续吻着我,从双唇,到我的面颊,再到我的脖子…… “将军,安德森医生已经到了,他正在楼下等着您!”托尼的声音仍在传进来,“您看,要不要请他上楼来?” “该死的,今天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早!”阿历克斯不由停了下来,低声咒骂了一句。 偏巧托尼听见了,回答:“事实上,今天医生还来得晚了,看来他是在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或者,我先请他在楼下用了早餐,然后再喝一杯咖啡?或者……” “再等一分钟!”阿历克斯说着,飞速地再度封住我的唇,直到我近乎窒息才恋恋不舍地把我放开。 “你的手受伤了,安德森医生就为这个来的,是吗?”我小心地捧起他的双手,说,“怎么会受伤的呢?要不要紧?” “没什么要紧的!”他笑笑,把手抽了回去,然后起身挽着我的手出了门。 第六十五章 故人相见 穿过走廊下楼梯,阿历克斯一路把我的腰搂得紧紧的,仿佛怕我会忽然飞了似的,以至于当安德森医生看见我们时,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tw无弹窗广告) “阿历克斯,这位是……”安德森一手捂着自己半边额头,忍不住问一句。 “这位是将军的――未婚妻!”尼克替他的将军回答了他的询问,但想了想之后又回头问了阿历克斯一句,“将军,我这么介绍正确的吧?” 阿历克斯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这让我心里感觉好一阵甜蜜,脸上不自觉有点发烧。 “你的未婚妻?”安德森却惊讶地几乎叫起来,“她……是从哪里来的?又什么时候和你订的婚?阿历克斯!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吗?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不是想告诉我,这么快你就已经把过去的事完全忘记了,想重新开始……我的天!” “我亲爱的安德森爵士!”阿历克斯故意板起了脸,说,“作为朋友,适当的关心十分必要,但这似乎已是我的私己事,并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该怎么去做?” “噢,那是当然!”安德森一声叹息,摇着头说:“当然了!你有你选择的权利!似乎我还应该为你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而感到高兴?我万能的上帝啊……” 一屋子的人都憋着笑看着安德森,可怜的医生还没有醒悟过来,不停地在胸口划着十字。 还是托尼比较厚道,很快就接下去说:“还是让我来介绍一下吧,医生,这位就是安赫拉小姐――小姐,我想已经不用给您介绍他了,是吗?” 我笑了起来,说:“那当然了!安德森医生,都一年时间过去了,真的非常感谢你还在掂记着我!” “你是……我的上帝啊!你是安赫拉,你竟然已经回来了!”安德森这才恍然大悟,和我热情地打招呼之余,不免对阿历克斯大大翻了个白眼,说,“好极了!这就是你的朋友该得到的待遇,是吗?” 阿历克斯微笑着回答:“抱歉,那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 “你在微笑,我的朋友!”安德森就像是发现了异世大陆,夸张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说,“我的上帝!我都已经记不起你上一次微笑是在什么时候了!这真令人高兴――也许我还应该为你的胃感到高兴,因为看来它已经不必再忍受你三天两头用烈酒刺激折磨了!” 他居然还酗酒?我不由深深看了一眼阿历克斯,他却把目光转开了,也把话题岔开,指了指安德森的额头问:“怎么肿起来了?是出了什么事故?可我知道你一向不是开车鲁莽的人!” 确实,安德森的额头是又青又肿的。.tw[]他在揉的时候,也是呲牙咧嘴,看上去很疼的样子,但回答阿历克斯问题时他却用了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噢,没什么,只是在来的路上正好碰见露西娅,她和我打了个招呼,问了声早安。” “只是打招呼而已吗?”阿历克斯忍着笑,又问,“那么,看上去她是用了个很特别的方式?” 安德森挥了挥手,一脸无奈的样子:“她稍稍对我有点意见――你也知道,她一直都在怨我那回不该把她扔下不管,认为该把她一起带上,一起经历那次冒险……” “露西娅?这名字我有点印象的。”我问,“是不是……我们带着受伤的阿历克斯逃出王都的那一晚,正好在你诊所里的那位美女?” “也是一看见血就会头发晕的那位!”阿历克斯说,“当时很匆忙,你却还记得这个细节?” 当然了,那种惊险万状的逃亡经历又怎么会不令人印象深刻,每一个细节我几乎都记得,而且也已经回忆过无数遍了! “上帝!女人的记性有时候太差,有时候却又太好!”安德森忍不住一声长叹,“我可真希望她能把那件事彻底忘记,要知道,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她给扔下了的!阿历克斯那时受了伤,又是个逃犯――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用手一指阿历克斯),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当时你就是个逃犯!” 就为了这事?我说:“可这事已经过去一年了呀?那位露西娅小姐竟然仍在为这怨怪你吗?” “……”安德森脸上做着怪样,无奈地把手一摊。(..tw无弹窗广告) 阿历克斯微笑着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说:“出于你说的那个‘实情’,我应该庆幸当时你很干脆就把她扔下了――当然你也知道我不是在为你今天遭受的‘苦难’而幸灾乐祸,对不对?” 安德森又对他翻了个白眼,旁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笑,一副无限同情他遭遇的样子。 我则感慨地轻叹了一声。那时的情景犹在眼前,转眼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当然,在我感觉里是时间还不很长的。 “看上去有点糟糕,医生,你确定你的额头没什么要紧的吗?”我问安德森。 “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阿历克斯微笑着替他回答,“你该知道,他是个合格的医师!”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手!”显然安德森不想就他自己的话题再说下去了,“如果恢复得够理想,那我就可以给你拿掉纱布了――已经换上了新的皮肤,我保证,那就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或者还比原来他的手更细腻光滑些,而且连伤疤都不会留,根本就感觉不出来曾经换过皮肤!” 后面几句话是对我说的。我连忙问:“那手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是烧伤!”安德森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喝酒居然能喝得引起火灾……嘿!你别拉我,我自己能走路!” 阿历克斯并不理会他的抗议,连拉带拽把他弄进了书房,看来并不希望他在我面前多议论这事。 可难道我就忍得住不打听个清楚?吃着早餐,用不着费多大工夫就从娜娜嘴里知道全部真相了! “那还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娜娜说着,想了想又接下去,“是5月22日那天吧?” “是5月23日了!凌晨时分!”托尼正在书房伺候他们的将军,尼克作陪和我一起坐在餐桌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奉命陪我还是找借口接近娜娜――这时就忍不住出声纠正娜娜。 娜娜似乎十分不满他插话进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接下去讲:“反正那时已经很晚了,伯爵大人还在书房里一个人呆着,不知怎么回事,书房忽然就起了火。” “那是因为将军精神恍惚,点烟时不慎碰翻了酒杯,烈性酒,一点就着了!”尼克又插了上来,“当时我就在门口,闻着味道不对,赶紧把门撞开了进去,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可将军的手却已经被烧伤了――自从婚礼上受到沉重打击,他经常就会神思恍惚,这样的小事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就数这一回最严重……” “是我在说话,你就不能不插嘴?”娜娜显然生气了,“真是没礼貌!” “可这事还不都是我告诉你的嘛!”尼克见她生气,小声辩解了一句就没了声音。 “你还有脸说呢!”娜娜白了他一眼,说,“在书房门外头值班,心不在焉的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换了是托尼的话,也许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口气有点冲。我瞧了瞧她,又看了看讪讪笑着挠头的尼克,心里不由琢磨着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出了点什么问题?似乎已不再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情人了,倒好像成了冤家对头似的? “就只烧伤了手吗?”我问,“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着?” “幸好没有!”娜娜说,“可书房就惨了,火灾后我去看过现场,到处一片焦黑!也就是那些珍贵的书籍都有保护膜才没被烧掉,其他东西毁得都差不多了――真是奇怪!书房里应该装有防火装置的,怎么突然就不起作用了呢?” “还有更奇怪的!”尼克说,“事后仔细盘点了几遍,其他书都没缺,惟独那本《史记》和墙上的地图不见了!就算是已经毁于火灾,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说是有人有这个胆子敢趁乱进来偷,也绝无这个可能把它们偷出去的嘛?” 我却知道现在它们在哪里!就在我小哥的保险柜里好好躺着呢!而且这都不用问,不是玛姬拉狄女神的安排,事情可没有这么巧的,图书馆失火是在5月23日那天,《史记》和地图被送到我手里,也在那一天稍早的时候!原本我还疑惑,既然历史已经被我改变,它们本应该回到伯爵府的书房里才是,却为什么又跑到了我家里,原来那是因为同一天伯爵府的书房也被火烧了! 不过还是要谢天谢地!之前我还一直在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呢,看来事情远没有我想像的那样严重。 而女神籍此把那个末世的预言显示给我,我相信是别有深意的,为什么后来预言又神秘消失,可也是个大问题,恕我太愚钝,实在破解不了这个谜团! 也许我应该尽快和阿历克斯就这件事情好好谈一谈? 第六十六章 叙旧 “娜娜,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来看望我了,是吗?”尼克这会儿又借机和娜娜套起了近乎,“甚至你都已经不再接我的电话,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还要问为什么吗?”娜娜恶狠狠盯了他一眼,估计是脚在桌子底下有什么大动作,尼克忽然闷哼了一声,趴在桌上直皱眉。(..tw) 我被吓了一跳,娜娜却反而更生气了的样子,骂一句:“少跟我装!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疼痛感!” “这只是自然的条件反射,真的不是逗你玩……”尼克辩解着。 “让你的自然条件反射见鬼去吧!”娜娜打断他,怒气冲冲回他一句,“我早就说过了,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再度出现!尼克中校,现在,麻烦你,立刻走开!” 尼克还想试着解释,但见娜娜面色不善,金发帅哥不免有点悻悻然,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情不愿站起来离开了餐桌。 我瞧着他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外,忍不住说了一句:“对他这么凶,好像不太合适吧?万一不慎把他踢伤了的话……” “我心里有数!”娜娜哼了一声,说:“他从来都不会觉得疼,这是真的!您也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就不是个正常人类!” “可我看着你踢他时,他的反应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嘛?”我疑惑。 “就因为这样,才更令人生气!”娜娜气鼓鼓地,说,“要是他有疼痛感,得了一次两次教训,下一次就会改了,但他从来都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也就罢了,偏偏每一次还都和正常人反应一样,您说说看,这不是成心想要气死人嘛!” “我想他还不至于是成心的吧?”我说,“不可能每一次都假装出来逗别人玩,我看他是真的出于自然反应!就算他不知道疼痛……但这有可能吗?” “您可别被他的表情给骗了!”娜娜还是气鼓鼓的,“不信您问问伯爵府里随便谁,每个人都知道尼克是没有疼痛感的。” “当真?”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最初人们也都不知道这个。”娜娜说,“我听索菲娅夫人跟我说的,那还是他小时候的事,有一回他看到农夫在种土豆,忽发奇想,竟然把自己两根手指头剁了下来,也去种在地里,以为也能长出更多手指来,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那位种土豆的农夫更是差点当场晕倒!” 我不由骇然,尼克小时候竟然还干过这种事?一般人就是割破点皮也会觉得疼痛,更不用说还能把手指头剁下来去“种”的!听来确实有点古怪。我问:“那他割了手指头以后又是个什么反应?” “还笑嘻嘻没事人儿似的!”娜娜说,“这又把人吓了一跳,以为他精神方面(说到这里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头)会不会有问题,但后来经医生仔细检查测试,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疼,甚至伤口上都不流一滴血,但由于之前没有见过别人被剁了手指会是个什么反应,没了模仿对象,所以他小子的反应就像跟手指没剁掉一样!而像这类挨揍之后的表情,他从很小时候起就模仿得跟真的一样,不知道他的人还以为他有多难受哩,其实远不是那么回事!” 是吗?我说:“可也没见他的手指头少了两个嘛?把断指重新再接好的?” “不是!那是后来又长出来的!”娜娜说,“当时倒是想把断指拿出来清洗再给他接上,可把那块地刨了个遍都没能找到他那两截断指,无缘无故就失踪了!那位农夫从那以后都不敢再去碰那一小块地,奇怪的是,那地方也就从此没长过半根草!” 嚯!那就是非但不知道疼痛,而且还有再生能力了!我不禁吁了口气,想尼克倒是当真有几分神奇之处的呢!顿了一下我又问:“或许我不该问,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了?” “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了!”娜娜一噘嘴,“我还想当作从来都不认识他呢!这个……小混蛋!” 那就是感情事告吹了,但心里还有着怨忿呢!虽然我记得娜娜曾经说过,硬逼出来的感情没有多大意思,但事到临头仍是难免被伤了心!但也无奈,因为感情的事确实勉强不得嘛! 于是我岔开了话题,免得她继续为此生气,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在宫里做女侍?伊莎贝拉公主已经去世,你又具体做些什么事呢?” 娜娜回答:“公主不在了,我现在是王后陛下的贴身女侍。当然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随时为您效劳!” “王后陛下?”我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呢?” “不太好!”娜娜摇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忧虑,说,“时常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医生对他的病情也没有多大的办法!不像以前的病是被人逼和被药迷的,细心调养之后慢慢就能好,公主殿下突遭意外,对陛下来说这打击太大了,受到的刺激无疑也更大――甚至连国王陛下也时常会病倒!” “国王陛下身体也一直不好吗?” 娜娜说:“自从被费尔南亲王叛乱的事吓着了之后,陛下就落下了个心病,一点小事就能把他惊吓着了,所以三天两头地躺倒,国家大事就全依赖上议院一众重臣处理,尤其是公爵大人,肩头的担子可不轻呢!偏偏伯爵大人因为伤心,什么事都无心去做,根本帮不了公爵大人什么忙,反而更得要他操心,我见索菲娅夫人来探望王后陛下时,经常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烦恼着呢!” 顿了一下,她又看着我笑,说:“当然现在情况是大不相同了!刚才瞧见伯爵大人下楼来时那副高兴样儿,我从心底也为他感到高兴!”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要去探望王后陛下!”我说,“当然,索菲娅夫人那里我也是要去拜望的!” 娜娜说:“用得着您去?以我看哪,索菲娅夫人一旦得知您已经在这里,会等不及地就先来了呢!” “……谁已经先来了?”随着话声,安德森医生走了进来,看上去是已经为阿历克斯检查完毕,而且早餐没吃饿得不行,在餐桌旁一坐,先往嘴里塞了一个煎鸡蛋,又啃掉了两片火腿,然后才能接下去跟我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安赫拉――虽然现在这张脸看着还感觉有点陌生,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阿历克斯现在还在书房?”我更关心这个,问医生,“他的手怎么样了呢?” “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知道,我是个合格的医师!”安德森回答,“看起来也很快就不需要我经常跑到伯爵府来给他检查健康状况了,因为他已经把最好的药方找到!而且,他现在已经有更好的心情处理公务了,就和从前一样一大早就得开始忙碌!” “就不先用早餐?”我感觉有点心疼。 “他现在在书房正好有件要紧事需要处理!当然会有人把早餐给他送去,你不必为此担心。”安德森带着笑看着我,顿了一下又说:“看来我应该尽早地把伴郎的礼服准备好,是吗?我觉得去年那套礼服并不能让我很满意,所以得另外准备一套,你认为怎么样呢?” 没这么着急的吧?我说:“不是还需要把那个亡灵的诅咒消除吗?” “噢,是啊!那个该死的诅咒!”安德森感慨了一句,“真是遗憾,我对伊莎贝拉的死亡无能为力!死亡蔑视医生(deathdefiesthedoctor.),这句话可一点都没错!” “医――生!”娜娜忍不住拉长了声调嗔了他一句。 安德森这才醒悟,当着我的面说这个似乎不大合适,跟我道了声“抱歉”。我赶忙说:“没关系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在我灵魂离开之后伊莎贝拉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事实上那确实很离奇!”安德森说,“如果不事先知道了是你的灵魂进入了伊莎贝拉身体的话,恐怕我还解释不了所发生的一切,那已超出了一般的医学范畴!当时枪击并未正中伊莎贝拉心脏,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将她救活,甚至连一个伤疤都不会留下!但在我当场检查之后发现,几乎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死亡,而且很快就已经出现了尸斑!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之前一刻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话,恐怕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可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嘛?只不过因为我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的**才存活到了婚礼那天,一旦灵魂离去,她也就失去了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但是为什么要让她(或者我?)怀孕呢?只是出于意外?但这对阿历克斯和我不是太残忍,太不公平了吗? 不由让我唏嘘感慨了好一阵子,然后问:“我听说她的身体已经被妥善保存起来了,是吗?” 娜娜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么,是用什么方法保存的呢?” 泡在防腐剂里?做成木乃伊,还是用别的方法?但不管怎么样,那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让我感觉有点不自在。 “这您大可以放心!”娜娜宽慰我说,“公主殿下的遗体早已经密封起来了,被保存得非常好,我去看过,那样子就像随时都能复活过来似的,一点都不可怕呢!而且很快她就会被送到神庙――那是为消除亡灵的诅咒作准备。” “可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保存的呢?”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 “嗯……”娜娜歪着头想了片刻,回答我,“给您留个悬念!” 这小丫头!还跟我玩这手!我伸手过去掐了她一把,她不由吃吃一笑,闪身躲开了。我又问:“那么,在诅咒消除了之后呢?她的遗体就应该被安葬在皇家陵园了吧?” 娜娜又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我不太确定!因为女巫并没有说过……目前谁也不知道消除诅咒的具体过程是什么――当然,我相信结果一定会令人满意的,您可别为这个担心!” 她不这么说我是不担心,她这么一说,倒让我有些不安起来。要消除这个诅咒很难的吗? “要对未来充满信心!”安德森已经把肚子填饱,站起来时这么鼓励我,然后拿出他的一应仪器来开始为我仔细检查身体健康状况。 “不,谢谢,我感觉很好……”我想拒绝医生的好意。 “可这是阿历克斯特意关照我的!”安德森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健康就由我来负责!拜托,我未来的将军夫人,请你配合一下,我可不想听到阿历克斯对我怒吼――但是很显然,他现在已经有这种动不动就开骂的好心情了!” 第六十七章 误会 托尼来请我去书房的时候,脸上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tw超多好看小说] 书房里确实已经大变样了,所有书架都已经换成了新的,靠最里面曾经放有一套柔软舒适的大沙发,用屏风隔起来的,但现在新的沙发挪到了靠窗这边,屏风已经被撤掉,宽大的书桌则被移到了里面,当然已经不是原来那张了,桌面上已不再嵌有时钟。墙上的地图也不见踪影――现在它和那本《史记》仍然躺在我家的保险柜里。 这时候在靠近书桌的位置上悬浮着一幅全息影像,显示的是大片浪花翻卷的海面。我没来得及细看,因为阿历克斯示意我走到他身边去,脸上那副表情让我忽然感到紧张――他阁下看着我时的目光,就像两把刀子刮在我脸上! 又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了?以至于把原本久别重逢的一腔欢喜,顿时化作了咄咄逼人的姿态,那架势,就像把我当成了罪犯要审问似的? “我亲爱的安赫拉!”阿历克斯盯着我,说,“看来你到纳蒂亚斯的时候并不孤单?”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无法理解他话中含义,只能回答他:“是啊,我是跟随旅游团来的,不是有十多个人的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阿历克斯皱起了眉。 我一摊手,说,:“那就请你明说到底想问我什么?你知道我生性愚钝,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很好!”阿历克斯又盯了我一眼,伸指一点,把全息影像拉到我跟前示意我仔细看,又说,“这是c区空防和海防系统发来的信息!很明显,他们是跟随着旅游团乘坐的那架飞机才能到达那个区域的!” c区?特级警戒区?他们?是在说我小哥他们的船吗?可小哥他们速度没这么快的吧?竟然都已经准确无误地又闯入纳蒂亚斯的c区海域了吗? 一连串疑问刹时充斥我脑海,由于影像距离太近,我反而看不真切,不由地就想退后几步,但只退了一步就被书桌挡住了。阿历克斯只是目光含煞盯着我看,托尼赶紧地上来把全息影像往后拉了拉,便于我仔细看。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小哥他们的船只――因为影像中的海面已经消失,现在显示的根本不是船只,而是一架小型飞机,显然那并不是纳蒂亚斯的飞机! 只是看来这架飞机并无确切目的地,不住在半空中盘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而后我看到的是飞机坠海时的惊心动魄的画面,但我却没看清究竟什么原因飞机就突然坠海了,那根本就是毫无预兆的事故! 然后,就是飞机上那两位乘客――不,应该是一位乘客和一位飞行员――被纳蒂亚斯的救生艇救起的影像。也许应该是他们被俘获的镜头?因为我分明看到,救生艇上有人手里持有重型武器! 但这不是让我感到吃惊的地方,让我震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的,是在我眼前一晃而过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由于影像太逼真,我差点就忍不住伸手去摸这张脸。 我的神啊!他竟然是――陈杰瑞! 看上去他和他的同伴都已经陷入昏迷,海水里分明有着鲜红的颜色!让我知道这并非即时传送过来的信息的,是画面上显示的初升朝阳(或者正值夕阳西下时分?),带有血色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海面上,这让我有点疑心,那究竟是他们流的血,还是海水折射的阳光? “这是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我确信他们是跟随着你来的,因为旅游团中其他人都已被排除了这个嫌疑!”阿历克斯伸手把我的脸扳过去,让我的脸对着他的脸,目光直直地盯着我说,“我亲爱的!你的脸色竟然变得这么苍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的语调像冰一样冷,但我看得出来,在他眼中正有一簇火焰在燃烧。很明显,对于有外来飞机入侵纳蒂亚斯领空这事,他感到十分震怒,毕竟纳蒂亚斯的海防和空防系统轻易无法被突破,这无疑已经伤了他这位国防部顾问大臣的自尊! 更何况他还确信他们是“跟随着我来的”! 但是,我的神灵啊!又让我怎么对他解释这个事情?我又何尝能料到陈杰瑞居然会在暗中跟踪我!在离家之前我和他道别时,虽然有点疑惑他的态度有点异乎寻常的冷淡,但却根本就没想到他冷淡的表面下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计划! 我就知道他一向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又怎么会轻易就放弃了查询真相洗清屈辱的任何线索。我突然地要到希腊旅游,在其他人看来毫无可疑之处,但在他眼里可不会是这样!看来在我坐上飞往希腊的飞机那一刻所有行踪就都在陈杰瑞的监视范围内了! 可是,我们乘坐的飞机从雅典起飞,中途不是还经由了空间转移才到的纳蒂亚斯吗?他本事就这么大,居然能跟踪到纳蒂亚斯的禁区?还是只不过误打误撞才闯了进来?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沉默让阿历克斯眼中的怒火烧到了头顶,咬着牙说,“询问的记录上清楚明白地显示着,他们是来找一位名叫安赫拉的女子,显然其中一人还把她视为至爱的情人……我亲爱的安赫拉小姐!对此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我闻言几乎昏倒――我的天啊!陈杰瑞竟然一厢情愿至斯!这岂不是把我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了嘛? “他根本不是我情人!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到了纳蒂亚斯!”我只能把这个关键问题先解释清楚,免得阿历克斯妒火中烧,倘若烧得理智全无的话,那会让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了――他阁下可是个火爆脾气,这时候一忍再忍而不对我爆发,已经算很有耐性了。 “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敬重他犹如敬重我的兄长。我知道他对我十分关心――对他在暗中跟踪我这件事,我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吗?”阿历克斯咬着牙冷冷的说,“不是事先知道些秘密,想要闯入纳蒂亚斯领空到达c区,谈何容易!” “我知道那不容易!”他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但他并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个优秀的刑警!而且,虽然他本人不是国际刑警,但据我所知他有朋友是……” “这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已经把更多注意力吸引到了纳蒂亚斯来!”阿历克斯显然更为愤怒,重重一拳砸在了桌上,顿时桌面上红光大闪――看来这张桌子和先前的那张非但材质不同,功用也大不相同了,不出十秒种已经有警卫敲门而入,小心地询问一声:“将军,我刚刚接到了警报,是不是……” “不,并没什么意外情况!”托尼挥手让警卫出去,并且在桌面上按了一下,很快红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蓝色幽光,并且有各式符号逐一闪现。 托尼轻轻点了下其中的一个,立刻桌面上就弹出了一个小格子,然后他小心地问了一句:“您的手不要紧吧?是不是重新包一下比较妥当……” 这话让我的心抽了一下,连忙抓住阿历克斯的手细看,说:“真是的,我怎么就忘了,这才刚把纱布拆掉……” 阿历克斯用力把手抽了回去,显然在暴怒之下拒绝接受我的关心,并恶狠狠盯了我一眼,随即转脸吩咐一声:“就按正常程序处理!” 托尼领命,随即又在书桌上轻点了几下,全息影像上立刻切换成几张人脸。未等我把他们的脸看清,阿历克斯已经一把攥住我,几乎是把我拎出的书房门。 我知道在他发怒的时候,任何发问都是不知死活自讨苦吃,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是我的朋友……” “现在他已经是我们的要犯!”阿历克斯咬牙切齿地回答。 “可是……”我想辩解,但被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又吓得把话咽了回去,踌躇再三,觉得实在放心不下,便硬着头皮又问,“看情形他好像受伤了?严重吗?” “他!”阿历克斯看着我,鼻子里似乎在冒烟,“你对‘他’倒是关心地很!” 就不听他话里的酸味,只看他表情也知道狂妒正咬噬着他的心。这可真是冤枉哉也!“他真的只是我的朋友……”我试着再跟他解释。 “听着!”他打断我,一字一句地跟我说,“不管他以前是你的谁,你和他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从现在起,你和他之间就不该再有任何关系!我的忍耐限度到此为止,而且,从现在起我不想再就这件事和你讨论半句!” “阿历克斯,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开始生气。“忍耐”!听他话里那意思,还不知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人!“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他狠狠盯着我,但没答话,顿了一会忽然转身又进了书房,却把我撂在了门外,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可我不能就这么罢休,必须得跟他解释清楚,不然心里堵得慌。我用力敲书房门,连声唤他:“阿历克斯,让我进去,你得听我解释!阿历克斯!……” 但没有任何回应,过了一会儿托尼出来,见我要向里面闯,连忙把我拦下了,并示意我别出声,小声说:“将军正在气头上,我认为您最好还是等他气消了之后再跟他解释比较好,您应该了解他的脾气,对吗?” “可是我……”我想辩解,但从里面传出一声暴喝:“安静!”托尼又急忙对我连连摇手,我只得把话忍了下去――忍得我好辛苦! 托尼看了我几眼,一声叹息,然后唤了几声:“尼克!” 金发帅哥估计是和娜娜又绊了几句嘴,匆匆赶过来时,脸颊上居然有几条鲜红的手指印,但既然他从来都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也就不会把这点事放在心上,因而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笑嘻嘻的,问:“怎么?” “将军要去他的办公室!”托尼说。 尼克显然愣了一下:“可是,我还以为将军还要在家休息几天的?而且,不是快到午餐时间了吗?” “立刻就走!”托尼说着,瞧了一眼他脸上的指印,摇头一叹,又说,“拜托,赶快把脸弄干净!将军这会儿心里不痛快,别让他瞧着碍眼,回头骂你一顿!” 尼克虽然一脸的迷惑,但很听话,用力揉了揉脸。可也奇怪,脸上的指印瞬间就消失了――也难怪娜娜会越想越生气,明明他挨了巴掌反应就和常人一样,看着好像已受到惩罚似的,实际上却什么事都没有,能不叫人心里发堵嘛? 我心里这会儿也被堵着,胸口胀得发疼但就是没个发泄处,真正难受之极。可等到书房门一开,阿历克斯一脸的寒霜从我身边走过时,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将要走出客厅去时他才回转身,冷冷对我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都来不及回答他,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客厅门外。托尼偷偷跟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我别太担心,然后拉着还在犯迷糊的尼克跟了出去。 我呆了一会,然后顿足追出了门,远远地看见阿历克斯上了他那辆豪华座驾,车子很快就穿过偌大的花园,转过一个弯,消失在我视线之外,留下一天一地的怅然,让我细细品着,只觉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才不过是我们重逢的第一天!这么没来由地就被一桩意外事件给闹得不欢而散了么? 第六十八章 劝解 娜娜不能在伯爵府里多耽搁,和我道了别之后就匆匆赶回了王宫。(..tw好看的小说)我信步在花园里走着,茫然四顾,伯爵府里所有警卫下人们,见了我都毕恭毕敬,但却没一个能让我交心倾谈一番的。 显然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灵魂在伊莎贝拉的身体里面时,人家好歹还能把我当成公主来尊重,但如今我在这伯爵府里,倘若没有阿历克斯的疼爱,就是个完全找不着归属感的外人! 我的神啊!怎么会这样?这和我先前预想的结果可有着好长一段距离啊!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圣?托马斯大公高大威武的雕像前,仰脸望着他平静的面容,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深爱的男人身边了,但看起来爱情已像易碎的宝石,虽然珍贵,但却无法持久? 仅只一点点误会,就让他眼里揉不下沙子,那么毫不留情地冷冰冰地对待我了吗?要是心上蒙着的那块阴影一直都无法散去,又让我日后怎么与他和睦相处,我又该怎么去得到所憧憬的幸福呢? 越想越觉得心口好痛,痛不可当!要我怎样才能承受得住这份痛苦? 亡灵的诅咒趁机又凶猛来袭,我捂着心口,冷汗瞬间就濡湿了我的衣服,眼前所有的景象变得一片模糊,想伸手去抓住点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抓住,然后,不由自主地就软软倒了下去。 醒来时,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额头上有湿毛巾轻轻擦过的冰凉,让我顿时感到一阵舒适清爽。睁开眼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是斜的,看上去早已经是过午时分,已将近黄昏了。 帮我擦拭的女仆见我睁眼,便转脸轻声唤了句:“夫人,小姐已经醒了!” 我扭转头才发现,原来窗口还站着一位夫人,那背影庄重而娴雅,当她回身向我微笑的时候,就犹如一缕春风扑面而来,顿时让我感到心也暖了起来。 是阿贝特公爵的妻子,阿历克斯的继母索菲娅夫人!娜娜说得没错,我还没有去公爵府上问候,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先来探望我了。 我急忙起身,发现心口的疼痛已经消失,但索菲娅夫人仍关切地要我躺下,并说:“安德森医生已经来看过了,他说你并非健康状况出了问题。我想你也知道其中原因,我亲爱的!那个亡灵的诅咒还没有消除,所以你会感到痛苦,不过相信我,很快这个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夫人!”她亲切的话语令我犹如孤儿见到了最亲的亲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落泪,我由衷地说,“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我也非常高兴听到你已经来到纳蒂亚斯的消息!”索菲娅夫人微笑着端详我,说,“多么可爱的姑娘!让我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看来阿历克斯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那我的运气,有没有他那么好了? “别为了那诅咒的事情担忧,亲爱的安赫拉!”索菲娅夫人误会了我眼中的忧虑,握住我的手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说,“所有的事情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排妥当,不会再让你被痛苦煎熬太久的!” “我并不为诅咒的事情担忧,夫人!”我轻声回答。 “那就好!”索菲娅夫人微笑着说,“原本今天想和你好好地谈些话,但看来你身体欠佳,只能以后再说了,我的丈夫很快就会回家,我也得赶回家去,我想他一定很乐意听我跟他说说关于你的情况……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和你一起去探望海伦――王后陛下,你认为呢?” “当然我乐意从命,夫人!”我回答,“请替我问候一声公爵大人。” “谢谢,我会的!那就明天见了,我会叫人来接你过去。”索菲娅夫人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微笑着道别,离开。 就像把我主心骨带走了似的,让我感到好一阵惆怅。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和索菲娅夫人天生有缘,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慈爱的母亲一样。 刚才那位女仆小心地推门而入,端了一盘点心给我,同时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架移动电话。是全息通讯,她按下一个按钮,我立刻就见到了乔纳森的半身影像,他的脸就在我身前咫尺晃动着。 “安赫拉!”他微微皱着眉头,说,“我想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点问题?所以阿历克斯今天并没有按原计划在家里休息,而是到了办公室,而且他一整天的心情都那么糟糕,甚至都无心享用午餐!老天!我不得不时刻提高警惕,以免整幢办公楼都被他的怒火烧焦!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是否知道其中的原因呢?” 我苦笑一声,说:“那是个误会!我的一位朋友冒险跟踪我到了纳蒂亚斯,而阿历克斯把他误认为是我的情人!” “就是――今天早上在c区发生的那件事?我已经看过防区发来的报告,询问记录上确实有着类似的内容。”乔纳森说。作为海军司令官兼海防大臣,c区海防正是他主管的范围,所以他知道详细内容。 “可那确实只是个误会!”我说,“除了阿历克斯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其他情人呢?” 乔纳森说:“倘若真是误会,我想总会被澄清的吧!” “我尝试过解释,但他不愿意听!”我说,“都知道他脾气暴躁,这个我能忍让,但如果是丝毫不讲道理的话……” “不!安赫拉,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知道这一点,对吗?他只是因为一时的妒忌而缺少了理智。”乔纳森婉转地劝解我,说,“柔语可释怒气(asoft一颗真诚之心,和他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相信我,任何误会都将不复存在!” 那也得他阁下愿意平心静气地听我解释才好! “安赫拉!”乔纳森轻轻一叹,“这么长时间被痛苦深深地折磨,阿历克斯难免会变得比较敏感和脆弱,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又相聚,我想你一定和他一样,会有种深深的恐惧感,会生怕转眼间就又失去到手的幸福,是这样吗?” “是的,杰克,是这样的!”我说,“但我可不会像他那样,用暴跳如雷来解决问题!” “请原谅他一时的冲动和无礼!”乔纳森又说,“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办公室,我想很快他就会到家了。这关系到你和他的将来,安赫拉,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对吗?” “谢谢,杰克!”我深吸了一口气,回答他,“我知道!” 第六十九章 消除误会 当阿历克斯下车,看见我恭候在旁时微微愣了一下。(..tw好看的小说)看在乔纳森殷殷劝慰的份上,尽管在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我还是用一个微笑来迎接他回家。 他向我走来,脸上并不见笑容,虽然怒气已消,但语调还是冷冷的,问:“在等我,有事?” “我觉得还是尽早见到你为好!”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说,“尽早地把事情和你说明白了,也好让你尽早地决定该怎么处置我!让我留下,或者让我离开……” 一不小心,仍是在言语间露出了些许情绪,感觉鼻子酸酸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他看着我,蓝色的眼眸深深的,让我与他对视不过片刻就情不自禁掉进了他的目光中去,无法自拔。 我是那么那么地深爱他,想想好不容易才能再相聚,以至于根本就舍不得他,就算想故意地对他说些狠话都办不到,他阁下对我却是说翻脸就翻脸了,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嘛! “想和我说明什么?关于你那位情人?”大概是因为我眼中盈盈的泪水,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但听起来话里的酸味仍然很浓。 我说:“他姓陈,英文名是jerry……” “这一点询问记录上有。(..tw)”他插了一句话,说。 我忍不住横了他一眼,说:“他是我小哥多年的朋友,因此我们家所有人也都把他成好朋友――这一点询问记录上有吗?” 阿历克斯不出声,但显然对“朋友”一词抱有很大异议。 “他对我一直都很有……感情,但我早就已经对他说明了,我和他不可能成为情人!”我说,“我知道他因此很难受,但是,难道你认为我必须为他的个人行为承担起共同的责任?” 他看着我,不咸不淡地说:“毕竟事情因你而起,不是吗?” “可这对我不公平!”我拧起眉毛,对他这副很欠扁的表情感到十分不满。 “那么,你最好和我说实话!”他说,并示意我与他边走边谈。 好吧,至少这会儿他愿意听我解释了!我重重吁了口气,把满腹冤屈往下压了压,跟住了他的脚步。 事实上,要把整件事条理清晰,明明白白地讲完,得费上一番工夫,想了想,还是得从我灵魂回家之后那段日子讲起,再讲到将军路上图书馆被焚,梅耶斯?里出现并犯下大案,陈杰瑞因此怀疑起我和梅耶斯有什么关系……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也顺便提到了我小哥出海寻找纳蒂亚斯这事。 “我是让传世项链‘宽恕’的被窃案搞得晕头转向了,原本以为和纳蒂亚斯就此断了一切联系,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来了,后来忽然知道了到希腊旅游其中暗藏的大秘密,只顾着高兴了,根本就没察觉到杰瑞竟然会暗中计划跟踪我的!”说到最后我叹息一声,说,“我承认我有时候做事欠考虑,但这事换了谁都会是一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立刻回答我,我心中忐忑,不知道他阁下到底有没有相信我的话?我已经如此坦诚,把什么都告诉他了,要是他再不相信我,岂不是要冤枉得我吐血了! 当然那些不好说出口的就被我省略了,这是善意的隐瞒,太老实的话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的。 而且,既然艾伯特郑重警告在先,我现在还没敢轻易就对他透露黑钻戒指“真爱”的事,别一桩麻烦还没解决,就又惹出另一桩来,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都说明白了啊? “阿历克斯?”见他不说话,我就小心地唤了他一声。 “就这些了吗?”他问,把我问得心不免又跳了几跳。那目光太锐利了,简直都能把我身体穿透。 我只觉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说:“事情就是这样了,将军阁下,你就决定吧,该怎么处置我了?” 他若有所思,问:“刚才听你说,你的哥哥正在海上搜索纳蒂亚斯?去年托尼在c区遇见的就是他?” “是啊!”我望望他难以捉摸的神情,不免感到紧张。虽然我小哥出发点是为了我,但有陈杰瑞冒失行为在先,已经把阿历克斯惹毛了,他对我小哥会采取个什么态度真的很难说! 他不是一向都公私分明的吗?身为纳蒂亚斯国防部顾问大臣,身边的人却一而再地挑战他的底线,若是恼怒起来,他来个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我又该怎么办呢? 也许我该祈祷小哥他们最终找不到目的地,无功而返?但是天晓得,他们船上不是还有个纳蒂亚斯公民的嘛?珍尼弗要是被小哥哄得五迷三道,真把他们带到了纳蒂亚斯领海,这可比陈杰瑞误闯c区性质更严重几百倍!可这时我应不应该跟阿历克斯提到珍尼弗呢? ――我的神啊,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这事情可不止一点麻烦!相比之下,我被他误会也许还是最好解决的一个问题! “实话告诉我!”阿历克斯表情严肃,问,“你还跟多少人透露过有关纳蒂亚斯的情况?” 告诉了他,他打算把他们怎么着?统统抓到纳蒂亚斯关起来?我心里打鼓,但又不敢隐瞒他,如实招供:“也就是我的家人,和小哥的两位朋友知道……真就这么些了,而且我保证,他们绝对绝对不会泄露纳蒂亚斯的任何国家机密,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他们!” 阿历克斯不回答,只是看着我,那目光让我心跳得更慌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指来,在我鼻尖上抹了一把――我鼻尖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他捻了捻手指,问我:“亲爱的,为什么看上去你很紧张?” 我不由自主又吞了口唾沫,说:“嗯――我这是在等候你的宣判啊?阁下是准备判我蹲监狱还是准备把我怎么着?” 他看着我,最终长长吁了口气,轻轻地吻了吻我,低声说一句:“你这个……大麻烦!” 这是――什么意思?我努力尝试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愚钝! 不过他接下去一句话,说得倒是很动听的:“但神灵知道,我爱上的就是你这个大麻烦!” 见他表情略有松动,我就试着问他一句:“我能不能给小哥打个电话,把我目前的情况告诉他?这样我们也好决定,是不是该让他和朋友们返航……” 他淡淡地回答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亲爱的!” 让他来处理?怎么处理?就和对待陈杰瑞那样,以他们“常规”的处理方式? 第七十章 常规处理方式 背着阿历克斯,我跟尼克套内情,问他该怎么处理误闯入王国的外人――跟托尼估计是套不出什么内情来的,黑发帅哥外表看着挺诚实厚道,其实远比尼克精明多了! 尼克对我并不设防,照实就回答了,说:“您指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件事吗?小姐,对那两个人的定性并不是误闯!他们对我方的郑重警告丝毫不予理会,拒绝遵从指引离开,这无疑已经侵犯了我们的领空!” 我说:“但这可能是因为他们飞机上通讯设备接收不到你们的信号,根本就没察觉已经侵犯别国领空了呢?” “这绝对不可能!”尼克说,“因为他们曾经跟我方有过交谈!” “但是,在他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纳蒂亚斯王国这个概念的嘛?也许他们还以为自己正飞行在茫茫大海上空――不是说纳蒂亚斯这块陆地是完全隐形的吗?” “如果只是在我们的领空经过的话,我们的空防系统就不会发出红色警报了!但他们是一直在我们领空徘徊不去!”尼克说,“最初他们的飞机还没到达警戒区,我们就已经给出了警告,如果那时候他们听从指令立刻离开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我们还会尽可能地给予他们必要的帮助,他们的燃油即将耗尽,我们可以帮他们在空中加油――当然我们的飞机会隐身,那在技术上连半点问题都没有!但他们偏偏就不听劝告硬闯了进来!” “那么,他们飞机坠毁不是因为意外,而是被击落的?”我又问。.tw[] “小姐,这关乎我们国家的安全,还有国家的尊严!”尼克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 “我听你的将军说要按照常规处理这事。”我问,“那么他又将怎么处理?” 尼克回答:“如果按照常规处理的话,我们会把他们关于飞机坠毁前后的所有记忆都清除,之后再把他们连人带飞机一同转移到远离纳蒂亚斯的,过往船只相对比较多的海域,以便使他们获救,当然那是在情况并不严重,他们对我们的国家机密所知无几的前提下!如果他们的行为已经危害到我们的国家安全,那么,被终身监禁就是他们的结局。当然,在他们的国家里,他们会被当作已经机毁人亡,或者是永远失踪的人口!” 我不由抽了口凉气。不管哪一种结局,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陈杰瑞这一次冒险,说来也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被终身监禁在纳蒂亚斯,被家人亲朋认作是已经死亡?就算他最终可以回家,但记忆被清除之后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的生活必将因此而发生巨大的改变,甚至从此陷入到痛苦中去无法自拔!这岂是他应该得到的结局! 但是,纳蒂亚斯自有纳蒂亚斯的国法,才听尼克说了,这关乎他们国家的安全和尊严,陈杰瑞带人擅自闯入纳蒂亚斯领空是事实,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恳求阿历克斯,对我的朋友手下留情了? 更何况他才刚为了陈杰瑞的事和我闹了场大误会!而且,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我小哥的事呢! “这是常规处理是吗?那么非常规处理的话又怎么样?”我抱着一线希望问。 “非常规处理,得看那个人是不是够这个资格了!”尼克说,“这样的例子,从古到今,寥寥无几!” “难道就没有网开一面的时候?” 尼克想了想之后对着我直摇头,这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但还是不死心,我问:“那么,我能不能去看望一下我那位朋友?哪怕是偷偷地看上一眼?” “这事您完全可以去跟将军商量一下的嘛?”尼克说。 这要是跟阿历克斯很好商量,我还坐在这里问他?只怕我跟阿历克斯一提起,他阁下就又要满心里犯酸水了! 尼克为难地挠头,说:“那得有特别许可证才行,不过这事现在由国家安全部负责处理,虽然说安全部部长和将军关系一向很不错,但如果没有将军点头同意的话,部长先生恐怕也不会随意就给出这个人情!” “真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吗?”我说,“我知道你很受人尊重(三军统帅身边的红人嘛,谁会不买三分帐),而且很有人缘,似乎每个人都喜欢和你打交道,去国家安全部弄张特别许可证对你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再难的事你都能办得到,对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把好话说在前头,这一招对尼克应该管用的吧? “算我求你,我也就是想去探望一下朋友,其他什么都不干,只看他一眼,我保证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任何人添任何麻烦的!”我又说。 “这个嘛……”尼克摸着下巴开始考虑,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察言观色,直觉这事有戏,不然他就不会犹豫而是干脆回绝我了。 果然,考虑再三之后他说:“弄一张特别许可证嘛,我可以去试试看,问题是,您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 “当然,这不成问题的!”我忙不迭先答应下来,省得他反悔,“快说,要我为你做什么?” “这个……我现在还没想好!”尼克又挠头,说,“等我想到了我再跟您说。” 甚至不要我当场兑现,这太好了! 尼克顿了一下又说:“但就算有了特别许可证,您去见他也没什么用――他受伤很重,目前正陷入昏迷中,看上去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 “你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曾经见过他了?”我问。 尼克点了点头:“下午将军特意亲自去看了看,但因为他已经昏迷不醒,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将军就离开了,连句话都没说上,看上去将军有点不太高兴。” “知不知道你的将军去见他是为了什么?”我问。 尼克说:“将军没说,可一般的人犯将军才不会亲自去审问――或者我应该说‘探望’?但我想这次特殊是因为那个人是您的朋友?” 不是因为这个吧!我猜,他阁下应该是怀着满腔妒火,想去找“情敌”理论的吧? “他伤得很重,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虽然知道这里医疗条件一流,但我仍忍不住为陈杰瑞担忧。 “嗯,这个可不太好说!”尼克的回答模棱两可,让我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神灵保佑,但愿陈杰瑞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第七十一章 缠绵 忐忑不安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tw[] 阿历克斯还在楼下书房里,看上去很忙碌。或许这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因为据说之前他对任何事都已失去了热情,现在忽然之间有了工作的**,说明他已不再意志消沉。 我睡不着,不止是为了他牵肠挂肚,还因为心里搁着很多事都放不下。十分挂念小哥他们,现在都还不知他们的船行驶在哪一片海域,也挂念陈杰瑞,不知道他现在情况究竟怎么样。 甚至很偶然地我也会想起梅耶斯――可不是因为他的那个吻!而是想到了陈杰瑞和他的恩怨纠葛,也有一点是由于他拜陈杰瑞所赐,也受了重伤的缘故吧。 但却很少想到那个一直折磨着自己的亡灵的诅咒,该怎样才能被消除! 其实最最重要的应该是那个末世的预言,它一直就像梦魇般纠缠着我,让我始终无法安宁下来,只觉得不能再憋着不说了,可偏偏夜已经深了阿历克斯还在忙碌,我又不好随便去打扰他的工作――他怎么就不知道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呢?这才刚刚恢复正常啊! 辗转反侧,实在躺不住了,一跃而起跳下了床,光着脚就出了卧室。打开起居室的门向外张望,走廊里很安静,有柔和的灯光洒在我身上,但却不见一个人影。 我低下头看着我自己的脚,对此情此景忽然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感觉到下一刻,他就会悄悄地从我身后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就好像我的灵魂跟随伊莎贝拉来到伯爵府的第一个夜晚―― 当他真的忽然在我身后出现时,还是吓了我一大跳!估计没走楼梯,是直接从电梯上来的,这么静悄悄做贼似的,是故意想吓唬我的吧?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他问。 “一个人,睡不着。”我回答。 “所以就在门口等着我了么?”他在我耳边低语,粗重的鼻息撩拨着我的头发。 “不!我是在想很多事情――很多重要事!”我回答,“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尽早说明。” “是什么?”他问。 “一个预言!”我说,“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神灵的预言!阿历克斯,知道了这个预言之后我就一直在深深地不安,那……太可怕了!” “嗯,杰克说你曾经跟他提到过的,不过还没有详细说明,对吗?是什么样的预言,说来听听?”他问,并从我背后伸过手臂来,把我的腰牢牢圈住,让我的背紧贴着他的胸,使我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因而觉得有了最坚实的依靠,因而渐渐地把全身肌肉都放松下来,不再感到紧张。 所以语调也变得平静了,说:“就好像末日即将来临!……” 我逐一地把那段文字慢慢背颂了一遍――因为实在印象深刻,所以即使只看过一回,我仍然记得很清楚,最多字句次序有些颠倒罢了。 阿历克斯听了之后却只是沉默,过了好久才问一句:“你说后来那些预言却全都消失了?” 我说:“但这并不表明事情就不会发生,对不对?” “所以你万分担忧,以至于连觉都睡不着了?”他又问。 我点头。见他思索着不说话,我不免更加担心,问:“你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他轻轻摇了摇头,在我耳边低声说:“安赫拉,亲爱的!其实你无须如此紧张,真的!要知道,纳蒂亚斯王国历经千百年风雨,所遭遇过的浩劫不知已有多少次了,但它至今仍然安然无恙地,继续在它的轨道上运行着!” “轨道?你是在说它的――轨道?”我不免感到有些困惑。 “是的,它的轨道。”阿历克斯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纳蒂亚斯这块陆地是……” 阿历克斯用一个轻吻让我把话咽了回去,他说:“是要感谢神灵的预言,让我们知道可能会有这样一场灾难发生,但是我们无须为此而惶惶不可终日,只需要时刻保持警觉就足够了。你该相信纳蒂亚斯完全有能力渡过任何灾难,你该相信我,亲爱的!” “我……”我看着他,顿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一句,“我相信你!” 但愿吧!但愿他确实是有成竹在胸,而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我又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那枚黑钻戒指的,传世的‘真爱’……” “噢,是的,艾伯特已经把它拿回来了!”阿历克斯说,“还包括传世的‘宽恕’项链。我得承认,虽然他玩世不恭,有时候胡闹的程度甚至让我感到痛恨,但至少在这类大事上,他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的,并非一无是处!” 倒也不见得!但我现在不想就艾伯特的事多说什么――只怕阿历克斯一听说他的兄弟对我做过什么就会立刻爆炸!这时候我只想把“真爱”戒指的事作一个详细说明,因为考虑之后,还是觉得跟他坦诚相对最为明智,况且,在这件事上我又没什么过错,又为什么要隐瞒起来不说呢? “我想应该和你说明一下……” “不,亲爱的,我认为你该先把它们忽略,因为今晚它们并不是最重要的!”阿历克斯打断我,说,“我还认为,现在你应该想想离你更近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我不解,问。 “比如说你第一晚住在我家里时的情形……虽然那时候你只是以一个灵魂的形式存在,但我想**的感觉是清晰而真实的,是这样吗,亲爱的?”他在我耳边说着,双唇在我耳垂上落下几个吻。 第一晚的情形?我忽然觉得脸上开始发烧,回答他一句:“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那恐怕是我记忆中最糟糕的一个夜晚,前车之鉴,似乎我现在应该对你提高警惕,别再让你靠近我?”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抱歉’。”他说。 “事后道歉都已嫌太晚了,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说。 “就不允许我给你一点补偿,也好让我觉得安心?” 我撇了撇嘴,说:“阁下能尽量地对我体贴温柔些,不要动不动就为一些没影子的事怀疑我这个,怀疑我那个,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敢奢望什么补偿呢?” 阿历克斯低笑一声,隔着他棉质的睡衣,我能感到一股灼热的能量袭来,顿时让我口干舌燥。他的牙齿也开始在我耳朵上轻咬,继而是我的脖子,那酥痒的感觉令我全身不由自主开始发颤。 “听说你晕倒了。”他低声说,“那亡灵的诅咒一直在折磨着你,是吗?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让你好好地休息,而不是……” 说着,他的双手滑入我的睡袍,开始在我身上游移,看来他并不想掩饰内心的**。 我转过身回吻他,算作我对他的回答,在双唇游移到他脖子里那道旧伤疤上时,我停住了,低声问他:“一直留着这个伤疤,是想记住教训呢,还是想跟人炫耀呢?” “不,这是个永恒的纪念!”他回答。 他双手的抚摩令我不由自主地颤抖,我低头,又在那旧伤疤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就像把炽热的岩浆引到了火山口,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他身体猛地一颤,随即一把将我拦腰抱起,一脚踹开虚掩的门进屋,并把我用力抛在床上―― 就和那晚一样,但没有那晚的恐惧,更没有挣扎,只有将压抑已久的**完全释放出来的渴望!忘记身外所有烦恼,忘情地缠绵,纵情地呼喊,把彼此的灵魂与血肉交融在一起,然后不分彼此…… 第七十二章 前尘往事(一) 再入王宫,不免感慨良多。(..tw好看的小说) 在索菲娅夫人带领下我去探望了海伦王后。看上去王后的病情果然非常严重,甚至连贴身伺候她的娜娜都已经不认识了,更不用说别人,见了我之后只是呆呆愣愣的,一句话都不说。但在我们坐了一会儿正打算要走的时候,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连拉带拽地把我死死拖住不放,好几个人又哄又劝地,半天才让我脱了身。 让我心里酸酸的,为其不幸叹息良久无法自抑――命运多舛,也许只能如此形容王后的一生了! “我想,是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吧!”在走出王后寝室时,索菲娅夫人忍不住叹息一声,对我说,“我记得,这是伊莎贝拉平常爱穿的那套!” 那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自己的行李是已经被送到伯爵府,但出来旅游,带的衣服都不是正装,穿着进宫来见王后很是失礼,而阿历克斯虽然已经命人给我量体裁衣,但短时间内几套衣服又怎么可能完工,所以仓促间将就着穿了套伊莎贝拉的衣服。以前不是没穿过,但现在却觉得有点儿短,毕竟伊莎贝拉娇小玲珑,比我要矮很多,不过鞋子倒是挺合脚的。 而至今阿历克斯仍然保留着伊莎贝拉的衣服鞋子等物件,足可见他对她感情确实深厚――不过,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我想自己不必为此感到不自在,难道不是吗? 索菲娅夫人顺便去探望弗朗茨王子,作为王储的合法监护人,公爵夫人在王宫里的威望可不同一般!我则等王后睡着娜娜空闲下来之后,让她带我去伊莎贝拉的寝室看了看。 寝室里所有家具都被布盖上了,虽然纤尘不染,但物还是而人已非,这景象看着仍是让人倍感萧索凄凉。 看着娜娜颇有几分哀戚的神情,我便没有在屋子里多逗留,很快就拉着她到了花园里,漫步在花团锦簇之间,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就好得多了。 “您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娜娜心情好转,又开始跟我絮叨起来,“是关于那位老夫人的。” 由于她说得突兀,我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她说的是谁,只好请教她:“是哪一位老夫人?” “哎,就是伯爵大人被费尔南亲王陷害关进王宫地牢以后,我遇上的那位老夫人!”娜娜说,“就是她给了我那两把神奇的钥匙,一把打开了伯爵大人的手铐,另一把则打开了皇家陵园祭坛的大门!” 噢!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那是位神秘的老夫人,当时只听娜娜提到一次,我却并没有见过面的,所以一时并没想起来(请参考第一卷第三十五章)。 “关于这位老夫人的秘密?”我问,“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很神秘吗?” “可不是嘛!”娜娜说,“但那也是机缘凑巧,如果不是那回我跟着索菲娅夫人去神庙为伯爵大人祁福,我还不会知道这个呢!” “别跟我卖关子了,娜娜!”我说,“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她到底是谁?” 娜娜说:“就是奎玛女巫的老仆人!奎玛女巫,就是和玛姬拉狄女神最接近的人!” “以前我可没少听你说起这位女巫的神通!”我说,“她身边的老仆人,应该也有点神奇本事的?而她那时突然出现在王宫里并把那两把钥匙交给你,我相信,那应该就是神灵的旨意了!” “当然了!”娜娜说,“平时那位老夫人甚至比奎玛女巫更少露面,所以我乍一见她时,居然没把她认出来!但您知道吗?这位老夫人能成为女巫的仆人,可是大有来历的!” 是吗?我想,既然女巫那么神秘,一般的人可也做不了女巫的仆人吧? “在她们之前,每一代女巫身边都没有仆人的。”娜娜说,“这位老夫人名字叫祖丹,是她们家第三代把一生都奉献给女巫和神灵的人了!” “就只她们一家,没有其他家族的人了吗?”我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娜娜说:“因为近一个文学的时间,她们三代人都在为那一件事情赎罪!” “又是为了哪一件事情?”我说,“我的娜娜小姐!你就不能爽快些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哎,这件事恐怕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呢!”娜娜说,“远的不去说它,在王国近百年历史上,那可是最残酷,最血腥,最激烈的一场战争!我想您也许还不了解这个吧?” 残酷、血腥,激烈?我皱了皱眉,想不会这么巧的,娜娜说的就是那桩大事件吧?于是我问:“是弗朗西斯郡王在玛姬拉狄女神祭祀大典上发动政变的那件事吗?” “咦,原来您已经知道了这事?”娜娜十分惊讶,“是伯爵大人告诉您的吗?” “不是,而且我也只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我说,“却不知道那位老夫人和这件事能有什么关系,那时她应该还没有出生!” 娜娜说:“可那时候她的外祖母正值青春年华!这位外祖母名叫艾丝,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和她的父亲曾经在海边救起了一个陌生人,后来艾丝还爱上了他,但就是这个陌生人害苦了她一生,还把影响延续到了她的后代身上!” 怎么我琢磨着,这事和我之前所了解的一些事情大有关联?就好像一副大拼图,这里拼一部分,那里拼一部分,就快成为完整的一副图画了! 我问:“她和她父亲救起的那个人是个东方男子,姓左?” “咦!怎么您又知道了!”娜娜说,“不过那个人到底姓什么很难讲,因为他不太会说我们的语言,只是凭他的口语发音知道大概是姓祖,或者其他类似发音的姓氏吧?” 那就应该是了!我又问:“但后来这个陌生人却逃走了?在那桩残酷血腥的事件中他犯下了什么大罪,以至于令艾丝感到一生的愧疚,甚至还影响到了她的后代?” “那个人抢走了我们王国传世的珍宝,‘宽恕’项链,还有‘真爱’钻戒!”娜娜说,“他还杀了人!” 还杀了人!我的心不由抽紧了,在听左元富讲述他的祖父得到项链的大概过程之时,我只感觉到其中隐藏着不可告人之秘密,没曾想竟然是如此恶劣的行径,杀人大罪呢! “那么,是哪一位不幸成为了他手下的冤魂?”我问。(..tw好看的小说) “据说是当时的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娜娜说,“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事后调查了很久,才总算查明白是那个外来人犯下的罪行,但那时他早已经逃之夭夭,没处找他影踪去了。” 我说“但这个人犯下的罪行,其实和艾丝并没有多大关系啊?” 娜娜说:“这里面的内情您可就不知道了吧?那时是艾丝带着他去了女神祭祀大典观礼的,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弗朗西斯郡王政变,最后导致他杀人事件的发生,她认为自己做了件错事。” “可这是谁也无法事先就预料到的事,她又何必为此自责呢?”我说。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娜娜说,“在那个人犯罪逃走之后不久,艾丝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真的?”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恶棍当真不负责任,罪大恶极到了极点!” “是啊!”娜娜叹了一声,说:“这让艾丝切齿痛恨之余还加倍地感觉到耻辱!所以尽管没有人要她负什么责任,她还是发下毒咒,从那以后她以及她的每一个后代,都必须在玛姬拉狄女神庙里虔心忏悔,用实际行动求得神灵的宽恕,所以她,她的女儿和她惟一的外孙女就都成了女巫的仆人,平时只居住在神庙里,根本就很少露面!” 我听着,不免心生感慨,想这世上的事看着远隔千山万水似乎没有丝毫关联,但细细一追究起来,竟然千丝万缕紧密相连!不是娜娜这时和我说起,就是打破了我脑袋也想像不到,纳蒂亚斯女巫的仆人竟然和姓左的一家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算起来,这位祖丹老夫人和左元富竟然还是表兄妹! “不过,祖丹老夫人并没有子嗣,她如果去世了的话,就没有人来延续这个忏悔了!”娜娜说。 我说:“可我觉得她们是非常无辜的!又不是艾丝犯下的大罪,那个男人甚至还欺骗了她的感情!其实她们根本就不必为此忏悔终生!” “忏悔也许没有必要,但至少那样做,能够使她们都得到了心灵上的安宁吧!”一个温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原来是索菲娅夫人,她已经从弗朗茨王子那里出来了,而且还听到了几句我们的交谈。 “啊!夫人一定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的!”娜娜说,“那个罪犯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当然我知道,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我们家族中每一个人都非常了解!”索菲娅夫人说,“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家族的荣辱,以历史为明鉴,让我们知道什么才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和应该继承的品德,该怎么样做才不至于使圣?托马斯大公的荣名被蒙上羞耻的污垢!……” 看上去挺严肃的!我便虚心请教:“那么,夫人是否愿意和我说说这件事情?” “当然!这也是你必须要了解的历史,我们家族的历史,亲爱的――如果你必将成为我们家族的一分子的话!”索菲娅夫人说。 “那是必然的,夫人!”娜娜笑着插了一句话,“而您,小姐,您也不必害羞了!” 我偷偷跟她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害羞,只是感觉脸上有点发热而已! 索菲娅夫人不由微微一笑,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就先跟你说说女神祭祀大典的情况吧。在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上,要将王族最重要的传世珍宝,所有的黑钻首饰都放入神庙里。据传在玛姬拉狄女神还未死亡之前,她能令每一颗黑钻上都留下钻石持有者一年来所做事情的信息,在这一天,女神就会检验所有黑钻,国王,王后,公爵等等,任何一个人如果犯了错误,女神都会知道,也都会作出相应的惩罚,但自从六百三十多年以前,玛姬拉狄女神死后――正确来讲,是她的**死亡之后……” 这一句话就把我震住了。原来确实存在玛姬拉狄女神,而且是以真实的**形式存在? “确实是这样,我亲爱的!”索菲娅夫人微笑着回答。 我的神啊!这都是真的!纳蒂亚斯人信仰并崇拜的神灵并非虚无飘渺的,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么,她是否就是我和小哥猜测中的外星人呢? 以《纳蒂亚斯王国史记》上的描述来推断,至少在纳蒂亚斯王国成立之前她就已经出现在地球上,而王国的历史已经有数千年了!但一直到距今六百三十多年前她的**才死亡,其寿命之长远远超过了我能想象的范围。如果不是光临地球的外星生物的话,真不知道她还能是什么! 索菲娅夫人继续说着:“在女神**死亡后,她的能力减弱很多,已经无法收集到黑钻上留有的信息了!所以,其后每一年的祭祀大典就成为一个形式,王族们以这个传统的方式来感谢女神的恩泽,感谢女神曾经为王国所做的一切,并祁求女神的灵继续庇佑纳蒂亚斯,让我们的国民能够继续快乐安宁地繁衍生息。” 原来是这样!在玛姬拉狄女神活着的时候,王族们是受着一定的制约和束缚的,但在她**死亡之后,这种约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在那庄严的祭祀大典上都有人敢公然反叛国王,制造出一场大混乱,并最终演变为战争! 第七十三章 前尘往事(二) “是的,一场战争!”索菲娅夫人叹息着说,“那是1918年3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九十年!那时候阿贝特的父亲才刚刚年满三岁,因为所有王族都要参加玛姬拉狄女神的祭祀大典,所以他也跟随他的父母亲去了魔幻岛――神庙所在的岛屿。但就在典礼开始后不久,所有黑钻首饰刚被女巫捧进神庙的时候,弗朗西斯郡王就挟持国王,发动了政变。” “当时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个意外?”我问。 索菲娅夫人点头,说:“弗朗西斯郡王是早有预谋,他的部下大多数便装混杂在人群密集之处,听到暗号即刻动手,所以就算是皇家近卫军以及近在咫尺的空军迅速作出反应,抵死反击,想保护国王和众多王族,但因事发突然,而且有大批无辜民众在现场,他们一时实在无法控制住局面,没能把国王,王后以及王储等人都解救出来,反倒死伤无数。皇家近卫军第二指挥长就是第一个以身殉职的人,因为事发当时他离国王最近,但他反应虽然快,终究快不过弗朗西斯郡王的手枪!” 我微微点了点头,因为在《史记》上看到过记载的,皇家近卫军第一和第二指挥长都在此役以身殉职,而近卫军那么多人的伤亡记录,也大都发生在这场战斗中。 “在祭祀大典上任何王族中人携带武器都是违反规定的!所以弗朗西斯郡王持枪在手挟持国王,其他王族们都空着手,又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到近卫军以及空军开始反击,但那时人群四散奔逃,已经是一片混乱的场面。”索菲娅夫人说,“尼尔森公爵――我们年轻而英勇的祖父,他和身边的警卫们因为太顾及国王等人的安危,一时疏忽之下,竟和自己的夫人孩子失散了!而当时走散并且从此再没能和家人团聚的王族,又何止一个两个!那一天,可以说是纳蒂亚斯王族近百年来最为悲惨的一天,因为不是别的什么人,而就是属于王族同根血脉的人制造了那一场血腥的,令众多王族们都元气大伤的战争!这是历史的沉重教训,每一个人都该铭记在心,才不至于重蹈覆辙!” 索菲娅夫人说着,不免感慨万千。 我十分关心尼尔森公爵夫人和孩子的命运,就问:“那么,夫人与她的幼子后来怎样了呢?” 索菲娅夫人说:“幸好他们后来遇到了近卫军第一指挥长。指挥长先是带领几名属下冲入神庙,把所有黑钻首饰藏起并带了出来――保护传世的珍宝也是他的职责!但出来时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那几名属下都已丧生,很不幸,很快他也受了伤,但他却不知道其他下属们都在什么地方,在混乱不堪的情形下,近卫军每一个人都几乎是单兵作战,而且由于当时忽然发生了剧变,导致整个魔幻岛旋转摇晃,并不住震动,四周就更加乱了起来……” “当时魔幻岛又怎么会忽然摇晃震动起来了呢?是正好发生了地震?”我问。因为在左元富的叙述里也讲到了这个情况,我不免感到十分好奇。 “不,那并非地震。”索菲娅夫人说,“也不是海啸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这说起来有点复杂……” “那就以后有机会时再说吧。”我连忙说,“请夫人继续往下讲。” 索菲娅夫人点点头,往下说着:“指挥长不知道其他人的具体情况,恰好遇上公爵夫人和她的幼子,便尽力护着他们往安全的地方去,那是一片山林。” 山林!讲到最关键的地方了!那个时候,那姓左的恶棍应该也正好躲在树林的草丛里!据左元富讲述,他祖父当时是被一个浑身是血的刺客吓着了,但显然这十足是个谎言! 我急切地问:“在那片山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能想到,那个貌似很平静的山林里竟然潜藏着另外一个危机!”索菲娅夫人叹息一声,说,“指挥长因为流血太多,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倒下后不慎把藏在身上的黑钻首饰露了出来,这时从旁边草丛里忽然蹿出一个人来,伸手就去抢首饰,指挥长已把自己的佩枪丢失,只能用防身的匕首用尽余力和那人搏斗,但那个人夺过了指挥长的匕首,一下就刺中了他的心脏!” 娜娜听到这里,不由低声惊呼起来。我虽然对这事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但这时也难免愤怒之火熊熊燃起――实在是太可恶了! “指挥长不幸罹难,‘宽恕’项链和‘真爱’戒指被那个恶棍抢到了手里,他甚至还想把其他两件珍宝也一起抢走,但尼尔森夫人这时大声呼救,那恶棍没敢再动手抢指挥长身上的黑钻首饰,转过来把夫人胸前挂的红宝石项链抢走,并顺手一推,把年幼的孩子推倒,然后迅速钻入密林逃走。” “当时就只有夫人和她的孩子在场,没有其他人看见?”我问。 “没有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放任那个凶手逃脱!”索菲娅夫人说,“更不幸的是,孩子被推倒后后脑正好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石块上,尽管我们的医疗水平很好,后来也把他的伤治愈了,但终究留下了一个隐患,况且,如果当时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能否最终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当然,幼年时的遭遇不可避免地会对他产生心理上的负面影响,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愈合,但是心理上的阴影却很难消除,阿贝特的父亲常年体弱,根本原因就是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公爵家族几代人都深受这个事件的影响了! “要知道,每一位皇家近卫军的指挥长都是忠诚的代名词,但他却最终死在一个无耻的抢劫犯手里!这是对他来说绝对是个侮辱,对王国和我们家族来说也是莫大的耻辱!”索菲娅夫人叹息着说。 我不由也叹息,有这段屈辱的国仇家恨史,也就怨不得艾伯特把“真爱”和“宽恕”抢回去时会使用非常手段了! “幸好没过多久就有尼尔森公爵的警卫搜索过来,把夫人和孩子找到并带回公爵身边,只是那时候最紧要的事是把孩子救活,夫人关切爱子的生命,一时并没顾上把树林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等到说了出来时,那片山林里因为后来进出的人太多,导致事后对那名抢劫犯的信息收集以失败而告终。” 顿了一下,索菲娅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又接下去说:“而且,当时政局动荡情况危急,弗朗西斯郡王虽然没能实现抢占王国中枢命脉魔幻岛的阴谋,但却挟持着国王和王储等人占领了王都以及周边几个州郡,尼尔森公爵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调动全国可调动的军队,着手实施勤王计划上,虽然同时也派出了人手追捕那个抢劫犯,但收效甚微,要花了很长时间才最终查明行凶的恶棍到底是什么人。”“ “显然这已经太迟了!”我感慨了一句。 “而当初他被艾丝父女救起后,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在相关部门登记的个人信息也并不多,而且他早就已经逃离了纳蒂亚斯,所以尽管王国一直都派人在全世界范围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传世的‘宽恕’和‘真爱’也随之佚散,不知所踪了。” 我不由长长一叹,那个姓左的恶棍一念之差,干了坏事后逃之夭夭,却害惨了纳蒂亚斯这么多人,真是罪不可恕! 阳光明媚,是个绝好的天气,但听着那些残酷而血腥的故事,让人心底不由地都有些发冷! 索菲娅夫人不停地叹息着,说:“平息整个叛乱事件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最后的战役里尼尔森公爵又以身殉国,夫亡子伤,我们年轻的祖母悲痛欲绝,如果不是为了年幼的孩子,也许夫人就会选择自尽殉情了!” 我轻轻地摇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太悲惨了!” “这就是我们家族的命运!”索菲娅夫人说,“为了王国的利益,我们家族已经付出了太多心血,乃至付出宝贵的生命!我们所希望的,也就是王国的和平与繁荣,没有流血,没有战争!” “最后弗朗西斯郡王畏罪自杀了,是吗?”我说。 “是的!但是,他却让那么多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他的死并不令人感到欣慰,只有无比的沉重。”索菲娅夫人说,“亲爱的安赫拉,你可以去看看魔幻岛上那片山林――对,就是那一片山林,它同时记录下了王国历史上的耻辱和光荣!那场战争之后它就成为了墓地,埋葬的都是在战争中为国献身的英勇将士们,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看着墓碑上照片里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你会被深深地震撼,会因他们而落泪,并且加倍地厌恶残酷的战争!” “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看的!”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娜娜则叹了一声,说:“我是已经跟着公主殿下去过很多次了!每年的祭祀大典过后,国王陛下总会带着王族们去悼念一番,这也已经成为了传统。有时候我就忍不住地会想,到底为什么呢?弗朗西斯郡王坐享荣华富贵,又为什么要发动那场战争呢?” “‘**’,那一枚代表着王权的闪闪发光的硕大黑钻,让人容易产生贪婪的**!”索菲娅夫人说,“而当时正是世界爆发大战的时期,在弗朗西斯郡王眼里,这是个实现他野心的大好时机!如果他抢过了纳蒂亚斯的王权,王国拥有的强大武器装备必定令他野心加倍膨胀,他会毫不犹豫地介入世界战争!” “妄想征服全世界?”我问。 “在他自杀前写下的遗书里,有着类似的狂妄语句!”索菲娅夫人说。 我不由吸了口凉气,说:“如果他篡权成功的话,真难以想象如今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无疑,这是一个战争狂人!” “一个可怕的战争狂人!”索菲娅夫人加重了语气,说:“只设想一下在他掌握中的我们王国的命运,已经令人感到无比心惊!确实,我们拥有的非常强大的武器,但是战争必将把王国拖入无止境的苦难中去,纳蒂亚斯的人们不会再有宁静安逸富足的生活,而且战争是违背了神灵意愿的,王国最终的结局只有被彻底地毁灭,或者被自身的**毁灭,或者被愤怒的神!” “幸好最终他没有成功!”我长吁了一口气,说。 “但却留给我们一个沉痛的教训,亲爱的!”索菲娅夫人接着说,“但是,偏偏就会有人忘记了这样的历史教训,被权力和**冲昏了头脑,几乎又一次让王国遭受劫难!” “夫人指的是费尔南亲王叛国案吗?” “是的,费尔南亲王!他的野心相比弗朗西斯郡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更加阴险狡诈!”索菲娅夫人说,“不是我想为阿历克斯抱屈,想想我们家族祖辈为王国所做出的牺牲,面对费尔南亲王时阿历克斯会那样的愤怒与冲动,那其实并不难理解,是吗?” 是啊!随便换了谁都会对此有同样的反应! “但是,神灵最初定下的条约不可违背,亡灵的诅咒还是要降临在你们身上!”索菲娅夫人又一声叹息,“那是神的旨意,不是我们力所能及之事――事实上,很多事情已经不能用公平与否来作评判,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到我们应尽的责任,做到无愧于心吧!” 我又默然点了点头。 “我亲爱的安赫拉,知道一些历史,能帮助你更好地了解我们家族,了解你将要承担起的是怎样一份责任――在亡灵的诅咒被消除之后,我想,你是不会拒绝承担起那样的责任的,我说得对吗?” 我还是点头,但脸上却不由又开始微微地发烫。 第七十四章 前尘往事(三) 娜娜在一旁看着我笑,那神情分明是在说:瞧,您又害羞了呢!但最终她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其实运气还是不错的啊!在伯爵大人和安赫拉小姐最需要的时候,传世的项链还是出现了!” “是的!”索菲娅夫人微笑起来,说,“也许是神灵对阿历克斯和安赫拉的一个补偿吧!我非常高兴艾伯特回来时能把‘宽恕’和‘真爱’都带回来,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份莫大的惊喜了!艾伯特还把‘真爱’交给了我,说这原本就应该由我来继承,他这么做让我感到很愉快,这孩子虽然有时爱胡闹,但终究还是个非常懂事的人!” 艾伯特倒不见得是非常“懂事”,就是非常懂得该怎么拍母亲大人的马屁吧?何况索菲娅夫人还确实是名正言顺的“真爱”继承人呢! 索菲娅夫人接着说:“但我知道‘真爱’现在应该归属于它的下一代继承人了――当然,我并不为不能把它戴在手上而感到遗憾,虽然它不止是一枚戒指,但无论这枚戒指戴在谁的手上,这都是属于我们家族的荣耀!” 但不知道如果她得知艾伯特是从我手里抢到的“真爱”,又会作何感想!甚至艾伯特还在怀疑我和九十年前那个十恶不赦的抢劫犯有着什么联系,关照我不可向人说起曾经拥有“真爱”的事实呢! 不过,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必须我主动跟阿历克斯讲清楚,不然的话,等到他知道后再来追问我,那就该是另外一副情形,也许还会闹出点不愉快来了! 本来我昨天晚上就打算与他说的,但却被他打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着机会和他说起这事,但愿能尽量早一些吧! “关于伊莎贝拉,只能说是一个悲剧!那是多么温顺可爱的一个女孩,但可惜生在皇家……请神灵原谅我,也许我不应该说这句话!”索菲娅夫人在胸口划了个字,又说,“当然,现在该是这悲剧彻底结束的时候了!亲爱的安赫拉,但愿通过那个仪式,能够把亡灵的诅咒消除掉,能让你和阿历克斯彻底摆脱这个阴影,得到应得的幸福吧!” “通过一个仪式?”我不免好奇,问,“是什么样的仪式?” 索菲娅夫人说:“那是个神秘的仪式,具体过程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必须在神庙里完成,就好像每一个王族的婚礼都必须在玛姬拉狄守护女神庙前举行仪式一样!当然,我们会按照女巫的嘱咐,将准备工作做得尽可能完善,毕竟这是第一次举行这样的仪式,最终结果到底怎样,我们目前也还只有女巫的口头承诺……” 换言之,就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了?原来我的阿历克斯的命运还是个未知数,这感觉可有点儿糟糕! “请相信奎玛女巫!”索菲娅夫人连忙宽慰我,“她是和神灵最接近的人!每一代女巫都是女神最虔诚的信徒,是通灵者,是神的代言人,女巫传递的信息,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女巫,通灵者,和神灵最接近的人,还是神的代言人?”我问,“可女神的**不是早在六百三十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吗?” 索菲娅夫人解释说,“女神的**虽然死亡,但她的灵却还在――也可以说是她的思想波,以及她本身具备的部分能量还存在。(..tw)为了方便人们和神交流,在她**死亡之前,就已经挑选好了一位极具灵性的,思想波能很轻易就和神的思想波产生共振的人,作为她的代言者,为她传递信息――那就是第一代女巫了。” 能和神灵的思想波产生共振?我想了想,问:“就是像心灵感应一类的情形,所谓的第四类接触?” “可以这么说吧!”索菲娅夫人微微一笑回答。 “第四类接触”,指的是人类与外星生命的接触,索菲娅夫人这么回答我,是否就等于承认了玛姬拉狄女神就是外星生命? “六百三十多年以前的,那位是第一代女巫。”我问,“那么到现在应该是第几代了呢?” 索菲娅夫人回答:“每一代女巫寿命都很长,差不多都在百十岁以上,而且她们都能知道自己的生命什么时候就要终止,所以都能够提前选好下一代继承人,传授和神灵交流的特殊方式,到如今奎玛女巫已经是第六代了。” “可女神也会以‘显灵’的方式和人交流的,不是吗?”我说,“王后陛下不是曾经见到过的吗?” 索菲娅夫人说:“那倒是极其罕见的事例!也许是这样做的话太消耗能量吧?我想,不是关乎王国命运的重要事情,女神就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提醒王族们了。” “就比如说,伊莎贝拉公主能改变王国历史这样的事?” “亲爱的,确切来讲那应该是你――安赫拉!是你改变了阿历克斯的命运,改变了我们家族乃至整个王国的命运!”索菲娅夫人微笑着,说,“我们家族里每一个人都会牢牢记住你为我们做过的事!” “那岂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不由惶恐,说,“那完全是神灵的安排!不然我的灵魂又怎么能够到达这里,进入伊莎贝拉的身体!” “是啊!神灵的安排,是可以这么说!”索菲娅夫人感叹一声,“但要想追根溯源,把整件事情都看个透彻的话,必须还得再说说这位第六代女巫奎玛的事迹!” 我和阿历克斯的事,怎么还扯上了这位神秘的奎玛女巫? 索菲娅夫人说:“虽然并没有硬性的规定,但从第一代女巫起就留下了一个古老传统,每一任女巫都是自愿地将最纯洁的身躯奉献给我们的神灵的,所以直到她们死去时都还是处汝之身。而奎玛女巫更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立誓要成为这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尽管生来十分美貌,爱慕追求者众多,她却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决心。但倘若不是后来出了那件大事,人们还不会真正明白她的决心有多么大!” “又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我问。 “轰动整个王国,甚至惊动了上议院,乃至国王陛下――当然,那是现任国王的父亲。”索菲娅夫人说,“在奎玛十八周岁生日那天,她得到了上一代女巫的祝福,确认她成为女巫的继承者。这样,就使得所有追求者都遗憾地断了念头,从此不再去打扰奎玛的安宁。但谁能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胆大妄为,妄想强行占有奎玛,玷污她纯洁的身体。” “是谁?谁这么大胆而无耻了?” 索菲娅夫人一声叹息,说:“是费尔南亲王――当时他还是王子殿下!” 哦!原来是那个品行恶劣的坏家伙! “但是奎玛抵死不从,最后不得不拔刀自卫,可费尔南身份尊贵,她又怎么能够对他用刀?万般无奈之下她竟然用利刃自毁容貌,当场血流满地,这才把费尔南吓退了!”索菲娅夫人说,“也从此让人们明白她性格之烈,信念之坚!” “自毁容貌?”我咀嚼着这句话,暗自感到心惊,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上议院为此事震怒,经过审议裁决,就终身剥夺了费尔南的王位继承权,公开向奎玛道歉,赔偿各种损失外加巨额罚款。但相比奎玛受到的**与精神上的双重伤害,费尔南所受的惩罚也许还算得太轻了!” 原来费尔南的王位继承权就是这么被剥夺的!当初我听乔纳森跟我提到过的,但他只是匆匆一语带过,我那时可根本想不到其中还隐藏着一个血腥而惨烈的故事!(请参考第一卷第二十二章) 伤害了玛姬拉狄女神最虔诚的信徒,女神不待见费尔南亲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我的灵魂被女神安排穿梭时空来到纳蒂亚斯,那绝不是偶然,不单是因为女神怜悯阿历克斯,不想让他以及他的家族蒙受耻辱,同时也是为了惩罚费尔南年轻时犯下的罪行? 有果必有因,费尔南其实不是死在阿历克斯手上,而是死在他自己手里? “可这对于阿贝特――我的丈夫来讲,只不过是一连串事情的开始!”索菲娅夫人又感叹了一声,说,“因为费尔南闯下了这个大祸,导致女神的灵发怒,她那巨大的能量引发了海啸,王都遭受巨浪的袭击,差一点把王宫都毁掉了!事态紧急,所以虽然那时候阿贝特人在欧洲,也不得不抛下一切匆匆赶回来,因为阿贝特的父亲身体一直欠佳,在他经过成年洗礼后,很多时候上议院议事,都得由他出面代替父亲履行职责。” “阿贝特公爵那时候人正在欧洲?”我情不自禁追问了一句,心想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吗?“他为了赶回来处理费尔南这件事,不得不抛下身边的一切,包括他的……(考虑了一下,没敢说出“情人”一词,怕夫人会不高兴)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是的,就是阿历克斯!”索菲娅夫人回答。 “……”我很好奇那时候索菲娅夫人又是怎么个心境,但想了想之后没敢开口――这太没礼貌了,而且显然索菲娅夫人不会乐意多提及这件事。 索菲娅夫人接着说:“阿贝特在欧洲长久滞留不肯归家,已经让他父亲很不高兴,及至听闻他竟然在那里有了……情人(毕竟是她心上的伤疤,就算主动说起,她仍是一副很不自在的表情),甚至是私生子,更是勃然大怒,父亲坚决反对,再加上公务繁忙,阿贝特回来后就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再访欧洲。” 原来是这样!其实阿历克斯并非因为父亲的无情而被抛弃,而是他父亲出于无奈,才让他最后流落到孤儿院凄惨度日(请参考第一卷第二十三章)!而他的这一段经历,说起来也和费尔南亲王有着莫大的关系!就算没有后来的叛乱大案,他也完全有痛恨费尔南的理由! 真正让人想不感慨也难! “后来,因为老公爵原本就体弱――年幼时遗留下来的病根,一直都在苦苦折磨着他――再加上又在短时间内经历一连串事故,他经受不起精神上的打击,突然之间病逝。这就在一向敬重父亲的阿贝特心底埋下一个阴影,让他认为父亲的病逝和他自身的行为有很大关系,因此他感觉很愧对父亲。” 这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索菲娅夫人接着说:“也因此,他虽然费尽周折找回阿历克斯,但却一直不曾跟他解释过为什么使他流落到孤儿院受苦,我知道他是不想触及心底的伤痛,但这却最终导致了阿历克斯一直无法真正原谅父亲,就算后来阿历克斯知道了真相,心里的伤疤已经结得那么牢,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消除掉?因而这又使阿贝特加倍感到痛苦!” 我说:“也许可以说,这是他们各自的性格决定的,您说是吗?” “可以这么说,亲爱的!”索菲娅夫人一叹。 我说:“但您对阿历克斯却已经尽到了应尽的责任!其实他不应该那么冷淡地对您,这对您来说是极不公平的!” 索菲娅夫人轻轻摇头,说:“我也只是尽量地去理解他们父子的心情,尽量地让他们能够平静地生活,和睦地相处,但可惜他们父子两个脾气都不太好,难免经常争吵――当然现在的情况比起以前来已经改善了太多,我很高兴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谈话了。” “那是因为阿历克斯如今已经彻底了解了他父亲,早就已经原谅他了吧?”我说。 “我想是这样的!”索菲娅夫人说,“阿贝特虽然表面看来很坚强,但其实是个内心十分敏感的人,不过他习惯把自己内心的情感隐藏得很深――我知道,他性格暴躁,太容易发怒,这多少也体现出了他心灵脆弱的一面,在这一点上,阿历克斯也完全像他的父亲!” 阿历克斯其实也是个敏感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易怒的个性也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脆弱,对于他无法把握住的事与物,他会感到担心,焦虑,就好像在陈杰瑞那件事上对我产生的怀疑? 他应该是因为害怕会失去我,才会怒气勃发,并且在一开始就拒绝听我的解释,怕我的解释会让他伤了自尊,伤了心? 事实上乔纳森已经对此有过一番解释,但在这时候我才有了更进一步的领悟。其实我不必为阿历克斯轻易就对我发怒而生他的气,是的!他对我的爱,难道还用得着质疑的吗? 第七十五章 炫技 尼克并没有让我等待很久,就把国家安全部那张特别许可证弄了来给我,我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有办法!当然,他暂时还瞒着他的将军。 反正我也就是去看望一下朋友,又不是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看过了就回来,就算阿历克斯知道了我先斩后奏,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我多费些唇舌和他讲清楚就是了,他总不至于再为此大发雷霆的吧? 在把特别许可证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尼克提醒我:“您不会忘记了您的承诺,要帮我一个忙的吧?” “我可没忘!”我说,“什么事,快点说!” “拜托您帮我把这个……”尼克掏出一个小盒子来塞到我手里,说,“送给娜娜。” 那是一个十公分见方,约高两公分的小盒子,外边包着蓝色的丝绒,还有银丝镂花的镶边,十分精致典雅,看上去像是个首饰盒。 我说:“如果你要给娜娜送礼物,为什么不自己送去?让我转交的话,似乎显得诚意不足呢?” “她一直拒绝我任何一件礼物和任何一句道歉的话,甚至都不肯让我接近她身边!”尼克说着,下意识地揉了揉脸,看来虽然疼痛感缺失,但每一次娜娜煽他巴掌时的情形他都记得非常清楚,也有可能他把能挨到娜娜的拳脚都当作了上天恩赐,因为娜娜甚至都“不肯让他接近她身边”! “但是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您的请求。”尼克接着又说了一句,“请求她接受我的礼物!” 我不由失笑,但见金发帅哥颇为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很有些忸忸怩怩的样子,我就把笑容又收了起来,点头答应了。君子有**之美嘛,既然他对娜娜有这份诚意,我就帮他这个忙也无伤大雅。 金发帅哥对我千恩万谢,就差感激涕零了。 陈杰瑞被关押的地点离王都比较远,是在一个人工小岛上,该用什么交通工具去那个小岛是我犯愁的事情,动用阿历克斯的私人飞机也许可行,但那太招摇了,况且阿历克斯随时都可能需要用,飞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而那小岛属于国家安全部的特别管理区,是海上禁区,普通船只根本就不能往岛上停靠――甚至不可以在周边一海里范围内出现! 虽然说伯爵府后院就连着大片的海域,还建有专用码头,停泊着阿历克斯的游艇――可不止一艘(酷爱帆船运动的托尼也有他两条帆船的专属泊位),但就算是三军统帅的私人游艇,没有事先说明事由也轻易不能靠近那个小岛! 如果我去跟阿历克斯商量借用游艇,他问起事由来我又该怎么说?撒谎骗他?那能骗得过嘛!那就实话跟他说?说了之后他是否就能同意我去见陈杰瑞,那可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得另外想个办法。 尼克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借口说想学习驾驶飞机,让阿历克斯把那架“武士”调来――反正他阁下也已经准备着让我学会驾驶飞机,以备不时之需。 是啊是啊,像那种在仓皇逃命时对驾驶飞机一窍不通却还不得不冒险的事情,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为妙!我跟阿历克斯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看上去并没有起什么疑心。也许是因为公务忙,而且同时还在积极准备着消除亡灵诅咒的大事,所以对其他细枝末节并不是很留心的缘故吧。 可当“武士”降落在伯爵府花园,机舱门打开的时候,我却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阿历克斯派给我的“教官”来头这么大――是艾伯特中将,曾经的空军基地指挥官! 他阁下放着外事部的正事不干,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趣地跑来教我开飞机? 阿历克斯派了一位贴身警卫给我――兰斯中尉,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见到艾伯特的时候也愣了愣神,敬礼已毕后很小心地请教一句:“我们将军是否知道是您在驾驶‘武士’?据我所知应该是罗杰少尉执行这项任务的……” 阿历克斯私人飞机的专职飞行员共有三名,轮班休息,罗杰少尉就是其中之一了,阿历克斯派他来执行任务才是合情合理的事。艾伯特把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兰斯中尉闭嘴,看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估计是偷着把“武士”开来过把瘾的! 兰斯中尉犹豫着说:“可是,罗杰少尉他又该如何向将军复命呢?” “你用不着为他担心,中尉!”艾伯特似笑非笑地说,“我想现在连他自己都只是沉浸在美梦中,而不在为此担心。” “沉浸在美梦中?”兰斯中尉一时没回过味来。 我则皱眉,说:“艾伯特,你对罗杰少尉做了什么手脚?” “少废话!上来,或者留在这里!”艾伯特的话非常简洁。 我当然不能留在这里!兰斯中尉无奈,请我先上了“武士”,然后才挤到了后面座位上。 机舱里的座位可以任意调整,但机舱的形状可作改变,整个空间容量却不变,我那个座位被调到驾驶座旁边,前面空间变大,后面的空间就相应变得拥挤,偏巧兰斯中尉身形颇为臃肿,又不得不把腿脚蜷起来才能塞进座位里,想来那滋味并不好受,但把我照顾好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也只能暂且忍耐了。(..tw) 我坐下,扣好了安全带,望着眼前那看似简陋实际上另有乾坤的绿色大按钮,不免心生感慨,恍惚有隔了一世的感觉。我开着这架“武士”,载着受伤的阿历克斯以及安德森医生前往空军基地的那段空中旅程,是我此生最难忘的经历,但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武士”还是那架“武士”,可如今心情却大不一样了! 这时候“武士”正处于待命状态,艾伯特轻车路熟地在全息屏上面指点了一番,然后,全息屏忽然消失,我眼前的操作台开始迅速移动翻转,很快就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各式仪表和操作杆来,而正前方的金属板也瞬间转变成全透明的,我眼前豁然开朗,外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一直以为驾驶“武士”全靠全息屏上的指令键,但看这副架势,这架全能战斗机还有另外一种驾驶方式的? 不等我开口,后面的兰斯中尉已经很小心地问了:“请问中将,您是不是想用手动驾驶?” 艾伯特朝后翻了翻眼:“怎么,你认为我没这水平?” “不不,不是!”兰斯中尉赶紧澄清,赔着笑说,“我只是觉得,这个……要驾驶全能战斗机的话,用智能系统是不是更保险一点呢?或者半自动的也好……” 艾伯特这回根本就没打算回答他,直接吩咐一声:“坐稳了!” 但这也只是放了个马后炮,在他刚吐出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身体被气浪猛掀了一下似的,只觉眼前的景物以箭一般的速度在移动,眨一下眼的工夫伯爵府就已不见了踪影,“武士”下方已经是大片蔚蓝的海水,虽然是超低空飞行,但途经的那些小岛,沙滩,都只是一掠而过,根本就看不清楚轮廓。 幸好我并不晕机,只感觉稍稍有点眼花,但后面的兰斯中尉恐怕就有点问题了。我听到他一声呻吟,不由回身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双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脸都已经是惨白的了。也难怪,他是从陆战部队里出来的,对于疾速飞行不太适应属于正常情况。 “艾伯特中将!如果你已经炫耀够了的话,我想虚心请教你一点飞行技术上的问题,行不行了?”为免蓝斯中尉受更多“折磨”,我就对艾伯特说了一句。 艾伯特侧过脸对我一笑,说:“你是在说‘技术性’的问题吗?” 我就知道他那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果然,他话音未落,我就蓦然感觉身体向下一个急倾。似乎连天都要一起倒下来似的,“武士”一个急转翻身,继而机头急速向下,又迅速拉起……一连来了好几个高难度动作,那天翻地覆的感觉确实十分刺激感官,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垂直形的“8”字大回旋,“武士”直直冲下,在几乎碰到海面的时候又被拉起,斜斜掠过海面然后直冲云端,就见下方激起大片汹涌的海浪…… 后座又传来兰斯中尉的呻吟声,我皱眉,连声说:“够了,够了!”艾伯特才算慢慢把“武士”稳住,把速度也降了下来。 这时候,在他左手边忽然冒出了一小幅全息屏,有红色的光芒不停闪烁着,并且还发出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艾伯特瞄了一眼,随手一点,全息屏立刻消失,但只过了两秒钟它就又冒了出来,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而且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变成了尖锐的咝咝声。 我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正在疑惑,兰斯中尉在后面忍不住说了一句:“中将,‘武士’在向您提抗议了,它说您危险驾驶……” “我知道它在干什么!”艾伯特看来很不满意他插话,又向后翻了个白眼,然后启动智能驾驶系统,红光和咝咝声这才渐渐消失了。 它居然还能对危险驾驶者提出抗议,原来这架“武士”的智能化程度还不是一般的高呢! 艾伯特这才靠在椅子背上,伸着懒腰长吁一口气,把手臂枕在脑后,笑着吹了声口哨,说:“痛快!很久没有这么过瘾了!”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就算是许久没有摸到飞机,手痒难熬了,也用不着这么过份的吧? “不过有点小小的遗憾。”艾伯特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我本来以为能看到惧怕的表情,或者是听到惊声尖叫!” “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后也不必指望能从我这儿得到那样……(本想骂他一句变态,但最后又忍住了)的满足!” 估计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艾伯特嘴角撇出一抹讥诮的笑来,刚想说话,这时兰斯中尉又在后面接了一句:“其实我也还能坚持住的,中将!” 艾伯特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对着脸色惨白的中尉耸了耸肩,我真怕下一刻他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这时忽然从通讯器里传出一个清晰的人声:“这里是地面监控中心,呼叫‘武士’,请回答!” “什么事?”艾伯特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您并未申请过非常规飞行,请再给我们详细说明一下此次飞行的主要目的,罗杰少尉。” “我是艾伯特中将!”艾伯特对着通讯器翻了个白眼。 “中将艾伯特?”地面监控中心那位显然非常惊讶,“可是,我们得到的信息是罗杰少尉将驾驶这架‘武士’……” “那是临时的任务调动!”艾伯特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么请问中将,‘武士’的最终目的地不会有什么‘调动’的吧?” “当然!”艾伯特回答。 “那就请您尽可能地安全驾驶……” 不等他说完,艾伯特就道了声:“多谢关心,再见!”然后就把通讯器关了。 “好了,教官!”我把“教官”一词咬得很重,说,“那就拜托你干点正经事!既然已经偷偷地来了,就多少教会我点什么,免得回去后我没法向阿历克斯交代!” 艾伯特斜睨了我一眼――这家伙似乎看人时的目光都难得正经! “小姐!”他懒洋洋地回答,“这不是教学用机!你如果要学的话,必须去空军基地的见习飞行组报到,那里会有专业教练员给你指导,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学会该怎么驾驶飞机――如果你不太笨的话。” 我就是没学过,也已经开过这飞机了!我笨吗? 艾伯特对我的白眼视而不见,继续说:“而且这已经是特殊待遇,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预备役战士,根本就没资格让空军专业教练员来指导你!” 那么他阁下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就为了自己过把瘾? 艾伯特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对着全息屏呶了呶嘴,说:“前面就是国家安全部特别管理区了!” ――他竟然知道我的最终目的地?那么阿历克斯岂不是也…… “任何事情想要瞒过他,很难!”艾伯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尤其是尼克那小子的一举一动!他私自去安全部申请特别许可证,难道安全部的部长就有胆量不跟三军统帅兼国防部顾问大臣通个消息?” 原来如此!这让我顿时心生愧疚,事情被我做得不够光明磊落了!其实这事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阿历克斯并非完全不讲道理的人,我如果当面提出请求,他也不会一点情面不讲就断然拒绝我了,是吗? ――也不知道尼克有没有因此而被他的将军训斥一顿? 但我想跟阿历克斯道个歉,让艾伯特帮我接通信号,艾伯特却坚决摇头不允,我想那是他不愿意现在就让阿历克斯知道“武士”上的飞行员居然是他!没有谁会乐意主动送上门去给阿历克斯臭骂一顿的,虽然这顿骂看上去很难避免。 不务正业至此,他也算得上是“登峰造极”了吧? 第七十六章 被劫为人质 把我和兰斯中尉送到目的地后,艾伯特一秒钟都没耽搁就又起飞,据他说是要到空军基地遛一圈去。被调离基地日久,我猜他在外事部干得并不十分称心如意,也确实,让一个习惯了在天空里尽情撒野的人成天呆在办公室里完全是一种折磨。 但没办法,谁叫他阁下自己不争气的呢? 已经下了飞机很久了,兰斯中尉走路时脚底下还在打晃,如果这时真要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恐怕还得我去保护他,而不是他来保护我了!但国家安全部特别管理区戒备森严,出入都要用特别许可证,谁又会那么不长眼的,跑到这个地方来撒野呢? 陈杰瑞被关押的那个房间,属于特别监护室,因为他受了重伤需要治疗。类似的监护室有很多间,每一间都四面透明,里面的人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监视之眼,而且重关紧锁,休想逃脱。 因为那还是无菌室,在进去前我还得经过全身消毒――看来尽管里面关押的是重要人犯,但他们管理得还是挺人性化的!从外面看去,能够清楚地看到陈杰瑞所处的监护室医疗环境非常好,不过他现在还陷在昏迷当中,可能还并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 全身消毒过后我在衣服外面还需套上件浅蓝色的大褂,并且戴上口罩和帽子,乍一看就和那里的护士一模一样。这几道手续有点麻烦,所以兰斯中尉就没和我一起进去,只在监护室门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摸着脑袋大喘气,估计还在晕头转向呢。 监护室的门当然也是全透明的,上面设有智能锁,识别过我的那张特别许可证后,还得识别我全身的信息,甚至包括基因密码,与许可证上的信息校对无误之后,门才悄无声息地打开来,在我进去之后,门又立刻关闭。如果我想出去的话也得经过这道手续。 确实比较麻烦,但同时也证明了这里监控有多严密。当然了,毕竟这里是国家安全部的特别管理区嘛,关押的可都是重要犯人! 陈杰瑞就躺在房间中央那张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上身**着,一只手臂以及胸前还都缠着纱布,我静悄悄走过去,近距离地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原本熟悉的面容这时在我看来,竟然有些许陌生的感觉。[..tw超多好看小说]确实是想不到他为了查找真相竟然不惜冒生命之险,但这真的不值得啊! 归根结底是我的错,一直不肯对他坦诚相告,最终把他害成这个样子! 但为什么在人家审问他的时候,他会说是为了找他的“情人”?是随口现编一个托词,还是真的仍未对我彻底死心?可是,他又何苦如此倔强地不肯接受我并不爱他的事实呢? 想得有点出神了,不提防脚边发出一声轻响,我低下头去看时,才发现是尼克交给我的那只小盒子掉在了地上,他给我后我就随手塞进了口袋,刚才又是消毒又是穿衣,一时疏忽没把它放好,这会儿就忽然掉了出来。 我便弯腰去拾,在手刚要碰到盒子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陈杰瑞的手,忽然发现在他紧紧握起的手里似乎还攥着一件小小的金属器物! 我脑中顿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没等我彻底反应过来,就见陈杰瑞猛然一挺身从床上跃起,一把将我肩膀抓牢,随即将我手腕扣住,用力扭向我身后,那把锋利无比的家伙就架在了我脖子上――那是一把轻薄而小巧的刀! 也许是手术刀吧?但据我现在的了解,以纳蒂亚斯现今的技术,无论动什么手术都已经用不上这类手术刀了,像他这么重的伤,使用的应该都是可以进入人体进行创伤修复的微型智能机器人了啊!梅耶斯受枪伤后用的那些“急救设备”,就是这种微型机器人! 但无论如何这时候陈杰瑞手里拿的就是一把刀!这里的警卫乃至医生护士们为什么就如此疏忽,竟然让一名重案囚犯轻而易举地就能藏起一把利刃来?不过这时我已无暇追究这个细节了,反正只觉得脖子里被刀抵着的那片肌肤,被冷森森的寒气激得一阵阵颤栗。 陈杰瑞刚才居然是醒着的!或者他醒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因为一直都在寻找脱身的机会而假装昏迷!这一下身手不可谓不敏捷,但居然会这么巧地,就被我撞上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我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这时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如果知道的话,他还会不会选择找我下手呢?真是老天才晓得! 但尽管他行动敏捷,这里的警报系统反应却更为迅速,几乎在他从床上弹起来的同时,整个房间已经被一层红光笼罩,在他把我扣为人质没超过一分半钟,接到警报的看守们也都已迅速赶到了。(..tw好看的小说) 反而是坐在门外椅子上的兰斯中尉反应慢了半拍,见到我身陷如此困境,他急得跳了起来,随即把佩抢拔出对准了陈杰瑞和我,当然和这里的看守们手持的重型武器相比,他那把枪简直不值得一提。 所有枪口都已对准了陈杰瑞,但显然他们一时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陈杰瑞把我抓得牢牢地,刀架在我脖子上,身体也紧贴着我,这时我就是他最好的盾牌! 而尽管也有人在我们背面举枪瞄准,但却并不射击,看起来四面透明墙壁都是用防爆材料做成的,不然的话,他们找机会从背后一枪爆了陈杰瑞的头简直轻而易举! 这间监护室隔音也是一流的,在里面根本听不到外面人的讲话声,只见兰斯中尉双唇不停在动,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看上去是在向所有人通报我的身份,这样一来就更没有人敢乱动了,阿历克斯位高权重,极具声望,而且脾气不好是早就出了名的,我这会儿可是“沾”了他的“光”了! 陈杰瑞是何等聪明之人,用不着读唇语之类的技术活,见到外面人都不敢动,他也该立刻就明白手中人质不是普通人了!顿时胆气都壮了几分。 这家伙,当真胆大妄为至于极点,在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都敢使这招,我只听他在我耳边低声命令:“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快把门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一时不知道是该告诉他我是谁,还是乖乖听从他的吩咐。 “快一点!”陈杰瑞见我没有反应,扣住我手腕的手一用力,都快把我手腕捏断,我忍不住低哼了一声,心头也不由蹿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时候我除了听话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的选择,刚才那是因为猝不及防才着了他的道,凭我的身手,也许平时不是训练有素的他的对手,但在他受伤的情况下,我敢说他想把我制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我了解他,那绝不会是因为他紧张,而只能是由于伤势较重的缘故――我猜他身体里现在仍然有微型智能机器人在不停忙碌着,因为受伤较重的话,短时间内创伤是没有办法被完全修复的! 只需他拿刀的手松开一点点,我就能找到脱离他掌控的机会,更何况门外那一大帮子人不是吃素的,而且都站在我这边! 但是,忽然间我的心又软了下来,想着他毕竟是我朋友,如果能帮助他逃脱被清除记忆,或者是被终生监禁的命运,也算是我为他这些年来对我用情至深还了债吧? 但翻心再想想,他如果成功逃脱了,很有可能就把纳蒂亚斯的国家机密泄露出去,我似乎应当阻止他才对? 心里很有些矛盾,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那张特别许可证拿了出来,但试了两次都没能把门打开,显然因为出了特别状况,许可证已经失效。陈杰瑞见状,用力把我按在门上,示意外面的人开门――下手也不知道轻点,把我弄得好疼! 可外面的人又岂肯轻易答应?僵持了好一会儿,估计是兰斯中尉不断的请求起了作用,门才总算被打开来,陈杰瑞立刻就抓着我走了出去。 从这里走到大门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接下来又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只有万能的神灵才知道! “千万别开抢,我需要他活着!”我先喊了一句。那是因为陈杰瑞明显比我高着一头,只要有个枪法如神的狙击手抓住一丝机会,陈杰瑞只会血溅当场,不会有任何别的结局!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小姐!”其中一个看守回答我一句,看上去并不打算听我的话。 兰斯中尉简直都快哭出来了,连声说:“拜托!请各位最好听她的话,别开枪,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千万别开枪!”一边说他一边紧张地直冒冷汗,两条腿都明显在打哆嗦了。 我知道他不是因为胆小害怕这种场面,而是在担心稍后该怎么跟他的将军交代去。我要是没出什么问题还好,如果出半点差错,就阿历克斯那个火药脾气,一旦发起飙来,兰斯中尉就是有铁打的面皮恐怕也会被训得脱掉好几层呢! “好极了!”这场面让陈杰瑞低声赞了一句,怕是更加有恃无恐了。 我在心里苦笑一声,想我的朋友竟然把我当成了人质!这事可真够***讽刺――抱歉,淑女似乎不应该说脏话,但如果不在心里恶狠狠骂上几句,我又实在堵得难受! “你知道出去的路是吗?那就快走!”陈杰瑞又下了命令,虽然受了伤,手却非常稳,刀架在我脖子里竟然没有半分松懈。 这时候不听话似乎不行,我不由翻了个白眼,凭借记忆慢慢地带着他往外走去,紧张万分的看守们前后左右团团围成一圈,但投鼠忌器,终究是不敢冒险行动的。 我记得好像应该向左转,但才想转过去陈杰瑞就立刻把我拖住了,小声地警告我:“别想和我耍花招,应该往右转!”随着他的话声,脖子里有微微的刺痛感传来,皮被划破是肯定的了,也许还在流血,这副情形就更让旁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显然陈杰瑞的记性比我好多了!我只得乖乖地向右,恨得牙痒却没有办法――这笔帐我一定要记住的,以后必得找机会问他要回来! 很快我们两个就退到了大门外面那片空地上,艾伯特载着我来时,“武士”就降落在这里,但显然这时他还没从空军基地回来,空地上也没有任何其他可供逃跑的交通工具。 在陈杰瑞指挥下我们渐渐退到旁边一个小型码头上,那里倒是泊着大大小小好几条船,一眼望去海面宽阔无垠,看上去只要上了任何一艘船,他的自由就在眼前了。 但我心里非常清楚,就算能够离开这个小岛,他能不能就此离开纳蒂亚斯,那还难说得很呢!现在他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那是因为挟持了我的缘故,一旦他把我放开,甚至只要他的刀离开我脖子一点点,不单他的计划立刻就前功尽弃,也许他的小命也会保不住了! 可总不见得要我来提醒他,千万别把我放开,或者让我干脆一路把他“护送”回家? 该死的,我该怎么办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呢? 第七十七章 争执 我们上的那条船不大,看上去并无可供操作行使的设备,但陈杰瑞似乎对它并不陌生,很快就把船开动并飞速驶离码头,刀虽然移开了一点,但仍没离开我的脖子,而他另一手只在启动船的时候才把我松开了一小会,船一开,他立刻又把我抓得牢牢的。 我猜,他被押到这小岛上时八成就是坐的这种小船,并且那时就已经有了准备,把驾驶船只的方法暗暗记在了心里。心思缜密就是他的特点,要不怎么当上了刑警呢? 天气很好,海面风平浪静的,天空中也万里无云。所以当十来架战斗机迅速划过天空时我们都看得很清楚,尽管它们来时都无声无息。 那是和“武士”机型相类似的战斗机,现在我已经知道它们的名称,是叫“终结者”。它们都在我们头顶上方低空悬浮,不时穿插交错飞行,把船只各个方位看得紧紧的――空军部队反应得竟然如此之快!看上去这里离空军基地并不远,一出事故,战机马上就赶到了现场。 不过想想这些全能战斗机的超高速度,就算基地是在地球的另一端,用上光速行驶的话,那也不是眨眼间就能到达了嘛? 只是,为了一个挟持人质的犯人一下子就出动十来架全能战斗机,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也或者艾伯特曾经说过的话非常对,王国里一直都风平浪静的,以至于空军基地里一干人等实在闲得太无聊,还巴不得有点事情做做呢? 而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时候在船只下方的海水里一定也有紧密监视着的眼睛,用“天罗地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陈杰瑞虽然没有把我放开,但握刀的手却慢慢松了,他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自己这时处于何种境地。望着天空低低咒骂一句:“这该死的鬼地方!”脸上的表情让我一时难以揣摩透。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又低低地一叹,唤了声:“安!” 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很快就听见他又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的海面,接下去喃喃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的神!其实我就在你身边啊! 而我默不作声,也不作任何反抗,更不惊慌哭泣,作为一个人质这反应实属异常,他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我想他是有一时的精神恍惚了吧?只继续喃喃自语着:“如果我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这时候他还在做梦呢!我一把将脸上的大口罩连同头上戴的那个帽子一起扯了下来,重重地吁口气,顺手在脖子里抹了一把,果然见手上留下了血痕,虽然血流得不很多,也不是很疼,但这也够让我恼怒的了。(..tw好看的小说) “见你的鬼啊!”我把口罩和帽子用力一扔,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就下辈子离开这里吧!你以为你这么干,他们会放过你了吗?” 刚才他说的是中文,我便也说了母语,这下轮到他吓一大跳了,不由自主把我放开:“安?我的天!原来……是你?” “是我,怎么了?”我说。 “你……你还好吧?” 我不由翻了个白眼,他这时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才刚被他用刀抵着脖子,生拉硬拽毫无半分怜惜之情,他这会儿却还问得出这话来――我还好吧?好个什么呀! “再好都没有了!”我故意把话反着说,“至少被朋友当**质,这种体验终生难得一回,也许我还该感谢你了!” “安,刚才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会……” “知道了的话你会怎么样?”我很没好气,打断他说,“你又知不知道你胆大妄为,这样是会送掉小命的!如果你挟持的不是我,这会儿恐怕你已经变成尸体了!” 这可不是我在夸张! “你……”陈杰瑞很快就从惊讶中恢复常态,上下打量着我,眼中除了惊疑还有一丝恼恨,并不接我的话头,而是问,“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就猜你到希腊旅游有点问题,原来我真猜对了!你……竟然到了这个地方!” “是!”我说,“而且我一直都在寻找这个地方,直到最近才刚刚找到的。” “你一直都在找?”陈杰瑞眼中的怀疑更深,问,“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不肯说的所谓的大秘密?” “是的!”我说,“非常抱歉,但你要相信,之前我,还有小哥一直隐瞒着不说,确实是有苦衷的!” “就因为这是个有着大秘密的的地方,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陈杰瑞毕竟聪明,已经猜出些端倪来了,“那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在这里又是什么身份?” “这是我未婚夫的国度……”我才回答了他半句,忽然就听见头顶传来清晰的语声:“下面的人听着,立刻释放人质投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陈杰瑞反应非常迅速,立刻伸手把我拉过去贴到他身前――显然这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得把朋友交情什么的统统放到一边,他们可是在下最后通牒了! 我不免又翻了个白眼,急急忙忙向上摆动手臂示意他们等待。.tw[]数架“终结者”在我们头顶交错盘旋而过,然后我听见一个略带戏噱的声音传来:“喔噢!看来我们有理由再等待上几分钟――我想各位都知道你们三军统帅的臭脾气,是吗!” 是艾伯特,他也已经到了!不过听起来他对我的遭遇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嘛?不然不会还这么口气一派轻松!顿了几秒后我又听见他在咂嘴,说:“如果我命令开火,恐怕不到一秒种时间下面的小船和船上的人就都会化为灰烬,但如果命令各机原处待命的话,又实在让人等得不耐烦……” 还没把话说完,我就听见陈杰瑞在我耳边轻轻哼了一声,低骂了一句:“想威胁我?少来这一套!” 这可不是威胁!我苦笑,对陈杰瑞说:“跟我去见我的未婚夫――阿历克斯!我会恳求他对你网开一面,虽然这有点困难,但是我会尽力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实在是没有把握。也许在这之前阿历克斯会考虑我的请求,但现在陈杰瑞却把我挟持为人质,这就和当众直接煽他耳光没什么区别!又让他三军统帅的面子往哪里搁?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阁下还能否因陈杰瑞是我朋友而原谅他,那可是个未知数! 不过事在人为,我总不能任何尝试都不做就彻底放弃了希望吧? 岂料陈杰瑞却并不领我的情,脸色反而阴沉了许多。“你的未婚夫!”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说“他们都如此顾忌着你的安危,就因为你的未婚夫?看上去他还是这个地方的大人物?” 我说:“是的,他手握重权,所以能够帮助你……” “就像‘帮助’我的朋友马可那样吗?”陈杰瑞的眼睛里泛起红光,就像是熊熊燃起的火焰。 这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你的朋友马可?” “他已经死了!”陈杰瑞咬着牙回答我,“我请求他帮忙,驾着他的私人飞机把我带到这里,可他却死了!他才是我最忠诚的朋友……” 噢,就是开飞机的那一位!我的心不免紧抽了一下,问:“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陈杰瑞悲愤莫名,猛一拳砸在船舷上,说,“该死的,我就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听他们说起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飞机坠海之后他就没有醒来过!可飞机是怎么坠海的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那是被击落的!“可是――”我试着为纳蒂亚斯人辩解,“他们不是早就发出警告了的,让你们离开他们的领空吗?这有关他们国家的尊严……” “原来你知道,对此你什么都是一清二楚的!”陈杰瑞咬牙切齿地打断我的话,“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隐瞒真相!你却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朋友――但你知道什么才是朋友吗?不,你根本就不知道!” “郑重警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头顶上又有语声传来。 然后我又听见该死的艾伯特在说:“看起来我不得不命令开火了!请各‘终结者’注意――” 我不由心中一惊,难道这家伙当真不管我死活了?但这时忽然有另一个声音传了来,似乎颇有不满之意,说:“艾伯特中将,我亲爱的表弟!请原谅我打断你的话,可我想你应该记得,现在我、阿维少将,才是他们的指挥官!” “噢,抱歉,我的表哥!”这是艾伯特的回答,“我是在想,也许你需要一个现场临时作战指挥什么的?毕竟你在基地遥控指挥,对这里的情形可能了解得不是很清楚。”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非常清楚,多谢了!”阿维少将回答,“在你回家之后,请你不要忘记了替我问候一声索菲娅姑妈,但恐怕现在我并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这就没办法了,我亲爱的安赫拉!”艾伯特似乎叹了一声,“你也瞧见了,并非我不想帮你!” 这个混球,都这当口了居然还在拿我寻开心! 估计他能看见,所以我对天恶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对陈杰瑞说:“好吧!你说的那个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谈,但请你先听我说,杰瑞!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使你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就为了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从来都不想恶意地对你隐瞒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求你这时候别再作任何抵抗,那是徒劳的,而且会使你即刻丧命!” 陈杰瑞冷冷地一笑,说:“好一个谈判专家!” “拜托你有点理智好不好?”我皱眉,说,“你也看见了,头顶上那些飞机可都是全能战斗机,上天入海都轻而易举,你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的!” “可也未必!”陈杰瑞依然冷冷地回答我。 “好吧,你自以为很了不起!可拿我做你的挡箭牌支持不了多久的!”我开始生气,说,“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大本事,硬要在这里逞强!” 说着话,我一只手肘向后一撑,顺势扭转身,另一只手就往他肩头搭过去,这会儿可没有刀架在我脖子里!我就仗着他已经受了伤,打算先把他撂倒再说,这样也许就能和他把话说通了。 但没想到我太低估了他――或者是太低估了纳蒂亚斯的医疗水平,看上去他似乎身上缠满了纱布,伤重得很,其实远不是这么回事!而且他精于格斗擒拿,没事时和我小哥练手,通常难分伯仲,我小哥那身手可算得上一等一了!就算我已经从小哥那里学到十成十的本事,和陈杰瑞较量起来也还在身体力量上吃亏,何况我还学艺不精! 三招两式,似乎能占点上风,但很快我就有点招架不住,再几个回合,已被陈杰瑞牢牢按在了船底――也是船不大,让我实在没有转寰的余地,不然的话…… 算了!我还是干脆承认了技不如他,别死鸭子嘴硬了! 我不免泄气,估计以前每次和我交手时他都抱着逗我玩儿的心态,让着我的,以至于令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这下是搬起石头砸痛了自己的脚了! “精彩!”从天空中偏偏还传来艾伯特的声音,真是的!明明见到我已经落败,他却还大声喝彩,似乎还在鼓掌,这不是成心想气死我嘛! 但这时却见陈杰瑞身边忽然冒起一股青烟,原来已经有不少船围了过来,刚才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人纠缠在一起,他们不敢随便开枪,这时陈杰瑞人在上方,小半个身体露在外面,正好成为枪靶! 幸好这一下并没有击中,陈杰瑞显然吃了一惊,他反应快,立刻身体往下一趴,就紧贴在了我身上。这姿势令我尴尬不已,连忙把他推开些,想翻身坐起时却又被他用力一把按住,低叱一声:“不要鲁莽!” 想想也是的啊!我如果冒头出去,万一他们当中有人看花了眼,对着我开枪怎么办呢? 真难得这会儿他还知道为我着想,我也就投桃报李,大喊了一声:“嘿!可没让你们对我放冷枪!” “拜托各位,千万要稳住!”能隐约听到兰斯中尉在紧张地直嚷嚷,“那可是你们最高统帅的未婚妻!我万能的神灵啊,希望她并没有受伤……” “好极了,他还是个最高统帅!统帅的未婚妻!”陈杰瑞盯着我,眼中好似燃烧着两团火焰,咬牙说着,“当真是荣幸之至!” 我只好把脸扭开紧盯着船舷看,避过他的目光。 第七十八章 时光不可倒流 陈杰瑞呼吸明显越来越粗重,我还以为这是因为生气,但很快感觉到他悄悄用手捂住了胸口,这才明白是伤口牵动得太厉害,让他有点难以为继了。 但他还是努力地忍耐着,虽然那脸色看上去已经很不好看,而且额头也已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该死的……”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几声咒骂,但显然那不是陈杰瑞发出来的,而是来自我们头顶。我急忙把目光转过来,想看看天空中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以至于令他们大为恼怒,但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放眼望出去,刚才还一片晴朗的天空在瞬间就已被大雾笼罩,时间不会超过两秒,已经看不到任何飞机的影踪! 再过几秒后,我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陈杰瑞的脸都已看不真切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和陈杰瑞都非常吃惊,陈杰瑞下意识地就把我松开,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就小心探出身去仔细查看四周,我也坐了起来――当然,除了浓雾之外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哪一个区的海域?就是能够做时间与空间转换的c区吗?可这片大雾又是从哪里飘过来的?或者它从来都在这里存在? 我一点都不了解情况,因此难免有点紧张。但过了一会之后,觉得呼吸没有什么困难,而且虽然湿气很重,却闻不到任何异常气味,看来就是寻常的大雾,我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见鬼了!”陈杰瑞小声咒骂一句,手扶着船舷慢慢坐倒,雾气迷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试着向他挨近,他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低低呻吟了一声。 但当我摸索着想替他检查一下伤口的时候,手却被他用力甩开了。 “请不要碰我,尊贵的安小姐!”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只是一个囚犯,而你却是他们统帅的未婚妻!” “别这样,杰瑞,求你别这样!”我叹息,低声说,“对于你和你朋友马可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知道,好朋友死了,你心里非常难受……” “我的心里?”陈杰瑞冷笑一声,“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内心的感受!根本不知道曾经我有多么爱你,而现在,现在你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恨你!” 他恨我?有这么严重的吗?我可知道他一向不是偏激的人啊!要么,就是一连串事件已经令他短暂失去了理智?我又该怎样解释,才能让他明白我的苦衷呢? 其实在和他上了这条船后,我也同时是把自己陷入到困境中了――阿历克斯又不笨,他阁下如果看不出来其实我有心想帮他脱逃,那才叫怪事一桩!但陈杰瑞又何尝会明白我的尴尬处境呢! 我和他的前途究竟如何?恰像被这茫茫大雾笼罩的海域,一点都不明朗,船还在自动向前行使着,却不知道最终将会把我们带向哪里! 四周安静地令人恐惧,听他很久都没再出声,我开始担心起来,唤了他一声:“杰瑞?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tw[]我试着拉一拉他衣服,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我便摸索着探了探他的呼吸,呼吸很重,带着一股灼热感,再摸一摸他的额头,也微微有些发烧的迹象。 这让我更加为他担心,因为听安德森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过,进入人体内的微型机器人持续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就得补充能源,如果能源供给出了问题的话,微型机器人失去作用,那反而会危害到人体的! 把身上那件大褂脱了下来给陈杰瑞盖上,又连唤了他几声,才听见他又低低呻吟了一声。我问:“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陈杰瑞沉默良久。当我以为他因为怨恨我而不肯回答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淡淡说一句:“我还好。” “你说你怨恨我,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我……”我尝试和他沟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两个最好能够和睦相处,万一出现突发状况也才可以齐心协力应对。 “刚才我有点口不择言了。”陈杰瑞并没有说抱歉,声音虽然冷冷的,但话里却大有松动的意思。 这让我感到一阵高兴,说:“那你刚才一句话都不说,是在想什么?” 他又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很低,说:“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那该有多好!我就一定不会在三月份的那时候犹豫不决,以至于错过了向你求婚的最佳时机……” 三月份?他竟然曾经想过要向我求婚? “乔曾经对我说过,如果确实要追求他的小妹,就得拿出最认真而且最负责的态度来!我慎重考虑之后,觉得你确实就是我想要的,而且是只想要的那个――我是非常非常认真的,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去买求婚的戒指!” 说到这里陈杰瑞自嘲地笑了笑,顿了一会才又接下去说,“如果我真那样做了的话,以后的事情可能就都不一样了!安,你实话回答我,是这样吗?” 我想是的。(..tw无弹窗广告)如果在三月之初,他对我奉上戒指正式向我求婚的话,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我就会答应他,因为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尽管之前并未曾真正向我示过爱,但他的心思其实我一早就明白,而在这份甜美的诱惑面前,我又怎么会不动心! 而如果我答应了他求婚的话,以后的事情必将发生改变,也许还是最彻底的改变! “可偏偏那时我接到了一个任务,必须即刻出差,让我不得不把这计划推迟,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把那个案件了结之后,一切忽然间就都变了,安!一场奇怪的大病,让你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已经过去了的事,就别再提起了,好吗?毕竟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说。 陈杰瑞低叹一声,喃喃地说一句:“是啊,回不去了!而这都是因为他,你的未婚夫!我一直都无法相信,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地把你抢走了……” 我也低叹了一声,打断他说:“杰瑞,那都是命运的安排,你别因为我的选择而怨怪他,好吗?” 陈杰瑞轻轻哼了一声,却不回答我,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安!你和他在一起,觉得――幸福吗?” “当然!”我回答,“我非常爱他!” “那么,似乎我就该为你们祝福一声,然后就各自天涯,谁也不必去管谁的将来了?” “别这么说,杰瑞!我们还应该是……” “不,你听我说!”陈杰瑞打断我,并慢慢地把我的手抓住,低声说:“假如时间就此停止,我们永远都走不出这大雾去了,你会不会因此而恨我,恨我毁掉了你的幸福?” 我沉默,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和你是朋友,难道不是吗?朋友之间,又讲什么恨与不恨的话,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 “朋友,哈哈!朋友……”陈杰瑞低声地笑,也不知是在嘲人还是自嘲,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地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我轻叹一声,问:“可你又为什么要跟踪我呢?就为了查找真相,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值得啊!” “你认为我就能放弃查找真相?”陈杰瑞说,“究竟是谁让你变了心,究竟是谁在左右着我的命运,打击着我的自信,让我感到彻底的失败――安,你认为我会忍受这种侮辱而不去查清事实真相吗?”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不甘心!我说:“所以,就算我只是去希腊旅游,你也要产生怀疑?”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十分正确,难道不是吗?”陈杰瑞回答。 但就算如此,要跟踪我到雅典非常容易,可到那小岛去的中途,我们乘坐的飞机是穿越了空间通道的,他们的飞机居然也能跟着过来吗? 我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就问:“那你们又是怎么到的这里?” “怎么到的这里?老天才知道!”陈杰瑞回答,“因为事先打听到了你们的目的地,所以我们的飞机先你们起飞,但不知为什么,飞行途中出现了一点问题,我们迷失了方向,直到燃料快用尽,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供降落的地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时的导航系统竟然显示我们已经飞过了大西洋,来到了美洲大陆上空,但我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向下望去时,我能看到的也只是茫茫大海!那简直是――太诡异了!” 看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全盘弄清为什么,顿了好一会儿又说了句:“太诡异了!我从来都没有那样紧张过,马可比我更紧张……但忽然间我们接到一个奇怪的无线电信号,说我们已经闯入了他们国家的领空,要求我们立刻按他们指定的方向离开,马可试着向他们解释我们遭遇的困境,请求他们允许飞机降落在某处,补给燃料后我们会立刻离开,但不知道是不是通讯系统也出现了问题,他们似乎听不到我们的请求,或者就是听到了也不肯提供帮助……我想应该是后一种情况,难道不是吗?” “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杰瑞!”我试图辩解,“如果你们按照他们指令做的话,他们是会派出救援人员的,据我了解,他们完全可以在空中为你们的飞机加满燃油,让你们安全离开!” “现在这种假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陈杰瑞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相信我的话。 对此我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因为我想不出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他相信我,不过我却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恶意地揣测纳蒂亚斯人没有公德心,这是他的经历决定的。 见我沉默,他顿了一会儿也就继续往下说了:“他们再三提出警告要我们立刻离开。感觉到事情不对头,马可想暂时先按他们的话去做,确保人身安全然后再另做打算,但我当时却像中了什么魔咒,坚决不肯听从他的劝告,因为我觉得不能就这么失去你――”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顿住,我能感觉到他胸口在剧烈地起伏,而他下意识间的真情流露,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幸好很快他就改了口,说:“――不能就这么失去你的行踪!而且,我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很大的好奇心,但是,好奇心能害死猫……” 说到这里他又把话顿住了,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悲伤与深深的自责。虽然我从没见过他那位朋友马可,但想来肯为他动用自己的私人飞机,不惜以身冒险,必然与他交情非浅,但最终却竟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个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他一时激愤之下,自责的同时把怒气迁到我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飞机坠海之后,他们就把你们两个带到小岛上扣押起来了?”我问。 陈杰瑞过了好一会儿才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回答我:“我想我们最先到达的地方,并非那个小岛。但我一直无法确认,因为那时我并非完全清醒,只朦胧地看到那似乎是个很大的空间,四周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我还听到有人在问我一些问题,但却看不到人影,因为我已经感觉到这个地方有很大的古怪,所以并没有对他们全盘说出我的情况。” 所以他才会告诉他们,他是来找我这个“情人”的?这可险些把我害惨了呢! “后来你们就被送到了小岛上?而且你一路上早已经留了心,准备好了找机会逃跑?” “但我可根本没有想到,会挟持到你作为人质!而且,最终竟然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陈杰瑞苦笑一声,环视着四周,又小声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大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想,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的!”我也看了看四周,虽然仍是一片迷茫,但感觉似乎雾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大了,再过一会儿,已经可以依稀看见船周围一两米开外的地方,也能看到船后海水翻涌起的浪花。侧耳细听,似乎远处还传来了几声模糊的人语。 但也许那是我的错觉?不见得被困在这样诡异离奇的大雾里的还不止我们一条船? 第七十九章 困惑 我轻轻挣脱了陈杰瑞的手,站起来想仔细张望一番,但想了想之后又蹲了下来,尽量使自己的目光和船舷平行,这样应该看得还更清楚一些。[..tw超多好看小说]但没等我看个究竟,忽然就觉船身大震,毫无预兆地就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那确实是一条船,而且要比我们的大上几十倍! 也是这条小船够结实耐撞,这一下居然并没有被撞翻,但也幸亏我提早蹲了下来,否则的话,这一下肯定会被震得立足不稳掉到海里去了! 就是如此,我身体还是往前急倾,头猛地磕在了船舷上,顿时眼冒金星,只觉得我们的小船被撞得往后稍稍弹开,之后又往前急冲,又一次猛力相撞。如果不是陈杰瑞手急一把将我拉住,恐怕我真要掉到海里去了,而掉了下去能否平安无事,那可是个未知数! 眼前那漆着乳白色油漆的船体堪堪在我们船前擦过,两次撞击已使得我们的小船横了过来,正好与这艘大船并行,因为失去控制,船头船尾又好几次与那大船相擦,险险地就被挤翻。我一手用力抓住船舷,一手紧拉住陈杰瑞,身上早就被浪花溅得湿透了,一时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等我睁开眼睛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光明,那茫茫大雾竟然转眼间就已经退去了!我下意识回头望了望,但见离我们几十米远的海面上有百来米那么长的一条带状的薄雾,并且在迅速消失,不出半分钟,就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 阳光灿烂,洒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让人简直疑心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幻。 再转脸看我们旁边那条大船,船身上清晰可见的擦痕可以确证刚才发生的事是真实的,但是,很快我就开始疑心自己是从一场梦转到了另一场梦里――这条船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当我小哥那张俊脸从大船上探出来的时候,我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耳中只听得大船上开始有人呼天抢地地哀号:“老天!我的船啊!……” 我一下就听出来,那是和小哥交情过命的朋友小五的声音,这才敢肯定,眼前这张脸的而且确就是我小哥的脸,而这条船也就是他们的船了! ――他们的速度真快,效率也这么高,竟然已经准确无误地来到纳蒂亚斯领海上了? “小妹?”小哥见到我时的表情也是诧异多过惊喜,四下里望了望,不和我打招呼,先回身大叫一句;“好了,伙计们!看来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大船上小五的哀号声立刻消失了,而且很快就传来好几声欢呼,看这情形,他们也是刚刚才确定下自己的方位。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陈杰瑞,然后才发现他居然已经陷入昏迷,看来刚才那几下撞击对他的影响要比对我大许多。 小哥身手敏捷,在溜滑的船体上攀爬都用不着梯子,率先下来到了我们的船上,他看到我的同时当然也就看到了陈杰瑞,这时脸上已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更多废话,只稍稍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很小心地把他背了起来。 大船上放下绳梯,小哥把陈杰瑞背了上去。我满脑子都是浆糊,稀里糊涂地跟在他身后上了大船,还没到上面就已经看到了小安全的身影,大半个身子吊在船舷外对我嘻嘻而笑。 这小子,就不怕脚下一滑摔到海里去? “只是瘪了一大块――幸亏我的船还算结实!”小五还在探着身子看船头撞过的部位,一边看一边直吸凉气,心疼得直咂嘴。这条船可是他的宝贝,等同于他的性命呢! 在我跨上甲板的时候,安全跳了过来亲亲热热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让我把最后一丝疑虑抛掉――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小哥很小心地把陈杰瑞放在甲板的躺椅上,帮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小安全看热闹似的凑在旁边,不时发表一些不着四六的意见。小哥另外一位朋友小唐从驾驶室里探出身来和我大声打过招呼,然后又缩了回去。但不见珍尼弗的人影,也许她正在船舱里吧。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船尽管在往前行使,却似乎并没有动力,更像是漂在海面上,速度并不很快,刚才那一下撞击猛烈,只因为我们的小船速度快。我往船外望了望,那条小船看来已经被撞坏了,这时只是随波逐流地漂着,和大船保持一定的距离。 额头还在隐隐作痛,我皱起眉头轻轻揉着,问小哥:“杰瑞怎么样了?” “伤得这么重!”小哥在皱眉,让我的心紧了一紧,但很快他就又添上一句,“不过看起来对他的治疗非常有效,我想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我放下了心,听小哥问:“杰瑞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摸摸脖子里的伤口,不免大叹一声:“说来话长!” 小哥过来检查我的额头和脖子,问:“你还好吧?” “我还好!”我说。 “又怎么受伤了?”小哥问,“谁干的,胆子这么大?” 我向陈杰瑞呶了呶嘴,小哥回身看看他,一脸的疑惑:“杰瑞?不见得他现在因爱生恨,都已经没有了怜香惜玉之心了?我知道他不是不明理的人啊?” 我苦笑一声,对小哥摇摇头,急欲解开满心的疑惑,就问:“小哥,刚才你见了我都不觉得很惊奇,而且立刻确定已经到了目的地,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已经在纳蒂亚斯了?” “十之**,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小哥回答我。 “但这没有可能啊!”我说,“我又没和你们通报过我的具体行踪,不知道打了你多少次电话,却总也接不通,我都快担心死了!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又快又准地摸到了目的地!” “那是因为我们都智慧过人!”安全在一旁笑嘻嘻地插话,把自己连同其他人大大表扬了一番。 小哥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说:“你骄傲什么?又没你什么事!” “怎么会没我什么事呢?”安全有点不服气,说,“不是我第一个听到神秘的无线电讯号的嘛?” “无线电讯号?”我问,“什么神秘讯号?” 安全还想抢着说话,但被小哥一把拎着衣领拉到了身后,然后回答我:“那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我们忽然收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无线电讯号,告诉我们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但请我们原谅,他们并不十分欢迎外客到访,所以请我们最好能够马上返航。” “他们?”我皱眉,猜想这也许是阿历克斯听我说了这事之后,他对此作出的反应?“那你们是怎么回应他们的?” “当然不同意返航了!”小哥说,“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往后退的理由,而且这无线电讯号十之**来自纳蒂亚斯,好不容易他们肯主动和我们联络,我们又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那后来呢?”我问,“他们又是怎么回复你们的?” “他们反复地劝说我们。”小哥说,“但不管他们怎么劝说,我们一再坚持不愿返航,而且告诉他们,我们完全有办法找到纳蒂亚斯那块大陆,后来他们似乎没辙了,回答说因为安赫拉小姐的原因,他们将把我们当作贵宾接待,但希望我们千万别乱来,并且让我们无论遇上什么情况都不必惊慌,等着他们派人来迎接我们就可以了。” “然后呢?” “然后无线电讯号就中断了。”小哥说,“我想,既然他们这么说,你必然是已经和纳蒂亚斯有了联系,所以刚才一见到你,我就猜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再然后呢?” 小哥说:“再然后,在一小时之前我们船的动力也忽然中断了――事实上是所有能使用的东西都没法再使用,而且也检查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这是他们对待‘贵宾’的方式,那***我这个‘贵宾’可要好好教教他们礼仪!”小五正在向我们走来,这时忽然插了句话,而且口气很冲。 他的船就是他的性命,忽然间却遭遇如此“不测”,他当然会怒气冲天了,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理解,所以我并没有介意他的“出口成脏”。 小哥则安慰他说:“你别着急嘛!看起来只是暂时失去作用,我想用不了多久就都会恢复如常的!” “恢复如常?”小五怪叫一声,“那船头那个大窟窿怎么说?” “就只擦掉点漆,哪有什么大窟窿!”小哥说,“拜托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我夸张?”小五又一声怪叫,“我的三少爷!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想买十艘八艘这样的船都能买得起的!就只修复原样的话,那也要花上好大一笔呢!” “又夸张!”小哥说,“你又不是没这些钱的!” “可我老爹早就已经把我银行帐户冻了,你知道这个的!”小五对着小哥大翻白眼――事实上,他老爹摊上这么一个除了他的船其他什么都不喜欢的宝贝儿子,翻白眼的时候更多! “回头我赔给你两艘和这一模一样的船,这总可以了吧!”小哥跟小五拍着胸脯保证,但他仍是嘴里不住嘟嘟囔囔,似乎不甚满意的样子。 我想对他说声抱歉,毕竟这事因我而起。这时小唐忽然又从驾驶室里冒出头来,喊了一句:“雷达扫描有点反应了!但不是很清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们靠近,速度非常快!” 小五立刻跑进了驾驶室,安全身小灵活,也立刻跳了起来,但却是跑到船头去看,结果却是失望而回,叫道:“可是海面上什么都没有哇?” “不在海面,是在海里,深度大概在二十米!”小唐又喊了一句。 “我的天!速度这么快,那该不会是鱼雷吧!”我听见小五在驾驶室里怪叫了一声。 “我想那不会是鱼雷,小五!”小哥忍不住对他那个方向叹气,大声说,“没有人会拿鱼雷来轰你的船,那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我们都知道小五的性子,这会儿他绝不是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倘若真有人拿鱼雷来轰他的人,他不会因害怕而眨一下眼睛,但倘若谁敢动他的船一根毫毛――抱歉,我似乎应该说是一根船钉――他立刻就会跳起八丈高来! “在海里?不是鱼雷,那会是潜艇吗?”安全却又立刻兴奋地扒着船舷向下看,似乎他这样就能把海水里的情形都看清似的。 第八十章 时空转移 小哥并不管束安全,只嘱咐他小心别掉下去,然后转向我,问:“看来你并不是专为接我们来的!你和杰瑞到底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长叹一声,把事情简要地跟小哥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阿历克斯为了陈杰瑞和我闹得非常不愉快的那件事。(..tw好看的小说) 小哥听着,渐渐把眉头皱紧了,说:“真没想到杰瑞为了你会如此不顾一切,恐怕这件事有点麻烦!” “可不止一点麻烦!”我又叹气,说,“就阿历克斯那个臭脾气,我还在发愁这事会怎么了结呢!” 小哥回头看了一眼陈杰瑞,轻轻摇了摇头,说:“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我说:“我也根本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了你们!你们来的速度可真快啊!” “不是我们速度快!”小哥说,“我们在接到那个无线电讯号的时候,与一年前曾经到过的那片可疑海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想这是空间的转移,在我们的船失去动力之后不久就被那片浓雾包围住了,只能感觉到船在自动往前行驶,我们怀疑,但却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原来的空间里,甚至不能确定还是不是在原来的时间段里!” 小哥说着,挠着头笑笑,又说:“我得承认我有点紧张,虽然之前很多次的冒险,也许比这一次更为紧张刺激,而且一直都对穿梭时空这类冒险很是向往,但事到临头仍是不免心中忐忑。要知道,船上所有仪器都停止工作,我们身不由己,根本就预料不到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会遇上什么危险!” 我说:“可他们不是已经先跟你们打过招呼了,让你们别紧张,他们并没有恶意的吗?” 小哥伸手在我鼻尖上轻刮了一下,摇头轻叹一声,说:“你就是这样简单直接的人!我却是要考虑一下他们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行走江湖,不谨慎小心一点的话,只怕你小哥和朋友们都活不到今天!” “是啊,阁下你在外头闯荡多年,经验丰富了!”我一噘嘴,说,“哪里像我,随便什么事情都能办成乱七八糟!” “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点不服气啊?”小哥说,“可你要知道,与最危险的对手斗,对方也只是人而已,而这次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人力所能及的范围……” 我连连点头,说:“我理解,完全理解,所以你也不必因为曾经感到紧张而觉得自己丢了脸面!实话说,我在浓雾里的时候比你要紧张百倍!在和这船相撞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立刻就要完蛋了呢!” “你和杰瑞完全是无意中闯入的。”小哥说,“你认为这和你们进入浓雾之前的会是同一个空间吗?” 我抬头望望天空,不见任何一架全能战斗机的踪影,四周也根本不见任何船只,猜测着说:“我想――应该不会是吧?如果还是在原来的空间里,这会儿可没这么太平!也许这条大船也已经被团团包围,我们都要被当作纳蒂亚斯的要犯看待了!” “可也未必!”陈杰瑞冷冷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原来他已经醒了,也许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把我们的谈话都听个一清二楚,说,“你们又怎么会是要犯!你们是他们的贵宾!我才是那个要犯!” “可别这么说!”小哥回答他,“相信我,杰瑞!我,还有小妹会尽一切可能,让你和我们一样成为他们的宾客!” 我暗自苦笑,小哥这话可说得太满!不过也难怪,毕竟他还没有真正领教过阿历克斯的脾气。 小哥望了我一眼,他了解我,看得出我这会儿心里正在想什么,就又加上一句:“要么就一起成为囚犯!我们是朋友,应该同进共退的,不是吗?” “话说得真是漂亮!可是算了吧!”陈杰瑞还是冷冷的,“从此就不要再跟我提‘朋友’这两个字!因为是朋友就不会像你这样做的!” “杰瑞,你别怨怪我小哥,那都是我的错……”我想为小哥辩解,但却被安全的大呼小叫给打断了。 “真的是潜艇呢!”安全兴奋异常地跳着脚,没留神几乎一头载下船去,我离他比较近,赶紧上去一把将他拖住,拖离船舷几米远才把他放下,但才一松手他就又蹦了过去。 这时候船已经停住了,离船十来米远的海面上已经翻涌起浪花,浪花并不很高,很快一艘和“武士”大小相等的小潜艇跃上海面,闪着银灰的色泽,形状也呈椭圆,不过两侧伸展开来的机翼比较小。它就如一片落叶轻盈地飘在海面上,随着浪涛的起伏而起伏,但却并不向我们靠近。 很快舱门打开,并伸出一个小小的平台来,刚好够里面出来的那两位站稳身躯。 是托尼,还有尼克,阿历克斯身边的哼哈二将,我想他们应该就是负责接小哥他们来的吧?特意派出他们两人来迎接,应该算是阿历克斯给足了我面子了! “各位下午好!”尼克笑嘻嘻地先开口打声招呼,然后说,“我们将军命令托尼来接你们去王都。” 只是命令托尼吗?我忍不住问他:“那么请问,你又来干什么的?” 尼克实话实说,回答我:“小姐,我是主动请令,跟着来劝架的(悄悄一指托尼后背)――如果真能打起来的话!” “拜托把你的手指头收回去,尼克!”偏偏托尼就像背后长着眼睛,横了他一眼,但金发帅哥还是笑嘻嘻地,并不把手放下来,不过就是把动作改成挠头罢了。 我不由看了一眼小哥,虽然这会儿从托尼脸上看不出什么动静来,但我知道在他心里可憋着一年有余的怨气,而这全是因为珍尼弗,尽管这只是一场误会,小哥其实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难得小哥也一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还笑着和托尼打了声招呼:“一年多不见了,我的朋友,我可是经常在惦记你呢!” 托尼不出声,只是对小哥点了点头。 “我送你的那个护身符你还戴着的吧?”小哥又说,“我一直觉得只有你和它才是最般配的!” “谢谢,我也一直都戴着它!”托尼总算开了口,语气很平淡,但谁知道这平淡的外表下是不是汹涌的暗流?不过,很快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并且现出一个惊诧之极的表情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脸看,就见珍尼弗正慢慢地从船舱里走出来,看她走路那个样子,似乎全身都在发软,脸色也有点发白,见了托尼和尼克,咬着嘴唇踟躇了一下,才开口打了声招呼:“嗨!”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托尼应该事先没料到会在这条船上看到珍尼弗,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才算反应过来,也对她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出声。 尼克可比他热络多了,笑着和她打招呼:“珍尼弗?好久不见了,原来你离开纳蒂亚斯不是因为旅游,而是去找心上人的?而且看上去已经把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珍尼弗咬着嘴唇没有答话,目光却瞄向了小哥。 尼克还在接着说:“可你父母一直都很想念你的啊!尤其是你父亲,在地球上怎么都找不到你,他就差申请去外太空张贴寻人启示了!” 我想这应该不是尼克在夸大其词吧?地球上找不到,就到地球以外的星球去找,其实很合乎他们的思路,而且他们完全有星际航行的能力的! 珍尼弗仍然不答话,低下了头,却再次把眼角余光扫向我小哥。我小哥对此的反应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就像是根本没看见她的表情!我想我没有看错,一瞬间,珍尼弗的眼睛里闪出了莹莹的泪花。 我不免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安全似乎不耐烦大人们只用嘴说却都站着不动,向托尼和尼克用力挥了挥手,大声说:“你们快到这里来啊!还在等什么呢?” 他说的是母语,这立刻让尼克对他的话产生浓厚的兴趣,一字一句地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看来别人都没帮他吹牛,他的模仿能力确实非常惊人,发音十分准确,而且居然连语气都学得一模一样!琢磨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想这就是……中文?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得赔我这条船!”这是小五插上的话,他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当然他说的是英语,顿了一下之后他又加上一句,“看上去你们这条还算不错,要不我就吃点亏,你们把这条赔了给我,两下里就算扯清,好不好?” “小五哥,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啊?”我望着他,颇感哭笑不得。 小五回答我:“一点都不过分!不过嘛……” 他上下瞄了几眼托尼,又接上一句,“我去年见过这位仁兄的那条帆船,或许把那条给了我……” 这是狮子大开口了!托尼还没出声,尼克已经替他回答:“noway!我们会赔偿你的损失,但你千万别打托尼船的主意,这样非但不礼貌,而且还会吃苦头!告诉我实话,刚才那位小朋友到底在说什么?我会替托尼原谅你的无礼。” 如果不是知道他和托尼情同手足,感情非同一般,我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这小子!什么叫“替”托尼原谅他啊? “尼克!”托尼这时才又开了尊口,说,“我们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做!” “将军是派你来做的嘛!”尼克回答,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是笑嘻嘻地没个正经模样。 托尼可远比他严肃多了,把目光转向我,说:“小姐,在来到这一度空间之前我们已经收到了最新的信息,知道了在安全部特别管理区域内所发生的一切。将军要我代为转达他的话,他想问您,您是选择和那个人一起离开,还是选择留下来?” 这话问得我心中着实跳了几跳,确实任何细枝末节都瞒不过阿历克斯的利眼!我都能想像到他在这样说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这可比之前单纯地误会我和陈杰瑞的关系性质严重多了!想想看,要我非留即走,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恼透了,又怎么会说出如此坚决而且绝情的话来! “当然我要留下来的!”我回答,“而且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明一切事由,要怎么处置也全由他决定――当然,如果他肯念及那是我的朋友……” “那由将军来做最终的决定,小姐!”托尼打断我,不咸不淡地回答一句。 “那么,你认为你的将军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我想套套他的口气。 但托尼可不像尼克,把嘴闭紧了滴水不漏,只盯了陈杰瑞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珍尼弗。 我还以为他会对她说些什么,但他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好几遍,又看了一眼我和小哥,然后回身钻进了小潜艇里。 第八十一章 选择题一 很快小潜艇就和大船靠拢,平台迅速上升,把尼克送上我们的船来,而后又迅速下落,看不到具体是什么情景,但我们都感觉到船身轻微一震,随即就开始加速往前行驶,想来已经和潜艇连接了起来,正被它拖着走。能毫不费力就拖动这么大一条船,看上去小潜艇动力绝不一般。 安全并不怕生,反而主动上去拉了拉尼克的手,尼克则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来与他很是投缘。 “我想应该把那个称作是水下飞机更合适一点?”小哥看着小潜艇潜下水,这么问了一句。 “这是领航专用潜艇,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水下飞机。”尼克很有耐心地解释。 “那它是怎么使我的船动起来的?”小五则问,“用拖拽的方法?确定不会对我的船造成任何损伤?”他就关心他的船! “不会损伤船只的。”尼克回答,“潜艇贴住船底,带动船只前行。这是我们通常用于清理那些闯入领海却又失去动力的船只而采取的方法。” “保证不被人发现?”我问。 “不会有人发现的。”尼克说,“因为潜艇会在隐形状态下工作,当然这时并无隐形的必要,就用不着浪费能源了。” “我能不能问一下,它用的是什么样的能源呢?是核裂变,还是核聚变?”我不免感到好奇。 尼克对我一笑,回答:“事实上,海洋本身就是我们取之不竭的能源!” 似乎答非所问嘛? “另外……”他指了指我额头上的肿块和脖子里的伤痕,关心一下我,同时把话题岔开了,“小姐,您没事吧?” 我摇头表示自己一切很好,既然他有意把话题岔开,我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问他:“你呢?私自去安全部帮我申请了特别许可证,弄到最后出了这么个乱子,你的将军一定把你骂得够狠的吧?” 尼克挠着头嘿嘿一笑,并不回答,但我猜一顿训斥肯定难逃。就算阿历克斯一向很放纵他和托尼两个,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我想他还是会很较真的。 然后尼克才跟船上各位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尼克,皇家近卫军特编二队的,中校尼克!” 小哥点点头,把船上各人也都介绍了一遍,当然没忘了特别说一句:“陈杰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尼克把目光转向陈杰瑞,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没有说话,但嘴里啧啧有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表示赞叹呢,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陈杰瑞对面前的一切只是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珍尼弗则低着头走回了船舱。 小哥看了她一眼,也不和她说话,很快就把目光转到尼克身上,问:“请教一下!如果刚才我小妹选择和我的朋友离开,那会怎么样?” “我可不会……”我想表明我的立场,但小哥白了我一眼,说:“你又急什么?打个比方而已!” 我只好吞声。 尼克回答:“那就得请各位和这条船一起离开了,而且在这之前必须彻底清除你们这一段记忆!” “阿历克斯就选择――彻底地放弃?”我不免暗抽了一口凉气,说,“他就不再考虑亡灵的诅咒对他一生的影响了吗?” “相比变质的爱情对人生的影响,亡灵对他后半生幸福的诅咒又算得了什么呢?”尼克把一脸的笑收敛了,这么回答我。 我没听错吧?这是平时一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尼克在一本正经地谈论人生? “不过这是托尼和我私下里猜的,将军心里到底怎么想,我可不清楚!”尼克随后又说了一句。 “你不觉得他能轻易就放弃,是表明他其实对放弃的东西并非很在意?”小哥这么问他。 “并不很在意?不,我看应该是特别在意!”尼克说,“可你要知道,我们将军是纳蒂亚斯的王族,是国防重臣,甚至将来有可能执掌王权,要为整个王国的兴衰荣辱负起责任的!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都远比他自己的幸福重要得多!” 没想到尼克这会儿确实挺认真的,而且认真起来表情也会很严肃!但当他下一句话说出口,我就知道原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都是托尼的原话!”他说。(..tw)我猜,他脸上那表情也一定就是托尼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我就说嘛,从来就没瞧见过这小子有严肃的时候,这时候他不过是又跟我们玩了一把“模仿秀”罢了! 但小哥可不知道他有这个“特长”,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又问尼克:“那么,他也就不会再考虑我小妹的死活了?虽然她肯定会因为亡灵的诅咒而死,但他却不会,顶多是后半生受到点影响罢了!” “是啊,我们将军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尼克点点头。 小哥皱起了眉头,说:“还真让我猜对了!这个见鬼的诅咒真的很要命!” 尼克又加上一句:“可对我们将军后半生的影响也不止一点点而已!” 小哥不再问问题,而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陈杰瑞。我不由地也回过头去看他,却见他看着我,脸上表情变得非常复杂,有点震惊,也有点难以置信,喃喃地念了一句:“因亡灵的诅咒而死?” 我这才忽然明白过来,小哥特意说这些是有用意的,为的是要让陈杰瑞明白我眼下的处境! 过了一会儿,小哥把话岔开了又问:“刚才听托尼话里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另一度空间?” “也是另一个时间!”尼克说,“这里的时间,和我们来的那个空间相差一小时左右!” “那么请问,我们是来到了一小时之后呢,还是一小时之前?”我问。 “当然是一小时之前,小姐!”尼克说,“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总体来说要比对于将来要发生的事把握性更大一些!当然,您的误闯应该算一个意外事件!” “不过,至少一小时后的你们已经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了!”我说。 “也就刚刚知道而已!”尼克说,“不然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阻止你们误闯进来!” “甚至能再回到过去,阻止我到安全部特别管理区来?”我问,“可这样岂不是把‘过去’和‘现在’都改变了嘛?” 尼克回头瞥了一眼陈杰瑞,笑一笑,说:“只是改变了一点细节,但并不改变大局,难道不是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不管事情怎样发展,陈杰瑞最终还是得回到原来关押他的地方去――这似乎没什么可争议的,陈杰瑞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接着尼克又小声跟我说了几句:“小姐,我觉得其实将军还是很照顾您的!不然他就不会下令别要了那个人犯的小命――看在他是您朋友的份上!” 真的?可我刚才还以为是陈杰瑞运气够好,所以即便人家开枪也射不中他呢! “真的,能回到过去?”陈杰瑞这时忽然出声,插了一句话。 尼克又看了他一眼,回答:“那当然了!” “既然能够回到一小时之前,那么也就能回到过去的任何一个时间?”陈杰瑞又追问了一句。 联想到他在浓雾中时的言行,我不禁怀疑他这么问,是不是在想着回到三月初的那时候,想把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做一个彻底的改变?但显然这念头是不切实际的,纳蒂亚斯确实拥有进行时空穿梭的能力,但就能为他实现这个心愿了吗? 我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却不和我的目光接触,只是投向遥远处的海平面,也不知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显然问他是问不出来的,我只得把心中疑惑暂且抛开,又问尼克:“是不是王国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进行时空转移?还是仅限于海上?” 尼克说:“仅限于c区海域和领空。在王国其他地方,如果没有特别需要,并不设置时间与空间转移的通道――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一个不慎,是会全盘改变过去与将来的,还可能会把‘现在’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可至少在爱琴海上空你们就玩过这个,而且不止一次!”我说。 “您的事特殊,所以就特殊办理了嘛!”尼克笑嘻嘻地回答。 “但却还是没有避免出现意外!”我说,“杰瑞他们会误闯进来,我觉得责任并不全在他们身上呢!” 尼克一摊手,笑而不答。 安全在他身边不停地眨巴眼睛,尼克又揉揉他的脑袋,笑着问他一句:“听懂了吗?” 安全想了想,回答说:“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他说得还是中文――当然,以他的年纪和学识,要想纯熟地运用英语还是太为难了他,尤其是理解这类深奥玄妙的话。 尼克仍然模仿安全的话说了一遍,不等他发问,我就告诉他:“他没懂!” “不懂可以慢慢地学。”尼克笑着说。 安全听懂了这句话,问:“那你又学了多久才懂的?” 听了我的转述,尼克回答:“我?我天生就懂,不用学!” 安全摆出个“你在吹牛吧?”的表情。 尼克随后解释了一下:“我要学的是怎么样用语言来正确表达出我脑子里已经存在的那些东西……” “也就是你潜意识里的本能?”我问。 “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尼克回答我。 说话间,也没有任何预兆,忽然眼前就又变得一片迷茫,大雾瞬间就已经把我们笼罩住。已经知道了这是经过时空通道回正常的时间与空间里去,所以我们都不再紧张,而小唐也不再呆在驾驶室里,干脆跑到了甲板上和大家闲聊。 我抽空去船舱找珍尼弗,想和她聊会儿,了解一下她和我小哥之间情况究竟怎样了。但显然她这时情绪极为不佳,除了和我道一声“抱歉”,说没想到我就是安赫拉之类的话之外,就根本没什么心思和我说别的,没奈何,我只好又回到了甲板上。 第八十二章 选择题二 似乎这一次比来时所用时间要短很多――也或者是出于我的心理作用,很快眼前的一切就又清晰起来,在大雾迅速散去的同时数架飞机几乎贴着我们的船头和船尾擦过,把船上人都吓了一跳。 再一看周围,只觉我们简直就像落入了陷阱的羔羊,没有半点动弹的余地。不下二十条大小船只,上面每一个人都是荷枪实弹,再加上头顶的十来架全能战斗机,我们就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去! “这就是纳蒂亚斯迎接贵宾的方式?”小哥皱眉,回头问尼克。 尼克笑笑,说:“当然这并不是在‘欢迎’你们。” “如果这是为了我朋友的话――”小哥说,“那就直接把我和他一起带走,一起关进监狱!” “为什么?”尼克笑嘻嘻地明知故问。 “我的朋友在这里做囚犯,我是无法安下心来做什么‘贵宾’的!”小哥说,“如果确实把我当作贵宾,那就把我的朋友都当作贵宾!” “你确定?”尼克还是笑嘻嘻地,问。 “当然!”小哥的语气是勿庸置疑的。 我急了,悄悄一拉他衣服说:“小哥,别把话说太僵了,那会不好办的!” 小哥把我的手抓住不让我动,只是看着尼克并不回答。我和他说的是母语,尼克听不懂,只是笑着看我们手上的小动作,也不作任何回答。 这时陈杰瑞冷冷地开了口,说:“别跟我假装义气,你要走就走你的去,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小哥淡淡一笑,说:“可别这么说,我会把这当作是你不愿意连累我这个朋友!” “我和你难道还是朋友?”陈杰瑞轻轻哼了一声。 小哥回答:“你说呢?” 陈杰瑞不答,顿了一会儿才又说:“以我看,你这个‘贵宾’当得并不怎么牢靠!还是顾你自己,别管我的闲事吧!” “朋友的事,绝对不会是闲事!”小哥仍然语气淡淡地回答,“这儿的贵宾不好当,那就不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嘿,你们两个!”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好不好?”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小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 “我……”我就是不知道啊!如果知道,我还用这么着急? 气氛忽然有些紧张,小五以及小唐和小哥一向非常有默契,表面上看起来都很平静,但这种场合说翻脸就能翻脸,我知道他们必定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安全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才不会有半分紧张,就是小哥和陈杰瑞两个,也都还比我更为镇定些。 可我就是做不到他们这样气定神闲! 尼克还是不表态,而且还居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把手往裤兜里一插,靠在船舷上悠闲地看天看海,时不时对我们看上一眼,但很快又把目光转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他还有滋有味地哼开了小曲! 不知不觉间船就停住了,托尼很快也上了船,看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异样。 “将军有没有什么新的命令?”尼克笑嘻嘻地问他。 托尼回答:“将军已经命罗杰少尉驾飞机过来迎接贵宾……” “噢,他已经清醒过来了啊?”尼克插话问了一句。 “已经醒了!将军要他弥补过失,所以派他过来。”托尼说,“将军还命令他把人都直接送到家里――当然也包括小姐。” “阿历克斯就没有任何关于我朋友的决定?”我急忙问,“他就没有想过见一见杰瑞,给他,还有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恐怕没有,小姐!”托尼说。 这是为什么? “特别管理区居然让重要人犯脱逃,必须承担起全部责任并对产生的一切后果进行妥善处理的,应该是国家安全部!”托尼说,“而不是我们的将军!” 换言之,他阁下根本就没打算原谅陈杰瑞的所作所为!我的神啊!我又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武士”沿船的一侧悄无声息地滑过来,就在我面前停住,艾伯特把舱门打开,探出了头来问:“请问小姐,还需要搭我的飞机回去吗?” 我心里正烦躁,就没给他好脸色,安全却像发现了新大陆,大呼小叫着一下子就蹦了过去:“咦?我见过你的!你就是那个把我们全家救起来的‘外星人’嘛!怎么你也在这里?” 他中文夹着英语,说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艾伯特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但仍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并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伯特中将――空军中将!” 这时候还在厚着脸皮自认是空军中将!安全却不但听清了,而且完全相信了他,顿时双眼放光,说:“小叔,小姑,他还是个将军!好威风啊!我能不能坐他这个――飞机?这是飞机,还是飞碟?” 艾伯特笑笑,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大拇指往后戳了戳后座,未等我们开口反对安全就已经飞快钻了进去,艾伯特更不停留,不等舱门完全合上就立时飞得无影无踪。 这不是更让我们没有了任何做手脚的余地了嘛? 小哥摇头皱起了眉,陈杰瑞则轻轻一叹,然后站了起来对托尼和尼克说:“让他们把我带走!我和这些人都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我不同意你的话!”小哥说,“两句话都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小五和小唐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陈杰瑞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了托尼和尼克那边,尼克只是把手插在裤袋里闲闲地看着,托尼警觉,就一把将他手腕紧紧扣住了。托尼是个泰拳高手,我相信陈杰瑞要挣脱开来并不容易,但并非没有可能,可他却根本没有半点想挣扎的意思。 “杰瑞!”小哥叫了他一声,他回头淡淡一笑,又说了句:“用不着感到内疚,对我来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好好享受你的‘贵宾’生活去吧,乔!我的事情,我自己来负责!” 顿了一下,他又把目光转向我,微微地苦笑着,说:“很抱歉刚才让你受惊了!似乎我所作出的任何关于你的决定都是错误百出的!” “别这么说,杰瑞!我……”说到一半我顿住了――这时候我又能对他说什么呢? 托尼向海上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一条船靠过来,把陈杰瑞带走了。看着船飞快走远,小哥低头在船舷上重重捶了一记。托尼看着他,淡淡地说了句:“看上去你们之间的友谊倒是真的很深!” 小哥并没有立刻回答,转脸也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问了句:“又会怎么处置珍尼弗?” “珍尼弗?”托尼仍是淡淡的口吻,似乎对这位前女友已经全无任何感觉,说,“纳蒂亚斯自有相应的法律,这一点你根本就不必怀疑!” 小哥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四目相对,似乎有火花在四下里飞溅,这又让我怀疑托尼那淡淡的口吻是装出来的。想想也是,自己女朋友莫名其妙地就移情别恋了,谁又能咽下这口气呢? 在我开始担心小哥对托尼会不会有什么出乎人意料的举动时,他却忽然把目光转开了,先看了我一眼,又回头望一望紧闭的船舱门,长长地吁了口气,就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周围那些船只在渐渐地散去,而头顶上盘旋的飞机也都很快就离开了。我们的船却不再继续前行。不过很快又有一架飞机从远处向这里飞来,用不着等它飞近我就知道那是阿历克斯的私人专机,因为机身上绘有的那朵硕大的蓝色玫瑰花非常醒目,那是他专机的特有标志。 以他火爆异常的性格,似乎和柔嫩娇艳的玫瑰花很不搭调,但在我知道了纳蒂亚斯的国花就是蓝色玫瑰之后,就完全理解了机身绘有这个图腾的重要意义――国王的专机绘有女神像,阿贝特公爵的专机绘的则是纳蒂亚斯的国旗图案:女神之剑与玫瑰! 飞机就降落在海面上,架好通道,罗杰少尉和机上几名警卫招呼众人上飞机。也不知道艾伯特对罗杰少尉使了什么坏招,让他错过了驾驶“武士”送我的任务,一定是因此被阿历克斯训斥过了,所以他看着我时是一脸的委屈。 我只好抱歉地对他笑笑。 当所有人都在位子上坐好时,兰斯中尉才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双脚仍在发软,见了我连声说:“总算您平安,那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倒让我很是感动了一把。 兰斯中尉把那首饰盒子交还给了我――难得他挺细心,帮我捡了起来。尼克看见了,拿手戳了戳首饰盒,我知道他的意思,就回答他一句:“放心,我会帮你把事情办妥的!” 尼克这才把身体放在座椅上舒舒服服地靠好。 托尼已经把小潜艇交还,也上了飞机,而且就坐在他旁边,把这些全都看在眼里,悠悠然地说了一句:“希望这不会让你脸上挨更多的巴掌吧,尼克!” 尼克使劲瞪了他一眼,但很快自己就“嘿嘿”地笑了起来,似乎被娜娜煽更多的巴掌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飞机就在伯爵府大花园里着陆,虽然外形看着就和普通飞机一样,但并不需要为它设置跑道,直上直落,看来比直升机都要灵活自如。 所有人都下了飞机之后,立刻就有人过来把珍尼弗带走了,显然他们并不是伯爵府里的警卫。 珍尼弗走时一步一回头看着小哥,小哥却只是沉默不语。看着珍尼弗满眼都是失望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怀疑小哥的心是不是铁打的,怎么他就连句明白话都不肯给人家呢? 正是下午,原本还不到阿历克斯回家来的时间,但这时为了迎接小哥他们,他特意赶了回来,只从这一点上就足可见他对我的重视,这让我心里感觉很舒服。 但瞧见他阁下的脸色时,我的心又不免开始怦怦乱跳。那脸色可不怎么好看!联系到刚才托尼为他转述的那番话,显而易见他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极其不愉快,这会儿见了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目光扫过来时就像刀子似的,让我心虚得都不敢迎上前去。 不必谁开口引见,小哥一见到阿历克斯就把目光对准了,原因无他,只因为阿历克斯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逼人气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儿的主子就是他,不会再是别人了! 而阿历克斯一眼看见小哥,也没有移开目光――他阁下的眼光可不比任何人差! 当然我小哥不是个见了权贵就点头哈腰的主儿,把阿历克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给出的一句评语是:“嗯,看着还蛮有个人样的!” 就这句话也已经是非常客气的了,在这之前,他跟我每次提起阿历克斯来都非常不服气的样子,恨不能立时三刻就把他揪到面前来一通拳脚泻泻火! 而这时虽然他是带着一脸的笑容走上前去的,但我就琢磨着他那笑容里另有含义。果不其然,离着阿历克斯半步远小哥就伸出了手,看上去似乎是想拍拍阿历克斯的肩膀亲热寒暄一番,实则笑里藏刀,那一记拍上去,没点承受能力的话只怕得当场软倒,大出洋相! 真是!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就算一直以来他都很想掂一掂他的份量,可也不必这么着急!这才刚见面,招呼还没打就给人一个下马威,万一让阿历克斯脸上挂不住,又闹点什么不愉快怎么办呢? 要想解决陈杰瑞这个难题,还得靠阿历克斯帮大忙,一开始就把关系弄僵的话,以后可就真没任何手脚可做了,小哥并不笨,可为什么就这么冲动呢?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念头一闪,我都来不及阻止小哥,也来不及出声提醒阿历克斯,正担心看似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阿历克斯能否经受得住小哥这一拍,就见离小哥不远的托尼大步跨前,横伸一手,把小哥的手牢牢攥住! 第八十三章 男人们的解决方式 毕竟是个泰拳高手,托尼的眼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小哥扫了他一眼,赞了声:“好!”顺势侧身退开,手就往后一拉――这一记用的力道可比刚才更狠,托尼不由地身体往前直冲,脚下险些一个踉跄。.tw[] 但他显然也不含糊,把手松开的同时就拳肘膝腿并用,和我小哥见招拆招,居然就打了起来! 尼克在一旁顿时眉飞色舞,大声叫起好来,让我简直怀疑他自动请命和托尼一起接我们去,根本就没有丝毫“劝架”的意思,只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心! 小五和小唐因为对小哥的能耐非常了解,所以仍然不动声色,只在一边静观,我却做不到若无其事。就为了珍尼弗的事,托尼也有充足的理由跟小哥大干一架,而且不会手下留情,看托尼那敏捷的身手,小哥可并不占多少上风!一个是最疼我的小哥,一个是阿历克斯视若兄弟的干将,这万一拳脚无眼,随便伤到了哪一个都不好,是不是? 别人都不阻拦,我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望着阿历克斯,期盼他能出声阻止――这里是他的地盘不是吗?不见得他就能容忍有人在他家里如此放肆地大打出手? 可是,他阁下这时已换上了一脸悠闲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他对托尼以及尼克两人的纵容可以说已经到了极致! 见我在看他,他就过来挽起我的手,说一声:“看起来他们有点事情要忙,亲爱的!你愿意先和我一起散散步吗?” “可是,托尼和我小哥,他们……” “我一向认为,男人们的事情就该让男人们去解决!”阿历克斯回答我,“你呢,亲爱的?你不认为如果你横插一手的话,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嘛?我瞄了他一眼,却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只能乖乖地顺从他的意思,被他挽着手往花园深处走去。 我不出声,等着他开口,但一直到四周被鲜花和绿树围绕,周围再无一个人影可以打乱我们之间的宁静,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停步,转身,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被他看得心跳加速,不得不垂下头去。 这时他才语气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我很高兴你最终还是回来了!” “我当然要回来的!”我小声说,“因为你在这里,我的人,我的灵魂也必将留在这里!” “那么,为什么不抬头看着我,你是不敢,还是不愿?”他问。 我抬头,回答他:“不,那是因为愧疚!” 他摇头轻轻地叹息一声,在我用心揣测他究竟是在表达什么意思,猜不出便想开口问的时候,他却迅速把我双唇封住,给了我一个深深的热吻。 吻得我几近窒息,他才算把我放开,在我耳边低声说一句:“我爱你,安赫拉,我是那么地爱你!” 我被他吻得神魂颠倒,脑子里都有点迷糊,下意识地轻声回答他:“我知道。” “所以,我真的不想对你发怒!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之后,我一直在告诫自己尽量克制,尽量地容忍一些之前我从来都不愿意容忍的事情!”他说着,“但我并不确定我能够容忍到什么程度――你该知道我要担负起什么样的责任,所以,我希望你今后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都能够做些多方面的考虑,而不是只凭一时的冲动。安赫拉!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语气并不十分严厉,但我深知道这几句话的份量有多重,所以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该向你道歉……” “免了!”他说,“只希望你别再给我添乱就好!” “遵命,我的将军阁下!”我回答,但仍是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想自己真是幸运!居然他阁下并没有发飙,就把这件事情轻轻一笔带过去了? “我还很为你是平安回来的而感到高兴,亲爱的!”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我额头上的淤伤和脖子里的那道血痕,低声再说一句,“如果你再出点什么意外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去承受……” 我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抱里,听见他急促的心跳,真切感受到他的担忧之情,忍不住轻轻说一句:“对不起,阿历克斯!” 他亦紧紧地把我抱住,说:“必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语声虽轻,但语气中满是恼怒,让我心中微微一惊,连忙抬起头来,说:“阿历克斯,我知道我行为鲁莽,给你带来了烦恼,但是能不能请你考虑一下,虽然杰瑞做错了事,但他也是因为,因为……” 说到一半我却不得不把话咽回去,因为他那目光简直能一直穿透我的眼睛,我只感觉神经末梢都在阵阵颤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又吞了口唾沫。 但他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居然很缓和,说:“消除亡灵诅咒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我手头还有些公务需要交割,所以你还得再等一到两天。” 绝口不提他将如何处理陈杰瑞这桩麻烦事,我再笨也不至于笨到不知死活地主动去挑这个话题惹他发飙,只能点点头,听他继续往下说。 他说:“但我必须让你心里有数,这件事并非努力去做了,就能有令人满意的结果,所以,我不希望在这之前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必须确保我们能够心无旁骛地去做这件事――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我又点了点头,因为在索菲娅夫人口里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接着,阿历克斯感慨了一句:“事实上命运无常,并不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所以我已经提出建议,如果我们无法平安归来,就让杰克正式接替我成为三军最高统帅――在我休假期间他把一切都照料得非常好,也许他比我更适合做统帅……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觉得紧张了,亲爱的?” “这就好像我开着‘武士’把你带离王都,你生死未卜,我们的前途也是一片茫然的那时候,我紧张吗?”我说,“是的,那时我很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惧怕。但是到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惧怕任何结果!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你并且和你在一起了,对我来说这结果就已经足够!亡灵的诅咒,再糟糕又能到什么程度呢?不过就是死亡而已!” “一起生,一起死,是这样吗?”阿历克斯深蓝的眼睛里闪着光芒,问。 “是的!”我点了点头。 “亲爱的,能听到你这样的回答,感觉真是太好了!”他轻轻地吻我。 “可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回吻他,又说,“我知道希望总是存在的,只要有一丝希望在,我们就有可能迎来转机!当然,可不是坐在原处等待这机会砸到自己头上!你说呢?” 阿历克斯深深地看着我,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轻吻着我的额头,说:“我想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安赫拉!你坚强不屈,勇敢执著……如此个性的女子,也才适合成为我们家族的成员――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忽然如此不吝辞藻将我盛赞一通,这是不是在承认之前他选择绵羊似的伊莎贝拉是一记昏招? 算了,我还是别去捅这层窗户纸比较好! “又在想什么呢?”阿历克斯偏偏目光锐利,问我。 “我在――担心我小哥!”我回答,“不知道他和托尼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为托尼感到担心?如果我小哥不慎把他殴伤……” “我对托尼的能力一向很有信心!”阿历克斯这么回答我,“我想,既然你很优秀,你的哥哥也必定非同寻常,所以也不必为他担忧――难道你反而对你的哥哥这么没有信心吗?” 让我无言以对。被他挽着手,漫步穿过花园,进了主楼大门。能隐约地听见花园里嘈杂的人声,伯爵府里已经有不少人被吸引去了花园看热闹,我却只能呆在客厅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真正急煞人也! 好不容易,总算盼到尼克走了进来,我连忙问:“怎么样了?” 尼克笑嘻嘻地回答:“好极了!非常、非常、非常精彩!以前看托尼和人打架,三两下就把人干倒,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地方厉害,今天我可算看明白了!” 又不是问他这个!我不由翻了个白眼,再问:“我是说,他们人都怎么样了?” 尼克这回干脆连话都不答了,只把手一摊,我还没弄明白这到底算个什么意思,就见托尼和我小哥勾肩搭背走了进来。瞧这两位那一身的狼狈啊!托尼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大块,小哥的衣服则已经成了布条,但虽然两人犹在你一拳我一脚地互不相让,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 我正万分疑惑,小哥已经跟我开口讨要:“有酒没有?我要和他好好地喝几杯去!” “算我一份,我去拿酒!”尼克抢着回答,而且立刻转身飞也似的奔进了小厨房。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阿历克斯则扬眉对我一笑,说,“看起来他们把事情解决得很好,不是吗?” 是啊?不但大干一场,而且似乎还打得“惺惺相惜”起来了?男人们解决争端的方式和结果,倒确实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同! 但我也该感谢伟大的女神,至少他们没有两败俱伤――看着十分狼狈,可没伤着筋骨! “乔,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将军!”托尼毕竟稳重,还没忘了应有的礼仪。 小哥微笑着和阿历克斯握握手,并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当然这时候不会再耍什么暗招,要掂他的份量了。看上去对阿历克斯曾经有过的敌意已经烟消云散。 总算暂时天下太平!我也终于可以吁一口气,感觉轻松一点了。 不过在我有时间和小哥单独相处时,小哥还是皱起了眉头,说:“从言谈之间不难看出我这位未来的妹夫铁面无私,我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 “什么事?”我问。有点担心,该不会是小哥对阿历克斯和我的关系仍然存有疑虑吧? 小哥对我一瞪眼,说:“你就只顾着自己,就不为朋友想想,杰瑞他现在还是阶下囚!而且他玩过这么一出,今后对他的防范肯定加强,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被他说得委屈万分,说:“我又不是不在想招!可是,阿历克斯已经和我为杰瑞起了点误会,我刚才跟他只提了一句,看他那表情就像要把我撕了吃下去似的!” “那你就听我一句话,为免阿历克斯再吃干醋,你最好别在他面前轻易提起关于杰瑞的事,这个就交给我来处理!”小哥说。 “你来处理?”我表示疑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小五小唐他们一起劫狱?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用得着那么大动干戈的嘛?”小哥说,“先尽量争取让杰瑞能过得轻松一点,别太委屈了他,其他的嘛,我会找机会和阿历克斯好好沟通。” “那你又让我干些什么?”我问,“坐着干等?” “不是还有珍尼弗的事嘛?”小哥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帮帮她。” “我当然愿意帮她,可是,你对珍尼弗的态度很让人失望啊,小哥!”想起珍尼弗凄然的表情,我忍不住数落小哥。 小哥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知道自己欠着她一份情。” 我说:“我可觉着你不止欠她一份情呢!” 小哥不语,最终长长吁了口气,说:“你替我尽力吧!” “尽力是没问题的!”我说,“但就算我出面能够帮她解决了麻烦,你如果连半句安慰话都没有,她难道就能觉得开心了?” “这些都可以等她的麻烦解决之后再说。”小哥一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眼下我也只能先顾着杰瑞……拜托你别再数落我了,有时间就帮珍尼弗想想办法,好不好?” 可对珍尼弗的事我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在这里除了阿历克斯我又能求谁去呢? 更无法想像小哥又如何去跟阿历克斯就陈杰瑞的事进行“沟通”,想起来就头疼,小哥性子很傲,阿历克斯更是说一不二的脾气,要是两位一来二去把话说僵了也大打出手,那我该怎么劝解才好呢? 艾伯特把安全送到伯爵府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但看上去小家伙仍然意犹未尽,艾伯特离开的时候,他还拉着艾伯特不肯放手,直到艾伯特答应以后经常来看望他,他才算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我将来一定要当个空军,就像艾伯特将军那样的!”小家伙随后就跟我翻来覆去地念叨,看这样子,只怕是连晚上睡觉都要说梦话了! 可他什么榜样不好学,干嘛偏偏要学艾伯特那样的呢?感谢老天爷,安全不会在纳蒂亚斯一直呆下去,否则的话我可真要为他担心了! 第八十四章 求助 梅耶斯?里到访的时候,我正准备出发到阿历克斯的办公室去,听人报说他在外面候见,我着实呆了一呆。虽然说一直心里头就像有根线牵着似的,但却一直没想过该去探望他一下,如今他却主动找到了伯爵府上来,又不知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有时想想他和我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他竟然就对我产生了感情,会觉得感情这东西真的非常难以捉摸。但愿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份感情的不切实际吧! 可能是因为大伤初愈的缘故吧,看上去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仍是那种淡淡的忧郁。我请他在沙发上坐,但他却只是摇头,坚持站着和我说话,而且站得规规矩矩,离我起码有两米远,目光也不敢轻易就往我脸上扫。 不过,他垂着眼睑把目光放在我随意叠放在膝头的双手,看着看着,他的脸居然慢慢就红了起来! 对我恭敬应该是因为我目前的身份,至于脸红嘛――我不愿随便乱猜测,想来应该是他还感觉很有点尴尬的吧? 为免使他不自在,我和颜悦色地先跟他问候一声:“好些天没见了,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谢谢夫人!”梅耶斯还是那么很有礼貌,“过几天我就可以去部门报到,重新开始我的工作了!” “那就好!”不过他这称呼实在让我不习惯,我说:“还和从前一样称呼我就可以了嘛!” 梅耶斯嘴唇翕动着,最终说:“我想……我还是这样称呼您比较好。” 那就算了,他也有他的顾虑嘛!我报以微笑,说,“那么今天到伯爵府来,不单单是为了探望我吧?” “是有一件事情……”梅耶斯看上去有点踟躇,像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的。 我稍一转念就明白了,他来八成就是为了他表姐珍尼弗的事!那我主动开口,省得他不好意思说:“告诉我,珍尼弗未经许可滞留在外不归,是个什么罪名,又该受什么样的处罚呢?” 听到我问,梅耶斯似乎松了口气,很快就回答:“滞留不归那是妨碍国家安全,但珍尼弗的罪名并不止这一样!” “还有其他什么罪名?”我问。 “涉嫌泄露国家机密!”梅耶斯说,“如果再算上私自带领外人闯入王国领海,罪名相当于叛国……我已经询问过司法部的一位朋友,他说有可能会被叛终身监禁!” 我皱眉,说:“可是,你说的那后一项罪名并未成为事实啊!我小哥他们的船是经由时空通道来到的王国领海,是被请进来,可不是珍尼弗带进来的!” “未成事实,但是极有可能成为事实!”梅耶斯苦笑一声。 “那又怎么样呢?”我问。 “王国法规森严,任何人触犯法规都得接受惩罚,况且这是关系到国家安全的事情!”梅耶斯回答。 “就没有破例的时候吗?”我问――真的很想知道确切答案,因为现在的我太在意这个了! “绝少有破例的时候!”梅耶斯说,“但是,虽然这案子已经交由安全部负责处理,可阿历克斯将军是国防部顾问大臣,应该能够和安全部作一些沟通,但是……” “又有什么‘但是‘了?”我问。 “我想,以将军一贯铁面无私的作风,也似乎,似乎……似乎我不应该来这里麻烦您,是吗?” 梅耶斯越说越觉得没有把握,到最后几乎是在打退堂鼓了。我叹息一声,说:“确实,不论谁去说情,阿历克斯也不会徇私枉法……” 我的话没说完,梅耶斯脸上已经露出个失望的表情,看来对于这位表姐他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我不由又暗叹一声,接下去说:“但我会尽我所能!不单是为了你的表姐,同时也是为了我小哥吧!” “您的哥哥?”梅耶斯显然愣了愣,“您说的是不是……乔?” “是啊!”我说,“我也已经答应了他,要尽量帮一把珍尼弗的。” “可是,我能否问一下那是为了什么?乔和我表姐是……?” 我把目光转开了,避而不答。小哥和珍尼弗的情人关系早就告一段落,就算珍尼弗为了他什么代价都肯付出,但看来似乎小哥也没有和她破镜重圆的意思,只不过是觉得亏欠着她,想还一份安心债吧!如今再跟梅耶斯提起往事也没多大意思了,而且颇费唇舌,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 于是我换了话题,问:“那珍尼弗的现状一定让你的姨妈更为她伤心了吧?” 梅耶斯眼中疑惑未消,但我既然换了话题,他又不好追问下去,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是的,姨妈很伤心,但我姨父的反应比她激烈几倍。” “你的姨父?” 梅耶斯点头,说:“作为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我姨父非常看重自己乃至家族的声誉,因此盛怒之下甚至要和珍尼弗断绝父女关系。” 珍尼弗的父亲,竟然还是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我就说嘛,能自由进出伯爵府的就不会是一般人,不止因为那时候她是托尼的女友,原来她还是将门虎女呢! “是的,夫人,我姨父的军衔是准将!”梅耶斯回答。 那么,这位准将对自己女儿出格行为的激烈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索菲娅夫人曾经对我说过,每一位皇家近卫军的指挥长都是忠诚的代名词,对王国如此忠诚的军人,又怎么能够容忍家里面出这么一个敢公然违反国家法规的女儿! “可他是那么地爱珍尼弗,在没有她平安消息的时候,也感到非常难受!”梅耶斯说,“我知道他在暗地里流过泪,但他生性要强,并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也有软弱的一面。” “这也是你在外事部任职之后,主动要求去寻找珍尼弗的主要原因吧?”我问。 梅耶斯点了点头:“姨父待我犹如亲生子,我不能让他感到失望。” 我又问:“但正因为他很看重自己的名誉,所以才不愿以权谋私,去恳求别人对她网开一面,即便她是他最钟爱的女儿?” “是的。”梅耶斯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来找我?” 梅耶斯回答:“我知道这很不应该,但是,我不忍心看到姨妈为此和姨父争吵,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如此激烈地争吵过……一个家庭也许就会因此而破裂,我实在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我情不自禁又叹了口气,说,“我也并不希望看到这种结局!” “谢谢!”梅耶斯说,“但这或许会给您带来麻烦……” 我挥了挥手,他就把话顿住了。我知道这很麻烦,但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再麻烦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问你一个小问题。”我说,“近一年里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的职务没有过调动的吧?” “是的。”梅耶斯回答,“我姨父在这个职位上已经为王国效力了近二十年时间了。” 那么没错,他就是在阿列克斯陷入险境,而他自己的生命和家庭都受到费尔南亲王威胁的情况下,仍然对阿历克斯忠诚不二的那位指挥官了!我曾经见过他一面的,可那时又哪里想得到他竟然是珍尼弗的父亲!(请参考第一卷第五十一至五十三章) 我不免好奇,就多问了一句:“不知道费尔南亲王叛国案发生时你又在哪里?” 梅耶斯回答:“正在特别训练营受训,夫人!” “就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我又问。 “我情况还算好。”梅耶斯说,“所以姨父特别关照我照顾好姨妈和珍尼弗,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为国捐躯,我只能尽量按照他嘱咐我的去做。他能最终平安无事我很高兴――当然费尔南叛国案最后能圆满解决是最让人高兴的事!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后来珍尼弗会突然离家出走。” “就没有跟家里人透露过她想出去干什么吗?” 梅耶斯摇头,但犹豫了一下又说:“私下里她跟我说过,她要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但她却没有对我详细说明那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如果这和乔有关的话……珍尼弗不会无缘无故就违反王国法规带他们来的,是不是?” 我轻轻摇头,恐怕珍尼弗事先根本就没有料到,她找到的并不是幸福,而是更多烦恼!想想她遇到的负心人居然是我的小哥……这让我此时就算只面对着她的表弟,也觉得无地自容! 还是暂时别和梅耶斯说穿了,万一他为表姐打抱不平,火冒三丈地即刻去找我小哥算帐,事情不是就越闹越乱了嘛? 幸好我摇头不说,梅耶斯也不敢再深究,不过满腹狐疑那是肯定的了。我知道他迟早会了解事情原委,但眼下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用心琢磨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说动阿历克斯帮珍尼弗这个忙,这才是最要紧的。 也或许阿历克斯会看在皇家近卫军指挥长对他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还给他一个人情?我觉得这似乎是不错的说词,或者就是打开阿历克斯方便之门的那把钥匙? 虽然内心觉得惭愧,这才答应过阿历克斯不再给他添乱的,转眼就又在苦心积虑地想要他徇私枉法了,但要我把眼前这些事置之不理,可也太难了点! 可我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我的神灵啊,求你快点教教我吧! 梅耶斯见我默不作声,有点不安,欲言又止。我安慰他说:“别太担心,你姨父人品很不错,我想他好人会得到好结果的。我既然答应了尽力,就一定会尽力去做的!但是,能不能成功并不由我说了算,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是吗?” “谢谢夫人,我明白!”梅耶斯回答,顿了一会儿,似乎有句话非常难以说出口,踟躇再三他才艰难地开口,说,“但是……我想,我还应该为之前的事向您道歉……” 是为了几次三番拿枪指着我的头,想抢我戒指那件事呢,还是为了那一个吻?当然,我才不会刨底儿问他,那会多尴尬呢! “我不认为你该因任何事而向我道歉(把那个吻忽略掉就可以了)!”我回答他,“因为你不过是在履行你的职责嘛!” “谢谢,夫人!”梅耶斯如释重负,这才把目光落到我脸上,那目光里竟颇有几分无奈,几许失落。 ――也或者是我看错了。我想我也应该把这些细节统统忽略掉,难道不是吗? 并不敢多耽搁我的时间,梅耶斯很快就告辞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猜测着,他在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原来是他们三军统帅、以脾气暴躁而闻名的阿历克斯大将的未婚妻时,他是不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呢? 想着,不免摇头轻轻一叹,叫来兰斯中尉和我一同出门。 第八十五章 打起来了 阿历克斯吩咐了,一定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不过时间并不紧,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所以在车子行驶到一半路程后,我就下了车步行,顺便看看风景。 兰斯中尉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们漫步经过了王宫前那个大广场。远远地看着宫墙上的玛姬拉狄女神像,回想起就在这广场上发生的那幕婚礼悲剧,我不由得感慨万千。 玛姬拉狄女神像静默无声,一双黑色的眼眸就像一直在盯着我看,让我忽然又想起了那本《史记》最后几页上变幻莫测的内容,那个触目惊心的末世预言,想着阿历克斯对我作出的保证――纳蒂亚斯完全有能力应付任何灾难。 但那可不是一般的天灾!既然神灵郑重地用那种特别的方式告诉我们灾难可能发生,我可实在无法因为阿历克斯的寥寥数语而彻底安下心来! 正出神的时候,忽然听见街道旁好一阵大声喧哗,一下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街道十分宽阔,道旁的茵茵绿草地也十分开阔,有不少人正在草地上悠闲地打发着时间,以老人和孩子居多,也有一家数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好一个安静闲适的去处!当然也有运动,最多的是踢足球的孩子们――事实上这大片平整的草地用来踢足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看到的那一群孩子,估计就是因为踢出了什么纠纷而正在吵得不亦乐乎。可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安全的声音嘛? 我赶忙快步走过去,果然发现安全在人堆里面。是真正的在“里面”,正被一群比他高出一头的大孩子围殴!我急忙喝止,但显然没有用,我就没再和他们客气,把他们一个个拎开――哪怕他们努力挣扎不休,凭我的身手要把他们拎开并不难――然后把安全救了出来。 “嘿,你!”旁边有人在大声对我喝呼,很没有礼貌的口吻,“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回头,看到的是好几名宫廷内侍,和站在他们身前那位,个子小小但却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小王子,弗朗茨! 一年过去,他明显长高了许多,当然和安全比起来还稍稍矮着点,但分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气焰也高得很!那些围殴安全的孩子则明显要比安全大上两岁,力气当然要比安全大,又人多势众,小安全看来吃了大亏!衣服早就已经被撕破了,脸上额头上还有手臂上都是青紫的淤肿,望着弗朗茨时,他的神情是愤愤不平的,而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我对弗朗茨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这时我更关心安全的情况!把安全拉到一边,我小声问:“怎么和小王子闹起来了?你出来时,就没警卫跟着你出来?” 安全还没回答,那边的宫廷内侍又叫了一声:“你们!过来答话!弗朗茨王子殿下在这里,他是纳蒂亚斯未来的国王!你们却居然敢背对着他,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谁没有礼貌呢!”安全忍不住嚷了起来,“输了比赛想耍赖,还敢说他是个王子!真是丢脸!” 幸好他说的是中文,不然让弗朗茨听明白,下令把安全扔进监牢都有十足的理由! 兰斯中尉刚才就已经上前去对弗朗茨敬过礼,这时赶忙再次敬礼,陪着笑替我们向弗朗茨解释:“请您原谅,殿下,这位就是阿历克斯将军的未婚妻,就是改变了我们王国命运的,勇敢的安赫拉小姐,那位是她的侄子,我们将军的贵宾,他们也许、可能对王室礼仪还不太熟悉……” “他们是……勒菲尔伯爵的贵宾?”弗朗茨一听这话,脸色开始变白,目光不由自主四下里逡巡,那样子像是惟恐阿历克斯会忽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似的。 这时又哪里有刚才那种威风!我知道他一向惧怕阿历克斯,但怕成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啊? 我就回答一句:“是的,殿下,我想您一定还记得我?” 弗朗茨就像看鬼魂一样地看着我,支吾了好一会儿才算憋出一句话来:“我知道,已经听父亲说了,勒菲尔伯爵的未婚妻,你……” “那么,我能否请问一声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了别人用这种口气和弗朗茨说话,早就被赶走了,但这会儿弗朗茨已经被我们的身份吓住,乖乖地就回答了我的问题,结结巴巴地说:“我……先前还以为他是个小间谍……” “小间谍?”我为他这个临时瞎掰出来的借口感到好笑,“你可真是……” “您可真是幽默,殿下!”兰斯中尉赶紧赔着笑把话接了过去,估计是怕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我还真的很想骂上一句呢!然后他就小声地提醒我,“小姐,对殿下您应该用尊称!” 我翻了翻眼睛,小声回答他:“一时间忘记了嘛!” 但我们私底下嘀嘀咕咕,这就已经是很失礼的了,不过显然弗朗茨这会儿已经无心再摆架子耍威风。(..tw无弹窗广告) “那么,就让勒菲尔伯爵好好处理这件事,是的,让他来处理,我要走了!”一个“走”字出口,弗朗茨就像被谁在身后用鞭子赶的那样,一转眼就溜了个无影无踪。其余人等更不用说了,小主子都溜了,他们还不跑得更快? “他这就溜了吗?这可不行!”安全不依不饶地似乎还想追上去讨个说法。 我连忙把他拉住,再问他一句:“到底怎么了?” 安全哼了一声,说:“我到这里后认识了几个小朋友,我们一起正踢足球玩,然后那个王子就带着一帮人来了,明明这是公用的地方,他硬说我们占了他的,还装大方,说如果我们比赛赢了他们,他就原谅我们。那比赛就比赛吧,可别看他们比我们大,水平却实在太烂!结果他们那队输得脸上挂不住了,就和我们打了起来!” “那你的小朋友们呢?”我问。 安全说:“他们都怕那个王子,说不能惹他生气,所以他们都躲开了,那个王子就叫人揪住了我一个人打,还让他的人把和我一起来的警卫撂倒了――就在大树后面躺着呢!” 咦!照这么说弗朗茨可真够赖皮的嘛?难怪安全会不服气,幸好没大伤,脸上身上的几块青肿很快就能痊愈,只不过这小家伙委屈得不行,把嘴噘得老高。 我只能好言安慰他,说:“算了,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回头小姑给你几倍的补偿,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答应你。” “我想要那个王子给我道歉!”安全气鼓鼓地说,“他还是个王子呢!又怎么可以这么赖皮的?就这个样子还能当国王?那还不如让给我去当还好点……” “可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说,“这不是能信口开河随便说说的!从现在起,我不希望在你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这样的话,记住了吗?” 虽然童言无忌,而且安全说的也没错,但还得提防祸从口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假如有人存心想把事情弄大,往上议院递一条诉状,随便捏几个罪名,也许有阿历克斯罩着会最终平安无事,但那也够人喝一壶的了! 兰斯中尉已经从大树后把安全那位倒霉的警卫弄了出来,看上去他还有点晕头转向,所幸没伤着筋骨。兰斯中尉说:“小姐,您看是不是让安全先生回府换套衣服再出来玩?当然,我会把这事报告给将军,会给安全先生一个公平的!” “免了吧?”我说,“小孩子打架不用记仇,又何必为了这点小恩怨而把事情闹大了?就别向你的将军报告了。” “可那是我的职责!”兰斯中尉回答我,“我相信将军对于处理这种事心里有数,您不必为此担心!” 就是因为心里没数阿历克斯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才担心!我曾经见识过他是怎么教训小王子的,万一真把事情闹大,最怕的就是不好收拾。 “要不这样好了,我把今天晚上球赛的票让给安全先生作为补偿――您应该喜欢看足球比赛的,是不是?”兰斯中尉带着笑问安全。 安全立刻连连点头。 “可这不应该由你来补偿的,中尉!”我说。 “没关系的,就图一个开心而已嘛!”兰斯中尉笑呵呵地说,“况且国王杯决赛,很值得一看的!” “今晚的是国王杯决赛么?”我问,“有没有皇家近卫军青年队?” 兰斯中尉一脸遗憾地摇头:“在半决赛青年队就被淘汰了――尼克中校踢飞了一个点球!非常可惜,如果他那个点球能踢进的话,球队能进决赛,他也能再次排射手榜第一,平常他可是球队的第一点球手,十拿九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却偏偏就失手了……去年的冠军已经被费尔南亲王叛国一案给搅黄了,今年又没戏!因为是非职业队,没法参加联赛,要想拿冠军的话,只好再等明年的国王杯了!不太走运,是吧?我们虽然只是非职业队,但一点都不比职业队逊色,假如能拿到国王杯冠军,那么和联赛冠军争夺超级杯,冠军奖杯也多半已经纳入我们囊中――唉,可惜啊!” 兰斯中尉本来就很健谈,一说起足球他的话就更是滔滔不绝,而安全听说晚上有精彩球赛可看,早就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重又高兴起来。 兰斯中尉又说:“现在呢,就让安全先生先把衣服换了,再尽兴地玩一玩,拐过前面那条小路就是王国最大的海洋生物博物馆,不乏难得一见的的珍稀种类,除了少量是标本,其他的可都是活生生的!门票可以记在我帐上――这是我的个人信息卡,所有消费都记录在这张卡上,决赛门票号码也已经记录在上面,安全先生拿着它就可以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赶忙推辞,但兰斯中尉笑呵呵地坚持请客,那位警卫领命,带着安全去了。 我却不免为今天遭遇的这件事而在心中暗叹一声。但愿弗朗茨只是因为年幼无知,所以才会如此任性胡为,否则长大了还是这样的话,登上王位之后又该怎么去治理他的国家呢? “……纳蒂亚斯未来的命运,掌握在新一代王的手中!”不期然地,《史记》上女神的预言又在我脑海中浮现,令我深深地感到了不安。 难道纳蒂亚斯的未来,就得靠这副德行的弗朗茨王子了吗? 第八十六章 国家的机密 踏进阿历克斯国防部的那间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小哥正坐在办公桌斜对面的大沙发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tw[] 事先我都不知道他会在这儿!小五和小唐去了船上,我还以为他也去了呢。阿历克斯不在,尼克估计是随他将军办事去了,就留下托尼与小哥作陪。 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证明他们两个是有缘人,不然没那么巧的,去年小哥在c区遇险就只让托尼给发现了,而且两人还都喜欢珍尼弗这样类型的美女……不过那已是过去式了,如今前嫌尽释,更是相谈甚欢。如果不是工作时间严令禁酒,也许这会儿托尼早就和小哥喝上一杯了。 可小哥不会专程跑这里来和托尼聊天的吧?是来找阿历克斯谈陈杰瑞的事情呢,还是……? 办公桌上收拾得非常整洁,那个“相架”已经被收了起来。我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心思打量这间办公室,这时就趁机仔细打量了一遍,硬线条刻划出简洁明朗的风格,一眼看去并不觉非常奢华,但诸多细节无不在显示着这里主人的身份与性格,只觉自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在,让人很自然地就会屏息凝神,言行谨慎。 在这种地方谈风月当然很不搭调,听了几句小哥和托尼的谈话后,我就知道这时候他们正聊到c区海防的内容。小哥笑着对我说:“小妹,恐怕让你猜上几天――不,猜上几个月,你也猜不出来纳蒂亚斯的这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我并不打算客气,直接就坐进了阿历克斯办公桌后的那张大椅子,在椅背上舒舒服服靠好,然后说,“跟我还卖什么关子,你就痛快点直说了嘛!” “一整块会漂移的陆地!想不到吧?”小哥说。 “纳蒂亚斯竟然会漂移?”这让我忽然想起了那晚阿历克斯在言语中给我透露的信息,他说纳蒂亚斯“一直都在它的轨道上运行着”,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我问:“怎么个漂移法?” “陆地围绕神庙所在的魔幻岛按既定轨道运行。”托尼回答,“就好像地球围绕太阳公转,不过我们的轨道是个狭长而并不规则的s形,而且经常会视具体情况而作出一些改变,最两端分别在南纬52度至北纬45度左右,所以有时候你在陆地上看神庙会觉得很近,但更多时候距离会非常非常远,根本就无法看到。” 是这样?难怪呢!记得阿历克斯第一次和我谈起纳蒂亚斯情况的时候(请参考第一卷第十四章),我再三追问他经纬度,他却只肯告诉我是在南纬52度至北纬45度之间,当时我还以为他是故意和我含混其词,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对我隐瞒事实,只是我自己脑子没转过弯来,压根就没想到纳蒂亚斯竟然会漂移! “那么,其他一些小岛呢?是跟着陆地运行,还是和神庙一起在原地不动?”我问。 “其他的小岛之于陆地,就像月亮之于地球,所不同的是地球会自转,但纳蒂亚斯的陆地却不自转。”托尼顿了一下又说,“事实上,魔幻岛倒是会移动的,按它的轨道作逆时针运行,不过运行范围要小许多,差不多长轴四百三十海里,短轴二百八十多海里的椭圆,每运行一周时间差不多是一年零六个月再加三天又几个小时。” “那么,整块陆地运行一周需要多长时间?”我问。 “和魔幻岛相同!”托尼回答,“当然,偶然地难免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陆地运行速度会有加快或减慢的可能,但基本上运行一周都会在十八个月左右时间,误差不会超过五天。” “速度不慢嘛?”我说,“可似乎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陆地在移动?” 托尼一笑:“地球每分每秒都在转动,我们也都感觉不到,是不是?” “可是――”我说,“既然陆地的轨道是呈‘s’形的,似乎说它围绕着魔幻岛运行这并不确切?能否告诉我魔幻岛具体在哪个方位?” 托尼再次微笑:“您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小姐!” “那么答案是什么?”我说,“不许故作神秘,快点回答我!” 但托尼偏偏就和我打哑谜,只是微笑着摇头不答,小哥也微笑,说:“小妹,如果你能从他嘴里问出这个答案,我给你跪下来!我问了他半天都没能得到这个答案!” “那就应该是国家机密,不好随便乱说的了?”我说,“小哥你就别再逼供了嘛!” 小哥说:“我倒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不过就是有点好奇。(..tw好看的小说)我猜想,魔幻岛的具体方位应该是个关键问题。” “咦,在那张地图上不是有一个特别的标记的嘛?”我说,“小哥你也研究过地图的,应该注意到那个钻石形状的图形,要么它就代表了魔幻岛?” “我认为应该是!”小哥说,“不过我们在这里猜上半天,都不如你直接去问问你的将军阁下,或许他反倒会很爽快就告诉你答案了?” 我把目光转向托尼,托尼还是微笑,说:“我想将军不会对小姐隐瞒所有您该知道的事情。” 我不由无奈地叹气――这位黑发帅哥非但嘴巴很紧,说话也很富于技巧,什么“我该知道的事情”,纳蒂亚斯的国家机密,那是不是我该知道的呢? 小哥闻言哈哈一笑:“我的小妹,如果你知道了一些该知道的,可一定记得要第一时间转告给我?” “好吧!那我就去问问阿历克斯。”我说,“那么――也就是说小哥他们去年三月能够顺利闯入c区海域……” 小哥插一句:“可并不很顺利呢!” 我说:“去年不顺利,却还是到了c区,今年在同样的时间到达同一个地点,就只会扑空了?” “那是当然!”托尼笑着回答,“没有我们引路,乔和他的朋友恐怕很难再有上一次那样的运气!” “倒也未必!”小哥回以一笑,说,“可别忘了珍尼弗在我们船上!她对自己国家的基本情况当然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她还知道很多海防方面属于国家机密的……” 说到这里时,托尼忽然急使眼色并且大声咳嗽,站起来时脸色也微微变了,他的座位斜对着门口,我抬眼一看,却原来是阿历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那里了。 “我似乎听见刚才有人在提到珍尼弗?”他悠闲地走了进来,不咸不淡地问,“是哪一个珍尼弗?” “嗯……”托尼犹豫了一下,不敢不答,“是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斯兰德家的独生女,珍尼弗。” “噢!”阿历克斯微微点了一下头。看托尼那脸上,是已经准备好了挨一顿训斥的表情,但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他们的将军有什么动静,托尼没敢说什么,尼克在阿历克斯身后却开始跟他大做鬼脸。 我和小哥都瞧出其中有名堂,但看上去阿历克斯并不想现在就这个话题往下说,我们也就都不好贸然发问。小哥没站起来,我想把座位还给阿历克斯,但他却示意我也不必站起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晚国王陛下要宴请我们全家,以及我的几位贵宾。”阿历克斯说,“这是国王陛下临时的决定,我也才刚得到的这个消息,半天准备时间可能有点仓促……但是我想,乔,你和你的朋友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是吗?” “我们应付得来!”小哥是聪明人,当然知道阿历克斯话里的意思,“放心,不会让你觉得丢脸!” “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我的总管,我已经吩咐他尽一切可能满足你们的要求。”阿历克斯又说。 “就今晚吗?”我说,“可是兰斯中尉把球赛门票都让给了安全,晚宴时间会不会很长……” “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既然是国王杯决赛,当然国王陛下会到场,赛后还需要他亲自颁发冠军奖杯。”阿历克斯回答我,“告诉中尉不必牺牲他的门票了,我的包厢里有足够的座位――虽然我内心非常希望自己到时仍能够像往年那样坐在球队的教练席间!” 尼克在阿历克斯身后揉着鼻子讪笑,似乎在为自己不幸踢飞了那个重要的点球而感到羞愧,现在就轮到托尼在暗地里用眼神揶揄他了。 “安赫拉,让你来是我要和你一起先去王宫,国王将把传世项链‘宽恕’交给我们,会有一个小小的仪式。另外,在晚宴之前我想和你一起去探望一下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探望她了,这很不应该!”阿历克斯又嘱咐我。 早干嘛不说!这时还得我再跑回去换身合适的衣服! “总管夫人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阿历克斯说,“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三言两语,他就把该交代的全部交代完毕,然后问小哥:“很抱歉在你刚来的时候我却不得不出去一趟,不知道你特意来我办公室是为了什么?” 小哥微笑,回答:“是这样,小五一直很不放心对他船的修理和赔偿问题,托我来问问――但我想这根本就不成问题,你说呢?” “那是当然!”阿历克斯回答,“我会尽可能地给予各位一切便利,只要那是在我职权范围之内――还有其他事吗?” 说这话时他用的是很平静的语气,但他那目光瞧着却让人感觉着实犀利。在他职权范围之内,换言之,就是最好别勉强要他以权谋私! 小哥是多聪明的人呢!瞧了我一眼,又转脸看了看托尼,然后他一笑,回答:“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我估计着小哥肯定是专程来找他来谈陈杰瑞那件事的,不过最终他却没开这个口――我当然就更不能贸然开口了。 小哥又随口闲聊了两句,之后很快就告辞,找他的朋友们准备晚上赴宴的事去了。 第八十七章 惩罚 阿历克斯直到小哥走了,才正式把目光放到托尼身上,问一声:“按理说,珍尼弗是不会知道关于海防方面属于国家机密的重要事情的?甚至就连她父亲都会严守规定,不该说的绝不会随意就对家里人说了,哪怕她是他最疼爱的独生女儿,是不是这样,托尼?” “是,将军!”托尼垂着头回答,目光不敢与他的将军接触。我猜他已经紧张不安了好一会儿了,脸色可有点儿发白! “那么……”阿历克斯故意拖长了话音等候回答,托尼岂敢和他的将军玩花招,老老实实地交代:“那是我的错,将军!” 这其实并不难猜,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了,珍尼弗能知道那些本不该知道的机密,就是托尼的“功劳”,虽然他一向言语谨慎,但那时他和珍尼弗正浓情蜜意,用国防机密去博佳人欢心并不令人觉得匪夷所思,有时候一个“爱”字确实很能让人失去应有的理智! 当然他那时会认为这不可能出什么乱子――以珍尼弗那个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独生女的身份,谁还去揣测她可能会对外人泄露国防机密了?可惜佳人最终变心,而且还真就不顾一切地把这头等重要的秘密透露给纳蒂亚斯之外的人知道,托尼事先又哪里会料到这一点呢! 阿历克斯皱眉,说:“我知道你一向谨慎,但为什么就在这方面没了头脑?” “我很抱歉,将军。” “光说一声抱歉就可以了?”阿历克斯盯了他一眼。 托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一脸等着挨顿痛骂的表情。阿历克斯却并没有发怒――至少没有暴跳如雷,只是说:“我想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 托尼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将军!” “自己去办理!”阿历克斯又说了一句。虽然语气不重,但我能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他对托尼深深的责备。 “就……现在吗?”托尼表示了一点小小的疑问。 “就现在!”阿历克斯扫了他一眼,“还有什么疑问?” “是这样,将军,您很快就要举行消除亡灵诅咒的仪式,如果我不在的话……” “我并没打算带你们两个一起去冒险,托尼!”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决定,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和尼克就都是乔纳森将军的助手了!”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了!”阿历克斯脸上浮现不悦之情。 托尼不敢再多说,又回答了一句:“是,将军!”声音已经比刚才小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尴尬得够可以的了。 我正不知道他的将军到底要他做什么,却见他走过来拿起桌上电话,接通了之后在说:“军法处?我是皇家近卫军特编二队,中校托尼?洛佩兹……我们这儿有人得关禁闭。是哪一个?来报到时你就会知道了……一定要先登记?就不能破例吗……好吧好吧,就是托尼?洛佩兹中校,需要――将军,需要关几天?” 我颇为同情地看着托尼,想阿历克斯这招可够绝的!自己犯了错自己去申请惩罚,如果谁还不吸取教训,下一回还要再犯的话,那该算不可救药了! 听见托尼问,阿历克斯瞄了他一眼,说:“从明天开始,总共三……” 恰巧这时他的手机铃音忽然响起,他要紧接听,就把下面的话顿住了。 “是三周吗?”尼克猜测着,不免露出个无限同情的表情来,用力拍着托尼的肩膀,说,“我的兄弟,只管去,别担心!我会把新收来的最好的烟叶给你留一份的!” “是否还需要我多谢你,尼克?”托尼望着他,颇感哭笑不得。 尼克偏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不用谢了,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 “我想也是!”阿历克斯放下手机,正好接过话头,说,“好兄弟就该替托尼分担些责任,托尼三天,尼克为他补满三周,就这样决定了!” “……您不是说真的吧,将军?”尼克开始挠头。 “你也完全可以放心!”阿历克斯轻哼了一声,说,“看在好兄弟的情份上,托尼也会帮你留一份新收来的最好的烟叶!” 虽然知道他们的将军这是在开他玩笑,尼克总算还知轻重,悄悄一吐舌头,没敢再应声。 我则越发感到头疼。我的天!阿历克斯对自己身边情同手足的托尼,罚起来都这么不讲情面,我又怎么跟他开口说才能求得珍尼弗的自由呢? “记着,下一次绝没有这么便宜了!”阿历克斯偏还要重重地加上这么一句。 托尼苦笑一声,回答:“不会有下一次了,将军,我保证!” 事后小哥同我讲起他的心情,说:“当时阿历克斯那副表情在我看来实在是欠扁!不过因为你在场,不想让你觉得难堪,而且托尼也在用眼神对我说‘no’,我才饶放了他,不然……” 我回答他:“不然怎样?就在他办公室里和他抬杠,把他惹恼,然后一拍两散彻底把事情搞僵?” 小哥说:“不至于!我做事有分寸,哪里像你(嘿!我又怎么了?),况且托尼暗地里已经跟我说过,杰瑞的事虽然让他的将军感觉非常恼火,但并不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不过就是要找准时机罢了!那时候应该还不是最佳时机吧!” “是啊!”我叹了口气,“显然那时他心情不好,托尼是他手下爱将,而且犯的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都能毫不留情面地罚他去关禁闭,要是你挑那个时候提杰瑞的事,恐怕反而会把事情弄糟!可真让人心焦,这么拖着,又该拖到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小哥说:“这事虽急,可我还得考虑到另外一条!最要紧的是先把那个该死的诅咒消除,在那之前我不希望横生枝节,你的生死可不是开得起玩笑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而且,在没有搞清楚这匹烈马的脾性之前,不冒然强行骑上马背才是明智选择,你说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他岂是烈马,简直就是一头野豹!不过就是比以前懂得该适当收敛点脾气罢了!不过,万一我和阿历克斯最终无法顺利消除那个诅咒……” “别和我说这种丧气话!”小哥说,“你和他都得平安回来,一定要!” 那似乎得看我们的运气了? 小哥顿了一下,然后问一句:“梅耶斯找过你了?” “是啊!他找我,想求我帮帮他表姐。”我说,“看起来他也已经找过你了?他跟你说了什么?或者干脆什么都没说就动手替他表姐出气?” “如果他不是生就的温吞水脾气,我想他会这么做的!我看得出来,他对珍尼弗有很深的感情……” 怎么我听着小哥的话里头居然有一股酸味?我斜了他一眼,说:“那是当然的事了!梅耶斯是他姨妈带大的,对他们一家都感恩戴德,你对珍尼弗始乱终弃,那不就跟煽他的耳光一样了!” 小哥微微苦笑一声,“但没想到他这人虽然性格温吞,说出来的话却比破口大骂更让我难受!‘乔,原本我一直都认为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但显然这是个错误!’……” “那是因为人家站在理字上头!”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难道你不觉得,他就是狠狠揍你一顿你也活该?以前不止一个人劝你,要对感情事认真一点,但你老是听不进去,现在呢?该知道那会有报应了吧?” 小哥沉默,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第八十八章 宫廷盛宴 总算把宫廷盛宴顺利应付过去了。(..tw) 菜肴果点之美味丰盛,当然都不必说了,而礼仪之繁杂则令我感到头痛万分,说食之无味有点夸张,但把神经绷紧了去吃,滋味大打折扣那是必然的。 但我又岂敢大意!阿贝特公爵以及夫人索菲娅,次子艾伯特男爵,还有公爵的养子乔纳森将军,这几位我都熟悉,如果只有他们的话,那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是除了国王和王子之外,宴会上还另有好几位王族中德高望重的角色,万一我不慎出了什么岔子,那不仅是给自己丢脸,公爵的家族可也得跟着脸上无光! 幸甚,一向不爱守什么破规矩的小哥和他的朋友们都很给我面子,就连小安全也十分老实,坐得规规矩矩,并无半点马虎――就是每次目光和小王子弗朗茨相遇,都不免要擦出几许火花来。 纳蒂亚斯的医药好,这会儿安全脸身上的青肿都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不然看上去会很狼狈。当然,有阿历克斯罩着,小王子可不敢再对安全耍什么威风。事实上,每一次阿历克斯的目光扫到他身上,都能让他如坐针毡,看得出他惧怕阿历克斯甚于惧怕阿贝特公爵和法定监护人索菲娅夫人十倍! 可能是我私下里劝的几句话起了作用吧,阿历克斯并没有坚持要求弗朗茨跟安全道歉。人家毕竟是个王子,万一他心眼窄了,把这点小小的仇隙记在脑子里,我还怕以后安全可能会吃什么暗亏哩――瞧安全那样子,想让他以后不来纳蒂亚斯比什么都难! 当然,前提得是我们能把亡灵的诅咒如愿消除掉,并且我也能如愿在纳蒂亚斯生活下去。 国王陛下明显比我去年初见他那时瘦了,圆滚滚皮球一样的身材就像是被拉长了一点,看上去居然顺眼了许多,就是脸色不大好,那颗硕大的“**”黑钻挂在胸前,似乎令他不堪重负,走起路来腰都是弯的,讲一句话都得喘上好几口气。 听娜娜说,自从被费尔南亲王叛乱一事吓着之后,病魔就一直缠绕着国王,让所有人都跟着不得安生,尤其是阿贝特公爵,从公爵两鬓陡增的华发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来。也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我的事令他颇有烦恼,他对我一直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令我心生敬畏之情。 不过索菲娅夫人的和蔼可亲完全可以将之弥补。而艾伯特,在这种正式场合当然也是目不斜视――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瞧上我一眼,倒又浪费了我已经准备好的笑容,让我想表示不计前嫌的愿望落空。 很让我窝火,不过――算了,这家伙心思叵测,我还是不搭理他为妙。 宴罢,趁着还有点时间,我又单独去看望了一下王后,当然也是为了见到娜娜后,顺便把尼克托我帮忙的事情办妥了,省得他总是心神不安的。刚才和阿历克斯一起来探望时,只顾着陪他一起伤感,把这件事都忘记了,后来尼克问我时我才想起来的。 在把盒子交到娜娜手里时,我说:“也许我不该问这个,但我确实很想知道,你和尼克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能娜娜没想到尼克会给她送礼物,看上去很惊讶的样子,但她却并不立刻就把盒子打开来看,只是放在手心里掂量着,想得有点出神,我又问了她一遍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我的小姐,应该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且问题太多了!”她回答我,“他朝三暮四,用情不专,而且似乎并不以自己这种行为为耻,实在是太可恶,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是这样的吗?我表示怀疑。 娜娜又说:“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振振有词对我说,他是在寻找某种认同感,可在我身上却似乎找不到这种感觉,在其他女人身上也是――花心就花心了,偏还要找这种见鬼的理由干什么呢!……” 尼克在――寻找某种认同感? 娜娜说:“也许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就眼高于顶,看不上任何人了吧!可您知道吗?他甚至还经常跑去太空移民居住区胡闹,但凡是雌性生物,不管是地球上的还是外太空来的,估计他都要去惹一惹。您不觉得那太……恶心了嘛?” 居然还有这种事?我说:“阿历克斯就从不管束一下他吗?” “要换了别人敢这么干,估计早就倒大霉了!可伯爵大人对他和托尼两个,宠得没边!”娜娜说。 “不见得!”我说,“我才刚看到他把托尼罚得叫苦连天呢!要是尼克这么做是错了的话,阿历克斯未必就会放纵他而不管束。我想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吧?” “当然,我不是说伯爵大人这么做不对,可是……”娜娜说,“我就不相信了,难道我竟还不如那些个奇丑无比的外星生物?” 说起这事来她一脸的气恼,可我仔细琢磨着,却觉得似乎也不能说尼克就是在“胡闹”?看上去这小子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非地球人类,也许小时候不懂事,但在长大之后,隐隐约约地就有想要寻找自己的同类――或者说是寻根的愿望,应该是很合理的事情嘛!阿历克斯可能就是出于对他的体谅,所以才放任他不管。 况且,我们瞧着那些外星生物觉得奇丑无比,外星生物们说不准还要嫌我们难看哩!如果尼克内心确有顺从根本的愿望,觉得娜娜,甚至所有地球女性都不对他的胃口,那也不难理解的啊? ――不过,我又没真正见识过外星生物是什么样,仅凭着那些被科幻电影和小说灌输进脑子里而成形的对外星人的印象,就认定外星人一定丑陋无比,奇形怪状,也许太狭隘了,谁又敢肯定在茫茫宇宙中,就没可能存在着比我们星球更美丽的星球,比我们人类形体更美丽的生命呢? “你刚才说的,那个太空移民居住区又在哪里?”我问,“有机会的话,我倒很想去见识一下外星人都长什么样呢!” “王都以南三十公里处设有一个大区,再有就是王国的第二都城――全国经济中心城市附近有一个,比较集中,那是因为便于管理。”娜娜说,“不过您还是别轻易去那种地方为妙!什么形状的生物都有,怕您去了会被吓着!” 我不赞同她的说法,回答:“未必我就没有这种承受能力了呢!” 娜娜说:“哎,能不能承受倒在其次!关键问题是,毕竟他们不是同类,万一您在移民区出点什么小差错,惹得伯爵大人和外星人起了冲突的话,我可不敢说到底谁会更吃亏呢!外星人性格难以捉摸,伯爵大人脾气又不好,为一点小小事而爆发一场星际大战,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说得也是!我点点头,又问:“那尼克究竟有没有找到他的‘认同感’了呢?” “我估计是没有吧?”娜娜说,“他都已经上天入海,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当然也包括当年公爵大人发现他时的那片海域――就差着申请去巡游太空,可都没听说他最终得到什么结果!” “……现在看着他确实挺像个人,英俊洒脱的模样,却不晓得本来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到底该生几只脚呢还是几只眼?” 这是托尼跟尼克开玩笑时曾经说过的话,因为印象深刻,我一直都没有忘记,现在琢磨起来,觉得尼克这事儿似乎文章颇多呢! 第八十九章 尼克的礼物 我真的非常好奇,如果尼克确实是外星后裔的话,他的父母又该是长什么样子的?假如他们形体就和地球人类相似,尼克现在的样子就是他的本来面目,而且对地球环境极其适应,是因为原来的母星球环境和地球极其相似,那么,我们又何必辛苦用各种招数去茫茫宇宙间寻找适合地球人类居住的类地行星,直接问尼克不就得了? 但看来目前尼克对自己的出生地以及父母亲的情况一无所知,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公爵在海上发现他时他就是个刚出生才几天的婴儿模样(请参考第一卷第二十六章),也或者他父母亲并非是从外太空来的,而是原本就一直生活在地球上,不过拥有特异功能才使他们的孩子显得与众不同,而且在把他生下来后他们就遭遇到了某种意外,这才不得不把他抛下? 那他父母亲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死于当时的海底火山喷发?这是很有可能的!因而尼克也很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他想找的“认同感”! “也不晓得他到底该生几颗心!”娜娜很不满意地嘟囔着,“或者根本就没长着心肝!” “就为了这个,你就和他闹别扭?”我说。 “想想看,如果伯爵大人背着您也在外边到处找女人――当然伯爵大人对您痴情到家,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啦,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而且找起女人来还美丑不论,甚至包括外星球那些奇形怪状的雌性生物,您又能不能忍受得了呢?”娜娜问我。 这倒也是的啊?要说男人在外边花心出轨,令人愤怒也就罢了,却还要再加上“美丑不论”这一条,那绝对能伤透女人自尊心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琢磨了一会儿,我指指那只盒子,说:“总算尼克还能想到给你送礼物,还肯对你用点心思呢!悔改的意思总还是有的吧?” “悔改?”娜娜哼了一声,“恐怕直到我被活活儿气死,他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悔改’!” “就不把盒子打开来瞧一瞧再说?” “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娜娜嘀咕了一句,把玩着盒子,终于还是把它打开来看了看。 一见那光芒闪闪的物件,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原来是一枚戒指?真是漂亮极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上面镶嵌的宝石应该是――粉钻?这金属是什么我倒是不太确认,不过看上去很像打造传世项链戒指用的那一种嘛?” 娜娜呆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把戒指拿了出来小心地托在掌心,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说:“这是用王国最贵重的金属材料打造的,可这种原材料管理得非常严格,基本上只用于军事,绝少看见有用来打首饰的,当然传世的项链和戒指除外……这太奢侈了!他又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我想尼克不会去做违法的事吧?(有阿历克斯震着,他倒敢?)不过看上去他确实很花了一番心思!”我说着,不免暗自出了一身冷汗,想自己幸亏没有把它弄丢,不然可真没法赔出个一模一样的来!顿了一下才能接下去说,“给你送戒指,别是他在向你求婚?那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可他自己不亲自送,还要让您帮他带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说:“就因为你不肯让他靠近你,他不是找不着机会嘛?” 娜娜继续不满地嘀咕,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把戒指套进无名指试了试,不大不小非常合适。可咬着嘴唇想了片刻之后她又把它褪了下来,重新放回盒子里,并把盖子合上了。 我试探着问:“嫌他没诚意的话,要么我再把盒子带回去,让他自己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再不给他机会了?” “谁要他假惺惺讨好了!”娜娜哼了一声,说,“不劳烦您,改天我亲自把这还给他!真是!……” 一边把个盒子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着,摸着,一边嘴里咭咭咕咕的,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在说真的,还是口不应心地在虚装脸面。 我以手抚额,心想这种感情纠纷还是由着他们自己解决为好,我横插一手也许反倒不妙? 而且,目前似乎我也只能先自顾,而无暇顾人了呢! 我想阿历克斯是知道宫中晚宴上我根本就没吃饱,所以在看完国王杯决赛之后,他没有带我们回家,而是吩咐私人飞机启动,直接飞到了那个美丽的小岛上,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光顾的那间餐厅去消夜。 因为提前有预定,所以尽管已经很晚了,但餐厅仍然为我们一行人延长了营业时间,久未光临的阿历克斯将军特意大驾前来,餐厅老板当然要殷勤倍至了。 这一次给我的感受和上两次来时已经大不一样,第一次,虽然身份贵为公主,但阿历克斯大包大揽,我连点个自己想吃的菜这一点小小的权利都被剥夺,他阁下只是吩咐:“照以前一样的给殿下来一份”,这一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而且抗议无效,给他扔n多个白眼都只是白费劲! 第二次来时一身狼狈,而且根本就不是冲着享用美餐的!而这一次才算是真正可以自己作一回主的了,也是第一回知道,原来在纳蒂亚斯的餐厅点餐享受的是一种别样的趣味。 各人落座,服务生把菜单递过来,人手一份,封面上是餐厅经理和大厨笑容可掬的活动影像,虽然是无声的,但不时显示有问候的语句。打开菜单后就只见满目琳琅,色彩纷呈,每一道菜肴都有实物为照罗列其上,而且还可以把照片撕下来细细地看。 但等到撕下来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不是单纯的一张照片,而是一块薄小的芯片,半毫米的厚度,大小有一寸见方――如果是特色主打菜的话芯片还要大一倍。 如果想知道这道菜肴具体什么味道,咬一口芯片就ok,表面印刷的图片是用可食用材料制成的,入口即化,然后你满嘴就是菜肴的香味,咬了沙拉就是沙拉的味道,尝试烤鸡就是烤鸡的味道,甚至还能有被冰冻过或者刚出炉时的热气腾腾的各种感觉,同时芯片上装有的微型传感器就给你大脑发出准确而详细的信息,让你知道这道菜肴用了什么原料多少辅料,制作过程是什么,能被人体摄入的营养和热量又有多少…… 当然每块芯片都是一次性使用,安全卫生第一嘛!不过原材料可再生利用,成本也不高,所以餐厅服务生就算见到安全兴致大发,几乎把整本菜单上所有芯片都撕了下来一个一个地咬过,也没有人表示出任何不满之情来――当然也不排除他是阿历克斯将军带来的贵客这个缘故。 不过“贪心没有好下场”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芯片上的美味再值得品尝,也替代不了真正的食物,而当我们都开始有滋有味地品尝自己点的菜时,安全眼望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真正美食,却只能苦着脸,大咽口水的同时又大摇其头,还不停吐着他已经麻木了的小舌头直咂嘴。 也算是吃到了一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他下次能学乖一点吧! 第九十章 探索者·酋长号 等待的日子终于到头,女巫发来信息,阿历克斯和我终于可以去神庙,消除那个对我们影响极深的亡灵的诅咒了。 就我和阿历克斯两人,托尼还在禁闭中,阿历克斯也按原计划没带上尼克。乔纳森其实并不同意他这个决定,坚持认为他应该带上人陪我们一同前往,但阿历克斯考虑之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小哥和他两位朋友坚持要跟我们去魔幻岛,我知道小哥是想借此良机好好研究一下神庙以及玛姬拉狄女神的历史――可别忘了他的最大爱好就是考古!而小五和小唐则是实在闲得无聊。但虽然勉强得到同意,却被郑重告知,他们只能参观神庙外围景致,不得涉足神庙大门内半步! 这简直就是给小哥他们下了道紧箍咒嘛! 但那可不是阿历克斯个人能决定的事。对于纳蒂亚斯来说,有关神庙的一切就仿佛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外人轻易碰触不得,哪怕是伯爵府的贵宾都不能够破例!足可见玛姬拉狄女神庙的重要性了! 而且小哥他们也并没有获准和我们同行前往,我们乘坐的是“探索者?酋长号”,海防大臣、海军司令官阁下杰克?乔纳森的潜艇,小哥他们则是坐的阿历克斯的私人飞机。 临上飞机前小哥不住对我翻白眼,我也只能回他几个抱歉的笑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阿贝特公爵和索菲娅夫人给我们送行,公爵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用力拍了拍阿历克斯肩膀,也没说什么话,我想那是因为昨晚在公爵府上,家宴过后他和阿历克斯已经有过一番长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而索菲娅夫人就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不是说了嘛,这件事存在一定变数,不凑巧起来,我们这一去永远回不来都是有可能的!夫人心里感觉难受很自然。 娜娜是直到我们动身才气喘吁吁地赶了来,只来得及和我们挥手道别,掉了几滴眼泪,也幸好如此,如果给了她充裕时间的话,这个话篓子一打开可能就会没完没了! 没见艾伯特人影,不过猜想起来这家伙就算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动听”的话可说――诸如“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之类,就不听也罢了! 再说了,我们的运气不见得真有那么差的,真就会一去不复返了?所以也不必一家人都凑在一起,搞得生离死别似的,那么伤感干嘛! “探索者?酋长号”比我先前想象中的规模还要大上许多,外表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因为是从伯爵府的水下建筑通道直接就进了潜艇里专属乔纳森的休息舱,我更是没能见识到里面各式仪器仪表设备林立的景象。[..tw超多好看小说] 潜艇下潜速度非常快,但我却没有什么切身感觉,甚至在我们闲坐着和乔纳森喝咖啡聊天的时候,就仿佛正身处他家的大客厅,而丝毫没有已经身处深海的感觉。 但当乔纳森把休息舱一侧整幅的窗帘打开之后,我的感觉似乎是一下子就掉入了深海中央。 那是个一整面墙壁那么大的超级大鱼缸,形形色色五彩缤纷的鱼儿们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甚至还有一只一米多长的大海龟! 据乔纳森说鱼缸外侧就是潜艇外壳的一部分,而且这鱼缸的透明度极高,缸里的水和外面的海水和这个客厅之间看起来毫无任何阻隔,让人第一眼看去时,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鱼缸,而只会以为那是涌进来的半客厅的海水。 深色的海水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极其柔和而迷幻的色彩。而那些鱼儿们,也似乎随时都能游到我身边来与我嬉戏,让我几乎疑心自己掉进了梦境里。直到忍不住大着胆子伸手尝试去触摸那只探头探脑的大海龟,才知道原来自己被视觉给骗了。 “刚才你说这鱼缸的外侧就是潜艇外壳的一部分?”我不由地问,“完全透明的?” “是的!”乔纳森回答,“不过,整艘潜艇外壳也就这一部分是真正完全透明的,其他部分只在潜入海下二十米之后,才会变成和海水一致的颜色――智能隐形系统会根据水压和环境变化而自动启动并作出相应调整。当然这个鱼缸同样也能被隐藏起来。” “那就像是――海底变色龙?”我问,“或者可以说是‘幽灵’?” “差不多吧!”乔纳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哈!那我岂不是正在与uso亲密接触呢?”我又问,“这艘潜艇能到达的极限深度是――” “试验过的极限是一万二千多米。(..tw无弹窗广告)”乔纳森回答,“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到达这个深度。” “一万二千多米?”我诧异,“等一等,将军阁下!据我所知地球上海洋最深的地方似乎也没有达到这个深度嘛?” 乔纳森微笑:“噢,是的,在通常意义上的海洋里确实是这样!” 通常意义上的海洋?这未免太玄妙高深了! “你不是在说这艘潜艇还能够随意穿梭时空吧,j?j将军?” “正确地说,并非穿梭时空,而是穿越海床到达另一个海洋。”乔纳森仍然微笑着回答。 穿越海床?是否就是固体穿越固体,就像人穿过墙壁那样? 乔纳森点了点头,回答:“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吊了起来,所以连连发问。 乔纳森很有耐心地给我解答:“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就是改变海床的原子排列方式,使它在短时间内变得和液体一样,可以容纳我们的潜艇自由穿行。” “就是让原本坚硬的‘墙壁’变得柔软,是吗?”我啧舌,说,“说来简单,做到可难呢!” “我们已经做到了,亲爱的!”阿历克斯插了一句话,语气中不乏骄傲。 就好像当初我的灵魂还在伊莎贝拉身体里面,和他谈到怎么把纳蒂亚斯隐藏起来时,他给我的回答一样!(请参考第一卷第十四章) 我不由微微一笑,再问:“那么,杰克说的另一个海洋,就是在这‘墙壁’的背后了?那里面是否像这个海洋一样充斥着海水,还是有着我想像不到的另外一种景象?或者只是永恒的黑暗?” “另一个海洋里面是有液体,但并非海水这么简单。”乔纳森说,“请原谅我,因为我觉得自己有点拙嘴笨舌地,恐怕很难向你准确描述出那副情景――或许以后有时间,让阿历克斯带你去亲眼看一看,然后你就能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了。” 一定是奇景,以至于一向很能表述的乔纳森都觉得自己言拙了!顿了一下他又接上一句:“当然了,今天我们并不需要去另外一个海洋。” “既然潜艇能到达那样的深度,那么,什么样的材料才能耐得住如此高的压力?我想这鱼缸绝不会是用玻璃做的吧?”我问。 “当然不是了!”乔纳森说。 我再伸手去触摸鱼缸,虽然视觉上不是,但触手感觉却就和摸着玻璃一样――这奇妙之极的感觉真是难以用言辞来形容!我不由连声惊叹,又问:“曾经听说,纳蒂亚斯千百年来能够隐藏而不被外界发现的秘密,在于某些晶体(请参考第一卷第二十四章)――该不会就和这鱼缸是同样的材料吧?” “噢,你说的那个,对我们来说已经属于过去式了,过去我们确实使用这项技术!”乔纳森回答,“那些巨大无比的晶体,也是巨大的能量源,为了节约能源――当然也是为了适应外界进步神速的科技,我们现在使用的已经是另一项革新技术。” “看起来这应该是另一个国家机密了,是不是?”我问。 乔纳森笑而不答,顿了一会儿才继续接着说:“而你现在看到的这个鱼缸,只是对那些能量晶体的仿制品,对我们来说,尽可能地节约那些宝贵无比的能源,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因为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能源储备――这一点,在日后或许你会有深刻的体会!” 我点了点头,既然这些都应该是秘密,我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觉得怎么样?”阿历克斯见我在鱼缸前流连不已,就问了一句。 “嗯……瞧!外面那些生物光,多漂亮啊!”我又惊叹了一声,然后才回答他,“太奇妙了!如果我能化身为美人鱼,永远以大海为家的话,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岂不是太美妙了?” “并不用化身为美人鱼,你也有权申请在海中安家。”乔纳森微笑着说,“不过建造一栋海底别墅的费用可能会让你感到吃惊!” “既然能够申请到的话――”我说,“那我说不定一回到王都就会提出这个申请的!” “或许这确实很美妙吧!”阿历克斯说,“但我认为你得先等我适应了在海底生活,然后我才会批准你到领海规划局去递交这个申请!费用什么的反而是小问题了!” 我忍不住微笑――原来他阁下有时候也很会说些动听的话的! “事实上,我们家族的祖产中也包括了一幢海底别墅,但它目前由艾伯特继承并负责管理。”阿历克斯说,“非常漂亮的建筑,甚至可以把它称作水下宫殿!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去参观一下的。” “在花园里种上海葵和珊瑚,在客厅和卧室里装饰各种各样的贝壳,然后在水池里养上几只大海龟?……”我不禁悠然神往起来。 “当然,如果你喜欢美人鱼的话,每隔差不多十八个月的时间,纳蒂亚斯就会个特别的音乐节,在那几天里能够近距离聆听到美人鱼的歌声,我不会让你错过的!”阿历克斯接着又说了一句。 美人鱼的歌声?而且是近距离的聆听?我没有听错吧? 乔纳森在一旁证实:“确实!那是我们王国中的盛会,完全可以与每年的女神祭祀大典相提并论!” 简直太神奇了!说得我心都在发痒,恨不能立刻就欣赏到那之前只在传说才能听到的美妙歌声! 乔纳森顿了一下又笑了笑,说:“事实上,艾伯特选择要那幢海底别墅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美人鱼,他一直梦想着或许有一天能够邀请到美人鱼去他的别墅里做客!” “那他有没有实现过这个梦想呢?”我问。 “看起来并没有!”乔纳森说,“如果有的话,艾伯特不可能不对人提起,那可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而且也是件赏心乐事!” “幸好如此!”阿历克斯接了一句,“不然我真不知道艾伯特会否因为一时的失礼而冒犯了美人鱼,那将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艾伯特并非一无是处的,阿历克斯!”还是乔纳森好心,替艾伯特辩解了一句,“我觉得在某些事情上你对他持有偏见。” “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杰克!”阿历克斯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说点别的。” “那就先确定下来,你已经向我保证了的,不会让我错过美人鱼的哥声,你可不许耍赖?”我看着阿历克斯,惟恐他事情忙,到时会把这个承诺忘记了。 “我替他向你保证!”乔纳森微笑着跟我打包票,“自从我们小时候来到纳蒂亚斯起,还没有错过一次这个盛会――就是他想耍赖不去,恐怕也没有人肯答应!” 这就再好不过了! 第九十一章 深海不明生物 关于美人鱼的话题告一段落,然后乔纳森话锋一转,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正色说:“不过,将来的事还可以放在将来讨论,我觉得目前先把注意力放在将要进行的这件事上比较好。阿历克斯,你应该明白,那个意外完全有发生的可能,所以,我们至少该让安赫拉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见乔纳森非常认真的神情,我不由心中一跳,连忙问:“意外?是否就是关于亡灵诅咒的……” “不,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安赫拉!” “那又会是什么意外呢?”我问。 乔纳森说:“那是我的亲身经历,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时仍然不免感到一丝后怕――可你也知道,我并非胆小的人!” “他的海底历险记,应该和费尔南叛乱一案共同载入王国正史,以供后世子孙为鉴!”阿历克斯插了一句话,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愿你面对它的时候,能够比我更为冷静!”乔纳森轻捶了一记他的肩膀,又说,“神灵保佑,但愿你们不会真的遇上它!” “它?到底是什么啊?”我再问一遍――这两人只是和我打哑谜,快把我的心说得痒死了。 “一个深海不明生物!”乔纳森回答。 深海不明生物?我问:“难道对纳蒂亚斯来讲,也会有‘不明生物’这类谜题的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亲爱的!”阿历克斯回答我。 乔纳森接着说:“不过你不必为此过分紧张!虽然这个生物的横向活动区域难以捉摸,之前我们却还没有在深海五千米之外的深度探测到过它的行踪,我们不妨把范围扩大一些,如果能够顺利通过深度四千八百至五千五百米的那个区域,那么基本也就能肯定,已经成功地避过了这个潜在的危险――以小‘探索者’的下潜速度来看,你们完全能够把这段时间控制在一两分钟之内――当然,如果使用极限潜速的话这段距离只是一闪而过,问题是那太快了,恐怕安赫拉会感到不适应的。” “小‘探索者’?”我问,“是我们将要乘坐的另一艘潜艇吗?而且,消除亡灵诅咒的仪式并不在神庙里面,而是需要在深海里进行?” 乔纳森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阿历克斯,说:“我还以为昨晚他就已经和你解释过这个问题了?” 昨晚?良霄苦短,而且第二天就要踏上未知的命运之旅,昨晚阿历克斯只是尽情与我缠绵,恐怕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在这些问题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呢! 不自觉地我的脸有些发烫,阿历克斯对此却是轻描淡写地,说:“现在说也还来得及!玛姬拉狄女神一直栖息在神庙之下,约七千三百米左右深度的海谷里,我们先到神庙,奎玛女巫会把开启女神栖息地大门的钥匙交给我们,然后我们再去海谷,进入女神的领地进行那个仪式――具体操作方法,到了神庙后女巫会告诉我们的。” 原来如此!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小‘探索者’的极限潜速是多少?”我又特意追问了一句,因为对乔纳森说的我可能会不适应这句话有些不敢赞同。 “每秒钟八百米左右。”乔纳森回答,“而它的前进极限速度为二百二十节,那是纳蒂亚斯的速度单位,一节约等于……” “约等于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我知道这个!”我接过了话头。我的天!一节一百六十公里,二百二十节是什么前进速度,连粗略地算一算都会觉得头晕!而它下潜的极限速度也非常惊人,是以秒来计算的,我想自己可能真的一时适应不了这样的极限高速,因此暗暗吐了下舌头,就没再说什么。 “到达魔幻岛还有一段距离,与其无事闲坐,不如听杰克讲讲那一段海底历险记,你认为呢!”阿历克斯提出建议。 当然没意见了!我问:“那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 “就是我被费尔南下到地牢的那段时间!”阿历克斯说。 噢?那不就是费尔南亲王发动叛乱时使的调虎离山计,想在海底把乔纳森制住,彻底切断阿历克斯后援那件事嘛?怪不得刚才阿历克斯会说这件事该和叛乱案一同载入史册,不知道在深海里乔纳森到底遇上了什么危险? 怎么还会扯上一个海底不明生物? 乔纳森说:“正好那天我接到海防一级警报,在海底约五千米左右深度发现了那个不明物体,但派出去的两艘科考潜艇赶到那里后不久就发出了求援信息,看上去遭到了攻击,而当救援队赶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两艘科考潜艇已经踪影全无!” “踪影全无?”我说,“即便是遭到了攻击,粉身碎骨了,那也应该留有残骸的嘛?” 乔纳森回答:“事实就是――救援队没有发现任何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噢?真是怪异之极了!”我说,“那后来找到他们了吗?” “也不能说是找到,而是他们忽然之间又出现了!”乔纳森说,“不过那已经是我的‘酋长号’赶到之后的事了!我们亲眼看着他们出现在眼前,甚至就距离咫尺之遥!” “莫不是遁入了异度空间?”我不由诧异。 “看上去很有可能!”乔纳森说,“由于出事地点就位于魔幻岛之下,事关重大,所以我才亲自指挥潜艇下了海,想去探个究竟的。” “那应该就是费尔南亲王设下的圈套,要诓你离开王都的吧?”我说,“不然没这么巧的嘛?那个不明物体,有可能是费尔南在故弄玄虚?” 乔纳森:“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因为之前在那片区域我们确实曾经探测到过这么个物体,但却因为只是偶尔的一两次,所以一直未能正式确认下来,而那天所有反馈信息都明白无误地显示着,测到了这个物体的缓慢移动,证明它确实是存在的,而且确实是个**,所以引起了我们的高度重视。” 我开始有了浓厚兴趣,问:“那个物体,究竟是哪个种类的海底生物?” “无法确定!” “竟然真的无法确定吗?”我感到很惊讶。 “是的!”乔纳森说,“甚至我们都还不能确定它是一直以来就在海底存在着的,还是从别处迁移到那片海域去的。如果一直以来就已经存在,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我们对深海的探测尽管已经巨细无遗,海底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物体,即便是最细小的微粒都能探测到,但在技术上仍是存在着某些缺陷的!但如果它是从别的地方迁移而来,又为什么我们的探测系统从来没有传送过相关信息?” “甚至连对深海了如指掌的海底人,都不确认有这么一个不明生物的存在!”阿历克斯补充了一句。 “我的天!你能肯定我刚才确实听到你在说――海底人?”我以手抚额,忍不住低呼一声,这可好,美人鱼,水下宫殿,“幽灵”潜艇……这些还不够,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海底人了! “是的,我说的就是海底人!”阿历克斯把我的手拿到他唇边轻吻了一下,“你应该记住,在我们的王国,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亲爱的!” “yes,sir!”我举手给他敬礼,又说,“那就请杰克继续往下说――那个不明生物究竟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很遗憾目前我也不能给你正确答案!”乔纳森说,“这件事给我们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相关技术部门一直在尝试解开这个秘团,但非常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并无实质性的进展!” “那这个生物有多大?”我问。 “一个庞然大物!”乔纳森回答,“目前能确认它体长至少超过了九十米,但暂时还缺乏其他方面的具体数据,也还没有最终确认它的大致形状――也就根本无法确认它所属的生物种类,更不要说确认它究竟是地球上的物种,还是外太空来客!” 是吗?既然是个庞然大物,那么它能长时间躲过纳蒂亚斯的探测之眼,确实是件匪夷所思之事了! “我们还在怀疑它甚至具有改变自身形状和体表颜色的能力!”乔纳森又说。 我想了想,说:“你是说――它会隐形?”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它是个能够隐形的,并且具有一定智慧的生物,能够有意识地躲避我们对它的追踪探测,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我们目前对它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而在之后,经历过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它的基因样本,也让每一个研究过的人感到伤透了脑筋――它的基因密码似乎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变化!” 竟然还有这种怪事? “可就算情况如此,而且就算是它攻击了那两艘科考潜艇,似乎也没有理由一定要你亲自指挥潜艇下海去查看情况的嘛?”我说。 乔纳森说:“我想你还没有真正了解,那个庞然大物所在的区域,正是最敏感区域!整块大陆是围绕着魔幻岛运行的,而魔幻岛也有自己的运行轨道,位于这个中心轨道内的海域,正是纳蒂亚斯王国中枢神经所在,出不得半点差错的!我们必须确认那个生物是否会对魔幻岛,对我们王国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不亲自下海去看个究竟,我觉得放不下心来!” “可费尔南亲王却正等着这样的天赐良机呢!”我不由叹了一声,“就只有你这位海军司令官孤零零的一艘潜艇吗?” “不,我还带了一艘护卫艇。”乔纳森说,“不过在赶到出事地点之后,护卫艇又转而帮助救援队护送两艘科考潜艇回去,所以就只留下了我的‘探索者?酋长号’,另外还带上了出事潜艇上的几名科考人员。” “那么,他们的潜艇莫名其妙失去踪影,有没有查明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真是到了另一度空间里去吗?” “根据事后收集到的信息资料分析,两艘潜艇很有可能是在那段时间里,被某种神秘力量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里去,不过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却又被转移了回来,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事实就是这样,也根本无法知道,那神秘的力量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这样做――把他们瞬间转移,但却并没有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人,连潜艇都是完好无损的!”乔纳森说。 “出于好玩?”我猜测着说,“在和他们开玩笑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却没有一个定论!”乔纳森回答。 “嗯,不能仅凭猜测就对一件事情下定论――我明白这一点的!”我说。 第九十二章 乔纳森的海底历险记(一) 乔纳森对我点点头,继续说:“不过科考潜艇发出求援信息,这是出自费尔南亲王的诡计,事后的调查表明他们根本就没有遭到任何攻击!但恐怕事先他们自己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一个意外!” “唔……看起来深海之中,果然有着许多令人想象不到的神秘物体呢!”我不由感慨了一句。(..tw无弹窗广告) “但当时我只是把这神秘事件和那个不明物体联系起来,根本就没往别的地方去想,而且对那几名科考人员也没有产生什么怀疑!”乔纳森说,“当然让他们上我的‘酋长号’之前已先检查过了他们的证件,证件表明他们都是海洋生物研究院派来的,而且他们的信息卡上所有个人信息都核对无误――要知道那张信息卡上内容无所不包,也包括个人的基因密码,这一点是根本没法做假的!” “所以你也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他们的理由?” 乔纳森一叹:“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庞然大物上,也根本就没注意他们在潜艇下潜过程中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但显然他们不是海洋生物研究院的科研人员?”我问。 乔纳森点头:“当然不是!虽然基因密码无法作假,但身份却可以作假!而且他们每一个行事都十分老练,要到最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从小就被费尔南选中,秘密训练起来的一批特工――为了准备那场叛乱,他暗地里可下了不少苦功!” 想起费尔南亲王那张瘦长条的脸,和他阴狠毒辣的眼神,再想到他以及他的女儿玛丽安娜给我和阿历克斯带来的痛苦,我不禁长出一口气,庆幸这家伙早就已经死了,不会再祸害人间! 乔纳森接着说:“起初我们追踪那个生物并没有遇到多大困难,当时它停留在五千零五十米左右的深度,移动速度非常缓慢,潜艇锁定目标,从海面下潜到四千二百米深度时,它只向前移动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够很清晰地探测到它,并即时分析收到的信息资料――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收集到关于它的这么多的资料。” 我说:“具体说说看?” 乔纳森说:“它的外表犹如岩石一般坚硬,颜色和周围海水非常接近,只是由于我们早就锁定了目标,所以能够把它辨认出来。它的体表温度和海水温度完全一致,但我们一时无法测到它体内的温度到底怎样,似乎它拥有的外壳很有厚度,探测仪并无更好的办法远距离穿透它的外壳,探测到它里面的温度,以及它身体的内部结构,它并没有呼吸的迹象,而且我们也没有探测到它有心脏跳动的迹象。” “也仍然没能探测到它整个外形是什么样的?”我问。 “它和海水几乎溶为一体,以至于让我们根本无法确切地断定,哪一部分是海水而哪一部分属于它的身体,仅凭借它缓慢的移动,才能测出它大概的轮廓。” “在接近了它之后呢?总可以探测清楚了吧?” 乔纳森轻轻摇头:“当潜艇下潜至四千九百米深度,已经非常接近它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忽然间我们就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凭空消失的?”我诧异,“就算它能够快速隐形,在潜艇每时每刻都锁定目标的情况下,竟然也会失去这么大一个目标吗?” “搜索了许久都徒劳无功,我们再也没有获得它的任何一点信息――如果它确实能够隐形,那么它所具备的隐形技术甚至很有可能超过了我们所掌握的现有技术,因此我们也一度怀疑过它其实并非生物,而是一艘经过巧妙伪装的水下飞行器,但一定来自于比我们技术更高明的外太空!所以就连我们都无法经常捕捉到它的行踪。这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件很打击自信心,而且能引起空前高度紧张的事情!” “来自于――外太空的智慧?”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假设也许正确。既然就连科技远超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的纳蒂亚斯现有的技术,都弄不清那个物体的真相,似乎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了:那是来自智慧超越了玛姬拉狄女神的外太空某星球的生命形式――或者是科技结晶! “那么,后来呢?”我问。 乔纳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回答我:“后来知道它确实是个生物,我们才放松了些,但我们还无法查明,它究竟是在我们的女神到来之前就已经栖息在深海,还是在之后――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总有个不太好的感觉,就算它之前一直和我们相安无事,但将来总有一天就会影响到纳蒂亚斯王国,或许就能彻底改变我们的未来!”乔纳森皱着眉头,说,“而现在,我的这种感觉要比以前更为强烈几倍!我真心希望这不过是因为我太紧张焦虑,而出现了一定程度幻觉的缘故,但是……” “我认为没有但是,杰克!”阿历克斯一直静静地听我们对答,这时忽然插了一句,“对此你确实过于紧张了!” “但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难道不是吗?”乔纳森说。 “当然有这个必要。”阿历克斯回答,“但你也不应该忘记了,杰克,我们纳蒂亚斯人是无所畏惧的!” 乔纳森摊着手掌,似乎想辩驳,但很快阿历克斯就接下去说了:“在我和安赫拉的事情圆满解决之后,我会考虑给你放个长假,让你好好轻松一下,也许你的想法就会变得完全不同了――或者到时候我并不在,但你也应该给自己放个假!” 乔纳森用手使劲捋了捋一头短发,吁了口气,说:“是啊,我想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亲爱的安赫拉,有一点我确实不如阿历克斯,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行事作风,这家伙一贯强硬得就像岩石――似乎什么都不能击垮他!” 我不由微微一笑,说:“这个说法不够正确吧?” “噢,是啊!”乔纳森说,“不过,为了失去爱人而感到痛苦沮丧,这件事完全可以另当别论――你看他现在,不就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了吗?” 我说:“唔――似乎应该说他的运气非常好!是不是?” 阿历克斯看着我,没接话茬,但却嘴角上扬,勾出一抹笑来。 乔纳森也微笑,然后把话锋一转,说:“有一点我必须要声明,阿历克斯,我拒绝接受你把三军统帅的职位正式移交给我的提议,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个可以稍缓再说,继续往下说你的故事。”阿历克斯说,“看来我的安赫拉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乔纳森就接着说:“那个时候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不明生物上,脑子里考虑的只是它会不会给我们的王国带来危险,却不知危险其实已近在身边咫尺。那几个冒充生物研究员的人建议我立刻派出潜艇上所有小‘探索者’去寻找它的踪迹,我立刻就同意了。” “原来小‘探索者’就是这艘‘酋长号’的子潜艇?”我问。 “是的!但是……” 乔纳森把话顿住,要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下去继续说:“其实我本不应该这么轻率就下了命令,在潜艇外状况还未明朗的情况下就贸然派出人去,那绝对是对他们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如果当时我能多考虑一下,哪怕只多十几秒时间,可能我就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但是……” 说着,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黯淡,脸上现出一个极其懊悔的表情来,这让我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很小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小‘探索者’发生了什么意外?” 乔纳森并不立刻回答,而是转脸看着那巨大的鱼缸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接下去说:“‘酋长号’上一共有六艘小‘探索者’,派出去了五艘,另一艘随时待命。五艘艇上,有两艘是两个人,其他是一个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已跟随了我很多年的属下,技术纯熟,百里挑一。我坐在指挥舱里,看着他们驶出去,看着他们滑入一片漆黑的深海,还听到他们逐一向我报告:‘一切正常’,可是之后不久,他们就都忽然失去了联络……而且最终都没能活着回来!这不是意外!绝不是!可是,当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说到这里时他停了口,眼中的愧疚和痛苦令我把心抽紧了,感觉连呼吸都似乎有点困难。阿历克斯则紧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摇晃了几下,说:“杰克!我早就和你说过,这并非你的过错,你不用如此自责!” “可作为一名指挥官,我应该为他们的一切负责!” 乔纳森一声长叹,拍了拍阿历克斯的手示意自己没问题。阿历克斯收回了手,又说了一句:“有了一次惨痛经历,我相信你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最终损失了四艘小‘探索者’,还有十五条生命,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乔纳森又叹了一声,“这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我问:“五艘小‘探索者’上一共七个人,其他八个人是……?” “都在和那几名特工的搏斗中牺牲,包括‘酋长号’艇长在内。”乔纳森说,“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可惜在之前都已经中了暗算,所以……” “那么你呢?”我说,“你也一定陷入了危险中吧?” 乔纳森说:“我的肩膀受了伤,如果不是艇长拼死保护,恐怕我也难以幸免!不过,眼看着忠心耿耿的属下一个个在面前倒下去,自己又被人用枪抵住了头,心中悲愤真是难以形容!”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虽然知道乔纳森必定迎来生还的转机,但我的心仍不免紧紧地揪着,想像不出当时千钧一发,他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眼看那人就要开枪,我把眼睛闭上了――无奈之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乔纳森说,“但就在这时候,潜艇猛然大震,刹时向一侧翻了过去,那家伙虽然开枪,但却因这一震并没射中我。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机会不容错过,立刻就扑上去把他扭住。但因为潜艇仍在迅速翻转,几乎是被兜底翻了过来,我们身不由主跟着翻转,很快我就脱手,当然他也无法再向我开枪。” “是潜艇撞上了什么,或者是遭到了外来袭击?”我问。 “你不妨猜一猜,亲爱的!”可能是阿历克斯见我太紧张了,为了缓和一下我的情绪,他就插了一句话。 我忍不住翻了他一眼――这件事波谲云诡,变幻莫测,我又怎么猜得出来呢!我说:“不猜了,还是请杰克直接告诉我吧!” 乔纳森却不立刻解答我的疑问,而是扭转头望着自由畅游的鱼儿们出了一会儿神。 然后他才说:“当时我已经从指挥舱退到了这个休息室,这里并没有什么坚硬的障碍物,所以我和那家伙虽然都翻了好几个跟头,却都没有撞伤,但是他的枪最后却脱手,正好滑到我手边,我立刻拣了起来,但连发两枪,却居然都没有射中目标!” “让你平时多练练枪法吧,你却只是拉着我练台球!”阿历克斯这么插了一句。 “可当时情况非同一般,似乎也不能怨杰克平时不用功的嘛?”我为乔纳森辩解。 乔纳森只摊了摊手,也不和阿历克斯辩驳,说:“当然他最终逃不过去的!近身的危险暂时解除之后,我就从这里――”他指了指那个巨大的鱼缸,说,“去看外面的情形,潜艇仍在大幅度摇晃翻转,这肯定并不是撞上了什么,也不像是遭到深海射线鱼雷之类的袭击。”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问。 乔纳森说:“让你猜,恐怕根本就猜不到!我看到的是一条极其粗壮的尾巴,正从鱼缸上松开,然后迅速隐入海水里!” “遭到了那个不明生物的袭击?”我惊讶之极,这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第九十三章 乔纳森的海底历险记(二) 乔纳森站起身来踱到了大鱼缸前,伸手摸了摸,然后才苦笑一声继续往下说着:“你猜得不错!潜艇突然翻转,就是被那个不明生物用巨尾卷住了拉翻的,那尾巴足有二十多米长!你该知道,潜艇本身的重量再加上它的动力,要想把它拉得兜底翻转该需要多大力量!虽然我当时并没有看见那家伙的全貌,但从它巨大的尾巴可以推测,它的体形绝对超出我们原先预想的范围!” “不止九十多米长?”我问。 “绝对不止!”乔纳森说,“而且那条尾巴外形就如同一条嶙峋的岩脊,据此推测,它的整个外表应该都和海底岩石一样,坚硬而且凹凸起伏不平,甚至还寄生有许多微生物,再加上体表温度和海水一样,当它潜伏在海底岩床上时,谁也想不到那居然会是活物,我们探测不到它的存在,也就不难理解了。但在我们失去它踪迹的那时候,它分明是悬浮在海水中的,不知道又怎么会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是后来我们怀疑它具有瞬间改变自身形状与颜色这类能力的原因!” “那后来呢?”我问。 “我眼看着那条尾巴消失,潜艇也慢慢在稳下来,正以为它的威胁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一个巨爪向鱼缸拍来,无影无形间,它居然又快速回了过来,又一次袭击潜艇!鱼缸透明度高,那爪子上长着的尖刺清晰可见,我本能地往后躲闪,眼睁睁看着鱼缸外侧被它拍得粉碎!安赫拉,你应该明白能够耐住海底一万多米深度高压的材料该有多坚固,但被它那么轻轻一拍,却居然就粉身碎骨了!” 我点点头,想这个海底怪物可是生活在海底五千米左右深度!能够耐住巨高的水压,体形庞大的它力量无穷也是很自然的事! 乔纳森说:“鱼缸碎裂,里面所有的鱼最终能有几条幸免,我已经无暇去顾及了!因为如果那大家伙再来这么一下,鱼缸里面的一层也碎了的话,我的结局绝对要比那些鱼更加悲惨!” “最终它却把你放过去了?”我问,“不大可能是出于好心吧?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可想而知,恐怕它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悯!”乔纳森说,“虽然它之前突然袭击潜艇,正好救了我一命,也无意中帮我们扭转了败局,但那完全属于巧合!我能第二次死里逃生,只因为我还剩几名属下,在和那几名特工搏斗以及怪物袭击之后幸运生还,这时刚好启动了潜艇紧急防护系统,并且用最快速度驶离了那个区域!” 我不禁为他长长吁了口气:“惊险万状!” “是的,惊险万状!”乔纳森说,“要喘息良久,我才能定下神来,开始尝试和地面联络,但通讯系统却已被做了手脚,一时无法联络到任何人。.tw[]那时既然已经知道亲王发动了叛乱,料想阿历克斯和家人在王都会出大事,我觉得贸然浮上海面不妥,于是决定继续深潜入水,一边尽力修复通讯系统,一边尝试寻找那五艘小‘探索者’。” “那可是冒险了!”我说,“万一再遭那怪物的袭击,又该怎么办呢!” 乔纳森说:“之前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以才吃了亏!虽然那时我们只剩下几个人,但这艘潜艇上携带的武器,足可以把方圆数千里的海底沟壑全部抹平,那个怪物再要发动袭击,吃亏的就绝不会是我们了!但后来我们并没有再遇上过它。” “最终五艘小‘探索者’都找回了吗?” “虽然都找了回来,但人都已经死了,除了一艘小‘探索者’还可以修复,其他全部报废,其中一艘更是已经残损得支离破碎,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咬烂了的一样!估计应该是那个怪物干的了!” 我不禁毛骨悚然,说:“那么七个人的死,也是它……” “不,那倒不是!”乔纳森说,“七条年轻的生命全都断送在那几个特工手里,事后经过仔细检查后我们发现,五艘小‘探索者’上的氧气输送系统中都被灌进了剧毒气体,在短短数秒内就可以致人死地,而一直在艇上待命的那一艘也是如此!” 手段真够毒辣的!乔纳森能躲过这一次大劫难,真该感谢神灵的庇佑了! 我问:“后来你们把通讯系统修复,就和艾伯特联络上了,并且得知了陆上所发生的一切?” “是的!”乔纳森说,“我和艾伯特联络上时,阿历克斯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当艾伯特告诉我,是你带着他闯过重关逃到空军基地的时候,我就有直觉,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输!因为我们有神灵的庇佑,还有你这个能够改变王国历史的福星!” 瞧他把我夸得,都让我感到脸红了!我说:“我又有什么功劳了?那时凭一时之勇把他救了出来,可根本无暇顾及什么王国命运,心里想的不过就是……”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阿历克斯,发现他嘴角勾着一抹淡笑也在看我,我不由把话顿住并也笑了起来。 “嗯,爱情的力量之伟大,也是很值得颂扬一番的!”乔纳森看着我们,微笑着说,“瞧你们这份默契的模样,真是令人妒忌!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我再往下说故事了?” “不不,你请只管往下说!”我的脸更红了几分,说,“我当然想知道你以后又经历了些什么。” “相比之前的经历,以后我们可算得上一帆风顺了!”乔纳森说,“最关键的是那时艾伯特已经有了翻盘的计划,并和我仔细商量过,敲定了所有细节,我们的把握更大,因此信心也更足了!” 是吗?我当时却还以为艾伯特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想理会乔纳森的情况,而且一心想的是怎么向亲王示好――平时他的为人做派确实能让人低估了他的智商和情商! “艾伯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胡闹起来没谱,面对危机的时候又绝对够冷静,他让我们既爱且恨!”乔纳森感慨了一句,说,“原本父亲就已经对亲王有所警觉,早就暗地里关照过艾伯特呆在空军基地,为的就是留这条后路!得到安赫拉――你的提醒后,知道事情必将发生,艾伯特更是一刻都没离开过基地,空军将士们也都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很幸运,我麾下的部将对我也很信服,在接到我传递的消息后,也都表示跟从,于是我让我的人给王都报了虚假消息,先把费尔南稳住,在阿历克斯回到王都的时候,海军与空军两部就同时静悄悄地把王都包围。” “未伤一兵一卒,悄无声息间就打了场漂亮翻身仗,确实了不起啊!”我回想着当时自己先悲后喜大起大落的特别心境,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乔纳森微微一笑,说:“亲爱的安赫拉,你要知道,要想掌握纳蒂亚斯的命运,首先得掌握海军和空军两方面的力量,陆军总司令官虽然向费尔南宣誓效忠,但就算陆军发动全部武装力量,再加上全国警备军的力量,也还不足以与海军和空军两部相抗衡,艾伯特假装跟费尔南示好,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纳蒂亚斯的命脉,但实际上在那时他就已经走向了绝路!” 我感慨着点了点头。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那又能怪谁呢! “前尘往事,说来真是令人感慨良多!”乔纳森一声喟叹,然后把话锋一转,说,“但那终究已经成为历史,我们必须要着眼于现在以及将来!对于那个不明怪物,尽管我们一直都在密切注意它的动向,但就和之前一样,我们仍是无法得到它更多的资料,它对我们来说仍是一个谜!所以你们两个必须时刻注意,它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我这艘‘酋长号’在它爪子底下都显得不堪一击,你们将要乘坐的小‘探索者’更是不用说了!” “一定得坐小‘探索者’去深海的吗?”我问。 “‘酋长号’可以把你们送到三千米的深海。”乔纳森说,“但之后就必须使用小‘探索者’,因为你们要经过的那条峡谷‘酋长’号进不去――那是女巫传递的信息,峡谷中的行程是消除诅咒的必要环节。而我们就会绕过峡谷,在另一边等候你们出来,然后接着护送你们继续下潜,一直到六千四百米左右深度为止。” “那里就是玛姬拉狄女神的栖息地了吗?”我脱口问出,然后猛然醒悟,说,“瞧我,记性就是不好,你刚才就已经告诉我了,女神栖息地是在七千三百米左右的深处!” “是的,六千四百米左右深海只是栖息地的入口处――那也是一个绝对隐秘的入口,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已经到了海底,而绝不会想到下面还另藏玄机!”乔纳森说,“到了那里,‘酋长号’的行程就暂时停止,接下来全靠你们自己的了,因为入口处和那个峡谷一样也很狭窄,不容‘酋长号’进入,而且,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们是不会轻易进入女神的栖息地,去打扰安息的神灵的!” “那么,我能够见到女神的真面目吗?”听他说到这里,我顿时心生几许向往,问,“或者在她**死亡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当然你可以见到她,她的身体被保存得非常好!”阿历克斯回答,“但是亲爱的,你最好先作个心理准备,因为女神的样子和你想像的可能有点不太一样!” “和女神像上的容貌并不一样?”我疑惑。 “不,神像上描绘的女神容貌和其本人的不会有毫厘偏差,我说的不同并非指那个方面。”阿历克斯说,但或许是想给我留个悬念,他并没有再作详细说明。 倒让我感觉高深莫测,对玛姬拉狄女神的向往又增多了几分。 第九十四章 魔幻岛 已经到了魔幻岛,但“酋长号”并没有径直浮上海面,而是在水下二十米深处继续潜行了几百米才停下,我估计着,这该已经到了神庙底下了吧? 果然,当我目光透过鱼缸时,能够清晰地看到潜艇已经接近一堵长长的水下石墙,而且一边靠近前去一边侧转艇身,直到与石墙平行才停住,距离是如此之近,让我相信如果鱼缸能够向两边缩开的话,我一伸手就能摸到那面石墙。 玛姬拉狄女神庙很有海拨高度,但地基也很有深度,潜艇停靠的位置似乎还位于上端,我极目往下望,但只见一片幽深的黑暗,根本难以看清石墙究竟延伸到了水下几十米深处。 “那有多深?”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差不多两百米,如果你指的仅仅是神庙的水下地基的话。”阿历克斯回答。 “那么,除了神庙之外,整个魔幻岛的地基又在什么深度?既然它是不停漂移着的岛屿,也就和任何一个大陆板块都不相连,是吗?” 用不着看阿历克斯的表情就知道我这是多此一问!我不由吐了吐舌头,然后又问:“那么,这神庙地基石墙里面的究竟是泥土,还是海水?或者是其他更为奇妙的东西?” “我想这应该是件好事,难道不是吗?”乔纳森闻言不由笑了,“你的天使非常有求知的**,阿历克斯!” “我是否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不由感到惶恐,“这也属于国家机密吗?” 阿历克斯笑而不答,却把我拦腰一抱,抱离了鱼缸,我只得乖乖地跟着他和乔纳森出了休息室,同时感觉到艇身轻微的震动。等到潜艇一侧出口处,舱门打开后我才知道,原来潜艇已经和神庙地基连接起来,出口外就是一条石砌的通道,高约三米,宽度在一米半左右。 通道很短,也就三两米长度,里面每一块四四方方的巨石缝里都透出柔和的光芒,把通道照得很亮。 另一端是一道窄窄的石门,阿历克斯一手拉着我,一手推开那道门,然后回身向乔纳森挥了挥手,潜艇的舱门很快就关闭,在我们踏进石门的时候,潜艇开始和通道脱离,海水立刻就涌了进来。 当然,在海水将通道淹没之前,阿历克斯早就已经把石门关上了,那石门看着并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四边似乎也不见有什么密封的材料,但关上之后严丝合缝,甚至连水滴都无法渗透进来,确实奇妙。 石门的这边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巨石铺就的地面光滑平整,大厅高度起码在二十米,四周还有高大的雕刻着美丽花纹的石柱支撑,而天花板看上去也是巨石的材料。靠近四面墙壁的位置,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石制的长条桌椅,也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纹,以及黄金的装饰。 但最吸引我的还是四面墙壁上那些大幅的彩色浮雕,仔细观赏一番,发现雕刻的内容大多数和女神祭祀仪式有关,每一个人物都非常高大,栩栩如生,包括玛姬拉狄女神在内,而且镶嵌有黄金宝石无数,一眼望去,感觉富丽堂皇之余又不失庄严与肃穆。 “这些雕塑……”我不由啧舌惊叹,“简直太壮观了!这是旷世的杰作啊!” “这个大厅是供从水下通道而来的王族们暂时歇脚用的,建造整个水下通道以及大厅历时百年,花费了祖先们无数的心血。”阿历克斯说,“这是纳蒂亚斯非常宝贵的一笔文化遗产!” “如果小哥能在这里的话……哦,不,我还是先别告诉他的好!”我说,“不然听说了这么一个地方但却不能来参观,那对他绝对是一种折磨!” 阿历克斯不由微笑,说:“等会儿他和他的朋友们就可以来这里参观了――不过,那要得到特别许可,因为这地方对公众并不开放,只有每年女神祭祀大典到来时,这里才会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像我们刚才进来时的水下通道有好几个――当然更多的人会选择从空中或者海上到魔幻岛来。[..tw超多好看小说]” “那么――”我问:“我们已经在神庙里了吗?” “不,还没有!”阿历克斯回答,“我们现在只是在神庙之下,想进入神庙必须走正前方的大门,也是惟一的门。” 噢,是啊!进入这么肃穆庄严的地方,如果还想循旁门左道的话,那对神灵也太不尊重了! 阿历克斯挽起我的手穿过大厅,走出一扇几乎和大厅一样高的拱形门,出现在我眼前的还是一条通道,只是非常长,而且有明显向上的倾斜坡度。 不过往上面走的时候我并不感到吃力,相反,就和走在平地上没什么两样。 “这条通道和神庙一墙之隔,所有水下潜行者登上魔幻岛必须经过这惟一的一条途径。”阿历克斯继续给我讲解。 “只有这一条路吗?”我问。 “是的,只有这一条!”阿历克斯回答。也许是我听错了,因为我居然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路走来,我注意到通道两旁巨石墙上镌刻的许多图案――不是大厅里的那种浮雕,而更像某种象形文字,同时也注意到了上面有不少极其凌乱的擦刮痕迹,有些痕迹还很深很长,甚至把大片文字都削掉了。我不由走走停停,不住伸手去摸那些痕迹。 阿历克斯见我好奇,就跟我解释了一下:“这些痕迹都是在那场战斗中留下的,整座神庙以及附属建筑就数这条通道里的损毁情况最严重,因为当时叛军已经占领了海底出口,那些试图从这惟一的通道逃离的人们与叛军发生了激战――确切地说是他们被叛军残忍地屠杀,因为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的王族,包括妇女和孩子――死伤那么多,尸体都快把通道完全堵塞,鲜血把整条通道染透了,后来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把这里的血迹全部擦洗干净……” 我心里顿时翻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想像着那血淋淋的场面,不由把手缩了回来,不再去摸那些伤痕――也难怪刚才阿历克斯会为此而叹息了! “是弗朗西斯郡王叛乱案?”我问。 阿历克斯点了点头:“是的!” “果然是一场残酷而惨烈的战争!”我喃喃说了一句。 阿历克斯又轻轻一叹,说,“但比这上古的文物被毁更让人痛心的,就是这场由王族发起,又令王族们大伤元气的战争――这是原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 “可是后来偏偏就有人忘记了这个教训,是不是?”我说,“幸好后来没有演变成又一场灾难!” “毕竟能记住历史教训的人,远比忘记它的人多!”阿历克斯回答,“而且,在费尔南之死这件事上,如果重新再来一遍的话,我仍然会选择那样做――这并非固执,而是我认为非常必要!我只想对你说一声抱歉,因为这让你无端地遭受到了亡灵诅咒的痛苦。” “我完全理解!”我说,“只要是了解那段历史和那场战争的人,就都会理解你的做法,因为你的家族已经为王国付出了太多血的代价!” “谢谢,亲爱的,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阿历克斯说,“不过我必须小小地纠正你一下!你在提到家族的时候,应该用‘我们’,而不是‘你’!” “遵命,我的将军阁下!”我不由微微一笑,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 走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神庙前大片茵茵绿草地尽收眼底。 因为听索菲娅夫人提起过岛上的那片山林,后来已经成为那场战争中死亡将士的墓地,所以我伸长了脖子四下里张望,但除了神庙临海的一面之外,其余三面远远的都有大片山林环绕,我无法确认到底那片故事发生地的林子究竟处在哪个方位。 只好再去问阿历克斯:“能告诉我那片墓地在什么地方吗?等我们事情办完回来之后,也许还有时间顺道去瞻仰悼念一番?” “它就位于神庙东南方向。”阿历克斯回答,“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带你去的――如果我们有这个机会的话――但恐怕不是在今天。” 我顺着他指点的方向远眺,只见风摆林梢,大片苍翠的林涛起伏不止,但却根本看不清林子里的具体景象,最后只好作罢。 阿历克斯的私人飞机早已经停在不远处,我小哥正站在神庙前仰头望着玛姬拉狄女神像出神,我们走近时他都没移动目光,而小五和小唐则蹲在神庙底下仔细研究着什么。 旁边陪同的几位,除了伯爵府里跟来的警卫,还有几位身着空军将官制服的,应该就是空军基地的人,其中一位,就是现任的空军指挥官――阿维少将,索菲娅夫人的侄子,艾伯特的表哥。一位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有精神的将官。 当然,不论私底下关系如何,见到阿历克斯时他们都得立正敬礼,尊称一声:“长官”。 在我第一次来魔幻岛的时候,并未曾真正仔细看过神庙,这时候仔细看过了,才知道原来在玛姬拉狄女神像脚下,还镌刻着许多和通道里相同的象形文字,小哥看来正在为这个出神,因为我已经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几张纸上绘着各种文字图形。 我才想上前去问问他研究出什么来没有,却忽然瞥见天边一抹幽灵似的影子向这边飞速移来,很快就在我们面前降落。那竟然是“武士”,不过看它降落时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那飞行员到底会不会驾驶这架全能战斗机! 很快我们就有了答案――机舱门一打开,我们就都清楚地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竟然是安全那瘦小的身影! 顿时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当艾伯特嘴角叼着他的细雪茄伸出脑袋来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事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试问,在艾伯特看来,又有哪一样事情是他不能干的呢? 第九十五章 女神庙 见到阿历克斯那张板起来的脸,艾伯特在安全的小脑袋上敲了个爆栗,似乎还叹了口气,说:“你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错误的降落地点――这一次完全不合格!” 安全揉了揉脑袋,吐了吐舌头没敢应声――至少这小家伙还懂得察言观色的! “他年满十六周岁了吗?”阿历克斯这是明知故问,我能听出来,他在尽量克制内心的怒气。 “我今年十……”安全偏还不留神从嘴里蹦出半句话,但艾伯特飞快一把将他嘴捂上,并把他从驾驶座拖到后座,然后对阿历克斯一笑,说:“抱歉,下次我会先问清楚。” 说是“抱歉”,但他脸上可没有一点歉意! “现在你应该在你的外事部办公室,而不是出现在这里,艾伯特中将!”阿历克斯一脸寒霜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艾伯特说,“可今天母亲让我陪她一起给你送行,我只是不慎错过了约好的时间,所以干脆就到这里来了……这可并不耽误我的办公时间!” “可你应该时刻牢记,‘武士’并不是用来供你玩耍取乐的!上一次的事我没有跟你计较,不表明你就可以随意调遣它!”阿历克斯狠狠盯了艾伯特一眼――我估计他说的“上次”,就是艾伯特带了我大秀飞行技巧那件事。 顿了一下他又接了一句,“而且,你也应该记得,现在你已经不是空军指挥官了,艾伯特!” 艾伯特说:“那我申请调回空军基地,哪怕就从最普通的飞行员做起,难道不可行吗?” “最普通的飞行员……这也许是个好主意?”阿维少将插了一句嘴,看着似乎一脸期待的样子。甚至我还疑心他暗地里窃笑,已经在盘算着以后该怎么整顿这位野性难训的表弟! 但阿历克斯回答得非常干脆:“恐怕不行!” “你就不觉得,空军部队里少了我这个最优秀的飞行员,那是个巨大的损失?”艾伯特自卖自夸,根本就不知道脸红。 “目前王国里最优秀的飞行员是我,艾伯特!”阿历克斯却对他的话十分不以为然。 艾伯特摊着手,鼻子里出气,一连哼了好几声,满脸“这家伙可真能吹牛”的表情。 “我说――”我不得不出声提醒,免得他们兄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火星四溅地再吵起来,“两位阁下,是不是该先考虑一下我们的正事?别的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的嘛!” “让安全留下,艾伯特,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阿历克斯很快下了命令。 安全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驳几句,看上去想赖在“武士”上不走,小哥过去一把将他拎了下来。艾伯特瞄了一眼安全,悠悠然地点燃了他的雪茄,指着阿历克斯说一声:“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理论!” 然后他坐上驾驶座,眨眼间就飞得无影无踪――从头到尾还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摆出一张漠不关心的臭脸,不过至少他那句话说得还行,“等你回来再跟你理论”,要比什么“你一定要保重”之类的肉麻话动听多了! “很抱歉,安全还小,不太懂事!”我先对阿历克斯说一句,省得他发飙,安全毕竟还是个孩子,脸皮还嫩,我怕他会受不了这火药桶脾气。 阿历克斯不答,顿了一会儿却忽然微微一笑,说:“我第一次偷着驾驶飞机的时候,才刚满十一岁!” “但那并不等于是说,你这样做就对了!”见安全似乎开始理直气壮起来,我赶紧教训了他一句,安全皱起小鼻子跟我大做鬼脸。 “嗯,如果日后他有可能成为纳蒂亚斯的空军战士,那就应该带着负分开始!”阿历克斯说,“就像我当年一样,为年少时的轻率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少将――” 阿维少将立刻答应了一声,阿历克斯接着说:“你负责,把这一条记录在备注档案中!” 阿维少将大声应了句:“是,长官!” 但安全显然没弄明白状况,还在傻傻地发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哥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把他拎到一边,然后说:“小子,算你运气好!你未来的小姑父已经承诺,你将来可以当上纳蒂亚斯的空军飞行员了――如果你想当的话!” “真的?”安全兴奋地一跳三丈高,“这太好了!小五叔,小唐叔……”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向他们那边跑,得意洋洋地炫耀去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先说声谢谢!”小哥嘴角带着笑这么说他。 我则皱眉,说:“现在就这么惯着他,别把他脾气越惯越坏,将来就不好收拾了?” “哪能呢!要像我的话就绝对不会被惯坏,只有变得更好(又顺便自我夸赞了一通)!”小哥笑着说。顿了一下他又把笑收敛了起来,认真地说,“我应该祝你们顺利,是吗?” “我想会顺利吧!”我说,“要去到七千三百米的深海呢!” “七千多米的深海?”小哥顿时眼睛一亮,“那么我……” “谢谢,但是不必了!”阿历克斯看出了小哥的想法,说,“人数过多会行动不便,我没有把托尼和尼克带上,就出于这个原因!” 托尼和尼克是阿历克斯身边不可或缺的人,他都没把他们带上,小哥当然明白自己这回是没有机会一起去深海的了。我怕他感到失望,连忙接了一句:“你等会儿可以去神庙之下观光,那里的景致就够你研究的了!等着,也许我回来时,就变成另外一番模样了,能把你吓一大跳呢!” “可我觉得你现在这模样已经足够风华绝代,就不用再变得更漂亮了吧?”小哥这时把平常哄他女朋友们的话用来哄我,其实心里是在为我担忧,我知道! 但下海之后,到底事情会怎样发展,结局又会如何,我心里根本没数,这时就只能对小哥笑笑,挥手别过了,然后被阿历克斯挽着手向神庙大门走去。 大门前设有祭坛,上面早就已经摆放好了祭品,是各色鲜果、美酒以及几束鲜艳欲滴的蓝色玫瑰,干净,纯洁,和我之前想像的有很大差别。总听人说起祭祀仪式的盛大与隆重,但现在毕竟不是举行大典,所以才会这么简单的吧?我猜想着。 奎玛女巫身边那位老仆人走了出来,给我们送上两枚胸针似的东西,并且告诉我们女巫已经等候多时。近距离地看清她的容貌后,我诧异自己居然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她就是曾经在图书馆里出现过的那位老妇人! 事实上在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我就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些,但就是不敢肯定,在图书馆里时她说的是中文,联系到她拥有的中国血统,似乎我根本就不必为此感到奇怪? 我只有一点想不通透,既然知道我具体方位的人就在神庙里面,为什么她们就不肯对任何人透露一点我的信息呢?而那间图书馆的建造以及最后的毁灭,就算真的都是神灵的安排,纳蒂亚斯人也不应该一点都不知情的呀? 看着那老妇人――祖丹神秘的笑容,我只觉高深莫测,但不等我发问,她就已经转身进了神庙。而且走得挺快,在阿历克斯和我携手进去的时候,能看到她的身影在前方闪了几闪,然后就消失了。 “戴上它!”阿历克斯把其中一枚“胸针”递给我,告诉我说,“这是进入神庙的通行许可,没有它就进入神庙中枢地带,那等同于自杀!” 我急忙把“胸针”仔细戴好,然后跟着阿历克斯进了神庙大门。 进入神庙大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石墙上同样镌刻着那种文字,而且似乎比外面石墙上的文字种类更多,更为复杂,当然在我看来都是寓意不明。 “这些都是玛姬拉狄女神从母神星上带来的文化,纳蒂亚斯最古老的文字,因为年代实在久远,现在也只有女巫,王族中的重要成员以及古文字研究者能读懂这些文字了。”阿历克斯说着,指着其中一行字念了一遍。听起来每一个音节都很短促,音调高低变化很大,抑扬顿挫,非常具有节奏感。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 阿历克斯回答:“世界乃虚无之境!(theworldisnought.)” 真是玄妙而高深!难道这些文字都是经文? “不,它记述了一个故事。”阿历克斯说,“记述着我们的玛姬拉狄女神怎样从遥远的母神星来到地球,并且最终在这个美丽的蓝色星球上定居下来的故事。” 越往通道里面去,那些文字中可辨认的图形也就越多,很多是各种飞行器式样的图形,我甚至能够清楚地辨认出太阳系的图形以及我们的地球,还有一些相当奇怪的人形。这无疑就是女神记述下的故事内容了――从遥远的宇宙某个角落,乘坐着飞行器来到地球…… “但是,这些文字看起来和刚才那条通往水下通道里的不同,在通道里刻上的文字又是些什么意思呢?”我问。 阿历克斯说:“通道里的那些是我们祖先模仿着这里的文字镌刻而成,有些并无实质意义,有些则表达了对女神的崇拜之情。而神庙里所有的文字则是她们亲手记录下的,仅存于世的记录,少了任何一笔都将是王国巨大的损失!” 她们?难道玛姬拉狄女神还不止一个? 阿历克斯解释说:“刚来到地球时确实不止一个,但在把神庙建造好之后,其他几位都因无法适应地球上的环境而相继死去,最后就只留下玛姬拉狄女神一个了。” 所以女神名字中才会用“magi”这个复数形式? 阿历克斯接着说:“但她也是几经努力改变自身形态才使自己能够适应地球上的生存环境,很幸运,最终她做到了!你看那些人形图案,应该是女神们的本来面貌,只不过刻画得过于简陋,让现在的我们已经很难想像她们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但女神在努力改变自身形态以适应地球环境之后,才会是人头,鹰身,鱼尾这个样子? 阿历克斯回答:“有人类的容貌,便于和人类交流,有鸟类的翅膀,便于高瞻远瞩,有鱼类的尾巴,便于她回到自己的栖息地休养生息……我想这是个必然的进化结果。” 我点了点头,又说:“原来神庙是由女神自己建造的啊?先前我还以为是纳蒂亚斯人的杰作呢!” “神庙外部四壁上的女神像是我们的祖先雕凿而成的,另外,神庙里面也有许多精美的雕刻,比你刚才在地底下看到的那些,精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历克斯说,“那都寄托着纳蒂亚斯人民对女神的景仰和感激之情。要知道,如果没有女神,也就没有纳蒂亚斯存在,没有我们世世代代平静安乐的生活,她让我们远离世上的苦难,远离战争,远离疾病……” 他轻轻抚摩着石壁上一条浅浅的刮痕,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但是可惜,在她的**死亡之后,渐渐地这种平静就被人为地破坏了,总是会有人被各种邪恶的**驱使着,给纳蒂亚斯带来灾难,使民众陷入动荡不安的生活中。” “但是,也总会有睿智而勇敢的人挺身而出,把那些邪恶的**消灭,使纳蒂亚斯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从通道尽头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虽然有些低沉但语调十分平和,“是的!我曾经听到过,曾经看到过,我也曾经亲身经历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是奎玛女巫!”阿历克斯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句,然后他挽起我的手,快步穿过通道。 第九十六章 神经原 穿过通道,我看见的是和通道呈九十度角的一条走廊,宽大概在三米,迎面则是一堵高大的石壁,石壁上玛姬拉狄女神的浮雕果然精美无比,手持的宝剑上,双翼上还有鱼尾上,镶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tw超多好看小说]因为先前听说过,王族们祭祀女神时总会献上大量珍宝,而且就存放在神庙里面,我猜想,这也是存放的一种方式了吧? 两边看看,走廊不见尽头,我就问:“看起来整个神庙还有外部和内庙之分嘛?这走廊就是环绕神庙内部而建的,是吗?沿着它走,是不是就可以到达神庙的任何一个角落了?” “也不尽然。”阿历克斯回答,“有些地方未经允许是绝对禁止进入的!” “那么,我们戴着这个……”我指了指“胸针”,问,“是不是就畅通无阻了呢?” “当然!”阿历克斯回答,当然他已经了解我有多大的好奇心,所以很快又加上一句,“但是,今天我们并不是来这里旅游参观的,亲爱的!” “好吧!”我耸了耸肩膀,说,“以后有机会你再带我仔细参观――说好了,别耍赖啊?” “当然!”阿历克斯微微一笑,“在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就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虽然那并非仪式的一部分,但想必不会有人拒绝一对准新人的要求吧?” 这个――似乎说得远了点吧?我瞄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但最终仍然忍不住微红着脸笑了起来。 阿历克斯对着高大的女神雕像虔诚地在胸前划了个字,我也跟着他做了一遍,然后,他轻轻碰了碰女神像的鱼尾――具体是哪一部分我都没有看清,因为石壁已经在向一边移开了。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并不算开阔的大厅,在石壁重新又合拢的时候,有柔和光芒从大厅四壁的缝隙里透进来,将大厅照得很亮。 阿历克斯说得没错,大厅四面墙壁上的雕刻果然比我之前所见的精美许多,而且一层层向上延伸,一直延伸到我目光所不及之处,而且越往上空间就越狭窄,最后在顶端中央部位留下一片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光亮,让我猜想神庙顶部或许并不是密封起来的,我看到的光亮,其实就是天空? 这大厅虽然不大,却显得很空旷,除了四面墙壁上的浮雕之外,似乎就一无所有了。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毫无预兆地,大厅中央就出现了一个物体,我的目光也一下子就被那个物体给吸引住了,因为它非但是突然出现,而且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那是由整块巨石构筑而成的平台,本身约有一米来高,离地半米左右。平台上沿约十五公分厚度非常平整,但往下就变得凹凸嶙峋,而且呈倒三角形状,恰像把整个一座山峰的模型倒转了过来。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乍一看这个平台并没有什么其他出奇的地方。但当我向它走近的时候,平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圆球,就和这个平台一样,似乎是瞬间从另一度空间遁来――至少在我感觉里是这样! 圆球的直径大约在七八十公分左右,比整个平台只略微小一点,这让我开始担心它随时都可能从平台上滚落,掉到地上就可能摔个粉碎!因为它通体透明,看起来像是用整块水晶制成的,很经不起摔打的样子。 但我的直觉又分明告诉我那绝对不可能是水晶。而且从它内部不时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来,一明一灭,很有节奏感,在我看着它时,那蓝光似乎显得更加明亮了起来,这就让我感觉这圆球是有着生命的,那明灭的蓝光,就仿佛它的心脏在不停跳动一样,而且它还在向我打招呼! 这感觉非常奇妙!让我忍不住就想过去伸手摸一摸,但却被阿历克斯提前说的话阻止了:“亲爱的,它是绝对不可碰触的,任何人都不能破例,这在纳蒂亚斯的最高宪法中有着明确条例规定!” 我的天!居然庄重到被纳入宪法条例,足可见这个物体对王国的重要意义了! 让我甚至连走过去时都把呼吸屏住,生怕不小心呼出的气息重了把它给吹跑,那我可就罪莫大焉! 走到平台跟前之后我才看清,原来这个透明的大球在缓慢地转动着,非常慢,以至于刚才远观的时候我都没有发觉它在移动。 平台表面十分光滑平整,圆球就这么无遮无拦地摆在上面,我不由又开始担心起它的安全,脱口问了一句:“你确定,它不会掉下来吗?” “我确定!”阿历克斯说,“从一开始它就是这样,现在仍然还是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又问。 “从纳蒂亚斯这块陆地被女神打造成功的那日起!”阿历克斯回答。 “……我的天!”我听了这样的回答,不由发出一声惊叹,然后才能问他,“你说纳蒂亚斯这块陆地是由女神打造而成的,它原本并不存在?” 阿历克斯说:“不,原本它就存在,只是在远古时代因为某种原因,整块陆地都沉没于大洋中,不过后来我们的女神又把其中一部分打捞了起来,并且适当地进行了一番重塑。” “伟大的神灵啊!”我再次发出一声惊叹,“这就和我们中国流传下来的女娲补天,或者是上帝造人之类的传说差不多了!” “传说未必就只是传说,亲爱的!”阿历克斯微微一笑,这么回答我。 “把陆地从大洋深处打捞出来,并且进行重塑!多么伟大的工程啊!”我又叹了一声。 “确实伟大!”阿历克斯说,“所以我们会如此虔诚地信奉着她,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我们现在将会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就根本不会有你!”我说,“也或许我活在这世上,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阿历克斯再度微笑,凑过来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就仿佛是怕我还不够惊讶,这个时候,贴近那颗透明大圆球的中间部位忽然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幽蓝色的光带,仿佛是瞬间从虚无中来,绕过大半个圆球,然后向前方继续延伸而去,在中途优雅地拐了个弯,再延伸,然后又再拐回来绕了个半圆形,然后停住,就好像凭空里画出了个大大的,平铺着的“s”形,而就在这条“s”形光带靠近中部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个小圆球,也是透明的球体,不过体积小了近百倍,而且并不像大球那样会发光。 它也在移动,就沿着幽蓝色的光带慢慢前行,不过移动速度显然要比大球转动的速度快得多。 而在这个“s”形光带对应着透明大球的那一端,隐隐约约似有若无地,有着一片阴影,面积比大球要小,不过似乎也在缓慢地旋转着。 “这个是……?”我指着小球和幽蓝色光带,问阿历克斯。 阿历克斯笑而不答,那意思是要我猜。 其实在看到那个“s”形的光带的时候,我已经隐约地猜到了几分,这时候不过是想求证一下罢了,他不说,我就直接说了:“这应该就是纳蒂亚斯陆地运行的轨道模型吧?那颗小球,代表了陆地,而这颗大球,就该是魔幻岛了。” “正确!”阿历克斯赞许地点头,说,“你真是个聪明女孩!” “倒不是我很聪明!”我说,“而是之前已经听托尼和我说过了的,他说纳蒂亚斯整块陆地都是围绕着魔幻岛运行的,轨道就是‘s’形――如果还猜不出来这是什么,我就该是个笨女孩了!” 阿历克斯又一笑,说:“你可以从这里看到我们的陆地目前正处在什么位置,离魔幻岛又有多远。” “那么那团阴影,又代表了什么?”我问。 “那是一个能量源。”阿历克斯回答,“你瞧,整条轨道是呈‘s’形的,不可避免的,有一段时期陆地会离魔幻岛距离非常远,为了保证陆地始终正常运行,于是就在与魔幻岛方位相对应的地方,设置了一个能量源,那是为了应对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那么这个能量源具体是以什么形式存在?像魔幻岛那样漂浮在海上,还是像女神栖息地那样深藏于海底?”我又问。 阿历克斯说:“不,它只是一团无形的能量,控制权就在魔幻岛的地基里面。但起初它并不存在,后来我们的祖先为防万一,才把它设置在那里。” “噢!这样的话,说陆地完全围绕魔幻岛运行,就讲得通了!”我说,“再问一个问题――模型与陆地的运行是同步的吗?” “正确地说,是陆地的运行与它同步――它可不是个简单的模型!事实上,是由它发出指令,指示陆地和魔幻岛的运行!我们将之称为‘神经原’!”阿历克斯说。 我不由“啊”了一声,说:“那这就是纳蒂亚斯的大脑了!” 阿历克斯说:“不,纳蒂亚斯的大脑在神庙之下,海底七千多米深处。” “在女神的栖息地里?” 阿历克斯点了点头:“确切说来你看到的这是中枢神经。” “难怪它会被称为‘神经原’,而且被列入宪法保护条例!”我不免又惊叹,说。 “即便如此,最终也还是没能避免那场灾难!”阿历克斯说,“在弗朗西斯郡王叛乱的那场战役中,由于‘神经原’受到剧烈震动,两个圆球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位置的改变,中心大球向前快速滚动了足有三分之一周的距离,而小球则忽然停顿,当时魔幻岛也就随之快速移动,而纳蒂亚斯陆地的轨迹却戛然而止,一直到三四天之后,小球慢幔恢复正常,整块陆地才又继续按既定轨道运行。因此,虽然这条运行的轨道仍没有任何变化,但两个球之间相应的距离和位置,已经在近百年前就被改变过了。” 怪不得呢!在左元富以及索菲娅夫人的讲述里都提到过的,魔幻岛忽然之间旋转移动,并且大地震动,根本原因就在这里!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放在这里也许还要嫌形容得不够! “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这么随意放着,再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了吗?”我说,“要是再来一次突发事件,那该有多危险啊!” “保护措施一向很严密,不过你看不到它罢了!”阿历克斯微微一笑,拉起我的手让我去摸。 刚才还郑重警告我不得碰触,这时却又主动让我摸,让我有点迷惑。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我的手离平台还有约摸两寸距离时就被挡住。 这才知道原来平台外围还有一层绝对透明的隔离罩。我想这隔离罩的材质和乔纳森的“酋长号”上那个大鱼缸的透明材质应该差不多吧?或者就是那种能量晶体!但凭视觉根本就无法感知它的存在! “刚才让你别冲动,是怕你不慎撞上这层保护罩,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结果会很糟糕!”阿历克斯说,“也许你伸出去的手就会被一下子扭断!” “这么说来它非常坚固?”我不由把手放了下来藏进裤袋里。 “没有任何东西能突破这层保护罩,这不仅是因为它的坚固,还因为它本身具有的能量!”阿历克斯说,“但在那次事故发生之时,这个罩子已经被打开来,那是祭祀女神仪式的一部分――幸好那一次变故,并没有对纳蒂亚斯产生毁灭性的影响,真不敢想像如果当时‘神经原’的两颗圆球移动幅度过大,那该是怎样一副景象!几秒种内整块大陆飞过数万公里,甚至越出轨道……幸好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太悬了!” 他轻轻摇着头,目光中竟有一丝难得一见的惧怕,只是一丝,但也让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把他的腰揽住,并用力搂了一下。 “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去多想它了,这样最好,是吗?”我说,“而且,刚才不是还听你说了嘛,纳蒂亚斯人是无所畏惧的!”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长长吁了口气,回答我:“是,亲爱的,你说得很对!” 第九十七章 奎玛女巫 也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说话之间,那平台以及平台上的圆球,包括小球与幽蓝色的光带,都忽然在我眼前消失――彻底的消失,我只能看到底下那平整的巨石地面。(..tw好看的小说) 我疑惑地看着阿历克斯,他则微微一笑,说:“光与影的幻像,这正是纳蒂亚斯不被任何人任何手段探测到的关键所在!” 多么神奇!这让我忽然就想起了艾伯特他们偷走“宽恕”项链时的情景,根本就没有触动外面的保险装置,项链却凭空就消失了,是不是他们使了类似的障眼法,让我们以为项链已经失窃,而在我二哥自己把保护罩拿掉之后,他们再轻而易举把项链摸走?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我想已经很接近真实情况了吧?可恶的艾伯特还故作神秘不肯告诉我真相,不过现在显然这个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那总该有个什么在操纵着的吧?”我说,“不见得它还有自主的意识,故意在我眼前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逗我玩来着?” “嗯,你猜?”阿历克斯还是和我打哑谜。 “这应该也是由女神栖息地里的那个‘大脑’遥控指挥,对吗?”我说。 “聪明女孩又猜对了!”阿历克斯回答,“那在女神栖息地里是自主运行的,千百年来未出任何差错,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 “……不,我想这不会发生,女神的栖息地是坚不可摧的!”阿历克斯轻轻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除非女神的栖息地遭到攻击,影响了“大脑”,也就不可避免会影响“神经原”以及整个王国的运行!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千百年来都没有出现差错,那种意外发生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了。 只是不自觉地我就要想起女神的那个消失了的预言,虽然它已经消失,但总难免在我心上留下一个阴影的! 不过,看起来阿历克斯并不想就这个敏感的话题继续往下说,很快就把话锋一转,说:“维持陆地的运行很耗费能源,虽然说女神栖息地里的能源储备目前看来十分充足,但我们必须考虑得更长远,为了节约,从四百多年前就开始在神庙地基里建造代用能源设备,经过无数次实验,调整,直到代用设备能够在只消耗极少量栖息地能源的情况下发出准确无误的指令,保证纳蒂亚斯正常的运行,这耗费了先辈们无数的心血。” 噢,这就是神庙地基里隐藏的大秘密! “在神庙地基里隐藏的可不止能源设备这一个秘密,亲爱的!”阿历克斯又告诉我。 “当然,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全部,是吗?”我说,“因为这是国家的机密!” 阿历克斯微微一笑:“等你真正成为我们家族的一份子,亲爱的,我保证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听他继续往下说着:“在弗朗西斯郡王叛乱被平息之后,经过上下两大议院所有议员认真协商之后,决定从次年开始,女神祭祀大典的仪式正式去除打开‘神经原’保护罩这一步骤,神庙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允许王族们随意进入了。” “这很应该嘛!”我说,“这可是王国的命脉,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阿历克斯说:“现在你也该明白了,你的哥哥未被允许入内参观,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为他人身安全着想,稍有异常的话,在半秒种之内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任谁也救不了他!” “而我们就是被允许进入的人了!”我指了指“胸针”,说。 “从进入神庙大门起,你和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被掌控范围内!”阿历克斯说,“不过亲爱的,我想你是很受欢迎的一个!” “是的!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这位能影响纳蒂亚斯未来的――我尊贵的夫人!” 随着这低缓的语声,女巫出现在保护罩的另一端,刚才要紧和阿历克斯说话,我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出现的。(..tw无弹窗广告) 阿历克斯挽着我的手绕过隐形的平台,到了奎玛女巫面前,然后单膝下跪。因为之前我就已经被人再三郑重嘱咐过,对女巫必须表现出应有的尊重,所以我也想向女巫曲膝行礼,但女巫却一把将我拉住,非但不让我对她行礼,而且还弯腰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吻,带着微笑说了一句:“非常高兴能再次见到您,我的夫人!” 再次?可我记得我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奎玛女巫嘛? “在您的灵魂第一次来到魔幻岛的时候。”奎玛女巫微笑着说,“我以神庙中发出的灵光表示过我的欢迎,尊贵的夫人!” 神庙中发出的灵光?噢!是的,我记起来了,在我驾驶着“武士”逃命来到魔幻岛上时,神庙顶端确实发出一道光芒,不过很快就隐去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没想到竟然是神庙中的女巫在和我打招呼呢!(请参考第一卷第四十四章) 和我亲热寒暄过后,奎玛女巫才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阿历克斯的额头,让他站起身来。 明显是厚此薄彼嘛!在阿历克斯面前女巫以长辈自居,又为什么会对我如此礼遇?但阿历克斯显然对此并不介意――看他脸上神情,似乎还为女巫对我的恭敬态度感觉很满意的样子? 奎玛女巫身材并不很高,比我要矮上半个头,从我听到的故事中可以推测出她的年纪应该在五十三、五左右,但光看她的容貌根本就难以确定她的实际年龄――因为那张脸实在有些吓人! 两条深深的伤疤在她脸上纵横交错,一条始于左眉骨上方,横过鼻梁,直到右侧脸颊下方,另一条从右眼下部开始,从下嘴唇上划过,把下巴分为两半,又延伸至咽喉部位,在那里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两条伤疤都泛着深红的色泽,脸颊上的两道更是向外翻起,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肉来。 这让她的笑容显得很可怕,我不由把目光移开,放到她握着我手的那只手上。那只手却是非常美丽的手,皮肤略微有些黑,但十分细腻柔软,指甲修剪得很漂亮,甚至还涂上了粉色的指甲油,这可就不像我印象中女巫应该有的手了! 但既然她年轻时风华绝代迷倒众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以纳蒂亚斯的医疗水平,不见得就无法使她恢复原有的容貌,但她刻意保留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应该是以此表明自己侍奉神灵的虔诚之心吧。 她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穿着更随意,一身海蓝色的宽大衣袍,不过胸前挂着的好几串项链倒是形状奇特,很能吸引人的目光,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材质和串起“真爱”戒指的那条项链一样,我猜测着,这类金属被纳蒂亚斯人视为最贵重之物,应该就来自于玛姬拉狄女神的母星球了? 这时女巫的仆人,老妇人祖丹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显然那盒子也是用那种金属铸成的,一尺见方,并不很大。奎玛女巫接过盒子,在胸前的项链中挑出一条来,很熟练地用链坠把盒子打开――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不是装饰用的首饰,而是各有用途的,这一个就是钥匙。那其他的呢? 盒子打开,里面却是空的,但看那凹凸下陷的形状,似乎原来装的是一条项链?那应该就是传世的付有王太后亡灵的“宽恕”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阿历克斯已经把“宽恕”项链拿了出来,小心地放到盒子里面,女巫随即合上盒盖,却并不锁上,直接把它和钥匙一起交到阿历克斯手里,又从脖子上摘下另一串项链来,也交给他,然后说:“这就是开启女神栖息地大门的钥匙,我的大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正确使用它的方法,这是国王和你的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 阿历克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盒子锁好,把两串钥匙都挂在了我脖子里。这让我心里感觉沉甸甸的,因为这无疑是一份重责! 女巫又说:“就把‘宽恕’安放在女神的脚下,让已沉睡了上千年的亡灵在女神召唤下苏醒,并指引你们的灵魂与**,去接触女神万能的灵,用你们最虔诚之心,求得我们伟大神灵的宽恕!” 女巫的声音有着歌曲一般的韵律,非常好听。阿历克斯又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我赶忙跟着做了一遍,郑重地在胸前划着那个象形文字。 女巫接着说:“但如果你们心中有任何的怀疑,或者懦弱,或者恐惧,或者有来自你们身外的任何干扰,我都不保证你们能够得到满意的结局!” “那么,伊莎贝拉的身体……”我问了一句。 “已经被安放在那里了!”女巫回答,“进去以后你们就能看到,记住,你们应该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当然,我尊贵的夫人……” 她也在胸前虔诚地划着那个象形文字,然后又弯腰吻了一下我的手背,说:“像您这样聪明,美丽而且善良的人,神灵会额外照顾您的!” “可是,我能再否请教您一个问题?”我忍不住又问。 女巫回答:“您请说,我将知无不言!” “您和您的女仆一直都知道我生活在什么地方,具体情况又如何,但为什么就不对阿历克斯他们透露这个重要的信息,而是让他们为了到处寻找我而吃尽千辛万苦呢?” “历经磨难方才知道真情的可贵,才知道应该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女巫微笑着回答,“而且,我亲爱的夫人,神灵的安排当然自有她的深刻寓意!” 第九十八章 潜入深海 “我想我都有些妒忌你了,安赫拉!” 走出神庙的时候,阿历克斯这么说了一句。(..tw无弹窗广告)我则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实在感觉惶恐,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值得女巫如此礼遇和夸赞了? “至少你懂得谦虚!”阿历克斯微笑着说,“而且,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当年费尔南对她施暴的罪行,对于改变了王国历史,最终使费尔南得到应有惩罚的你,女巫会额外礼遇那其实并不奇怪,不是吗?” 但那也应该是女神的安排,我又怎么敢居功自傲呢! “女巫还说,你是能够影响纳蒂亚斯未来的!”阿历克斯接着说,“这一句话别有深意呢,我尊贵的夫人!” 可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呢!我瞄了他一眼,说:“且等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别的也还不迟!” 再经过海下通道,上了一直等候在那里的“酋长号”,潜艇这次并没有用高速垂直下潜,到达三千米深度需要一点时间,阿历克斯趁空带我先去熟悉一下我们将要乘坐的小“探索者”。 才刚走到舱室门口,就看到了托尼和尼克的身影在里面晃动,尼克的笑声还很响亮,不过在看到他们的将军大步进门时,他就把笑声收敛了,和托尼双双立正敬礼。 尼克不请自来这倒不令人奇怪,可托尼不是还在关禁闭的吗?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阿历克斯眼中的疑问,乔纳森解释了一下:“那主要是我的主意,毕竟他们两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熟知你的一切,万一你们有什么状况发生,他们处理起来应该要比别人更及时周到一些――用不着和我辩论,阿历克斯,我是绝对不放心只把你和安赫拉两人送入深海的!” “你……就叫了他们两个?”阿历克斯环顾左右,然后问。 乔纳森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当然我还顺便叫上了安德森,以便在你们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们作个全身检查,谨慎一点并没有任何坏处,是不是?” “那安德森医生人呢?”我问。 “他这时正在我房间里休息――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稍稍有点儿晕船。” 可是,他们几个又什么时候上的潜艇啊? “他们是坐阿历克斯的飞机先到的,在你们进神庙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乔纳森跟我解释。 噢,还是和我小哥他们一起到岛上来的,刚才小哥在我们面前却能够做到一丝异样表情都不露,真让我佩服到家! “托尼和尼克也要随我们一起进入女神栖息地吗?”我问。 乔纳森说:“显然这很有必要!” “是啊!”尼克还是那么冒失,插了一句话,“我可觉得将军没有了我们两个就不行呢!” “嗯?”阿历克斯显然对他这句话深表疑问,高高地扬起了眉毛,托尼赶紧用手肘碰了碰尼克,这小子才像是忽然明白过来,挠了挠头又说了一句:“啊!我纠正一下――是我们两个缺了将军就不行!” 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阿历克斯不免瞪了他一眼,我则不禁莞尔。 “那么托尼……”阿历克斯问。 “我向军法处说明了事由,请了个假。”托尼说。 ――可是,关禁闭都可以请假的吗?这未免有点儿戏了吧? “当然,回去之后我会加倍补偿的!”托尼赶紧又加了一句。顿了一下他又说,“三位一体,将军,你和我们都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难道不是吗?” 可我不知道啊!但显然现在阿历克斯认为不是跟我解释这个的时候,没再说什么,只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跟着去了。 他当然明白身边哼哈二将对自己的感情,忠心可鉴,精神可嘉,这根本就不必怀疑!但我实在好奇,他们的那个“三位一体”到底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呢? 让我坐进小“探索者”里,阿历克斯就开始仔细给我讲解操作方法。 小“探索者”真的不大,仅供两人入坐,一般情况下由单人驾驶,有必要时另一人可随时辅助驾驶,它的安全系数当然极高,在发生严重意外时还可以启动紧急逃生通道,安全逃离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当然如果外面的状况比里面更为糟糕的话,呆在驾驶舱内也许会更好一点,只要外部抗高压层未出现裂缝,就算氧气循环供应系统出现了故障,应急设备也还能让人在深海坚持两到三个小时等候救援的到来。 而按照操作章程规定的,一般情况下小潜艇离母艇的最远距离不得超过三小时路程――以小潜艇的极限速度二百二十节(是纳蒂亚斯的速度单位哦)每小时计算,这样超远距离执行任务的情况是绝少有可能出现的!所以呆在原地不动等候母艇救援不失为聪明的选择,因为章程还有规定,母子潜艇如果失去联络超过半小时以上,母艇就必须派出深海“搜索者”――小型机械鱼――查找失踪小潜艇的下落。 但其实,与其说小“探索者”是小型潜艇,以我看更应该把它归类为水下飞机,因为它有一对可按需要收缩或伸展开来的活动机翼,在以慢速档行驶时,每个机翼将最大幅度伸展开来,那时长度约在一米半左右,极限速度状态下机翼则完全收缩。 整艘潜艇近似菱形,又像椭圆,机翼伸展开来时潜艇的样子有点像鳐,扁扁的挺可爱,不过就是少了那条鞭子一样的长尾巴而已。驾驶舱就位于它的“眼睛”部位,艇体外面还覆盖着双层中空的透明保护罩,那是抗高压层,我想那应该和潜艇上的鱼缸以及“神经原”上的保护罩材质类似吧,而驾驶舱则是全透明的,从外面一眼就可以看清里面的所有设施。 不必怀疑小“探索者”的坚固程度,但在深海里还有一个不知名怪物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为防万一,让我知道紧急情况下该如何操作,如何与其他小“探索者”联络并合作就显得十分必要――在我们进入女神栖息地之前,“酋长号”上另外三艘小“探索者”随时待命,准备应急,尼克和托尼将各驾一艘随行我们左右。 乔纳森的话能让我感觉安心。他说:“对于一名乘客来讲,小‘探索者’最安全的时候就是它在阿历克斯掌握中的时候,别怀疑他的驾驶技术,我想你只需要安静平稳地坐在他身边就万事大吉了!” “已经到了三千米深度,将军!” 这时“酋长号”驾驶舱内传来信息,乔纳森逐一和我们轻轻拥抱,看着我们上了小“探索者”,又挥手和我们道了别,然后才退出去。这一扇舱门紧紧合上,另一扇很快就打开,海水瞬间就涌了进来。 阿历克斯启动小“探索者”,让它慢慢地滑入深不可测的海水,在尼克和托尼后来居上,越过我们跑到了前面去的同时,潜艇的舱门也合上了,顿时四周一片黑暗。 我们驾驶的是“探索者”一号,尼克二号,托尼的则是三号,阿历克斯打开了灯,笔直的灯光照在尼克的小“探索者”上,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尾部的阿拉伯数字“2”,灯光并不很强烈,前面两艘小潜艇反射出似有若无的幽幽蓝光,仿佛深海中两个精灵一般轻盈灵动。 灵活自如正是小“探索者”的特点,而且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它的两翼也能像鳐一般扇动,仿生程度之高让我咂舌惊叹。不过尼克却有点调皮了,就在我们眼前来了个侧身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我能从耳机里清晰地听到他夸张地吹了记口哨。 事先我们都已穿上了特制的抗高压潜水服,带有透明的头罩――平时小“探索者”的驾驶人是不用这身装备的,这也是以防万一。 我们彼此能看到对方的表情,谈话更无任何障碍,我听到阿历克斯关切的声音:“感觉还好吗?” 事实上,身处如此黑暗而且神秘的深海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回答了一句“很好”,而我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尼克的声音传来,回答了一句:“感觉好极了,将军!和开着‘武士’在高空飞行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他或者以为阿历克斯是在问他哩!听他话里兴奋之情四溢,我不由微笑起来,紧张的心情也去掉了大半。这时托尼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过远比尼克严肃:“看着前面,尼克!你快撞到我了!” “放松,放松!”尼克笑嘻嘻地回答,“相信你兄弟的驾驶技术!” “下方两百米就是峡谷入口了,阿历克斯!”乔纳森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在“酋长号”上密切关注着我们的行踪。 “我们先进入峡谷。”阿历克斯吩咐托尼和尼克让路,然后加快了速度。 还是垂直下潜,我只感觉身体猛地往前一冲,小“探索者”几乎是头朝下垂直竖立起来,两百米距离一晃而过,毫无预兆地,入口刹时出现在我们眼前,只见黑暗中突兀地矗立起两片刀锋一般的巨石迎面向我们挤来,眼看将要撞上去似的,我不禁吓得猛一闭眼。 等到再睁开眼睛来时,小“探索者”已经紧贴着巨石飞速潜入了峡谷――入口处实在太狭窄了!一直向前再行了百来米,峡谷才渐渐显得宽敞些了,而且周围也有了一些亮光,这时阿历克斯才放慢了速度,把小“探索者”稳住。给我的感觉是我们在水平向前行驶,但仪表上快速跳动的数字表明我们实际上是在继续下潜,仍是大头朝下的状态。 然后阿历克斯又问了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还没有回答,又是尼克插了进来,说:“漂亮!将军,不愧是王国最优秀的飞行员,无论高空还是深海,多高的飞行难度都不在话下!” 瞧这句马屁拍得!不过在深海潜水也用上“飞行”一词,形容刚才阿历克斯的速度倒也算合适!当然,他和托尼的技术也够炉火纯青了,紧随他们的将军进入峡谷,一点都不含糊呢! 我干脆就不出声,跟阿历克斯点了点头表示我很好。然后就听见托尼在微微叹息:“尼克!现在你又挡住了我的路!” “事先说好了我在你前面的!”尼克回答。 “你跟我商量过?什么时候?”托尼问。 “通常都是这样的,难道不是吗?”尼克回答,“我是你的盾牌,你是我的后援!” “尼克,似乎你只说对了后面一句!”托尼说,“你总是冲在前面,只不过是因为爱出风头而已!” “嘿嘿,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嫉妒我,是不是?” “拜托!我嫉妒你?……” 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闲绊嘴,让我感觉好了很多,紧张的情绪早已没了,可以轻松地打量周围的景象。 第九十九章 继续下潜 似乎越往下面去峡谷就越是开阔,而且光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光亮都是从两侧谷壁上发出来的,仔细看过之后我就发现,谷壁就好似被刀砍斧削过一样平整,上面整齐排列着许多象形文字,依稀可以辨认出和神庙中的文字一样,但显然要大得多了,差不多每个都有半米高,而且越是往下字就越大,每一笔都深深镌入谷壁。 而我所看到的那些光亮,就是从这些笔画间透出来的,让我不由就想起了那些透过巨石缝隙照亮了神庙大厅的柔和光芒,因而对这些字迹后面的空间产生了浓厚兴趣,很想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些光的源头又是什么? 初进峡谷时,小“探索者” 的仪表上显示深度为三千二百二十米,而此时已经到了三千七百五十米左右深度,而且看起来还会一直向下延伸。 尽管前面有光亮,但看不到峡谷深处到底是个什么景象,我不由问了一句:“这峡谷有多宽,多深?” “最宽处有八百米左右,下方出口处在四千七百八十六米。” 回答我的是乔纳森,“现在你们已经接近峡谷的中枢地带,阿历克斯,你该知道前面地形有点复杂,而这还是你第一次真正穿越这条峡谷。” “事先有过很多次模拟训练,我知道该怎么应付!” 阿历克斯回答,顿了一下他又对我说了一句,“相信我,你在我身边是安全的!” “我相信你!” 我说,“一直都确信!” “那就准备好――” 阿历克斯话音刚落,却见头顶一道蓝色幽光飞速闪过,尼克的声音同时传来:“我在前面开路,将军!请保持一定距离!” “这小子!” 我听见阿历克斯小声骂了一句。 (..tw)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耽搁,小潜艇随即一个侧身,尾随而上,我眼前只觉忽然一暗,两边发光的谷壁瞬间消失,看来已经进入一个深长狭窄的洞**,而且蜿蜒曲折忽高忽低,我们“探索者” 一号的灯光最多只能照到前方一两米远的地方就被洞壁挡住,急转,往下,再急转往上……我相信阿历克斯应付得游刃有余,但我却已经感觉眼花缭乱。 依稀能够辨认出前方有一条幽蓝色的光带,想来那应该是尼克留下的记号,便于后来者跟上他。 这洞**地形果然非常复杂,在前面开路是得冒一定风险,但我却只听到他嘻哈叫嚷的声音,似乎一点都没把危险放在心上的意思。 固然是把他的将军风头抢尽,让阿历克斯想在我面前秀一把冒险精神和高超技巧的愿望落空,但至少保证了我们的安全,这一点上,尼克确实是很尽到他的责任了。 幸好这一段路程并不太长,很快,一个急速往下的右转之后,我眼前豁然开朗,已经身处一片极其开阔之地,是圆形的,就仿佛我们一下子进入到一个巨大的石球中心,而这石球里灌满了海水,并且发出极其柔和的光芒,这光芒和之前所见一样,所不同的是它在这里似乎是无处不在的,似乎存在于每一滴海水之中,把我们照得通体透亮。 四周一片寂静,波澜不惊,除了那光亮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这样吗?” 尼克忍不住嘟囔起来,“就这样吗?然后呢?还有没有什么有点意思的事情?” “尼克!” 托尼忍不住低声叱了一句,“拜托你保持安静!” 尼克把嘴闭上了,但安静却不见得,驾着小潜艇在四下里绕来绕去地探索着。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不由去看阿历克斯,就在这时候,在我们上方忽然出现了一团极其耀眼的光芒,瞬间就把我们的“探索者” 一号包裹住。 我能听到托尼和尼克同时低呼了一声,尼克还在问:“将军呢?安赫拉小姐呢?他们去哪了?是被隐形了吗?……” 但很快我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在光芒的包围下我的视觉也短暂失去了作用,只隐约地感觉到在那光芒中似乎有一双,或者几双眼睛正在审视着我和阿历克斯,我们无所遁形,从里到外,从**到灵魂都被看得彻底通透。 这是我们的神灵在检视我们吗? 我想是吧! 在去女神栖息地之前必须经过这里,或许就因为我们必须接受审视,如果过不了这一关,那么即便去到女神的栖息之地,我们也得不到最终的宽恕,消除不了亡灵的诅咒? 那就审视个够吧,反正我心坦坦荡荡,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那团光芒忽然间就消失了。 倒让我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不由把眼睛闭上了,再睁开后,也要过了一会儿才能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似乎周围什么都没被改变,就和那团光芒出现之前一样。 “你感觉怎么样?” 我问阿历克斯。 “还不错!” 我听到的仍然是尼克的声音,“至少你们又出现了,而且好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尼克――” 托尼无奈地大声叹息,“我的兄弟!请你,闭嘴!” 我不禁莞尔,看到阿历克斯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来,知道他没什么问题,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离开这球状的中心地带继续前行,很快我们就出了洞**,走出峡谷的路程比来时容易多了,峡谷也更显宽阔,两侧谷壁上的字迹也更加高大,每一个都超过了两米。 到出口时,我不由轻轻吐了口气,小“探索者” 仍然垂直向下,往前望去,但见下面的海域更显幽深和神秘。 “四千八百米!” 乔纳森的声音传来,“阿历克斯,我们正严密监视周围海域,目前并没有发现那个不明生物的踪迹。” 我们没有停留,一直向下,尼克仍然抢在前面,托尼则几乎和我们并行,我们身后几十米处就是“酋长号” ,严阵以待。 五千一百米,五千二百五十米,五千三百八十米……五千九百六十米,已经过了危险区域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我能听见乔纳森长长的吁气声。 “好了,阿历克斯,似乎可以把警报解除了!” 他的语调开始变得轻松,说,“到了六千四百米深度,你们进入女神栖息地区域之后,我们会在外围等候,一直到你们出来为止!” “我想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杰克!” 阿历克斯回答。 “但愿如此!” 乔纳森似乎轻叹了一声,说,“我的兄弟!但愿如此!” 女神栖息地入口处确实很狭窄,只比刚才那峡谷的入口略宽一些,但在进入后约二十米处就豁然开朗,看来我们又进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无法目测宽度,因为四周十分黑暗,而且一片沉寂。 小“探索者” 们笔直地向下,当然,在我感觉还和水平前行没什么不同。 尼克仍然在最前面,快乐地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旋律很是动人,但却只有那么一两句,而且歌词不知所云。 我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首什么歌?又在唱些什么内容?” “我们认为这应该不是歌曲,但也或者有可能,是尼克的母亲曾经唱给他听的摇篮曲之类――如果外星生命也和人类一样,会唱摇篮曲的话!” 阿历克斯回答。 “外星摇篮曲?” 我不免越发感到好奇。 “这就是我父亲当年在海上发现他,把他捞上船后他开口发出的那些声音,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些。” 阿历克斯说,“但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究竟是他的母语,还是别的什么。而具体内容是什么,那就根本没法知道了!” “我知道!” 尼克忽然停住哼唱,插进来一句。 “你知道?” 这是托尼在问,语气里有明显的疑惑。 尼克笑嘻嘻地回答:“我知道,这一定是我父母离开我时对我说过的一些话,但因为当时我太小了,所以还听不懂。但我一定会把它弄懂的!一定的!” 听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自小和父母分离的惆怅和悲伤,但联想到娜娜告诉我的,他上天入地一直都在寻找某种“认同感” 的事情,就能明白其实他还是非常想找到他父母亲,找到他的根的。 但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几多呢? 谁也不知道! “我认为你最终能成功,尼克!” 托尼回答他――但我想,还是安慰的成分居多吧。 尼克快乐地吹了记口哨,他的小“探索者” 二号随即又来了个调皮的大翻身,然后他又开始唱了起来。 我们就在他这歌声里前行――被尼克的快乐情绪所感染,我宁愿相信这是一首歌,听着它,能让我忘掉了周围神秘幽深的黑暗,心情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第一百章 海底大怪物 但是渐渐地尼克的歌声就变低,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最终戛然而止,而尼克的小“探索者”二号也随之停了下来。 “尼克,发现什么情况了吗?”阿历克斯皱了皱眉,问。 尼克没有回答。托尼也问了一句,但他仍然没有回应,耳畔却传来了他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让人分明感觉到他开始紧张――从我认识尼克以来,就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紧张,因而也一下紧张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探测仪,想看一看前方究竟出了什么异常,但探测仪上显示却是一切正常! “尼克?是不是你感觉到了什么?”阿历克斯接着问了一句。显然尼克和我们有许多不同之处,也许他的感觉远比我们敏锐许多,我们无法感知的他却能够? 尼克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很艰难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声音竟然很干涩,和几分钟之前轻松自如的他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但他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没有”,那么,应该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但就是一时难以判断那究竟是什么罢了。 从他紧张的态度里可以揣测出,那个“什么”,必然会对我们产生一定的威胁。 “杰克!你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阿历克斯已经在和乔纳森通话,得到的回答仍然是:“一切正常!” “怎么了?”乔纳森随后又问了一句。 “不太清楚!”阿历克斯回答,“从来都没见过尼克如此紧张!”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灯光调亮,同时托尼也打开了他的灯,强烈的灯光笔直向前,照亮了几百米的区域,但前方除了平静的海水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尼克的小潜艇发出的幽幽蓝光被强光掩盖,只看到他尾部那个“2”字在闪闪发光。然后,他说了一句:“你们,别跟过来!” 声音仍很干涩,但话音未落,他已经向前驶了过去。 “将军,请您呆在原地!”托尼随即说了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了上去,显然他不想让尼克孤身冒险,尽管看起来前面什么危险都没有。 可阿历克斯就会呆在原地不动了吗?驶上前与托尼继续并行,和尼克形成等边三角之势,一边继续嘱咐乔纳森:“密切注意,杰克,随时和我们联络……”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畔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也不知是尼克还是托尼,不约而同地,三艘小“探索者”都停住。 前方不过十来米远的地方,毫无预兆地就出现了大堆黝黑嶙峋的岩石!似乎我们已经来到了洞**的尽头处,但很显然这时我们还在中途,而这堆岩石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这时的探测仪上,才刚刚显示出有庞然大物存在的影像!这太诡异了! “杰克!”阿历克斯皱起眉头,“刚才你告诉过我,‘酋长’号对这片区域的探测结果是一切正常?” “是的,一切正常!”乔纳森回答,“我这里显示的信息是……噢,我的神啊!这不可能!”他语气着的惊讶表明他和我们一样措手不及,“我肯定半分钟之前它还根本不存在!可是……” “不,杰克!恐怕它在这里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阿历克斯说,“所以我们才没有在本来有可能遭遇到它的区域发现它的踪迹!” 他这句话让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是说,它――就是那个不明生物?” “但是――”乔纳森十分费解,“它之前从来都没有在深度五千米之外的区域出现过,而且,既然它体形那么庞大,它又是怎么通过深谷入口的?空间转移?”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稍后讨论!”阿历克斯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它已经把通道完全堵住了!” “你们所处的区域,宽度有一百三十五米!”乔纳森一定是在皱眉,“探测显示,它的身体厚度超过了十米……显然它比我们先前想像的还要大许多!” 这么个庞然大物,又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它移走? “我觉得你们应该先退回来!”乔纳森说,“因为它是攻击性很强的危险生物!” “但我们已经到这里了!”阿历克斯回答,“杰克,已经定好的时间,似乎不能随意更改!” “可是……”乔纳森在重重叹气,并喃喃地骂了一句,“这该死的东西!” 空气中已经充斥着紧张,这时托尼忽然叫了起来:“不!尼克,你应该往后退!” 本来尼克就是离那庞然大物最近的一个,这时他居然还在缓缓往前驶去,似乎是嫌十来米远的距离看不真切,还想再靠近去,看得更仔细一点! “尼克!回来!”阿历克斯也叫了一声。.tw[]但尼克充耳不闻,仍执意前行,直到他的小“探索者”轻轻和那“岩石”撞上,然后向后弹开两尺。 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出现。倒让我捏了一手的冷汗,紧张得几乎窒息。 但没等我松下这口气来,忽然间就见那堆“岩石”动了起来――那并非是海水流动造成的错觉!没错,它确实在动,我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块“岩石”在缓慢的起伏,仿佛一头被惊醒了巨兽,正舒展着它的身体四肢,拱起它的脊背,抬起头,然后――猛地睁开了眼来! 那是多么骇人的一双巨眼!每一只都足足有半米长,血红色的,仿佛正有炽热的烈焰在眼中燃烧,把周围海水照亮,甚至把尼克的“探索者”二号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火光一样的色泽。 “尼克,往后退!”阿历克斯和托尼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大喊,然后驾驶各自的小“探索者”迅速后退。但尼克却居然动都不动,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们的喊声,我却能听见他在发出低低的喟叹之声,仿佛已被眼前的景象完全迷住,而丝毫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该死的!”阿历克斯低声咒骂了一句,同时按住了手边的两个红色按钮,那是弹药发射按钮。 然而这时候,那双巨眼却反而慢慢往后退去了。当然,这并不表明它想离开!退出不过数米,就又猛地向前冲来,同时向尼克张开了它的巨口! 就只见眼前大片熊熊烈焰一般的红光兜头罩向尼克,那血盆巨口里,竟然满是流动的炽热的岩浆! “不!尼克!”托尼又大叫一声,“快闪!” 尼克这才像忽然从梦中惊醒,“啊”地一声大叫,“探索者”二号如离弦之箭般往后疾退,如果不是阿历克斯反应敏捷迅速躲闪,他就和我们撞上了!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阿历克斯一边用力按下按钮一边又骂了一句。 托尼也在同时发动攻击,只见无数道蓝色的微光疾射而出,瞬间射中那张开的巨口。但就好像冷水滴入了热油锅,只见巨口之中岩浆剧烈翻滚,一股热浪夹杂着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即便是隔着两层防护,也能感觉到那炽热的能量,仿佛能把我们瞬间都融化掉一样! “不,往后退!”这是尼克在大喊,“别伤害它!” 别伤害它?我没有听错吧?但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也顾不上理会他这话了。显然那怪物遭到攻击,受惊不小,一下把嘴闭上,同时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起来,顿时暗流汹涌,我都能明显感觉到小“探索者”犹如狂风中身不由主的落叶,被暗流高高地抛起,落下,在我感到头昏脑胀的时候,那双火红的巨眼瞬间已近在咫尺! 我不由惊呼了一声,只听见阿历克斯说了一声:“坐稳!”我都来不及应声,就看见巨眼像是忽然被什么往下拽去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然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阿历克斯在驾驶潜艇往上高速闪避。 就只见黝黑而不停扭动的巨形“岩石”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上方的洞壁在飞速向我们迎来,“小探索者”随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几乎是紧贴着平整光滑的洞壁游出了近百米,然后又回旋,侧身,迅速躲开那条蛇一般扭曲着卷过来的巨形尾巴,长长的,似乎长有厚厚的鳞甲,越到尾部越细…… 这时候的我已经失去了方向感,都不知道我们的小“探索者”到底是处在水平位置,还是头上尾下,或者根本就完全颠倒了过来!耳畔只听见托尼在喊:“尼克小心!别再靠近它……我的神啊!” 阿历克斯把小潜艇掉了个身,我这才看见小“探索者”三号的身影,而尼克却不知钻到了哪里去!汹涌的暗流把我们抛上抛下,但那个庞然大物却忽然间也就不见了踪迹――且不论它能不能自由穿梭空间,它会瞬间隐形,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了! “托尼,有没有看见尼克去哪了?”阿历克斯问。 “我不知道!”托尼的语气里满是焦急,尼克与他情同手足,他又怎么会不为他担心,“我想不会是被那怪物吞了……我看到他似乎被怪物尾巴扫了一下,然后他就不见了!” “搜索过了吗?”阿历克斯一边问一边看了看探测仪,上面没有任何物体影象的显示。 “没有……也没有他的任何信号!”托尼回答。 阿历克斯随即和“酋长号”联络:“杰克,你有什么发现……杰克?” 竟然没有“酋长号”的任何回应! “这该死的……”阿历克斯轻轻一拳砸向头顶的透明罩,低声咒骂着。我紧张地看着他,问:“怎么办?退回去吗?” “得先把尼克找到!”阿历克斯回答,“这小子,确实很不对劲!托尼,靠近我,往他消失的方向走!” 托尼应了一声,向我们靠了过来。但就在这时候,在我们和他之间忽然从下而上迅速隆起一条弯曲的“山脊”,一下就把我们隔开! 阿历克斯急忙闪避。但紧接着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只巨爪,锐利无比的爪尖斜斜地向前拖过去,我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爪上层叠着厚厚的岩石一样的鳞片!然后,就又是那条不停扭动的长长的巨形尾巴。 我的神!这到底是头什么怪物啊!可以随时随地隐形的巨形蜥蜴?但刚才惊鸿一瞥间,我看它的头部并不像蜥蜴,而是和人类似,脸是扁平的啊?而它体表温度和海水一样,但体内却像是充满了炽热无比的岩浆?那么它就该是一座能够自由移动的,“活”的火山?但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就在你们下方五十米!”这时尼克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快来!这里正好出现一条空隙,我们可以钻过去!” 看来他很平安!我不由松了口气,而阿历克斯更不犹豫,急速下潜,见前方蓝色幽光闪动,即刻就跟了上去。托尼紧随在我们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掠过那条正在不断挤压变形的缝隙,然后,就感觉到从后面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就把我们向前“拱”出了百余米距离。 那个闪着幽光的“2”字就在前方咫尺距离,阿历克斯往上急拉小“探索者”,几乎擦着尼克头顶飞了出去。然后我们听到托尼一声低呼―― 第一百零一章 奇特的裂变 托尼紧跟在我们身后,因为速度太快而没能及时闪避开,一下子就撞上了小“探索者”二号! “驾驶时要全神贯注!我的兄弟,当心一点啊!”尼克不免大叹了一声。 没听见托尼的回答,但耳机里却清晰地传来了他的一声底叹――估计是对尼克感到很无奈吧。 小“探索者”坚固无比,看来这一撞并无大碍。阿历克斯一百八十度侧转回旋,本意是想查看一下两位爱将的情况,却正好让我们目睹了一个奇景―― 那庞然**并没有向我们追击过来,而且身体在剧烈扭曲,似乎感觉到极不舒服的样子,搅得海水不断翻涌,想来是因为刚才遭到小“探索者”攻击的缘故。由于黑暗,我们仍难以看清它整个的模样,但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它岩石一般坚硬的表壳下,不时有火红的岩浆冒出来,星星点点布满身体,同时身体上也布满了无数个细小的气泡。 然后,它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开来似的,居中一分为二,但似乎前半段要比后半段更庞大些!有大片岩浆顿时奔涌而出,像是它涌出来的血,但很快就被那怪物扭头张开巨口重又吞下了肚去,舍不得丢失一星半点似的。 我正在疑惑,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攻击起了作用,令它受伤或者正在死去,就见它两截身体的断裂之处很快就恢复成坚硬的岩石状,而那分裂出来的另一半也在迅速变形,很快就出现了一条尾巴,一个头颅,那头颅是扁而宽的半圆形状,脸确实有点像人脸,不过似乎没长鼻子,而当它张开巨口来时,整个头颅就又涌动着变成了高而狭窄的样子…… 这庞然大物,居然是两头连体的生物,而且能随时变形? 我不免惊叹了一声,听见耳边同时传来尼克和托尼的惊叹声。阿历克斯则只是扬了扬眉,继续尝试和乔纳森联络,但耳机里传来的只是嘈杂声,而且信号还时断时续。 “一定是受到了这个怪东西的干扰!”阿历克斯说着,然后吩咐,“我们应该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这就――走了吗?”尼克似乎还有点恋恋不舍。 “尼克,别再让我们为你担心了!”阿历克斯叱了一句。 “可是……”尼克似乎想辩驳,但这时候,那分裂出来的前半段怪物再次向我们扑了过来,一边再度张开了血盆巨口! 但是,不等我们有所反应,那后半段小一些的怪物也猛地张口,但却是一口把前面的怪物死死咬住,并竭力往后拖,似乎是不愿意它向我们攻击。前面的那头猛力挣扎,直到挣得被咬住的那一块完全脱离身体,并被后面那头大口吞下,它的身躯随之变大,再奋力咬一口,吞一口,前面的那头就变得越来越小,后面的那头则变得越来越大,很快两头就又变成了一头。 但很快它又居中裂了开来,又开始互相咬噬,一会儿这个变大一些,一会儿又被那个咬掉一大口变小,就只见星星点点炽热的岩浆在它们之间不停闪现,又不停被它们吞掉,它们庞大的身躯不时和洞壁摩擦,搅起的暗流不停四下里翻涌…… 简直是千古奇观!都把我看得目瞪口呆。尼克则忽然呆呆地说了一句:“嗯,它们怎么自己吵起来了?喂――别吵了!” 一边听他喊着,就见小“探索者”二号开始往怪物那边移动――我的神啊!这小子不会是异想天开地想要去劝架吧? “尼克,回来!”阿历克斯简直都有点头大,“我命令你回来!” “注意闪避!”这时候耳机里忽然传来了清晰的语声,“‘探索者’四号、五号,即将发起攻击!倒数,五,四,三,二……” 原来是我们的后援赶到了! “尼克,闪!”托尼赶忙大声提醒。还好,尼克总算还清醒,小“探索者”二号开始迅速后退,现在我们的状态是头上尾下,垂直往后退,也就是在垂直往下潜。 后退的同时,虽然我无法看到那两艘小“探索者”,但却能看到大片如烟花般灿烂的蓝光奔袭而来,瞬间击中那头――或者是两头怪物!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些蓝光钻入怪物身体,就好像水滴融入海洋,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被瞬间融化掉了?”这是托尼在嘀咕。想想也是,那怪物身体里都是岩浆,温度惊人,随便什么似乎都能被融化,一点渣都不剩,哪怕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弹药? 但很快,就看见那怪物的身体猛然间往外迅速膨胀,只在眨眼间两头就并作一头,并且胀大了一倍有余,把个岩洞撑得满满当当的,只不过,它并不像我们预料的那样身体最终爆裂开来,倒好像是那些蓝光――弹药,反而成了它的催长剂! “小心它会反击!”这是阿历克斯在出声提醒小“探索者”四号和五号。话音才刚落,就见那怪物果然已被激怒,巨尾一甩,正好击中一侧洞壁,即便我们已离它很有些距离,仍能感觉到剧烈震荡的暗流袭来,然后,就见它往上急蹿而起――那已经是我们的灯光所无法企及之处,只能听见耳畔传来几声惊呼,而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尽管我们一直都在下潜,但从探测仪上仍然能看到海水一波又一波强烈的震荡,稍过片刻,耳机里传来了声音:“‘酋长号’呼唤四号,情况怎么样?” “四号回答,我被甩出去了,撞到了洞壁上,外层防护罩似乎出现了裂缝……必须立刻返回!” “同意四号返回,五号情况如何?” “正常,但失去目标踪迹――啊,不!它正在往洞口冲去……撞上了洞口!‘酋长号’注意躲避!” “杰克!”阿历克斯忍不住唤了一声,但这时从“酋长号”上传来的又是一片嘈杂之音。 震荡还在延续,但似乎比刚才小了些,“探索者”五号只沉默了片刻,就又响起语声:“洞口大面积坍塌,阿历克斯将军,请注意碎石可能对您几位造成的损伤……‘探索者’五号呼唤‘酋长号’,目标已经去向不明!……” “杰克!”阿历克斯又唤了一声,这才听见乔纳森的回应,一声苦笑:“我们很好!只是被暗流掀了两个跟头……五号也可以返回!阿历克斯,如果你们都没有受任何损伤,那么就可以按原计划继续行动!” “洞口坍塌,情况严重吗?”阿历克斯问。 要过了几秒钟才听见乔纳森的回答:“用最快的速度潜到底,估计你们能够躲过碎石的袭击――已经全部塌了,如果重建的话,那必得花费我们大量精力!” “这可以以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震荡波,杰克!我想你不会忽略它!”阿历克斯一边快速下潜,一边皱眉,“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能引起海啸!是的,我知道!”乔纳森回答。 “海啸?”我不由心跳加速,又紧张了几分,“会有严重灾害吗?” 乔纳森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吩咐自己的下属:“测量一下震波强度,预计可能的后果,如果必要,即刻就给全国海岸防护系统发出紧急警报!” 然后,他才对我说了一句,“放心!你该相信纳蒂亚斯的海岸防护系统,能够抵御住任何强度的海啸侵袭!” “可是……”我仍不免感到担心,“那个怪物会不会再出现,威胁到你们的安全?” “别担心,安赫拉!”乔纳森说,“我们会在洞口严阵以待,密切关注它的行踪。我保证,你们将不会再受到任何干扰!去吧,别再耽搁时间了!等你们出来时,我想碎石也会被清理开,不会阻碍你们的回程。” “……那好,我们在继续下潜,杰克,千万注意你自己的安全!” 已经有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在我们的小“探索者”旁边落下,阿历克斯熟练地操纵着小潜艇,一边躲闪着,同时并没有忘了问尼克:“尼克,我想知道,你刚才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尼克沉默了好久才回答:“我?我很好,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什么样的感觉?” “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形容不出来。”尼克说。 “是因为那个怪物?”阿历克斯又问。 尼克又顿了半天,最终回答:“不,我想不是!” “不是吗?”托尼忍不住表示怀疑,“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们攻击它,说我们是在‘伤害’它?” “我……有吗?”尼克说,“我真的这样说了吗?” “你非但这样说了,而且你还几次三番想靠近它,甚至在它们互殴的时候还想去劝解!”托尼说,“尼克!我的好兄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变得怪怪的?” “我真的……这么做了?”尼克仍在表示怀疑。 托尼一声叹息,说,“我想,有可能你是被什么控制住了思想,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尼克迟疑了一会才回答:“也许吧?将军,您认为呢?” 阿历克斯想了想,问:“有几分钟时间,那怪物隐形,同时我们也找不到你了,那时候你在哪里,感觉又怎么样?” 尼克说:“我一直都在那里啊!大概是被它身体挡住了,所以在它隐形的时候,你们也找不到我了吧?要说感觉吗?也许……是有一点奇怪,忽然四周变得空荡荡的,似乎连海水都消失了,就好像是忽然掉进了另一度空间里,但又不是很像――或者那是一个奇怪的能量场?” “能量场?”阿历克斯说,“你认为这个怪物有着强大的能量场?如果确实有的话,那我们的探测仪不应该没有半点显示!” “我……不知道!”尼克想了半天,仍然只能给出这个答案,然后说,“但是,在我感觉只不过是一瞬间,难道竟然有几分钟那么长?” “是它本身具有的能量场导致我们的探测事情作用,还是它能在瞬间遁入另一度空间?”阿历克斯皱眉思索,“这两种可能都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忽然失去已锁定的目标――如果只是单纯隐形的话,那很难逃过我们的探测之眼!” “也不知道洞口塌陷,对女神栖息地会不会产生影响!”托尼不无担心地说,“这里从来都没有过如此严重的意外发生!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将军将要进行的那个仪式。” “看来洞**底部很平静。”阿历克斯说,“我想我们女神的栖息地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别忘了那里的防御设施比任何地方的都更加有效!” 这时,仪表上显示的深度已是七千二百八十米,无限接近深谷底部了,而落下来的碎石块也越来越密集,如果不是小“探索者”很坚固,恐怕这会儿已经承受不住撞击的力量。 这时候我们的仍然是以头朝下的状态潜行的,灯光照射之处,我看到了二十米开外的那条宽大的裂缝,有些碎石就翻滚着掉进了这裂缝中去,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它的尽头处。 又是一个入口?我寻思着,似乎女神栖息地还不止七千三百米的深度? 第一百零二章 女神栖息地 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阿历克斯已拉起了小“探索者”,使它以水平状态沿着那条裂缝向左侧行驶,那测洞壁上有个入口,看来是条隧道,但并不长。(..tw好看的小说) 尼克和托尼紧跟在我们后面,然后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波动,探测仪上显示,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掉下来,刚好把入口给堵住了――还好我们动作快,不然要进来还得费一番周折! 不过这时候我们也无暇顾及这个小细节,因为向前行才是我们的选择。很快我们前面就出现了大片光亮,十分柔和的蓝色,等到我们的小潜艇驶出隧道,被这光亮完全包围,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也让我不由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 那是另一个无比巨大的洞**,与刚才在峡谷所见那个不同,现在这个是半圆形的,而且面积要大上许多倍,上面是高高的圆形的穹顶,底下到处闪烁着金属的光芒。并不平坦,凹凸起伏,不过有些规律可循,就仿佛我们正在一座小型城市上空缓慢飞过――或者说是微缩的模型更为恰当些,虽然比较粗陋,但那些宫殿,那些整齐的街道,那些街道旁的建筑,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而且看着有点眼熟,似乎这是――王都的模型? “王都,是的!”阿历克斯给我释疑,“我们的王都就是祖先们依照飞船表面的布局修建而成的,第二都城的设计图,也是取自这里。当然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飞船顶部的一部分表面而已,其他部分都已被掩埋在厚厚的淤泥与岩石之下。” “你是在说――飞船?”我更觉惊讶,“我现在所看到的只是飞船的部分表面?” “没错!”阿历克斯说,“我们的守护女神就是驾驶着它来到地球的。正确地说,应该是不慎失事坠落在地球,由于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一直到七千三百米的深海才停住,而且从此就没有再移动过!埋在下面的部分,远比飞船露出来的部分要大得多!而刚才我们经过的那条峡谷和通道,都是因那一次冲击而出现的,只不过后来又经过了女神之手的改造而已――这艘飞船,就是我们女神永久的栖息地了!” 我呆了好一会儿才能出声,问:“因为女神的飞船失事,撞坏了?所以就没法再离开地球?” “并非没有办法离开!”阿历克斯说,“但因为修复飞船耗费时间精力,而且后来同伴们都因无法适应环境而相继死去,只剩她孤独一人。” “那么,最初她们建造神庙,并不是为了纳蒂亚斯了?”我又问。 “那时候,纳蒂亚斯应该还沉没在大洋中,未被打捞起来,我们的祖先仍然还在原来的地方繁衍生息――或许还没有建立起我们的王国!”阿历克斯说,“女神建造神庙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和自己的故乡母神星联络,或许是想求助吧,但显然她们并没有成功联络上。而后来就算已经把飞船修复,我们的女神也已不想离开地球。” “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不太清楚这个原因,在她们刻下的故事中也没有提到这个!”阿历克斯说,“也许是因为同伴们都已经死去,我们的女神已不想独自驾驶飞船,在茫茫宇宙中作永无止尽的太空之旅,所以她就留了下来。” “并且最终成为纳蒂亚斯的神灵?”我问。 “因此我们很幸运,难道不是吗?”阿历克斯说。 随着小“探索者”逐渐深入半圆形的空间,我发现我们周围充盈的已全是那蓝色的光芒,却似乎已经没有海水的踪影。 阿历克斯看出我的疑惑,就又解释说:“你现在看到的这蓝光,其实是一股巨大的能量,它来自于飞船,充斥着这个空间,并给予飞船必要的保护。任何一种力量都无法渗透进来,更不用说海水了。” “那我们又是怎么进来的?”我索性来个刨根问底。 “当然是因为小‘探索者’和女神的飞船是‘一家人’的缘故!”阿历克斯微微一笑,回答我。 “那么,飞船入口处又在哪里?” 阿历克斯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那座“王宫”。很快,小“探索者”轻灵而缓慢地降落在“王宫”的大门口。大门前也充盈着蓝色光芒,这光芒似乎无处不在,就着光亮我能看到大门口这个空间大概能容纳下数十个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阿历克斯打开驾驶舱,示意我离开小“探索者”,然后帮我解开潜水服并取下了透明头罩。 我感到呼吸自如,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就和在陆地上任何一个地方一样,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正处在七千三百多米的深海! 托尼取下头罩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尼克,对尼克的关心显而易见。看上去尼克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神态已经恢复正常,这才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阿历克斯取下我脖子里挂着的那串钥匙。打开通往飞船内部大门的步骤,似乎并没有我事先想像的那么复杂,把钥匙**匙孔,然后阿历克斯移动门上整齐排列的一些活动的金属方块,就像那个智力游戏,要把方块上镌刻着的那些古老的像形文字,排列成一句话,或者别的什么才行。 ――似乎就是在神庙里时阿历克斯跟我念过的那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世界乃虚无之境? “嗯,你记性不错!”阿历克斯不失时机赞了我一句。 然后门向两边移开,露出里面那柔软而闪亮的,像水波一般轻轻颤动的墙壁来。我有些疑惑,看着阿历克斯,不知下一步该怎样做才能进入到飞船内部,阿历克斯则微微一笑,示意我将手放在那墙壁上。 我先用指尖小心地尝试,才刚碰触到墙壁,就感觉手指,甚至整条手臂都迅速被吞没,被融化,和那金属――或者是液体融为一体。很快,就连我的肩膀,头部,乃至整个身躯,都被融了进去。 然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在瞬间穿越了这道墙壁,来到了另一个天地! 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很快阿历克斯和托尼以及尼克也都“融”了进来。我回身想再尝试碰触那道墙壁,但阿历克斯却一把将我的手抓住,郑重警告我:“亲爱的,别太好奇了,那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可能会被送进任何一度空间,而我们也就可能再也无法找到你了!” 见他表情严肃,我悄悄一吐舌头,不敢造次,乖乖地任他把我的手牵住,然后沿着一条长长的走道快步走去。走道是全封闭的,但非常宽敞,高度起码在三十米,宽度也有十米左右,如果不是阿历克斯告诉我,我可根本就想不到这只是一条走道!能感觉到它是呈螺旋形向下的走势,坡度还比较陡,两侧墙壁上透出蓝色的柔光,把我们全身也都染成了蓝色的。 “这是环绕整艘飞船中心枢纽地带的通道,可以到达飞船上下任何一层的操控室。”阿历克斯一边走一边对我解释着。 感觉已走了很长一段路,也不知已经到达哪一层,他才停下来,也不见壁上有门的痕迹,只有一个大大的象形文字,但见他在字上轻轻一推,就立刻现出了一扇门来。 看上去他似乎对这飞船十分熟悉,我不免好奇地问一句:“你经常到这条飞船里来?” “不,从小到大,只来过一次!”阿历克斯回答,“但是,作为我们家族的继承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进行模拟训练,那是我的必修课程――将来我的儿女也会如此!” 原来是这样!但说归说,扯上“将来他的儿女”又做什么呢!而且,他把我的手紧紧握着,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让我觉得脸上开始发烫――现在说这个未免太早了点吧? “那么托尼和尼克呢?”我问,“我看他们对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他们也经过这样的训练吗?” “是的!”阿历克斯回答,“和我一起。” “三位一体!”尼克又补充了一句。 “可‘三位一体’的具体内容是……”我还想接着问,但阿历克斯示意我收声,因为门已经打开了。 这扇门的高度也令人咂舌,几乎就和走道一样高。门里面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我想像的圆柱形空间,金属墙壁光滑平整,进门就是个悬挂的平台,足足有百来平米或者更大,有宽阔的通道――或者说是桥梁,向前方伸展,把平台与中间那部分连接起来。 这圆柱形空间的居中部分,就像是拔地而起的一座高塔,从底部一直延伸到飞船顶部,从外围看起来应是等边的六角形状,从下至上似乎也就六七层的样子,除最底下一层外都是透明的,每一层应该都和外围的走道一样高,估计那就是操控室了,因为我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许多大型仪器设备。 但除了我们身处的这一层操控室里有些深蓝色光芒在闪动之外,其他操控室里都是沉寂的――至少在我的感觉里它们是“死”的,或者是“沉睡”着的。 我们所处的平台正对着第三层,平台与操控室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六十米左右,这六十多米宽度的空间里,从上至下也就只这一层层的平台和通道,其他什么都没有,照亮这空间的是四周金属壁上发出的柔光,但这柔光却是在我们进入之后才亮起的,可以想像平时这里根本就是漆黑的一片。 是为了节约能源吗?而平台和通道所用的材质就是那种我已经熟悉了的未知名金属,但四周圆弧形墙壁的材质似乎与这又不尽相同嘛? 我来不及细看,阿历克斯就牵着我的手快步穿过通道,来到操控室里面――进去并不需要什么复杂手续,刚一走近,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飞船到底有多大呢?”看着这巨大无比的空间,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操控中心直径约有三百五十米,就是飞船的大脑,处在飞船居中的位置。”阿历克斯回答,“而整艘飞船的平面面积,比魔幻岛略小一些――魔幻岛的面积是六百零二平方公里!” 我的神啊!整艘飞船竟然有这么大吗? “那么,指挥着‘神经原’的大脑又在哪里?”我问。 “就在这里,在你眼前,亲爱的!”阿历克斯一指位于操控室正中央的那个操作台,“当然如果整艘飞船任何一个部位出现状况,都会影响到‘神经原’的运作,尤其这一间主操控室,是重中之重!” “那么……”我还想再接着问,但阿历克斯似乎无暇再顾及我的好奇心,松开了我的手,快步走到操作台前。 操作台远比他的人要高大,我正疑惑他是不是得攀上台去,或者伸长了手摸索着操作,他脚下一米见方的金属地板已经快速升了起来。我急忙跳了上去,揽着他的腰站稳――这时候若是要我在下面什么都看不到,呆呆地等他下来的话,一定会因为心痒难熬而死掉。 托尼和尼克各自站到阿历克斯一边,他们脚下的地板也很快升了起来,一直到手能够着操作台,地板才停住。 “下面有感应器,能根据操作人的身高体重自动调节高度――”尼克跟我解释着,顿了一下他又忍不住笑着加多了一句,“――好奇宝宝!” 想必是见我问题实在太多的缘故吧。我知道他和托尼名义上是阿历克斯的下属,实则亲如兄弟,所以我不会介意他这么说我,而且他用的语气可比当日艾伯特这么说我时友善得多了! ――咦?这时候我干嘛忽然想起艾伯特呢? 那么,这操作台如此之高,原本使用它的人又该有多高多重?其实,看看周围的空间就能猜出端倪,恐怕这飞船的主人不是普通的高大! 而且操作台上的各种按钮也很大,而且看来阿历克斯按动它们时需要用点力气,而且有几个按钮需要同时按下,他自己的双臂不够用的,托尼和尼克这时就真正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这让我对他们口中的“三位一体”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但却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呢? 第一百零三章 伊莎贝拉 很快,我眼前就出现了巨幅的海水――纠正一下,那是全息影像中的海面。这影像占据了整整两幅透明墙壁,如此清晰而逼真,以至于最初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忽然掉进了海水里! 而且这海水是动荡不安的,就仿佛正有一条巨大无比的鱼想要从水底跃出海面,我分明看到那波如鱼脊背一般汹涌而起的海浪,几乎就在眨眼间它就忽然变成了滔天巨浪,并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迅速向前推进,似乎越往前去,浪就越高。 我不知道这幅影像与真实画面的比例为多少,所以难以断定这海浪到底有多宽,多高,但给我的震撼已经非同一般,仰头望着,只觉得头晕目眩,脚底下似乎在不住摇晃,就连这个操控室都会随时被滔天巨浪一下吞没似的,不免更加用力抱住了阿历克斯,不敢轻易放手。 看上去海啸已经成为事实,因为我听见阿历克斯在问:“杰克?‘酋长号’是否已经有海啸的数据以及预测到可能造成的危害?” “它正往偏南方向去,推进速度为每小时六百八十千米,预计一小时之内到达我们的海岸,那时估计海浪高度会有五十多米――不会超过六十米。”这是乔纳森的回答,“比我们预期的要凶猛,估计那个不明生物在离开的时候又给了海浪更多的能量!” “已经发出紧急警报了,是吗?”阿历克斯说,“海岸防护系统都启动了没有?魔幻岛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防护系统都已经启动,魔幻岛安然无恙!”乔纳森说,“阿历克斯!有各相关部门负责处理,我们的沿海城市不会受到任何损伤的!你知道这一点的,对吗?” “那个不明生物呢?”阿历克斯又问,“确定它已经离开了吗?” “确定!”乔纳森回答,“这是我们的探测仪发来的信息,就在半分钟之前――这回它可能是顾不上隐形了吧!” “海啸将一小时之内到达!”阿历克斯喃喃念了一句,看来心里实在有点放不下。(..tw无弹窗广告)想想也是,五十多米高的汹涌巨浪直冲海岸,谁不会为沿海城市的安全感到担心呢? “现在要你负责的是你自己的事!去吧,你不会想让我们的女神等太长时间,是吗?”乔纳森又说,“等你把事情办好,也许海啸也已经过去了,所有一切就都恢复到原来应有的平静!” “但愿如此!”阿历克斯重重地吁了口气,然后吩咐,“尼克,托尼,你们两个留在这里,随时和‘酋长号’联络。” “可是您似乎需要我们……”托尼想委婉地提些建议,但他的将军一向说一不二,一指操作台,又吩咐了一句:“千万别去动那个‘终极’启动按钮――连摸都不要去摸!” “明白!”尼克和托尼一齐应了一声。尼克随后又加上一句:“从懂事起就已经非常明白了,将军!” 可什么是“终极”按钮?我又起了好奇心,想看一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按钮,但没等我看清楚它在哪个位置,我们脚下的地板已经在下降。 “将军,别忘了‘宽恕’项链!”托尼出声提醒,进入飞船后装着项链的盒子一直由他拿着,这时就放在一边的地板上。当然,就算他不提醒阿历克斯也不会忘了这最重要的东西! “那按钮能启动纳蒂亚斯的‘终极安全计划’,但这时候先别问我关于‘终极计划’的任何问题!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详细说的。”一边走出操作室,阿历克斯一边这么吩咐着我,我只得把好奇心先扔到角落里――其实他已经相当了解我的脾气了,不是吗? 再进入走道一直向下,当最后阿历克斯又推开一扇门带我进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身在最底下的一层。脚下不再是平台,而是金属地板了。 抬头望,能看见托尼站在主操控室那一层的通道中间,正低头注视着,看到我们出现,他对我们挥了挥手,因为距离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便也向他挥了挥手,然后他才似乎放下了心,慢慢地又走回到操控室里去。 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他默默的关心,很是感动了一把。 进入这最底下的一层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层远比上面的几层要深,进门之后是一个升降台,自动载着我们下降,到底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因为它并不像上面几层那样是透明的。估计总要有像上面的两层那么深吧。 里面看起来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操作台之类的设备,只有底下一个突起两米多高的等边六角形平台,对角直径大概在十五米左右,每一边都与墙壁平行,仰头望,天花板上也有一个六角形图案,应该是和下面这个同等大小吧,但却只稍许突出一点,隐约能见到上面刻着像形的文字,而且周边还透出柔和的蓝色光芒。 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这么一个看上去毫不出奇的平台,尽管这平台已经很大,但因为周围的空间更大,所以显得微不足道。 我不禁转脸去看阿历克斯,他可是跟我说过能看见女神真容的!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但是这个地方似乎太空旷了点,我们的女神又在哪里呢?是否这平台下面――或者里面,就栖息着女神的肉身了呢? 看得出我眼中的疑问,阿历克斯却未作解释,走下升降台之后又牵着我的手绕过平台,一直走到正对着升降台的那幅高大而平滑的墙边,然后单膝跪下,在胸前划着那个特别象形文字,低头小声地祈祷了一句。 我也依样跪下来作了个祈祷的手势,然后四下里看看,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但在阿历克斯取下我脖子中挂着的钥匙,把那只装着项链盒子打开并平放在墙脚边时,地上忽然就有了小小的动静,很快盒子就被拱起的那块地面托了起来,然后,墙上忽然裂开一条口子,方方正正的,盒子随即就向里平移了进去,刚刚好能进入。 只不过数秒时间,盒子就完全没入墙壁中,然后那条口子就消失不见,墙面依然光滑平整,不露半丝痕迹。 噢,是啊!奎玛女巫说过的,要把“宽恕”项链安放在女神的脚下!那么,女神就应该是在这面墙里面了?或者是墙后的另外一个空间?我不停猜测着,却得不到明确答案,被阿历克斯拉着后退,一直退到那平台旁边。 那面墙并没有什么动静,倒是身后的平台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我回头看,发现它忽然动了起来,居中裂开一条缝隙,并且快速向两旁移开――原来这平台里面真的是空的!那一层金属板最多两公分厚度,平台其实就是个大罩子! 等到左右两幅金属罩子各移出四米左右,就开始向下缩去,最终完全贴住地面。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正中央那块笔直竖立的长方形的晶体吸引住。 那晶体宽度大概在一米左右,高度就和金属罩子差不多,在两米左右。而且,它的透明度是如此之高,所以在我看第一眼时根本就没觉察到这晶体的存在,只看到了里面的物体――那是伊莎贝拉的尸体! 知道晶体的存在,那是在想到她的尸体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悬空竖立着的问题,仔细看了几眼之后才发现的。 由于伊莎贝拉是正面对着那面墙壁的,所以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脸,有点看呆了,阿历克斯拉了拉我的手,我才能移动脚步,跟着他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阿历克斯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出声,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在渐渐用力。也许他有一时的精神恍惚,因而忘记了握着的是我的手吧,要等到我忍不住疼痛叫了起来,他才猛然醒悟过来,急忙松开了手,一脸歉意地望着我,低声说了句:“抱歉,我……” 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事实上我看着伊莎贝拉的面容时感觉也十分特别。当然和之前我灵魂在她身体里面时只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感觉已经大不一样了! 那时候,总是会疑心自己身在梦中,总是会有一种这张脸不够真实的感觉。而此刻看来,真实感是强烈了许多,但陌生感也呈几何数倍增,以至于我也有一时的恍惚,竟感觉似乎已无法确认这张脸,这个躯体对于我而言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特别意义了。 也许那是因为她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我看不出她的尸体是怎样被放进这晶体里面去的,因为看起来这晶体是完整的一块,她的身体就仿佛是它生来就有的一部分似的,甚至我怀疑这晶体内部是不是柔软如水的,因为伊莎贝拉穿的长裙和她头上几丝乱发,看上去竟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起,被水波漾起似的,非常具有动感。如果不是她的脸已有一定程度的腐朽,裸露在外的双手和双脚也是如此,那么我真要怀疑她随时都能睁开眼来复活了。 要么,就是像琥珀那样,原本裹着她躯体的透明物是柔软的,经过时间的推移才变得现在这么坚硬? 我注意到她的小腹是微微隆起的,我也知道,里面就是那个夭折了的小生命,那个可怜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因为虽然他曾经带给人希望,但带给人的绝望与痛苦却远比希望多几倍! 但也许现在,为他、为伊莎贝拉以及我们命运哀叹并不合时宜,因为我和阿历克斯来到这里,是要祈求神灵改变这令人痛苦的命运的! 我们要用我们最虔诚之心,求得神灵的宽恕,但那得要接触到女神的灵。我的神啊!你那万能的灵到底在哪里呢?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听见阿历克斯唤了我一声:“安赫拉,亲爱的,转过身去!” 这让我心中怦然大动,要顿了一下才能转过身,然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 第一百零四章 消除诅咒 我终于见到她的真容了――纳蒂亚斯的守护女神,神奇的玛姬拉狄! 只见那整面高大的墙壁已经完全移开,里面露出的那整块透明晶体足有三四十米高,二十来米宽,密封于其中的女神的躯体高度最起码在二十米,那还是她的鱼尾部分并未完全伸展开来的结果! 虽然先前阿历克斯已经提醒过我,而我也已经隐约猜到了飞船的主人会很高大,但乍一见女神真面目,仍不免吓了一大跳。模样仍然是我熟悉的那个模样,但把我曾经在画像中,梦境中所见过的女神放大这么多倍再看,感觉必然是不太一样的。 她的双眼微闭,神态安详,嘴角犹带有一抹神秘之极的微笑,而且,我注意到了她眼睛上方是没有眉毛的,这倒和之前我所见过的任何一幅画像都不同,那些画像上的眉毛都清晰可见。是原本就没有,只是纳蒂亚斯人画像时特意加上去的呢?还是原本有眉毛,但在**死后就脱落了?这让我不由感到一丝好奇。 她一头长发如静止的瀑布般垂落在脑后,身上并没有穿什么衣服,上身长着细密的绒毛,一直到腰部以下绒毛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细密薄小到粗大厚重的鳞片。她背后的翅膀,以及她的双臂也是自然垂落着的,手掌向外摊开,我能清楚地看到她每一只手掌上都长有七根手指,但没有指纹和掌纹,每一根手指都有五个指节,不过末端指尖那一节应该是柔软的,而且相比其他几节显得要长许多。 以她身体与我们人类的比例来看,不难想像这一节指尖差不多都要和我们整只手的长度相等了! ――主操控室里的操作台,就是为了方便拥有这样大而灵活的手的人操作,阿历克斯他们确实要几个人合作才行的。 在女神的鱼尾上,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辨,鳞片上都带有漂亮的蓝色花纹,似乎还和活生生的鱼一样带有新鲜的黏液,而且看上去整具躯体都是富有弹性的,饱满而生动,根本不像已经死亡了几百年,而恰像是正在沉睡之中。 在她身侧就是她那把巨形宝剑,和画像上的形状差不多――可能有点小小细节上的不同吧,和古代武士们使用的极其相似,只是剑身和剑柄材料都一样,分明是用那未知名的金属铸造而成。但剑身上原本应该盘绕着的那条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怪兽却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已经随女神的死亡而死亡,还是仍然在某个神秘角落继续生存着? 不会是已经化身为我们遭遇到的那头巨形怪物了吧?想来不会是,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纳蒂亚斯人似乎没有不知情的理由嘛? 而在女神尾部下方正中央,就是那条传世的“宽恕”项链,不见那只盒子,我猜,这应该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把项链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并融进那块晶体里面去的吧? ――也不知道这样的晶体,是否就是乔纳森口中的那些巨大的能量源,曾经用于纳蒂亚斯这块陆地的隐形? 站在女神脚下,仰望着她如此巨大的身躯,顿时就觉得自己无比渺小,不知不觉间就对女神产生了无比崇敬并依赖的心理――想想看,我这时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神灵(为表示尊重,就不称她为外星人了)的肉身,尽管这肉身已经死亡,但她的灵――她的思想波以及她的能量还在,这就使得她已死亡的肉身也变得越发神秘起来! “亲爱的,我想你不应该只是站在那里傻看!” 阿历克斯的话提醒了我,我赶忙低下头,在胸前连划了好几个字,然后才感觉脖子都已经仰得酸了。一边用力揉着脖子我一边问:“自从女神的**死亡之后,就被封闭在这里面了吗?这晶体是……” “这晶体也来自于女神的母星球,但却和那些巨大的能量晶体并不同,这是使她的**一直完保持好的关键所在,她被放进去时是什么样子,就永远会是什么样子,只要晶体存在,她的身体也就恒久存在!存放伊莎贝拉身体的也是同样材料。” “那么,是不是这个晶体使女神本身具有的能量一直在发挥作用呢?”我问。 “不,并非如此!”阿历克斯回答,“那只因为她本身拥有的能量实在太强大了,所以即便已经死亡,能量仍然还能够发挥作用,只不过已经比生前减弱了无数倍。” 他看着女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叹了一声,接着说,“非常遗憾!虽然女神的生命周期相比人类而言实在是太漫长了,但死亡终究还是来临!如果我们的守护女神仍然以**的形式活着的话,四百多年前的那次海底火山爆发,对我们陆地构成的威胁就不会那么大,我们也绝不会一下子就损失那么多土地,包括那座海拔五百多米的山峰!” 他的话让我不由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末世预言,山崩,海啸,家园被毁……玛姬拉狄守护女神的**已经死亡,所以对这样的灾难她已经无能为力了!纳蒂亚斯的命运将完全掌握在新一代王的手里! 我想我应该找机会再和阿历克斯好好谈谈这个预言,但愿这预言中的灾难不会真的发生,而是随预言的消失而消失! “那么,我能否知道,那些巨大的能量晶体,到底是放在什么地方的?”我说,“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呢!” 阿历克斯回答:“亲爱的,你现在还看不到它们,因为它们虽然是在这飞船上,但却分布在飞船的各个角落,有些还覆盖在飞船表面,作为飞船的保护能源――或许你日后会有机会看到,但是……” 他又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我,“但是,我希望那样的情形你永远都不要见到的好!好了,亲爱的,有时候好奇心太重,确实很耽误时间!”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我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追问,就问:“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奎玛女巫说,让亡灵指引我们的灵魂与**,去接触女神的灵,用我们最虔诚之心,求得神灵的宽恕!而且我们必须站在伊莎贝拉的身边,不离不弃。”阿历克斯回答,“所以,我想我们现在就应该站到她身边去!” 我依言走上了平台,在那晶体旁边站好,像她那样面对着女神,阿历克斯则站在了我的身边,把我的手挽住,又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并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能从他的眼眸中读到信息――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一起生,一起死,就是这样简单! 然后,我看到在女神脚下发出一片极其明亮的光芒,那是“宽恕”项链发出来的,这光芒如此强烈,很快就把整块巨大的晶体完全笼罩住。女神的面容因此而变得不再那么清晰,在我感觉,就好像她已经被这光芒瞬间融化了一样。 然后就是我身边存放伊莎贝拉躯体的这块晶体,也反射出了同样的光芒,这光芒直冲而上,很快就和天花板上那个六角形边缘发出的蓝光融和在一起,接着,这融合起来的光芒又直冲而下,瞬间把我,阿历克斯以及伊莎贝拉的躯体笼罩起来。 就和我们之前在那个峡谷中心经历过的一样,我的灵魂和**从里到外都被照得透亮,纤毫毕现无所遁形,所不同的是,这一回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灵魂上存在着的阴影! 随即我就感觉自己轻轻地飘浮起来,而且在瞬间身体就被强光分解为最细小的微粒,但我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阿历克斯的存在,还有他和我一样被分解成微粒,然后就感觉到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瞬间穿越空间,穿越茫茫宇宙,一直到达最遥远之处,并且感觉到身体的某些微粒在这行程中被分离出去,就好像把杂质从一堆极细微的沙粒中剔除,使我们渐渐变得纯粹,变得干净,而因此缺失的部分,就被其他一些物质补充进来,直到恢复应有的完整―― 最后,就是忽然感觉到自己又有了**的知觉,四肢百骸都在收缩,粘合,从无数颗微粒的状态迅速恢复成细胞,然后迅速组合成血肉内脏骨骼发齿……直至又完全恢复**的形态,完全**的,就仿佛刚从母亲体内降生的婴儿,重又获得全新的生命! 这是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强烈的光芒渐渐在消退,我的视觉也慢慢恢复,但从来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心灵无比的宁静,周身舒适无比的感觉让我只想安睡,于是我就闭上眼,安稳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又有了知觉,感到有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将我轻轻地抱起,搂在他的怀抱里,并且用最轻柔的,充满爱意的吻把我吻醒,睁开眼来,看到的是同样**着的,同样获得新生的阿历克斯――我深爱着的男人。 “感觉怎么样,亲爱的?”阿历克斯在我耳边低声发问。 我说:“感觉好极了!你呢?” “也是!”他回答。 “但是也有一点后怕!”我说,“事先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消除诅咒――那可是把我们两个都彻底分解开了又重组,万一有点什么细微的差错,也可能使我们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你也知道,人和猩猩的dna差别也就只那么一点点而已!” “那么告诉,看上去我变得像只猩猩了吗?”阿历克斯问。 我轻吻了他一下,说:“那倒没有!不过,就算没那么糟糕,没有变成猩猩,要是把你和我的某些细胞搞混了的话,似乎也是挺麻烦的一件事嘛?” “说得也是!之前我还不是很理解消除亡灵的诅咒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但看来刚才我们确实经历了一番险情,如果我们的细胞因为某种意外状况而散失在了茫茫宇宙中呢?这样我们岂不得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或者干脆直接消失了!” “幸好没有出现意外!”我吁了口气,又问,“我呢?有没有什么地方被改变了?” 阿历克斯抬起我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皱起了眉头,说:“可真的有些改变了!” 他的神情立刻让我不安起来,摸着自己的脸问:“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很――难看?” “唔……”他仍然皱着眉,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了一会儿才说,“当然,我亲爱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他这么说,可让我紧张地都要冒汗――真的变丑了吗?天哪!这可太糟糕了!虽然说容貌并非关键问题,但如果要阿历克斯整天面对一张丑脸,就算他不嫌弃我,我也会觉得十分不自在的!我万能的女神啊!她不会同我开这种玩笑的吧? 见我如此紧张,阿历克斯忽然笑了,说,“是变得比以前更美了,我亲爱的!” “真的?”我表示怀疑。 “是的,我保证!”他回答,并且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原来他是在逗我玩儿!倒把我吓了一大跳,不由发起嗔来,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他低哼了一声,却不挣扎,只是在我耳边说:“从此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再没有什么力量能把我们分开了!” 我松开了牙齿,改作轻轻地吻他,心里面感觉甜丝丝的。 侧转头,发现那块晶体里伊莎贝拉的躯体已经消失了,彻底的消失,只剩下那块通体透明的晶体,静静地竖立在我们身旁。 是啊!过去的已经过去,该结束的也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要书写的是关于我和阿历克斯的,全新的篇章了! 永别了,伊莎贝拉! 而我们的女神已经隐没在高大平滑的墙壁之后,但我仍能感觉到,似乎有两道深遂的目光透过这金属的墙壁,在看着我,似乎别有深意。 “也不知我们在这里已经多久了,海啸不知道过去了没有?”我说。 “我们在这里已经……一个半小时了!”阿历克斯看了看他的手表――原本戴在他腕上的手表现在已掉落在他身边――守护女神倒是很知道照顾他,把我们衣服都分解成空气的同时,没把他这只手表也一并“消除”了,那可是块极名贵的手表呢! 我想起身,但阿历克斯却不让,并且说一句:“海啸应该已经过去了,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应该的吧?”我不敢肯定。 “而且……我想托尼和尼克应该不会偷看这里的情形。”阿历克斯接着又说了一句。 ――偷看?我还没明白过来阿历克斯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就已被他火一般炽热的吻融化,似乎他并不想压抑内心的**与渴望。但这里可是女神的栖息地啊!这样做不是有点儿…… 但是,彼此深爱着的人,坦诚相对,用爱欲的欢愉彼此抚慰,原本就是纯粹的,纯洁的,似乎这不能算是在亵渎神灵? 罢了,就跟随着自己的心走,别去管那么多了吧! 第一百零五章 谜团 “宽恕”项链已经退出了墙壁,仍然回到了那个盒子里面,不同的是它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黯淡无光,每一颗碎钻都发出了极其眩目的光芒,是如此的迷人! 我猜,先前钻石显得黯淡,可能是因为有千年的亡灵依附在它之上,而且在“沉睡”中的缘故,而如今女神的灵使亡灵苏醒,并且得到安慰,所以钻石也发出了应有的光芒吧? 如果之前它也是如此光华四射的话,姓左的一家人是不是还能舍得把它拿出来卖呢? 只有神灵才知道! 事前也根本就没料到消除亡灵的诅咒会连我们的衣服都一并给消除没了的,没有备用的,要阿历克斯先去跟托尼和尼克商借衣裤,自己穿上,然后给我套上了,我才能走进那间主操控室里――好在他们两个光着膀子只穿内库,勉强也能凑合。 就是害得我眼睛不敢随意乱瞄,说句实在话,他们两个的身材都很不错,也是非常性感的! 不过在看到我之后,两人着实为我的容貌惊讶了好一阵子,尼克张了张嘴,似乎想发表点什么意见,但托尼却用肘子让他闭上了嘴――反正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的容貌真的改变了很多吗?我不免疑惑,偏偏这里没有镜子,我又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一时间让我心里就像有条毛毛虫在爬来爬去似的,感觉十分难受。 “海啸造成什么损失了吗?”阿历克斯首先就是问这个问题,看那立体的影像上,海面上虽然仍有浪涛涌动,但显然已没有那么可怕了。 “预警及时,没有任何伤亡和损失的统计数字,一切平安无事!”托尼的回答很简洁,一边说一边和尼克按动操作钮,把海啸袭岸的情景回放给我们看了一遍。 尽管已经知道没有对海岸造成任何破坏,但在看到那高高的巨浪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海岸扑去,似乎所有一切都将被它吞噬的时候,我仍不免感到万分紧张。那可是一座人口稠密的沿海城市,甚至我还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大型港口不少船只忙碌进港的景象,后面近百米处就是那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了,如果动作慢一点的话,怕早就被巨浪给吞没! 然而,忽然间那巨浪就被无形的力量给阻挡住了,那像是一堵比巨浪更高更宽的透明防护墙,只见前浪刹时被阻反弹,后浪却还在迅速涌上来,巨浪上下左右互相挤压,翻卷,飞溅起更高的水花,即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只这副景象已经令人感觉惊心动魄,直担心那道透明的防线是否足够坚固,是否会随时被巨浪冲垮,而导致生灵涂炭的惨剧发生! 当然,这道防线是坚固无比的,一波又一波巨浪被它粉碎,最终化为无形,持续时间之长令人提心吊胆,最后的结果却是早就出来了的――一切都平安无事! 我松了口气,然后发现自己手掌心里已经全是冷汗。(..tw)终究是不如阿历克斯那么镇定,他可似乎一直都是神色如常的。 “将军,您和小姐都很好,是吗?”托尼没忘了关心我们一下。 阿历克斯还没回答,尼克就抢先说了:“看上去好极了,不是吗?虽说那过程有点惊人――啊!我是想说,将军您别担心,我们确实没有偷看,呃……全部。” 这小子!这不是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害得我脸上立刻火辣辣的一片。幸好托尼随后肯定了一句,确实他们“一直”都在关注海啸,他是厚道人,我就姑且相信了他说的话――这才解去了我的尴尬。 但是,我的神啊,什么时候尼克才知道改掉这个口无遮拦的坏毛病呢? 阿历克斯则狠狠瞪了尼克一眼,然后接通“酋长号”上的信号,关心一下自己的好兄弟:“杰克,我们将返回‘酋长号’。你那边一切如常吗?没有再发现那个怪物的行踪?” 乔纳森的回答是:“没有!我想,如果尼克的感觉确实没错的话,我们就可以肯定这个庞然大物有瞬间穿梭空间的能力,现在它应该不在我们这个空间里,或者就是被它那个能量场包围起来,让我们看不到它了――如果那个能量场确实存在的话!” “但并不排除它会返回来的可能,是吗?”阿历克斯说,“而且似乎它对于我们的火力攻击并不畏惧,甚至有越遭到攻击就变得越强大的迹象!” “确实有这种可能!”乔纳森一叹,“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可以想见,我们又多了个麻烦!” “保持警觉很有必要,但不必为此感到担忧,杰克!”阿历克斯说,“我相信我们能够应付任何麻烦!” “是啊,我们能够!”乔纳森说,“在去年‘酋长号’遭到它的袭击之后,就专门建立了观测站点,时刻注意着它的动向,看来还应该再申请多加一个或者几个,并且该在最短时间内就办好。女神栖息地的安全是至关重要的,而且被那怪物毁坏的洞口必须即时修复加固,在回到王都之后,我会递交一份报告的。” “我同意了!”阿历克斯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了定论,“现在就和相关部门联系,立刻着手去办理!” 乔纳森并没有忘记关心一下我们的情况,得知我们一切顺利,就说:“那我就等着你们返回了――通道中碎石清理并不算很顺利,但已经足够让‘小探索者’们出来的了。” 回到“酋长号”上,乔纳森看到我时的表情也有几分惊讶,我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一到乔纳森那间专属的休息室,就一头钻进了里间卧房的浴室里。 ――如果那个大鱼缸不是透明度太高的话,我倒可以把它当成镜子先照一照了。 还好,一眼看去我的脸至少没有变丑,这一点上阿历克斯并没有糊弄我。要说改变嘛,我却不这样认为,至少脸形轮廓和眉眼嘴唇,初一看都还和原来的样子差不多――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有改变,但是不大。而鼻梁却真的变高了,变得更加漂亮。 这可是件大好事呢!人家是花了大钱还得挨上一刀两刀的做整容才能有这种效果,我却很轻松就得到了,是不是还该感谢神灵照顾我呢? 安德森医生就在乔纳森的大床上躺着,我进去时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哼哼了两声,看来他阁下晕船的程度可不止“稍稍一点点”而已!想想也是,在潜艇遇上那个大怪物时一番天翻地覆的折腾,一定搞得他昏天黑地,我还怀疑他早就眼花得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呢! 尼克没跟安德森客气,连拉带拽把他弄下了床,不过很快他就冲进了浴室里,看他脸色发白的样子,完全可以想像进去是干什么的――等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在不停摇晃。 更不用说还会注意到我脸上的细节了! 不过他是个合格的医生,自有解决自己问题的良方!既然潜艇早就不在摇晃了,很快他也就镇定了下来,开始给我们检查身体――还是没有注意到我的脸,显然安德森更关心我和阿历克斯的五脏六腑! “咦?”在用那具类似数码相机的仪器扫描过我和阿历克斯之后,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说,“真是奇妙,本来阿历克斯的胃有点小小的问题,怎么现在居然一点毛病都查不出来了?还有你脖子上那个总也不肯弄掉的伤疤,怎么也消失了?是不是有了安赫拉本人,你就不想要那个刻骨铭心的纪念了?” 阿历克斯摸了摸脖子,微微一笑不答。 尼克嘴快,笑嘻嘻地替我们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的女神给将军和安赫拉小姐做了次全身美容,而且是从里到外的!” 安德森将信将疑,继续看着扫描仪上显示的信息:“阿历克斯体重还减轻了两磅,而安赫拉体重则增加了两磅,不会是你们的女神(他信奉上帝,所以一直习惯说“你们的”女神,老是改不过来!)厚此薄彼,让阿历克斯挖肉补安赫拉的不足吧……咦?安赫拉的脸怎么好像变了?”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这无疑表明其实我的容貌变化真的不是太大,可为什么他们的表情会如此惊讶?我说:“有没有镜子再给我照一照?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变多少嘛?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阿历克斯回答,“最重要的是我们相爱,是不是?” 话是说得没错,但这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更让我觉得不安心了嘛? 安德森闻言,做了个肉麻欲呕的样子调侃阿历克斯,不经意间手就扬了起来,正好把他的扫描仪搁到了尼克身上。只听见一声爆响,顿时吓了我们一跳,再看那具仪器已经在往外冒烟,估计是坏掉了! 安德森不由“嗷”了一声,心疼得什么似的:“尼克!这东西很贵的,你怎么和我开这种玩笑!” 尼克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高举双手说:“我可没有动它一根手指!所有人都看见了,托尼,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托尼点了点头,可安德森只顾低头心疼他的仪器,并没看到他点头,不出两秒种他又惊呼了一声:“上帝啊!体温一千三百多度,当真坏掉了,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数据!” “你是在说尼克的体温?”托尼立刻就问了一句,而且立刻就伸手在尼克的额头上试了试,然后表情一松,说:“确实是仪器坏掉了,尼克体温正常得很嘛?” “一千三百多度?”阿历克斯闻言则在皱眉,说,“安德森,你不会只带了一个体检仪吧?” “当然还有个备用的。”安德森说着,从包里又掏出备用仪器来,在贴近尼克的身体之前郑重嘱咐:“这回不能开玩笑了啊?”然后很小心地试了一试。 然后就又是一声爆响,安德森缩手都来不及,顿时又一声哀嚎,说:“好了!两个仪器,你得全额赔偿,尼克!已经对你说了这不能开玩笑的!” 尼克还是一脸的迷糊,对着所有人一摊手,表示自己对事情的原由一无所知,托尼和阿历克斯却又都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尼克。 我猜测着,也许是因为他们见识过了尼克对那个深海大怪物的异常举动,对此心里多少产生了一点疑惑吧?而那个大怪物的身体里充满了炽热的岩浆! 我也试着去摸了摸尼克的额头,感觉却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再一看那仪器上显示的温度,确实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度! “和炽热的岩浆温度差不多了!”阿历克斯不由把眉头皱了起来。 乔纳森问:“有什么问题?” 阿历克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安德森,谨慎起见,等回到王都以后,最好还是由你来给尼克作个全身检查!” “可以!”安德森说。 “有任何损失都由我来给你补回。”阿历克斯随即加了一句,那意思就是让安德森放开手脚,尽一切可能去干了。 第一百零六章 回到魔幻岛 安德森摸着尼克的脸,手,身体,一脸疑惑的表情,回答阿历克斯说:“那当然――呃,我的意思不是你一定要给我赔偿,我是说,当然我要给尼克好好检查一下的。.tw[]没理由的嘛?那么高的体温,他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的手让我感觉不舒服!”尼克把他的手拿开了,然后又说了一句,“我也一点都不觉得热,用不着检查我也知道自己很正常,安德森!” “真的?”安德森追问一句。 “真的!” “可你就一直不是个正常人类!”安德森跟他实话实说。 尼克并不在意他这么说,只是撇清自己:“那确实和我没关系――我确实非常非常正常!” 安德森还是难以释疑,我们也一样。阿历克斯说:“你自己认为正常,这并不够,尼克!我认为你很有可能是被那个不明生物影响到了!” “或许真是这样!”托尼不无担忧地看着尼克,说,“这小子一碰见那个大怪物就变得和平时大不一样,迷迷糊糊地仿佛丢了魂似的――有没有可能那个怪物和他有着某种联系呢?” “也或者是他情况和我们完全不同,所以特别容易受到外来能量的影响?”乔纳森说,“但有一点必须说明一下,那个不明生物身体里的,看着非常像是炽热的岩浆,但实际上并没有达到这么高的温度!最初时候或许有,但后来温度就一直在降低,直到和它体表的温度一致。” “这说明了什么呢?”我问。 “这说明,它身体里的其实并非岩浆,而是颜色状态和岩浆类似的物质,也许这就是它身体原本的构造!” “那又为什么在最初会温度极高,最后又降了下来?”我又问。 乔纳森说:“原因不明!有可能在这个不明生物散发体内能量的时候,身体里的物质就会变热,但这还需要调查和求证!” 我想了想,说:“也或者是最初我们攻击了它,才会让它体温瞬间升高无数倍?” “也有这种可能。”乔纳森说。 阿历克斯接着说:“我不知道‘酋长号’有没有记录下这个不明生物的体貌?” “已经记录下来了。”乔纳森回答,“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容我们错过!” “那么……”阿历克斯说,“我想你已经注意到了,杰克!这个不明生物它的下半段身体外表,以及它的头部样貌,分别和某些海底人类似!甚至可以说非常相像!” “是的!”乔纳森说,“所以我已经准备和这两个海底人部落联络,询问一下他们是否有这个不明生物的资料,另外他们到底是否和它有着某种联系――或者干脆就是他们的变种?” “可是……”我忍不住好奇心,插了一句,“能不能问一下,两位阁下是在说,还存在不同种类的海底人?” “应该是不同的族群!”阿历克斯说,“有一个族群就在海底火山附近群居生活,他们的体表皮肤也就像那个怪物的体表,不过他们的体形要小得多――比我们人类还要小一号!” “那他们有什么特定的称呼吗?”我问。 “火山土人!”乔纳森回答我,“除了他们自己,别人都这样称呼他们――显然他们还有着自己独特的名称!” 我还想再问,阿历克斯却示意我收声,对乔纳森说,“就由你们海军方面负责和海底人联络,有进展的话立刻就通知我!” “好的,现在就着手去办!”乔纳森应了一声。 既然他们说到的是正经公事了,我只好先把好奇心抛到一边。 “杰克,我想你一直都知道,有些海底人部落是一向不太安分的!”阿历克斯又说,“所以,谨慎一些非常有必要。” “我明白!”乔纳森回答,“海军方面和海底人部落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至于尼克么……”阿历克斯转向金发帅哥,说,“你已经被那个不明生物影响,我认为那是确定无疑的了!” 尼克揉着他漂亮挺拔的鼻子,犹豫着,顿了片刻之后才勉强同意:“也许……有这种可能,但我现在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将军,这个……能不能不做什么身体检查?我……” “恐怕不行!”阿历克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下了结论。 乔纳森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不喜欢做这类身体检查,但谨慎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尼克!” 安德森则对他翻了翻眼睛,说:“放你一万个心!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我不是那个意思……”尼克试图辩解,安德森又翻了他一眼,说,“少废话,你的将军有令,你敢不从?” 尼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我好奇,就问了一句:“可是,为什么尼克会不喜欢做身体检查?” “谁知道呢!”托尼说,“从小就是这样,给他做身体检查就像要他命似的,得几个大人把他抓牢了硬来,问他是不是做检查令他感觉不舒服,他却又总是摇头――真是搞不懂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难道一定得说出个理由来才行?”尼克反问了一句。 那倒也是的啊? 不过,除了这个小小的问题之外,一路上我们再没有遇上任何麻烦,很顺利就回到了魔幻岛。 我和阿历克斯把钥匙和装“宽恕”项链的盒子交还给了女巫,女巫望着我的脸,脸上的笑莫测高深,显得很神秘的样子,让我不由心里又起了点异样的感觉。 小哥看来已经等得有点心焦,甚至连到水下大厅去参观,也都是草草看了一遍就上来了――这并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往常要是有这样的机会,很有可能他会申请在大厅里搭个铺,研究够了才会离开!足可见他为我们担心到了何种程度。一见到我们都平安无恙地归来,他才算松了口气。 我们的小侄儿安全以及小五小唐却都不见踪影,一位空军基地的军官找了好一会儿,才算把他们从设在地底下的空军基地里找出来――安全这小家伙非要去参观一下,说这是他未来要呆的地方,趁现在有空就该仔细瞧瞧,先熟悉一下环境。 瞧这副样子,似乎谁也不能把他将来当上纳蒂亚斯的空军战士这个念头给灭掉,甚至于急不可耐地就想申请现在开始留在纳蒂亚斯,不回去了。 我则只能祈祷,但愿我大哥大嫂听了这消息后不会因此担心得睡不着觉! 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小哥就有心思把我前后上下左右瞧个够了,看得我都心里直犯嘀咕,他才说了一句:“咦?真的变了个样子,瞧着脸还是那张脸,可怎么就感觉漂亮了许多呢?鼻子似乎高挺了一点,脸颊也瘦削了些,就连身材也比从前好得多了!该瘦下去的瘦了,该增肥的地方增了――造物就是如此神奇,增之一分,减之一分,就能令人看起来完全不同!” 我想小哥不是在调侃我的吧?容貌应该是有了些改变,可我看看自己身材,感觉似乎和从前也差不多嘛?或许是有一点改变的,腰似乎细了点,胸围却可能大了点――小哥阅人无数,看起女人来那眼光是很毒的,就算我身上穿的仍是很宽松的男式衬衣,他也能一眼就瞧出内里的乾坤奥妙。 如果我不是他小妹,估计阿历克斯这会儿就会忙不迭把我藏起来了,哪容许他阁下这么上下左右地仔细看呢!非但看,还用手量了量我的腰围! 我不由转脸打量阿历克斯,看上去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嘛?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百思不得其解,但看阿历克斯似乎真的并不介意我变成任何模样,只好先把这疑问放一放,岔开了话题问小哥:“那么,你对神庙的这些古文字研究出什么来了没有?” “这不是我之前研究过的任何一种古代象形文字!”小哥大摇其头,“不知道你的将军是否愿意告诉我,这玩意儿到底来自哪个星球?” “那距离地球应该超过八亿光年,我们称之为母神星。”阿历克斯并不隐瞒,很快作出了解答。 八亿光年?我不由啧舌惊叹:“那么女神又是用什么样的速度来到地球的啊?” “你应该问,是用什么样的行进方式!”阿历克斯微微一笑,说,“不要把你的思维局限在目前地球人类的行进方式上,亲爱的!” 我满腹狐疑地看着他,最终投降:“好吧,我承认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浅薄!容许我虚心求教,这总可以的吧?” “时空隧道就应该算是一种行进方式,我说得对吗?”小哥说。 阿历克斯点头,说:“如果乔,还有安赫拉对此确实很感兴趣的话,我会给你们介绍国立大学天文系与历史系的几位教授,他们那里会有你们想要的关于母神星的答案。” “好极了!”小哥用力一拍阿历克斯肩膀。 “但是,对乔来说还有个先决条件。”阿历克斯说,“那必须在你宣誓永远尊重我们的女神,并且永远遵守纳蒂亚斯各项有关保密规定之后。慎重考虑一下!” “似乎有点不公平哦!”我说,“对我就不需要这样的先决条件了吗?” “我相信你会永远尊重我们的女神,并且永远遵守纳蒂亚斯各项有关保密规定,亲爱的!”阿历克斯回答。 “好吧!我小妹已经是非你不嫁,这方面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的了,至于我嘛,是不是还得移民入籍?”小哥问,“我觉得那根本不成问题!” “并非必须,而且移民局也不一定就愿意接受你的申请!”阿历克斯说。 “我想你会帮我把一切障碍扫清,是不是?”小哥笑笑地又拍了拍阿历克斯的肩膀,“我想入籍!” 小哥就这么未作任何考虑就决定了吗? 我忍不住说:“小哥!要是大哥知道你都没考虑一下就把家抛在脑后,一心只想做纳蒂亚斯人了,他会很伤心的!” “有你这个大麻烦从小到大一直不停锻炼大哥的承受能力,我想他已经修行得火候到家,足够应对任何伤心事了!”小哥半是开玩笑,半是揶揄我。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阿历克斯则说了一句:“当然,乔可以申请拥有双重国籍,毕竟那是你的祖国,你的家所在之处,不是吗?” “那么我的朋友们呢?”小哥指了指小五和小唐。 阿历克斯回答:“我相信他们会和你一样尊重我们国家的机密,是吗?我欢迎各位随时来作客,至于移民的问题,那需要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那可以以后再说!”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小五这时候怪眼一翻,对此似乎并不是很热衷,但很快他又说了一句,“不过,如果我能用你们这儿的设备改装一下我那条船的话……” “我早就说过了,小五!为了你的船,你甚至都可以把自己卖了!”小哥笑着揶揄自己的好友。 小五又翻翻眼睛,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句:“知我者,安思哲也!” 如此直白,倒也是真性真情,可爱得很了!而小唐虽然不置可否,但他们几个一直都是同进共退,谁也少不了谁的,我想他也不会有反对意见。 “我是完全同意成为纳蒂亚斯人的!”安全这时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 “回去问了你老爸老妈再说!”小哥敲了敲他的小脑袋,“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回家以后该怎么应对你老爸的痛责!” 安全立刻苦起了脸,嘟囔了一句:“那我就不回家了,行不行?” “不行!”我和小哥异口同声,很干脆地断了他的这个念头。 第一百零七章 嫉妒 在把“宽恕”项链送回王宫后,我顺便去看望了一下王后和娜娜。娜娜见到我后是一脸的惊讶,远远地站开几米,似乎不敢相认似的,那表情在我看来未免有点夸张了。 可是我已经仔细再仔细地照过无数遍镜子了,知道自己并没改变得面目全非,熟悉的人还是能很快就认出我来的呀! “神灵啊!”娜娜的语调也有点夸张,而且一连在胸前划了好几个字,说,“您真的变样了!尼克和我说起时我还以为他诓我来着!可您真的变漂亮多了,而且,真的就和埃芙拉王妃很像!” 埃芙拉王妃?阿历克斯家族的祖先,圣?托马斯王那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妻子?怎么竟然扯上她了? “是啊是啊!”娜娜说,“其实啊,在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您很眼熟,后来想了很久才想到,那是觉得您和埃芙拉王妃有几分相似。现在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我可不是夸张!公爵府上有王妃的画像,我打小跟着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经常出入公爵府,都已经把那幅画像看熟了,像,就是像她!也是乌黑柔软的头发,瘦削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只是眼眸的颜色略有不同罢了,画像上埃芙拉王妃的眼眸,是带有紫水晶似的颜色的,漂亮极了!这一点伊莎贝拉公主与她倒是有点像的。” 真的吗? “您就别怀疑了,千真万确!不信您就去看公爵府里那张画像嘛!”娜娜就差跟我赌咒发誓。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不应该只是巧合吧?回想奎玛女巫看我时的那种眼神,就觉得神灵的这个安排自有深意,但是,这又会有什么高深莫测的寓意呢? 已经很顺利地把亡灵的诅咒消除掉,但我却仍无法平静下来。现放着陈杰瑞和珍尼弗两桩事梗在我心头,我的心又如何能够得到安宁呢? 我可是已经答应了梅耶斯?里,要尽一切可能解决他表姐的事,作出了承诺却不能给人满意回复,这似乎说不过去吧?而且,又让我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陈杰瑞沦为囚犯,而自己却安享受人尊重且荣华富贵的生活呢? 但究竟怎样才能把这两桩事情彻底地、完美地解决,我心里可一点数都没有! 所以,在去阿历克斯办公室的一路上,心是忐忑的,一来不晓得他阁下有事不在家时和我说,还得一本正经去到他办公室里,不知道是什么严肃事情,二来,也是因为实在心事太重的缘故,不停盘算着该怎么对他开口才算合适。 但是在见到他之后,先前所有想好的说词居然会一下子就忘个干干净净!那只因为办公时间的阿历克斯太严肃了,进来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几乎屏息凝神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怕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他们的将军一生气,后果是会很严重地! 我又岂敢轻易开口了! 因为在去女神栖息地之前,为防意外,阿历克斯把一应公事都作了交接,既然现在他已经平安归来,该他负责的,仍是得由他负起责来,公事一大堆,所以这会儿忙碌得很,抽不出空来和我说话,我就只好在旁边等着。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手头的公务都暂且告一段落,所有人都退出去了,他阁下大手一挥,让尼克也出去暂避,看来要和我谈的事非常重要,亲密如尼克都不能旁听,让我的心不免又开始打鼓。 ――托尼已经乖乖地去军法处报到,继续关他的禁闭去了,而且因为中途“请假”,得多加一天以示惩戒。而尼克一回到王都,安德森就给他做了最细致的身体检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尼克什么事都没有,所有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包括他的体温。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才算放下了心。 而关于那个海底不明生物,海军方面和海底人部落接触过后,得到的回复仍然是――他们不承认不明生物和他们有任何关系!这个答复总难免让人心生疑虑,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海军方面也只能继续观测,密切注意不明生物的动向这一件事可以做! 等尼克出去了,阿历克斯才把目光放到我身上,神色缓和了下来,示意我到他身边去,我乖乖听话,走了过去。 不提防被他用力一把揽住了腰,我收不住脚,直栽到他怀里,被他肆意“蹂躏”了一番――这会儿的他又哪里有刚才半分严肃的模样,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了! 这就似乎有点商量事情的余地?我没敢直接开口,先问他:“阁下特意叫我来办公室,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做了?” 阿历克斯回答:“我已经让人带话给梅耶斯?里,让他在去外事部报到之前,先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估计他很快就会到了。(..tw好看的小说)” “可是,这与我有关吗?”我表示疑问,因为心里搁着珍尼弗的事,这会儿听他提起她的表弟,也不免心中怦然一跳。 阿历克斯上下扫了我几眼,问:“怎么似乎提起梅耶斯?里,你有点紧张的样子?” 他阁下果然目光如炬!我偏又是脸上藏不住事的人,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看出苗头来了。我不禁干咳了一声,说:“没……确实没什么!倒不知你跟我提到他,又为的什么?” “只是有一点疑问,想听一听你的建议。”阿历克斯看定了我,说,“告诉我,亲爱的!我应该给梅耶斯?里什么样的奖赏,才算是最合适的?看上去他办事认真,机敏,勇敢,而且执著……虽然说违反了规定,破坏了对方城市的一些建筑,影响很大,但考虑到他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而且并没有违背最重要的那条规定――不得伤害任何一名无辜,似乎他的表现可以说接近完美了?” 我眨巴着眼睛仔细揣摩阿历克斯的表情,但无奈,我道行没有他深,读不懂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只好回答:“你就给他应该得到的那份奖赏就是了嘛?这还需要我的建议?” 阿历克斯没有回答,而是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而且他那么年轻,帅气,似乎很能讨得别人的欢喜,甚至就连我的未婚妻,皮夹里都还藏有他的照片!” 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那只皮夹来,轻轻扔在我面前。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又在醋海翻波!我的神啊!我可是把这照片的事不知抛到宇宙哪一个角落去了,不是他提起,我还根本想不起来呢!甚至连这只失踪日久的皮夹,我至今都还没想起该把它找回来! 我不免失笑,但一想身边这位吃起醋来挺难搞的,又赶紧把笑收敛了,这万一闹出大误会来,梅耶斯只不过是外事部小小见习探员一名,他可架不住他们三军统帅的火药脾气! 阿历克斯认真看着我,我也就认真看着他,回答说:“原来你是在妒忌他……” “我应该妒忌他吗?”阿历克斯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话里火药味甚浓。 我摇头,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阿历克斯!” “是吗?”阿历克斯说,“我看过他的报告,对他本次执行的任务叙述得非常详细,但有一处令我有些小小的疑问!” “哪一处?”我问。 “他提到了在酒店,你的保安部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却是语焉不详!”阿历克斯说,“我想知道细节,既然你也是当事者,亲爱的,你能否告诉我呢?” 这家伙,当真敏锐得很!梅耶斯岂有那个胆量实话实说,但含糊其词却根本就瞒不过阿历克斯!我这会儿说话可也得小心! 在阿历克斯因陈杰瑞和我起了误会,我跟他解释我和陈杰瑞关系的时候,已经顺带把梅耶斯的事和他说起过,而且我相信在梅耶斯的报告中也有说明,这时并不需要再讲一遍了,需要详细解释的,只不过是在我保安部办公室里的故事。 “我有他的照片,不过是因为那时对他产生了怀疑,而他在报告中对这一段的讲述不够清楚,我猜,那是因为他当时受了伤,神智不够清醒的缘故吧?……” 当然我没那么笨,才不会把梅耶斯吻过我这事也说出来――还让不让他活了呢? “……我想我应该庆幸纳蒂亚斯有那样的规定,不得伤害无辜性命,否则的话,被他几次三番用枪抵着脑袋,恐怕我早就已经一命呜呼,哪里还能见到你呢!”我说,“而且,我觉得确实应该感谢他,正是他及时出现,才让我确信之前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灵魂穿梭时空来到一个神秘国度,并且遇上你――那并不是一场梦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绝望而精神崩溃,或者自杀或者被送进疯人院……” 这可不是夸大其词――如果我没有小哥他们安慰的话,那都是极度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听我说着,阿历克斯脸上刚硬的线条渐渐变得柔和了,轻吻了一下我的手,继而又轻吻我的脸颊,我的双唇,看上去已全盘接受了我的解释,满腹醋意顿时已经化作一腔柔情。 “报告长官……呃,对不起,长官!” 门是开着的,梅耶斯?里敲门声轻了点,我们都没听见,偏偏他进来得又有点儿冒失,一眼撞见我们的亲昵场景,着实窘迫,连忙掉转身去避到门外。 也让我顿时满脸飞红,连忙把阿历克斯推开了,迅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想要站起身来时,阿历克斯偏还不放过我,再深深给了我一吻后才算松手,在办公椅上端正坐好,然后吩咐一声:“进来!” 梅耶斯领命,进来后立正敬礼,目不斜视,朗声说一句:“外事部特别事务组第05号见习探员,少尉梅耶斯?里向您报到,请长官吩咐!” 这会儿他身着制服,而且也不见了温吞水似的言语作风,一举一动干脆利落,帅气得不得了! 阿历克斯上下扫了他两眼,然后淡淡地说一句:“回头我会建议你的上司慎重考虑,把你那‘见习’一词去掉!” 可这淡淡一句话就已经把梅耶斯升了一级,梅耶斯又一个立正敬礼:“谢谢长官!” “另外,我似乎还应该多谢你,最终没有一枪打烂了我未婚妻的脑袋?”阿历克斯又说。 咦?这算是夸赞他呢,还是在骂他?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鼻子,瞄了一眼阿历克斯。 而梅耶斯则依然目不斜视,连表情都没变,回答:“不得泄露任何国家机密,不得伤害任何一名无辜,那是王国的铁律,我必须时刻铭记在心!” “很好!”阿历克斯点了点头,看上去非常满意梅耶斯的答复,说:“里少尉――希望下一次你来见我时,已不仅是少尉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放到桌上,向前推过一尺,又说:“这是对你的奖励。当然,在你见到你的上司之后,你会收到官方的奖赏,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拿着它,然后你就该去你的部门报到了!” 看那盒子两寸见方,做工倒是极其精致,却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梅耶斯看了一眼,犹豫着先不去拿,而是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往我身上扫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询问我关于他表姐的事情进展如何。但不等我开口,阿历克斯的目光也已经扫了过来,而且颇为严厉――那分明是在告戒我,在这件公事上可别插什么嘴! 我心里有什么小算盘,哪里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那天梅耶斯来拜访过我,他阁下断没有不知情的道理嘛!我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用满是歉意的目光看着梅耶斯,他很识趣,也颇为无奈地,拿过那只小盒子,道了谢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特赦令 “亲爱的!”阿历克斯斜靠在宽大舒适的椅背上,似乎没看见我的表情,闲闲地跟我说着,“我想我必须先跟你声明一点!” 嗯?这还没结婚呢,难道就要把家规教条加诸我身了?我问:“请教阁下,是什么?” “我们王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或者说传统。(..tw)”阿历克斯说,“女子不得干政!” “……”我有一时的无语――这都什么时代了,在纳蒂亚斯居然还有这种破规矩呢? 顿了好一会儿我才问出一句:“那么,当初为了伊莎贝拉公主继承王位的事,引起那么大的风波,还要劳烦上议院一干重臣们反复商议,就是出于这个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传统了?” 阿历克斯当然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但仍然是那副闲闲的表情,说:“当然,已经很难要求现代的女子们仍然还像过去那样墨守成规,但是,亲爱的,你最好记住,在公开场合,我和人谈公事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发表任何意见,尤其是表示反对的意见!” 那么,私下里又如何呢? “当然可以商量!什么都可以!”他说。 我仔细琢磨了一会,然后明白过来!他阁下这是要面子,怕我在人前公然和他唱反调,会丢了他三军统帅、国防大臣的威严,让他脸上挂不住呢! “并不是因为这个!”阿历克斯嘴上偏还不肯承认这个,说,“终究还是有人很在意这个传统的,我现在跟你说明这一点,并非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将来能够更好地胜任你的角色,而不必遭受他人无端的责难!” 说得倒是蛮好听的嘛?我四下里望望,然后问他:“这会儿虽然是在你的办公室,但并没别的人,可算不算得私下场合了呢?” “想和我商量什么?”阿历克斯声色不动,淡淡地问我。 我说:“如果早知道你要给梅耶斯一些实物的奖赏,我就会给你提个建议了――但现在说似乎也已经晚了?” 我猜他知道我想给他提什么“建议”,对我微微一笑,说:“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给了他什么?” “那盒子里装着什么?”我问,“支票?珠宝?还是勋章?似乎……都没什么出奇的嘛?” “是啊!那些都没什么出奇!”阿历克斯说,“但如果那是一张以权谋私的证明……” “以权谋私?”我不免疑惑,在他阁下的字典里居然也有这个词的吗?“请阁下详细解释一下?” 阿历克斯回答:“那是一张由国王签发的特赦令,特赦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的独生女,珍尼弗。.tw[]” 当真?我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历克斯,直到他点头确认,我才敢相信。“在公事上,我从来不开任何玩笑!”他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那就太好了!我高兴地上前给了他一个吻,心里又开始盘算,如果趁现在跟他提起陈杰瑞的事,会不会被认作是得寸进尺了呢? “算是我对忠诚的指挥长一点答谢吧!”阿历克斯又说。但他接下去的话就让我有点不解了,“也是我对乔作出的一个回应!” 我问:“是我小哥跟你求情,所以你才请求国王签了特赦令?” “事实上,他跟我提到的不只珍尼弗。”阿历克斯说,“但因为特赦令只有一张,我便让乔作出他的最终选择,他将选择谁?是珍尼弗,还是杰瑞?陈?” 是女人,还是朋友?我小哥最终选择了谁?我想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难猜!小哥一向重友轻色,把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女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身边的点缀,就算珍尼弗果真与众不同,也确实令他动心,但在这关键时刻,我可想不出来小哥有什么理由会舍朋友不顾而选择女人! “乔最终选择了他的朋友!”阿历克斯的回答不出我所料,“看起来那对他而言是个很艰难的选择,但我个人认为他最终作出了理智的选择。真正的朋友,绝对比最贵重的宝石还要珍贵,他们绝对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而女人嘛……” 说到这里他顿住,但已经让我感觉有些不快,问,“而女人就可以像衣服一样,随便舍弃,因为你们总可以买到更好,更新的衣服?” “不,安赫拉,你知道这并不是正确答案!”阿历克斯回答。 “但请原谅我的愚钝和执拗!”我说,“我想请问阁下,换作是你,你又将作出怎样的选择了?” 阿历克斯微微一笑,深深吻我一下,回答,“我也会选择我的朋友。” 见我把眉毛竖了起来,他很快就接下去又说:“亲爱的!先别生气,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你也深知道这一点,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会选择让我的朋友活着,活得更好,而我将和你一起生,一起死!” 我不应声,但最终仍不免被他深蓝眸子中炽热的目光融化――或许我不应该执拗于追寻这种问题的答案,假设代替不了事实,而我知道的事实是,他爱我,这难道还不足够? “而且,乔作出的是一个绝对聪明的选择!”阿历克斯又笑了笑,说,“我想他知道,珍尼弗尽管已经被严密看管,但量刑最重不过是长年蹲监狱,性质远没有杰瑞?陈那么严重!” “但你刚才却把特赦令给了珍尼弗!”我皱起眉,说,“你对我小哥的回应就是,不想尊重他的选择?你不觉得这样对待他有点不公平吗?” “亲爱的,法令是庄严而不容侵犯的!”阿历克斯正色对我说了一句,“即便是得到特赦的珍尼弗,在一定的时间段里她所拥有的自由也是相对的,她要被限制出行,而且无权再申请出境,这一段时间的长短,还得视她本人今后的情况而定!” 得到特赦的珍尼弗境况也不能说是尽如人意,那么,作为重犯,陈杰瑞的命运又该怎么样呢?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小哥在听说自己的选择竟然不被尊重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但愿他的反应不会过于激烈!但以他的性格,似乎这又很难? 我又开始觉得头疼。 阿历克斯却对我的表情视若不见的样子,不知在哪按下了按钮,对面墙上立刻就出现了一幅全息影像,而他一见之下立刻就把眉头皱了起来,说一声:“艾伯特,工作时间严令禁酒,难道还需要把这规定刻在你办公桌上吗?” 影像中的人物正是艾伯特,看背景,他这时应该正在外事部部长办公室里,桌上赫然竖着两个酒瓶,其中一个已经是空的,另一个瓶中酒也已经所剩无几。 他一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把手放在眼前,手指上绕着一条链子,链上串着的正是那枚“真爱”戒指,正随着他手的移动而不住晃荡着,黑钻在他指间闪着幽幽之光,看上去极其迷人。 听见阿历克斯的质问,他才抬起头来瞄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应一句:“未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打开了全息影像信息通道,那可是对我**权的极度不尊重,阿历克斯!” “我事先已经给了你信号,但显然你只顾着喝酒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历克斯语气变得很严肃。 “是吗?”艾伯特说,“请问阁下有什么公事?” “我要先确认这时候你是清醒着的!”阿历克斯说,“然后再和你谈论公事!” “我非常清醒!”艾伯特懒洋洋地回答,“我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是否还需要把你送回学校重新深造,你才能学会该怎么礼貌地说话?”阿历克斯眉头皱得更紧。 “用不着那么麻烦!”艾伯特说,“我可以保证,从此不在你面前说一句不礼貌的话,甚至我可以把酒、烟,还有女人――如果这有必要的话――我会把这些全部都戒掉,只要你肯把我调回空军基地,就算是只做一名普通的空军飞行员都可以,至少别再***让我坐在这个地方,成天看他们那些***枯燥无聊的报告!我已经***受够了!” 连爆粗口,看起来艾伯特确实憋屈得已经受不了了。 “恐怕很多人也都已经受够了你在空军基地的胡作非为!”阿历克斯哼了一声,“而且这不单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艾伯特,现在后悔可有点晚了!” “我已经递交了申请,辞去***这个职务。”艾伯特说,“我有这个权利的,是不是?” “不管下议院其他人怎么决定,我会是第一个在申请书上签下‘驳回请求’的人!而且,我认为父亲也不会同意你的决定!”阿历克斯说,“听着,部长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地在外事部呆着,认真地做你份内应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艾伯特回答,“这用不着***你来提醒!” “……”阿历克斯总算忍住了拍案而起的冲动,重重吁了口气,然后才说,“艾伯特,我建议你给梅耶斯?里记上一功,让他晋升为正式的探员。” “这该由我来签字认可,阿历克斯!既然你认为我应该履行我作为外事部部长的职责!”艾伯特斜睨着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免开始担心,这两兄弟一开始交谈就会火花四溅,也不知道梅耶斯的个人前途会不会因此而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呢? 我开口时也不得不非常地小心,说:“嗯,外事部是否还应该考虑一下,‘宽恕’项链是在我们家族名下的酒店失窃的,还得解决一下这个麻烦?” “这确实是艾伯特该负的责任!我认为外事部会把这事圆满解决的!是不是,艾伯特?”阿历克斯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我又说:“那姓左的一家人品实在低劣,用不着跟他们客气的!” “小姐,似乎也用不着你来教我该怎么做!”艾伯特这才斜了我一眼,回答。 “……”我想辩驳几句,但转念一想,阿历克斯这会儿正在恼怒中,不要不留神露了口风,让他知道了艾伯特对我做过的那些事,那等于是点着了导火线去引爆这个炸药库了――虽然那些事一直让我觉得很憋屈!于是我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一百零九章 怀疑 “如果你已经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别再打扰我,将军阁下!”艾伯特对阿历克斯一点都不客气,已经在下逐客令了。(..tw好看的小说) “当然还有件事,艾伯特!”阿历克斯说,“不应该由我来提醒你‘真爱’戒指的重要性了,你应该把‘真爱’好好保管起来,而不是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来对待它!那不是玩具!当然,还包括家族传世的‘复仇’戒指!” 艾伯特摇晃着“真爱”,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阿历克斯:“是舍不得了,想要我物归原主吗?那很简单!” 一边说,一边斜斜地瞄了我一眼,这就让我感觉他这句话还另含深意――你想要回它吗?完全可以的,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从他的表情上我不难揣测出他这句心声。 这让我心里发紧,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我真的想要回它吗?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口,说实在话,“真爱”戒指不在我胸前挂着的那种感觉,让我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但同时我又十分清醒地知道,现在我不应该再去奢想得到“真爱”,它和“复仇”是不可分割的一对,阿历克斯手上已经没有那枚“复仇”,这也就意味着我和“真爱”已经无缘了! 所以我应该忽略掉艾伯特目光里到底含有什么内容,那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 “艾伯特!”阿历克斯语气里的恼怒更甚,“请你,立刻,把它收起来!” 艾伯特不去看他的表情,而是仍然斜瞄着我,嘴角撇出一抹笑来,带有一丝嘲讽,也不知是嘲人还是自嘲,然后说:“好吧!看在你说了‘请’字的份上!” “慎重考虑一下我所有的建议,艾伯特!”阿历克斯说完这句之后就立刻按下了按钮,艾伯特的影像瞬间消失,他也重重地吁了口气,眉头依然皱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我。(..tw无弹窗广告) “安赫拉!”他说,“我知道,‘真爱’戒指是一枚非常漂亮,并且很具有诱惑力的戒指,这枚戒指自有它独特的魔力,能让得到过它的人从此再也舍不下它,我知道你曾经戴过它很长一段时间,你的灵魂不可避免地就会自觉向它靠近,被它的美丽所诱惑……” “不,不!”我赶忙说,“我已经知道那不属于我,我知道!尽管之前它曾经,可能属于我――这其中的原由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明说,但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乔已经和我详细说过了!”阿历克斯说,“所以我已经全知道!” “但我觉得,那应该由我来主动向你说明――也许在去年,我还在伊莎贝拉身体里的时候,就应该对你明说了,只不过那时还有点顾虑,生怕会扰乱了改变历史,改变你我命运的大事,所以……” 阿历克斯轻轻摇头,我不由把嘴闭上了,看着他,不知道他摇头又是个什么意思,因而有点惶惑。听见他低声对我说:“知道吗?亡灵的诅咒消除后,你的容貌就变得和埃芙拉王妃一样。” 我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和她真就有那么相似吗?” 阿历克斯不答,只是按动桌上的暗钮,对面立刻显出一幅全息图像来。让我一见之下就倒抽一口凉气――如果图像中那位美女就是埃芙拉王妃的话,那么神灵确实是把我塑造成了她的模样,一模一样! 但是,神灵啊?为什么不给我明示,那究竟有什么深意呢? 阿历克斯继续说着:“这让我相当地……惊讶,而且,我还因此觉得非常不安!神灵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她知道!可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能影响纳蒂亚斯未来的,尊贵的夫人――这是奎玛女巫曾经说过的话,我记得非常清楚,但是……” 但是,阿历克斯这时候颠三倒四地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这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拜托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我听不懂啊! “你知道有关于埃芙拉王妃的生平吗?虽然她的美貌令我们的先祖,圣?托马斯王十分迷恋,但她对她丈夫的忠诚度却……” “你在说什么?”我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 阿历克斯摇头:“不不,事实上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后来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使兄弟相残,那尸横遍地的惨烈景象。” 我继续皱眉,说:“可是,这是她的错吗?” “不,不是!”阿历克斯回答,“那是她的不幸,也是与她最亲近之人的不幸,但是……” “阿历克斯!”我忍不住了,说,“麻烦你把话说得干脆一点,你到底为此担心我什么?就因为神灵把我整成了埃芙拉王妃的样子(我的神,天晓得她干嘛要这么做!),而埃芙拉王妃曾经对你的先祖圣?托马斯王不够忠诚,你就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以及对你的忠诚度了吗?我早就已经知道,‘真爱’和‘复仇’是不可分割的一对,现在它们都是属于艾伯特的,但你却还以为我会因为‘真爱’的诱惑,而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吗?回答我!” “可既然已经在历史上留下过如此惨痛的教训,我亲爱的!”阿历克斯看着我,回答。 天杀的!他竟然这么回答我,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了!时至今日,他仍然还在怀疑我对他的爱,嫉妒之心实在太强,而且都欠扁到家了已经! 我气极,本来一直紧挨着他身体,这时就愤然用力把他一推,扭转身就想离开。 但却被他一把拉住。我敌不过他力大,没把他手甩开,反而一下跌进他怀抱里,并且被他迅速把双唇封住,但被我恶狠狠回咬了一口,他又连忙把双唇挪开。 “非常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随即跟我道歉并试图解释,“我只是太爱你了,太害怕失去你!离别之苦的折磨让我对幸福有种把握不住的恐惧感,安赫拉,你知道我爱你……” “放开我!”我咬着牙挣扎,心里恨极,实在挣不脱就只有用上那招――恶狠狠一口咬住他脖子,不咬出血来不罢休,谁让他这么冤屈我了! 他并不挣扎,忍着疼说:“对不起,亲爱的,我是不应该……而且我明白你想告诉我什么,一枚戒指,只是一枚戒指,其实它代替不了真正的爱情,是吗?” 他能明白就好! “不过,能不能换个缓和一点的方式?”他请求我,是知道自己理亏了吧?所以这一回火药桶并没有爆炸,反而对我低声软语。 可这不是他自找的嘛! “听我说,亲爱的!”我听见他在吸凉气,“亲爱的,安赫拉……该死!我到现在还这么怀疑你,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不过是否可以商量一下,先把它改作缓期执行?我手头还有公事需要处理。” 缓期执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哦! “我诚恳地向你道歉,亲爱的!请求你,看在神灵的面上……” 嗯……看在他似乎挺有道歉的诚心,那就先放他一马?况且咬了这么久,我的嘴巴里一股血腥味道,似乎也该休息一下了。 “嗯,至少你让我不必因为缺少了这个伤疤,而感到生活也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他一手仍搂着我的腰,一手摸着脖子里的伤疤,吸着凉气自嘲了一句。 我对他大翻着白眼冷哼了一声。 “好了亲爱的,别生气了!”阿历克斯说,“你还记得吗?我曾经以我后半生的幸福对你发过誓,你会拥有我给你的‘真爱’,真正的爱,因为你就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的,我的妻子,我的爱人……虽然那时候你只是一个飘渺的灵魂,但我既然发出了誓言就不会再更改,永远不会!” 这话说得还让人心里舒坦些! “我爱你,安赫拉!”他看着我,说。 “那就不准你再这样对待我,为了一些没影子的事就无端的怀疑我!”我说,“不然我掉头就走,谁又稀罕做你这个将军夫人了!” “我在乎的!”他说,“非常在乎!” 望着他那深蓝的眸子,渐渐地我就被他真诚的目光软化了――终究心是软的,他伤处疼,我的心未必不疼!想应该是离别的痛苦使他内心更为敏感和脆弱了吧?他嫉妒,他误解,其实确实是太害怕失去到手的幸福。 我轻叹了一声,用一个轻柔的吻作为回答,并且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句回应:“我也爱你,阿历克斯,永远地,爱你!” 阿历克斯回吻我,然后嘴角撇出一抹笑来,看上去我的吻已把他的忧虑不安抹掉,转而恢复应有的轻松――再一次给他留了个疤,但愿他能长点记性,哼哼! 然后他才放开我,拿起了电话开始他的工作:“安全部,找部长强尼……强尼?我记得已经很久没和你一起打台球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会和杰克一起来,你呢?约上我们的司法部长怎么样……好极了!那就晚上见!” 工作时间却在和人预约晚上的消遣节目,这就算他的公事了吗? 我不免有点疑惑,但看来他虽然对我软语温言,但却并没有跟我解释这个的意思,本着尊重他工作的原则――可不是因为那条见了鬼的“女子不得干政”――我也就只好闷在葫芦里,不吭声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失而复得的“真爱” 再见到艾伯特时,我正打算去阿历克斯的台球室,好好陪他打几局斯诺克――今天是他的休假日。 事实上,见到那架“武士”从天而降,停在伯爵府花园的时候我都没有怀疑,就知道一定是艾伯特来了。只不过是没想到这一回坐在驾驶椅上的仍然是安全这个小家伙而已。 看这回“武士”降落时又稳又准,这小家伙的飞行技术显然是大有长进,都快让我妒忌起来了! 单说技术层面,艾伯特水准一流,那倒是绝对可以肯定的,经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我只担心安全还小,不懂得辨别是非,别在他那里学到了那副让人又恨又无奈的脾性才好! 我和安全打了个招呼,关照他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并没打算搭理艾伯特。但他却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把我拦了下来。 “我有事情想和你谈!”他说,“严肃,认真地谈――这一回我不是在开玩笑,安赫拉!” 确实难得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我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问:“关于什么?” “关于你,和我的将来!”艾伯特回答。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话里十足透着的暧昧,什么叫做“他和我的将来?” 安全在一边作洗耳恭听状,艾伯特瞄了他一眼,示意我跟他绕过玫瑰花丛,避开了那小家伙好奇的目光。 看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不由地提高了警惕,说:“我和你的将来应该是不同的两条轴线,艾伯特,所以我认为这没什么好谈的?” “但你得承认,这两条轴线是经常会在某些点上交叉而过的,难道不是吗?”艾伯特似笑非笑地回答着,并且把脸凑了过来。 我不得不扭头躲避,说:“……你到底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还得去陪伴阿历克斯呢――如果只是废话,那就根本不必浪费你的口舌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重要!‘复仇’和‘真爱’是一对儿,我想你早已经知道,所以这一点就不用我解释了吧?”艾伯特说着,并且从口袋里把“真爱”掏了出来,长长的链子绕在他指间,黑钻戒指垂落在我眼前,轻轻晃动着,在阳光下闪烁着极其迷人的光芒。(..tw无弹窗广告) 然后他换了一副挺正经的表情,说:“现在我就把它给你了!” 我不敢接,也不能接!用万分疑惑且带有几分警惕的目光看着他,这家伙,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另外可以肯定的是,我这不是在向你求婚,所以你不必如此紧张!”他说,正经的表情转瞬既逝,嘴角又露出我已经熟悉了的嘲讽的笑容,也不知是嘲人还是自嘲,“似乎我没有这资格,是吗?” “这可不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艾伯特!”我说。 “噢,是啊,是啊!这关乎爱情!”他说,“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答?” “请教问题是……?” “告诉我为什么?”他说,“为什么每次我想认真地来一场恋爱了,却每一次都被阿历克斯占了先?伊莎贝拉,还有你,亲爱的安赫拉!” 我不敢随便应答,甚至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曾经想过和我――安赫拉……?不不,我想他只是又一次在开我玩笑而已! 他就像没看见我的表情,顾自往下说着:“喔噢,该死的!就算是那放荡无耻的玛丽安娜,她也只是想着去勾引公爵的长子,而对他的次子熟视无睹,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我确实不如阿历克斯?还是与各人的能力无关,只因为我不过是家族的第二继承人,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已?” “说到底,你还是在妒忌阿历克斯嘛!”我忍不住说。 “警告你!可别这么说,我会生气的!”他说。 还不承认,死鸭子嘴硬!我说:“别人怎么作出的选择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阿历克斯,那确实无关乎个人能力,甚至也不关你和他的身份地位!那只是因为我爱他!非常爱他!” “即便他现在已经把家族第一继承权让给了我,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他似笑非笑地,问。 早说了,和地位身份无关嘛,这还用再问一遍? “那么好吧!看来我也只能接受现实!”他自嘲地一笑,把“真爱”移到我面前,示意我接住它,“这应该是属于你的,安赫拉,拿着吧,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戴它了!” 我当然不能去接,尽管我很想要它。(..tw无弹窗广告)我把手往后一背,正色说:“请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艾伯特!这一点都不好笑!” “不不!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艾伯特把笑收敛了,又开始一本正经,说,“刚才我只不过是想再试一试,你对阿历克斯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见鬼,从现在开始不说这个!这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麻烦你有话就快说,简洁一点!”我微微皱起眉头说。 “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的,我是个向往简单生活的人,如果我想要‘复仇’戒指,要那个家族的继承权,从小到大我有大把的机会能得到,但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意思是――尽管我***对阿历克斯一直不怎么服气(又在我面前爆粗口!什么时候才知道改掉这毛病呢?),但我还是得承认,他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家族的继承人!” 想想也是,艾伯特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担起重责的人!但是,既然如今“复仇”在他手上…… “我会把它还给阿历克斯!”艾伯特说,“拜托!快把‘真爱’拿走,在我手里多拿一刻,就让我感觉多一分负担!神灵知道,它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你的,不然也不会把你整成埃芙拉王妃的模样了!” 神灵的安排自有其道理,这我倒是相信的!但是无端地让阿历克斯和我起了一个小冲突,这恐怕是神灵也预料不到的吧?唉,最难琢磨的还是人心哪! 我在心里感慨着,听艾伯特接着说:“又或者,你还在等着我向你郑重道歉,为了我拿走它时对你做过的那些……当然我可没有为此后悔过!恰恰相反,我觉得那非常……” “是的,我认为你应该跟我道歉!”我赶忙接下去,以免他再口露什么令我感到尴尬的话――这家伙难得正经一回,我可不想再被他疯言疯语地气着了。 “好了,我道歉――现在我已经道过歉了!”艾伯特说,“你总可以把它拿走了吧?” “你确定,你确实是想把‘复仇’交还给阿历克斯?”我不得不慎之又慎,这可开不得玩笑的,万一被阿历克斯误会了,他那个火药桶爆炸起来,可谁都受不了呢! “我确定!”艾伯特一翻白眼,“还需要我向神灵起誓吗?” 看在他似乎一脸诚意的份儿上,我就相信他这一回!要待伸手去接“真爱”,但手才刚触到戒指,他却忽然把手往上一提,让我摸了个空。 这时还想耍我?没这么容易了哦! 我的手跟着往上伸,一把将“真爱”抓住,脚下也没闲着,跨前一步,顺势一脚扫上他小腿迎面骨,随即一侧身,肩膀用力一靠,任是他人高马大,也不免被我靠了个大趔趄,差点仰天栽倒,只见他弯腰捂着心口和小腿吸着凉气直皱眉头――胆敢戏弄我!哼哼,这下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下回就长点记性,对我客气着点儿! “哎,你已经承诺了,要把‘复仇’还给阿历克斯的!”我说,“我可并不想再引起他的误会!” 艾伯特好不容易忍着疼直起腰来,看了我一眼,忽然哈哈一笑。我正疑惑他有什么好笑的,就听见他说:“好极了!至少你会让阿历克斯的生活充满这样的‘乐趣’,我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如何‘享受’这一切了!” 很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对他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掏出那枚硕大的“复仇”戒指,套在手指上对我晃了晃,然后转身走了,看方向是往阿历克斯的住宅楼去,想来这就是去把“复仇”还给阿历克斯了。 “他现在在他的台球室里!”我对他喊了一声,他没回头,只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很快就转过弯,消失在我视线之外。 我把项链挂在脖子里,慢慢地摸着“真爱”,又把它套上无名指,在阳光下欣赏着它那迷人的光芒,嘴角不由撇出甜甜的微笑来――失而复得,加倍觉得它珍贵,当然最重要的不是我重又得到了它,而是想起我和阿历克斯历经生死,千难万阻,如今终于可以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地厮守在一起了,又怎么会不觉得幸福呢? 绕过玫瑰花丛,安全就坐在“武士”上等着艾伯特,见了我之后吐着舌头大做鬼脸。估计是刚才不老实,偷偷地听我们说话了。 我才想过去教训他几句,让他别太调皮了,这时却忽然听见那边另一丛玫瑰花后面似乎有人在嘤嘤哭泣,不免好奇起来,轻轻地走了过去。 安全立刻跟了过来,他的好奇心可比我更强。我把他按在身后,本不想惊动那个伤心人,但探头看见那副情景,却忍不住现身要管管闲事了。 正在伤心哭泣的,原来是珍尼弗!小哥就站在她旁边,也不知他又对这位美女说了什么绝情的话,惹得珍尼弗如此伤心!别人我可以不管,但珍尼弗的事我可必须打抱不平――小哥也真是,明知道自己已经十分亏欠她了,还要惹她伤心,这也太不应该了吧? 就算是对阿历克斯没有把特赦令给了陈杰瑞的事而生气,也不能把气发泄到她身上的嘛! “小哥!”我上前去用力推了他一把,嗔一句,“你不觉得你太没良心了,竟然还在欺负她吗?” “对啊对啊!”安全凑上来帮我的腔。 小哥大概是没想到我们会突然之间出现,愣了一下,听见我们这么质问他,居然还能笑出声来,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一边儿去,大人的事你少管!”他先把安全赶开。 “小叔,我是在关心你啊!”安全还跟他嬉皮笑脸地。 小哥瞪了他一眼,说:“想让我帮你在你老爸跟前说好话,这会儿就别和我抬杠!” 安全一听这话,只能噘着嘴从我们视线中消失,但是不是躲在一边偷听,那可就要打上个问号了。 等安全走了之后小哥才跟我说:“小妹,目前这还只是我和珍尼弗之间的私事……” “少来!”我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珍尼弗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我可不许你再欺凌她!” “天!这还了得!”小哥以手抚额作晕倒状。 “谢谢你,安赫拉!”珍尼弗犹还眼泪汪汪的,却反而为他辩解起来,说:“但是乔并没有欺负我,我哭只是因为,因为乔……刚才向我求婚了!” 啊?这回轮到我要晕倒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致命误会 我没有听错吧?我们家的风流浪荡公子,终于一本正经地向珍尼弗求婚了? “我能不能收回成命?”小哥看着我,带着笑说,“这才刚向她求婚,我家小妹已经迫不及待与她结为同盟,想想我今后的日子必定难过得很……” “想反悔啊?”我笑了,说,“门儿都没有!你要敢说个‘不’字,我立刻就告诉她老爹去――他可是皇家近卫军第一指挥长,想来断然无法容忍别人欺辱他宝贝女儿!” “我父亲……”珍尼弗抽了抽鼻子,还是一脸哀戚,小声说,“父亲还没有原谅我,我母亲和表弟一直都试图劝解,可是他仍然连家都不让我回!” 是吗?这可有点儿糟糕!我斜了小哥一眼,说:“看来你的准岳父不太好糊弄?既然珍尼弗有家难回,那就干脆把她带回我们家嘛?” “我无权申请出境的!”珍尼弗苦着脸说。 咦?我怎么忘了这个呢! “小哥!”我说,“老实交代,你想都没想就决定了要移民纳蒂亚斯,是不是那时就已有心要向珍尼弗求婚了?” 小哥笑而不答,只是把珍尼弗轻轻揽在怀里。想想也是,这时候说这些都已经成了马后炮,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让珍尼弗得到她父亲的谅解。不过,有小哥这张能骗得美女们围着他团团转的甜嘴巴,讨得他准岳父的欢心不应该很难的嘛? 如果我能再说动阿历克斯帮忙说上两句好话,似乎这事也并不很难解决。想着,我笑了笑,说:“那我该祝你们好运!抱歉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你们就――继续卿卿我我!任何问题都可以商量着解决的,对不对?” 看上去小哥这会儿是巴不得我趁早离开,我笑着对他皱了皱鼻子使劲揶揄他一顿,然后绕过花丛,向着台球室走去。一路想着珍尼弗这件事情,发展得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总算是往最好的一条路上去了,那确实应该感谢神灵了! 就是不知道陈杰瑞最终的命运又该怎样?不把他的事圆满解决,我终究是安心不下的呀! 而这会儿艾伯特应该已经把“复仇”交还给阿历克斯了吧?但愿他这时心情正好,我就可以跟他好好谈谈陈杰瑞的事情了。 可是,忽然间从台球室方向传来了吵嚷声,有几个仆人警卫急匆匆来去时神色慌张,就听从台球室里传出几声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响,而且离着很远就能听见阿历克斯的怒吼声! 这让我的心不免跳了好几下,不知道又是谁把他惹毛了?我急步拐过走廊,却在台球室门口险些被大步从里面冲出来的艾伯特撞倒。(..tw好看的小说) 这两兄弟又为什么吵起来了?果真是天生犯冲,他们就不能好好地说上几句话? “艾伯特,又发生什么事了……”我想问明白事由,但却被艾伯特一把抓住手臂拖离了门口,说一声:“他简直是疯了!这时你最好别进去……该死的……” 他的手不自觉地在抖,我骇然发现他手上有淋漓的鲜血在流淌,不止手上,他的嘴角似乎也有几丝血迹,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放开了我,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小腹,似乎已经忍受不住疼痛的样子,看上去一身狼狈,这情景让我越发心惊。 两兄弟不仅吵架,还打起来了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想伸手扶住艾伯特,问问他怎么了,但手却被他用力甩开。“别碰我……”说着,他咬着牙直起身,虽然脚步踉跄,但走得很快,不一会就拐过弯去,消失了。 看上去似乎伤得不重。我挂念阿历克斯,急忙转身,要待进台球室去时,尼克正好走出来――正确地说,是趔趄着几乎摔出来的。这就更让我吃惊了,对尼克都已经这样,阿历克斯这时的怒火只怕是已烧到了极致! 我想进去,尼克连忙双臂一张,拦住我小声说了一句:“现在将军正在火头上……” “让她进来!”阿历克斯似乎长了顺风耳,在里面一声怒吼。 尼克没敢再出声,只是对我连连摇手,示意我千万别进去,当不得他的将军再度一声怒吼:“该死的!我说了让她、进来!” 尼克无奈,只得让出了门口,但看着我时那表情就像看着将要送入虎口的羔羊。我不免把心抽紧了,头皮都有点发麻,隐约猜想艾伯特和阿历克斯吵架的原因就是我,但却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为了…… 我不由在胸口连划了好几个字。我的神灵啊!刚才艾伯特不会真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吧?我是毫无心机的,但这家伙似乎一向心思难测,如果真的是他在和我开玩笑,那么,这局面可怎么收拾才好? 台球室里凌乱的程度就像刚被龙卷风光顾过,一片狼藉,就连阿历克斯那张心爱的台球桌都已经倒翻在地,足可见刚才他们两个干的一架有多激烈!阿历克斯正站在台球桌边,面对着墙,衬衣有好几处已被撕破,也染着好些血迹,这让我的心更抽紧了,也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血迹,他自己有没有受伤? 但我却被莫名的恐惧感摄住,不敢轻易就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他一手撑在墙上,原本低着头,但在我进来的时候目光刷一下就扫到了我脸上。那双眼眸竟然是通红的,不止眼眸,他的全身都像被冲天怒火燃烧着,两只拳头渐渐地握紧,甚至我都能听到他指节在咯吱吱地响。这情景令我心惊肉跳,把一声呼唤卡在了咽喉。 他咬着牙,看来是在极力忍耐,但终究没能忍住,蓦地大步向我走来,猛一把将我抓住然后狠狠地拖过去用力按在墙角。坚硬的墙壁把我的背硌得生疼,我不由痛呼一声,但他高高扬起的拳头让我立刻又把声音收住,吓得把眼一闭―― 就觉耳畔一阵疾风刮过,然后我听见身旁的墙壁上“嗵”的一声震响!就差那么一点,但也已经让我感觉耳朵好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已经恼怒到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了吗?让我感觉咽喉一阵发干,不由咽了口唾沫,非常小心地开口,说:“阿历克斯,有话可以好好说,别这样……” “那你就给我……听着!”阿历克斯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似乎都已经气结,要顿了一下才能接下去继续说,咬呀切齿地,“听着!我以我的先祖,圣?托马斯王的名誉发誓,我将以他的遭遇为鉴,尽量避免重蹈他的覆辙,避免为了一个女人,哪怕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而兄弟相残大动干戈!” 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时难以明白,因而只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才好。 “也许所谓高贵而纯洁的灵魂,只存在于我的想像之中,事实上从来都不纯洁,也不高贵,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他继续咬牙说着,“亲爱的安赫拉――不!也许我更应该称呼你为亲爱的埃芙拉王妃!其实在神灵把你变成她的模样那时我就应该有所警觉,这正是女神给我的警示,难道不是吗?但我却因相信你对我的爱,而刻意忽略了真相――多么可耻的真相!” “真相?”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爱你,这就是真相……” “住口!”他一声怒吼,“不要跟我说这句话,这是对我的侮辱!我现在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一切,你……你竟然接受了他的求爱,接受了他给你的‘真爱’!” 就是为了这个?艾伯特刚才确实跟我开了个要命的玩笑,他竟然骗我说要把“复仇”还给阿历克斯!为什么呢?他难道就不考虑后果的严重性吗? “听我解释,阿历克斯!”我急急地解释,“我接受‘真爱’那是因为艾伯特他……” “你不需要对我解释!我什么都明白!”阿历克斯冷冷地笑,“哈!我先前还一直以为你对我的爱是经过了重重考验,货真价实的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敌不过一颗钻石对你的诱惑!那只是一枚戒指吗?当然不!那还代表了你今后可以享受到的所有荣耀!你情愿背叛我,也不想放弃那些……” “阿历克斯!说够了!”我简直都想跪下来求他听我解释,“你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发雷霆!你误会了!就算艾伯特他没有和你说明,但是……” “还需要说明吗!”阿历克斯把指节捏得咯咯响,“艾伯特!他终于达到他的目的了!我知道,为了伊莎贝拉的事他一直对我心存不满,但现在他终于可以开心地笑了,因为他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他想要的女人――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爱着这个女人!他一向如此率性而为,有时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可他却是我的兄弟,亲兄弟!很讽刺,是不是?女人,还是兄弟?他这是在给我出大难题!……” “请你听我解释,阿历克斯!”我苦苦地哀求他,“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爱你,这一点你根本就不必怀疑,我对艾伯特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但阿历克斯显然根本就不想听我解释,而只是冷冷地说:“听着,这是我的决定,我,选择我的兄弟!但这并不表明我就能容忍我的女人投入他的怀抱!背叛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你必须离开!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你在我视线中出现!立刻离开我的家,你已经,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了!” “阿历克斯!我……” “出去!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他又一声怒吼,“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我不确定是否会忍住不破这个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他把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出拳,蓦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咬着牙说,“立刻离开这里,这是你惟一的选择!” “阿历克斯!”我呼唤他,也试图唤起他的理智,但我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声暴喝:“出去!” 这么不留任何余地,也根本不想听我的任何解释,就因为一个误会而和我恩断义绝!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不容易才又相聚,千辛万苦地把亡灵的诅咒消除了,从此可以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了,但却在这一刻忽然来了个大转折,把所有一切都来了个彻底颠覆!这是我在做梦吗?还是神灵有意要给我这额外的磨难?事情怎么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我必须去问问艾伯特,他到底和阿历克斯说了什么,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把“复仇”,以及家族的继承权交还给阿历克斯,还是在故意地欺骗我,戏弄我?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阿历克斯……”我想再尝试对他解释一番,安抚一下他被愤怒和失望咬噬着的心,但开了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声,而且我也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我的心何尝不是被失望甚至是绝望笼罩着,他口口声说着爱我,但就只因为一点误解,他就能如此绝情,把我远拒千里之外,就算最终能把这误会解释清了,心头也不免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彼此以后还能否再坦然面对呢? “还不走吗?”他语气中分明有着彻底的失望,而且身体似乎在颤抖,只是苦苦咬牙坚忍着才没有因虚脱而倒下去,“已经……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罢了!看来这爱情本质是如此脆弱,简直不堪一击!对此我还能抱有什么奢望,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一刀两断,似乎也没别的途径可走。 好吧,我走!我用力抹了把泪水,把项链摘了下来,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开。既然已经结束,随便他们谁会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已经和我无关,我霸占着“真爱”也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它仍如此美丽,但却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尽管它曾经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家 我几乎是摸着墙壁走出了台球室,看到尼克仍然守在门口,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目光,我依稀看出他在不停示意我别离开,我勉强对他一笑,低着头绕过他快步走去,然后听见他低呼了一声:“噢,天哪!将军……” 我忍不住回头,却见他早已跑进屋里去了。我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咬出血来,才忍住了返身回去的冲动――他既然都已经这么绝情了,我又顾着他干什么呢! 早已不见艾伯特的身影,但我已经不想再去找他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伤心之极的地方。花园里,已不见了小哥和珍尼弗的身影,但“武士”还在,安全正站在旁边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看来没等到艾伯特,他有点着急了。 我先偷偷抹了几把眼泪,然后径自上了“武士”,他也一下就蹿了上来,问:“小姑,是不是现在换你来开了?” 我未置可否,尽量使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问他:“艾伯特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要回我们自己家的话,应该锁定哪个方向?” “他当然告诉过我了!”安全见我问这个,一脸的得意,回答,“那可不太好记,但我早就已经背熟了。喏,就是这里,再加这里……” 我把他指点的方位记在心里,然后吩咐一声,“赶紧扣好安全带!按下绿色的启动按钮――管理主芯早就已经储存了我的掌纹,会接受我的指令……红色的指令键把飞机升空,然后锁定方位,接着是明黄色的指令键,点两下……”虽然只驾驶过一次,但我一直记得该怎么把“武士”安全升空,在那回艾伯特带着我狂秀他的飞行技巧时,我在旁边看着,可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可这个该死的家伙――我摇摇头,把他从我脑子里甩掉,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 安全看着我手上的动作连连点头,还夸了我一句:“小姑你真聪明!”然后才突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问,“小姑,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带我回家?” “少废话!我们也该回家了!”我瞪了他一眼。 “拜托!不要吧,小姑……” 但他的哀号改变不了我立刻回家去的决定,况且“武士”早就已经升空,他就是想留在纳蒂亚斯也已经不可能了!既然这里已经不留我,不回家还能去哪里?开走一架“武士”,他们总有他们的办法把它弄回去,那已经不在我关心之列了!能带上安全最好,因为他比我更熟悉这飞机,而且回到家以后对大哥大嫂也能有个交代了。 锁定方位,“武士”进入隐形状态,我警告安全不得捣鬼并勒令他告诉我正确驾驶方法。小家伙总算还识趣,见我脸色很不对,而且还眼泪汪汪的,就没敢多问,也没敢跟我耍什么心眼,但却是愁眉苦脸,嘴里一个劲儿嘟嘟囔囔地,坐卧不宁,估计一想到回家就得面对他老爸的斥责,连头皮都在发麻。 “武士”的速度不必质疑,而且隐形的效果绝佳,这一点我也有把握。所以在飞抵那已是笼罩在黄昏夕阳中的城市上空时我并不担心会被发现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不过在见到了这熟悉而亲切的心之居所时,触景生情,感慨起来,难免视线又一次被泪水模糊。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降落在我家庭院,“武士”体积也就和一辆车差不了多少,我就干脆把它泊进了院子里辟出来专门停车那个角落,刚好占了一个车位――前院并非没有车库,但这时候我心情差到极点,懒得走路了,直接就飞抵后院。 打开舱门后,安全磨磨蹭蹭地还不肯离开座位,我正满心的冤屈,哪里有耐心和他罗嗦,不由分说一把揪着衣领就把他拎了下来。 大哥大嫂这时候都在家,蓦然看到我和安全两个出现在眼前,惊讶得就好似看到了外星人。 听小哥说过,他已经和家里通报过我们的基本情况了,但我估计他还没来得及说起我已经改变了容貌的事,而且我还是带着一脸伤心走进门的,所以大哥大嫂张大了嘴巴,是一副不敢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们小妹的样子! 安全就只是躲在我身后,不敢轻易把目光和他老爸的目光接触。 但毕竟都不是一般人,在惊讶过后,大哥大嫂的反应还算正常,大嫂试探着唤了我一声:“小妹?这就已经……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没应声,大嫂却吁了口气,放下一个大负担似的,就把我当成了刚远足归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那样,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嘘寒问暖,大哥则开始对安全吹胡子瞪眼。 估计安全已经是全身汗毛都已竖了起来,摸着脑袋,嘿嘿地对着他讪笑,还妄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指着我说:“要不要我跟爸妈解释一下,为什么小姑的脸会变了个样子……” “少来!”大哥叱了一声,“你最好还是先跟我解释一下,谁借给你的胆子,你就敢逃学离家了!” 安全一听顿时哭丧起脸,但他老爸不由他分说,扯着他耳朵就给拎进了书房,根本就不管他一路哀号,忙不迭地求饶。 我心情恶劣之极,伤心到极点都已经麻木了,只感到头快要炸开来,全身都快要虚脱,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对大嫂说一声:“现在我不想说话,大嫂,对不起!” 大嫂很体贴,连忙说:“那你就先休息一下!不过,看你脸色这么差……” 我轻轻摇头,于是大嫂便转而说了句:“你们回来得也真巧,我们正好准备着吃晚饭,我去看看厨房弄好了没有!” 我用手撑着头,把眼睛闭上了想靠一会儿,但才闭上眼,眼前就浮现了阿历克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表情,让我一阵心痛,又把眼睛睁了开来。 这时就听见院子里“咣当”一声巨响,我坐的沙发正靠着窗,从窗口探头出去看,正好看见我二哥一脸诧异地从他那辆破车子里探出身来。 原来他的车子驶进院子,刚好撞上了“武士”,因为“武士”直到现在仍保持着隐形状态,显然二哥是看不到它的,只以为那是个空车位,直接就开了上去――撞了! 而他的破车和“武士”的结实程度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车头都已经瘪下去一大块了,甚至连前轮都搁在了“武士”机身上。 那就像二哥的车子前半部分被吊起悬在了半空,这情形看上去有点诡异,难怪二哥会百思不得其解了,他甚至还轮圆了手臂在车头上方使劲儿挥了一大圈,但显然这没什么用处。不过当他往车底下摸索了一会儿之后,脸上就显出更为诧异却又带有兴奋的表情来,我就知道他摸出些门道来了。 正好这时大嫂又从厨房出来,我就回头对她说:“忘了说一声,那个车位已经被我占了,谁的车都别靠近,大嫂,麻烦你去告诉二哥一声,别去碰我那东西!” “你开回来的是……什么?”大嫂从窗口看见这副情形,不免惊讶莫名。 “飞机!”我说。 “飞机?”大嫂听后更觉匪夷所思,这时又听见院子里一声闷响,是二哥把他的车倒了回去,前轮着地时猛颠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我又探头,正看到他在揉额头,估计是不慎把自己撞疼了。 然后他开门下车,又用力把门关上,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了几句,又四下里围着车和他看不见的“武士”转了好几圈――当然免不了地又磕碰了好几下,然后才一路骂骂咧咧地朝屋子里走过来。 大嫂跟我解释了一下:“你二哥这阵子为了没去成巴黎看航展,很是不高兴。但是你大哥也是考虑着,你和三弟都出去了,万一家里有点事,留着老二在多少还有个照应,可却把他给闷坏了!” 不过这下他可找到件能让他兴奋的事了!我知道二哥等会儿必定忍不住要去仔细研究一番“武士”,还真怕他会把飞机给拆了――如果真被他琢磨出门道来,他可完全有那个本事! 于是我说:“那就麻烦大嫂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去碰我那东西,高科技的玩意儿,我怕他能把它拆坏,却没本事把它修好!” 齐巧二哥刚刚进门,我最后两句话被他听了个真切,他阁下顿时脸上就露出不服气来,拿手指虚空对我点了一点,也不说话,把两只袖子往上一卷,掉转头又怒气冲冲地出门,直奔他的破车而去,打开后备箱,立时三刻就把他的工具倒满了一地。 瞧这架势,我越不让他动,他就越是要动一动手了! “哎,瞧老二这样!”大嫂未免摇头大叹一声,“这下可好了!等会儿也不知得用什么招儿才能把他叫进来把晚饭吃了呢?” 我心情恶劣,心想就让二哥拆去吧!似乎那对我来说也已经没什么大意义了,都拆了拉倒,还省得我一瞧见就心里堵得慌呢!便嘟着嘴没吭气。 大嫂紧挨着我坐下来,和我柔声细语,说:“看你心里一定也有万般委屈,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跟大嫂说说心事了呢?说出来,也好过了自己一个人闷着,别再闷出病来才好?” 她的话犹如春风化雨――化泪雨,把我伤心事勾起,忍不住抱着她大大诉一番苦楚:“……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他竟然还不相信我!这太让我失望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赌气 大嫂忽闪着漂亮的眼睛只是默默地听我诉说,等我把话说完了才轻轻地叹了一声,握起我的手,说:“小妹,我想说的话也许这时你不爱听,但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倒不是大嫂不欢迎你回来,而是认为,既然那只是误会,如果你能多一分耐心的话,也许等他火头过了,气消了,慢慢地他就会想明白让你受了委屈了!但是你憋着气这一走,不明不白的,也许反倒更让他把误会加深了,以后再见面时,又怎么去和解呢?” 以后再见面,还和解?我可没奢想过这个!大嫂说这话,是没见识过阿历克斯的火爆脾气,如果她也经历过我的痛的话,多半也和我一样,从此再也不愿受那份委屈了! “而且,你这么赌气一回来,又考虑过你小哥和他朋友们的处境没有?”大嫂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那位阿历克斯将军脾气很坏?虽然你小哥前两天还打电话回来,把我们小妹的心上人盛赞了一通,但既然脾气很坏,说不定就会因你而迁怒他们,你不在,又让他们怎么办呢?” 大嫂说的也对啊?我就只顾着生气,把这个忘记了――但愿小哥他们能被礼送出纳蒂亚斯,而不是也闹得不欢而散吧!但阿历克斯盛怒之下会怎么样对待他们,可不是随便一猜就能够猜出来的! 大嫂见我忧虑,把我又好言安慰了一番,然后说:“我相信你小哥的话不会掺水份,而且他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的,所以,我想你那位阿历克斯将军应该会顾念着和你的情分,不会对你小哥和朋友们怎么样的吧?” 我一噘嘴,说:“此一时彼一时了!那会儿他确实对我还好,但谁想得到他说翻脸就能翻脸,我并没奢望他还会顾念什么情份!” 大嫂微微摇头,说:“小妹,我倒觉得他这么对你,是因为太在意你了!相信你大嫂的话,就算以前你还没有深切感受,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有了!” 这还不能算深切感受?那什么才能算?都已经恩断义绝了,我可不想还谈什么将来! “但愿你这赌气一走,还没有把事情弄得没有回旋的余地吧!”大嫂又说,“可不止你大哥想见一见这位三军统帅,我也很想见识一下的!” “还是不见的好!”我哼了一声,说,“也许从一开始就没认识他,才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能回到过去那该多好?我就把一切都再改回来――打死我也不去那间图书馆,管他是不是会万劫不复,我只安心做回我的安家四小姐,何乐而不为呢!” “可别这么说!”大嫂轻轻摇头,说,“既然事实如此,似乎说这个‘如果’并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 “算了!”我说,“我不想再谈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那么……就先吃了晚饭再说?”大嫂见我不快,就把话收住了。(..tw) 一会儿,大哥扯着安全出了书房,铁板着一张脸,说一声:“一个个的,都只知道给我心里添堵!明天安全就得去把功课全补上!” 安全立刻拉长了苦瓜脸,但我大哥可不给他好脸,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我说:“而小妹,你这是……” “小妹这会儿心情不好。”大嫂赶紧接过话头,说,“就等会儿再说好不好?” 大哥看来仍然想问个明白,当不得大嫂连连给他使眼色,大哥别人的话都可当耳旁风,但老婆大人的一点小指示却都必恭必敬地遵守,半句废话都没有,立刻就把嘴闭上了,转而往窗外张了一眼,皱眉说:“老二这会儿在鼓捣些什么玩意儿?还不进来吃饭?“ 大嫂叹气:“这会儿谁要是能把他叫进来,本事就大了!” “我有招啊?”安全这时大着胆子插上话,没等他老爸板起脸开口训他,小家伙一溜烟就跑到了院子里,笑嘻嘻凑到他二叔身边。 这时候我二哥已经出了一头的汗,拿着把扳手正没处下手呢,安全上前熟门熟路地就把“武士”驾驶舱门给打开了。 隐形的“武士”一打开舱门,露出里面的一应的仪表仪器,就仿佛凭空里出现的那样,这景象透着点诡异,但二哥一见之下,不免大大惊叹了一声,就想一头钻进门去,但安全双臂一伸把他拦住,顺手把舱门一关,二哥上前摸了半天,也没能依样把门打开,只好赔着笑脸不耻下问。 安全还是一脸的贼笑,也不知跟他二叔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他把手里扳手往地上一扔,二话没说转身就进了屋子,也不去洗洗手,一迭连声地叫:“吃饭了是吧?那就赶快端上来!” 小安全一定是卖弄了一番他才刚学到不久的东西,以此来“要挟”他二叔,用不着问他,我都能想出他是怎么说的:“想知道这飞机的奥妙吧?我告诉你啊!不过你先把晚饭吃了,一定要吃饱的啊?不然我就……”诸如此类,肯定是**不离十! 不过除了这招,似乎也别的办法能把钻进牛角尖的二哥给拉回来了!而且在餐桌上,他手捧着饭碗还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向安全询问的机会,但安全偏就只跟他一点一滴地透露,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摆谱,让我二哥心痒难搔。如果不是我大哥目光严厉,他小子还说不定已经爬到他二叔头上去了呢! 大嫂不免轻叹一声,说:“二弟这下可能就把巴黎航展的不愉快给忘记了吧?” “巴黎航展?”二哥瞪起了眼睛,吹着胡子说,“已经有这么一架飞机了,我干嘛还要牵挂巴黎航展?切!” 安全就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叔侄两人,一大一小,神情口气都狂妄得够可以了! 大哥瞪了一眼安全,说:“先想着怎么弥补自己过失吧!别以为你懂得些别人不懂的,就能目中无人了,你小子,还嫩着呢!” 他们斗嘴,我却是没有任何心情,更连一点胃口都没有,随便他们想把“武士”怎么着吧!实在吃不下,把碗一推,径自软手软脚地上了楼,钻进房间把门反锁了,就一头倒在床上。 真要想休息,却是没可能!眼前一直都还晃动着不久前经历的噩梦一般的景象,阿历克斯冲天而怒的表情,那血红的眼睛和恨不能把我割成碎片的目光,这时仍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寸寸地割着我的心。虽然说刚才已经把满腔的委屈都向大嫂倾吐过了,但心里的伤痕一时半会又哪里能愈合。 这让我根本就无法抑制住眼泪,偏偏又哭不出声来,只胀得胸口剧痛,就觉得喉咙发甜,直有要口吐鲜血的迹象! 我伟大的神灵啊!她把我变成埃芙拉王妃的容貌,就是想让我品尝这样的痛苦的吗?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就必得承受如此重的惩罚,连躲闪逃避的任何后路都不给我留一条? 蜷缩着身体,把头深埋在枕褥间尽情地流泪,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已经是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了,这才渐渐地止住眼泪,渐渐地合上眼,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居然在梦里,又见到了那些熟悉的玫瑰花瓣,海一般蓝色的,血一般红色的,满天飘零。似乎神灵在暗示我的结局,就该和伊莎贝拉的结局一样,不管是死别还是生离,都得不到想要的那份真爱?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杀了我?倒还能一了百了,免了我的伤心!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朝阳东升,又是新的一天了。 感觉恍如隔世,真希望昨夜之前经历的所有种种,都不过是一场梦,甜蜜也罢,悲伤也罢,绝望也罢,一觉醒过来之后,就什么都消散了,生活还能回到正轨上去,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 但同时又深深知道,我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中去了,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再真实不过的,心里的痛苦已再也无法抹去的了! 最悲哀莫过于“曾经有过欢乐”(itismiseryenoughtohaveoncebeenhappy.),那个亡灵的诅咒是已经被彻底消除了,但我却似乎又被另一个诅咒纠缠住,而且这个诅咒还似乎没有彻底消除的良方! 多么讽刺的结局!千般辛苦万般磨难,以为熬过去了之后就只剩下甜蜜,却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 算了,别再想他,他对我而言,已经是过去式了! 好好梳洗了一番,虽然洗不掉恶劣心情,但至少让我表面看上去并不那么糟糕,然后就下楼。早餐的香味已经让我饿了很久的胃在抽搐了。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居然在早餐桌旁,一眼就看到了――陈杰瑞!这让我一下就在餐厅门口顿住了。 他怎么会回来的?是被洗去了记忆之后释放?还是…… 我万分疑惑地看着他,他也看见了我,那反应是淡淡的,脸上既没有笑容也没有厌恶,甚至连平静都似乎说不上,只是一脸的淡漠,语调也是平直的,跟我打声招呼:“安,回来了?” 我张口结舌愣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对他点下头算作回答。在我看来他这副表情可透着点诡异!别是真的已经被洗过脑,而且还很不幸,连脸部神经都给洗麻木了,都已无法作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 这――岂不是太糟糕了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里有鬼 不过,很快我的最后一个猜测就被推翻了,因为安全这时一溜烟跑了进来,大声嚷嚷着和陈杰瑞打招呼:“陈叔早!” 陈杰瑞立刻就还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回答一声:“早!” 安全又说:“我昨晚还在想呢,不知道陈叔什么时候会回来,一转眼居然就已经见到你了,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陈杰瑞笑着回答他一句:“小家伙似乎越来越会说话了嘛?” “陈叔,和你商量个事儿。”安全凑近前,压低了声音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劝劝我老爸,补课就补课了,我会去的,但别逼得我那么凶嘛!” 陈杰瑞回答:“噢?这个……恐怕有点困难!自己做错的事,就该自己努力弥补,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是不是?” 说着话,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就往我脸上瞄来。似乎意有所指嘛? 我不敢随便插话,安全则苦起了脸,说一声:“那陈叔你坐,我先去看看二叔!”一转眼又跑了出去。 我从窗口望出去,看到院子里二哥还在“武士”旁边忙碌着,双眼通红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他阁下别是为了这架全能战斗机痴迷得一夜都没睡吧? “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陈杰瑞目光也放在窗外,但却是在对我说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句话来,回答他:“你……也才刚回来?” “是啊!”他淡淡地回答,“和你一样,昨晚才回来的。” 和我一样?我很想问他到底是从哪里回来,但因为一时吃不准他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怕他真被清洗了记忆,我问了不该问的,别惹出点什么麻烦来,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妥当。 正踌躇着,这时大哥走了进来,我就干脆把话咽了回去。 大哥见了陈杰瑞,是一脸高兴的样子,也不理我,先和他打招呼。 “杰瑞?真的回来了啊!刚才听小妮(我大哥对大嫂的昵称――是不是有点肉麻?)说起,你昨晚一回来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候,我还以为她在同我开玩笑呢!怎么一大早到了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早点吃了没?那就一起吃啊?……” 大哥一向待陈杰瑞非常好,甚至经常拿他和我们弟妹三个做比较,说他反而比我们更懂得体谅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苦衷,所以这会儿对陈杰瑞非常热络,反倒把我搁在一边不予理会。 “我已经吃过了,大嫂亲手做的早点还是那么香!”陈杰瑞回答着,目光似乎在我脸上打了个转,很快就接下去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出门日久,既然已经回家,就该来和大哥大嫂打个招呼。顺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我就说了嘛,谁家有杰瑞这样的好兄弟就是福气!”大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陈杰瑞笑笑,说:“一切平安就好!安大哥,我还有点别的事,该走了,有时间再聊吧!” 说声走,就起身走了,撂给我一个背影,让我看这这背影呆了半晌,作声不得。 “怎么一回家就摆这副臭脸来对人?”大哥坐下来,又开始皱着眉教训我,“就算心里觉着不痛快,也不能这个样子,杰瑞好歹还能一回来就想到先来看看我们,你呢?又拿什么态度对人家了?” “可是,他……”我舌头打着结,好不容易问出一声,“你知道他从哪里回来的吗?” “希腊呗,还能是哪里?”大哥说,“你还当他做人和你一样没谱,是被人给撵回家的呀?” 看起来昨晚大嫂已经把我说的事全部告诉他了。 “我……”被大哥这句话一数落,把我满肚子的伤心又勾了起来,开口说不出话,眼泪倒又哗哗地往外冒,只觉得委屈万分。 “行了行了!”大哥见我落泪,把语气放缓和了,说,“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委屈!但两个人相处,有了事总该站在双方的立场上多想想,你觉得他做错了,你自己呢?” 我?我又哪里做错了啊!那根本就是他的不对嘛! “可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大哥说,“老说你说话做事欠考虑吧,你还一直不服气,只为了一枚戒指就能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说你值不值呢!” “它可不是单纯的一枚戒指!”我说。(..tw无弹窗广告) “好吧,就算它不是。”大哥说,“但是,你真想要它的话,就不能等着在婚礼上,让他隆而重之地戴在你手上,偏要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就接受下来,惹出这样的大麻烦来!到头来你却还要怪他误会你,怪他连个道理都不讲吗?” 我张了张嘴,却又一次无话可说。只觉得大哥的话似是而非,我却偏偏无法反驳,感觉难受得要死。真是,自己小妹受了这么大委屈,他却还一心帮着别人说话,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呢! “不过呢。”大哥话锋一转,又说,“你那个未婚夫也确实混帐了点,本来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他却偏用过激的方式害人害己,这笔帐可得记着,以后一并跟他清算!” 这话听着还让人心里舒坦些! “我得声明一点!”我说,“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 “你是说真的吗?”大哥说。 那还能有假? “可别口不应心,回头没处买后悔药吃去!”大哥横了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事情是会变的,可不是现在你嘴上说说就能算数!我算是今生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小妹!”大哥又瞪了我一眼,然后叹气,“三天两头地你就弄出点鸡飞狗跳的事来让我烦恼,还是趁早把你嫁了,落得我省心省力!” 就现在这个情况,他阁下倒是打算把我嫁给哪一个呢?那个天杀的混帐?那我得作好思想准备,趁早落跑,免得被老大推入火坑了! “你别眼珠子转啊转的,想跟我使什么坏招!告诉你一个字:没门!”偏偏大哥眼睛贼亮,看出了我的心思。 “‘没门’,那就是两个字了,老大!”我无奈地翻个了白眼。 “少跟我抬杠!”大哥继续数落我,“那失窃项链的事才刚算完呢,这又弄出来一桩麻烦,我还有省心日子过没有了?……” 王太后传世的“宽恕”项链?大哥不说起我还把这茬给忘了呢!我打断大哥的长篇牢骚,问他:“那条项链失窃了,后来左家人有没有再来找什么麻烦?” “说来也奇怪了!”这时大嫂正好走进来,接上了话茬,说,“本来闹得挺凶,忽然有一天非但不来无理取闹,而且还带着笑脸点头哈腰地来赔不是了!还主动让警方把这案子撤了,一个劲儿说项链丢失了是他们自己的错,反过来还要让我们看看自己有什么损失,他们会照价赔偿!” 竟然还有这种奇闻怪事? 大嫂说:“后来啊,才听说原来那几天左家家里一直不太平,一到半夜就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出来吓人,把他们给吓着了!先前以为是谁在故意找他们麻烦,但惊动了警察,四处仔细查了好久,却又什么都没查出来,倒让左家人更胆颤心惊,据说左元富一个儿子都已经吓得精神失常,他本人还因此而卧床不起了呢!” “就这种不靠谱的传言你也能信!”大哥对此嗤之以鼻,一脸的不以为然。 “没有根据的传言我就会乱说出来了吗?”大嫂说,“时空穿梭就很靠谱,你就能相信了是吧?” “那可是小妹亲身经历,有证据的是不是?”大哥受大嫂抢白,有点不服气,但声音却小了许多,说,“可要说到闹鬼这类事的话,在地下通风管道之类设施里做点小手脚,弄出点让人情绪紧张的次声,以为是鬼魂灵在闹,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大哥说的有点道理!”我说,“我也相信那不是闹鬼,是他们本来心里就有鬼呢,然后被什么东西一吓,就吓出毛病来了!” 大嫂说:“是啊!有传言说他们一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不单是‘鬼’在吓他们,也是他们在吓自己呢!我估计着,会不会是那条失窃的项链有什么古怪?小妹为了它还大病一场,躺了一个礼拜,这其中必有缘故,你大哥跟我只说是这项链和你的未婚夫大有关联,说得语焉不详的,我对此倒是很有点好奇心呢!” 这也难怪,大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纳蒂亚斯王国的那段屈辱史的。 我就把左家祖辈干的那件坏事对大哥大嫂简单讲了一遍,两人这才恍然,大哥说:“难怪很少有人知道左家发家的底细,原来祖上果然做过强盗的,所以要千方百计隐瞒起来!” 大嫂说:“现在可就应了恶有恶报这句话了!要是世上每件事都能得报应,难道还有敢做坏事的人?小妹,既然那不是闹鬼,就该是纳蒂亚斯的人找他们算帐来的?” 我想,这应该就是纳蒂亚斯人对盗走项链后,给我们家留下的后遗症给出的一个解决办法了吧?外事部对这事处理得倒当真很不客气,虽然说左家人这是在为他们老祖宗受罪,但罪有应得,我可没打算同情他们! 只是没想到,居然连“闹鬼”这种招数都能用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估计也只有他们那位不务正业的外事部长才想得出来! 哼,这个***混帐王八蛋!他可把我害惨了――惹急了我,我可不管是否有失淑女风范,该骂还是得痛骂,要有机会的话,瞧我不揍扁了他! 有大嫂柔语殷殷劝慰,我的感觉也不过只好了那么一点点,当然对什么事都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都不想下楼,就呆在自己屋子里生闷气,连大嫂送进来的午餐都一口没动。 在床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又是黄昏了。听见房门上有细碎的敲门声,大嫂在外面叫我:“小妹,你三哥给你来电话了!” 小哥给我打电话来了?我立刻从床上竖了起来,急匆匆开了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果道歉有用 小哥打的是大嫂的手机――我的手机扔在纳蒂亚斯了,接过手机我赶紧先问一句:“你现在还在纳蒂亚斯吗?情况怎么样,没人为难你和朋友们吧?” 其他事都可以忽略,小哥他们的现状我不能不牵挂,万一阿历克斯暴怒之下真的迁怒于他们,恐怕事情还不好收拾呢! “真是谢天谢地!”小哥一听见我的声音,似乎才算彻底松下一口气,说,“你真的已经回到家了!虽然我知道大嫂不会骗我,而杰瑞的话也完全可以相信,但没听见你声音之前我的心就一直放不下来!” ……我不免有点疑惑,我的事怎么还扯上了陈杰瑞? “你和朋友们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问,“你又在什么地方打给我的这个电话?” “别担心,我们都很好。”小哥回答,“我在飞机上!刚飞过太平洋上空,用不了几分钟我们也能回到家了。啧,这隐形飞机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小五和小唐仍然开船回来,当然有纳蒂亚斯人‘帮忙’,他们到家的时间不会比我们晚多少的!” “你……现在和谁在一起?”我问,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 果然,小哥的回答并不让我很意外:“是阿历克斯!你认为我还能和谁?不过……” 他顿了一下,把声音压低了些,改说了中文,“不过你也别太气恼,我已经替你狠狠k过他一顿了!想欺负我小妹,哼!他可得长结实一点!” 当真?我说:“那你没有把他k得吐血吧?”小哥可完全有这本事的! “怎么着,你心疼了?”小哥问,可以想像问这话时他一定是在翻白眼。 我才不是心疼这个混蛋哩,就是感觉有点儿……那个! “感觉哪个啊?”小哥肯定又在翻白眼,说,“我这是押送他来郑重向你道歉,你就别这个那个的了,到时候随便你把他怎么着,如果他还敢说个‘不’字,我把他大卸八块――这你总满意了吧?” 不满意!我说:“拜托你千万别把他带回家,我不想见到他――就算是他的影子我都不想见到!” “那就听听他的声音,怎么样呢?”小哥问我。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头已经传来了阿历克斯的声音:“安赫拉,我……” 我半句废话没有,立刻就把手机扔还给了大嫂,扭转身又往床上一躺,随即用被子蒙住了脸。 但这并不能阻挡声音传入我耳朵,就听见大嫂用母语说了一句,很快就改成英语,笑着说:“噢,是你!久仰了!我想小妹现在有点不太舒服――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我相信她确实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不是吗?……当然,我很欢迎你来,是的……那就一会儿见?” 大嫂在话里头很婉转地表达了些不满的意思,不过对阿历克斯终究还是挺客气,她的心向着我那是勿庸质疑的,但想想一会儿那个天杀的家伙就要闯进家来,我心里就直发堵,掀开被子又起了床。[..tw超多好看小说] “小妹,要去哪里啊?”大嫂见我出了房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跟在我身边问。 “我想去个见不到他的清净地方!”我很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径直就冲下了楼梯。 “那也该吃饱了肚子再说嘛?”大嫂一边跟着下楼一边说,“至少逃跑起来有点力气!” “逃跑?我干嘛要逃跑?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对大嫂一摊手,气鼓鼓地回了一句。 大嫂说:“是啊?你站在理字上头,身边又不是没人支持你的,你这么心急慌忙的要走干什么呢?” 那倒也是!我把脚步顿住了,想了一会儿转身就进了餐厅,别的没什么,肚子可真的已经饿极了。可没成想,才进门就又迎面看到了陈杰瑞。 他手里端着小碗,正慢慢地喝着浓汤,一闻那香味就知道那碗汤是大嫂亲手煮的。他没有抬头,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用淡淡的语气跟我说了句:“大嫂煮的汤真不错――你饿了吗?” 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他就起身给我盛了一碗汤放到桌上,是他旁边的那个位子。 我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下了,斟酌了半天问了一句:“你来,有事啊?” “嗯。”他回答,“乔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回来后找我有事,所以我就来了。” “小哥让你来的?”我说,“他找你又有什么事啊?” “他没说,我也还不知道!”陈杰瑞回答,“但我想应该很重要的吧?” “那么你……那个……”我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又开始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他才好。 不过看来我就算问出了口他也不会回答,只是用下巴示意我:“喝点汤,凉了味道就差了。听大嫂说你没好好吃饭,这会儿一定饿极了,是吧?”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端起了碗喝了一大口,但没想到汤太烫了,立刻嘴巴喉咙里火辣辣地疼,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你瞧你,还是这么冒失!”陈杰瑞轻叹了一声,看来是想看看我的嘴烫成什么样了,但手伸到一半却忽然在半空僵住,随后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餐厅门口瞧,一眼瞧见那人高马大的身影,眼里几乎冒出火来。这家伙来得还真是快!怎么我就没听见外边有什么动静,悄没声的他居然就已经进来了? 而且,进来后他的目光只一半放在我身上,另一半目光扫着陈杰瑞,虽然说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可也没见一丝笑容,看上去对陈杰瑞和我挨得这么近不甚满意的样子。 ――动不动就会吃醋,死性难改!我不免在心里哼了一声。 陈杰瑞则一声不出,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向餐厅外走去,经过阿历克斯身边,四目对视,似乎有火花四下里飞溅。但很快陈杰瑞就把目光掉转,与他擦身而过,似乎没把阿历克斯放在心上,又似乎对他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这态度很值得玩味嘛?如果陈杰瑞已经被洗了脑,见到阿历克斯就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才多久没见阿历克斯似乎就已经瘦了下来,脸色是那种大病初愈的苍白,使他看上去有点憔悴。也不知小哥说他狠狠k过他一顿,这话是不是真的。可是,真是该死!我的心干嘛微微地疼起来了呢?明明饱受伤害的是我嘛! 然后我才听见大嫂的笑语从客厅那边传来,她在说:“唷!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三弟都已经订婚了吗?那岂不是双喜临门了!来,让我瞧瞧这位……” 我估计着应该是小哥把珍尼弗带回家了。可珍尼弗不是未被允许出境的嘛?她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了?要么,是阿历克斯特别准许的? 想尽一切办法讨好我?哼,我可不领这份情! 我站了起来,努力不再向阿历克斯瞧上一眼,低着头往外边走,将要和他擦肩而过时,却被他伸出手臂来一把搂住,并且在我耳边低唤了一声:“亲爱的!” 现在谁还是他的“亲爱的”哩?我用力挣脱他的手,又很顺手地用力赏了他一大巴掌,然后用力将他一推,甩手出了餐厅。 心情极其恶劣,不想进客厅去和小哥打招呼,想绕过客厅往外走,但在门口瞥见外面托尼和尼克的身影,就又一转身径直上了楼,进房间把门反锁了倒在床上。随下面怎么热闹,我都不去搀和,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总可以的吧? 打过他一巴掌的手心火辣辣地疼…… 这太不不公平了嘛!打了别人自己还会感觉疼,而且心里的疼痛居然在加剧,真是! 我在手心里哈着气,不知不觉地眼眶就湿了,一再告诉自己,可不能哭,别哭!可是眼泪偏偏就不争气,开始往下掉。有人在敲门,先是大嫂,后来是小哥,再后来居然听见了托尼和尼克的声音,但我赌气,说不开门就是不开――如果是诚心来道歉的话,他阁下又怎么不亲自来敲我的房门呢? 房间里已经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根本不想开灯,也不知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忽然间听见窗户声响,连忙翻身起来开了灯看,却原来是安全从窗外翻了进来。 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二层楼,外面墙壁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他小子又怎么爬上来的? 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现放着从纳蒂亚斯开来的飞机,他就是上天揽月都容易之极,何况爬这两层楼呢! 不过往窗外望望,就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二哥还在忙活着,似乎除了“武士”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飞行器之类停泊着嘛? 我绷着脸,问:“又给我捣什么乱来了?” 安全笑嘻嘻地,先说一句:“小姑,我可是一心向着你的,这你总该相信的吧?” “废话少说,到底干什么来的?“我说。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他们都到我们家的大酒店开最好的总统套房休息去了――从来没见老爸跟别人这么客气过!或许他还会和你的将军打上几局台球呢?”安全说。 “哼,把外人当成好人,就不知道疼自己小妹!”我非常不满意地噘起了嘴。 “哪能呢!”安全笑嘻嘻地说,“老爸是先兵后礼,已经替小姑大骂了他一顿了!” “当真?”我才不相信呢。连一丝声音都没听到,老大又什么时候“骂”的他? “真的真的!你的将军想见见我老爸,我老妈去叫他出来,但老爸人在书房就是不肯露面,说,是他想见我,又不是我想见他,要谈就进来谈,要不就马上滚蛋!……”他学着他老爸的样子,翘起了大拇指戳前指后像模像样比划了一通。 “又在跟我瞎掰了吧?”我说,“他们到底谈什么了?” 安全说:“老爸照顾到你的将军的面子,没让任何人进书房去旁听。” “这就不能算替我出气的!”我说,“谁知道你老爸跟他说的什么!”说不准还是在商量怎么趁早把我这个大包袱甩出去的事情哩! “哎呀,别管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安全说,“反正这会儿警报已经解除,老妈心疼小姑,让我来叫你下楼吃饭,说别把你给饿坏了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你的将军算帐嘛。” “真的已经全走了?”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这小子鬼着呢,别是和他们合伙骗我下楼去的吧? 安全就差着赌咒发誓,拍着胸脯保证再保证,说:“真的都走了,把他们的飞机也给开去了!” 我又从窗口往下望了会儿,问了一句:“你二叔这时也还没吃饭呢吧?他是不是打算做铁人了?” 安全笑嘻嘻地说:“你可别夸二叔!(我才没打算夸他哩!)他本事大,居然能把‘武士’的舱门给卸下来,你的将军一瞧,心疼得就像把他一块肉挖掉了似的,又说万一不小心把飞机能源系统外面的那层保护罩弄坏了,我们全城――或者不止我们全城,恐怕这会儿都已经成了废墟了!” 真的?那该有多危险啊! 不过从安全的神情看,他可没把这话当真,一脸轻松地接下去又说:“不过二叔拆扇舱门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等他能拆到能源系统,估计头发胡子都该白了吧?你的将军后来又说了,其实那保护罩还是挺管用的,就算地球都已经被人为毁灭,也许那能源系统还完好无损呢!” “这就好!不过,小姑跟你先说明一下啊,以后别再说什么‘我的将军’这样的话!”我说,“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真的?”安全和我做着鬼脸,说,“那你为了什么还怒气冲冲打他一大巴掌,害得他很没面子?” 怎么又被这小子瞧见了? 安全嘻嘻一笑,说:“二叔也已经被我老爸骂了一顿,这会儿是在忙着把舱门重新装上去呢,不过就是看上去装要比拆下来麻烦得多了。” 内行人又不是没有,就没一个肯帮帮我二哥的? “是二叔不肯让人帮!”安全说,“他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结果搞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你说他还想得到吃晚饭嘛?小姑,你还吃不吃晚饭呢?” 当然要吃!把自己身体饿坏了才不合算呢。我还在后悔刚才没吃饱力气不大,一巴掌没把他打疼!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陈杰瑞的秘密协议 没想到我还是上了安全一个小小的当!才走到餐厅门口,我就看见了阿历克斯身边的哼哈二将――托尼和尼克,赫然坐在餐桌旁边。 餐桌上还放着几大束玫瑰花,红蓝色相间,娇艳欲滴,非常醒目。这不免让我心里微微地颤了一下。 这时托尼正在和一双黑底漆金字的红木筷子较劲,尝试着去夹碗里的菜,尼克就在一边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不时嘘他一声。见到我进来,两人连忙一齐站起来同我打招呼。 我四下里看看,确定他们的将军这时真的不在,这才在桌边坐了下来。我跟阿历克斯生气,但对他们两个可没有任何意见,问:“怎么你们还不去休息?” 托尼先不答话,而是把身边椅子上放着的那个小盒子拿到我面前。盒子装饰得很精美,而且还绑着一条蓝色丝带。 “这个是什么?”我没有贸然伸手,心里猜测这必定是阿历克斯的道歉礼物,我如果伸手拿了,岂不等于就是原谅了他――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您千万别误会!”托尼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说,“这是索菲娅夫人送给您的一件小小礼物,夫人郑重嘱托我们,说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夫人也请求您不要拒绝她的一番心意,请您务必把它收下!” 索菲娅夫人给我的礼物?托尼不会说谎骗我,这我是相信的,所以他把小盒子推近我手边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那条漂亮的蓝色丝带。 但却仍然是一头迷雾,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在托尼和尼克的示意下我把盒子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部轻薄而小巧的手机,机身闪烁着海蓝色的光芒,还镶有一圈细碎的钻石,精致,典雅,高贵。我呆了好几秒钟才能把它拿起来,问一声:“索菲娅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谈的?” “哎,您可真是个聪明人,小姐!”尼克笑着夸了我一句。 托尼给我指点了一番,教我该怎么使用这部手机――主要是示范一下全息通讯的操作方法,然后对尼克说:“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乔和杰瑞两个,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尼克却又坐了下来,说:“你先去,我和小姐还有点……私事想说。” 托尼想把他拉走,但他却硬是赖在座位上不起身,没奈何,托尼翻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先离开了。 我把手机放回盒子里,问尼克:“是不是又想问娜娜的什么情况?” 尼克嘿嘿一笑,默认了。我说:“可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她收到了你的戒指之后,就从来没给你什么回应吗?”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想问问您。”尼克说。 我轻叹一声,说:“我觉得你该去问问她自己!” 尼克一摊手,无奈地说:“可她就是躲着不肯见我!” 那我可帮不上忙了,自己的感情事都还弄得一团糟呢! 顿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对于杰瑞的事你们最终是怎么处理的?不是当真把他的部分记忆清除了再放他回来的吧?” “您认为呢?”尼克还很有兴致地和我打哑谜。 我摇摇头,说:“我认为他并没有被清除记忆!否则的话,他在看到阿历克斯的时候就不会是那种反应了!” “您猜得很对,小姐!”尼克向我伸了伸大拇指。以前很少见他做过这个动作,而这恰恰是我二哥的习惯性手势――这小子又在玩模仿秀了。 “他什么时候见到的阿历克斯?”我问。 “在您和将军吵架之前一天,在将军的办公室。”尼克说,“起初他是带着一脸不服气走进来的,但离开时却已经被将军的风度所折服!” 少替他将军吹牛吧!还“风度”呢!在我看来,他们将军最缺的就是风度! 我撇了撇嘴,说:“可是,你们又为什么不把他记忆清除就放他回来?无疑这是在冒险!就因为他是我和我小哥的好朋友吗?” “个人的力量,永远无法抗拒国家的力量,更不要说去撼动它!”尼克答非所问,这么说了一句。 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尼克不回答,只是对我摇了摇头,摊了摊手。难道这也算国家机密,说不得的? 我又问:“我知道杰瑞很为他的朋友马可之死伤心,虽然把他放了回来,但这事这会不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什么的……” “不!”尼克说,“这点我可以完全肯定,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对此我深表怀疑! 可尼克还是笑而不答,跟我大玩神秘。我不由翻他一个白眼,威胁他:“快告诉我真相!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将来娜娜会不会听到关于你的一些不好的传闻……” “拜托!”尼克连忙高举双手,说,“我告诉您就是了,您给我在她面前多说些好的传闻吧――我们派人和杰瑞一起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段里,那时候他和他的朋友还在希腊,只要设法让他们的飞机无法起飞,这样他们就不会闯入我们的领空,他的朋友也就根本不会死了!” 我说:“可是,这样做岂不是把后来的一些事彻底改变了?” “是的,这就是杰瑞的要求,他想把事情改变过来,以弥补他使朋友意外死亡这个极大的过失。” “但是,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我说,“如果事情真的被改变了的话,我就不应该会知道他曾经到过纳蒂亚斯,而且更不应该还被他挟持为人质,并且误打误撞闯入那片浓雾,来到另一度空间并和小哥他们相遇?而且他自己似乎也不应该知道后来在他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这根本就不合逻辑嘛?” “‘外祖母悖论’,是吗?”尼克笑了笑,说,“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有点出人意料之外。” “改变过去的计划没有成功?” “只能说成功了一小部分。”尼克说,“如果完全成功了,当我们的人回到纳蒂亚斯,杰瑞就会在他们穿梭时空的旅途中从他们身边消失。但事实是,杰瑞跟着他们一起又回到了纳蒂亚斯。” “这是为什么?”我问。 “您猜一猜看?”尼克看着我笑,“试着作一些假设,这会很有意思。” 这会儿我可没这个猜谜语的好心情! “您就不猜一下,他不靠朋友开飞机送他,也可以另循途径到达纳蒂亚斯的?”尼克说。 我又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拜托,别再让我猜谜,快告诉我所有真相!” 尼克这才回答:“是这样的,虽然他朋友马可的飞机没有按预定时间起飞,但最终还是起飞了,不过马可并没有赶上,而是杰瑞自己驾驶的飞机,并且仍然闯入了纳蒂亚斯领空,所改变的只是过去那么一点点……” “杰瑞的朋友活了下来!”我不由慨叹了一声,“但他成为囚犯以及之后的所有事情还是照常发生过的?” “他是个非常执著的人,是吗?”尼克笑着说。 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他也会驾驶飞机? “飞行技术挺糟烂的!”尼克咂了咂嘴,这么评价陈杰瑞,“就算没被击落,早晚也自己掉进海里。” 为了我,陈杰瑞居然肯冒这么大的风险? 尼克说:“不过这些没有用,在您的事情上,注定最终是我们将军赢了!” “他可还没赢呢!”我瞪了尼克一眼,心里蛮不是个滋味,感觉鼻子酸酸的,赌气想,如果我能回到过去就好了,我就肯定选择对我一片痴心的陈杰瑞,而不是选择那个动不动就醋海翻波的火药桶! “可是,既然杰瑞的朋友死亡未成事实,我这会儿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死过一回的?”我对这种有关逻辑的问题颇感头晕脑胀。 “您是当事人,对这个有记忆的嘛!”尼克一摊手,回答得非常简单。 我仍是有好些地方不太明白,但翻心一想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似乎我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了?最重要的是陈杰瑞不必再对纳蒂亚斯心怀怨愤! “那么――”我又问,“为什么你们就让他得到这个改变过去,拯救朋友的机会了呢?” 尼克说:“经过将军和安全部以及司法部门的讨论,安全部和乔还有杰瑞本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您也知道,在对待国家机密的安全这一方面,将军是从来都不会冒险的!” 某种协议?什么样的协议?要陈杰瑞,甚至还有我小哥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我望着尼克,期盼他能给我一个详尽的答案,但这小子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再跟我透露半点内情。 “安全部的机密,不好说!”他说。 他不好说,我也还可以去问问小哥的。 “恐怕乔也不会轻易跟任何人透露,这是秘密协定。”尼克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加了一句。 不知道去问阿历克斯的话他肯不肯告诉我――可我又为什么要去问他?他甚至都已经不再相信我对他的爱了!这个混帐东西!我发誓我绝不原谅他对我粗暴的言行举止,就算他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原谅他! “其实这并不难猜!你们给杰瑞改变过去的机会,杰瑞就必须为你们做点什么,一般协议上都有类似的内容!”我说――但关键问题是到底做什么! 尼克笑嘻嘻地看着我仍是不答话,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说:“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如果杰瑞回到过去并且改变了过去,却最终并没有来到纳蒂亚斯而是和他朋友一起回家了,那么在他的记忆里就不会再有关于纳蒂亚斯的任何信息,你们又如何要求他履行这个协议呢?” 尼克说:“您说得不够正确,小姐!他毕竟亲身经历过,对此是有记忆的,不过在改变了过去之后这段记忆就变成了隐性的,他本人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在未来某日经历过某些事。当然很偶然地这些信息也会在他大脑中闪现。” “这就好像很多人都有过的那种‘似曾相识’感?感觉自己似乎曾经经历过,但却又实在记不起来这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的?” “差不多。”尼克说。 “那么,当你们有需要,找他要求履行那个协议时,他因为不知道事实真相而拒绝怎么办呢?” “我们会先帮他把那段记忆找出来!”尼克说,“只要记忆存在就能找出来,让他彻底明白一切,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我们的要求。” 就好像醍醐灌顶,蓦然间就明白了种种前因后果,因此大彻大悟? “当然现在我们不必要这么麻烦。”尼克说,“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不过看起来不能忘记了跟他说‘请’,不然他不会给人好脸色!” 那当然了,陈杰瑞可不是可以任人呼来喝去的角色!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感情贿赂 “将军很担心您!”尼克很快就把话题转了,说,“您驾着‘武士’离开后不久天气就变了,他怕您驾驶技术不够熟练,在那种恶劣天气里会出什么意外,担心得连觉都没睡好!” 少跟我来这一套吧!我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有答话。(..tw) 尼克继续说着:“将军还派出许多人手,海陆空全面搜索都没找到‘武士’的踪影,虽然说‘武士’的隐形系统一流,却不应该就连地面监控系统都无法找到它的,当然也根本没办法靠搜索您的个人信息来找到您,所以将军以为您遭遇到了什么不测,或者就是正好在c区海域,因恶劣天气引起的短暂的时空扭曲而去到了不知哪一度空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要知道那种突发情况并不完全在我们能掌控的范围之内,我们可没有十成的把握一定能够把您找回来!将军的焦急心情您应该想像得到,是吗?” “这是他活该的!”我横了一眼尼克,没好气地回答。要是早能够心平气和地跟我把误会摊开来讲清楚,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嘛!妒忌使人失去理智,这家伙如此善妒,幸好我还能及时抽身撤退,不然的话,今后我就别想着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如果不是乔提醒将军,他恐怕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想不到您可能回了家!”尼克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才又接下去说,“当时乔下手可真够狠的,要不是托尼刚好受罚期满回家来见看了,苦苦劝乔别再动手,恐怕我们的将军就要吃大亏――当时那种状况,也只有托尼才有本事劝解开了!” 我哼了一声,说:“他不是威风八面的三军统帅嘛?下一道命令,叫人把我小哥关起来他不就耳根清净了?” “将军怎么可能那么做呢?”尼克说,“在他明白了真相之后,懊悔得难以形容,根本就没想着要还手!不然乔也没那么容易就把他打成那样,啧啧!”一边说着一边咂嘴摇头。 小哥又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切!我干嘛要关心这个,那不都是他自己找的嘛?被打死了也是活该的嘛! “那么,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撇了撇嘴,问。 “是啊,将军已经知错了!他扔下手头一大堆事情亲自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跟您道歉来的嘛?”尼克说,“当然,他还给您家人带了点小礼物,顺便与理查德先生和夫人商量一下婚期什么的。” 商量婚期?他想得倒美呢!还打算笼络我的家人,我大哥大嫂什么没见过,还在乎他一点小礼物? “嗯,匆忙之中准备得不够充分,倒确实只是一份薄礼。”尼克笑嘻嘻地说,“只不过就是给理查德先生准备了两匹纯种马,几桶顶级的陈年葡萄酒,还有一些我们庄园里出产的最好的烟草,再有就是一架直升机,不是听您说过了的,以前您不慎把理查德先生的直升机给弄坏了吗?将军可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当然那是经过我们机械师改装过的,外形就和常见的直升机差不多。”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跟阿历克斯提起太多我大哥的爱好,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纯种马,顶极葡萄酒,烟草……竟然还有一架直升机――这简直就是挠到我大哥的心窝里去了嘛!不用想也能知道大哥见了这些东西肯定是双眼放绿光!这就难怪大哥会把阿历克斯当成贵宾迎到酒店里去入住,而不是帮我出气,把他撵回纳蒂亚斯了! “除了这些,将军又给他夫人准备了小礼物,王国一流美容师的特级护理,免费半年。”尼克说,“另外,如果他们以后喜欢经常到纳蒂亚斯住上些日子散散心的话,将军已经看中了一套临海的别墅,就离他自己的别墅不远,只要理查德夫人点一下头表示满意,将军随时都可以把别墅买下来……” 嗯,这也都是我大嫂的心头好嘛! “当然这些只是初步拟订的清单,不够还可以再加。”尼克又说。 够了,就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大哥他们把我“卖”了! “还有,将军看得出您的另一个哥哥――艾迪。”他朝院子的方向指了指,“他的爱好很特别,所以已经答应了他以后可以在纳蒂亚斯技术部门作些研究工作。” 这可正是我二哥求之不得的,我都能想像到当二哥听到这天大好消息时会是怎样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难怪他挨了大哥一顿臭骂之后肯乖乖地去把“武士”的门装好,换了平时,你就把他打死了,他也会拼着在咽气以前把想拆的都拆开来看一眼! “那么我小哥呢?阿历克斯又拿什么笼络他了?”我索性就问个清楚明白了。 “我认为,在对待珍尼弗和杰瑞?陈两个人的问题上,我们将军已经表明了他对乔的态度。当然还有对您的!”尼克说。 对我的态度?那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极其恶劣!” “请您别这么生气嘛!”尼克说,“您知道,将军的脾气有时候确实很不好,但是他对您的爱是勿庸置疑的,甚至为了您他都把艾伯特中将打成那个样子,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们虽然经常争吵,有时候吵得还非常凶,却很少真正动过手……” “艾伯特到底和他说什么了,就惹得他这么大动肝火?”我问。 尼克一摊手:“根本就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事实上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当时我一直在台球室替将军和您准备用具,他见您迟迟不来,就到外面去看,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怒气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我想应该就是看到了艾伯特把“真爱”交给我的场景了!但也不应该不问情由就大吃干醋,以至于闹得不可收拾嘛? 尼克接着说:“后来艾伯特中将进门,还没等开口呢,将军上去就揪着给了一拳,把我吓了一跳。后来在他们两个吵闹声里我才听出来那是为了您……” “艾伯特受伤很重吗?”我问。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尼克咂了咂嘴,又说,“为此公爵火冒三丈,不过将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父亲争执,而是极其诚恳地对他和艾伯特以及索菲娅夫人道歉了几十遍。” 当然道歉是应该的,明显是他理亏嘛! “可我知道艾伯特中将为什么郁闷,他总以为我们将军坐办公室很多年,身体力量上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但没想到打起架来他仍然不是对手!”尼克笑嘻嘻地又咂了下嘴,“不过,中将平时太喜欢烟酒和女人,又不太注意力量锻炼,他会落下风可并不奇怪,是不是?不过,最终事实证明还是乔的中国功夫最厉害!” 我横了尼克一眼,说:“这事一点都不好笑!” 尼克“嘿嘿”讪笑了一声,挠着头说:“您生气离开之后,幸亏乔纳森将军很快就到了,不然的话,那时托尼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将军的怒火熄掉,他都已经气过头,晕了――最后我们不得不把安德森医生请来照顾,他才算醒了过来!” 不是有句话说了嘛,嫉妒射人反伤己(envyshootsatothers,andwoundshimself.)!阿历克斯如此聪明的人,却偏偏不懂得这个道理,活该他吃这份苦! “不过……他的身体不要紧吧?”我问――问出口才懊恼,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尼克回答,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我,“您会原谅将军的,是吧?其实,这事说穿了也就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嘛?” “只是”?没这么简单!我可不管他怎么收买我的哥哥们,就算他们几个都没良心,都会为了眼前一点利益把小妹卖了,我抵死都不从命,他们又能奈我何?哼哼! 这时忽然听见院子里二哥一声欢呼,探头出去看时,就见他手舞足蹈地,把“武士”的舱门一下关一下开,玩了好几遍,原来门已经被他装好了。安全在旁边嘴一张一合的,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但估计正在大拍他二叔马屁呢。 我已经吃饱了,把碗放下的时候,二哥走进了餐厅,草草洗过手,直接就抄起我吃过的碗去装饭,看来已经饿得眼都花了。我一把夺过碗,横了他一眼,另外拿干净碗替他装满了饭朝他面前一搁,然后抽身出了餐厅。 尼克追着我出来,笑着把一大束蓝色的玫瑰塞到了我手里,然后直接就去了我大哥的书房,我能听见里面好几个人正在笑,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事,大嫂和珍尼弗应该也在,当然其中还有陈杰瑞的笑声。 不管他和纳蒂亚斯国家安全部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这时候能听到他如此爽朗地笑声,也算是了却了我心头一桩烦恼吧。 我甩甩头,不想去打扰他们,就又直接上了楼。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往事如烟 索菲娅夫人送给我的手机,那么小巧的东西,却是功能多得惊人,全息影像通讯不过是其中一小项而已。 我在床上坐下来,随手把蓝玫瑰放在身边,摩挲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小心地按照托尼指点的方法把全息影像通道打开,不出两秒钟我眼前立刻就出现了索菲娅夫人的身影。看情形她正弯腰和谁说着话,我把影像稍作调整,然后又看到了艾伯特,他正斜斜地坐在椅子上,在洗耳恭听母亲的教诲。 看样子被阿历克斯狠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之后,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仰头望着他母亲,还是那副痞样,笑起来贼贼地,不过就是嘴角没有叼着他的细雪茄罢了――想必在母亲面前他也不敢太没正经人形的吧! 经过艾伯特提醒,索菲娅夫人才发现自己手机上的讯号灯在闪烁,连忙抬起头来对我笑了笑,拍了拍艾伯特的手,随后离开他,从背景我能清楚地看到她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来到另一个房间里。然后我才开始听到她清晰的声音,看来刚才声波通道是被关闭着的。 “真是抱歉,”索菲娅夫人的声音依然如此温婉可亲,微笑着说,“刚才只顾着和艾伯特闲聊斯蒂文斯伯爵家的小女儿来探望他的那件事,却让你久等了,亲爱的安赫拉!” “我才刚打开手机不久,夫人――事实上我只等了两秒钟。”我回答。顿了一下然后又问,“艾伯特怎么样,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谢谢,他已经没事了,虽然和阿历克斯闹了点意见……当然,他已经接受了阿历克斯的道歉!”索菲娅夫人说,“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说话!亲爱的,我想你已经见过阿历克斯,并且已经和他谈过了,是吗?” “……是的,当然!”我顿了一下才回答。见是见到了,但还什么都没谈就甩了他一大巴掌,我想索菲娅夫人一定不喜欢听这个? “那么,我想他已经用足够的诚意,让你感受到了他的歉意,对吗?”索菲娅夫人又说。 诚意?也许有吧,不过也只是把我家里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收买到他一条阵线上去的那份“诚意”! “所以我想,与其重复地说些道歉的话,不如和你说点别的也许会更有意义。”索菲娅夫人说着,从一个抽屉里翻找出本相册一样的本子来,然后坐到桌边,把“相册”竖起在桌上,又调整了她手机上的影像信息接收角度,让我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和她的视线平行,就好像我正亲临其境,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近距离地看着那本“相册”。 然后她伸出手,慢慢地翻开“相册”,跳过第一页,先翻到了第二页。由于我之前已经联想到了曾经在阿历克斯办公室看到过的那个“相架”里的活动影像,所以当我看到那一幅生动的画面时我并没有感到惊讶。 那是一个隆重而欢乐的婚礼的大场面,仔细辨认过一对新人的容貌可以知道,这正是年轻时的公爵和索菲娅夫人。 “这是您的结婚典礼?”我不由赞叹了一声,“您看上去真是美极了,夫人!” “谢谢!”索菲娅夫人轻轻一笑,说,“当然了,所有女人在那一刻都会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我确信这一点。婚姻,家庭,责任……也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说着,她又翻到后几页,让我看到了艾伯特刚出生时的样子――我得承认,那个肉乎乎的小家伙比现在的他不知道可爱多少倍!相册上还有他和阿历克斯年少时的模样,他们兄弟两人相处的部分情景。 少年时的艾伯特看上去并不像个纨绔子弟花心恶少,而且和阿历克斯两个人相处得似乎还挺和睦的?就算打架,看起来也更像是在闹着玩! “多么美好的一些回忆!”索菲娅夫人看着,又笑着说了一句。 “是啊!”我表示赞同,“看起来非常美好!” “但是,我亲爱的!”索菲娅夫人把话锋一转,说“你要知道,我和阿贝特一直延续到今天的故事,并不仅仅从婚礼那一刻,而是在这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没有正式的记录罢了。当然,所有情景一直都深深镌刻在我脑海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从来没有!” “我认为您……很幸福,夫人!”我很小心地回答了一句,因为听她的语气里似乎颇多感慨。 “是啊!”索菲娅夫人轻叹一声,“现在的我感觉非常幸福。” 现在?那么过去呢?想想阿贝特公爵的私情和阿历克斯出生这样的事实就知道――显然索菲娅夫人过去某段时光绝不可能感到幸福!但我虽然这样想着,却没敢随便应答。 “至于过去嘛?”索菲娅夫人不等我答,就已经接下去说了,“过去曾经有一段时光,也是非常非常快乐的时光。” 说着,她又伸出手去,慢慢地把相册翻回到第一页。那是个互相交换戒指的场景,男女主角仍然是公爵和索菲娅夫人,这场景既然是在婚礼之前,而且背景相对比较简单,所以我猜这似乎应该是他们订婚时的纪念了吧? 果然,索菲娅夫人告诉我说:“这是在婚礼的一年半以前,我和阿贝特刚刚订婚,那时我还不满二十周岁。” 是啊,看上去还一脸的稚气呢!而公爵也年轻,看上去不很成熟的样子,不过真的还挺有魅力的。 “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快乐,就仿佛全世界再也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我看不到索菲娅夫人的脸,但能感觉到她在微笑,“要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爱慕着他,因为他是如此优秀的男子,在国立大学时,他可是全校女生倾慕的对象――当然也包括我这个小学妹!” 众里寻花,最后公爵挑中了她,这算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和他订婚的那一天,也许该算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那时甚至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后来不久他就去了欧洲。” 所以她这个美梦也很快就醒了!因为我知道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公爵去了欧洲渡假,结果却爱上了阿历克斯的母亲!这让我禁不住猜想,阿历克斯的母亲该是何等的美貌,以至于令公爵忘记了家中的未婚妻?索菲娅夫人即便在如今这个年纪也是非常美貌的呀,更何况年轻的时候! “感情,其实是最难以捉摸的!”索菲娅夫人轻叹了一声,“也或者那时他虽然对我很有好感,但因他父亲的建议,让他选择我,却使他产生了逆反心理,对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权开始感到不满意了吧?” 这确实很种微妙的心理作用! “那时阿贝特即便回来,也是行色匆匆,有时我只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甚至有几次当我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想去见他一面时,他却又已经离开了,这对于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来说,该是多么伤感的一件事情。” 索菲娅夫人说着,听那语气已不单单是在跟我讲述,而是已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了,“爱情令人盲目,我拒绝去做任何猜想,只执著地认为他爱我,这样我才能继续平静地过着日子。而当老公爵――他的父亲决定尽快让我们结婚那时,我只是觉得幸福,认为聚少离多的难熬日子终于到头,就算隐约地想到过这其中或者还另有隐情,我也不想去深究,又何尝想到过阿贝特竟然会爱上了别的女人,并且还有了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苦涩地笑了一笑,我则忍不住慨然一叹。女人――为什么很多时候受伤的总是女人?也许就因为女人太容易掉进感情的旋涡吧?即便知道自己最终会被吞没,却仍然还是掉进去了,甚至还是义无反顾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宽容与爱 索菲娅夫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接下去跟我讲述往事。 “至少有一件事我应该感谢阿贝特。”她说,“他并没有打算对我隐瞒起事实真相而和我结婚,在婚期之前他就对我坦陈了一切,并把选择权交到了我的手上,他说他感觉很愧对我,还说也许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阿历克斯的母亲,也无法再爱我,如果选择做他的妻子,我也就可能一生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我完全可以选择自由,选择放弃,而且不必要承担因此而引起的各种后果!” 我说:“可最终您却选择了嫁给他?” 索菲娅夫人轻轻地叹息着,说:“是啊!这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在结婚后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魔咒,为什么最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事实真相令我内心那么痛苦,沮丧,甚至有一点点的仇恨――我完全可以让婚约告吹,就让其后将会引发的风波把他的一生都毁掉,甚至影响到他家族未来的命运――因为我的家族并非卑微的无名氏,受此大辱,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可您最终还是不忍心毁掉他的一生?”我问。 “后来我还是想明白了。”索菲娅夫人说,“那是因为我爱他,我亲爱的!我是那么地爱着他……” “可是,您就能忍受得了那份委屈?”我又问,“这可是对您莫大的侮辱!” “也许我是有些偏执吧?我总认为爱能够弥补一切缺憾,我应该学会宽容――我也一直都尝试着这么去做的。”索菲娅夫人说,“当然,最初的那段日子非常艰难,艰难到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难以想像,尤其是心理压力非常大,就好像在夹缝中生长的枝条,得不到充足的阳光和足够的空气。阿贝特心有别属,我的家人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竟然默许自己的丈夫满世界去寻找情人和私生子,把我抛在一边不管不顾,我却不做任何抗争?但日子过去越久我也就越明白一点,那就是:争吵于事无补,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条道路,我就该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导向光明的一面,而不是让自己以及周围的人继续陷入黑暗的深渊!” 可是,我仍然无法想像,她该付出怎样的耐心和毅力,再加上怎样的宽容与爱,才能支持她度过最初那段艰难岁月,渐渐地得到丈夫的信任与尊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尊贵的公爵夫人呢? “看到了硬币的一面,你还可以想想硬币的另一面,然后也许你就能明白,事情并没有你、或者任何一个人想像的那么糟糕到不能再糟。”索菲娅夫人说,“当我同意和阿贝特结婚并且说出我爱他这句话来时,我相信他是被感动了的,尽管他没有明说,但事实证明他是个敢于负责的人,既然娶了我,就不会再让另一个女人介入我们的婚姻――如果他想娶阿历克斯母亲为妻的话,我又怎么能够得到那个选择的机会,从而有机会嫁给他呢?” “可是,他仍然在满世界地寻找阿历克斯和他母亲,不是吗?”我有点困惑了。 “是啊!”索菲娅夫人说,“他一直都在寻找,虽然最初我并不理解,但最终我还是明白了过来,比找回阿历克斯母亲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回他的儿子――你已经了解我们家族的历史,当然也能理解对于下一代他为什么会如此重视――他的祖父是个独生子,偏偏英年早逝,只留下他父亲一个孩子,而他也是他父亲的独生子,这就像中了某种解不开的魔咒,家族的责任也在驱使着他必须要找到阿历克斯,就算后来艾伯特出生,他也从不想放弃寻找。” 但是,如果阿历克斯的母亲还在世,公爵又该如何处理这件麻烦事呢? “我不知道,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索菲娅夫人说,“事实上那时候的我也只能对现实的一切做出反应,而没有多余的精力为假设而烦恼!”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而我渐渐地也明白,到后来阿贝特已经在借由寻找的过程,减轻些心灵上的痛苦,来完成灵魂的自我救赎了!”索菲娅夫人说。 “夫人,您很理解公爵,您的丈夫!”我说。 “我是在尽我所能理解他的处境。”索菲娅夫人轻叹着,“婚姻以及家庭需要我们去努力经营,使自己生活得更幸福。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只鸟儿,为了建造一个安稳舒适,能够遮挡住风雨的家而四处奔波寻找,找那些最合适的树枝,叼回来筑巢。确实辛苦,有时也不免就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但仔细想过之后,我就知道这么些年来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想想如今她是王储的合法监护人,仅次于王后陛下的身份地位,以及她所受到的尊重,用“苦尽甘来”一词形容倒也合适! “我也知道,以阿贝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说出‘爱’这个词的,一旦说了出来,就是对我承诺了一生,我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呢?没有了,因为我所追求的,最终他都已经给足了我!” 我不免感慨。索菲娅夫人与阿贝特公爵的婚姻与爱情,原来如此曲折而且动人,如果细细追溯,都可以写成一卷书。但在最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以为阿贝特公爵抛弃了阿历克斯母子,转而娶了索菲娅夫人是负心的表现,却想不到这其中的缱绻缠绵,值得长久回味呢。 “阿历克斯真是幸运!”我由衷地说,“有您这样一位继母,他才能得到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可阿历克斯现在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完整而幸福的家庭了!”索菲娅夫人把影像调整,转过身来看着我,那目光意味深长,说,“他就和他的父亲一样,我亲爱的,一旦作出承诺,就永远不会改变,你已经对他影响深远,即便最初你只是一个看不见的灵魂!安赫拉,能够最终找回你,他的灵魂也因此得到了救赎!而如果再度失去你的话,他也将丢失了人生的重要意义!” 既然我在他心目中占据如此重要地位,又怎么轻易就说出要我离开的绝情话? “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只有一个请求,亲爱的安赫拉!”索菲娅夫人说,“请你理解他,用宽容之心来对待他,很多时候,这对于家庭来说比爱情更为重要!你已经见到他带给你的蓝玫瑰了,和天空和大海一样的色彩,是多么纯洁的蓝色!”索菲亚夫人说,“它是纳蒂亚斯的国花,象征着纳蒂亚斯的荣耀,以及最真诚而纯洁的爱情!阿历克斯特意把这些玫瑰带来送给你,无疑是在向你表白心意。认错就等于改了一半(afaultconfessedishalfredressed.),我相信他会吸取教训,今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呢,我亲爱的?” 我沉默着,看着身边那娇艳柔嫩的蓝色玫瑰,无法立刻就回答索菲娅夫人的话。 “我也非常乐意见到你这样美丽而聪慧的女孩成为他的妻子!”索菲娅夫人又说,“要知道,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了,我敢保证那会比我和阿贝特的婚礼更为隆重,虽然这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我是带着快乐的心情去做这些的,我想,你不会忍心把我这份快乐给剥夺了的吧?” 我仍然不答话,但脸却开始发烫,慢慢地烧到了耳朵根――可也真是的,我都还没决定是否原谅阿历克斯,索菲娅夫人的这些话就让我掉进套子里出不来了! 当然,那是个绝对温柔而且甜美的套子。 索菲娅夫人还在说着:“不过,作为家族里长一辈的女性,有一点我必须对你说明,作为阿历克斯的妻子,你还要时刻记住他肩头负担的不仅仅是家庭这个责任,还有更为重要的,因为他是圣?托马斯王的后代,纳蒂亚斯最重要的王族继承人!而你,是传世的‘真爱’钻戒的继承者,亲爱的,我想你早就已经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你要做的,就是让他尽能够完美地胜任他的角色!” 我红着脸点点头。 “看起来我们的谈话很令人满意,是这样的,对吧?”索菲娅夫人微笑着说,“好了亲爱的,我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忙碌,而且有很多婚礼上的细节我需要你尽快地回来和我商量,如果还能和你的家长细细讨论一下,那就最好不过了!” 商量婚礼的细节?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但索菲娅夫人已经在跟我说告别语了:“你那里已经夜深了吗?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祝你晚安,亲爱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不算尾声的尾声 当我在满屋的阳光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嫂恰巧走了进来。 “醒了?”她笑着说,“你在这儿一夜睡得好安稳,楼下可有人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坐立不安了呢!” 在说阿历克斯?那就先让他急着,我可不着急! “你想现在就下去见他,还是怎么说?”大嫂笑着问我。 “现在就去见他?不!” 不见得大嫂也像大哥他们一样,立时三刻就想把我送出家门了吧?我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然后问:“其他人呢?” “你小哥和珍尼弗昨晚回了他的住处,现在还没有到,不过他们会跟你们一同去纳蒂亚斯,你二哥可已经等不及地想立刻起程了!”大嫂说着,也脸上露出一副向往的表情来,微笑着说,“纳蒂亚斯――水之精灵的艺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不俗的地方,真是令我无比向往!” 呃,昨晚索菲娅夫人说了,想要和我家长见面商谈婚礼细节的,我现在该不该跟大嫂提起呢?但这时候就说婚礼什么的似乎还嫌早了点儿? “我得和你们一起去,你那位未来的婆婆给我发出了邀请,我不去的话太没礼貌了不是?”大嫂微笑着,说,“要不是你大哥手头有一大摊事需要处理,我也要拉着他一起跟你们去瞧瞧的。不过,在你们的婚礼上我和你大哥都得到场,所以,他也不急在今天,是不是?” 原来索菲娅夫人已经和大嫂有过沟通。而且就是今天!她们真的不管我内心感受如何,就照着她们预想的做去了? “我还没打算结婚呢,大嫂!”我有点忍无可忍的感觉。 大嫂继续微笑,说:“就算你不想立刻举行婚礼,你小哥却是确定会尽快完婚的――他的准岳父岳母似乎对他这个女婿满意之极,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女儿嫁给他了呢。” 小哥一张嘴能把死人都说活了,能让珍尼弗的父母喜欢上他,那可一点都不困难! “告诉我,小妹,你的打算是什么呢?”大嫂在我身边坐下来,问我。 我还能“打算”什么?她们不都已经为我“打算”好了的吗? “就别使倔性子了,小妹!”大嫂劝我,“见好就收!” 可我还没见到“好”呢!好个什么呀!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问她:“大嫂,我一直就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哥会对你如此恭敬?你快说个降伏他的秘诀给我,我也好用来防身!” 大嫂见我问这个,不禁笑了起来,说:“其实哪里有什么秘诀好说!实在要有,我也不过就是仗着你大哥对我的那份深厚感情,才敢对他摆摆谱罢了!不过通常是关起门来教训,男人嘛,都是很要面子的,不管实际情况如何,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原来他是个惧内的庸夫!” 大哥惧内没错,可不是个庸夫嘛? 顿了一下,大嫂又接下去说:“当然了,如果平时不注重对感情的维护保养,再怎么爱你的人,都最终会离你而去,更别说对你有半分恭敬了!” “那我这回受天大的冤屈,又怎么个说法呢?”我问,“他又哪里想得到该维护保养感情了嘛?” “我知道,我知道!”大嫂微笑,说,“小妹心里堵着气,可没这么快就想原谅了他!不过呢,就像刚才大嫂跟你说的,男人是要脸面的,现在你就别太过分刁难他,别把事情弄僵了,他反而面子上挂不住,恼怒起来甩手一走,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可以关起门来慢慢收拾他?”我问,“随便我怎么收拾都可以?” 大嫂笑着说:“我们小妹可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儿,该知道怎么办,是不是?” 嗯,这似乎是个好办法? 大嫂又说:“还有几句话,我想应该对小妹说一说的。” “请教?”我说。 “爱一个人,就会对他牵肠挂肚,总也放不下,我想这就是爱情对女人的作用力吧?而体现在男人身上,也许就大相径庭了!”大嫂说,“男人自有男人的一方天地,不论他再怎么爱你爱得疯狂,一旦确定你已经完全属于他了,他心里是装着你的,但未必就能每天干完了公事都立刻回家陪着你!你可别因此而胡思乱想,和他寻事找茬,不想让他冷落你的话,你应该做的是尽量地理解他,并且尽量地融入他那个圈子里去,尽量让他觉得离开了你就会缺点儿什么……小妹,大嫂是过来人了,觉得有责任提点你一下,你可别嫌我这时候跟你罗嗦个没完没了?” “知道!”我说,“大嫂最疼我了,所说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我会牢牢记住的!” “唉,就是感觉很舍不得!”大嫂轻叹一声,说,“一直都在身边的人,忽然间一个接一个地就都离开家那么远了,如果你们不常回来,我和你大哥岂不都会寂寞了?” “怎么会呢!”我说,“你们还可以经常来纳蒂亚斯的嘛!” “那么,这就下楼去见他了吧?”大嫂说。 见就见呗,还怕他吃了我?不过,在下楼快走到客厅门口时我才忽然醒悟过来,原来这家伙自己一句道歉的话都还没说呢,却已经让别人连哄带骗的,让我这就乖乖地投降了! 终究还是他阁下手段厉害嘛?哼!他可别美,我会和小哥好好讨论一下他是用什么招数狠k这个混蛋的,等回了纳蒂亚斯之后,看我不关起门来把他收拾个够! 客厅里就阿历克斯一个人坐着,其他人没一个在的,大概是估计着我可能会让他很难堪,都很识趣地避开了。见我进去,他站起并迎上来,我没给他好脸,并且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把头扭到了一边。 “亲爱的!”他低声唤我,并说,“我为自己对你做出的那些傻事郑重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似乎有点诚意?我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那么――”他顿了一下又说,“现在我可以请求你和我一起回家了吗?” “等会儿!”我说,“我可得先仔细地看准了人,别一个不小心跟错了,害苦自己一辈子!” “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的!”他说。 他阁下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不免又哼了一声。 “求你了,亲爱的……”他在我耳边说着,好像从前没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和人说话。看到他一脸的期盼,我的心居然很快就软了下来――这可是不战自降了,真是没骨气! 不过我还是硬着嘴回了他一句:“跟着你回去又干什么?” 看到我脸色有缓和的迹象,他长吁了一口气,说:“别的事都可以暂缓,但有件要紧事必须由你尽快去完成,这是你去年就承诺过的了!” “去年?什么事?”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那时我不是灵魂还在伊莎贝拉身体里吗?可我怎么想不起来到底对他承诺过什么?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皇家陵园里那座祭坛,那个被你撞坏了的屋顶?我可是一直都记得,你说过的,你将亲手去把它修好!”他说。 噢,原来是这个!可那句话是当时心急逃命,随口一说的嘛!他阁下不见得认真到如此地步,真要我亲力亲为地去做苦力? “不!不必要那么辛苦!”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说,“其实早就已经修好,只不过剩下最上面那一块石头还没有封顶――那就是你的工作了。” 也就是说,只不过举行一个封顶的仪式而已?我想了想,问他:“那么……那块石头重不重?” “不重!”他答,“但在我心目中,它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那就象征着我们的结局,是圆满,还是留有缺憾,都由你来决定!我亲爱的,告诉我你是怎么决定的呢?” 他是在明知故问嘛,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我说:“我还能怎么决定?眼看着你已经把我身边所有人都收买去了,要是我敢说声不肯,恐怕几个哥哥就会合起伙来把我绑到纳蒂亚斯去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捧起我的脸,给了我深深一吻,然后才说:“不,不是胁迫,更不勉强,我要的是你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亲爱的!” 这还用问吗?我这都已经被他那一吻弄得神魂颠倒了! ―*―**――**―*― 其实那块石头还是很有点儿份量的,不过我能应付得了。 当然阿历克斯陪在我身边。站在两米见方的平台上,没遮没拦的,由机械巨臂举上高高的屋顶,往下看时还是觉得有点头晕的。如果不是他搂着我的腰,我还真怕自己会不小心掉下去,就算不受伤,脸面上也会挂不住,下面一众亲朋好友们可都在看着我呢! 在机械手臂停稳的时候我又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在人群后面,娜娜和尼克正在说着什么,然后就见娜娜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尼克一巴掌,随即转身跑了,看起来她对尼克还是心怀诸多不满。 而尼克捂着脸愣了一会儿,拔脚又追了过去,颇有屡败屡战的执著精神。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隐没在茂密的树林间,看不见了。 我不免叹了一声,说:“以前娜娜似乎没这么凶的吧?怎么如今学会了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阿历克斯也看见了他们的情景,听见我问,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说:“嗯,那应该是她从去年开始就有了个坏榜样的缘故!” 我心里明白极了,他阁下感同身受,说这话是在揶揄我呢!可我认为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关起门来也没舍得把他怎么样,不过就是重重踹了他几脚然后又…… 呃,我似乎应该在众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那我就不多说了! 横了他一眼,但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搬起那块封顶石,在他的帮助下慢慢地对准了屋顶正中位置放好,然后就听见下面传来众人鼓掌喝彩的声音,一桩大事,似乎就此圆满完成了。 但没等我和阿历克斯直起腰来,忽然就觉得机械巨臂和平台一阵剧烈的晃动,我脚下一滑就摔了出去,如果不是死死抓住了平台边缘,而阿历克斯又及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说不定真就掉下去了。 离地面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可不堪设想――就听见下面不少人都在惊呼。 幸好只晃动了一两分钟就恢复了正常。看下面的人群也有点被意外搞懵了的样子,不过很快乔纳森在下面对我们喊了一句:“看来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你们可以下来了!” “是不是地震?”看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我有点担心起来。 “亲爱的,你该明白,在纳蒂亚斯就没有地震一说!”阿历克斯回答。 咦,是的啊?既然纳蒂亚斯整块陆地都是漂浮在海上的,根本就不和任何大陆板块相连接,又怎么可能有地震这种自然灾害呢?甚至在高超科技的防护之下,都不会受到海啸以及海底火山爆发之类的影响嘛! 阿历克斯眼中的疑惑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紧了,不免又想起了那本《纳蒂亚斯王国史记》上的神秘预言,在回纳蒂亚斯之前我没忘了把它取出带回,也已经给阿历克斯看过了那神奇的几页纸。虽然上面仍旧什么字迹都没有,但在我心里,总是难以彻底把那个预言放下不管――大地震动,不也是末世来临的征兆之一吗? 可是,等会儿,既然纳蒂亚斯不会发生地震,也不可能被海啸袭击,神灵的预言里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内容呢?有没有可能是神灵发错了信息,所以她老人家才会在后来又把预言收回去了?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着,这时机械巨臂已经在送我们回地面,阿历克斯神态也已恢复正常。看出我的忧虑,他把我搂住了安慰我:“好了,亲爱的,别为这个担心!你应该相信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纳蒂亚斯完全有能力应对任何紧急情况。现在,你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事,他已经迅速把我双唇封住了――令我无比心醉的,无比缠绵的一吻。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善意调侃的嘘声,随后是掌声和欢笑声,但我这时候已经把全副身心沉浸在爱的甜蜜里,又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呼吸与心跳之外的任何声音了呢! ………… 本卷完 第一章 足球比赛 我觉得,这件事情千头万绪的,或者从那场足球比赛开始说起会比较清楚一点。 而那场足球比赛,则源于我和阿历克斯的一点小小的争执。阿历克斯一向自负,我脾气也不太好,一来二去地拗住了难分胜负,于是我赌气,就要和他球场上见真章一分高下,任谁一方输了,不管对错首先道歉,阿历克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把“战场”挪到球场,这总比把个公爵府闹得鸡飞狗跳地强几百倍吧?这也是在严格遵照婚前我们就已经订下的协议行事(当然是私下的口头协议),其中一条就是:凡事有商有量,不准再为了任何事大动干戈,吵个天翻地覆――当然了,这一条主要是针对阿历克斯那火药桶脾气,由我订下的。 ――顺便说明一下,纳蒂亚斯王族的传统,作为家族继承人的阿历克斯在举行结婚仪式那天,人们对他的称呼就应该从“伯爵大人”改为“侯爵大人”了,但由于之前他父亲已经把传世的黑钻戒指交给了他,在他正式戴上那枚“复仇”戒指的时候,就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公爵大人”了,所以“侯爵大人”这个称呼早就不再适合他,他的――不,现在是我们的府邸了,也就相应地成为了公爵府。 不过足球比赛并不是我和阿历克斯亲自上场比划――显然那极端地不公平,我和他的身体条件又哪里有什么可比性呢?我的建议是各人自组一队pk,每队连替补一共十八人,阿历克斯也同意了,他的建议则是:所有球员就在皇家近卫军里挑选,是随便挑,并不限于近卫军青年队的那些球员。 虽然听说皇家近卫军里每一个人都热爱足球,但由于我对这些近卫军们的球技到底如何心里没个准数,就又加了个附带条件,为了保证公平,名额满了之后,不管他们擅长前锋后卫还是中场,就让他们按身高一字排开,报数,然后报到双数的一齐向前一步走,这就把一列队分成两列,然后由我和阿历克斯任意挑一列,谁能挑到一队里前中后场都有合适人选的,就算自己运气好,挑不到那就算自己倒霉,不准怨天尤人,这一条阿历克斯也没什么意见。 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在负责招募球员的托尼和尼克身边立刻就挤满了人。不出一个小时,竟然就已经把名额填满了,还有不少因为得到消息晚了挨不上号,因而唉声叹气感到极其遗憾的;软磨硬泡地想跟托尼和尼克套近乎试图挤进名单的;更有甚者,就连皇家近卫军里负责后勤的,打杂的,都屁颠颠地跑来想插一脚,企图弄个板凳席坐坐,似乎能在场边帮忙负责一下计分牌之类的杂活,感觉都比插不上手要脸上有光得多――足可见纳蒂亚斯国人对足球这项运动的爱好程度了! 当然主裁判巡边员什么的那就更不用发愁了,直接从职业联盟里借调,现在正值职业联赛休赛期,现成有空闲的人一大把呢! 说句实在话,纳蒂亚斯人杰地灵,山水十分养人,再加上能入选皇家近卫军的,每个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百里挑一的,所以那些小伙子们个个高挑健硕,而且都帅气得很,从最前一位数起,数到最后一名,身高不会交错五公分,前后两排齐刷刷站在面前,简直是赏心悦目,能让你看得心旷神怡! 无怪乎会有很多女孩子将皇家近卫军称为“帅哥营”呢! 皇家近卫军里还有一支女队,当然也有报名参赛的,因为在纳蒂亚斯有项比赛规则――也是最得我心的一个规则:男子职业队在正式比赛中每队可以有最多两名女球员同时上场,非正式比赛名额不限,非职业队规则相同,所以这里的女孩子报名参加男队司空见惯。公平起见,两队中就各加入了一名女孩子,一黑一白,倒也相映成趣。 顺便说一句,既然男队允许女孩子参赛,女队当然也允许男子加入,不过一般情况下绝少有大男人混在女队中的,原因嘛十分好理解,用不着我多解释了,是不是? 阿历克斯跟我装大方,让我先挑,我就点了前一排的,这是因为其中有托尼――他和尼克两人近水楼台,当然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划入参赛名单。尼克和托尼紧挨着排队的,就被分到了另一列,他最擅长的就是攻城拔寨,或者一场比赛真能攻进好几个球吧,但我更看重托尼擅长的位置,他司职门将,不是有句话说“一个好门将就等于半支球队”嘛?而且他一向做事很稳重,所以我很快决定,就选他了,而且把队长袖标都一并给了他,让他负责挑选队副,多少也替我分担些责任。 比赛时间定在三天后的晚间――总得要给点时间让我熟悉一下自己的球员,研究一下阵型是不是?这也正好解了我的苦恼,婚礼过后没多久我就已经觉得日子过得实在太悠闲了,闲得我浑身骨头都在发痒――不然我才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和阿历克斯怄起气来呢!一定得找点事情做才好。 带着我的球员们训练热身,研究套路布置打法,安排谁打后腰谁做前锋,像模像样地当起了教练,自己趁机也和高手们练练脚,也颇感觉当一名教练真的很不容易! 也因此感到困惑,怎么阿历克斯那边就风平浪静地,公事之余犹能悠闲自在地和别人在台球桌上消磨时间,似乎没把我这个对手放在眼里的意思?如果不是见到他那边还有人在为比赛的事忙前顾后的,我都要疑心阿历克斯已经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呢! 但即便是他的近卫军青年队,他也只是名义上挂帅,不见得他公事那么忙,还有空闲去管理足球上的事儿,另外有助教帮他带队的,而这几天也是这样――显然这对我来说极端的不公平嘛! 不过很快他就也给我派了个助教来,这才让我感觉平衡了许多。而杰克?乔纳森在空闲下来时会给我指点一番,告诉我阿历克斯那位助教通常习惯的套路,让我心里多少有个数,应该如何排兵布阵应对。 我们的海军司令官阁下是摆出了一副等着看热闹的表情,把这全当成了一场游戏,这却让我更下定决心,比赛一定要踢出个模样来,可不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球员装备都是现成的,两支队就把皇家近卫军青年队的主客场球衣各自领了一套,我的那一队抢到了主场球衣,是天蓝色上衣,外加白底色带红条镶边的短裤,就暂且称作“蓝队”吧,阿历克斯那一队就叫“红队”,因为客场队服是以红色为主蓝色为辅的。 而无论是训练场地还是比赛场地也都是现成的,都是一流的设备,一流的草皮,着实让人有在上面撒欢奔跑的冲动。 可惜的是阿历克斯说过的话不算话,曾经承诺了可以任我翻江倒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旦我拥有了正而八经的公爵夫人头衔,立刻就被各种无形的规矩给绑了起来,而且阿历克斯在我们的婚前协议中还特意加上了一条,那就是:要庄重!至少在公众场合,被外人目光盯着的时候,我得尽量表现出公爵夫人应有的仪态――就是硬装也得给他装出来! 硬装嘛倒是不必,好歹我还是个大家闺秀,有大哥从小到大严训不怠,大嫂也时不时地给我提点,在公众场合我是知道该注重形象的,就是有时候在私底下不小心玩疯了之后会不太注意这个。但放在以前那还好说,如今已经嫁为人妇了,而且还是作为纳蒂亚斯王族中非常重要的一员,如果我三天两头踢球撒欢,在草地上滚爬摸打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泥,似乎也确实有点不像话? 只好乖乖地耐着性子,一个字――忍! 还好我们的公爵府地面大,我根本不必到外边找场子,就在家里划出块场地举行一场小型球赛,并不成多大问题,也用不着管到底是五人六人还是七人八人,只要双方人数均等就行,实在找不到空闲人,就把阿历克斯钟爱的那几条名犬牵来凑数。可别以为它们不懂怎么射门,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聪明得很,有它们陪着我撒欢,倒也是别样的乐趣呢! 在家里关起门来我随便干什么都可以,这是我在协议里加的一条,阿历克斯也同意了。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比较体恤我的,不过就加了一个附带条件――不准太离谱! 其实这个附带条件有点多余,现在这已经是我自己的家了,我会舍得把它弄得一团糟嘛?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我们的比赛安排的是正式球场。王都里到处都是条件一流的草地,我们选的是比较靠近王宫的那块(也就是我的小侄儿安全和弗朗茨王子第一次遇见时就因为比赛输赢打了一架的那块场地,请参考第二卷内容),平时草地闲置时都看不出来是块球场――当然会闲置的时间很少――但一到比赛时间,等球场一应设施摆放齐全,周围所有位置都满员之后,气氛一下子就会高涨起来。 忘记了交代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球场所有座位都是活动的,有专门的部门管理,当然除了普通座席之外,该部门管理的还包括贵宾包厢,球员更衣室等等球场必要设施,也都是活动的,通常在举行比赛前先划定场地,该部门就在离球场最近的地方设置临时管理处,把球场一应设施都放到该放的位置。 准备好球场然后球迷就可以入场了。普通球迷们购买球票之后,在要入场观看比赛之前得先去管理处领取自己的座位,vip包厢就会有专人送到使用者的手中。 普通座位外形类似于一个可折叠的充气塑料靠背椅,不过那当然不是用塑料制成的,而且内置智能感应器,把记录了球票号码的个人信息卡**椅子上的专用插口,然后人往软软的椅子上一坐,扣上安全带,其他的就不必操心了,椅子会自动把你载到观众区那个属于你的位置上。 就算下雨天也没关系,椅子靠背顶端装有一个可自动升降并展开的遮雨蓬,可以保证椅子上的人淋不到任何一滴雨水,但假如球迷自己想淋场雨凉快凉快,那当然就更没有任何问题了。也不必因为有安全带的限制,不能随便站起来为进球欢呼而感到遗憾,座椅上那个极其灵敏的感应装置,也能在比赛高朝时让观众席上掀起阵阵人浪(或者说是“椅浪”会更贴切些?)。 座位从地面到半空依次排列,没有固定看台诸多的条件限制,每场比赛卖个几十万张球票根本不成问题,历史上最高的记录是一场比赛入场百万余观众,那差不多就是王国十分之一的人口了!据说那也是史上最激烈最经典的一场超级杯比赛――那一个赛季的联赛冠军和国王杯冠军之间的巅峰对决。 但观众虽多却不必为观球视野担忧,球场以十万人数为一层,除了最底下的是真实场景,其他每一层都有即时的全息影像放送,时间差只在微秒之间,就仿佛在半空中层叠平铺出的虚拟球场,就算是在最上面一层――安全起见,原则上座位安排从地面到空中最高距离不得超过一百八十米――每一名观众也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场上每一名球员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精彩程度丝毫不减。 也是会有人驾着飞机在空中免费蹭球赛看的,不过相比于买张球票,被抓到罚款的数额太大,其实一点都不合算,因此这种情况绝少发生,要有的话也大多是有飞行任务恰巧路过,略作停留瞄上几眼解解谗的,纳蒂亚斯的飞机通常都装有悬浮系统,停留上几分钟根本不在话下――当然这也是题外话了。 在比赛结束之后,只需按下感应钮,椅子就自动带着人安全回到地面,取出信息卡后,勤快点的人会把椅子送回管理处,懒惰点的就可以随地一放,自会有人来帮着收拾――如果有人为损坏的话,全部会在个人信息卡上反映出来,该赔偿的都逃不掉,所以通常情况下这些座椅回归管理处时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完好无损。 等到把椅子清空,把场地收拾干净,就又是一块漂亮的可以任人游走撒欢的公用草地了。每一个城市只要有片合适的草皮,就可以在有球赛的时候变成正式球场,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不用浪费宝贵的土地资源和重复购买相应设备了。 第二章 意外事件 可是,这次只不过是我和阿历克斯两人即兴搞出的一场足球比赛――往大一点说,充其量也就是皇家近卫军青年队(而且还是非职业队)的一场内部对抗赛,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来,倒是我先前料想不到的事!不止王都居民,整个王国的球迷都得知了消息后来看比赛,而且都是正式购票入场,更有甚者,到不了现场的球迷坐在家里,或者走在大街上都还可以看到全息影像直播! 当我在更衣室里听到外面的喧哗声,走到球员通道尽头处张望,看到外面坐得满满当当的观众区时,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估计全场不下四、五十万名观众,包括不少贵宾包厢,甚至还有国王陛下的皇家专用包厢! 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到皇家专用包厢旁边紧挨着的包厢里,坐的就是老公爵阿贝特和索菲娅夫人,由养子乔纳森作陪,占据了阿历克斯的专用包厢的则是艾伯特和他那一帮朋友,因为他自己的包厢用来招待一些名门淑媛了。(..tw无弹窗广告) 这也太夸张了点儿吧!我们夫妻俩小小地吵上一架――甚至连吵架都算不上,不过是七分真八分假的赌气,居然还闹得整个纳蒂亚斯王国都知道了? “亲爱的,你得习惯这样的生活。”阿历克斯听了我的抱怨,回答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已有着和以往不同的意义了,因为你现在已经是纳蒂亚斯的公爵夫人!” 但是,这么一场内部足球比赛居然还卖票,这个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啊?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内部比赛了!”阿历克斯跟我解释了一下,“对外的名义,是为给孤寡残障救助基金筹款而举办的友谊赛――当然比赛所得每一镑都会如数转到基金会帐上的。” 原来如此!那个基金会的名誉主席还是阿历克斯本人呢,为慈善事业做些小小的努力倒也应该。 “同时还作为我们新婚的献礼――年轻的公爵夫人亲自挂帅,那可是一个非常能吸引纳蒂亚斯民众的看点!”阿历克斯说,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微笑着加上一句,“只希望球迷们在比赛结束离场时,都不会觉得很失望吧?” 是在挑衅我吗?我横了他一眼,说:“可别以为你这样一说,我就会叫我的球员在球场上放水,让你们少输几个了!我们会尽力,把你们k个落花流水!” “你们会尽力吗?那正合我的心意!”阿历克斯并不示弱,回答我说,“要是让观众们购票入场却真的只能看到一边倒的‘友谊’赛的话,他们更会觉得非常扫兴的!” 这家伙以前似乎没这么油嘴滑舌会说话的嘛?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来经常和我小哥在一起,已经被他给教坏了?哼,我现在不跟他斗嘴,我大嫂教我的那招对他才管用――等回了家关起门来再收拾他! 跟着我的球员们入场,往教练席上一坐,耳听四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感觉真的非常爽!而且,颇让我感到温馨的是,场内还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横幅,上面都写着祝福我和阿历克斯“新婚快乐”之类的标语,许多字迹都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那都是球迷们自发制作的,很是让我感动了一把。(..tw好看的小说) 比赛非常正式,开赛前还全场高唱了一曲纳蒂亚斯的国歌《女神赞美曲》,几十万人齐声高歌,同时挥舞着大大小小的国旗――国旗是用白色打底,右下角蓝红两色横竖条纹镶边,左上角是一枝绽放的蓝色玫瑰花,玛姬拉狄女神之剑就护卫在纳蒂亚斯国花之后。 旗帜飘扬,歌声飘扬,还有全场从天而降的红蓝两色玫瑰花瓣飘扬,那场面绝对震撼人心,比赛还没开踢全场气氛就已经到达了一个高朝。 主裁判吹响开场哨之后,更是高朝迭起。说是友谊赛,但双方球员都踢得非常认真,上半场激战结束,场上比分为二比二,我的蓝队后防看上去有点吃紧,但中场休息时我都没时间跟我的队员们重新部署战术,因为王国最知名的女歌手在场上献歌,祝福公爵大人和其新婚夫人,以及祝福王国万世昌隆,我和阿历克斯都得在场洗耳恭聆。 都不知道我的助教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战术,当下半场进行到二十分钟左右,比分已经是四比二了,我的蓝队落后两球!事实上我蓝队的中场和后卫们表现都很出色,身为队长的托尼也十分尽职尽责,有过好几次世界级的精彩扑救,但无奈红队的火力实在凶猛,尼克一个进球外加两次助攻,他们的锋线猛将――那位黑人小伙子都已经上演了帽子戏法!我就是急得在场边直跺脚,那又管什么用呢? 回头再瞧见阿历克斯气定神闲,望着我似笑非笑的那副表情,那才真正叫气死人也! 而尼克简直就是球场上二十二人中最耀眼的明星。虽然球迷们比较中立,我们蓝队有精彩进球时他们也都欢呼雀跃,但尼克本来就是皇家近卫军青年队的主力射手,深得球迷们的宠爱,所以他的每一次触球都会引起看台上一阵欢呼,而球迷们叫嚷得越起劲他也就显得越兴奋。 这时候球场上,他正沿左边路高速带球突破,全场都跟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齐声高喊,靠近他的那侧看台简直就像要爆炸似的一片欢腾。眼看他晃过两名防守球员,就要斜向中路**禁区,我蓝队后卫无奈犯规将他放倒,全场立刻嘘声排山倒海一大片。 主裁判一声哨响,判给红队一个前场任意球,那正是尼克最擅长的,再好也没有的位置。 而他也并不客气,笑嘻嘻爬起身来拍拍手,径直走到罚球点把皮球放好了,眼睛向托尼那边瞄了一瞄,未等我蓝队这边把人墙排好,主裁判也还没有鸣哨,他就忽然起脚,皮球在半空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恰似圆月弯刀,直奔球门而去。 看台上传来了哄然笑骂之声,尼克利用了规则快开任意球,不能就说不可以,但毕竟是弄了个小小的狡猾,或者也有和自己的好兄弟托尼开个玩笑的成分在内,但球迷们这时候可不买他的帐了。眼看皮球已经擦过了门梁下沿,我不免噘了噘嘴,赌气扭转身不看了――这比赛还让我的蓝队怎么踢下去啊? 心急的计分员已经把计分牌上的比分改成了“五比二”,阿历克斯嘴角勾着一抹笑在向我望过来,我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其实我和他争执,不过为了鸡毛蒜皮小事一桩,现在就服个软给他说一声“抱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就这么输掉了比赛总难免心有不甘,你说是不是呢? 但是,忽然间四周一下就变得寂静无声!从全场充满了声浪蓦然转为全场寂静,这对于听觉来说绝对是另一重震撼,而且诡异到了极点!我因为正好背对着球场,能看到替补席,观众区,包括场边的球童等等所有人,看到他们都在瞬间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来,这让我立刻意识到是球场上出了什么状况,也立刻就回转了身。 但只见绿草茵茵,球场上似乎一片风平浪静,看上去任何惊世骇俗之事都没有发生,不过所有人反应都如此不同寻常,而且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球门方向,尼克更是直直地立在原地,像遭到了雷击一样的目瞪口呆,我的目光不免也朝球门那边扫了过去。 球门里,因皮球飞入后撞击的力量,球网犹在不住晃荡,但皮球却已经不见了,比这更为诡异的是,托尼也已经不见了! 本来应该站在球门线上的托尼,竟然在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瞬间被蒸发了一样!也难怪一瞬间所有人都会惊呆了――我的反应也不过如此! 而阿历克斯的反应则比我要快得多,他早就已经站了起来,并且对身边那位第四裁判官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第四裁判官立刻就像风一样地卷进了球员通道。 “啊!我的神啊!托尼……”这时候尼克才算反应了过来,一声大叫的同时飞也似的就向球门冲了过去。他和托尼从小就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形影不离,感情深厚得难以用任何言辞来形容,这会儿托尼居然莫名其妙失踪,他肯定就是球场内所有人中最焦急的一个! 而且,托尼是在他弄了个狡猾,一脚快开任意球攻门之后才失踪的,他又怎么会不把这诡异景象和自己那一脚踢出去的皮球联系在一起?况且现在就连皮球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看台上才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几十万人同时一声惊叹,那也算得上难得一闻的“盛况”了。而同时尼克也已经冲进了球门里。 当然没有托尼的影子,就算他往上跳起双手抓住横梁四下里找,也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好兄弟! 而就在他失望地把双手松开,人往地面坠落的一刹那,突然之间,毫无任何预兆地托尼就出现在了他头顶上方,并且用比他更快的速度下坠,不可避免地尼克就被他的好兄弟撞到,两人一同重重摔到了球门里面! 与此同时,是看台上发出的又一声整齐的呼声,那只失而复出的皮球随着托尼坠落下来,砸到门线上并且向外弹了开去,然后慢慢地滚出了底线。 说起来比较罗嗦,但从托尼失踪到他又出现,所有这些都只是发生在短短一两分钟之内,甚至在托尼和尼克两人都已经爬了起来,看台上发出一阵阵欢呼雀跃声的时候,遵照阿历克斯吩咐进了球员通道的那位第四裁判官才刚刚喘着气跑回来,一看见场上情景还着实呆了一呆。我注意到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架小型仪器。 看上去托尼稍稍有点发晕,但目光一扫过场边的计分牌,立刻就不满地大喊了一声:“嘿!守门员不在,这怎么可以算进球了!”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倒让人放下了心,至少目前看来他什么事都没有。而尼克上下左右把他瞧了个遍,见他安然无恙,就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一吐舌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重新退到了他原来开出任意球的地方,等候主裁判定夺。 第四裁判官上场,用那架小仪器在球门以及周边探了一遍,然后远远地向阿历克斯摊了摊手,看上去一无所获,阿历克斯就微微颔首,示意主裁判球赛照常进行。(咦?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这比赛谁说了算呢?是他阁下还是主裁判?要是他说了算的,那我的蓝队还踢个什么劲儿!) 主裁判在确定托尼没有受伤,并不需要医生入场治疗之后,作出的判决是尼克这球不算进,而且还给了尼克一张黄牌,两队到中圈重新开球,继续比赛。 而主裁判的这个判罚也在赛后引起了一些争议,有的认为至少应该给尼克一个重罚任意球的机会,而有的则认为就算之前皮球已经入网时托尼突然失踪,可以不算进球,但在托尼回来之后皮球出现,却正好整体砸在门线上,似乎可以判作进球有效,有的却认为给尼克一张黄牌好像太轻了,而有的认为主裁判不应该判两队到中圈重新开球,而应该判给蓝队一个球门球,而有的则认为当时情况特殊,比赛中断之后,主裁判决定到中圈重新开球并没有不恰当的地方…… 如此种种,但都不过是赛后供人们闲暇时有个话题开开心罢了。 终场哨响时比分就定格在了平局上面,按理说应该以加时赛或者直接点球pk分出胜负,但阿历克斯却示意主裁判,比赛就到此为止。 对此我连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这场球赛比分到底应该几比几,我和阿历克斯到底谁赢了,而是托尼最终能够平安无恙! 第三章 掉进了“兔子洞”?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么诡异的事件,我当然要向托尼问个明白,我可憋不住好奇的,“还有,你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难得托尼这位当事人还一脸的镇定,说,“最多就是不小心掉进了‘兔子洞’而已!” “什么是‘兔子洞’?”我们仔细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安全正巧刚到公爵府,这时候当然要凑热闹问上几个问题――他正处在暑假进行时末期。事实上整个假期他都泡在纳蒂亚斯,如果不是在这之前他老爸勒令他必须回家一趟,他才不想回去的呢! 一听说自己这次回去就正巧错过了一场精彩而且还有奇异事件发生的足球比赛,他还跳着脚遗憾了好一会儿呢。 “那就是时空通道!”尼克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下,“我想你一定看过那本小说《爱丽丝漫游仙境》?其中说到过那位小姑娘跟着一只兔子走进一个洞里,从而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因而我们有时候就把时空通道称为‘兔子洞’,这样不是更有趣一点?” 嗯,确实形象动人,至少比说着冷冰冰的“时空通道”之类词汇感觉要好上那么一点。 “那么,托尼叔叔掉进了兔子洞后,又到了什么样的时空里呢?”安全追问着。他本来就很有天赋,加上自己也很努力,短短时间里英语口语能力已经有了明显提高,和人顺畅地交谈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而他这个问题也正是我要问的。 看上去托尼对自己的经历颇有一些疑惑未解之处,思索着说:“我……也很难说得清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只觉得四周所有的人,球场,草地,一切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拽得无影无踪……” “我想你应该说,是你本身被那股力量给拽走了!”阿历克斯插了一句话。 “嗯……事实也许是这样,但我的感觉是自己一直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半步!”托尼说,“然后眼前的景象突然之间就全没了,我就像是站在一个绝对空旷的空间里,甚至就连自己是否还存在也有点吃不准!” “这似乎说得不够准确?”尼克说,“你既然有感觉,又怎么无法确定自己的存在?” 托尼想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说:“我无法确定,那感觉真的非常奇怪,就仿佛自己已经被融化,变得比任何物质都要轻,稀薄而且透明……很难确切地形容。” “和失去‘本体感觉’的情况不尽相同?”阿历克斯又问。失去“本体感觉”是一种十分罕见而特殊的病例,患者会有听觉,在有光线的情况下有视觉,但却没有触感,空间感等等其他感觉,换言之,就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是的。”托尼回答,“我觉得应该和那种情况完全不一样。” “然后呢?”安全有点不耐烦听托尼描述他的感受,他更想听的是刺激点儿的东西,“你有没有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外星人之类……” “请允许我纠正一下!”托尼回答,“外星人并不是‘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者并不都是!” 他和尼克感情很深,所以话里很维护尼克这个“外星人”,尽管那还是查无实据的。反倒是尼克自己对这句话毫无半点不良反应,还笑着摸了摸安全的小脑袋。 “是啊,尼克叔叔这个外星人就非常的……漂亮!”安全对尼克嘻嘻一笑,又转过头去催托尼,“快说,快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托尼说:“正确说来,我并不是‘看’到,而都只是‘感觉’到。” “感觉到了什么?”我问。 托尼回答:“似乎有两双眼睛在某个地方盯着我。” “你确定是两双?”这是尼克的问题,“不是一双半或者是比两双更多一点点?” “尼克!别捣蛋,听托尼说下去!”阿历克斯皱着眉头开口。 尼克立刻高举双手表示自己认错,托尼却很认真地回答了他,说:“确实是两双眼睛,而且一直都在变大,似乎能够变得无穷大,而且变得越大,也就变得越红,到最后就像两团烈火,把我周围都映红了,包括我自己……实际上我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似的!但不管这两双眼睛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并且知道它们一直都在盯着我看。” “就只是盯着你看吗?”安全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足,追着问,“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再发生!”托尼回答,“然后我就回到球场里了。” “不,至少还发生了一件事。”尼克说,“你忽然掉下来砸到了我头上!幸亏我长得够结实,不然就该叫医生进场了!” “那也只是因为你正好站在我下面!”托尼说,“如果你当时呆在原地不动,我又怎么会砸到你?” 尼克说:“当时?当时我都快发疯了!心想要是我的好兄弟居然这么经不住踢(托尼不免翻了他一个白眼),被我一脚任意球就踢出了天大的意外,我就是事后自杀谢罪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嘛?你说我还能在原地站着不动?” “你还能用什么方法自杀谢罪?你又死得了嘛?”这是娜娜抢白他的话。 在我和阿历克斯婚礼前后那一段时间里,她看上去比索菲娅夫人还忙,都成了我们家里的常客。这当然让尼克非常高兴,只是无奈我们的娜娜小姐见了他,就算肯说上一句半句话,也是不顺耳的居多,这会儿就是。 她本来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听我们说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再不开口我都要怀疑她这个话篓子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以至于把里面的话全都漏光了! “嗯……”尼克挠头,“就算死不掉,也可以表示一下愧疚的心情了,是不是?” 我看他这时候连半点“愧疚”的心情都没有!相反的,受了娜娜抢白还很为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而十分高兴的样子,心情大好呢! “不过说归说,我个人还是认为主裁判给我的那张黄牌很冤枉!这可是要影响到我在下一轮国王杯比赛出场资格的!” 托尼忍不住对着他叹气:“友谊赛的黄牌是忽略不计的!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尼克?” “噢!”尼克挠头,“可是,在给了一张冤枉黄牌之后,至少就该给还我一个重新罚任意球的机会嘛?如果给了的话,我可以保证最后绝不可能是平局,我们红队赢定了!” 看他一脸自负的样子,托尼翻了翻白眼,这时候也不想跟他较真了。我们当然也不会和他较真,因为知道他完全是在托尼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才有心情说这些,说不定还是故意开开玩笑找找茬,想轻松一下气氛的。 娜娜不免又横了他一眼。当然这一点用都没有,只要是她抛过来的眼神,不管什么用意,这小子都能笑嘻嘻地把它当成补药吃下肚。 “但是,从这块球场草皮第一次种植开始,一直到现在至少已经有百余年时间,之前从来没有迹象表明那里有可能存在着‘兔子洞’!” 阿历克斯的表情则比谁都严肃,事发当时,他吩咐第四裁判员去拿的那架仪器就是时空通道的专用探测仪,那时他就已经隐约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 而从现场观众们的反应和赛后的议论就可以知道,大众对于穿梭时空之类事情早就已经见惯,不以为怪了,所以更关心的只是那个球到底该不该算进这种话题! “或许就说明这十之**不过是个偶发事件?”我说,“我们完全可以把它忽略不计?” 不过一个偶然发生的小意外,既然托尼安然无恙,按理说阿历克斯的表情就不应该这么严肃了嘛? “不!我想你还并不十分了解具体情况,亲爱的!”阿历克斯说。 “那就和我说说看?”我说。 阿历克斯说:“除了在c区海防上运用时空转移之外,王国的任何地方都是不能随意开启时空通道的,因为那存在着太多不可预见性,而那片场地靠近王宫,更是绝对的禁区,突然出现的这个‘兔子洞’毫无任何预兆,更关键是,在事后我们探测到了某种能量的存在,并不限于球门区域,而是遍布整个球场!而且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能量,这就显得太诡异了!不排除就是这种能量在操控着这类‘兔子洞’出现和消失的可能……” “也有可能那不是‘兔子洞’,而是某种隐形的能量场?”尼克这时插了一句话。 阿历克斯随即问他:“你肯定有这种可能?” “嗯……”尼克又伸手去揉他挺拔漂亮的鼻子,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将军。” “有这样的感觉?哈!”娜娜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确实就是我的感觉!”尼克辩解着,试图把娜娜的目光吸引到他那边去,但可惜最终没有成功,不由揉着鼻子叹息了一声。 阿历克斯则说:“我相信有时候尼克的感觉非常正确,但不管是‘兔子洞’也好,能量场也罢,居然能事先躲过我们最精密仪器的探测,如果这种能量对我们怀有敌意的话……” 毕竟是国防重臣,考虑起问题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国家安全,这一点我是望尘莫及的。 “是啊!”托尼说,“我到那个空间里时……” “我觉得应该是能量场嘛!”尼克眼睛望着娜娜,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吧,就算它是!”托尼忍不住又翻了他一个白眼,继续说,“反正我进去时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移动,但出来时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摔出来的――虽然最终并没有伤害到我,但看上去那股力量似乎对我不是很有礼貌。” “希望研究院的那些博士们能够尽快给我一个答案,我想知道那种能量对人体有没有什么不良影响!”阿历克斯皱着眉头说,“现场有数十万人,如果有影响的话,这影响未免太大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尼克接下去说,“当时现场既然有几十万人,为什么那股能量就选择单挑托尼,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嗯……比如说我?” 托尼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我不确定……那是个很奇怪的感觉,很难形容……” “没关系,跟我们大致地形容一下也好。”阿历克斯说。 托尼还是顿了一下才犹豫着说:“那就像是……他们在找什么人。” “他们?”阿历克斯问,“你感觉,应该是‘他们’,而不是‘它们’?” “是的!”托尼这回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刚才一会儿托尼叔叔说的明明是‘它们’嘛?”安全这时候偏要挑毛病。 “那是说的那两双眼睛!”我白了他一眼,“拜托!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打岔!” “再过几天就过十三岁生日,我已经不小了!”安全一本正经地数着手指头跟我较真,但阿历克斯把目光扫了过去,他吐了吐舌头之后就没敢再出声。 ――私底下这小家伙也跟我悄悄地抱怨过,说艾伯特(跟托尼和尼克说话还加个“叔叔”,跟艾伯特他就直呼其名,熟捻得很了)和小姑父(称呼阿历克斯他又岂敢不敬)长得貌似差不多,怎么艾伯特挺好说话,小姑父就会这么凶呢? 托尼接下去说:“我想他们应该是在找人,而将我拉到那一度空间里去作个辨认的。但显然最后他们认为我不是他们想找的那个。” “所以就把你扔出了那个空间――嗯,能量场?”尼克说,“确实是不够礼貌!让比赛中断了那么长时间,几十万人都在等着――还让我一个进球被吹掉了,至少他们应该说声‘对不起’之类的话嘛?” 托尼没有答话,只是垂下眼睑,两只手下意识地交叉握着,把手指捻来捻去,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阿历克斯看在眼里,就问了一句:“怎么?” 托尼又捻了会儿手指才回答:“那两双眼睛……” “有什么问题?”阿历克斯问。 “我总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眼睛,但却就是想不起来!”托尼说,“而且他们的目光……让我感觉出他们内心一定很焦灼,看上去要找的人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我问:“嗯,那你对此的感觉又怎么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想到了……假如我父母亲还在世的话,他们会不会也用这么期盼的目光,看着每一个有可能是他们失散了很多年的儿子的人……” 看托尼的神情颇有几分失落的样子,就让人知道,这一次离奇的遭遇竟然勾起了他内心的隐痛。 他是老公爵阿贝特在南美洲某地拣回来的孤儿,除了确认他是地球人类之外,其他状况一概不明,更是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们就只留给他一个姓名而已,虽然说在纳蒂亚斯他什么都不缺少,但血脉亲情却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就是一向对什么都很无所谓,没心没肺似的尼克,也要千方百计到处去找寻自己的“认同”感,甚至为此得罪了娜娜他也依然不改,更何况一向很重感情,有时又有点多愁善感的托尼呢! 不过,以前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这个,居然就在掉进了“兔子洞”之后就有了这方面的感触,这也许说明那个“制造”了时空通道或者是能量场的人(姑且当他们是‘人’吧),真就是在找他们已经找了许久的亲人? “感觉”这种东西很难说,有时候能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但却就是用语言形容不出来!所以我们也不能断定托尼的感觉到底是对还是错,只好每个人都尽可能地把安慰的话说了一大堆,让他别那么伤感。 如果真的只是找人而找错了的话,那应该算是小事一桩,但阿历克斯显然并不如此认为。不过我们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也只能暂且把它搁到一边,留待专家们再去仔细研究了。 经过安德森医生的细致检查,结论是托尼生理上什么变化都没有,就和从前一样强壮,英俊――后一项倒用不着他检查,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最怕的就是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麻烦事,但既然安德森拍着胸脯以他的名誉保证过了,大家这才真正为托尼放下了心。 第四章 考驾驶执照 目前为止,惟一让我感到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新婚燕尔,阿历克斯居然还抽不出时间来和我去度蜜月! 在婚礼过后他和我第一时间就到了他私人名下的庄园去。庄园位于纳蒂亚斯中部地区,那里以优美的田园风光而闻名,不过庄园却是依山而建,面对的是大片的农田牧场,葡萄园和烟草种植园,庄园出产的葡萄酒和烟叶,都是王都贵族们争相求购的上品。而阿历克斯还拥有一个可可种植园,不过是在另外一地了,我并没能亲眼见到,只在全息资料上看过。 庄园的风景确实好绝了,但只享受了一个礼拜的清闲,他就带着我又回到了王都。 这是不是有点――不,应该是很过分! 有时候真希望他不过就是普通男子一名,倒可以心无羁绊地和我享尽生活中的诸多乐趣,但很无奈,事实就是他生来注定与众不同,于是我也只好跟着他与众不同。有时候想想,觉得艾伯特确实够“狡猾”的,把手一甩,什么家族的王国的责任,统统与他无关,一个头衔算什么,还不如逍遥自在来得更实惠一点! 不过阿历克斯对我承诺过了,等到手头所有公务都告一段落,他会申请一到两个月休假时间,到时候随便我想去哪里他都奉陪,哪怕是去银河系之外兜兜风。 这还差不多! 而尽管阿历克斯位高权重,很多事情上他也不会滥用权力的,比如说给我办理个人信息卡,就一点都不“与众不同”,普通民众在纳蒂亚斯注册入籍需要的手续,我一样都不能缺,最多就是让各个相关部门的人到公爵府来帮我办理,而不需要我亲自登门罢了。 纳蒂亚斯注册公民的个人信息卡记录了从出生那天起的所有个人信息,你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换了套假牙都能一查就知,在纳蒂亚斯也没有现金流通,一切都在信息卡上,没有这张卡在王国里简直寸步难行。当然,实在出门把卡忘记在家里,或者不慎遗失,相关部门经过专用仪器作个全身扫描,也能在一两秒种内就识别出你的身份――当然,除非你需要补办信息卡,不然很多时候只扫描脸部就ok了,即便你是个生化智能机器人,也自有一套相应的识别信息! 就算你手眼通天能力非凡,能把其他任何识别信息都偷偷换过,你的dna信息还是会暴露你的本来身份,除非你有本事把自己的dna也改掉――假冒伪劣这一套在纳蒂亚斯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不过,其他手续都可以尽可能地简化,不需要给我添什么麻烦,但有一样却是必须我亲自上阵的,那就是――考驾驶执照。个人信息卡上当然包括了驾驶执照的信息,除非你打算这辈子都只用走的,或者随时随地带好司机一名。 我虽然有这个条件,随便去哪只要招呼一声,带一个营的警卫都不成问题,但那该有多麻烦呢!而且带着人有颇多的制肘,一干警卫们对我人身安全的紧张程度简直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夫人,这个恐怕不行!”;“夫人,那个可能需要经过将军允许……”;“夫人,您是否再考虑一下?”;“夫人,为了您自身的安全,您还是不要做这件事比较好!”…… 我还不如干脆呆在家里耳根清净呢!所以必须要自己有个驾驶执照,就是不带人也能想出门就出门。 第一次申请考驾驶执照那还是婚礼之前的事情了。 说来惭愧,虽然我都已经把飞行执照拿到手了,但对于在马路上跑的那个玩意儿却还没能彻底搞定。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你想想看,海阔天空,那么大的地方,随便我把飞机开到哪里都没有谁来干扰我,就算驾驶技术略有缺陷,考官大人一时也看不出来,当然能够顺利通过了。 也并不需要担心技术不过关了日后会出什么飞行事故,纳蒂亚斯的飞机通常都带有智能驾驶系统,碰上意外情况实在没辙了,按一个指令钮,让飞机自己去搞定就可以了嘛! 虽然说所有车辆也都带有智能驾驶系统,即便你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只要能够动一根手指头打开智能系统,车子就能够把你带到纳蒂亚斯的任何一个角落,但是,没有驾驶执照你还是没资格坐进你的车里单独出门――当然残障人士的执照那是需要特别处理的,车子也得是残障专用车型。 而且在这里考汽车驾驶执照,和我先前在家乡考驾驶执照情况完全不同,那是要普通公路,高速公路,海底隧道,中速档,高速档,隐形状态,非隐形状态……等等一切都要考核到家的,而且必须使用手动驾驶,有一个小项通不过,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公爵夫人,照样说不给你过,就不给你过,我一连考了三回,都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考官大人给“喀嚓”掉了! 害得阿历克斯连带跟着我丢脸。 不过,其实那也不能都怨我。第一回是不小心在普通公路上超速了,那得怪车子性能实在太好了,即便是挂在中速档,稍一带油门就能从一节速“啪”跳到三节速,而普通公路规定行驶最高速不得超过两节速!(再说明:“节”是纳蒂亚斯的速度单位,一节速约等于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这还是在公路上,要是考试时还得穿街绕巷,要挂低速档的话,照我的急性子,估计一辈子就都别想考及格了! 提起这个,安德森感触最深了,直到现在还在提起想当初我开着他那辆心爱的车子带着他和阿历克斯逃命时的情景,把他的车子弄得面目全非,心疼得他像被我在心口戳了一刀(详见第一卷第四十章)。 可那能怪我嘛?拜托,那是在逃命呢!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事后阿历克斯也赔了他一辆更好的,他却仍然在我考试不及格的当口拿这事作为我驾驶技术不过关的凭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二回呢,是我倒霉,在海底隧道撞了。撞上了什么?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是一只大海龟!我最先都没弄明白,交通警怎么就能任凭它阁下在隧道里大摇大摆地穿行而过?后来经考官指点我才看见,原来隧道上方有警示牌和红灯提醒的,在隧道里,不止海龟会偶尔经过,有时候还得停车等候鱼群游过――隧道会自动封闭断开,让出海路,等鱼群游过之后再开通。 据说在全透明的封闭道口观赏大片鱼群在你眼前倏忽而过是极美的一重享受,我那回却只轮到了那只没能及时通过而滞留在隧道里的海龟先生! 海底隧道也不止需要避让海中生物,由于整块大陆是按轨道运行着的,从南纬52度到北纬45度,这么长的运行轨道,在这么广阔的海域中,遇上任何情况都应该属于正常范围,环绕着大陆以及连接几个小岛的海底隧道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各种情况而断开,甚至全面回缩封闭,所以在隧道行车的第一要素就是提高警觉,注意随时可能出现的封闭信号。 要等到考官指点之后才能看到那个“注意避让”的标志,这已经是我不合格的表现了!我还得庆幸当时车速并不很快,而那只海龟阁下的龟壳也足够硬朗,我没把它撞伤,只让它横着飞出了两米多远,又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多,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罢了,不然误伤动物的罪名就逃不掉了,赔偿医疗费用,另加罚款,再到动物保护相关部门做义工,一样都不能少! 而这家伙足有一米多长,帮它翻过身来,可也费了我和考官大人两个好大劲儿呢! 第三回考试,好不容易顺利通过了前两道关卡,上了高速公路,把车挂上高速档,开始进入隐形状态。如果使用智能驾驶系统那就容易多了,都不必动什么脑筋,但考试时不允许,我只能尽量谨慎小心,好还,考试路段上车流量不大,按理说通过考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事情就有这么巧的!偏偏被我遇上一帮飙车族,开车不按规矩来――高速公路限速最慢不得低于三节速,最快不得超过四节半速,而那帮愣头小子,平均年龄不足二十,平均速度却估计不下六节速,都已经是车子的极限速度了,名副其实的“飞”车!而且把时速达到一定值就必须使用智能驾驶系统的硬性规定抛到脑后,都已经是超高速了他们还不知死活地使用手动驾驶,这回可不是我闯的祸,而是他们来撞我的! 结果把我的车顶得飞了起来――也得感谢车子造得够结实耐撞,这一下居然没有任何损坏!车子在半空接连翻了好几个滚,最后竟然越过了公路的护栏往下掉,如果这不是在纳蒂亚斯,估计摔到地面的结局最终只会是车毁人亡! 但纳蒂亚斯的高速公路上安全设施齐全,紧急防护通道适时自动启动,反重力浮力场――那一团蓝光瞬间把车子稳住,把我们连车带人安全地送到高速公路路基下停住。 那帮肇事者自有交通警出面处罚,至少吊销他们执照半年,但他们自己玩疯了也就罢了,连带把我的事给搅黄了,我可真够冤枉的――我身边的考管大人,脑门上都磕出一个大包了(我就奇怪了,明明我和他都有安全带保护,怎么我就什么事都没有?),车子停住后开门下去查看情况,他阁下走路都在摇晃,估计已经晕头转向,你说他还能给我的考试亮绿灯嘛? 当然,他阁下的理由非常充分,说是我对车子的性能还不太熟悉,还不太懂得该怎么处理类似的紧急情况,所以,为我个人安全考虑,他不能让我通过考试拿到驾驶执照! 满腹冤屈地回去跟阿历克斯诉苦,没想到反而被他数落了一顿,说考官的决定再正确不过,如果我对车子性能很熟的话,又怎么可能因为闪避不及而被别人撞成这副模样!这不单单是考官考虑到我的个人安全,也是考虑到公路上别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万一是我去撞了别人呢? “怎么你哥哥只考一回就通过了,你却总是这么粗心大意的呢?”他阁下还这么说我。 我小哥那是天生聪明嘛!当然这不是说我自己笨,如果我也能像他那样,在筹备自己婚礼期间都有时间开着车练手顺便四处闲逛――不被交通警抓到,谁又知道他是无证驾驶――也许我也早就一次通过了考试,可我没他那么悠闲! 先不说我的婚礼比他的婚礼程序上复杂得多,单单只练习礼仪就花了我不少工夫,能够挤出时间来考驾驶执照就已经很不错了!匆匆忙忙间通不过考试,那也可以理解的嘛? “似乎也没谁逼着你一定要在婚礼前就把执照拿到手?”阿历克斯说。 真不知道体恤我!我那也是因为婚礼筹备烦琐得要人命,能找借口暂时躲过一时是一时嘛。 “可这差一点就让我们的婚礼被迫取消!”阿历克斯说到这里时,看上去非常生气的样子,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够看出他内心深深的担忧。 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婚礼上的惨痛经历,本来他就已经千方百计,把纳蒂亚斯古老的传统――婚礼之前两位准新人不可见面的习俗颠覆了,为的就是能把我看好,以免婚礼之前再出什么意外,我却偏偏闹这么一出惊险场景,这已足够让他做几夜噩梦的了。 让我的心一软,再也不敢跟他就这件事抱怨,而且婚礼之前也不再提起“考试”这个词。 所以考第四回的时候,我已经正式成为公爵夫人,那场足球比赛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当然在考试之前阿历克斯还专门叫人陪我练习了几天,胖胖的一脸和气的兰斯中尉――如今他已经升任为我的专职警卫队队长了。 “夫人您放心,就算您这一回还通不过,也还有下一次机会的嘛!”也许兰斯中尉是怕我紧张,所以一直不停地这么安慰着我。 我才不紧张哩,只不过就是觉得如果这一次再通不过的话,自己就要没脸见人了,而且一个年度每位公民只能有四次申请资格,四次都失败的话,等下一回,那就得等到下一年度了! “我有个远房表兄,他那时候足足申请了三个年度,最后才拿到驾驶执照的呢!其实这种事并不少见,真的……当然要花上三个年度,似乎时间是长了点。”兰斯中尉又这么说。 不见得我也得这么大费周折? 把话头一转,兰斯中尉又跟我说了一句:“当然,您就是没有驾驶执照也没什么妨碍,您想去哪里,只消吩咐一声,属下我鞍前马后任凭您差遣!” 忠心不二,这点我是相信兰斯中尉的,但可惜他这话说得时候不对,正轮到我心情不爽,于是他就只得到了我一个白眼和一句话:“怎么,你认为我没这个能力考到驾驶执照?” 兰斯中尉把头摇得飞快,而且看出苗头不太对,讪讪一笑之后就没敢再出声。 第五章 考官小简斯 等到我考试的那天,兰斯中尉就专门开了车在我们后面远远跟着,不管我怎么反对都无效,估计这是阿历克斯下的死命令,兰斯中尉不敢不听从他将军的吩咐。 其实很好理解,阿历克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可以和我一身轻松地度蜜月去了,当然不希望在那之前又横生什么枝节――他原本还不想答应我选择这个时候申请第四回考试的呢! 可我不把执照考到就觉得仿佛低人一等似的,心里憋着一口窝囊气,所以坚持递交了申请,我就不信自己这回运气还这么差,还会通不过! “实在通不过又怎么样呢?”这是小哥在电话里半开玩笑问我的话,“你就不过日子了?” “不过了!”我赌着气这么回答他。 真是的,明知道我心里不舒服了,还在说我风凉话,他阁下把从前对我的疼爱全部转移到了珍尼弗身上,和她恩爱得蜜里调油,我这个小妹如今得靠边站了!他们的婚礼在我们之前举行,如果不是大哥瞪着眼睛坚决不许,很有可能小哥等不及参加我们的婚礼就跑得远远的去过二人世界了! 这可有点儿过分了!而和我通话的那时候,小哥和珍尼弗都不知道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里,应该只是偶尔想起,这才打个电话回来问候我一声罢了。 这一次考试已经换了一位考官,和阿历克斯差不多的年纪吧,听他话里那意思,前一位考官因为在高速公路上的那次惊吓,老胳臂老腿受到不少考验,在家休息了好几天才复职,一听说这回又要主考年轻的公爵夫人,连忙推脱自己的身体还有点小问题,又请假了,所以就换了他来。 这不是摆明了在嘲讽我水平不高嘛?我不免恶狠狠瞪了这位新考官一眼,但他却笑脸相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这么没礼貌,还很谦恭地为我开门请我上车。 在把车驶上考试路线之后我可没敢怠慢。全神贯注,经王都主要交通干道,驶向海底隧道入口,平安无事。在隧道里也格外注意前方有没有警示牌和红灯出现――随时随地隧道里都会亮灯警示前方将会封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前面正好有车的话,我只要跟着他们该停则停就行了,不需要多费神,但今天车流量实在不多,前面空旷得很,而当兰斯中尉试图超过我,在我前头引引路什么的时候,我可没让他过去――不见得我连这点都需要人帮,那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嘛! 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把指定的那段路程驶过,仍然风平浪静。(..tw)嘿嘿,我就知道这一回不可能那么倒霉了吧!在高速公路可停车路段把车靠边停住,考官大人很干脆地取出电子笔,把我通过考试的信息记录在案,而这个信息随即也被记录在了我的个人卡上面――卡就插在考官手里拿的信息记录仪上面。 这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三分钟之内全国所有交通信息站就都会把您的驾驶执照号码记录备案。”考官大人把我的卡还给我的同时,还例行公事给了我一番建议,“但谨慎起见,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再正式单独驾车,因为我有权力在这一小时内因实际情况而考虑是否应当更改已经发出的信息――另外,祝您和公爵大人新婚愉快,夫人!” “谢谢!”一手接过信息卡,我简直是心花怒放了。下了车,和考官挥手道过别,我一转身就上了兰斯中尉的座驾,并且把他轰到了后座上。既然都已经拿到驾驶执照,三分钟一晃就能过去了,我又何必再“客气”地等上一个小时呢! 就前面一个道口下了高速公路,是一条沿海大道,风景极佳,我正好可以开着车兜兜风。 “可是,夫人……”兰斯中尉又绕到前面上了副驾驶座,并且试图劝说我,“将军吩咐过了,他说最好在考试完毕后请您即刻回府,因为您还必须整理一下度蜜月所需要的行装之类……” “少罗嗦!”我白了他一眼,说,“才听你说什么随便我到哪里,你都任凭我差遣的,一转眼这句话就不算数了吗?” 兰斯中尉挠头:“当然这话算数,只不过……” “只不过我没有你的将军权力更大,是不是?”我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您瞧您这话说得!”兰斯中尉赔着笑回答,“那夫人您,最好能开慢点,安全第一……” 他一句话没说完我就已经加速,车子飞也似的越过考官的车,拐下道口之后,眨眼间就已经上了沿海大道。(..tw无弹窗广告) 才想再加速,却听见后面车喇叭声响,考官驾车赶了上来和我并行,并且放下车窗和我说:“您在道口超速行驶了,夫人!虽然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但是,为您的人身安全考虑,我认为我有责任再提醒您一次――在最初的三个月时间内,您的驾驶执照随时都可能被交通部门重新审核是否应当收回,当然,如果您没有任何违反交通法规的行为,这就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那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 考官对我微笑,说:“我想,您在申请考驾驶执照之前应该已经仔细阅读过交通法规上的相关条例了,夫人!” 交通法规?我是看过了,但一时间那里记得住那么多条例!不过考虑到我通过考试还没超过十分钟,而一小时之内考官有权更改刚才已发出的信息,我悄悄一吐舌头,就乖乖把车速放慢了。 眼看着考官加速超过了我,兰斯中尉看着前面的车,忽然说了一句:“嗯,夫人,小简斯其实是个脾气很温和的好人!” 小简斯?就是那位考官的名字吗?我刚才有点失礼,倒是忘记请教了呢。 “其实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好人,我以前还经常和他一起钓鱼的呢!”兰斯中尉又说。 “他的父亲?是谁?”我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 兰斯中尉说:“就是老简斯嘛,以前在我们府上做大厨的那个,我想您一定对他还有点儿印象?” 老简斯……我又怎么会忘记他!那时我的灵魂还在伊莎贝拉的身体里面,歹毒的费尔南亲王收买了伯爵府里的奸细想谋杀公主,结果只毒死了老汤姆――阿历克斯养的一条狗(详见第一卷第十八章),后来大厨老简斯就被人杀了灭口。 一个轻易就被人收买了去的奸细,还能说他是个好人? “其实老头儿是迫不得已的!”兰斯中尉说一句叹三声,“他自己努力一辈子也只是做了个大厨,但他的儿子很争气,小简斯那时候已经是一名很优秀的警备军预备指挥官了,为了儿子的前途,做父亲的受人胁迫,不得不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您应该可以理解的对吗?而且事后他也因后悔而自杀了!” 这是――真的吗?原来老简斯的死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因良知未泯而悔罪自杀的?我却还一直以为他为虎作伥,人品很成问题的呢! “的确,他是自杀的,不过当时人们都误解了他而已!”兰斯中尉叹了口气,说,“因为我和他关系一向不错,自杀前一晚他还找过我,对着我大哭了一场,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又转身离开了。唉,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喝多了发酒疯,并不知道他有这桩隐情,不然的话,我都已经看出来他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又怎么会没把它放在心上!到第二天知道他死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然,就算他不自杀,说不定也会被人杀了灭口,但如果前一晚我坚持不让他离开,让他把话对我说明白了,事情就完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他也根本就不会死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点过错的啊!” “那么……”我问,“当时小简斯在什么地方?他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老简斯自杀时他的儿子并不在王都,到底是年轻人容易冲动,受人恶意挑唆,说他父亲是被我们将军害死的,他居然就相信了,连夜赶回王都摸进我们府里,意图刺杀将军。” “是吗?”我很惊讶,说,“结果怎么样呢?” “当然他不会得手,府里警戒森严,很快他就被抓住了!”兰斯中尉说,“不过可以静悄悄摸到主楼外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说明他还是有点能耐的,要不怎么就当上了警备军的预备指挥官呢!不过再好的身手还能比过我们的托尼中校嘛?中校――当然那时候还是少校,只三拳两脚就把他打趴下了,当时我还真担心托尼下手太狠把他打得太惨,说句实在话,我几乎是看着小简斯长大的,真不忍心他落个凄惨的下场!” 是吗?可我怎么就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件事? “将军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惊吓了您!”兰斯中尉说,“而外面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也寥寥无几,那时将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风波,因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谨慎了很多。” “后来呢?”我问,“阿历克斯是怎么处置他的?” 以阿历克斯的火爆脾气,小简斯胆敢刺杀他,那岂不是在自找死路嘛! “后来?也没骂也没打。”兰斯中尉一摊手,说,“跟小简斯说明白了他父亲的死因,当时还让我作了证,因为小简斯比较相信我说的话,然后将军就把他放了。” 把他放了?就这么简单吗? “可没这么简单呢!”兰斯中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说,“费尔南亲王把我们将军下了地牢,王都的警备军很快就成了亲王手中的棋子,但王都之外,整个王国还有那么多的警备力量,并不全会听从费尔南亲王的号令!小简斯在其中可起了不少作用!” 这么说他还是有功之人呢!可是,怎么现在他不是警备军官,而是在交通部门任职考官了?不会是后来又犯了什么错,所以被调离了警备军? “不,这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一直在警备军里呆着,也许直到老他都只能是个预备指挥官,因为在通常情况下,只有在正职指挥官退休之后,预备指挥官才有机会升职,而且竞争非常激烈,不是特别优秀的根本就挨不上号!” 但他被调到了交通部,未必就从此前途无量了吧?当交通部一名小小的考官,难道还比当警备军预备指挥官好了? “因为调任之后小简斯工作非常出色,他现在可已经是交通部的高级官员了!”兰斯中尉说,“可不要以为纳蒂亚斯的交通部就没有其他部门重要,它掌管的不仅仅是地球上的海陆空交通运输,还有星际航行的各项事宜!小简斯光日常事务就有一大堆,忙得要死,如果要考驾驶执照的不是夫人您的话,只怕他也不会抽空亲自来做这个考官!”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这回考试,阿历克斯还去给交通部门打了招呼?”听兰斯中尉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觉得不舒服起来,这算什么事嘛?难道我就那么无能,一定得阿历克斯去开了后门才能拿到驾驶执照? “不不不,绝对不是!”兰斯中尉立刻把头摇得飞快,说,“将军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不想在您和他将要度蜜月之前再出点什么意外……就凭您刚才的出色表现,随便谁做考官都一样会让您通过考试的,这个……这个只是以防万一嘛!” 什么“以防万一”?说白了,那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哼,等回了家,我要和他阁下就这件事情好好地理论理论! 第六章 又出了意外 沿海大道一端通向王都,另一端通往与王都相邻的大区首府城市,如果走高速公路,以最低三节速行驶的话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事实上在纳蒂亚斯,车速如此之快,随便想到哪里都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如果一位家住北部城市的公民,想和远隔一两千里之外住南部山区的老朋友悠闲地喝杯咖啡聊聊闲话,早上吃过早餐出门去,到黄昏就可以尽兴回家,一点都不用着急,而且回到家还能吃上热气腾腾的晚餐。 当然我这时只不过是沿着大道兜兜风看看景色而已,虽然是背离王都行驶,可也没打算离开太远,走上一段路就要回头的。我可没忘了等会儿回家还得收拾行装,准备度蜜月去的必需品呢。 小简斯的车一直在我前面大约百米处行驶着,听了兰斯中尉一番话后,我不怀疑这位考官大人这时是有意这样做的,因为阿历克斯和交通部“打了招呼”,除了要确保我把驾驶执照考到手之外,还得平安回家去! 倒害得我不敢随便就超速超车,就像在我手脚上绑了无形的绳索。不过路边风景很好,离公路十多米远的地方就是沙滩,碧蓝的海水在我视线所及之处微微涌动着,犹如大幅蓝色的丝绒一般,不时卷起几朵洁白的浪花,浸过金色的沙滩。把车窗放下来,吹着清爽的海风,慢慢开车欣赏着景色,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兰斯中尉心情看来也十分放松,悠闲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听着有点耳熟,于是我问:“这好像是……尼克一直喜欢唱的那首曲子吧?他从小就会的那首‘外星摇篮曲’?” “事实上,那是不是外星摇篮曲我们还都无法确定。”兰斯中尉笑着回答,“不过很多人都觉得非常好听,我也很喜欢,而且听他从小就一直在唱,我都已经背熟了,有时候不知不觉地就会从嘴里溜出来,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您不想听的话,那我就不唱了。” “不,你只管唱,我也喜欢听。”我说,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尼克被老公爵拣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公爵府上做事了吗?” 兰斯中尉说:“不,我是在他十岁那年才调到府上任职的,先是在老公爵府,后来又跟着将军到了现在的公爵府上。不过之前在陆战部队当兵的时候,尼克和托尼两个经常到我们中队指挥部来玩耍,我们的指挥官通常就让我来照顾他们两个,那时候我也还刚入伍不久――他们两个小时候都非常调皮,尤其是尼克,可不太好照顾的!” “唔,那他们一定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我说。 “小孩子就喜欢闹着玩儿的嘛,又有什么要紧!”兰斯中尉笑呵呵地回答。 他就是个老好人的脾气,而且还蛮谨慎细心的,阿历克斯能选中他当我的警卫队队长,应该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些优点。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兰斯中尉随后又感慨了一句,“嘿嘿,从好几年前开始,我见了他们两个就得立正敬礼,尊称一声‘长官’了。” 我说:“好像也从来没见过他们两个对你态度傲慢嘛?” “是啊!”兰斯中尉说,“私下里他们对我还是非常照顾的,在我太太生病去世前后的那段日子里,都是他们帮着我在料理一切,将军对我也一直都非常好!” “我听说,你还经常跟着尼克去太空移民区闹事……呃,抱歉,我似乎应该说是去找人?”我问。这是听娜娜说的,每次她提到这个都一脸气恼,所以我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兰斯中尉挠头――大概是经常和尼克在一起的缘故吧,他把尼克的这个习惯动作也学会了――或者其实是尼克在模仿他?他挠头嘿嘿笑着,说:“那是将军暗地里吩咐我的,他说尼克很多时候做事都不按规矩来,怕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所以要我经常跟着他以便有个照应。(..tw)您也知道,太空移民区不比其他地方,那是特别管理区域,而且那些非地球人类有点难管束,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那会很不好收拾的!” “说得倒也是!”我说,“我也非常好奇,不知道那些移民们到底都长个什么样子的。几时有空,也带我去移民区参观一下?” “呃,这个……请原谅,您正在开车,我就不跟您多聊了。”兰斯中尉一脸的为难,顾左右而言他,把话岔开了。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勉强他做些出格的事――显然这种事并不在他将军允许的范围之内,但是却又不好直接回答我“不行”。 我笑笑,心想如果我想去的话,谁也拦不住,而且也不一定就要你带着去的嘛!但我没吭声,知道这话说出来,十有**他就会去他的将军面前打小报告,提醒阿历克斯小心防范我这一招――我的安全可是他这警卫队长的重大责任呢! 正好车子经过立交桥下,有个角度挺大的转弯,兰斯中尉见我没减速就转了过去,连忙提醒我一句,“安全第一,夫人!” 其实他是紧张过度了,这是单行道,对面根本就不会有车子过来,哪怕我占着车道作“s”形蛇游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刚过立交桥就出现了一个路标,前方是个道口,小简斯的车减慢了速度,在我的车赶上去和他并排时他又把车窗放下,对我说了一句:“夫人,离开王都已经很远了……” 这我知道,用不着他来提醒的!本来我就已经打算在前方道口驶入回程的道路了。鉴于他对我很尽心尽责,我对他报以一笑,然后打开了转向灯,他反应很快,立刻把路让了出来,让我先进道口。 我打方向盘,把车驶入道口,在后视镜里能看到小简斯也已经打开了转向灯,和我相隔也就十几米远的距离。车窗开着,虽然因为在弯道看不到大海,但我仍能听到不远处海浪的声音,四周一切如常,极其平静。 但是忽然间,我听到在海浪声中夹杂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是老牛的叫声,但却又似乎不像,我正疑惑怎么在海边也会有人放牛――至少目前我还没见到过纳蒂亚斯有牛?就觉得车子猛然大震,就像前轮被什么东西忽然阻挡,手里方向盘不受控制地飞速回转,如果不是我及时松手,只怕连手腕都要因这突然的一下被扭断! 我急忙踩刹车,但根本没用,车子已经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了!而且匆促之下也根本没有时间转换到智能驾驶系统! 与此同时我听见身后轰然一声巨响,那好像是立交桥崩塌的声音?但我已经没有闲暇时间回头望,我的车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飞离了地面,而且车身已经倾斜,不管我是踩刹车还是打方向,落下来时只会是半边车身着地,而且是我这半边!不巧的话车子还得再打几个滚! 高速公路上设有安全措施,可这不是在高速公路!就算车身够结实,摔下去也不会有多少损坏,但我可没把握这时候车载的防震系统还有没有用处! 这个系统能把车子所受的任何冲击力都转到车身以及车内座椅等部件分散化解掉,人在车内根本就不会感觉到任何震动,车子攀山越岭,你也就和坐在自己家客厅一样稳稳当当。但这时看来情况特殊,如果防震系统失效,我和兰斯中尉能不能承受住落地时巨大的冲击力,我可不敢想像! 这只是电光火石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我都已经把眼睛闭上,硬着头皮等待迎接这未知的结局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说正确一点,是我预想到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忽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就像失去了身体全部的重量,被瞬间融化在空气中了一样!这感觉和我在女神栖息地消除亡灵的诅咒时那感觉并不一样,那时我至少还能感觉到自己被分解成最微小的粒子,但这时干脆就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消失! 我赶紧睁开了眼睛,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意思就是,我眼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公路,车子,身边的兰斯中尉……统统消失,四周空旷得难以用语言来正确形容,我甚至都已看不见自己,就只留下这么一点点感觉而已。 “……甚至就连自己是否还存在也有点吃不准!” 不知怎么我忽然就想到了托尼的这句话,这是他莫名其妙被一股未知的能量弄到另一度空间――或者是一个奇怪的能量场里去时的感觉。因此我想,我应该也是被某种神秘能量给弄到了另一度空间?是和托尼遇到的那种能量相同的吗?那么,我就应该也能感觉到他曾经感觉到的那两双巨大的眼睛? 但是没有,我没有感觉到四周有什么巨大的眼睛,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弄得我心里也顿时空荡荡起来,这让我很难受。我无法开口――我的嘴又在哪里?也无法移动――我的手和脚以及身体又在哪里?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视觉是不是正常的!但我能确定自己的思维能力却还在,就止不住地想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正常的空间里去…… 然后,忽然间我就又有了触觉,有了正常的视觉,我看见自己的手正搭在方向盘上,而车子刚好坠落,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小简斯驾驶的那辆车的车尾,我的车落地时不可避免地撞到他的车尾,把他的车顶出了一米多远,然后我们才都停住。 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震荡,甚至连灵敏异常的防震系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想这是因为车子从另一度空间里出来时已经离地面非常接近的缘故,落地时的震动就和正常行驶时车轮跳过路面的一个小凹坑差不多,所以防震系统并没有得到警报。 第七章 立交桥坍塌事故 只不过短短的两分钟不到时间――车载时钟有精确的显示,我就已经有过了一段惊险而且离奇的经历,这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摸着脑袋瓜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回头看看兰斯中尉的情况。(..tw无弹窗广告) 兰斯中尉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见我回头他才开口,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您……我的神啊!夫人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见他除了脸色有点发白之外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我就开了车门下去查看一下四周。还好,至少双腿没有打哆嗦,别人看不出来我这会儿心正在狂跳,其实也紧张得快冒汗了。 先望了一眼立交桥那边。只望了一眼我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神啊!如果刚才我们的车正好在立交桥下,估计早就已经连人带车被压得完全变了形!桥面早已经完全坍塌,而我可以看出桥下地面也已经下陷,似乎是出现了一个大洞,一条如扭曲的蛇一般的大裂缝从那里一直向我们这边蜿蜒而来,最宽处总要有差不多两米多吧,但越到这边就变得越窄,到离我们五六米远的地方则完全消失。 我相信绝不可能是因为立交桥体或者下面的公路建筑本身出现了什么问题而导致的,这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故,也不太像是地震,尽管我感到了震动――在纳蒂亚斯是没有地震灾害的,因为这块陆地和任何一个大陆板块都不相连!我感到的震动应该只是那个大洞的出现和桥面坍塌引起的。 这事故应该和那股把我拖入异度空间的能量有关! 可以看到断裂的立交桥两边有大团蓝色光芒在缓慢移动,那应该是高速公路紧急安全设施已经启动,把正好经过遇险的车辆保护起来并且移离事故现场,但仍不免有一辆――或者两辆车?很倒霉地被埋在了废墟里,因为距离远,我看不太清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车里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远处有呼啸的警笛声传来,交通部门的反应是极其迅速的,这边才出事故,他们就已经在赶来了。 “夫人,您真的没事吧?”兰斯中尉也下了车,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转而向小简斯的车跑了过去,看上去他自己应该也没事,虽然双腿有点发软,但还没忘记去救人。 也是,我怎么就光顾着呆看了?虽然小简斯的车看上去和我们的车差不多,没有多少损坏,但他的人还在车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没等我走到跟前,他已经被兰斯中尉扶出了车,虽然脚步有点踉跄,脸色也很苍白,但一眼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有受伤,见了我,居然还能关心我一下:“您也平安?” 我点头,四下里打量着说:“奇怪呀?你的车明明跟在我们后面的,怎么反而到前边来了?” 小简斯双手撑着车门定了定神,然后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只感觉到车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得飞了起来,比您的车飞得更高更快,眼看就要落下来砸上您的车,但是忽然间您连车带人一起消失,我的车什么都没碰到就直接掉在地上……还好,就是被震了一下,有点难受……” 一边说他一边捂着胸口皱眉,估计这一下并不是“还好”,而是被震得不轻,搞不好内脏都可能有损伤。我急忙吩咐兰斯中尉联络救护人员,中尉很尽责,不但通知人来救护,还随即通知了家里,让人尽快驾飞机来接我回去――就算车子还能用,他这会儿也绝不放心再开着这辆车载我回王都了。 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要是不及时通报的话,回到了家以后,我们那位“雷神”扳着他的错处发起飙来,还不得把他训得全身都脱下一层皮? 我让兰斯中尉扶着小简斯坐进车里等候,然后问他:“车上不是有防震系统的吗?怎么没有启动,让你被震得这样?” “我想不可能是车子出了什么故障。”小简斯吸着凉气回答,“也或者是被某种能量干扰了――或者就是把我们的车掀起来的那股力量,总之在那一刻我的车子任何一个部件好像都不管用……” 皱着眉头顿了一会儿,他又说:“神灵保佑,您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可没法跟阿历克斯将军交代!” “他又跟你交代了什么?”既然他主动提起,我就不客气了,挑着眉说,“是不是他让你徇私枉法,不管我把车开得怎样都让我通过考试?” “不,他可没这么说!”小简斯说,“事实上将军给我打电话时并没有说其他任何一句话,只是就您第三次考试时发生的意外对那位老考官说一声抱歉,让我代为转达而已。” 这就够了!难道阿历克斯还需要把话挑明了说嘛?亲自打一个电话过去,谁还会那么不开窍的,不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夫人,在您考驾驶执照这件事情上,我认为自己并没有任何违背职业操守的行为……”小简斯又为自己辩护了一句。 看他似乎脸色更加苍白,连嘴唇都开始变成灰色,我也不忍心再为难他了。而且,似乎我也犯不上让这位考官大人把先前发出的信息更改过来,然后我再重新考一次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时候从高速公路那边急匆匆赶过来两名交通警――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大批交通警和救护人员都已经赶到现场,这两位是过来查看我们情况的。 他们每人驾了一辆交通警巡逻专用的“光轮”――外形类似于水上摩托,单人驾驶,可以坐一名乘客,两个座位上各配有一个全透明的保护罩,构造看上去很简单,但速度可不简单!想想看,他们要在高速公路上巡逻,时不时还得应付飙车族,如果没有点速度怎么行呢? 相比之下,外事部特别探员们专用的“小光轮”那速度就差多了,最快也只有两节――差不多每小时三百二十公里。 “光轮”巡逻车不光有速度,而且也是悬浮飞行,不过离路面最高不能超过十米,这是规定,因为还有规定,飞机飞行高度离地面建筑或公路最低不得低于二十米,执行特殊任务的情况下才可以贴地飞行――考过了飞行执照,又考过驾驶执照,至少对这类规定我已经背得很熟了。 ――这中间留出的缓冲区域,就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冲撞这类的交通事故,不妨想想看,飞机在低空飞行时撞上悬浮的交通巡逻车……那该是个什么概念? 一见到小简斯,两位交通警吓了一跳,赶紧立正敬礼问候一声:“部长先生您好!” 我顿时也吓了一跳,刚才听兰斯中尉说小简斯是交通部高级官员,没想到居然就是部长本人!老天,我的“面子”还真够大的!居然劳动人家部长大人来给我当考官,阿历克斯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桥面坍塌,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小简斯虽然自己受伤,却还没忘了尽职尽责,先关心一下事故现场。 “有两辆车没来得及闪避,因为事发突然,安全设施虽然正常启动,但也没能及时把它们移开,现在正在把车拖出来,看上去有一辆车上的人伤得比较重,正在抢救,另外一辆车上两个人暂时都还清醒,桥上还有一辆车,虽然车没掉下去,但车头被飞石砸坏了,不过人没事……” 部长大人发问,两位交通警不敢怠慢,回答得非常详细。 “有事故调查组的人过来了吗?”小简斯又问。 “是的,他们已经接到通知,很快就会到……”交通警说,“部长先生,您还是别说话了,我们立刻就叫医护人员过来!” 很快救护人员也赶了过来,开着一架救护机――那确实是飞机,外形就和外事部专用的“隐士”差不多,方方正正的仿佛一节火车车厢,不过比“隐士”略微小一号,而且外面涂着白漆,还有大大的红十字,凭肉眼看也看不出是不是能够隐形――想来应该没有这种必要吧。 随后两位护士下来,很小心地把小简斯抬上了救护机。兰斯中尉很谨慎,还建议我是不是让医生先检查一下身体,但我摇头拒绝了。 我自己感觉并没什么问题,看他们那么忙碌,我又何必再给他们添乱呢? 救护机离开后,那两位交通警又说:“我们会叫运输机过来把部长先生的车搬走,如果您二位的车子有损坏的话,可以一起搬。” “当然要麻烦你们的!”兰斯中尉说,“不过我们的车子似乎没多大损坏,两位只要给运输机打个招呼,没有必要的话就不用装去修理部,把这车直接送回公爵府就可以!” “公爵府……我的神啊!您就是公爵夫人!”两位交通警又吓了一跳,赶紧又立正给我敬礼,“非常抱歉,刚才我们竟然没有把您认出来!那天我们还去看了足球比赛,而且就坐在您的教练席后面呢!这……这真是太失礼了!” 按理说从我的结婚戒指上就能一眼确认我的身份,但我还是比较习惯把“真爱”戒指用那条链子穿着挂在胸前,别人轻易看不到,他们认不出我来倒也正常。可就算我妻凭夫贵,“公爵夫人”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们根本用不着这样紧张的嘛? “当然这不仅是因为您身份尊贵!”等他们离开之后,兰斯中尉笑着跟我说,“还因为您的事迹早就已经在纳蒂亚斯传开,王国许多民众对您都感到无比钦佩呢!” 我的“事迹”?我不免疑惑万分地看着兰斯中尉,中尉就对我解释了一番:“就是您当初灵魂付在伊莎贝拉公主殿下身上时的事,因为您大智大勇,把将军救出地牢,脱离费尔南亲王的魔掌离开王都,使将军起死回生,最终把费尔南亲王叛乱案圆满解决,避免了王国政局动荡,更避免了日后的暴政统治――以费尔南亲王的秉性这是极有可能出现的!您也知道,因为他曾经冒犯过奎玛女巫(请参考第二卷第七十四章),王国民众没有几个愿意拥戴他的,他最终伏法也安定了民心,这不都是您的功劳嘛……” “快打住,中尉!”我说,“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在那件事情里又有几分功劳呢!” 说得我都快脸红了,事实上能够彻底摆平费尔南亲王叛乱案,全凭阿历克斯和他兄弟朋友的谋略,以及下属们对他的忠诚,我那时真就只做到了一点,把阿历克斯救出地牢,如此而已嘛!(请参考第一卷内容) “让王国的民众感谢神灵吧!”我说,“我所做的那些事,也全都是玛姬拉狄女神的安排!” “您瞧,您还这么谦虚!”兰斯中尉笑着又夸了我一句。 第八章 外星老奶奶 阿历克斯并没有亲自来接我回家,但他派来的私人飞机一落地,刚走上飞机我就听到了通讯器里传来了他的声音。(..tw)心脏不够好的人,听说新婚妻子出这么大事只怕都能当场昏倒!他已经算够镇定的了,但在我听来,他说话声音也已经有点发颤。 直到我再三跟他说明我确实一点事都没有,他才算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抱怨了一句:“看起来以后就不能让你单独出门!” 可我这回并没有单独出门啊?不是还有兰斯中尉跟着的嘛? “但这也并没有避免意外发生!”听声音他应该是在敲着桌子,“兰斯中尉……一个人还不够!” 这可不能怨兰斯中尉不尽心!而且,听他阁下话里的意思,不会是打算给我下禁足令吧?那可不行! 可没等我提出抗议,飞行员罗杰少尉的一句话就把我吓了一跳,刹时就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 “乔先生和他夫人到了吗?我在来的路上接到将军命令,说他们的车也被困在出事的这个高速路段,将军要飞机搭他们一同回王都去的,接不到人的话,我回去可不好向将军交代的啊!” 小哥和珍尼弗前段时间去度蜜月,目前确实应该在回程的路上,这我是知道的,但怎么会这么巧的,他们的车正好在出事时就经过这里?而且还被困住了,不会正好是被砸在废墟里的其中一辆吧? 我顿时心急如焚,立刻就想奔下飞机去出事现场看个究竟,但兰斯中尉把我拦了下来。 “乔先生他们当然不会有事的了!”兰斯中尉安慰我说,“既然要搭我们的飞机回王都,就证明他们人都还平安,夫人您就放心好了!” 想想他说的有点道理,我就按捺住了性子――也或者刚才交通警说的,那辆车头被飞石砸坏了的车子就是小哥他们的? 很快我就看到了小哥和珍尼弗的身影。他们是被刚才那两位交通警送过来的,一听说是公爵夫人的哥嫂,他们立刻就殷勤倍至。当然,就算小哥不说出身份来,妥善安置现场所有人员也是交通警们的职责所在。小哥把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随便一扔,也自然有人会去处理,不必他操什么心。 看上去珍尼弗和小哥一样镇定自若,小哥能爱上她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老爸可是皇家近卫军的第一指挥长,将门出虎女,不是一般人呢!除了那会儿被我当面识破她是纳蒂亚斯人的神秘身份,她表现得很慌张之外,其余时间,碰上任何事我都没见她慌过神的。(..tw无弹窗广告) 都上了飞机坐好,把舱门一关就准备起飞了。但这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机身猛地一顿。因为才刚经历了一场意外事故,还没有完全定下心来,不免都吓了一跳,以为又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就见舱门又被打开――不,确切说来,应该是被硬生生扒开的!因为我们都听到了驾驶室里罗杰少尉的一声低呼,显然他看到了一些异常状况。 然后我们也都看到了。那双把舱门扒开的手――不,也不应该说它们是“手”,而是和章鱼触须类似的两根软绵绵的物体,而且看起来顶端那个乒乓球大小的圆球带有小吸盘,能把物体吸住,在把舱门扒开后这双“手”才缩了回去,我的座位正好离舱门比较近,因此能听见它们脱离舱门时的“叭叭”两记轻响,让我知道它们把门吸得还挺牢的。 我好奇地探头张望,却不料又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在我脸颊上轻拍了一记,并且让我真切地感觉到脸上皮肤被微微吸起,有点像阿历克斯吻我时喜欢做的,把我的脸颊轻轻吸在嘴里的那种酥酥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只是“手”,而且不止一双,要过了一会儿我才看见身体――如果那个算身体的话――从驾驶室前端绕了过来,想来罗杰少尉看到的就是这个身体了。 其实说是“绕”过来,不如说是被那几只“手”拉过来的更为恰当,那些“手”就像弹簧,可以自如地伸缩,仔细看了之后就觉得它们和章鱼触须相差很多,形状更像是用软软的面条捏成团,粘在那个圆球状身体上然后再拉长出来的手臂,至少看上去要比章鱼的触须可爱一点,是那种粉嫩的肉色。 仔细数一数,直径大约在一尺的身体上一共有八条这样的“手臂”,均匀地分布在两端,灵活程度相同但长短不一,最上面的最短些,大概在一尺左右,最下面的最长,大约是最上面那对的一倍,但显然每一对“手臂”都可以伸出很长一段距离,伸得越长就越细。 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它,它又把一只“手臂”伸了过来,这回挑了我另一边的脸颊轻轻拍打了一记。 ――我都没看见它身体上哪个地方长着眼睛! 小哥赶紧起身把我拉到了他身边,总算还和从前一样知道照顾我的安危,一边警觉地望着外面那个不明生物,同时让珍尼弗往后靠一点。 “噢!”兰斯中尉早就已经站起来了,但这时才发出了声音,说,“夫人,乔先生,请各位别害怕,她是阿塔泰亚老奶奶,住在太空移民区的!” 她?而且还是位老奶奶? “她就是阿塔泰亚老奶奶吗?”珍尼弗显然一点都不紧张,说,“我从小只是听说过,可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原来并不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长相恐怖嘛?” “传说中她又是怎样恐怖的一个外星人?”小哥问――既然这位老奶奶是居住在太空移民区的,想来必定就是外星人了。 珍尼弗还没有回答,忽然两只“手臂”伸进了机舱来,一下子就把小哥全身绕了个结实,然后往外就拖,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但我小哥岂是等闲人?单手在舱壁上一撑,一个鱼跃转身面向舱内,同时双腿已经蹬住舱门两边,弯腰使出暗力,那位阿塔泰亚老***两只“手臂”越拽越细长,却始终没能把他拽出门去。 不过那位老奶奶最后使了一招坏,猛然间把“手臂”一松,小哥正在使劲,这一下不免身体往前猛地一冲――也就是他了,换了任何人只怕都会立刻摔个大跟头,但他拧腰又一个鱼跃翻身,脚在前面椅背上轻轻一搭,随后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非常漂亮的一个动作,让珍尼弗不由击掌称赞――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要在老婆大人面前卖弄身手呢!不过因为机舱空间不是很大,转圜的余地实在不多,他脚搭在椅背上时不小心踩到了兰斯中尉正好也搭在上面的手,却来不及收住势头了,把兰斯中尉踩了个呲牙咧嘴。 但一团和气的中尉并没有抱怨,而是急忙张开了双臂拦在了机舱门口,惟恐双方再起冲突,并且一迭连声说着:“请别冲动,乔先生,老奶奶不会有什么恶意的,另外,阿塔泰亚老奶奶……该死!我怎么忘了老奶奶听不太懂人类语言?☆?#¥%―*&……” 他嘴里飞快冒出一组生涩拗口的语音,估计是在和那位外星老奶奶沟通。真没想到外表看着毫不出众的兰斯中尉居然还有这个专长! 然后阿塔泰亚老奶奶也发出了一连串让我不知所云的音节来,一边说一边还不停挥舞着她那八只“手臂”,这应该和我们人类的“手舞足蹈”差不多了吧? 我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她的嘴究竟在哪里,小哥倒是看出了门道来,本来他的眼光就比我好嘛!指点我说:“看她的那些手!” 我依言再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原来这位老奶奶说话是靠“手臂”的,在最上端的那一对“手臂”的顶端圆球,在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忽而扁忽而长,忽而又变成波浪形,在声音忽然静止的时候就又恢复成圆圆的球状。 大概是注意到我对她的注视,她忽然又把两只“手臂”伸了过来,不过这回不是拍打我的脸颊了,而是把顶端小圆球放到我脸颊附近停住,如此近距离,让我终于看清她这双“手”的顶端圆球是一对眼睛,大大的,几乎占据了整个球体那么大,而且是没有眼皮的,里面不时出现一层薄雾似的东西迅速地覆盖住整只眼睛,但又很快消失,我想这就是她在“眨眼睛”了吧? 这一对眼睛是在那对嘴的下面,再下面就是那带有吸盘的两对“手臂”了,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每一对“手臂”的功能各有不同。 “老奶奶在跟你说什么?”珍尼弗很是好奇地问兰斯中尉。 “是这样。”兰斯中尉回答,“老奶奶说她走得累了,想搭我们飞机回到移民区去,希望我们同意。” “那就搭她一程嘛!”我说,“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可是移民区和公爵府并不在一个方向。”兰斯中尉一脸的为难,“而且,刚才夫人您也听见了,将军希望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到家……” “飞机速度快,顺道拐个弯不就行了?”我说,“不会耽搁很长时间的吧?实在不行就先把我送回了家,然后再把老奶奶送回太空移民区去,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当然,您同意了就好!”兰斯中尉吁了口气,看上去他也是很想帮助这位外星老***,但就是怕被他的将军责骂不够尽职。 “先等一下!”小哥对此却略有异议,说,“中尉,你确定她没有恶意?就不想想,刚才高速公路上的意外事故那么蹊跷……” “我想不会是老奶奶弄出来的!”兰斯中尉连忙辩解,“她移民到王国已经有几百年了,虽然有过一点点的不良记录,但是,我可以保证刚才的事故不会是她弄出来的。” “你又凭什么保证?”小哥表示怀疑。 “就凭……我的名誉!”兰斯中尉回答,“乔先生觉得可以吗?” 小哥看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我知道他是考虑到兰斯中尉毕竟是我的警卫队长,太为难他的话也就等于为难了我。 “兰斯中尉以前曾经见过老奶奶吗?”珍尼弗说,“王国里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这位老奶奶,但却很少有人有机会见过她的,就算我父亲也只见过她那么一两次,不过那已经是在很多年以前了!” “是啊,因为老奶奶很少走出移民区。”兰斯中尉挠头,笑着说,“我也是前几次跟着尼克中校一起去移民区才见到过老***,不然我又到哪里去学这门外星语言。夫人您看,就现在请她上来还是……” “就请她上来吧。”我说,“小哥就别担心了,我想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好吧,就听你的。”小哥翻了我一个白眼,“你现在是尊贵的公爵夫人了,我的小妹,谁又敢不听你号令行事呢!” “不要这么说嘛,小哥!”我说,“我也只是想予人方便,自己方便!况且,至少这位老奶奶还懂得先询问我们的意见然后再上飞机,还是很有礼貌的!” “行行行!”小哥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天塌下来有你的将军扛着,不过,我的小妹,可别让你的将军为你扛太多,那会让他很累的!” 小哥说的是金玉良言,我懂!但是,这似乎和眼前的事扯不上边的嘛? 兰斯中尉传达了我的意思,阿塔泰亚老奶奶看来很高兴,攀进舱门后又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一记,圆圆的身体跳跃了几下,跟着发出几个叽叽咕咕的音节来,兰斯中尉翻译了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在对我说谢谢――或者类似的话。 说是这位老奶奶不太懂得人类语言,但我看她心里可清楚得很呢!要不怎么就只对我说“谢谢”的? 第九章 传说 飞机升空的时候,从舷窗往下看,可以看到高速公路上已经实施封闭,过往车辆都被限制停留在事故地点两公里之外等候。(..tw好看的小说)然后我看到两边各一公里左右的立交桥面在和事故点断开,然后缓慢地向同一侧移动开去。 这景象当真难得一见,我不由问了一句:“这立交桥还是活动的吗?” 兰斯中尉回答:“是的,夫人!事实上,所有高速公路路段都是可移动的,一旦发生类似的事故,就可以在短时间内避开事故点重新连接起来,确保不会长时间处于交通堵塞的状况。” “那么,用什么来弥补缺失的那些路段?很显然断开事故路段之后公路重接,路面会被缩短,中间合拢又靠的什么?”小哥问。 “有应急设施的啊!”珍尼弗回答他,“交通部门有很多大型飞行器,专用来运输并架设临时公路,等到损坏的路面全面修复后再撤回,让公路再移动到原来的线路上。当然,这样的临时公路并不单单用于事故路段救急,有时候从陆地到几个小岛的海底隧道全面封闭,船只又无法通行的情况下,也得架设临时公路。” “每一次人们赶去聆听美人鱼的歌声,大多数也都是靠的临时公路,因为每次地点都不尽相同,既没有固定的海底隧道,驾船出行的话海上又太拥挤――王国有这么多人口呢,每个人都想去,无论海上,陆上还是空中,那些天都难免出现交通堵塞!”兰斯中尉笑着说。 珍尼弗又接着做了个补充:“交通部还得在那几天负责和海军部队协同架设人工岛屿,因为人实在太多,总不能都挤在海面上的嘛!通常人工岛屿要架设五六个,每一个都要求可以最多容纳下百万人的,如果地点恰巧离陆地很远的话,为民众安全考虑,相关部门会结合当时的情况决定到底是增加人工岛屿的数量,还是干脆颁布该海域的限入令了。” 是吗?说得我心又开始痒痒,恨不能立刻亲眼目睹那种盛况――整个王国的人都出动,就为了亲耳聆听美人鱼美妙的歌声! 阿塔泰亚老奶奶并不在座位上坐,就占据着过道,把八只“手臂”绕在身体上,飞机起飞时是斜向上方,她圆圆的身体就随着惯性骨碌碌地滚到后面,惯性消失后就又骨碌碌地滚到原来的位置,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可爱的。 我忍不住问兰斯中尉:“刚才听你说,老奶奶移民到王国已经有几百年时间了?” “大概在八百多年以前吧,阿塔泰亚老奶奶就已经到达地球,但正式在移民区注册安家那是在我们的女神**死亡之后的事了――她也是移民区最早注册的移民之一。”兰斯中尉回答,“那之前她老人家到底在什么地方栖身还是个谜团,不过那并不重要,是吗?” 我说:“那怎么又有传说,老奶奶是个恐怖的外星人?” 珍尼弗回答:“这种说法已经流传了百来年了,也不仅是个传说而已!说是这位外星老奶奶,喜欢在夜间把人家熟睡的孩子抱走,玩上个一天两天的再送回来,经常把人家父母吓得惊惶不安。” “这就是她的不良记录吗?只是传说,还是有过确凿的证据?”我问。 “以前的不好说,但是二十年前却确实有过一次。”珍尼弗说,“而且轰动了整个纳蒂亚斯!因为她把伊莎贝拉公主抱走了!” 当真?以前怎么我就没听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公主殿下才刚刚满周岁。”兰斯中尉接下去说,“夜里门窗紧闭,而且王宫守卫森严,但殿下还是莫名其妙地失踪,这件事离奇古怪,而且公主又不是平常人,那时候上议院正在商议由她来继承王位的议案,突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件,当然要轰动一时了,王后陛下受到的惊吓最大,如果不是两天后公主殿下就平安归来,恐怕那时候陛下就已经会发疯了!” “既然谁也不知道把公主抱走的是谁,那么就是送回公主时人们才知道那是阿塔泰亚老奶奶干的?或者也只是查无实据的传说?”我问,而且不由自主地就去看那位外星老奶奶。(..tw无弹窗广告) 她一动也不动,只是把八只“手臂”绕在身体上,“手臂”顶端都紧紧地贴在里侧,根本就看不出她的眼睛是不是睁着的,而且――她全身哪个地方是听觉器官?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既然兰斯中尉刚才说了,老奶奶听不太懂人类语言,那么听觉器官应该是有的,但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的谈话。 兰斯中尉回答着我的问题,说:“据说是当时有几位负责夜巡的皇家近卫军在王宫花园里看到了被怀疑是老***身影,想追赶却没能赶上,后来他们就听说公主殿下平安归来了的消息,于是也没有再追出王宫去,只是向指挥长汇报了这个情况。” 珍尼弗接下去说:“那时候我父亲还是第二指挥长,由他负责到太空移民区去查证这件事情的,所以那时候虽然我还小,却对这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记得因为吵着要父亲带我去太空移民区玩耍,而被父亲狠狠斥骂了一顿,委屈地大哭了一场呢!” 说到这里她微笑了起来,想必在那时觉得委屈,现在回忆起来却是觉得很有趣,又说:“其实父亲是担心带了我去的话,也许会被老奶奶看上了眼,不知哪天夜里就会来把我抱走了,万一她不把我还回家,我父母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因为传闻中说,老奶奶只喜欢抱走十岁以下的小女孩,我那时正好符合条件。” “也幸亏你父亲没带你去!”小哥趁机油嘴滑舌地讨好老婆大人,说,“要不然现在我可能就娶不到这么美貌出众的妻子了!” 我偷偷做了个欲呕吐的表情揶揄他,他阁下就当作完全没有看见,还亲亲热热搂过了珍尼弗的肩膀,一脸有妻万事足的样子,真叫人怀疑他以前怎么会是那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 我又问:“那么你父亲去移民区查出真凭实据来了吗?” 珍尼弗摇摇头:“那时候我太小,不记得了。” 兰斯中尉说:“想查也难!因为毕竟太空移民区是特别区域,行事必须谨慎,居民大多数都来自不同的星球,彼此沟通不畅,很多居民也都特立独行,和别的人不打交道,想要查出阿塔泰亚老奶奶平时都在移民区什么地方出入都不容易,更别谈查实是不是她做了那件事――因为有那个恐怖传闻在先,还有人在怀疑那几位近卫军把看到的影子认为是老奶奶,有可能是心理暗示的结果!因为那么多年来王国公民都只闻其人不见其面,老奶奶其实是很少很少离开移民区的。” “既然有那种传闻,空**来风未必无因嘛?”小哥说,“能把小孩子抱走一两天又平安送回,也许只是外星人的古怪习性所致,并不是刻意想做恐怖分子?也或者今天高速公路上的事故,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看来你还是在怀疑今天的事故是外星人所为?”我说。 “请问小妹,你有别的解释吗?”小哥问我。 我没有!因为我的遭遇无疑表明这是由某种神秘能量引发的事故,不排除是来自地球之外的文明,当然,也不排除就是潜藏在太空移民区的某个或某些居民所为! 但我的观点和兰斯中尉一样,并不认为就是眼前这位身体圆圆的阿塔泰亚老奶奶弄出来的事故,兰斯中尉或许是出于对老***了解,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就是一种直觉吧。 “既然老奶奶轻易不现身,不知道今天她怎么离开移民区那么远呢?”我说,“兰斯中尉,你会她的语言,不如问问她看?” “刚才我已经询问过了。”兰斯中尉说,“老奶奶说,她隐约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所以就出来看看――确实,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到能聆听美人鱼歌声的时候了。老***听觉倒是非常敏锐的,算起来美人鱼的栖息地目前离我们的陆地应该还有着一段距离呢!” “是啊!美人鱼的歌声!”显然小哥对这个感兴趣之余,还略微有点不太满意的情绪,“就为了这个把我们的蜜月假期缩短,急匆匆的赶回王都了!希望这不会让我感到遗憾吧!” “不会的,我保证!”珍尼弗笑着回答,“而且你知道我们这么快回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我问。 “一个秘密!”小哥跟我装神秘,“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机!” 不说就算了,我对小哥翻了翻白眼,说:“阿历克斯很早之前就已经承诺过了,到时候要带我去欣赏这天地间最美妙的歌声的!” 能听到美人鱼歌声的周期就和纳蒂亚斯陆地沿轨道运行一周的时间大致相等,但是,我们明天就要出发去渡蜜月了,时间上不是有冲突了吗? “这您不必担心,将军一定早就安排好了。”兰斯中尉笑着说。 “那么,刚才老奶奶有没有告诉你,她见到美人鱼了没有?”我问。 “我猜是没有吧?”珍尼弗说,“只有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美人鱼的栖息地才会从海底升到海面上,那是个令人见过一次就终身难忘的景象,纳蒂亚斯人还是很幸运的,每十八个月左右就能见到一次,听到美人鱼那绝美的歌声……真是太美妙了!” 她赞叹着,脸上是一副憧憬无比的表情。小哥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口,问:“那么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这好像是个聪明人不用问的问题嘛?还是小哥在和老婆大人没话找话地**?不过珍尼弗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当然就是在去年的二月底了!” 小哥把目光转向我,说:“那时你的灵魂还没有到纳蒂亚斯。” 是啊!所以没有听过那美妙无比的歌声――甚至完全不相信海中真的会有美人鱼存在! 第十章 素食主义者 “老奶奶告诉我,她并没有见到美人鱼。[..tw超多好看小说]”这时兰斯中尉才有空插上一句话,说,“反倒走得累极了――她说她的身体构造并不适合走太远的路,所以一定得搭我们的飞机才能回移民区去。” 我说:“你说她的这种语言,说得真是顺畅,看来已经学过很久了吧?” “哪里啊!”兰斯中尉笑着回答,“这都是尼克中校教给我的,他学习任何东西都只需要用很短的时间,经常在太空移民区四处闲逛,他已经学会了很多种外星语言,我却只学会了这一种,而且只是粗略通晓而已――其实我跟老奶奶沟通得也很艰难,因为这语言非常拗口,不好学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位老奶奶到底有多大年纪,又是从哪个星球上来的?”我又问。 兰斯中尉说:“尼克中校告诉我,是老奶奶告诉他的,(说得有点复杂了,直接告诉我老奶奶有几百岁不就得了?)老奶奶在离开她家乡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大约相当于地球人年龄的八十来岁吧,到达地球时有二百九十多岁,这在她家乡才算刚成年,在地球上生活了有八百多年了,本来在她家乡这年龄还不能算老,但是因为在地球上生活的环境和家乡不一样,所以她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记忆力也逐渐地衰退了,现在都已经不记得她的家乡到底是在哪个星系,离地球又有多远了。” “她又是为了什么才来到地球的呢?”我问。 “老奶奶可没说。”兰斯中尉回答,“我想她也已经忘记了吧?” “总该存留一些模糊的记忆在脑子里的――如果她有脑子的话。”小哥说。 珍尼弗微微一笑,说:“既然老奶奶有智慧,当然是有脑子的了。” “我的意思是说……”小哥说,“也或者她会去抱人家十岁以下的小女孩玩儿,就是她脑子里某种模糊记忆的体现?” “可刚才一会儿你才说有可能是外星人的古怪天性才导致如此的呢!”我说。 小哥说:“只是作假设而已嘛!既然是假设,当然要考虑到诸多的可能性了。” 说到这里时,阿塔泰亚老奶奶忽然把她的八条“手臂”都长长伸了开来,圆圆的身体向外鼓鼓地胀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原状,看上去就像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候,飞机已经在降落,我的公爵府已经到了。 因为是阿历克斯的命令,所以罗杰少尉即便没有我吩咐也不敢怠慢,在第一时间先把我送到家,然后才敢再干别的事。 所以阿塔泰亚老奶奶才跟着降落在了我家大花园的草坪上。阿历克斯早就已经在等着了,机舱门一开,我都还没起身,老奶奶已经舞动着她的“手臂”先下了飞机。 这显然在阿历克斯料想之外,虽然他脸上未动声色,但目光扫过来时,兰斯中尉不免有点心惊胆颤的意思,我连忙先探头出去解释一句:“老奶奶走不动了,是我邀请她上飞机的,等一下就让飞机送她回太空移民区去。” 阿历克斯没出声,旁边的尼克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让我不由疑惑起来――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在阿历克斯把目光扫到他脸上时,金发帅哥又赶紧把笑收敛了起来。 但见老奶奶径直向那一大丛玫瑰花走去,尼克也赶紧跑过去,一边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拗口语音――听上去他果然要比兰斯中尉说得顺畅得多了,从语气里我猜他应该是想阻止老***行动。 但看来他还是跑慢了一步,阿塔泰亚老奶奶已经把她下面两对“手臂”伸到了那一大丛娇艳欲滴的蓝色玫瑰花上,不一会儿好几朵玫瑰花就已经踪迹不见,原来被她“手臂”顶端的那几个小吸盘全部吞了进去! 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那小小的吸盘能张开那么大,张开来时还露出里面一圈细细的锯齿,把花瓣瞬间就咬个粉碎,先吞汁液然后再吞咽花瓣渣子。 我才刚走下飞机,十来朵花已经被她吞下去了,照这个速度,就是她把花园里所有玫瑰都吞吃掉,可能天都还没黑哩! 原来这位外星老奶奶还是个素食主义者!不过就是把我心爱的蓝玫瑰嚼个精光,让我觉得有点肉痛。幸好她的食量看来不大,就算尼克不走上去阻止,她嚼下二三十朵玫瑰之后也停了手。而且又把身体鼓鼓地胀了起来,几抹蓝色从她肉色的身体里透出来,在身体恢复原状的时候蓝色又消失不见。 这就好像是吃饱了之后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而且还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响声。 “老奶奶对玫瑰花的味道感觉很满意,将军!”尼克挠着头嘿嘿一笑,如是汇报。 阿历克斯早就把脸板了起来,皱眉说了一句:“这个不必你说!我知道你每次都带一大束蓝玫瑰去太空移民区,就是孝敬阿塔泰亚的!” “是,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将军!”尼克说,“因为我需要老***帮助,毕竟她住在移民区已经几百年了……” “兰斯中尉!”阿历克斯叫了一声,把尼克的话打断了。 兰斯中尉赶紧跑到了他身边:“将军请吩咐!” “用最快的速度摘些玫瑰,然后交给罗杰少尉,让他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阿塔泰亚送回移民区去!快去快回,不要耽搁!” “是!”兰斯中尉领命,飞也似的跑去叫人帮忙摘玫瑰。 然后阿历克斯才转向我。不过,他才刚向我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间两条肉乎乎软绵绵的“手臂”从他身后两侧卷了过来,在他左右两边脸颊上拍打了好几下,估计用的力道比对我时用的要重一点,每被拍一下我都能明显地看到他脸颊上的皮肤被吸起来的情景。 这景象很有趣,我不由笑了起来,阿历克斯则把眉头皱得更紧,说一句:“尼克,让她住手!” “嗯,老奶奶只不过是想表达一下对您的感谢之意……”尼克解释着。 “我知道她在干些什么!”阿历克斯瞪了尼克一眼,“让她,住手!” 尼克见他生气,不敢再怠慢,对阿塔泰亚老奶奶连说了好几句话,老奶奶这才收手,长长的手臂伸过去,远远地把兰斯中尉手里大把的玫瑰花卷了过来(兰斯中尉的速度倒真是非常快),然后圆圆的身体一跳一跳地重新又上了飞机,看上去她感觉非常愉快。 “我觉得最好还是先把她留一留!”小哥这时开了口,“就算不是她弄出了那个事故,我们也应该问问她,是不是在事故现场看到了些什么,她既然是个外星人,或许就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兰斯中尉!”阿历克斯闻言又吩咐一句,“那就由你送她回去,回来再向我报告。” 看上去他似乎不愿意让阿塔泰亚在眼前多呆哪怕一秒钟。尼克跟我悄悄解释了一句:“由于伊莎贝拉公主小时候曾经被老奶奶抱走过,所以我们将军一直不太喜欢这位老奶奶。因为有个关于老***古老的恐怖传闻……” 原来是因为伊莎贝拉,他对公主毕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不过看来他仍然还是很懂得克制自己,不然就不会那么慷慨,还送给阿塔泰亚老奶奶一些蓝玫瑰了。 “不仅是这样!”尼克又加了一句,“那个恐怖传闻里还说,被老奶奶抱走过的小女孩,最终都活不过二十岁,其他的人不好说,但伊莎贝拉公主明显就应验了这个传闻!” 我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真的吗?伊莎贝拉会暴死,是诸多因素加起来的结果,命中注定的死亡结局,难道竟然和这位奇异的外星老奶奶有着必然的联系? 回想起我的灵魂在伊莎贝拉身体里时,在那场悲惨的婚礼上,被玛丽安娜刺杀前的那一瞬间,我曾经清楚地听到玛姬拉狄守护女神的声音,她在说:“伊莎贝拉,你的人生历程就这么结束了吧……” 如果伊莎贝拉的死亡和阿塔泰亚老奶奶有联系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也是玛姬拉狄守护女神的安排,阿塔泰亚老奶奶和我们伟大的女神也是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 既然老奶奶是八百多年以前来到地球的,而玛姬拉狄女神在六百三十多年前**才死亡,在老奶奶来地球后的两百多年时间里,她和女神有过交往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然后,在女神**死亡之后老奶奶就在纳蒂亚斯移民区安身,一直到现在――也或者这位外星老奶奶喜欢抱走十岁以下小女孩的行为是有着某种明确的目的,可这目的究竟会是什么呢?就为了让这些小女孩活不过二十岁就死掉? 如果我猜想得没错的话,那么这位外星老奶奶行为的确古怪,果然是有几分恐怖的!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阿历克斯则叫了一声:“尼克!如果你实在闲得无聊,就去关注一下事故现场现在有没有相关报告出来了!” 听声音他现在的心情绝对不够好!尼克挠着头对我暗暗一吐舌头,转身跑着步直奔书房去了。 第十一章 讨论 我望着飞机升空,把阿塔泰亚老奶奶带走,心里不免五味杂陈,没提防阿历克斯把手臂伸过来,把我一下子揽到了他怀抱里,而且搂得非常紧,不由让我吓了一跳。 靠在他胸前,感受他为我而急促跳动的心脏,感受到他对我的深爱,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然后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神灵保佑我的神经不会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考验而崩溃!亲爱的,这感觉真的是……难以形容!我还因为自己又会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了!” “我很抱歉又让你为我担忧了!”我抱紧他,说,“可这完全是个意外事故,我根本就意料不到它会发生,所以……” “不,亲爱的!”阿历克斯轻轻摇头,“你只以为这是意外事故吗?类似的意外事故发生得太多了,我不得不把它们联系起来,所以我亲爱的,对我来说这已不仅仅是意外了!” “把它们联系起来?”我不免有点困惑,今天这桩意外事故又能和什么事联系起来呢? 这时小哥在一旁咳嗽了一声,然后说:“如果一定要‘联系’点什么的话,能不能让我们一起到客厅里舒舒服服坐下来再作‘联系’?阿历克斯,我正期待着一句‘欢迎回来’之类的问候呢,请问我还得等候多久呢?” “这才是个真正的意外!”阿历克斯把我松开了,然后给了小哥一个拥抱,又在珍尼弗脸颊上轻吻了一记,说,“你们比原计划提前了好多天回来――当然对此我非常欢迎!” “听说这是因为一个秘密呢!”我说,“但小哥就是不肯说出来!” “既然是秘密,就应该被保留,是吗?”阿历克斯说,“我相信乔有他的原因,亲爱的!” “那当然了!”小哥和阿历克斯已经非常熟络了,和他勾肩搭背地一路寒暄着到了客厅坐下。 仆人奉上咖啡之后,阿历克斯并没有更多废话,直切主题,问小哥:“乔,你和珍尼弗是事故现场的目击者,是这样吗?” 小哥点头,说:“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的话,恐怕我们还会成为受害者!” 阿历克斯问:“那么,当时到底情形如何?” 小哥说:“我不是很肯定!当时我前面只有一辆车子,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的,但忽然间我就感觉车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往上托,同时看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高速路面就像火山口喷发的岩浆那样直向上飞了起来。我们前面那辆车,和从对面驶过来的那一辆应该正好处在这股力量的中心位置,所以被无形的气浪高高抛了起来,然后又掉下去,被废墟埋了,我及时踩刹车避让,虽然没有掉下去,但车头仍没避过一大块断裂飞起的路基石,车子被砸得趴在那里动弹不得,就连紧急启动的安全系统都没办法把我们的车移开。” “那就是千钧一发,死里逃生了?”我问,他这时讲起来一脸平静,我却不免替他们出了一身冷汗,想想看,如果那块路基石不是砸在车头而是正好砸在了驾驶室上…… “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你们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物体的操纵,导致立交桥突然断裂坍塌?”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 “没有!”小哥说,“但我能隐约地感觉到,那一股力量是有着一定目标的,但应该不是在那座立交桥上!”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了我,而阿历克斯的目光同时也落到了我脸上,并且伸出手来把我的手握住。 “你们怀疑那股力量的目标是我?”我问。 阿历克斯说:“事发后小简斯及时给了我消息,他说他看着你们的车忽然消失,显然是到了另一度空间里去,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我亲爱的,有些意外只发生在半秒钟之内,甚至让人来不及眨一下眼睛,眼前的世界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虽然我觉得他有点过分紧张,但考虑到他是出于对我的深爱,我就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据实回答了一句:“是的,我确实是被一股奇异的能量带到了另一度空间,我不知道兰斯中尉有什么感觉,虽然他就坐在我旁边,但我在那一度空间里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于我自己的存在都不是很确定……” “就好像托尼掉进那个‘兔子洞’时的感觉?”阿历克斯反应灵敏,立刻就问。(..tw无弹窗广告) “嗯,我已经听说了足球比赛上发生的奇异事件。”小哥说,“小妹是否认为自己和托尼掉入的是同样的异度空间?” “或者就像尼克感觉的那样,是个能量场之类的,但我的感觉和托尼描述的感觉有点不同。”我说,“他感觉有两双大眼睛在看着他,但我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会儿托尼在哪里?”小哥问,“也许应该再仔细问问当时他的情形?” “他正和乔尼(jonny)在一起。”阿历克斯回答,“乔尼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度假,托尼就去帮着他准备了。” jonny,那是我小侄儿安全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并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直接把我小哥的英文名(joe)和托尼(tonny)两人的名字掐头去尾又重新组合起来,然后拿去自己用了,不久前小家伙才郑重其事给我发了个通告,但我却没在意,这时要想了一会儿才领悟到阿历克斯说的是谁。 可是,安全这小子竟然要和我们一起去度蜜月?我颇为惊讶地看了一眼阿历克斯,想不通他怎么就会同意了这个小家伙的请求! “与其让小乔尼耍花招偷着开溜,还不如就让他跟我们一起走,这样能确保他不会出任何意外!”尼克这时已经从书房出来了,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嘴。 他和托尼向来不离阿历克斯半步,随便到哪里,随便干什么事都是一样,所以他们也会随行在我们左右,非常尽职地当两个超级大灯泡――当然个人绝对**是可以保证不受到任何侵扰的。 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谓的“三位一体”的行动方式了!去过女神栖息地之后,我就猜到这不仅仅是因为尼克和托尼从小就已经跟在阿历克斯身边的缘故,其中很有些不平常的味道。但阿历克斯事忙,而我很多时候也会忽略了这类细节,忘记问他,所以一直没有得到些合理的解释。 就像这时候,虽然很忽然地想到了这一点,但因为正讲着重要事,就不会贸然开口问起这种问题来。 “亲爱的,你能否确定,自己并没有被窥探,没有受到恶意的攻击,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物质或生命体在那一度空间里存在并威胁到你人身安全的迹象?”阿历克斯还是很不放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但又接上去补充说明:“但这并不表明我进入的那个空间就和托尼进入的那个不同,听托尼说,那两双眼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也或许我并不是他们想要找的人,所以才感觉不一样呢?” “但托尼显然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嘛!”尼克又插了一句嘴。 “或者他们要找的并不是女性呢!”我说。 “那就应该询问一下兰斯中尉,当时他又感觉到了什么。”阿历克斯说。 讨论过后的结果是没有什么结果,这当然不能令阿历克斯感到满意。看起来兰斯中尉一时半会的不会回来,阿历克斯就把目光转向了尼克,问:“有报告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最后的事故结论报告。”尼克说,“不过事故现场立交桥下路面出现的那个大洞,是从海滩下一直延伸过来的,这是已经被肯定了的。” “也就是说那种巨大的能量是来自海里的?”阿历克斯又皱起了眉头,“或者一直以来它就隐藏在海底?”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尼克回答。 “那么这种巨大的能量,和那天足球场上探测到的能量,是否有共同之处?”阿历克斯又问。 尼克回答:“专家们正在研究,但目前也还没有确切的结果出来。” 阿历克斯看着尼克没再说话,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不过是挽留小哥和珍尼弗一起午餐,竟然就把这个话题一下子掐断了。 我不太明白阿历克斯的深意,或者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既然话题已经告一段落,趁着还有点空闲时间,我就去准备度蜜月的必须品。 事实上需要我亲自去整理的只是一些很私人的物品,其他该准备的东西总管夫人一早就让人替我安置好了。 一直等我们都吃过了午餐,把小哥和珍尼弗送走了之后才见兰斯中尉回来,两颊上已经多了好几个通红的印迹,据他说那是阿塔泰亚老奶奶因为他不慎说错了一句话而给他留下的,看上去不会很好受。 这位外星老奶奶脾气果然有点古怪! 不过兰斯中尉是个好脾气,并没有抱怨什么,当然更不会为此和老奶奶起什么冲突。 “老奶奶说她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但当她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歌声忽然中断了,老奶奶同时也感觉到了有某种异常的能量突然出现,令美人鱼因惧怕而陷入沉寂。”兰斯中尉如是向阿历克斯汇报。 那应该就是我们遭遇到的那种能量了吧? “不过,老奶奶并没有如此肯定,那种能量就是我们遭遇到的那个。”兰斯中尉说,“事实上,我觉得她在说的是另外一种能量,使美人鱼感到害怕。” “另外一种能量?”阿历克斯思索着,问,“那么,阿塔泰亚看到什么了吗?” “……”兰斯中尉犹豫着不回答,但在他的将军狠盯了他几眼之后,他不得不如实回答,“老奶奶只是感觉到了……她跟我说她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 第十二章 死亡的阴影 “死亡的阴影!”阿历克斯立刻把目光转向我,眼中分明有着一抹震惊,下意识地就把拳头握紧了。 不止是他,听到这句话的人心里都不免会浮上一片阴云。这是不祥之兆啊! 顿了好一会儿阿历克斯才又开口问:“就这么些了吗?” 兰斯中尉回答:“就这么些――但似乎老奶奶也无法确定。”顿了一下他又说了一句,“也或者是我对她那种语言掌握得实在不多,所以理解错了老***意思?”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由自主地去看尼克,尼克就问:“你说一遍给我听听?” 听兰斯中尉说了一遍之后,他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我听不太懂,也许是中尉记错了?我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老奶奶发过类似的音节,有个音节确实有点像‘死亡’这个词语,但是……” “去了解清楚了再来向我报告!”阿历克斯吩咐着尼克,又对着兰斯中尉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他没搞清楚状况就回来了颇有些不满的意思。 尼克立刻转身出了门,兰斯中尉则被他的将军目光盯得无所适从,毕恭毕敬挺身站着,呐呐地不敢随便开口。 我不忍心见他这样,便上前去握住了阿历克斯的手,柔声说:“中尉听错了也是可以谅解的,毕竟那种外星语言很难懂嘛!我想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 阿历克斯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低头瞧着我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在我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说:“在你身上发生的意外已经太多了,亲爱的!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应该取消明天出行的计划……” “不行!”我立刻表示反对,“这可是我们的蜜月啊!好不容易你才安排出这段假期,难道就为了一句查无实据的话,就想取消它了吗?” “可是……” 阿历克斯才刚说到这里,安全忽然从外面蹦了进来,看上去是想和我兴奋地嚷嚷两句,但一瞧见他小姑父的脸色,立刻十分乖巧地把嘴紧紧闭上了――在公爵府上居住得越久,这小家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练得越来越强了! 托尼跟在他身后进的门,一眼扫过就知道有异常状况,马上把安全拉到了他身后,估计是怕他言语不慎惹什么祸出来,然后问一声:“将军,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我才刚听说夫人出了点意外……” 见阿历克斯皱着眉头不回答,我便接了一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刚才和安全――小乔尼(这么叫着还真有点不习惯)都去哪里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本来我在帮乔尼整理度假用的必须品,但乔尼的小朋友们正好约他出去踢球,他就拉着我一起去了,又和他的朋友们在外边用的午餐……”托尼回答得很详细。(..tw) 安全在纳蒂亚斯呆的时间并不算长,却因为活泼好动又性格开朗,已经交了一帮好友,其中也包括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就认识的――就是他和小王子弗朗茨初次见面时,一起踢了场比赛的那几个。最后双方以大干一架而告终,因为印象深刻,小家伙直到现在还在为小王子的蛮横无礼而耿耿于怀呢! 而这小子和大人们的交情也都不错,不管是谁,只要他能攀谈上几句的,都能拉着人就到处闲逛去,他可不管人家是什么身份什么军衔,官又有多大,都可以直呼艾伯特其名,足见他有多容易和人热络!这会儿让托尼跟着他满世界乱转,他可不会注意应该还是不应该这种问题。 “那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好没有?”我问。 “差不多了。”托尼回答。 安全这时才从他身后探出了头来,笑嘻嘻地加上一句:“托尼叔叔说我们会去高山滑雪,还特意给我准备了一套滑翔设备呢!那一定非常有趣,是吧?” “确定那会十分安全?”我问托尼。 托尼点了点头,又看了几眼他的将军的脸色,然后犹豫着说:“也或许,已经不需要那套设备了?” 毕竟在阿历克斯身边这么多年了,阿历克斯就是稍稍皱一下眉头他都能品出味儿来。我把手搭在阿历克斯肩膀上轻轻地摇了摇,以此动作无声地请求他慎重考虑,别让我以及安全失望。 他仍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等尼克回来之后我会做出决定!当然,那是最后的决定!” 勿庸置疑的口吻。我不免微叹一声,他阁下生就的脾气,看来是永远改不了的了! “中尉!”阿历克斯这才转向旁边不敢吭一声的兰斯中尉,“说说看,在事故发生的当时你又感觉到了什么?也是掉入了‘兔子洞’里?” “是的,将军!”兰斯中尉回答,“一下子就掉了进去,又一下子出来了,时间很短,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忽然消失了,包括车子和正在驾车的夫人。我还在想这下可糟糕了呢,我得保证夫人的安全!但我却偏偏一点都动弹不了,也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手和脚,连身体都消失了,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噢,不,不是空荡荡的,至少我还能感觉到,有两双非常大的眼睛在盯着我瞧,一眼都不眨!而且那两双眼睛还在不停地变大,变得非常非常大,而且是红色的,像两团火……” 那就和托尼的感觉几乎一样了!而托尼显然对他的感觉十分在意,连忙问了一句:“中尉,你还感觉到其他的什么了吗?” 兰斯中尉眨巴着眼睛看着托尼,看上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您说什么……其他的?” 托尼说:“就是,除了那双眼睛,有没有其他影像出现,比如说脸部,或者身体,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人与你交谈,诸如此类。” “没有!”兰斯中尉这下回答得非常干脆。 “确实没有?就只有两双大眼睛盯着你看,其他任何信息都没有得到?”托尼有点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遍。 “我想……就和您那天掉进‘兔子洞’时的感觉一样了,中校。”兰斯中尉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样回答托尼。 看着托尼颇为失望的样子,兰斯中尉便着实安慰了他几句,虽然有点儿拙嘴笨舌,但心意却是非常好的。毕竟托尼和尼克打小时候起就和他混得挺熟了,虽说现在是他的上司,但托尼和尼克一向对他非常客气,他心里也很爱护他们两个的。 “我想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阿历克斯说,“如果那两双眼睛是在找什么人的话,那也只会是男性,因为安赫拉虽然也掉进了那个空间,但却并没有感觉到有眼睛在盯着她看!” “是啊!”我说,“但是,为什么单单是托尼和兰斯中尉呢?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规律可循的?” 安全在一边眨巴着眼睛认真听着,听我说到这里,目光就在托尼和兰斯中尉两人身上轮流打转,最后跟我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托尼和兰斯中尉除了性别相同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托尼年轻英俊,黑发黑眸,一脸的拉美风情,身材修长挺拔,而兰斯中尉则身材并不很高,而且挺胸凸肚十分富态,长着金褐色的头发,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是个面貌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白人,而且两人年纪相差得也远了,兰斯中尉年近五十,而托尼要比阿历克斯还小了整整八岁! 要么就是不能以外貌来论,而是以其他内在的因素相联系?血型,心跳频率,脑电波,甚至是基因? 我寻思着,不免大摇其头,实在想像不出托尼和兰斯中尉会有什么共同点! ――**――**――**―― 尼克回来的时候,连晚餐时间都已经过了! 他去的时间竟然如此之漫长,可以想象这会令人有多么焦虑不安,甚至阿历克斯已经派出了人手,打算去太空移民区探个究竟,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了。但很快就在半路上就把他接到,所以去时匆忙而紧张,回来时却是气氛一派轻松的。 事实上,只消一眼看到尼克这小子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就能让人彻底放松下来了。 “没有什么问题!”他笑嘻嘻地向我们汇报,“阿塔泰亚老奶奶应该没说什么有关于将军或者夫人,或者其他什么人的,什么不吉利的话……我想是兰斯中尉弄错了!我以前就从来没有听老奶奶说出过类似的音节来,‘死亡的阴影’,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我就说嘛!”我不由横了阿历克斯一眼,虽然说他是出于对我的深爱,但听风就是雨,过分紧张反倒让人不自在,何必呢! 阿历克斯却冷着脸问:“既然知道了只是误会,又怎么迟迟不回来向我报告?” “嗯……”尼克使劲揉着鼻子,都快把他英挺的鼻子揉塌下来了,然后才讪讪地说了声,“我很抱歉,将军!” 看这样子,估计是又在移民区到处游荡胡闹了一番,但他小子既然已经老老实实地先道歉,这就让人即便有心想叱责他一顿,最终也会口下留情了。 而阿历克斯对别人要求严格,对他和托尼两个却可以说非常放纵,这时并没有开骂,就只狠狠盯了他一眼,然后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任何一句谎话,尼克!”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嘛,将军!”尼克笑嘻嘻地回答。 阿历克斯仍没放松表情,哼了一声说:“但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也会丢掉诚实的美德,开始对我说谎了,是不是这样?” 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找茬了嘛!以至于让尼克挠着头,嘿嘿讪笑几声,无言以对。 第十三章 尼克的烦恼 谢天谢地,阿历克斯总算没有因为那句无中生有的话,而真的把我们的蜜月计划取消! 原本我们是打算到欧洲去的,甚至我还兴致勃勃地盘算过了,是不是应该到阿历克斯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孤儿院去怀旧一番,但后来考虑到诸多手续太过繁杂,阿历克斯出行的排场又大,难免惹人注目,暴露了身份的话很不妥当,就把计划改了,先去纳蒂亚斯南部山区的滑雪胜地度过一周,然后再到我们位于中部地区的庄园小住。 反正纳蒂亚斯本土风光非常迷人,很多地方都值得一看。而且随着陆地轨道的运行,同样一个地方,到达不同的纬度就会出现不同的景致,奇趣无穷呢! 就我们现在所去的那座南部海拔最高峰,也就是处在运行轨道最南端的这个时间段里才覆盖有最厚的皑皑白雪,足可供人们尽情在雪地上撒欢。在最炎热的那段时间里,这里就是全国最大的淡水储藏库,半是自然半为人工的巨大水库就位于山峰脚下,蓄满了水时就是一个大湖,波光粼粼,据说那个时候的自然风光也是极其美丽的。 当然,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只是大片厚厚的积雪冰层,和大批前来滑雪溜冰嬉戏玩耍的人群。 其实我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特殊,但是无奈,阿历克斯身份尊贵,就算他本人想随我的意思不事张扬,但景区的接待人员又怎么敢把公爵大人的蜜月度假酒店随便就安排在普通游人区呢? 皇家专用滑雪场是老早就已经预备下了的,入住的酒店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那幢别墅式小楼是整个酒店位置最好的建筑,在主卧室,开窗就可见远处巍峨的雪山峰顶,赏心悦目。观景阳台面积也极大,总之出入坐行一切都只有“舒适”与“便利”两词可以形容。 从温暖的王都一下子飞到寒冷的雪山景区,却并不让人有不适应的感觉。因为每一个居住区域都有设置的空气调节系统,而且都运转极好,以我们入住的酒店以及附属区域为例,空气调节系统一旦启动,我们就像被包围在一个无形的巨大气泡里,即便附近就是雪山胜景,但给人的感觉仍然是温暖如春,在剧烈运动之后居然还会出一身的热汗! 因此酒店内的大游泳池是从来不缺人光顾的,而且那情景像极了夏季的海滩。 事实上,王都以及其他主要城市也都经常启动这样的空气调节系统,让无形的巨大气泡覆盖在整个城市周围,而且王国经常地阳光灿烂天气晴好,因此到处可见一派夏季景象。 这个系统在特大风暴来临的时候也会启动,和安全防护系统一起把整座城市保护起来,据说在室外仰头观看高而透明的穹顶上方风云变幻雷电交加,自己却一滴雨水都不会淋到,那是极其刺激感官的事情,只可惜我到纳蒂亚斯时间还不长,还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奇异的感觉。 当然,在我灵魂还在伊莎贝拉身体里时经历过风暴的洗礼,不过因为没达到一定的危险级数,防护系统并未被启动,所以我没能欣赏到那副奇景――这又是题外话了。 这栋别墅式小楼配有两个游泳池,在室内的那个稍小,而外面那个简直可以举行百米游泳比赛!由于到达酒店已经将近黄昏,安顿下来用了晚餐之后天已经黑了,所以我抑制住了跳入游泳池里嬉水的冲动,而是陪着阿历克斯摆弄他心爱的台球。 但安全年少贪玩,才不管天黑不黑水冷不冷,只管欢呼着纵身往池子里一跃,直玩到半夜才肯回他的房间。这小家伙越长脾气越像他小叔了,一天到晚不肯着家也就罢了,居然还未经他老爸老妈同意就偷偷地开始申请纳蒂亚斯的学籍,如果能在开学之前申请成功的话,估计这小子直接就赖在纳蒂亚斯,不打算回家了! 把他老爸气得要死,跟我千叮万嘱,一定要把他看管好,无论如何,在开学那天他要看到这小子背着书包乖乖到原来那个学校上学去! 倒也不是我大哥脑子不开通,纳蒂亚斯的学校无论教学内容和教学形式都更胜一筹,能让安全受益更多,只不过就是他阁下觉得这小子居然又敢跟他玩先斩后奏,实在太没把他这个当父亲的尊严放在眼里,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了。.tw[] 而且,蓦然间就让安全接触一个全新的学习环境,最怕的就是他一时难以适应下来,会事倍功半,反而把自己的学业给耽误了,倒不如循序渐进更为稳妥些,况且也还得给我大嫂一些时间来适应儿子长久不在身边的那种生活嘛。 可小孩子又哪里懂得体谅大人们的苦心呢!这回阿历克斯能主动把安全带在身边,估计是我大哥跟他打了招呼,请他帮忙注意着点这个小鬼精灵,不要让他有玩任何花样的余地,否则的话,谁知道这小子又会祭出什么招式来开溜? 有阿历克斯震着,至少安全是不敢轻举妄动想坏招的,但及时行乐却是谁也阻拦不了。又为什么要阻拦?出来嘛就是为了玩的,我可没打算在这方面给他诸多限制,随便他闹腾到什么时候,反正阿历克斯打包票保证他的安全,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苦了一帮随行的警卫以及下人,一刻不敢怠慢,都把眼睛睁得老大,生怕一个错眼,公爵大人关照了一根汗毛都少不得的人就会消失在空气里了,那他们可赔不起的呀! 在我和阿历克斯打过几局台球尽兴而返,到房间里洗漱以毕,随便踱到阳台上吹吹晚风的时候,才看见安全从游泳池里爬出来,远远地看到我们在注视他,他还冲我们嘻嘻一笑,然后飞快地奔进了屋去。这时候夜风中可已经有点儿凉意了。 夜已深,四周非常安静,依偎在阿历克斯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这份甜美的安宁,让我觉得此生已经得到最大满足,不必再作其他奢想了。 良久不闻阿历克斯出声,本来以为他和我一样是在安享宁静,但当我无意间一转脸才发现,原来他的眉头是微蹙着的,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不由问他:“现在还在想什么难题呢,尊敬的将军阁下?” 阿历克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示意我看楼下。 阳台面积大,视野很开阔,不仅那个大游泳池尽收眼底,旁边那个雅致的小花园也能看得非常清楚。但我要努力看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瞧见那边的草坪上似乎有个人影,在他掏出根烟来点燃的时候我才能够确认,那确实是个人,正靠着树席地坐着,低头默默地抽着烟。 都这么晚了还没有睡意,应该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吧? 辨认了好一会儿我才敢认为那是尼克,如果这时树下坐的是托尼,我就会毫不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托尼才会有如此沉默的姿态,尼克从来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几曾见到他有如此异乎寻常的举动了? 想必阿历克斯也是认为这时尼克有点异常,所以才会皱起了眉头。 于是我又问了一句:“你认为他有点……问题?” 阿历克斯仍然没有立刻回答,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尼克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诚实的人,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谎――至少我所知道的是这样!” “那么……”我想了想,很小心地问他,“你仍是认为尼克对你说谎了吗?” 阿历克斯轻轻摇头,说:“希望是我猜错了……” “我想是你猜错了!”我说,“我知道你是在怀疑阿塔泰亚老奶奶真的说过那句很不吉祥的话,但是,我想不出尼克有任何欺骗你的理由,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正是想不透理由,所以才只是怀疑,而不是质问!”阿历克斯说,“但因为他从来都不说谎,偶然的骗一次别人,却根本骗不过别人的眼睛!” “骗不过你的眼睛,是吧?”我说,“但是,既然你有怀疑,又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阿历克斯又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他没有说谎,我问了他,也许会让他感觉失去了我的信任,而如果他存心想对我说谎,即便我问了他,他就能跟我说实话了吗?”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多心!”我说。 “因为他,还有托尼,是和别人不一样的!”阿历克斯语调很严肃。 “因为他们和你是三位一体的?”我问。 “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全部!” 我说:“也许你直接一问,尼克就会不再隐瞒真情了呢?” “我想你应该已经十分了解了,亲爱的!”阿历克斯微微叹了一声,“虽然他名义上只是我的属下,但我从来都把他和托尼当成亲兄弟,从来都是!从小到大,我有任何事情都不会对他们隐瞒,他们也是,但是如今……” “如今其中一个居然会对你说谎了,所以你感觉很难过,是不是这样?”我说,“不仅仅是因为阿塔泰亚老***那句不祥之言?” “亲爱的,你要知道,如果确实有那么一句不祥的预言,而且是预示着我,你或者托尼当中任何一个人的灾难的话,我敢说尼克他绝对不会故意隐瞒起来不说,绝对不会!”阿历克斯看着我,说。 我仔细琢磨着他话里的含义,不免微微吃了一惊,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句不祥的预言很有可能是针对尼克而言的?” 阿历克斯不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片草坪,尼克仍然低头坐着,若有所思,黑暗中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嘴里叼着的烟头一明一灭,在这明灭的微火之外是袅袅四散的烟雾,把他整张脸笼罩在其中,在夜幕掩映下他脸上的神情加倍显得难以捉摸。 这和平日里的尼克是多么大的不同!他一贯明朗得就像阳光下最透明的物体,能让人一眼从他的表面直看到他的内心,可今天到底怎么了?真的会像阿历克斯猜想的那样,被那可怕的“死亡的阴影”给笼罩住了么? 但愿是阿历克斯太多心,因而猜错了!但愿这位金发帅哥什么事情都没有,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又玩了把模仿秀罢了!模仿的对象?当然就是深沉的托尼,小时候沉默到甚至被人戏称为“思想者”的,他的好兄弟了! 第十四章 儿时趣事 才刚想到托尼,我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他的身影,正在向尼克坐着的那片草坪找过去。到底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恐怕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何况托尼还远比尼克要细心。 我不由低声对阿历克斯说了一句:“看,你不愿当面去问尼克,这时却已经有人替你去问了!” “但愿会有个满意的答案!”阿历克斯回答。 我说:“实在那答案并不是你想要的,你又会怎么样去做?” 阿历克斯回答:“亲爱的,并不是只有尼克一个人才懂得阿塔泰亚说的那种外星球语言!难道就不能直接去和她证实一下吗?” “可是,兰斯中尉懂得并不是很多呀?如果让他再去询问阿塔泰亚老奶奶,难道就会有个准确无误的答案了吗?”我问。 阿历克斯忍不住轻叹一声,用手指在我鼻尖上刮了一记,说:“你就不能相信这样一个事实?亲爱的,作为公爵家族的继承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了解太空移民区的各种语言?” 噢,我还不小心因为轻视而把我的老公给惹恼了!也或许是之前他对阿塔泰亚老奶奶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而且他很信任尼克,所以才不愿和老奶奶直接交流,以至于让我误以为他对这门外星球语言一窍不通呢! “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外太空移民区通用一种外星语,就是根据阿塔泰亚的语言设计的。”阿历克斯说,“因为她是移民区最早的居住民。” “噢,是吗?”我说,“如此说来,这位外星老奶奶在移民区也算得上一个重要人物了?” “是的!”阿历克斯说,“所以我无法忽略掉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包括有可能是她说过的话?”我问。 “当然了!”阿历克斯回答。 因为夜风大起来了,我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但我们都没有立刻回房间休息的意思,而是密切关注着托尼和尼克两个人。 因为距离远,我们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只看见他们说了几句之后,尼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让托尼点上一根烟,他自己却反而不抽了,而且把抽了一半的那根烟倒转过来,竟然就把燃着的烟头塞进了嘴巴里! 把我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小子觉得不开心也就罢了,怎么还赌气自残起来了呢? “别为这个担心!”阿历克斯跟我解释说,“那伤不了他!而且,我认为他是喜欢那种滚烫的味道才这么干的,甚至他偶尔的还会把烧红了的火炭塞进嘴里,等炭冷却之后再吐出来,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或者是被人发现的次数很少!” 喜欢滚烫的“味道”?这嗜好似乎奇特了点哦? “我想你也已经发现了。”阿历克斯又说,“从小到大,尼克根本不吃任何食物!” 是啊!我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托尼和尼克是有资格和阿历克斯坐在一起用餐的,但每一次用餐的时候托尼都会在,却往往不见尼克的人影,就算偶然的他人在餐桌旁边坐着,面前也绝不会有刀叉餐盘什么的摆摆样子,只是看着我们吃。 “从你父亲把他拣到纳蒂亚斯,从那么一点点大开始,他真就从来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我问。 “从来没有!”阿历克斯十分肯定地回答,“别的婴儿饿了就会大哭大闹,但尼克相反,谁给他喂东西吃他就会大哭大闹!在他学会了说话――我应该说是学会了我们的语言之后,他更是每一次都非常坚决地说‘不’!” “那他又是靠什么长这么大,这么英俊挺拔的呢?”我不禁疑惑,不管哪一种生物,要维持生命总得消耗一定的能量,况且是他这么大的一个人,而且经常做诸如踢足球之类的剧烈运动,按理说应该比其他人更需要补充能量才对,他却居然从来都不吃任何食物的吗? 就算他不是正常人类,我们所谓的食物在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他所需要能量的来源,但也总该有什么东西是他必须要摄入以补充体能的吧?那到底会是什么呢?空气?水?或者某种微量元素?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至少他抽烟,还喜欢喝点酒,是不是?”我说。 “对于地球人类来说,那是在损害健康,而不是补充能量!”阿历克斯回答。 “但不知对他来说会是怎样?”我揣度着,又问,“就没有对尼克做过什么测试研究之类的工作?谨慎起见,这似乎是应该做的吧?” 阿历克斯说:“在他很小的时候有过专门针对他而设置的研究课题,但在他懂事之后――事实上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这类研究就都被终止了。” “为什么?”我问,“是研究出结果来了吗?” “不,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发现。”阿历克斯说,“但是,尼克自己不愿意再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虽然在之后几乎每年他都会接到类似的请求,但你该知道,他完全有权力拒绝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没人有权强迫他人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事实上――”阿历克斯注视着草坪上那一对兄弟,说,“很久以来,我们一直都认为有没有什么研究结果并不十分重要,只要尼克能够健康成长,并且感到生活得很快乐,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不是嘛!”我说。 “但至少在现在,我很后悔没有坚决请求过尼克,去做一次那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阿历克斯接着说,“即便当时会令他感到很不高兴,也要比现在我们对他的情况了解太少要好上很多!” “这也对!”我说,“可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尼克生气时是个什么样子的?” “事实上,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真正生过气,甚至只在婴儿时期才哭过,似乎他生来基因里就只有快乐而没有悲伤。”阿历克斯说。 真的?对此我可有点小小的怀疑呢! “知道吗?当初我父亲在海上发现他,命人把他捞上船之后,我是第一个把他抱起来的人,因为他白白嫩嫩的,实在太可爱了!”阿历克斯说,“他第一眼看见我就开始笑,那笑容也是可爱之极,令我印象深刻,一直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对着我笑,然后我发现他的眼睛慢慢地就变成了蓝色的。” “竟然连眼睛的颜色都能改变?”我惊诧地问。 阿历克斯点了点头,说:“这确实很离奇,到后来知道了他天生具有极强的模仿能力,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他第一眼看到我之后,就在模仿我呢?”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双眸,说:“唔……尼克眼眸的颜色确实和你一样!却不知道原来又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阿历克斯回答,“可能还带有点紫红的颜色,但因为那时我并没太在意,对这一点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大约是这样。” “要说他是在模仿你,怎么只模仿眼睛的颜色,却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呢?”我说。 “当时船上有个年轻的女佣,由她负责照顾两名婴儿――他和托尼,她和他们接触的时间最多。”阿历克斯回答。 “然后人们就发现,尼克长得竟然像那名女佣?” “也是他渐渐长大之后才被人看出来的。”阿历克斯说,“那名女佣如今是索菲娅夫人身边不可缺少的人,熟人们还经常拿这件事与她开开小玩笑的。” 怪不得尼克脸蛋漂亮,皮肤也如此柔嫩,看起来那名女佣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呢! 我又问:“那么,你那时抱着尼克,他就一直对着你笑吗?” “不止对我笑,还开始手舞足蹈,并且开口对我说话。那时候我也还小,因此并没有因为他那么小就能说话感到诧异,只是非常好奇地听着他一连对我说了好几遍:尼克,尼克……发音非常清晰,也不知道是在和我打招呼,还是另有别的含义。” “尼克?”我思索着,说,“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只是音译。”阿历克斯说,“谁也不知道这个音节对他来说真正的意义是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然后呢?”我早已经兴趣大发,紧紧追问着。 “几乎船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他,他也对着每个人笑,然后就开始唱他那首歌!”阿历克斯说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抹笑来,想必当时的情景十分有趣,倒让我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穿梭时空去到那里亲眼看一看当时的景象。 “我一直抱着他,有点舍不得把他放下来了,于是我就对父亲要求,我想要他做我的弟弟。”阿历克斯接着说,“但父亲回答我,‘不,你已经有个亲弟弟了’,记得当时我回答父亲说:但我不想要那个弟弟,我想要这个,只想要他,还有托尼,因为他们都那么可爱!可那个弟弟一定不是这样的!” “嗯!”我说,“从小你就已经这么倔强了!” “但显然这把我父亲惹恼了!”阿历克斯说,“在我长大之后就渐渐地明白过来,托尼和尼克为什么后来没有像杰克那样成为父亲正式的养子,原因应该就出在我身上!我说的那几句话很让父亲担心我和艾伯特会不好相处!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没见到过艾伯特就已经开始不喜欢他!” “那或许是出于心理暗示吧?”我说,“现在可不是这样了,是吗?” 阿历克斯回答:“只要他不惹出什么大麻烦,我非常愿意和他和睦相处!” “不过你父亲可没有亏待过托尼和尼克,除了没给那个名分!”我说。 “是啊!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们,但尼克得到的宠爱和宽容更多,就因为他乐观的性格。”阿历克斯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声,“但是,很少有人想到他也有自己的烦恼!”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免不了会有烦恼的嘛!”我说。 但尼克的烦恼,又会是什么呢? 这个时候我看到尼克忽然率先站了起来,可能身上沾了点草屑,他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和托尼说话,在托尼也站起来的时候,尼克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甚至连我们都听见了他的笑,那笑声似乎还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而显然托尼也在跟着他笑。 然后他们两个就径直走了回来,一路还在很有情趣地小打小闹,互相取笑着什么。 这似乎表明一切都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糟糕? “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最好不过!当然,亲爱的――”阿历克斯吁了口气,又说,“我也还没有排除你目前正身处危险中的可能性!”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我尊敬的将军阁下?”我愣了一下,说。 “很有必要!”阿历克斯把我搂紧了,说,“防患于未燃,谨慎总比大意要好上百倍!” ―*――**―***―**――*― 在阿历克斯向托尼问及尼克的情况时,托尼的回答是这样的:“他告诉我说,他是在为了娜娜而烦恼,将军!” 为了娜娜?这小妮子还没有任何与尼克和解的意思吗? “尼克说,其实他在移民区见过阿塔泰亚老奶奶之后,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去了趟王宫见娜娜,但是……”托尼说到这里时笑了,说,“他没说具体情形到底如何,但是我猜,娜娜一定对他十分不友善,以至令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在郁闷!” 原来如此! “那么,他又在取笑你什么呢,托尼?”我多了个心眼,也就多了句嘴。 倒把托尼问得尴尬起来,顿了半天也没有个明确的回答给我。 好吧,那就算我没问!其实就算不问我心里也多少有点数的,在托尼为娜娜的事善意取笑尼克的时候,这小子就经常喜欢拿我小哥把珍尼弗“拐”跑了这件事回敬托尼,虽然每次都只是点到为止,托尼也不会跟自己好兄弟生气,但毕竟那是他心上一块疙瘩,别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碰触为妙! 第十五章 雪山滑翔 一大早醒过来时,正值朝阳初升。 推开窗往外望去,我被雪山上积雪反射的耀眼阳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来。空气中有着冰雪的气息,那是阿历克斯隔夜就吩咐了的,早上把空气调节系统的温度调低一段时间,好让我们适应一下,免得从温暖的地方一下子进入寒冷的空气中,会引起身体上的不适应。 在我和阿历克斯携手走出小楼的时候,安全早就已经守候在汽车旁边,伸长了脖子在盼着我们两个出来了,一见到我们人影,他立刻就钻进了车子,还一边大声嚷嚷着要司机马上开车。 司机当然会等我们都在车上坐稳了之后才启动车子。 皇家滑雪专用场地面积很大,平日里没有王公贵族们光顾的时候也适当地对平民开放,今天显然日子特殊,所以偌大的地面只有我们一行人。但有诸多警卫跟随着我们,场面看上去还是挺热闹的。 车子先把我们载到滑雪场,我们再坐一段雪橇,然后由悬浮缆车载着我们到达峰顶――当然不是最高的主峰,尽管那里也有一条雪道,但阿历克斯绝对不会贸然就让我到那条最险峻的雪道去冒险的。 就只这一段路程也已经很让人兴奋,尤其是坐着狗儿们拉动的雪橇,别有一番情趣。 我们到达的那个小山峰只不过有主峰的海拔一半那么高,但下了缆车站在陡峭的峰顶,眼望四处风吹雪花白茫茫一片,胆小的人是不敢随便乱动随便往下乱看的。 就是安全这小子,平时胆子算得上天大,但这会儿看着几乎九十度垂直向下的滑雪道,被凛冽的山风一吹,他摸着小脑袋时似乎也有点心惊胆颤的意思。 不过,在托尼帮他整理衣装,最后仔细检查一遍雪橇以及滑翔翼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在害怕了?” 这小家伙却嘴很硬地回答说:“我怎么会害怕呢?先前我每一次模拟练习不都是合格的嘛?甚至比小姑的成绩都要好!” 这小子,居然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吹牛!我忍不住伸手在他小脑袋上拍了一记。 但这小子接着还要吹:“或许小姑心里才害怕了哩,我的感觉好着呢(去他的!我才是真的不怕!)……况且,不是还有救生飞机会跟着我们的嘛?” 说是不害怕,但其实仍是露了一丝怯,心里在指望着救生飞机了呢!当然,玩如此高难度的极限运动,知道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是有安全保障的,玩起来才可以更无所顾忌,更疯狂一点嘛。 那是几架小型的救生机,其速度以及应变能力都不必置疑,从有执行救生任务记录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过一例游客重大伤亡的事故报告,效率是惊人的高! “救生飞机会一直跟着我们的,是吗?”安全说,“如果有人遇险,他们就会发出一道蓝光,就是那个什么……” “瞬间产生浮力场,把人保护起来。”托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所以你放宽心,你绝对是有安全保障的!” “说得也对,我外公给我取的名字,好着呢!”安全摸着脑袋嘿嘿一笑。 首先跃上雪道呼啸而下的是尼克,但凡新鲜的刺激的事情,似乎总是他冲在最前面。其次是托尼和安全――在所有人当中,安全还是托尼走得最近些,因为他和他小叔最要好,而托尼和他小叔的友谊日渐深厚,他们两个就更容易产生亲近感,而托尼更是主动一手揽过了安全的人身安全这个重大责任。 一架救生机从我身边轻巧而迅速地掠过,尾随他们三个人而去。眼看着最先下去的尼克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滑翔翼,像只展翅的大鹏一般滑翔在空中,我也不想再等候,和阿历克斯招呼了一声,顺着雪道就下去了。 百来米的雪道在我脚下一晃而过,随即就冲出了近乎垂直的高高悬崖,雪橇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我感到身子就像被一只大手猛提了一下似的,折叠在背囊里的滑翔翼在瞬间就自动展开,使我的身体又向上浮起了些,速度略有减缓,但非常平稳地带着我向前滑行。 就仿佛忽然之间长出了翅膀翱翔在天空中,风卷着积雪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全身每个毛孔都兴奋地张了开来,那感觉只有亲身经历之后才能有真切的了解,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事实上,在纳蒂亚斯曾经流行一项由在校大学生们发起的改装滑翔翼的比赛,确实有不少人兴之所至,把滑翔翼改装成了仿生的翅膀,而且技术越来越精湛,据说穿上那对全金属打造的翅膀在半空中飞翔时,就和大鹏展翅一样灵活自如,而且阳光下翎毛纤毫毕现,远望就像闪着金属光芒的天使。如今那在任何一家运动装备商店都能购买,不过得持有特别许可证才行。 但玩高山滑雪的话还是滑翔翼比较适用。远远的我能听见安全兴奋异常的呼喊声传来,但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让我听得不是很真切,只是沿着他们的轨迹在向前滑行。 救生机在我身边轻盈地飞着,它那流线型的机身加上张开的双翼甚至还没达到滑翔翼的宽度,比我们更为灵活自如地在我们几个人之间来回穿梭旋绕,卖弄飞行技巧似的,但我知道那其实是飞行员在尽职尽责,时刻为我们的安全警惕着。 不过,一直到我们都降落在雪道上,把滑翔翼都了收起来,并且一路翻山越岭,中途又有好几次滑翔,直到接近山脚下的终点,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有一点我必须得说,安全这小子确实是个冒险的天才!才学了这门技巧有多久呢?居然能够把一路的曲折崎岖峰回路转都应付自如了,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托尼给他准备的滑雪设备有点特殊,带有导向提示系统,是专供初学者使用的。 但不是每一个初学者都有勇气去尝试那条险峻的雪道的!应该看到在冲过起点时他表现出来的胆识,这可是任何安全设备都无法给予他的! 所以阿历克斯才会私下里跟我赞叹一声:“希望我的儿子将来能和他一样,我会感到十分骄傲的!” 雪峰脚下就是那个巨大的淡水库,湖面早已冰封,而且冰面很低,因为这个季节蓄水并不多。看上去离岸边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都很有可能已经被连底冻住了,一眼望出去就只见大片平整的冰面,根本就望不到另一侧堤岸会在什么地方。 原本我们就已经有计划从山上下来后就在湖上滑冰的,湖边早就有人预备齐了一应用具,就地把雪橇换成冰鞋,一点都不耗费时间。 而我们到湖边略作休息,然后开始换冰鞋的时候,尼克早已经在湖面上滑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了――所有人当中只有他用的是滑雪板而不是雪橇,滑冰也并不需要再更换设备,而且还卖弄似的在冰上玩着各种技巧,惹得安全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去和他一起疯玩,甚至都不要托尼帮他再检查一遍冰鞋。 这情形倒让我们彻底对尼克放了心。昨天晚上阿历克斯还在怀疑,尼克并非他向托尼讲的那样是为了娜娜而郁闷,因为,倘若他在离开了移民区之后是去找了娜娜,这件事极其正常,他又何必隐瞒起来不说呢?恐怕是另有隐情! 但看现在尼克这副快乐的样子,和以前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也或者昨晚不是他显得太异常,而是我们,或者说是阿历克斯太紧张了,他对身边两兄弟的关心程度,绝对要超过对其他任何人――当然我不会因此而嫉妒的。 很快托尼也下了冰湖,阿历克斯一边亲自为我检查冰鞋,一边对他喊了一声:“让他们别离开岸边太远,特别是注意好小乔尼!” 托尼大声答应着,然后向着尼克和安全那边滑了过去。 这时候开始有零星的雪花飘落,我伸手接了一朵放进嘴里,让它在我舌间迅速融化,那冰凉的感觉转瞬即逝,但却很奇妙,让我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然后我站起身,和阿历克斯手挽手下了湖,不紧不慢地在冰面上滑行。经历了刚才高山雪道上飞一般的速度,这时候我们的速度只能算是在悠闲地散步。 警卫们也纷纷下湖,在冰面上散开来,自得其乐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和欢愉。这时候已经听不到安全和尼克的嬉闹声,他们两个的身影几乎已经在地平线一端,离开我们确实已经太远了,只因为身上穿的红色衣服很醒目,才能让我辨认出他们来。 而托尼就处在我们和他们之间的位置,和双方的距离都不近。 阿历克斯就转头吩咐了警卫一声:“去,把尼克他们都追回来!” 几名警卫答应着,立刻加快了速度向那边赶去。 “我们来比赛,看谁的速度更快!”看着他们飞速而去的背影,我一时技痒,向阿历克斯下了战书。 阿历克斯回答:“毫无疑问,输的一定是你!” “那可不一定!”我笑着把他的手甩开,随即加速向前,一边回头向他招招手要他赶上来。 他当然不会服软,很快就赶了上来,只不过并不超过我,无论我怎样努力加速,他都和我并肩而行。这无疑已经分出了高下,但这时候我又何必去在意输赢,玩的就是一个情趣嘛! 第十六章 掉进了冰窟窿 但是,忽然间我就看见前面去追赶尼克他们的警卫有一个迅速折身返了回来,一边大幅摆动双臂示意我们停下。我有点疑惑,不由把速度降了下来,而阿历克斯就伸手把我拉得停住了。 “怎么回事?”我喊着问了一句。 “前方湖面上有异常情况!”那名警卫大声回答,“好像冰层正在融化,面积很大,而且速度非常……” 他的话忽然停顿住,因为在他身后几百米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爆响――从冰层深处传来的断裂声响!在他回头看去的时候,一条如狰狞的蛇一般的裂缝迅速地从巨响发出的地方蜿蜒开来,是斜斜地横过冰面的,一下子就把我们和前面那些人隔开,虽然裂缝并不宽,但却足够令人感到心惊肉跳的了。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冰鞋,因为冰鞋上有非常灵敏的感应装置,如果冰层正在融化变薄的话,鞋面会有警报,闪出红色的光芒来。我看第一眼的时候,光芒还是安全色,绿色的,但抬眼瞄了瞄前方后再低下去看鞋,绿色光已经瞬间转成了红色! “撤退!”阿历克斯当机立断下了命令,并且想拉着我转身回到岸边去。 我使劲挣开了他的手,说:“但是,安全和尼克他们还在那边……” 又是接连几声爆响把我的话打断,广阔的冰面上无数条裂缝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远远的只见湖心有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夹杂着无数碎裂的大小冰块,然后像暴雨般散落在周围,我不由惊呼了一声,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尼克和安全他们两个的身影了! 一转眼的工夫他们就像被蒸发了似的,很有可能他们两个已经被四下乱飞散落的冰块砸中受伤,但更有可能他们已经掉下了冰窟窿,甚至已经沉入湖底! 我看到托尼迅速紧贴着冰面趴了下来,并且还大喊着:“退后……” 但他的话很快就被冰层爆裂的声响淹没。 不过短短一分钟之内就突发如此状况,以至于令人大脑反应一时都跟不上来,在发现安全和尼克不见了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找他们,但被阿历克斯一把抓住了一直拽到岸上。我担心地频频回头,冰层断裂的声响还在不停传来,眼见着无数条裂缝越来越长越来越宽,就像无数只魔鬼的利爪在向岸边迅速伸来。 以那股水柱冲起的地方为中心,原本平整光滑的湖面龟裂得犹如极度干旱的农田,几名警卫以及托尼都被困在了当中。冰面迅速在瓦解,只不过眨眼之间托尼身下的冰块就裂成了孤岛,并且摇摇欲坠,有一名警卫更是差点就滑下去掉进冰缝。 而尼克与安全仍是不见踪影! “该死的,我说了要你往后退!”看到我仍试图往湖边靠,阿历克斯一把抓住我,语气里已经满含怒意,然后回身再下一次命令,“呼叫紧急救援!” “已经发出请求了,将军!”跟在我们左右的警卫们应变能力显然都不差,早一步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时候雪下得大了些,但落不到冰面上就已经被融化,更糟糕的是,在那些裂缝中开始有水蒸汽喷射而出,就算只是远观,我也能感觉到滚滚的热浪――这无疑表明我们现在遇到的是极其离奇的事故! 很快几架救生机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向着湖上飞去。有警卫给阿历克斯递上了望远镜,我心急,一把抢过来先察看湖上的情景,看着其中一架救生机靠近了大半个身体已经浸在水里的托尼,机上开始伸出机械手臂,但托尼却在挥手,指着湖中心示意救护机先去救尼克和安全。 但机械手臂仍然很快就把他捞了上去。其他救护机则把几名警卫逐一拉了上去,送回岸边,但显然托尼并不愿那架飞机将他直接送回岸边,在望远镜里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一手撑着机舱门,一脚蹬在机械手臂上,和机上的救护员在激烈地争执。 最后他赢了,救护机一个盘旋返身向湖心飞了过去。 我能看见安全和尼克消失的地方,大片冰面都已经融化,无数块浮冰随着荡漾的水波不停互相挤压着,不少冰块边缘都如刀一般锋利。 但我仍然看不到尼克和安全的身影! 看着那些反射着白惨惨光芒的浮冰,我忽然有一阵视线变得很模糊,胸腔里被一股气给堵住了,鼻子也开始发酸。回身把望远镜塞回阿历克斯手里,我把他抱住,把头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多一秒种,失望就增多一分,我的恐惧感也就加深一分,简直不敢想象万一最终他们都…… “别太担心,亲爱的,救生员很快就能把他们找到!”阿历克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刚才因为我而燃起的怒火早就熄灭――事实上那根本不是恼怒,而是关心!这时候他对我只有轻声安慰,“而且,你该知道尼克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无法承受的灾难,他却能……” 说到这里他却把话顿住了,我心里明白,换作以前说这句话,他不会有任何顾虑,但是在今天他的担心也许比我更甚! “死亡的阴影”!如果这句话是针对尼克而言的话,此情此景就是最好的应验了!就算他生来特殊,可以在短时间内承受住意外的打击,但还有安全呢?他还那么小,可承受不住这样的意外事故啊! 这时候我们身边的警卫们一齐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他们准备的可不止一架望远镜。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把阿历克斯手中的望远镜又拿了过来仔细看。却见那架救生机上已经不见了托尼的身影,而另外有一架救生机上正有人带着救生设备迅速跃入水中。 我不免微微吃了一惊,不过旁边很快就有人给我解释了一句:“托尼中校自己跳下去了!也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可那是冰冷的湖水啊!”我说。尽管我们身上穿的都是性能极好的防寒服,但却很薄,虽然从高山一路滑雪而下,在风中并不感觉冷,但在刺骨冰冷的湖水里也许就不一样了。 但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湖面上一层水蒸汽在不住四散翻滚着,越到湖心就越浓,我能看见湖心那边的情景全赖手中的望远镜性能好,恐怕现在的湖水未必是冰冷的了! 甚至不排除湖心的水已经开了锅的可能!温度过高也不是人能够承受住的,这让我更加担心起来,把望远镜又塞给了阿历克斯,下意识地紧紧拉着他的衣服,目光不敢投向湖心,感到浑身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阿历克斯一手紧紧搂住我的腰,一手拿着望远镜盯着湖心仔细地看着,眉头皱得很紧。我听见他在自言自语:“能在瞬间就把这么大面积的厚冰层融化,那该需要多高的热能?……好了!” 他忽然这么说了一句,同时我听见旁边好几个人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连忙抢过望远镜来――是从警卫手里抢的另外一架,再和阿历克斯抢的话,只怕他就要生气了。 很快我看见其中一架救护机的机械臂上已经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小的身影,是安全!而且看上去他是醒着的,因为他还在对着下面挥舞着手,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然后救生机就带着他向岸边飞过来。 感谢神灵,至少安全看起来平安无事!我差一点就因此掉下了眼泪,因为这小家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没法向大哥大嫂交代倒在其次,我和他的感情也是非常深的,又怎么承受得了这份打击呢! 但尼克却仍然不见人影,托尼找不到他的好兄弟,只怕也不会轻易就此放弃,所以我看到在湖心上空盘旋的救生机上另外又有一个人跳下了水去。 已经有人迅速在岸边支起了可折叠的简易帐篷――把扁扁的一公尺见方的帐篷包放在地上,按一下按钮就ok了,帐篷会自动弹出支架好。 支起来的帐篷足够两三个人容身,而且自带一个微型气温调节系统,不管外边温度有多低或者天气有多么炎热,里面都能保持恒温二十摄氏度上下,但如果必须要打开氧气供应系统的话,帐篷的使用就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了,连续不间断以最大功率运转的情况下,大约只可以维持一个星期左右,储备能源就将消耗殆尽,必须补充能源了。 而它使用的能源是太阳能,那也是纳蒂亚斯人日常生活中使用最为普遍的能源。太阳能,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没有污染,补充起来十分方便――通常情况下帐篷的能源是边消耗边补充,除非能源系统出现故障,或者帐篷被埋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才有可能把备用能源消耗殆尽。 救生机一把安全送到岸边,立刻就有警卫以及随救生机赶到现场待命的医护人员把他接进了帐篷里面,给他换下湿衣服并检查有没有受伤。 我等在帐篷外面,直到听到报告说安全并没有体温过低的症状,更没有体温过高的迹象,除了嘴里略微有点烫伤之外,其他地方甚至可以说都毫发无损,我这才放下了心。 第十七章 异乎寻常 安全这小家伙自己才刚经历了一场大险情,却依然能够没事人儿似的,把衣服换好了,头发上还在滴着水,他就迫不及待跑出帐篷来问:“托尼叔叔有没有把尼克叔叔救起来了?” 一边问一边向岸边跑,要不是旁边的警卫手脚快把他拉住,估计他脚下一滑,又得掉进湖里去了。 眼看着湖面上冰层被融化的面积越来越大,甚至离岸不远的冰面也有越来越薄的迹象,原本应该扑面如刀刮似的冷风里居然充斥着温暖的水汽,这怪异的景象让人不免为还在水里的托尼和尼克担忧万分――也许不会被冻伤,但他们却有可能被烫伤了! “已经联系到雪山观测站了吗?”阿历克斯一边关注湖心的动静一边问身边的人。 “已经联系到了。”一个警卫回答,“观测站应该已经开始检查记录信息,如果雪山以及附近区域地表下有异常活动迹象话,他们会给出报告的。” “是火山小规模喷发,还是地震的先兆?”我脱口问了一句,但问出口才醒悟自己又说错了! “纳蒂亚斯不会有地震,亲爱的!”阿历克斯回答,“更没有火山!” 是啊是啊,因为它不和任何一个大陆板块连接,是悬浮在海上的。 “而且陆地运行的轨道会避开任何一个可能存在海底火山威胁的区域!”阿历克斯又说,“四百多年前那次海底火山喷发是有记录的最后一次,那导致王国损失了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土,我们的祖辈不可能再让纳蒂亚斯遭受类似的自然灾害威胁!改变陆地运行轨道虽然耗费了许多的心血,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显然那是值得的!” 所以纳蒂亚斯如今是极其安全的,除非是神庙里的神经原受到了震动,影响了陆地,但那就不会仅仅局限于这个巨大湖泊的一小部分地区了――从岸边到事发中心地点最多也就在一公里半到两公里左右的距离! 如果是神经原受到震动的话,恐怕整个纳蒂亚斯王国都会摇晃起来了! “离水库最近的那个观测站也已经派人过来调查事故原因,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达这里。”警卫又报告说。 这时候忽然听见安全欢呼了一声:“救起来了!” 向蒸汽缭绕的湖面上看,能看到那几架救生机都已在迅速返回,不一会儿就到了岸边,把托尼和尼克放了下来。 托尼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经检查确证并没有受伤,就是脸上烫出了两个泡而已,而尼克则已经陷入了昏迷,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脸都是苍白的,看上去情况不太妙。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他这样惨过,就算那次被费尔南亲王一连射中好几枪他都安然无恙,后来又命人绳捆索绑地扔下海去填海沟,把托尼和娜娜整得有够凄惨的,他却仍然一切如常,因为在水里他并不需要呼吸(请参考第一卷内容)。 而这时候的他也没有呼吸,甚至都没有心跳!很要命的是,因为他之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和这次类似的症状,所以谁都没有把握这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意味着正常,还是意味着危险,因为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或者是非人! 所以在经过百般努力而他仍然没有恢复呼吸心跳,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后,医护人员都不知道是该就此停手还是该继续努力――托尼当然第一个表示反对医生停止救护,他就一直守在尼克身边,双眼通红地等着他醒过来。而在场的又有哪一个甘心就这么放弃? 阿历克斯的决定是先把尼克送到医院再做其他打算。但当救护人员正在把他往救护机上抬的时候,忽然间就见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随即就从担架上直直地跳了起来! 因为是头朝飞机的,而且担架一头已经进了舱门一点,所以他在跳起来的时候头免不了地和舱门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听见他“嗷”地痛呼一声,身体往下坠落,又砸到了担架上。 这一下力道不轻,连累几位抬担架的吃不住分量一齐脱手,金发帅哥就和担架一起掉下去,又和坚硬的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这一下他没喊出声,但瞧他那副痛苦异常的表情,可以断定这滋味绝对难捱,不过,联系到他从小到大一向没有任何疼痛感,只不过把痛苦表情模仿得非常之像罢了,又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这会儿到底是真的忽然有了疼痛感呢,还是仍然只是在模仿而已? 不过感谢神灵,他最终还是醒过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托尼本来就在救护机旁边站着,这时就连忙俯身下去查看他的情况,反倒是医生的反应慢了一拍,然后安全就欢呼着蹦了上去,着实和尼克嘘寒问暖地问候了一番。 尼克拒绝了医生向他伸过去的手,拉着托尼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他先是对托尼脸上的水泡表示了一番诧异,又顺手摸了摸安全的小脑袋,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表示亲热,然后向我们走了过来。挺胸直腰脚步稳健,哪里还有几分钟前还没有心跳呼吸的死人样了? 看上去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小子,都快把别人给吓死了!” 如果不是阿历克斯勒令尼克一定得跟医生去医院仔细检查一遍身体状况,尼克根本就不想上救护机去,但那也得两名警卫一左一右把他硬架上飞机,然后托尼作陪,和他一起去的医院。正好托尼也得去治疗他被烫伤的脸――这可事关面子问题,疏忽不得的! 我已经知道尼克非常抗拒检查身体之类的事情(请参考第二卷第一百零六章),要不然也不会在懂事之后就一概拒绝了给他发出的任何请求,坚决不允许人家对他做什么“研究”了。 以前问他原因,他总是闭紧嘴巴摇头,今天问他,他的抗议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他们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那感觉太难以忍受了!” “那怎么你就能忍受安德森医生的检查了?”我问。 “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尼克憋了好一会才憋出这个答案来。 是吗?恐怕不单是因为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身体,还有其他原因的吧?但再问他,他却又把嘴巴闭紧了直摇头,看样子再问多一句就要生气了的样子。 当然他不可能生来就不懂得生气,我想,那只不过是因为还没碰到过令他特别生气的事情罢了。 托尼只好劝慰他:“好啦,我让他们给你请个温柔点的女医生,你总可以将就了吧?” 尼克琢磨了一会儿,然后问一句:“你能保证她长得很漂亮吗?” 几乎把人绝倒!也难怪娜娜会被这小子气得一直都不肯原谅他了。 但我仍不免好奇,虽然他外表看来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既然有种种异乎寻常的表现,他身体内部的构造是否就和我们一样呢? “五脏六腑,血管神经等等都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这是在尼克离开后,阿历克斯给我的回答,“呼吸心跳也和常人一样,但血液循环和我们有差异,他的血液浓稠度极高,而且血管会自主移动。” “也就是说他是有血液的!但他把自己手指头切下来之后却不会流血,而且手指还能再生?”我说,“或者只是手指头,身体其他部分也和我们一样是会流血的?噢,不对,他中了枪之后也没有流血,这是托尼亲眼见到的!要么就是枪伤的伤口小,对他不至于产生太大影响?” 阿历克斯轻轻摇头,说:“我们没有做过类似的试验,所以你的这些问题都没有确切答案!尽管他失去了手指能够再生,受到枪击仍能平安无事,但又有谁有勇气去尝试把他身体其他部分割一块下来,看看到底会不会流血,又能不能再生?谁又敢保证那不会引起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呢?” 说得倒也是的啊? 不过我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讨论,因为阿历克斯要紧向安全询问一些问题。 这已经是我们在回酒店的途中了,本来没有计划这么早就回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是如此惊人的变化,玩心再重的人都得慎重考虑一下再出意外的可能性,何况阿历克斯近来正处于安全事故敏感期!让安全和我们同坐了一辆车,为的就是方便询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 安全和我们面对面坐着,小小的身体靠在宽大的座椅上,几乎整个人都要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去了,听见阿历克斯问他,他在回答之前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上去是因为昨晚睡得太迟,今天早上起得太早,而刚才玩得太疯,又经历了一番险情,耗费精力太多,这时候已经感到很疲倦了。 然后他才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历克斯不免把眉头皱了起来。安全见状连忙接上一句:“不过那情形确实够奇怪的。” “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奇怪的?仔细些,可别漏掉了什么细节!”我知道他有点惧怕阿历克斯,所以先接上了话,然后又加了一句,“用英语说不清楚的话就说母语,我会帮你翻译给小姑父听的。” 第十八章 尼克的本能? 安全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挠头,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说:“我想我是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就像托尼叔叔曾经遇到的怪事那样吧?” 到了另一度空间?我有点怀疑:“你当真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的吧?”安全说,“不过也有可能是……” “拜托你就不要大概可能的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就直接跟我们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就可以了!” “那好吧!”安全说,“我追上了尼克叔叔,和他一起玩着,他正在教我怎么玩技巧,忽然就发现冰面上出现了很多很多水,就好像是冰层正在飞快地融化一样。尼克叔叔感到很奇怪,为了安全起见,他就拉着我打算回到岸边去。但是,在他拉着我手的时候,我忽然就像被火包围住了一样,全身都感到火辣辣地发烫!” “只是像被火包围,而不是真的出现了火?”我问。 “是啊!”安全说,“而且我觉得脚下的冰在发软,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我不小心脚一滑,就直接掉了下去!” “然后呢?”我问。 安全说:“我记得刚掉下去的时候,尼克叔叔还拉着我的手,我还听到他喊了我一声,但是很快我手里一下子就空了,我想那是尼克叔叔拉不住我,所以把手松开了吧?我看不到他,而且也看不到周围,很奇怪,周围应该有冰和水的,但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只是感觉到好热好热,热得我全身衣服都要烧起来似的,我很想逃走,但是我的手和脚却都没法动一下,就好像……” 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估计是在想合适的形容词,然后接下去说:“就好像我变成了一只大气球飘在半空中,只能被风吹着跑,自己却使不上半点力气!我心里还在奇怪呢,我明明是掉进了冰窟窿里的呀?怎么会忽然就变成飘在半空中了呢?后来想想我应该可能是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去,小姑,你说是不是呢?” 有可能吧?我疑惑着,微微点了下头,安全却忽然嘿嘿笑了,说:“我要是把这段经历去跟同学们说,他们一定会说我吹牛,但这可都是真的!他们才轮不上体验这种离奇事哩!就算是小叔也未必有过……” 这小家伙居然还得意起来了。我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别尽想着该怎么和同学们吹牛!而且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别和同学们说起的好――快告诉我,后来又怎么样了?” 安全又嘿嘿笑了几声才接下去说:“后来,因为不知道尼克叔叔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有点害怕,想喊他,但是用了好大力气才算喊出来半句,然后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把我揪住了,然后把我用力拉过去。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尼克叔叔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托尼叔叔!我被他这么一拉,忽然身体就不飘了,而是在往下沉,而且忽然就有大片大片的水涌过来把我淹没,我一连吃了好几口水,哇喔!都快把我烫死了!要不是托尼叔叔很快就把我拎上了水面,我可能已经被煮熟了呢!” 我想这会儿小家伙应该不是在夸大其词,那时水面上都在冒蒸汽了,水的温度可想而知,没被煮熟当真要算运气好极了! 也让我不由地感动了起来,为了安全和尼克,托尼情愿冒高得如此惊人的温度潜下水去找他们,足可见他对待自己兄弟以及好友的真情挚意。就算身上穿的滑雪服有真空隔层,不仅耐严寒,而且能抵酷热,也能把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风险也是很高的――只在他脸上烫出两个水泡,真的已经非常幸运了! “直到那时候,你仍是没有发现你的尼克叔叔在哪里?”阿历克斯这时候开口问了一句。 安全摇着头回答:“没有!我出了水面还在四处找他的呢,但找不到,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沉到水底下去了吧?托尼叔叔能把他救起来真是太好了!小姑,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对吗?” “我想应该是的吧?”我回答他,但不由自主望了一眼阿历克斯,他皱着眉头在思索,并没有出声。 想了想之后我又问安全:“本来尼克叔叔是紧拉着你手的,而在你掉下冰窟窿之后就立刻不见了他的影子?你确定那是因为他脱手了吗?” 安全努力地回想着,然后摇了摇头,说:“好像……不太像是脱手,而是忽然之间他就消失了,连人都不见了,那就更看不到手了。那会不会是因为我忽然掉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里的缘故?” “我可不敢确定!”我说。 阿历克斯则问:“刚才你是说,在你们发现冰似乎在融化,想要返回的时候,尼克拉住了你的手,那时候你才忽然感觉到周围很热?之前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过?” “没有!”安全这回是很坚决地摇头。 “在你掉入冰窟窿之前,你也没有看到有水柱冲出冰面?”我问。 “有水柱冲出来的吗?”安全一脸很惊讶的样子,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就是在水柱出现之前他――或者他和尼克两人一起已经掉进了冰窟窿里。我看着阿历克斯问:“你认为这说明了什么?” “我想知道,使冰面融化的那股热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从湖底传到冰面,还是就在冰面上!”阿历克斯回答。 “冰面上?”我有点吃惊,“那时冰面上好像没有别人,就安全和尼克两个嘛?托尼是在赶过去,但距离可还远着呢!热能应该是从下面传上来的吧?” 安全却对着我大摇其头,跟我抠字眼,说:“尼克叔叔发现了冰上有很多水后,他对我说是‘冰面’在融化,可没说‘冰下面’在融化!” “我知道了!”阿历克斯轻轻点了点头,又对他说,“你应该很累了?那就睡一会吧。” 既然他小姑父下了“命令”,安全就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上去真的累极了,不一会儿这小家伙居然就已经坠入了梦乡。 我看阿历克斯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正考虑事情,就没有开口打扰他,而是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静听他粗重的呼吸声,然后感觉到他内心的烦闷。 确实,最近意外事件是多了点,而且正好都赶在了我们新婚之期,没有把蜜月度假的好心情全部毁掉已经算我们都够镇定了,偏偏出意外的又都是阿历克斯最关爱的人,他不感到烦闷那才叫奇怪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问:“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我问。 “在我们消除了亡灵的诅咒回到‘探索者?酋长号’上后发生的那件事情。”阿历克斯说,“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而是尼克。” “尼克身上发生的事……”我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很快就想了起来,说,“是的,安德森的两架医师专用扫描仪因为尼克的缘故彻底毁掉了,虽然事后经过仔细检查,尼克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状况,但是,当时扫描仪上却显示着,他的体温竟然达到了一千三百多度!” “一千三百多度,炽热岩浆的温度!”阿历克斯接下去说,“但因为他的体表温度很正常,在场的所有人最终都相信了,那是因为仪器已经坏掉,所以才显示出了错误的数据。” “但你却不相信!”我说,“为此你一直都在心里留着一个疑问,是这样的吗?” “一千三百多度!”阿历克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然后说,“足够把湖面上厚厚的冰层全部融化了!或者今天的温度还要超过这个惊人的数据,因为冰面融化的速度竟然有那么快!” “你是在怀疑是尼克把冰面融化了?”我有点吃惊,“可是,安全刚才不是说了,最初发现冰面在融化的时候尼克也感到很惊讶,这证明他并不知道那股热能的来源!如果是他本身具有的热量把冰融化,没理由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啊?” “或者只是他潜意识里的本能发挥了作用,而他却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阿历克斯说。 出于尼克的本能?我思索着,觉得一时实在难以下定结论,就说:“现在我们在这儿瞎猜似乎没用,等他回来之后仔细问问他,也许我们就会有正确答案了?” “这不是在瞎猜,亲爱的!”阿历克斯说,“如果没有一点把握,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好吧,就算是这样!”我说,“但看起来尼克似乎毫发无伤,就算那真是他潜意识里的本能驱使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只要我们以后多加注意防范,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了吧?” 阿历克斯不答,过了一会儿才长吁了口气,说:“但愿如此!亲爱的,但愿如此!” 第十九章 尼克做了个梦 在托尼和尼克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雪山观测站的调查报告也送到了。(..tw) 报告上的内容表明他们并没有观测到任何地表下的异常迹象。而尽管有记录表明在距今一万年左右南部地区曾经有过一次猛烈的火山喷发,但那已经是玛姬拉狄女神来到纳蒂亚斯之前很久很久的事了,应该也在女神把陆地从海底打捞出来之前就发生的事情,而且只是存在于地质部门的档案中,专家们从来都不认为现在的雪山区域地底下可能存在着可喷发的岩浆,甚至整块陆地都不可能有…… 事情真的显得非常怪异。我无法相信这事故居然会源自尼克的本能,而且他对自己的本能会毫无半点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想起了那个预言,那个玛姬拉狄守护女神显示在《纳蒂亚斯王国史记》最后奇异的几页纸上面的预言,虽然它后来很快就消失了,但在我脑海中却已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预言上说的是:纳蒂亚斯会遭遇山崩,海啸,还有海底毒气等等之类灾难,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但事实是――纳蒂亚斯人现在根本就不必担心这其中的任何一样天灾! 为什么呢?我们的女神为什么会把这样的预言显示给我看呢?这让我的心始终难以彻底平静下来,尽管那个预言已经消失。 不过至少现在一切都还算平静,湖上冰面已经停止融化,水温也在迅速下降,看上去一切正在恢复正常。我这么紧张忧虑,是不是在杞人忧天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 阿历克斯特意询问了雪山景区救护站,当时湖上其他靠近皇家专用区域的地方是否也曾发出过紧急救援的呼叫,得到的回答是,其他区域也有出现冰面裂缝的情况,但都不是很严重,除了有一个人不幸因此扭伤了脚踝而被送到救护站之外,未有其他任何一宗人身意外事故报告。(..tw好看的小说) 这就再好也没有了! 尼克的身体检查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之外――毫无任何问题,反倒是托尼被烫伤的俊脸需要一些恢复的时间!看尼克脸上,还是一副对事故缘由感到非常迷惑的表情,不过阿历克斯当然要问个清楚了。 首先他问的是:“尼克?当时你的感觉怎么样?” “当时?我的感觉?”尼克对他的询问,挠头半天才回答,“有点儿……奇怪!我没法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难受!” “那怎么还昏迷那么长时间?都让人开始考虑要不要给你准备葬礼了!”托尼说。 尼克直摇头:“不,不!我根本就不是昏迷……告诉我,‘昏迷’具体应该是个什么感觉?” “昏迷就是没有任何感觉了!”几乎所有人听到他这句问话时都情不自禁叹了一声,要跟他做类似的沟通确实有点困难,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清楚他有没有我们有的一些感觉,他没有疼痛感,也就有可能没有其他和我们类似的感觉! “那么……我就不是昏迷了!”尼克说,“我想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睡着了?”我只感到匪夷所思,看来别人的反应也是如此。 “嗯……”尼克又开始挠头,“或许还做了个梦,你们睡着的时候是经常做梦的,是吧?” “你难道不是这样?”我问。 “这小子甚至很少睡觉!”托尼代他回答,“所以晚上我就不喜欢和他呆在一起,整晚就喜欢折腾,自己不睡,别人也休想睡!” 而阿历克斯则问尼克:“你梦见了什么?” 尼克想了想,忽然嘿嘿一笑,说:“我想是梦见了我的妈妈,她在对我说话,不停地说话,但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后来她好像就生气了,非常生气……” “你确定那是你的妈妈,而不是其他任何人?”阿历克斯再问。 尼克说:“嗯!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我觉得她应该就是我的妈妈!” “再后来呢?” “没有了!” 听他这么回答,阿历克斯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就没有了?” “我醒过来了,妈妈就忽然消失了!”尼克说,“睁开眼来还吓了一大跳,所以就撞上了机舱门。” 阿历克斯轻轻点了下头,我则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么你有没有梦见你妈妈长什么样子?长得和你一样的吗?” 尼克想了想,摇头:“记不起来了。似乎她……并没有固定的样子?” 没有固定的样子?这有可能吗?或者我应该问,如果不是在他的梦里,这种情况有可能吗? “是不是有点像――流动的岩浆?”阿历克斯眸子中光芒闪烁,这么问了一句。 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之前他跟我提到过我们深入海底,到玛姬拉狄女神栖息地去的那段旅程,在那里我们遭遇了一个不明生物,它的身体里面全是类似于炽热岩浆的物质,而尼克当时对这个不明生物的反应有点奇怪――说是一个生物,但那个生物还能分裂成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请参考第二卷第一百零一章) 看尼克这时的反应,却是满脸的迷茫,思索之后最终摇了摇头,回答:“不,我不能确定。” 阿历克斯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去看托尼。 托尼根本就用不着他开口问,立刻就如实报告:“我其实一下水就看见了小乔尼和尼克。考虑到尼克的承受能力比小乔尼要高得多,所以我先把乔尼拉出了水。但在我回头拉住尼克的时候,忽然之间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水忽然之间就变得不再那么烫了,而且在向四周围迅速涌开,就像……忽然之间水里冒出个很大的气泡把我包裹住了,我的手仍然紧握着,但尼克却不见了人影!就好像我又掉进了‘兔子洞’的那种感觉,四周围空荡荡的……” 这就和安全感觉到的差不多了。 “就没有再看到什么巨大的红眼睛之类的?”我问。 “没有!”托尼摇头,“事实上,除了空旷之外就只有空旷。” “后来你又是怎么样从那个大气泡里出来的呢?” “我是被救护人员拉住之后才感觉到气泡一下子就消失了,而且也忽然看见尼克其实就在我身边,而我的手仍然还拉着他,于是我和那名救护人员一起把他拉出了水面。” “那时候,就没有什么气泡出现了吗?” “是的,而且也感觉水已经没那么烫了,水蒸汽似乎也在渐渐消失。”托尼说,“我还特意摸了摸尼克的额头,没感觉他的体温出现什么异常,但就是没有呼吸,这一点很吓人,因为我知道,虽然平时在水里时他根本不必呼吸,在一出水之后呼吸就会恢复正常,从来都没有过停止呼吸这么久的……我猜,尼克其实并不是在做梦,而是也进入了另一度空间?” “我同意!”我说,“因为很明显,安全――小乔尼也有过这种感觉!” “确定吗?”反倒是尼克对此表示怀疑,“你说我并不是在做梦?” “只是猜测而已!”托尼说,“也或者之前你的感觉一直正确,那并不是什么异度空间,而是能量场,你被某种能量干扰了,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被什么能量干扰啊?”尼克仍然很怀疑这个推论。 “当然我这也只不过是猜想而已。”托尼不由叹了口气,说,“鬼才知道这到底出于什么原因!” 阿历克斯则思索着问:“尼克,你真的能肯定出现在你梦里的,就是你的母亲?” 尼克回答:“我没有怀疑过她会是其他人――从一开始就没有!” “那又是为什么?”我表示不理解。 “这并不难理解,亲爱的!”阿历克斯跟我解释说,“我认为这应该是他的大脑从一开始就得到了那方面信息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尼克的妈妈对他发出了某种信息?”我问,“什么样的信息?告诉他,他的妈妈找他来了?” “有这个可能!”阿历克斯点头。 我不由认真看了一眼尼克,发现他深蓝色的眸子变得很亮很亮,很明显,这个推测让他感到了兴奋。 “你确定吗?”我特意问了一句,因为这对尼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只是推测而已。”阿历克斯说,“也有可能这只不过是一种巧合,可能尼克确实只是在做梦,梦到了潜藏在他记忆中的某些片段,就比如说他的妈妈离开他时的情景!” “是吗?”尼克听他的将军这么一说,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我虽然听不见他的话,但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此有点失望。我也宁愿相信,尼克会做那个“梦”,确实是因为他的母亲给他发出了寻找的信息,无疑那是件好事,但其中疑问仍然太多太多。 我想了想,说:“那么,是否可以把托尼和我,以及兰斯中尉掉进‘兔子洞’的事与今天的事联系起来?因为托尼和中尉他们两个都感觉到了一双很大的眼睛,而且似乎那双眼睛在找着什么人……” “不过就是他们找错了人!”托尼说,“如果真的是尼克的妈妈来找他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伸手抓住尼克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借以表示他为好兄弟感到十分高兴。不过我却情不自禁地要猜想,他自己内心或许会感到几许失落,因为掉进“兔子洞”的经历也让他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母亲! “可是,如果确实是找错了人,那又为什么会错呢?”阿历克斯还在沉吟着。 第二十章 找错人了 托尼也在苦苦思索着,然后眼前忽然一亮,又用力一拍尼克的肩膀,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我赶紧问一句。(..tw) “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找错人!这应该是因为我当时正好在心里哼了几句尼克那首‘外星摇篮曲’!”托尼说,“因为我知道尼克罚任意球有绝招,很少有守门员能扑出他罚出的任意球,所以我有点紧张了――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嗯,其实这很正常,你用不着为此感到害羞!”尼克笑着插了一句话。 托尼翻了他一个白眼,接着说:“其实也是不经意的,当时想放松一下神经,因为从小到大经常听见尼克唱那首歌,熟之又熟了,根本想都不必去想,很自然地就在心里哼了几句。” “然后就忽然掉进了‘兔子洞’?”阿历克斯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你的意思是说或许尼克的父母有可能追踪你的脑电波发出的信息而来,但是安赫拉和兰斯中尉……” 我脑子里忽然电光一闪,猛一拍手说:“一点都没错啊!在那事故发生之前,兰斯中尉也曾经哼唱过这首曲子的!他还和我说起了托尼和尼克两个小时候经常到他陆战队中队里去玩儿的事情呢!然后忽然就出事了!” “可那也有点说不通的地方!”托尼说,“尼克自己经常哼唱,却反而没有把自己父母引来,这又是为什么?” “说得也是啊?”尼克不由挠头。 “不管怎么说,总之他们是在找人!要么就是正好在附近,要么就是拥有瞬间穿梭空间的能力。”阿历克斯说,“毫无疑问应该是后一种情况!但是……” 说到这里他盯了尼克一眼,然后才接下去:“恐怕我无法认同这种破坏性极强的找人方式!” 尼克不由自主地又去揉他的鼻子。 “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袭击了安赫拉和兰斯中尉的那股能量来自于海中。”阿历克斯又说,“而托尼和兰斯中尉又都感觉到了一双火红色的眼睛,想想看,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他是提问者,但看他那副神情,我猜他心里必定有一个答案,不过就是想知道其他人的答案会不会和他的一样罢了――而且他这个答案一定不是今天才有的! 于是我努力思考,但想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就说:“拜托,给个提示行不行?” “托尼说过,他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双眼睛。”阿历克斯说,“我想说,他的记性最近应该出了点问题!” “那就是非但曾经见过,而且一定会留有深刻印象的?”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眼前一亮,说,“托尼的记性确实有点问题哦!我是已经想起来了――事实上这件事想忘记都难!” “您说的是,那个海底的不明生物?”托尼说着,露出的不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不敢置信,“那又怎么可能?它――或者可以说它们,它们是……” “它们是怪物?”尼克接下了话来,说,“你就直说好了,没关系的,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他们就是怪物――不是有很多人也都在背后这么叫我的吗?一个怪物!” 他耸耸肩膀,自己说来倒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这确实匪夷所思!”我说,“各位请先不要激动,目前我们的所以猜测,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据此似乎还不能得出肯定的结论?所以,阿历克斯你最好……” “我知道!”阿历克斯很快把我的话打断了――我怎么就忘记了,他跟我有过私下协议的,在人前最好不要跟他辩驳,哪怕现在连半个外人都没有! 顿了一下他又说:“而且我认为,这一次在尼克身上发生的情况,和托尼,安赫拉以及兰斯中尉遇到的情况有所不同!” “有什么不同?”托尼问。 我说:“阿历克斯认为把冰层融化的能量不是来自于其他地方,而是尼克潜意识里的本能导致了这场事故!” “我?”尼克看上去觉得很惊讶,说,“将军,您是在说――我吗?” “也许有这个可能!”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时候尼克确实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古怪事来,我想这就是他潜意识里的本能在驱使着他!”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话……”尼克忍不住挠头,“看上去情况有点糟糕?” “这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我连忙安慰他,“而且这并不是你的将军在责怪你,他是在为你担心!如果真是你的本能导致的,那我们必须考虑到,为什么以前不会这样,而现在却出现了这种情况?” 尼克思索了一会儿,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阿历克斯接下去说:“所以,尼克,我要求你从现在开始,第一,绝不准轻举妄动!第二,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常都该及时向我说明!第三,从实际情况出发,或者我会请权威专家来给你作些必要的检查,你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明白了吗?”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尼克看上去对第三条有点意见,但张了张嘴之后却最终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那么――”阿历克斯接着又说,“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对我说明的吗?” 这时候不单表情严肃,他目光更锐利。我脑子里转了两转后才醒悟,这时候他应该是在问尼克关于那个“死亡阴影”的问题,要他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尼克从小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们之间的默契远胜于我和阿历克斯之间的默契,所以尼克很清楚他的将军这会儿想要什么问题的答案。 但他顿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目前没有,将军!” “目前没有?”阿历克斯追问一句,“你能确定?” 尼克没有再犹豫,很快就回答:“是的,将军,我非常确定!” ―**――**――**― 接下来几天里风平浪静,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谢谢老天爷,这再好都没有了,毕竟这是我的蜜月假期,我可不希望再被什么意外事件把心情弄糟糕! 这几天里,如果一定要挑出一件可说的事情来,也似乎只有斯蒂文斯伯爵到访这一件事了。 这位斯蒂文斯伯爵大人,是国王陛下的二堂兄的第三子……光搞清楚这份皇亲关系就费了我好多脑细胞,不如直接说他的头衔倒还能让我记得牢点――他是现任的全国警备军总指挥官,军衔是少将。 斯蒂文斯伯爵年纪约摸在四十出头,比阿历克斯也大不了多少,但因为结婚时间早,膝下已经子女成群,长子十六岁,都已经是预备役一等兵了,另外还有一子二女,大女儿十八岁,这回跟他出来度假的小女儿刚满十三岁,而小儿子才刚四五岁的样子。 也可能在我们的婚礼上我曾经匆匆见过这位伯爵大人一面,但那时穷于应付烦琐的婚礼仪式,根本不可能记得住这么多张陌生面孔,不过这位伯爵大人跟我寒暄时说起我们的那场足球比赛,自我介绍说他还是巡边的助理裁判之一,让我吓了一跳之余,倒是隐约地记起了他这张脸来。 身为堂堂警备军总指挥官却自告奋勇去客串球赛的助理裁判,足可见其人对足球运动的热爱,也多少能窥知他这个人的性格,不拘小节那是肯定了的! 之所以他特意跑来问候我们,是因为无巧不成书,雪山景区救护站有过报告说湖面其他区域冰裂只造成了一位游人脚踝扭伤,这唯一的倒霉蛋,就是这位斯蒂文斯伯爵大人!得知了我们这边出的事故,既然近在咫尺,哪里有不过来探望一番的道理,尽管还一瘸一拐的――顺便拍拍新婚的公爵大人马屁,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尽管全国的警备军并不在阿历克斯这位三军统帅的麾下。 而尽管这位伯爵大人也是王族中的要员,如果纳蒂亚斯的王位后继无人的话,他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但眼下的事实就是――他没有这个福分!倒还不如阿历克斯现今手握的权力来得货真价实!所以他也是摆正了心态示好来的。 也可见这位伯爵大人确实做人玲珑得很,所以我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对于这类应酬,阿历克斯一向抱着不咸不淡的态度,而我虽然也很不喜欢这种应酬,但既然人家已经来了,不出面招呼客人礼数上过不去,也就陪着阿历克斯和斯蒂文斯伯爵敷衍了几句算数。 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该说的也许只在于安全,他小子一见到斯蒂文斯伯爵的小女儿,那位非常漂亮的名叫凯瑟琳的十三岁伯爵小姐,居然立刻就面红耳赤,伯爵小姐亲热地叫着他的英文名jonny,十分大方地与他寒暄,他小子吭吭哧哧愣了半天,话没说出半句却转身落荒而逃…… 这就未免太有趣了! 我猜安全以前必定见过这位伯爵小姐,果然,私下里问了他之后,小家伙承认:“在艾伯特家里见过的,那会儿她跟着她姐姐去看望艾伯特来着,所以就……” “所以就怎么了?”我问。 但安全憋了半天,小鼻子都快被他揉破了也没讲出一个字来,再度红着脸逃跑。 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和小哥通了电话,跟他说了我的疑惑,听小哥在电话那头几乎笑翻,说:“只怕是纳蒂亚斯的女孩子都早熟,而且太热情,无意中把这小子给吓着了吧?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说不上了,不过确实是蛮有点意思的哦?” 我这才恍然,失笑,说:“什么跟什么嘛?安全才多大一点点的人,你就能谈论到这个上头去了?” “也就我和你私下里说说而已!”小哥笑着回答,“我们家小安全长大了估计身后也会有一大堆美女倒追,就像我一样,如今这位名叫凯瑟琳的伯爵小姐,将来也许还挨不上号呢!” 让我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才好! 很快安全就主动提出要趁早离开纳蒂亚斯,回家去做开学准备――比身后有鬼追的都急,等不得我们蜜月假期结束就溜之乎也,也不知道那位伯爵小姐凯瑟琳到底曾经把他怎么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必我们浪费脑细胞来想,该怎么样才能劝动他乖乖儿回家去! 第二十一章 娜娜的烦恼 离开南部雪山景区之后,我们就又来到了位于中部的庄园。上一次来时太匆忙了,没有好好地欣赏一下这里的田园风光,阿历克斯特意在假期后半程带我来庄园再住上些日子。一来让我熟悉一下环境,也让庄园里的人都再熟悉一下我,毕竟在这里我就是女主人了;二来,他知道我怕受约束,住在自己家里,和住酒店的感觉终究是截然不同的。 三处地方,给我三种感觉。我们的公爵府肃穆庄严,别墅则十分清静幽雅,而庄园却是挺热闹的一个地方,围绕着大片的农田和葡萄园边,很多住户都是受雇于庄园的农夫,有些都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几辈――这都还是庄园之外的。 因为地面大,庄园里的人也多,管事,仆佣,花匠,杂役……在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主管把庄园里所有人都叫来排成队觐见女主人,望出去黑压压一片,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不过,想想自己是这片大庄园的女主人,这感觉还真不错呢! 我们公爵府的总管是个胖乎乎的人,庄园里的这位主管――名叫约瑟夫的,却与他正好相反,精瘦的身条,看上去非常精明的样子。当然,庄园名下所有产业都由他在负责打理,不精明的人是不可能胜任的,而他的夫人则主管庄园内务,主人一行到了,都是总管夫人在忙前忙后招呼,主管只是在阿历克斯询问田产方面的情况时才露面,递上帐目明细并逐一解答释疑。 然而,不管庄园有多大,楼房有几多幢,托尼和尼克两人都只和阿历克斯同住一幢楼,从不离开他左右,彻底奉行“三位一体”到家! 而在我们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娜娜也到了庄园来,和她搭同一架飞机来的是安德森医生。 安德森医生是阿历克斯请来的,一半原因是为了尼克,给他再度仔细检查身体,要确认他的身体状况确实还和从前一样,这样阿历克斯才放心。(..tw无弹窗广告)当然另一半是为了我,本来他就把我的个人健康问题全权交给了安德森负责,最近出的意外实在太多,他阁下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让安德森随行左右,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我们的医生也就只好为朋友舍弃一切了。当然阿历克斯绝不会亏待了他这个好朋友,在我们庄园里,他是要什么有什么,简直可以算半个主人。 娜娜能来庄园,这当然让尼克喜出望外,但可惜,我们的娜娜小姐见了他,还是能躲就躲,就和以前一样! 原本她还脱不开身来到这里的呢,但因为国王陛下忽然很想念阿历克斯庄园里特产的美味葡萄酒,特意差了人过来跟阿历克斯商量,索菲娅夫人就提议让娜娜跑这趟差事。 实际上索菲娅夫人的真正意图,我心里再清楚都没有的了! 尽管娜娜和尼克之间看起来还没有任何春暖花开冻土解封的意思,但女孩子的心思,索菲娅夫人这位过来人又哪有不了解的,况且娜娜从很小起就跟随着伊莎贝拉公主出入公爵府,索菲娅夫人对这位伶俐的小姑娘也是非常喜欢。现放着这大好的机会,夫人这是有心体恤娜娜呢! 索菲娅夫人提议,王后无法作主,但国王当然开恩,准了娜娜几天假。娜娜非常高兴,我也正得其所,身边女仆不是没有,但都说不上几句贴心话,娜娜我却是一直把她当成自己妹妹看待的,简直无话不谈,至少在这几天,我可以和她好好聊聊了。 说起这庄园来,娜娜可比我熟悉多了。到了之后,把头等正经事先办好――实际上也就三两句话,交代完毕就ok,等到看着庄园里的仆人把几大桶美酒都装上飞机运走,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然后我就让她陪着我在庄园内外尽着性子撒欢,也是让她好好放松一把――成天在王宫里面对的是疯疯癫癫的王后,这肯定让娜娜觉得很憋闷。 弄得阿历克斯私底下都忍不住抗议:“似乎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假期,而不是我们的!” 我则一笑而答:“你不是一直说很关爱尼克的吗?真要关爱他,就拜托容忍娜娜几天吧!” ―*――**――***――**――*― 到尼克小时候把手指头割下来“种”的那块地里去看一看,那是娜娜先提议的,我也是出于好奇,说声去,就让她真带着我去了。 那块地大概有两平米的面积,果然是寸草不生,表面上看着虽然和别的地方土质差不多,但因为有这么一件古怪事情在,总免不了让人看着觉得非常特别。我还特意叫人把这块地刨了一遍,期盼着会有点意想不到的收获,可一直挖下去半米左右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当然我心里也知道,既然那时候就没有找到尼克的两截断指,现在更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嘛。就算只是在田埂上铺了块小毯子席地而坐,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吹着清爽的风,闲看眼前大片绿色中带着金黄的麦田翻着麦浪,和娜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那也是极好的一重享受了。 不过,看着娜娜时不时就会陷入沉默,我猜她或许有什么烦恼,就问她,但她却只是默然摇头。 我猜想她应该是为了尼克在烦恼,但直接问的话,不知道她肯不肯跟我说实话,想了想之后,就先和她说点别的话题:“娜娜,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却是经常在想,最好你能够一直呆在我身边,做我的好妹妹,那该有多好呢?” 娜娜对我轻轻摇头:“我可不敢想呢,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您对我好我心里明白,但我毕竟得呆在王宫里,伺候王后陛下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义务,您也知道,我是陛下从海里捞上来的,没有陛下也就没有我这条命了!” “这我完全能够理解。”我说,“但对我来说,你是什么身份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我一直都记得当初我灵魂在这里的时候,即便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的公主殿下,但仍然对我那么关心,这让我很感动!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关心,就像姐妹那样!再说了,假如你能成为一位中校夫人,那不就能够留在公爵府,留在我身边了嘛?” “哎,您可别总是拿这个寻我开心!”娜娜回答,“做中校夫人……那又有什么好的?” 语气仍然和从前一样,但我瞧着她脸上似乎没有生气的神情,就接下去说:“我不是在寻你开心,而是很正经地跟你说这事。这么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尼克,感觉他对你其实还是非常爱恋的,要说他的为人,可能有时确实迷糊了点儿,但看在他从小失去父母的份上,如今到处去找他的那份‘认同’感,其情可悯,你又何苦一直不肯原谅他呢?” “我明白这个道理的!也不是我不肯原谅他这一点,而是……”娜娜话说到一半就顿住,而且还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随即问:“而是什么?说给我听听,可以吗?” 娜娜不直接回答,反问一句:“我听说了近几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托尼跟我说,可能尼克的父母亲也正在找他,是这样吗?” 我说:“只是我们猜测有这个可能性,但如果是真的,这就是件大好事了,难道不是吗?” 娜娜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您对我一向都非常好,所以我就跟您实话实说了。” “说吧?是什么?”我说,“如果需要我保密,我也绝不会帮你说出去的。” “保密倒不用,但是……”娜娜说,“听托尼说过这事之后,我一直都觉得心里好矛盾!” “矛盾?”我有点诧异,“为了什么?” 娜娜说:“不知道您想过没有?既然尼克和我们不一样,很有可能是别的星球上的人,以前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也就罢了,一旦他的父母真的找到他,要把他带走,您认为他是会继续留在纳蒂亚斯,还是跟着他的父母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去?” 这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过! “既然他那么在意想得到一份‘认同’感,我猜他一定会跟着他父母离开的,因为,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方,虽然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娜娜说,“现在要我答应做中校夫人很容易,但将来可能面临的选择不会容易的,夫人,我想您明白我说的意思,是吗?” 看来我虽然比娜娜大几岁,但还是不如她!她想得比我深比我远――到那时候,她是应该跟着尼克走,去那个不知道在宇宙的哪个角落,更不知道是否适合地球人类居住的星球呢,还是应该留在地球上,留在这个把她养大的家园里? 当然也有可能尼克和他的父母亲一直都生活在地球上,但在礁石露出水面之前,谁也不知道它是尖的圆的还是方的…… 我情不自禁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一时倒是不好回答,这样的选择无关乎生死,但却似乎比选择生或者死更艰难。 我能确定,不管阿历克斯去什么地方,我都会毫不犹豫就跟着去了,哪怕刀山火海,但问题是,阿历克斯和我一样是地球人类,他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的啊! 换作是我面临娜娜这样的难题,我又会怎样决定呢?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娜娜,只好说:“你先不要烦恼,尼克的这事儿可还说不准呢!” 娜娜也叹气:“所以我最好离他远一点,这样才最为明智,您说是不是呢?” “即便你心里一直都爱着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问。 娜娜顿了半天,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又长长地叹了一声。 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东西 这时候,那两名被叫来刨地的农夫忽然一齐惊讶地叫了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我一直没叫他们停手,他们也就一直在往下挖,但这时候却忽然都停了下来,看上去是有了什么大发现! 我和娜娜赶忙站起来跳下田埂跑了过去。我一边跑着还问了句:“看到了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农夫用手指了指他们挖出来的那个大坑,看样子是难以说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所以没开口,另一个却惊叹了一声:“我的神啊!”并且还在胸口划着字。 这就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块地离田埂没多长距离,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个已经挖得非常深的大坑。麦田里泥土松软,虽然这一小块地已经很多年没有耕种过,但也很容易挖掘,我和娜娜说那些话的工夫不大,他们两个已经挖下去至少有两米半的深度了,而且挖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看上去倒像是两人准备挖出一口大井来似的。 那名农夫伸手指的地方靠近“井”的一侧角落,在黝黑的泥土上有一团非常显眼的东西,它是圆滚滚的,直径总要在一寸左右,这让我很容易地就想到了珍珠,而且它表面还有黄红色的光芒在流动,闪着火焰一般的色泽,这又让我感觉到它一定是炽热的。 “是你们挖出来的?”我问。 那个年长的农夫――就是刚才用手指着的那个――回答我:“是的,夫人!” 那个年轻的立刻纠正他说:“不,夫人,我认为不是我们挖出来的,而是它自己,嗯……跳出来的。” “跳?难道它还是活的?”我疑惑他居然用了这个奇怪的词,“它是怎么跳出来的?” 年轻农夫说:“是我的铲子先碰到了它,起初它在泥里只露出细细的一小部分,红色的,因为看见它在不停地蠕动,我还以为铲到了一条蚯蚓,但接着冒出泥土的那部分红色越来越多,而且一直在动,看上去好像是被我铲子压着,让它感到很不舒服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不会是蚯蚓,就把铲子挪开,它就一下子整个从泥里冒到上面来了。” 噢?真是这样的话,用“跳”字倒也合适!我问:“你觉得它会是个活物吗?” “我……不知道,夫人!”年轻农夫回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本来我想把它拣起来的,但父亲(他一指老农夫,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对父子)他不让我碰,怕有什么危险,所以我只用铲子碰了碰它。” “什么感觉?”我问,“或者说它有没有什么反应?” “它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却是软的,碰上去就瘪了一块,但很快就又恢复原样……我觉得这不能算是它的‘反应’,是吗,夫人?”年轻农夫说。 “是啊!”我说,“这只能说是它的一个特性,软软的。” 年轻农夫说:“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不过父亲还是决定不去碰它的好,所以就让我跟他一起爬了上来……看上去这东西非常古怪。” 确实挺古怪的!我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但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出它到底会是什么,就说:“能不能帮我把它拿起来?或者不麻烦你们,我自己下去拿吧!” “不,夫人!那会弄脏您的衣服,还有您的手,或者出点什么意外……还是让我来吧!”那年轻农夫说着就想往大坑里跳,但却被老农夫一把拉住了。 “让我来!”他挽着袖子说了一句,看来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碰这个古怪东西――其实天底下父母之爱都是一样的! 但他仍然十分谨慎,自己也不直接用手去碰,而是带了把小铲子下去,把那团东西连下面半公分厚的泥土一起铲起,然后小心地递了上来。他的儿子接过铲子,放到我身前半米处,还说了一句:“请您千万小心!” 我道了声“谢谢”,然后仔细端详起这团东西来。其实远观和近看并没什么差别,因为它很惹眼,就是那么一团火焰一般的红黄色,圆滚滚的珍珠一样的物体,虽然是从泥土里冒出来的,但却并没有沾上一丁半点的泥巴,看上去非常干净。 娜娜在我身边睁大了眼睛也看着,忽然就伸手去碰了碰它,我来不及阻止,看着她的手指尖轻轻地触到它,然后它那块表面就微微地下陷,在她手指离开后不久就又恢复如常。 “什么感觉?”我问。 娜娜捻了捻手指,说:“其实它并不烫,而且真的是软软的――不过您可千万别去碰它……” 用不着她“提醒”,我早就把手也伸了过去,就轻轻碰一下而已嘛,娜娜既然没事,轮到我又会有什么意外能发生的!我还最烦的就是这个,做了公爵夫人之后所有人就把我当成嫩豆腐做成的一样,全身上下都经不起摔打了,至于嘛? 那东西有点温度,但确实不烫,也确实是软软的,感觉就好像在一个刚煮熟了的水磨糯米粉做的大汤圆上戳了一记,所不同的是我用的力道可能已经把大汤圆戳破,但它却能很快就恢复原状。 但当我想把它抓到手里来的时候,它却很快就从我的手指缝里“溜”了出来,被我的指缝分解成薄而宽的几条,等全部流到铲子里的泥土上时,却又很快融合在一起,重新恢复成了圆溜溜的形状。 这景象非常有趣,也透着十足的古怪! “这到底会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以前曾经在这里发现过类似的东西吗?” “没有发现过,夫人!”那老农夫回答,顿了一下他又说,“但是我想……” 说到这里他却又犹豫着不往下说了。我说:“你有什么看法就说出来好了,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的!” 老农夫还是有点犹豫的神情,但总算接下去说了:“您也知道,这块地是尼克少爷(庄园里几乎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和托尼两个)小时候曾经埋过手指头的地方,我亲眼看见他埋下去的……” 咦,这么说来事情还真够巧的!原来我眼前这位就是我听过的那个故事里,被尼克吓得几乎当场昏倒的农夫? “……可是后来两截手指头却找不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农夫接下去说,“这么多年了,这一大片麦田一直是我们家负责耕种,我知道从来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翻过地,一直到今天您吩咐了,我们才来翻这块地的。” 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认为这有可能是尼克的那两截手指头变成的?” 老农夫憨憨地一笑,说:“我也是随便说说……这也不太可能,您说对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说,“既然尼克的手指头确实失踪了,而这东西又确实是在手指头失踪的地方找到的,你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 想想我曾经灵魂穿梭时空来到这个隐秘王国,而且现在都已经嫁给了阿历克斯,成了他们的公爵夫人,就知道这世上确实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我接着又说:“该想个什么办法把它带回去才好,应该让人好好研究一下才对嘛!如果它真是尼克身体的一部分变成的,或许它对尼克本人也很有用处?” “您说得是!”娜娜立刻表示赞同,只要事关尼克,她就会很在意,“但是,看起来它不太好拿嘛?” “就这么铲着它也行的。”年轻农夫说,“我会很小心不让它掉下去的,夫人。” “唔,是应该小心!”娜娜说,“说不定一掉下去,它就会钻到泥里躲起来了呢!” 照刚才它从我手里溜出来的样子看,娜娜这个“躲”字用得十分恰当!我还在猜想它或许真的具有生命力的呢,说不定还有自主的意识! 无意间一转头,我忽然看见远远地几名警卫正在向我们跑过来,当先一个就是兰斯中尉,我不由一阵高兴,对年轻农夫说了一句:“现在可不用麻烦你了!” 刚才我是想和娜娜避开所有人说说私己话,所以命令我的警卫队长兰斯中尉带人留在大路上等着,我和娜娜步行抄小路来的――因为兰斯中尉不太适应南部的气候,所以并没有跟着我们去度假酒店而是直接到了庄园,也算是阿历克斯给他放个假吧。但这两天他带人跟着我和娜娜,可没少被我们折腾呢! 这会儿,估计是他见我们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去,开始着急了,不过却是来得正好。 看到那团奇怪的东西,兰斯中尉也感到很诧异,一听说这有可能是尼克的手指变成的,他就更加谨慎了起来。他也真能想招,手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容器,他就把自己戴的帽子摘了下来,把那团东西接到了帽子里,还不让别人动手,亲自小心地捧着。 老农夫问:“那这个大坑怎么办,夫人?这就把它填起来吗?” 我想了想,说:“先别填上,或许我们还会再来看看的,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就再往下挖挖看?或者还会有其他发现呢!” “我觉得还是先不要挖下去的好。”兰斯中尉建议,“先得让将军看看这个东西,然后由他来决定该怎么办,夫人您认为呢?” “嗯,你说得对啊!”我瞄了他一眼,回答他,“你的将军才是最权威的人士,我说的话就算不得数了,是不是?” 兰斯中尉挠着头嘿嘿一笑:“这是将军经常跟我们说的一句话:谨慎一点没有任何坏处的,夫人!”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他们的将军阁下平时能多收敛一下坏脾气的话,那就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那么,我们就该去干活了!”老农夫说着,指了指远处某个地方,又说了一句,“阿历克斯少爷(估计也是从阿历克斯小时候起就沿用下来的称呼了)一直都很关心那片水稻,才回到庄园就已经询问过它们的情况,现在我们得去照顾它们了。” “水稻?”我不免感到些许意外,在纳蒂亚斯也有种这个的吗?但是平时都没见家里有米储存,或者吃过米饭的嘛? “是啊,水稻!”兰斯中尉笑呵呵地回答,“那是将军的命令,去年就已经开始试种,但第一次没成功,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是第三次了,而且这次我们一定会有收获的,夫人!”老农夫回答。 “这就太好了!”兰斯中尉说,“不过将军一定还没告诉您,或许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的吧?噢,那您可别对将军说我已经泄露了这个秘密!” “搞这么神神秘秘的,想干什么?”我感到好奇,问。 “将军是考虑到您的饮食习惯,想让您在这里也能尝到家乡的味道!”兰斯中尉笑着回答。 是吗?我不由一阵感动。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命人在试种水稻了,那也就是说,在我的灵魂还在伊莎贝拉身体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我作考虑!他阁下有时看着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但其实心思也是很细腻的嘛? “我们得快着点了,夫人!”兰斯中尉又说,“将军已经在催促,让您赶快回去呢,因为午餐时间已经到了!” 第二十三章 尼克饿了 事先料想到了我们把那团东西带回去可能会引起震动,但却没想到居然还引起了一场小乱子。(..tw好看的小说) 这会儿阿历克斯正好和总管在书房交代庄园里的一些事情,并不在客厅,而托尼和尼克以及安德森却在,正没事坐着闲聊。我和娜娜先进的客厅,兰斯中尉捧着他的帽子,一只脚才刚跨进门来,就听见尼克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抽了抽鼻子,盯着兰斯中尉问:“你们……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我不免微微一愣,以前好像没见尼克鼻子这么灵过!这东西又没有什么味道,难道他也能闻得出来? 非但问,而且他人还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兰斯中尉连声说:“等一下,尼克中校,请等一下!”而且托尼又及时把他拦住,恐怕他已经伸长了手把帽子抢过去了。 嗯,看上去这东西和他必定是有点神秘联系的,不然他不会有这种很特别的反应嘛? 兰斯中尉非常谨慎,把帽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两只手先不撤开,直到确定尼克不会轻举妄动了才把手放开,但仍是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中校,您可一定不能动手的!” 尼克仍然把手伸了出来,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没去碰,改作指着那团圆溜溜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他问的同时,托尼和安德森也忍不住发问了。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我回答,然后又问尼克,“你以前就从来没有见到过?” 尼克大摇其头,俯下身再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摇了摇头,接着就再伸出了手,兰斯中尉反应算得上快,但刚说出“别动它!”这句话时他已经把它抓在了手里! 就和我的遭遇一样,那团东西很快就从他手指缝里溜了出来,很快就掉到了茶几上,先是变成了扁扁的饼状,不出两秒钟又恢复成溜圆的一团。 这让尼克又“咦”了一声,接着再去抓,但托尼急忙一把将他抓住了,说:“尼克!已经说了让你别轻举妄动的!” “嗯,我不想动它,只是想仔细看看而已!”尼克回答。 安德森则看出点苗头,问:“这东西……和尼克有关系?” “很有可能……”我话说到一半,眼看着那团东西就快要滚下茶几去,我急忙伸手想把它挡住,但尼克同时伸过了手来,两只手凑巧碰到一起,想抓的东西却没碰到,它一下子就滚到了地板上去。 刚掉到地上时它仍然摔成了饼状,但很快又恢复原形,而且还像皮球似的微微跳了两跳,然后顺着地板的接缝一路滚到了沙发底下! “哈,它想逃跑!”尼克叫了一句,也不管托尼和安德森还在沙发上坐着,把茶几挪开了就去搬沙发。 托尼的反应算得上很快了,连忙跳起身来,安德森反应则慢了一拍,尼克手快,已经把沙发掀了起来。托尼闪身躲过未受影响,安德森却被掀了个大跟头,但一声痛呼不及出口,眼看沙发正在落下来,又急忙躲到一边,沙发在他身边擦过,正好砸到茶几上。 茶几没碎,但茶几上放着的几个杯子却遭了殃。兰斯中尉急忙去抢救他的帽子,而尼克早就已经追着仍在不停向前滚的那团东西去了。 安德森一边爬起身来,一边翻着白眼小声骂了一句,托尼则大叹了一声,知道尼克这时候不把那东西拿到手是不会罢休了,就干脆过去帮他的忙,看准了之后扑上去,一下子就把它摁在地板上,同时也一下子就把它摁扁了。 但在他非常小心地放松手掌想让尼克把它拿起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东西很快就鼓了起来,并且挣扎着从他手掌缝间挤了出来,然后弹起,就在尼克眼前掠过,然后落在地上,弹了两下之后重新变回圆滚滚的样子,又滚动起来。 “难道它真是活的?”托尼看着自己的手,感到十分疑惑,尼克则又“哈”了一声,看来他是觉得这非常有趣。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安德森不免好奇心大盛。 我则连忙叫了一声:“快点抓住它,不然它可能会钻下地缝,那样的话要找它就难了!” “它跑不掉的!”尼克回答,摩拳擦掌地又追了过去。 看起来那东西确实像有生命的**,非常灵活,滚到角落里碰壁,它就反弹回来往另一个方向滚去,而且越滚速度越快,还偏偏喜欢往桌椅橱柜底下钻,我和兰斯中尉以及娜娜也来帮忙一起围追堵截,尼克还叫警卫仆人帮忙把碍事的家具挪开,客厅里顿时人仰马翻热闹非凡。 这个样子不惊动在书房的阿历克斯是不可能的!当他阁下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开门出来查看情况时,那团东西正好滚出了客厅,在向他那边滚过去,一下就撞在他脚上弹了回来。 这时冲在最前面的是兰斯中尉,见到阿历克斯那张铁板的脸,他不免犹豫了一下,没敢上前去。我赶忙叫了一声:“抓住它,阿历克斯!” 阿历克斯立刻抬脚,不偏不倚把它踩住。眼看着它在他鞋底挣扎扭动,兰斯中尉就过去,把他手里的帽子凑在阿历克斯脚边,阿历克斯一抬脚,那团东西滚出来,正好滚在了帽子里。 “抓到了!”尼克眉开眼笑地想伸手把帽子拿过去,但托尼又一把将他手抓住,用力把他拖后两步。 “就为了这个东西,吵得这么大声……而且还把客厅弄成这个样子?”阿历克斯一眼望见凌乱不堪的客厅,脸上的不悦更多了几分。 兰斯中尉挠着头没敢应声,我把他的帽子接过来,示意他退开,然后把阿历克斯拉回了书房,省得他按捺不住会发作,又连累兰斯中尉和其他人受落一通骂。 等他把一应事务向总管约瑟夫交代完毕,总管出去了,他才转向我,问:“那是什么?” 我一直把帽子捧在手里,怕再一个不小心那东西又会掉出来,这时听见他问,我就把帽子凑到他眼前,说:“从麦田里挖到的,就是尼克小时候埋手指头的那块麦田。” “哦?”我的话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仔细端详着那团闪着火焰一般光泽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认为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但挖到它的农夫,还有我和娜娜都在猜想,它或许有可能是尼克小时候埋下的那两根手指头变成的?” “那是种,不是埋,夫人!”从书房外面忽然飘进来一句话,那是尼克在跟我较真。 就知道他会忍不住在书房门口听!阿历克斯瞄了一眼书房门,说声:“都进来!”尼克立刻就开了门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当然是托尼,安德森还有娜娜。 庄园主楼的这个书房比起王都家里的那个要舒适随意得多,阿历克斯示意我把帽子放到桌子上,并让他们都坐下来说话,尤其是娜娜,用不着那么拘束。看到娜娜犹豫了一下,我就伸手把她拽到我身边坐下了――在我看来确实没必要时刻端着尊卑有别的架子! 尼克则坐在了离帽子最近的地方。 然后阿历克斯问:“刚才你们在闹什么?” “忙着把它抓住嘛!”我说,“这东西很古怪,有温度但不高,而且是柔软的,还能够变形,很难把它抓住,我还在怀疑它是不是活的呢!” “看起来尼克对这个非常有兴趣?”阿历克斯把目光转向了尼克。 尼克一直在盯着那团东西在看。这已经有点异乎寻常了,平时如果娜娜在他眼前,基本上其他东西都会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目光不会离开娜娜超过半寸! 我说:“岂止是有兴趣!我看尼克是对这个有心灵感应,兰斯中尉刚刚把它拿进门,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而且是不把它拿到手就不会罢休!”安德森接了一句话,他就坐在尼克边,顺手就在他脑壳上敲了一记,又说,“以我看,为了得到它,他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 “是这样吗?”阿历克斯又看了一眼尼克,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看到它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尼克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那团东西,回答:“嗯,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特别想立刻就拿到它,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 “也许你的潜意识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我说,“所以你才会有想拿到它的强烈愿望?” “也许吧!”尼克回答,“我想,这东西和我一定有着密切的关联!” 说着,他又忍不住伸出了手,这回托尼没有阻拦他,因为阿历克斯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而尼克这一次也很小心,拈着指尖把它捧到了手里。 圆圆的火球一般的东西在他掌心里微微滚动着,闪着光,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忽然把手凑到嘴边,看那架势,竟然是想张嘴把那团东西吞了! 幸好在这之前他总算还想到看了一眼阿历克斯,这才让托尼和安德森有时间阻止他这么做。我和娜娜都被他吓了一跳,阿历克斯则皱起了眉头,低叱了一声:“尼克!不要太鲁莽了,把它放下!” “是,将军!”尼克答应着,不情不愿地把它放回到帽子里,不过看他那副表情,简直可以说是谗相毕露。 我不由地问:“你认为它可以吃?” “嗯……”尼克挠着头,回答,“我想它可以吃。” “就算它可以吃,谨慎起见,你也得等到我们把它究竟是什么弄清楚了再下嘴嘛!”托尼忍不住摇头叹息。 “对啊!”安德森接着说,“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它就不含病毒?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病毒!” 娜娜也插了一句嘴:“再说了,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吃任何东西的吗?” “这个东西不一样!”尼克说,“我觉得它对我根本不会有害,而且一定非常好吃!” “美味的东西未必都是对身体有益的!”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万一真如安德森所说,这是某种有害生物,你却把它吃了,那会导致严重的后果,甚至就无法收拾!” “是,我明白!”尼克说,“可我就是很想把它吃了。” “这是为什么?”我问。 尼克犹豫着,说,“这个感觉……很难形容。” “能不能尽量尝试着和我们形容一下?”我说。 尼克想了一会儿才说:“就是……迫不及待想把它塞到身体里去,因为我觉得身体里好像有点……空荡荡的,但它却能把我的身体填满。” 我想了想,说:“那就是你觉得饿了?” “嗯,我想我应该是……饿了吧?”尼克说,“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 “你饿了?”不止阿历克斯,安德森,托尼和娜娜看起来都很吃惊。 第二十四章 尼克的痛苦 “之前你从来都没有过饥饿感,尼克!”安德森的反应是最快的,毕竟他是一个医生,说,“但现在你却有了饥饿感,那就说明你在短时间内大量地消耗了身体的能量,甚至超过了之前这么多年你消耗能量的总和!” 尼克表示反对:“我并不这样认为,因为我并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啊?” 安德森叹气:“尼克!我们感到饥饿,也只是因为消耗了能量需要补充,而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问尼克:“告诉我,你有饥饿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尼克又想了想之后才回答:“应该是掉进冰湖之后的第二天吧?” “掉进冰湖的第二天?”托尼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摸了摸尼克的额头,接着又握住他的手,但尼克把手抽回来并躲开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这和冰湖上发生的事故有联系?”我不禁疑惑起来,看着阿历克斯,期待他给我一个答案。 阿历克斯则再问尼克:“除了这个东西之外,你还对什么有过想吃下去的渴望?” 尼克这回并没有任何的犹豫,飞快地摇头。 阿历克斯思索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托尼,你去联络王都,把斯派西博士请到庄园来――告诉他最好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斯派西博士?”托尼显然愣了一下,“您确定是要请斯派西博士,而不是别的人来吗,将军?” 尼克则抗议起来:“不,将军……” “你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尼克!”阿历克斯的口吻勿庸置疑,“就请斯派西博士来,就现在!” “那么……好吧!”尼克似乎满脸的不乐意,托尼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出去了。 “斯派西博士是谁?”我忍不住问。 娜娜给我解释:“斯派西博士是生物基因工程学专家。” 生物基因工程学专家?我不免疑惑,尼克感到了饥饿,难道竟然要劳师动众地请一位生物基因工程学专家来给他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吗? “我觉得阿历克斯的谨慎很有必要。”安德森说,“因为尼克毕竟和我们不一样,就连我这个医生,都不敢确定他目前的状况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请专家来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娜娜接着说:“很多年来一直都有人请求尼克答应深入研究一下他的基因,斯派西博士就是其中最执著的一个,但是每次都被尼克拒绝了――尼克一直都不喜欢这位博士,甚至可以说很讨厌!” “是这样的吗?”我问尼克。 尼克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是的,我不喜欢这位博士!” “这是为什么?”我有点不理解,“你一向对谁都很不错的,为什么独独就不喜欢这位生物基因工程学博士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嘛!”尼克对我一摊手。 “这可不算理由啊!”我说,“总得有个理由的嘛?他长得不顺眼?还是脾气不好不对你的胃口?” “都不是!”尼克回答。但再三问他理由,他摇着头却又不说话了。 “谁知道呢!”娜娜说,“也或许是因为这位博士一直纠缠着他不放的缘故,所以他一直都很抗拒去医院啊,研究所之类的地方吧?” “逆反心理?” “或许吧。”娜娜说,“其实斯派西博士人看起来并不坏,就是出名的对自己的研究课题太痴迷太执著,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是吗?我问阿历克斯:“那么,你邀请斯派西博士来,请他研究尼克的基因?你确定这对于解决尼克目前的问题有帮助?” 阿历克斯说:“我是让斯派西博士来研究一下这个东西,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请他复制出一些来――既然尼克感觉饿了,总该让他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 原来是这样啊!阿历克斯确实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为尼克解决最关键的问题,因为这还是尼克第一次表现出对某种东西有“吃下去”这个强烈愿望,想想看,从小到大他就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或者说补充过任何能量,也许这团东西恰恰就是他身体所急需的能量呢? “当然必须先确认吃下它对尼克的身体确实无害!”阿历克斯又补充了一点。 尼克笑了,说:“我喜欢它的味道,将军!” 它的味道?我凑近去闻了闻,却什么味道都没闻到,伸手再戳一戳它,它还是那个样子,微微瘪下去一块,但很快就恢复原状。 “可它究竟会是什么呢?”我说,“不会真的是尼克小时候割下来的那两截手指头变成的吧?” “我的手指头?”尼克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问,“您怎么会忽然想到去找我的手指头?” “好奇心驱使――有时候好奇心也是很有用处的!” 我把找到这团东西的经过讲了一遍,娜娜在一边作补充,尼克听着,忽然又笑了起来,再次纠正我:“那是种,夫人!不是简单地埋下去。” “对我们来说,两者似乎没什么差别。”我一摊手,说,“没有人会去‘种’自己手指头的!” 在我讲述的时候托尼已经回了进来,这时就插上话,说:“如果真的是,那么尼克有把它吃下去的**也就可以理解了,是不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话虽如此,但那不是有点儿……啧啧!想想看,让你把自己手指头啃下去,那会是种什么感觉? “但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的手指头啊!”娜娜说。 “或者,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托尼仔细打量着尼克,说。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忍不住也去仔细打量尼克,可看来看去尼克仍然还是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我再怎么想都想象不出他本来应该是什么模样,要说会是这个红通通的火球一般软软的东西,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嘛? “那个大坑还在。”我说,“考虑到或许有需要,我就没让他们回填。是不是再去现场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呢?” “先让警卫在那里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阿历克斯吩咐一声。 立刻就有人领命而去。然后阿历克斯问:“那是多大一个坑?” “大约两平米的面积,挖到两米半深度,就发现了这个。”我说,“那时候尼克又把手指埋在地下多深呢?” “就用小铲子挖了个小浅坑。”尼克回答,“然后老本就大叫大嚷地奔了过来阻止我,他儿子小本也跟着他跑过来,半路还摔了一跤。老本把我的铲子抢了过去,然后还想把我的手指头拿过去,但是因为害怕,脚下一软也摔倒了,然后他儿子小本就开始哇哇大哭,很快其他人也都跑了过来,但那时候我已经把手指头种下去,把小坑都填好了。” 我猜他说的“老本和小本”就是那一对农夫父子。这时听他说来一脸轻松,但不难想象当时他引起了多大一场乱子,所有人应该都被他吓得不轻! “当时我也在,但因为离他比较远,都没注意他在干什么,不然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托尼补充说明。 “如果当时他们不去翻那块地找我的手指头的话,也许还真能种出点结果来呢?”尼克挠着头笑嘻嘻地说,“我觉得他们是反应过度了!” “那是因为关心你,尼克!”我说,“而且,就算真的会种出什么结果来,那也太吓人了,想想看,地上长出一棵苗来,上面全挂满了人的手指头……只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我认为这不大可能!”安德森插了一句,“就算那块地正好适合他手指头的生长,也不会是长出苗来再结出手指头,最多就是像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团东西一样,越长最大而已?” “作个假设而已嘛!”我说,“后来就是手指头莫名其妙失踪,再也找不到了?该不会是手指头能自己乱钻,跑到了两米半深的地方去躲起来了?” “然后又变成了这副怪样子?一个火球?”娜娜接着说了一句。 “等斯派西博士来了之后再说,这时做任何假设都只是假设。”阿历克斯说,“但是尼克,这一回你必须让博士给你作一次全身扫描!” “但是……能不能不做?”尼克还想提出反对意见,“我……” 但阿历克斯很快就接上了一句:“这是命令!” “……是,将军!”一说到这个尼克就满脸的不乐意,但最终还是很无奈地答应了。不过,顿了一下之后,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阿历克斯又把眉头皱了起来。 “那会很疼!”见他的将军脸色不善,尼克不敢大声,只嘟囔了一句,“真的很疼!” “可你不是从来都没有疼痛感的吗?”我不免诧异。 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都一样,都一脸不能置信的样子。想想看,从来都不吃东西的人今天居然说他饿了,然后,从来都没有疼痛感的他又说自己能感到疼痛! 托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手,问:“那就是你一直不喜欢斯派西博士,一直拒绝他帮你做研究的原因?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尼克一摊手,但却没有回答。 “你确定那是疼痛感?”阿历克斯问,“上一次接受这样的扫描,就是你把手指头切下来之后的事情,不过那时候你还年纪不大,你确定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 尼克有点犹豫,但最终仍点了点头:“我想是的,那架扫描仪一靠近我,就像是把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撕裂开来似的,感觉非常难受。” 那就不单是疼痛,简直就是酷刑了! 第二十五章 钻进了我的手 听尼克这么一说,我不禁感到疑惑,斯派西博士的那架扫描仪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居然会让一向没有疼痛感的尼克感到了疼痛呢?而且是剧烈的疼痛! “当时你并没有哭闹,只是从此拒绝做那种扫描。(..tw好看的小说)”阿历克斯看着尼克,说,“但却死也不肯说出理由!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说出理由来,显然对你非常有帮助,至少人们了解到你的感受之后,就不会再强求你去做扫描,而且会尽一切可能找出原因――事情为什么会那样,那样对你有什么影响,又该如何解决?” 尼克挠头,说:“我可没有想过这么多……因为我说不出来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后来想想那可能就叫做‘疼痛’吧?但看到别人做过那种扫描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的反应,我又感到非常的困惑……” “于是,基于你天生超强的模仿能力,你也就做出了和别人同样的生理反应――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安德森以手抚额,叫了一声,“我的天!” “嗯,这么说来,有太强的模仿能力未必就全是一件好事了?”我说。 “凡事有利必有弊!”安德森叹了一声,“这是至理明言嘛!” “可当时虽然尼克没哭,后来我却为他哭了一次!”托尼老实地承认,“因为斯派西博士还想给他做一次扫描,他却躲了起来,很多人到处找都找不到他,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从此再也见不到他的人了!” “结果尼克听说你为了他大哭,还特意跑去跟兰斯中尉要了一大把巧克力送给你,就为了哄你开心!”阿历克斯回忆起过去,嘴角不由勾出了一抹笑,但很快就又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巧克力,但既然是尼克给我的,我就收下了,省得他不高兴。”托尼接着说。 “真的?”尼克说,“可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你并不喜欢巧克力的啊?” “只有女孩子才喜欢那些甜腻腻的东西!”托尼翻了他一眼,这么回答。 “噢!所以你后来就偷偷地把巧克力全送给了珍尼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啊!”尼克恍然大悟,“倒让珍尼弗从此以后就一直追着你不放!呃……当然现在不是这样了!” 回忆起过去,两人有点没完没了。虽然我也对他们的童年往事很感兴趣,但我对现在的事情更感兴趣,于是打断他们,问:“能不能告诉我,斯派西博士的那是架什么样的扫描仪?” “那是特种生物基因扫描仪。”安德森回答,“就是专门用于外星生物研究的,也是斯派西博士的专利。” 阿历克斯接着说:“虽然这架扫描仪会令尼克感到痛苦,但是,这一次尼克必须接受扫描,就这一次!我收回刚才的话,尼克,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尼克没办法再拒绝,只能再答应一声:“是,将军!” 然后阿历克斯把目光转向托尼,托尼用不着他开口就回答:“斯派西博士说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当然,他会带上他的扫描仪器。” “很好!”阿历克斯点了点头,这才伸出手去,轻轻地推了一下那团东西。 那团东西就在帽子里轻轻滚动了一下。阿历克斯随即把它抓住,当然就和我以及尼克一样,他也没能抓住,那团东西很快就从他指缝里溜了出来。 不过他反应比我快,尝试着用指甲掐了一把,居然被他掐下了一小块来,托在手掌心里。 这一小块最后变成钢水般的一滴,也是圆滚滚的,我不免好奇心起,把它要了过来,让它在我的手掌心里不停地滚动着,感觉就和一颗圆润的珍珠在我手心里滚动没什么两样。 尼克见状,当然也忍不住要伸手的,不过他是在那团大的“圆球”上又掐出一小块来,然后非常顺手地塞进了嘴里。动作之快让人都来不及阻止,他嚼都没嚼就已经把它咽下了肚。 “尼克,这太鲁莽了!”阿历克斯不由皱起眉头轻叱了一声。 “很抱歉将军,我得说……它确实很好吃!”尼克咂巴着嘴,好像还在嫌吃得太少,说,“您知道,我饿了!” “我知道你饿了!”阿历克斯说,“但现在不让你动它,这也是在为你作考虑!” “哎,算了,你就别责备尼克了!”我说,“肚子很饿但又没东西吃的滋味很难捱的!不过呢,既然已经请了斯派西博士来,我想这位博士一定有办法复制出这东西的,尼克,到时候随便你吃多少,都没人会拦着你的!” “这东西是否能够复制还没有确定的答案!”阿历克斯说,“所以,尼克最好还是先忍耐一下!” “那倒也是。”我说,“如果不能复制的话,吃掉一点就少一点了!” 说着,我把手掌凑近帽子,想把那一小滴放回到大团上,看看它能不能再融回去。但没想到就出了意外,昨天我摘玫瑰花的时候不小心,手掌边缘被花刺划破了,因为没流血,我就没在意,也没有经过任何处理,那一滴东西流经这小伤口的时候居然不再往下掉,而是一下子就钻进了我划破的皮肤里。 并不疼,但我仍被吓了一跳,不由“啊”了一声,连忙甩手想把它甩掉,但没用,等到阿历克斯把我的手抓住时,它已经全部钻进了我的皮肉里。 显然这让阿历克斯紧张万分,立刻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并叫一声:“安德森!” 安德森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尼克则感到惊讶,而托尼的反应和阿历克斯一样快,手头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他顺手就把娜娜头上的发带解了下来,紧紧地缠在我手腕上方,这是防备那东西随着我的血液流动到身体其他地方。 这时候安德森才“啊”了一声,然后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但这时候我的手除了伤口周围微微凸起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如果有,那也只是因为被绑得太紧了的疼痛而不是其他,安德森试着帮我轻轻挤压,但却没能把那东西挤出来,而且很快它就消失不见了,伤口周围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要再过了一会儿才有异常情况出现,那个伤口居然在几秒钟里自动愈合了! “安德森?”阿历克斯开始焦躁,说,“你就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吗?” “稍安勿躁!”我连忙说,“我没感觉疼痛,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有没有问题这并不由你说了算!”阿历克斯皱着眉头回答。 “我去拿我的扫描仪!”安德森拔脚就跑出了书房。 而且他速度非常快,一转眼就又拿着他的扫描仪匆匆跑了回来,当然免不了要喘口大气才开始给我检查身体。很幸运,在他仔细又仔细的检查之后,他的答案是――我的手乃至我全身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你瞧,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把手举到阿历克斯眼前,说,“刚才尼克把它吃下去,直到现在也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想这东西应该是无害的――至少对人体无害。” “这结论下得也太早!因为你和尼克是不一样的,而即便是尼克,也还不知道他究竟出没出问题!”阿历克斯说,“等斯派西博士来了之后,我会让他也给你作个扫描!” 安德森似乎对阿历克斯这句话有点意见,我看到他翻了个白眼,看上去是想开口反驳,不过阿历克斯很快就接下去说了一句:“当然我并不是在怀疑你的医学水平,安德森,这只是出于必要的谨慎!” 安德森耸了耸肩,这才没有出声。 “好吧,好吧!那就让斯派西博士给我扫描一下!”我投降了,毕竟阿历克斯是出于对我的爱护,随便他想怎么样,我乖乖地顺从就是了! 我把手腕上的发带解了下来还给娜娜,娜娜一手梳理着头发,一手就来接,但尼克却横伸一手把发带抢了过去。 这时候他总算找到了个献殷勤的好机会,笑着说:“我来帮你……你喜欢扎成什么样的?” 娜娜瞄了他一眼,咬着嘴唇顿了一会儿,然后转过了身,居然没有拒绝尼克,而且还回答了一句:“随你的便吧。” 金发帅哥顿时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地给娜娜梳理起头发,扎起发带来居然还很熟练的样子,看来以前这种事他并没少干过,我还听说过他甚至跟娜娜学过绣花――我看他这时候已经在瞬间把斯派西博士将要带给他的痛苦和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娜娜沉默不语的样子,想起她跟我说过的那个两难的选择题,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尼克所有的问题都能够尽快地被完美地解决,不然的话,让娜娜又该如何抛下心中的烦恼,重新做回一个快乐的女孩呢? 第二十六章 斯派西博士 斯派西博士来得倒真是非常快。 我猜如果他自己长着翅膀,一听到这消息,估计老早就自己飞过来了!我们吃过午餐没多久,他乘坐的那架飞机就已经降落在庄园专设的机场。 他是瘦长条的身形,年纪总有六十开外了吧?脑门光秃秃的,头上只剩了一半花白的头发,看人的时候时双眼有点直愣愣地,而且眼窝深陷,眼圈漆黑,一看就知道是个极度缺少睡眠的人。不过在谈论起他的研究专长时,他的眼睛里就有了神采,而且还不同一般。 可能是因为激动吧,急匆匆奔进客厅的时候他额头上还满是汗,如果不是他的助手提醒,他甚至就忘记了跟阿历克斯和我问候一声。 “尼克中校在哪里?”问候已毕,他直奔主题,一边问一边目光四下里逡巡着找尼克的人影,他的助手更是已经把那架扫描仪取出,就地开始组装起来。 那是和普通医院里常见的x光扫描设备差不多的一台仪器,不过体积小一些,零件虽然不少,但看着似乎组装起来也很简单。花不上二十分钟就已经弄好,单等尼克人来就可以了。 尽管口头已经答应,但想来尼克对这件事内心仍然十分抗拒,所以还是躲了起来。趁他们四处寻找尼克的空档,阿历克斯就让斯派西博士先帮我扫描一下。 其实在办理个人信息卡的时候我已经经过基因扫描信息记录这一道手续,但当时所用的那具扫描仪就和安德森常用的医疗扫描仪差不多,并没有斯派西博士的仪器这么庞大和复杂。 “夫人,这是专为非人类基因研究而设计的!”斯派西博士这么告诉我的时候,一脸很不情愿在我身上“大材小用”的表情。 阿历克斯就让人把那个不明圆形物体拿了来,让斯派西博士过目,说:“请博士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因为这个。.tw[]博士你认为这是什么?有可能是生物,或者是某种生物体的一部分吗?” 斯派西博士一见到这个,立刻就双眼放光,问:“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心直口快,想把这东西的来源告诉斯派西博士,但阿历克斯把我一拉,我不由就把话顿住了。 他很快就接下了话头,说:“这个物体的某一部分钻入了我妻子的手掌,我想知道这对她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博士,这很重要,否则我就不会麻烦你到我庄园里来了!” 言下之意是斯派西博士如果不仔细帮我检查一下的话,他也就别想有机会研究一下这个不明物体,更不要说碰尼克一个手指头! 但这位斯派西博士显然对话外音领悟能力不是很高,我甚至都怀疑他有没有听见阿历克斯的话,他只是紧紧盯着那团光芒流动的东西,看上去很是着迷,然后小心地把它拿了起来,看上去是要移到扫描仪上去。 “咳咳……博士,您看是不是应该先为公爵夫人做一个扫描呢?”博士的助手见阿历克斯把眉头皱了起来,就很小心地出声提醒斯派西博士。 斯派西博士似乎舍不得把那团不明物体放下来,但既然这是阿历克斯的要求,他还是很勉强地把东西放下,然后给我做了一次扫描。 扫描完毕他就告诉我说:“您应该一切正常,夫人!” 但瞧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扫描仪上显示的信息! “请再仔细看看她的手,博士!”阿历克斯又在皱眉,显然他对斯派西博士的这个态度不甚满意。 “啊,您是说夫人的手……也很正常,公爵大人!”斯派西博士这回终于很认真地看了一遍扫描仪上的信息,然后给出了答案。 “是否把那个东西扫描一下然后再给出答案呢,博士?”阿历克斯说。 这正是斯派西博士求之不得的事,不等阿历克斯话音落地,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那团不明物体放到了扫描仪上。 但看来扫描之后却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斯派西博士对着扫描信息研究了半天,最终摇头。 “能确定它是生物,或者不是?”阿历克斯问。 斯派西博士回答:“是的,它是个生物!但是它的细胞组织在不断地分裂又重组,基因排列组合也在不断地变化着,这让我感到非常困惑……我必须把它带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公爵大人!” “我想知道的是,它可能对我妻子产生什么影响,博士!”阿历克斯加重了语气。 “噢,让我再看一看。”斯派西博士又把我的手扫描了一遍,再仔细地看了看结果,然后说,“我肯定,至少目前夫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我看不出她手上有任何残留的这个生物细胞组织。” “也就是说,它完全消失了,不存在了,就和它从来都没有钻到我手里去一样,是这样的吧?”这个答案让我彻底松了口气,回身在阿历克斯肩膀上轻轻一拍,说,“我就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问题是,它确实钻进了你的手里!”阿历克斯说,“但现在它却不见了踪影,博士,你是否认为这个生物体具有超强的模仿能力,它模仿了我妻子的细胞组织,因而让扫描仪也无法判断出来呢?” 这倒是一个问题,如果它确实就是尼克的手指头变成的,那么它就应该具备尼克的特征,也就是模仿能力。但要说它能够完全模仿我的细胞组织,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个……”斯派西博士又仔细看了看扫描仪上的信息,然后回答,“我不排除这个可能,公爵大人,但是这需要经过科学的论证!” “那么,你确定我妻子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基因突变的迹象?”阿历克斯仍然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得到斯派西博士的肯定回答之后,他一手拉着我的手,另一手摸着下巴开始沉吟。 “请问尼克中校在哪里?”斯派西博士又在催问,不过这回客气了许多,至少加了个“请”字。或许是他已经看出这会儿阿历克斯的心情不够好吧? 我们的将军大人绰号“雷神”,脾气不好远近闻名,就算斯派西博士一心钻研学术不问世事,但也应该对将军大人的火药桶脾气多少有所耳闻的,况且旁边他的助手已经在跟他使眼色了,他能不适当地谦恭一点的吗? 警卫们找了半天才把尼克找到,金发帅哥原来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托尼和安德森敲了半天门,也劝慰了半天,他才肯出门来。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被托尼和安德森拉着,十分勉强地一步一磨蹭下了楼。 那样子让人看着有点儿心疼。换了是我也许就会心一软,不让他做这次折磨人的扫描了,但阿历克斯却能硬起心肠板起脸,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监督着。 我不忍心看,娜娜也是,就都避到了外面,一直到扫描完毕才又回到了客厅。在等待的时候,娜娜一直不停地用双手绞着衣角,都快把衣角揉烂了,而且在我眼前不停地来回踱步,简直把我头都晃晕。 用不着问,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对尼克其实是非常在乎的。但想想她和我说的那个非常现实的选择题,又让人忍不住感叹,也许她选择拒绝才是正确的? 但是,我的神灵啊!关于爱情,有正确或者不正确这样简单明了的答案吗? 扫描一次其实只需要一两分钟时间,但斯派西博士有点得寸进尺了,一连扫描了好几遍,直到托尼实在忍不住上前制止,他才算罢手的。 然后尼克一声不吭地直接又上了楼,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虽然他看上去脸色和平常差不多,但既然说过他每一次扫描都会很痛苦,而且这回一下做了很多次,想必这滋味肯定不好受,托尼和安德森当然要很不放心地跟着他上楼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托尼下来。 “怎么样?”我问他,“尼克有没有说他那里难受?” “没有。”托尼说,“看他和平时好像没什么差别,就是不想说话,只想睡觉――在我看来这已经不太寻常了!平时他那么活跃,根本就很少睡觉,也很少有不想说话的时候!” “安德森医生这时候在陪着他?”我不放心地问,“他给尼克检查过身体了吗?” “检查过了,仍然和以前一样。问题是……”托尼看上去很有点伤脑筋的样子,“谁又敢肯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正常的?” “那么请问,博士有什么收获没有呢?”我又转而问斯派西博士。 斯派西博士正在和助手仔细研究扫描的结果,听见我这么问,他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满意我开口打扰他们的样子。 我不免感到有点不愉快,心想这位博士的脾性倒真的是不太招人喜欢呢! 阿历克斯坐着也没有开口,只是示意我别出声,我只好闭上嘴,走过去紧挨在他身边坐下了,他立刻就把我的手紧紧握住――这应该表明其实他心里也是紧张的! 第二十七章 会“说谎”的基因 好不容易才等到斯派西博士抬起头来,阿历克斯就问了一句:“博士有什么发现吗?” “跟我过去收集到的,尼克中校的基因组数据相比较,现在扫描得出的数据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斯派西博士连声惊叹着,一边再去看扫描结果,一边回答,“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基因密码居然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变!” “是什么样的改变,和以前又有什么样的差别?”我连忙问。 “如果他原本是条鱼,那么现在他应该已经变成了猩猩,或者是人――就是这样的差别,夫人!”斯派西博士回答。 “这个――有可能的吗?”我不禁对斯派西博士的回答表示怀疑――不仅仅是我有这样的怀疑,阿历克斯也是! 我又追问了一句,“博士的意思是在说,尼克从原先的人类,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但是,尼克的外表并没有任何改变的啊?” “外表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的基因密码确实已经改变了!”斯派西博士很没礼貌地对我翻了个白眼,说,“尊敬的夫人,我是根据扫描结果叙述一个客观的事实!而且,我从不认为他是地球人类!就算基因已经改变,他已经从一种生物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这种生物也绝非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种!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这位博士看来脾气确实有点怪,但凡做科学研究的大约都这样吧?我想起我二哥钻研起他那些机械零件时的那副德性,因此把博士对我不敬而使我产生的不愉快暂且抛到了一边。 “博士既然是外星生物基因研究的权威,那么,尼克的基因是否能让你知道他属于哪一类星球的生命形式?而且,凭借这个基因密码,你的这架扫描仪是否能够生成尼克本来形态的全息图像?”阿历克斯微微皱起了眉头,问。 我问:“原来博士的扫描仪还能够凭借基因密码生成生物的全息图像?” “那是当然的了!”斯派西博士颇为得意地回答,“而且扫描之后就可生成图像,用时不会超过半分钟,这能够让我在最短时间里就识破某些外星生物的伪装――这就是我的专利,夫人!” “但是,在我被扫描之后,我并没有看到扫描仪生成任何图像啊?”我问,“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这架扫描仪是为非人类基因研究而设计的,夫人!”斯派西博士说,“对于人类的基因,扫描仪上的图像生成设置就不会有反应!” “请回答我的问题,博士!”阿历克斯说,“在扫描过尼克之后,扫描仪也并没有生成任何图像!” “是的,非常遗憾,扫描仪居然无法还原尼克中校的本来形态,在他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仍然是这样!看来他的基因确实和我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种都大不相同――这并不是我已知的任何一种外星生物,阁下!”斯派西博士回答,“而且,让我感到非常困惑的是,尼克中校的基因现在已经和我们地球人类非常非常接近了,也许……这就是没有生成全息图象的原因?” “哦?”我问,“博士这话的意思是……” 斯派西博士说:“似乎是他的细胞正在努力向人类的细胞进化,而且进化得已经相当成功?这是个相当令人感兴趣的发现!” “博士的意思是说,就算以前尼克不是人类,但经过这么多年来逐渐的改变,现在的他已经变**类了?”我感到非常惊讶。 也并不止我对此感到惊讶!托尼更是忍不住表示疑问:“如果尼克确实已经变**类,这再好也没有,但是,这有可能吗?” “我是在阐述一个客观的事实,各位!”我们的疑问显然让斯派西博士感到很不愉快,“如果夫人以及各位仍然对扫描的结果存有疑虑的话,那么谨慎起见,让我再给尼克中校做一次更加细致的扫描?” “不!”托尼立刻否决了他的要求,“事实上博士心里很清楚,扫描一遍和十遍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难道不是这样?” “或者我可以过上几天再来?”斯派西博士说,“毕竟我以前存储的资料已经是尼克中校小时候的了,如果没有长时间系统的跟踪调查,我认为我很难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这是前所未有的发现,非常……神奇!是的,公爵大人,我觉得尼克中校拥有的基因非常神奇!” “或者,可以让尼克中校到我们的研究所里去小住一段日子,以便我们能做更进一步的研究?”博士的助手接上话来。 “我认为这样不太合适!”托尼又立刻表示反对,“将军请博士来,是想请博士帮助尼克,而不是让他成为博士的研究课题!” “可这样做正是在帮助尼克中校啊?”博士的助手说。 “不,我认为这两者是有区别的!”托尼说,“或者我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在斯派西博士的研究所里,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托尼话中有话,这让我感到疑惑,看起来这位斯派西博士在这里还真不受欢迎? 斯派西博士的助手似乎有一点恼怒的意思,但碍于托尼的身份地位,他只能讪讪一笑,并试图辩解:“我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为了尼克中校在考虑……博士认为怎么样呢?” “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必再讨论了!”阿历克斯适时地出声,他这么说等于是下了结论――要尼克去斯派西博士的研究所,noway! 看上去斯派西博士和他的助手都有点失望,斯派西博士更是大声叹了口气。 “那么,博士是否认为,尼克基因密码改变的情况,和这团不明生物体的基因改变方式有些相似之处?”阿历克斯又问了一句。 斯派西博士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然后又把那个不明生物的基因信息和尼克的作对比,过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说:“这个生物体的基因和尼克中校的并不相同,虽然同样是在不停地变化,但很显然,它简直是瞬息万变,而尼克中校的却并非如此。” “另外有个问题我想问一声博士。”阿历克斯说。 “是什么问题?”斯派西博士问。 阿历克斯说:“海军方面在深海曾经收集到的一个不明生物的基因,博士是参加研究工作的其中一位,在你看来,那个深海不明生物的基因,和现在这个生物体的有共同点吗?” “公爵大人的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斯派西博士回答,“我刚才就已经想到过了这个问题,这也正是我对这团生物体感兴趣的原因之一!它的基因变化方式,和那个深海不明生物的有着很多共同点!” “而且也都没有在你的扫描仪下显露出本来面目?”我问。 “或者这就是它的本来面目了,夫人!”斯派西博士回答。 “我并不这样认为,博士!”阿历克斯说。“不过,我同意你把这个生物体带回研究所去仔细研究!” “我正有此意,公爵大人!”斯派西博士不由大喜。 阿历克斯接着又说了一句:“当然我希望,一旦有了研究结果,博士会在第一时间就让我知道!” “那是当然的,尊敬的公爵大人!”斯派西博士回答。 “博士如果能尽快地研究个结果出来就太好了!”我说,“这个生物体到底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如果它真是尼克那两截手指变成的话,那为什么会变,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夫人您认为这有可能是尼克中校的手指变成的?”斯派西博士问,“为什么呢?我能否问一下,这个生物体是从哪里来的?” 我就把农夫挖到这团东西的经过简略地讲了一遍,斯派西博士听着,双眼又开始放光。 “噢?这倒确实是一个令人兴奋的研究课题!”他兴奋地不停搓着手说,“我刚才已经留下了尼克中校的基因样本,我在想,虽然尼克中校的基因变化方式和这个生物体并不相同,但如果用他的基因样本做复制的话,复制出来的物体会不会出现和这个生物体相同的特征呢?另外还有,这团物体和那个深海不明生物有着某种共同点,难道尼克中校也会和深海不明生物有着某种神秘联系?……” “斯派西博士!”阿历克斯又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你应该知道,王国有相关的法律规定,未经本人或者其直系亲属同意,任何人都无权进行类似的复制!你可以留下尼克的基因样本,但我不希望你以科学研究的名义违背王国的法律!我只是想请你尝试复制那团不明物体,而且是在确定对尼克,对任何人都没有危害的情况下!” “……当然,当然,王国的法律是严肃的,这我明白。但是,公爵大人,我只是在想,也许那样做能够使我们知道尼克中校本来的形态,也许那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大发现――尼克中校的基因也许会‘说谎’,当然大人刚才说过的那个可能就是事实――它具有超强的模仿能力,能够模仿任何一种生物的基因,包括模仿我们人类……”斯派西博士还在跃跃欲试地,试图说服阿历克斯对他法外开恩。 基因竟然会“说谎”?我只知道基因会如实地反映生物的一切特征,斯派西博士的这个说法听来确实新鲜!不过看看阿历克斯这时候的表情,我就把已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第二十八章 博士的人品 阿历克斯颇为不悦地把眉头皱紧了,回答斯派西博士:“我想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博士!如果你确实想用尼克的基因样本做复制的话,你可以去征求一下尼克的意见,但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你就没有权力这么做!” “好吧,公爵大人!”斯派西博士很不情愿地回答。看他这副样子,我估计他知道自己去征求尼克的意见的话,只能失望而回――尼克从小到大应该已经拒绝过他无数次了! “不过对于另一项复制工作,我希望博士能尽力而为。”阿历克斯接着说,“尼克认为这团生物体可以食用,如果这被证实的话,博士最好能够尽快地复制出一些来――之所以找你而不是别人,正因为你在这方面是权威专家,你也知道,尼克从来都对任何食物不感兴趣,如今却有了例外。” “而且,博士是否能从尼克的基因变化中看出,他本身的能量是否在大量地被消耗?”我说,“因而使他感到了饥饿?” “这或许应该另外请相关方面的专家来研究,亲爱的!”阿历克斯接过了我的话,显然他并不认为斯派西博士对此会有什么研究结果。 看上去斯派西博士有点不服气的意思,说:“公爵大人,您应该对我的专业有所了解……” “这就是我的决定了,博士!”阿历克斯并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我想,我已经把我的要求说清楚了,是这样吗,博士?” “那是……当然!”斯派西博士只好回答,“我会尽一切可能去做好您要我做的事情的!不过我想现在就去征询一下尼克中校的意见,关于对他基因复制的问题……” 看起来不到黄河他就不会死心! 但在他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娜娜正好走了下来――我都没注意她什么时候上楼去的――把斯派西博士拦住了,说:“请您别再上去打扰他了,博士,尼克已经睡着了!” “真的?”斯派西博士对此表示怀疑。 “我看着他睡着的,博士。”娜娜有点没好气,说,“几次全身扫描就让他变了个人似的,看上去像被酷刑折磨了一回,现在他累了,睡着了,就是这样!博士,需要我用自己的名誉发誓没有说谎吗?” “这个……不必了!”斯派西博士总算还看得出一点山色,讪讪地笑着退了回来。 “那么,那个麦田里的大坑怎么办呢?”我问,“是继续挖,还是把它填好并不再理会?” “你认为呢,亲爱的?”阿历克斯问我。 “我当然认为应该继续往下挖!”我说,“也许还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呢?” “你就这么肯定吗,亲爱的?”阿历克斯又问。 我说:“有句谚语说得非常好:有耐心的小铲,我们就能挖到真理之根(withthetrowelofpatiencewedigouttherootsoftruth.)!你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同意了!”阿历克斯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来,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认为在继续深挖之前,最好先让人检测一下土壤的成分。” “如果需要检测土壤的话,我可以马上联系我在农科院的一位朋友,他一定很乐意为您效劳的。”斯派西博士立刻接上了话头。 “谢谢,但是不必麻烦博士以及你那位农科院的的朋友了。”阿历克斯说,“在我的庄园里就有农科院出来的专业人才,而且相关的检测设备十分齐全。” “噢,是啊,那是当然!”斯派西博士那位助手连连点头,“所以您庄园里的特产才自然纯粹风味绝佳,独一无二呢!” 摆明了这是在拍马屁嘛!而斯派西博士本人看来却是不太懂得这方面的虚招,只是问:“那么,我能否去看一下那个大坑,并且取些土样带回去?” “当然,我会派人陪你去的,就现在!”阿历克斯回答,“而且我认为博士应该抓紧时间回王都作研究比较好!如果我们这边发现了什么对你的研究有帮助的资料,我也会第一时间就叫人送给你的!” 很干脆地,他就命人即刻带斯派西博士和他的助手去麦田。 “我也很想去麦田里看看的!”我说。 “我认为你现在需要休息,亲爱的!”阿历克斯不由分说就断绝了我跃跃欲试的念头。 “可是……”我想表示反对,但考虑了一下之后又把嘴闭上了,不在外人面前反驳他的话,我得时刻记着这一条私下协议。当然,在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我是一定要问个为什么的。 “这就已经够了!”阿历克斯回答我,“你手上的问题还没有让我彻底安下心来,就别再给我添乱了,亲爱的!我希望从现在起,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尽量不去直接接触任何可能存在危险的事与物!” 可那不过就是看别人挖个大坑而已,能有什么危险!除非我不小心失足掉下深坑,但这种小事故发生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的嘛! ――不过还是算了,看在他已经为我紧张了半天的份上,我就乖乖地猫在他身边,不要再乱动了吧! ―*――**――***――**――*― 斯派西博士和他的助手很快就离开了庄园,阿历克斯可并没有打算留他们一起晚餐!我想这位博士在这里并不受到欢迎,是因为他的扫描仪让尼克感到痛苦的缘故吧? 对麦田土壤的检测很快就有了结果,说是其他地方都一切正常,但那两平米区域的泥土却含有硫化物。这结果并不寻常,于是阿历克斯就命人继续深挖,并且即时跟踪检测土壤,即时向他汇报结果。 大坑越挖越深,但一直到入夜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似乎那块地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圆溜溜的,火珠一般的未明生物体,而且越往下土壤的成分也就渐渐变得正常了。 我本来心里痒痒地,一直想去现场看看,但因为一直都没有异常情况出现,后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一个大土坑,就算是外星生物基因工程学博士去看过,也还只是一个大土坑而已,我去看过了也一样!那还是别去看算了。 既然那团不明生物体和尼克的dna不符,它是尼克那两根小手指变成的可能性似乎也就变小了?至于它到底会是什么,我可猜不出来,也不知道斯派西博士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就研究出个结果来。 阿历克斯对那团不明生物的来历却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他认为那应该就是尼克两根手指头变成的。但它究竟是不是,这倒并非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斯派斯博士能不能帮尼克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显然阿历克斯对这一点非常在意,我问他原因,他不无忧虑地告诉我:“我认为安德森的判断是正确的,尼克会有饥饿感,那是由于他在冰湖上大量消耗了能量所致,而且那一定比他从小时候到现在所消耗的能量总和还要多很多!” “所以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肚子饿,但现在却有了饥饿感?”我说。 阿历克斯点头:“我还认为尼克必须及时补充能量,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但是,冰湖上的事故到底是不是尼克引起的,目前也还没有一个定论啊?”我说,“事后的调查表明,现场遗留有某种能量!”我说,“可也没法证明那就是来自尼克的。” 阿历克斯回答:“正是因为没有定论我才更加担忧!有了第一次,未必就没有第二次,如果那确实就是尼克潜意识里的本能导致的,我们可以预先防范,尽量避免酿成大事故,但是现在,却什么都还没有定论!” “但是,每一次给尼克做身体检查,结果都是一切正常!”我又说。 “天知道,对我们来说正常的结果对他却不一定就是了!”阿历克斯说,而且说到这里,他显得焦躁了起来。 尽管在心里觉得阿历克斯的猜测不无道理,我也只好轻声柔语地安慰一番,劝他先把这烦心事放一放,因为眼下我们能为尼克做的其实并不很多。 等他情绪平复下来我才问一句:“那又为什么不让斯派西博士复制一下尼克的基因样本?或许真的能知道尼克本来的模样,而且也能发现所有的症结所在了呢!”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尼克本人的同意,这是违反王国法律的!”阿历克斯说,“当然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实在有需要的话我会要求尼克同意做复制,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慎重考虑他的感受!” “是啊,我明白的!”我说,“不能因为尼克可能是个‘非人’,就把他作为‘人’的正当权利给剥夺了!” “而且我不是很信任斯派西博士的人品!”阿历克斯接下来又加了一句。 这话让我感到意外,问:“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有过不良前科,未经允许复制了一个外星生物。”阿历克斯说,“但由于发现及时,并没有引起不良后果,所以只罚款了事,而且由于他本人确实是外太空生物基因工程学方面的权威,人才难得,所以最高科研院最终也保留了他的学位和他的独立研究所。”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那是不是这回如果有别人能找,你就不会想到找他来了?” “在基因研究方面,他确实是个天才!”阿历克斯这样做了结论,“但如果必须要复制尼克基因的话,我首先会考虑由别人来做,而不是让斯派西博士负责!” “那么,关于尼克消耗大量自身能量的问题,这方面应该也有权威专家的,是吗?”我问。 “当然了。”阿历克斯回答,“如果确实必要的话,我会请求这方面专家的帮助!” “请求?”阿历克斯用了这个词,我猜,这应该是他出于对尼克真心的爱护,以及对那位“相关方面专家”的尊重? “还有一点……”我说。 “亲爱的,你的建议倒真的很多!”阿历克斯在我脸上轻轻啄了一记,说。 我斜了他一眼,回答:“但这可不能算是我干涉你的政务吧?我是和你一样,在为尼克担心!” “好吧,是个什么样的建议?”阿历克斯问。 我说:“既然有可能那个深海不明生物和尼克有点联系,或许他们真的是他的父母,或者和他父母有关,那么,你应该派人主动去深海搜索,尝试和那个庞然大物联络?他――或者他们,应该是有着高等智慧的生物,能够和我们进行沟通的,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想得很对!”阿历克斯说,“当然,我也已经想过这一点了,而且也已经派人着手在实施了,亲爱的!” 噢,是啊!我能想到的,他阁下就断然没有想不到的道理嘛! 第二十九章 又出状况了 尼克一直就在呼呼大睡,这在他身上也是绝少发生的事情!但安德森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他的情况,我们也轮流上去瞧他,都没见什么异常,看他脸色一直都很好,想来他疼痛感过去了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需要睡眠来帮助恢复体力吧? 至于为什么斯派西博士的基因扫描仪会让他有了从来就没有的疼痛感,这却是个一时找不到确切答案的问题。 “也或者,是因为斯派西博士的那具扫描仪会窥探到尼克基因的奥秘,而他潜意识里的本能却对此很是反感?如果说尼克的基因会‘说谎’的话,那么,他的基因也必定并不喜欢被窥探?所以那具扫描仪一接近他,他就会有这么不寻常的反应?”这个是安德森的猜测。 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但未必就没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斯派西博士的扫描仪也仍然没能窥探到尼克基因的奥秘嘛?”我还是很有疑问。 “我觉得奥秘就在于尼克本身具有的那种超乎寻常的模仿能力!”安德森说,“他只是在模仿我们人类的样子――我的上帝!不知道他的本来形态是不是真的像那团软乎乎的火红色东西一样……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感觉怪怪的!” “在我看来,尼克本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托尼插了一句话,“而是――他始终是我的好兄弟,但现在我的好兄弟遇上疑难了,我得想办法帮助他!” “我们都在想办法,托尼!”我说,“阿历克斯就和你一样关心尼克!但是,在目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的情况下,我们能为尼克做的真的太少了!” 而且我也不能一天到晚总在阿历克斯身边呆着。在他和杰克?乔纳森开始全息通讯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书房,为的就是不打扰他们商谈正经公务。虽然说现在我们是在新婚假期中,但阿历克斯又怎么忍得住不去操心国家大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我们的海军司令官阁下兼海防大臣眼下正在纳蒂亚斯的领海作例行巡航,这回使用的不单是他的专属潜艇“探索者?酋长号”,还带着他的远洋舰队,海上两艘军舰,其余都是潜艇,“酋长号”的护卫舰艇,大大小小,连“酋长号”一共是八艘潜艇――当然海上的两艘军舰都是经过了隐秘伪装的,并不惹人注目。 虽然说潜艇军舰的数量并不多,但就它们的武器装备而言,已经非常惊人了。纳蒂亚斯领海区域的安全对于王国来说至关重要,尤其是魔幻岛周边的海域,包括七千三百多米深处海底的女神栖息地,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更何况在深海里还一直潜藏着一个庞大的不明生物,那个身体里充斥着和炽热岩浆类似物质的,曾经让“探索者?酋长号”以及我们都吃过很大苦头的大家伙。 既然那个不明生物和尼克真的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在这之前,是“有没有关系”的问题,而在尼克出现了一些异常状况,尤其后来又出了偌大的冰封湖面短时间内就被融化这类骇人事件之后,那就成了“有什么样关系”的问题!阿历克斯既然已经命人密切关注并尝试和那个深海不明生物联络,当然要时不时就跟海军方面以及乔纳森联系,关心一下最新的情况了。 我猜想,阿历克斯一旦想到那个海底不明生物可能和尼克有关系,就立刻给尼克下了“不得轻举妄动”的禁令,为的是想保护尼克。尼克做行一向率性,倘若他一时冲动去海底找那个不明生物,但却因此受到了什么伤害,那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可都已经领教过了,那个――或者是两个大家伙,是非常具有攻击性,危险系数很高的! 当然阿历克斯同时还要关注一下海底人部落有没有什么最新情况。.tw[]海底人部落一向是个不太安分的部落!我可一直都记得他和乔纳森说过的这句话。而且,既然那个深海不明生物面貌长得和某些海底人相似,海底人部落却一口咬定它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里面也分明存在着一些疑点的! 如果深海不明生物也拥有较强的模仿能力的话,能够和某些海底人相似,就说明海底人和不明生物曾经有过接触的嘛,是不是? 离开书房后我又到尼克房间里去看了看,发现娜娜还在陪着他,我只停留了几分钟就出来了。娜娜的假期就这么几天,转眼就会过去了,平常尼克醒着的时候,她对他不理不睬的,但在他睡着时,却忍不住偷偷地在他房间里逡巡不去,恋恋不舍的样子。我既然深知道她和尼克之间的感情问题,又怎么会不识趣地打扰她呢?当然安德森也不会不识趣的,还留在尼克房间里的。 但我实在不想在自己卧室里呆着,就下了楼,想叫安德森陪我一起打上两局斯诺克的,却发现楼上楼下的仆人们忽然忙碌了起来,忙着把所有贵重的家具与古董装饰都搬出楼去,当然也包括我们卧室里的那些,我不免感到奇怪,就问了一声为什么。 仆人们的回答是:“这是总管吩咐下来的,说是一定要尽快把它们搬走,最好在入夜之前全部清空,因为阿历克斯少爷想把主楼的面貌彻底改一改!” 是吗?可我怎么没听阿历克斯跟我说过?要么,就是我在第一次来庄园的时候,无意中跟他说了一句主楼的装饰似乎有点陈旧,他却留了心,所以才想趁现在有点空闲时间,就大费周章地重新装修一番吧? 但似乎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的,火烧火燎似的让仆人们在入夜之前就得把主楼搬空的嘛? “这确实是有点奇怪啊?”安德森对此也表示疑惑,“阿历克斯很少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他一向是个顽固分子――要么就是结了婚真的能使一个男人彻底变个样子?” “……我是不是应该说明一下,这并不是我的主意?”我说,“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对他的影响会有这么大!” “影响是肯定已经存在了的!这一点你否认不了,安赫拉!”安德森看着我一笑,说,“但是,好妻子造就好丈夫(agoodwifenakesagoodhusband.),对阿历克斯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转变嘛!” “谢谢夸奖了,医生!但这确实不是我的主意啊!”我说着,仍然是一头雾水。 不过既然阿历克斯有过吩咐了,总管自然会操心,所以我也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搬就搬了吧,把主楼面貌改动一下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 一直到深夜娜娜才从尼克的房间里出来,回她自己的客房里去休息。 不免让我很是感慨了一番。而我能注意到这个,只因为我和安德森打完台球之后回到主楼,去卧室的时候刚好瞥见了她的背影。 夜已经很深了,但阿历克斯却仍然还在书房,看来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我有点无奈,但是从我和他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得学会适应这样的生活,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纳蒂亚斯王国的大公,相比婚前,人们对他的称呼已经改变,他肩头要承担起的责任相应也就更多了! 既然回到卧室也睡不着觉,我就索性再到楼下去陪陪他好了。 庄园里的主楼要比王都以及别墅的都大很多,穿过曲折的走廊直到楼梯口,一路静悄悄的。有警卫,但都遵循惯例呆在主楼外围以及楼下各个角落,其实就算没有警卫巡夜,屋里屋外到处都是各式预警设施,也足够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了――每到晚上,主楼的防护系统打开,也就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出入主楼,其他任何威力强劲的能量都无法突破这道防线。枪击?炸药?根本连谈都不要谈! 在楼梯口正好遇上一名仆人,我就让她去吩咐厨房给阿历克斯准备些点心,正好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仆人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去,我则把鞋子甩掉,跟在后头慢悠悠地往下走,从楼上到楼下都是软绵绵的地毯,而楼下大厅铺的则是原木的地板,光脚踩在上面感觉非常舒服。 ――现在阿历克斯已经不反对我在家里光着脚到处乱跑了,因为一直反对无效!他只有命人尽一切努力把我可能走到的地方都收拾干净,以免我的脚受到任何伤害。 但当我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正想继续往下走时,忽然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起初还以为是小厨房不小心把我要的点心给烧糊了,但再抽了抽鼻子后才发现,这味道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好像楼上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一念及此,我不由微微一惊,立刻转身就往上奔去,还没到上面就已经看到了走廊里飘下来的烟雾。刚才我穿过走廊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在转眼之间竟然就着火了!而且警报装置居然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按理说,就算火起得非常突然,但这时候走廊已经到处都飘着烟雾,楼下的警卫们都已经被惊动了,没有理由自动灭火装置还未被触动的呀? 我捂住口鼻,快步穿过走廊四下里查看,然后发现浓烟是从尼克房间里飘出来的,而且从门缝里已经能看到里面的火光! ――尼克果然又出现异常状况了!我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第三十章 奇怪的泡泡 来不及细想,我用足了力气敲门,但没等我喊出一声“尼克”,忽然间就觉得手上竟然敲空――房门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因为正在用力,所以我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冲了一下,然后,我周围的浓烟一瞬间居然就全部散去了――不,我应该说是消失!就和一两秒钟之前房门突然消失那样! 这可是我事先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我下意识地就去看我敲门的那只手,但却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我的手居然已经在瞬间就变了形状!我说不出来那该是什么形状,反正就不是一只手该有的模样了! 但我却并没有感到半点疼痛。一时之间我根本无法判定,在自己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因此我呆住。 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尼克的房间里了,而且就站在他的床边。他仍然躺在床上,也仍然在沉睡之中。我确定自己没有转身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但我却居然能看到四周的景象,看到门仍然在原来的地方,其实并没有消失。 那我是怎么进来的?瞬间穿越了房门,墙壁不再是我前行的阻碍?这有可能吗?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我目光所及全是朦胧的一片,就好像房间里除了尼克和他的大床之外,所有东西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纱,就连熊熊燃烧的火焰都变得十分模糊。 而尽管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在燃烧,尼克的床和大床周围两尺左右的地毯却是安然无恙的,而且我感觉不到半点灼热。但当我想伸出手去时,却发现我的大脑已经指挥不了自己的手,尤其是那只已经变了形的手,它就像忽然间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一股无名的力量拉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就跌坐在了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已经掉进了另一个空间里了?但看上去又似乎不像,我和尼克以及他的大床一起,更像是被一个巨大但无形的气泡给包围住了――或者是能量场? 是尼克的能量场吗?就是这个能量场把我“拉”了进来?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时候我听见了门外的喧哗声,听见有人正用力地拍打着房门,还听见托尼在大声喊着尼克。虽然我听起来这些声音都是比较模糊的,但我能听出来托尼的语气里满是焦灼。然后门就被人用力踹了开来。但门外的人并没有跟着冲进来,因为门一开房间里的火舌就迅速向外蹿了出去,我能依稀地看到外边走廊里也已经全是滚滚的浓烟。 “快离开这里,托尼中校!”有人在大声喊,“连楼下都已经着火了,再不离开你会被困住的!” “可是尼克还在里面……”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把他救出来,但是你必须先穿上防护服……中校,这里非常危险……” 这么短的时间里连楼下都已经着火了?火势竟然有这么凶猛的吗?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火灾!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听见了兰斯中尉的喊声,他已经急得说话都变调了:“谁看见夫人了?夫人在哪?她并不在楼下,也不在卧室……” 我想站起身来回应兰斯中尉,免得他为我担心,但我那只变形了的手却紧紧拉着床,好半天我才算挣扎着把手挪开。 当我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有穿着厚厚防护服的警卫冲了进来,我想叫他们,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顶着烈焰四下里搜索。奇怪的是,我和尼克还有一张宽有两米的大床,这么大的目标他们居然像看不见似的,还在诧异地四下里张望寻找,其中一个警卫就近在我咫尺之遥。 “该死的,尼克中校消失了!……我看不见他!你们呢?” 由于离我很近,我这时能够清楚地听见警卫的喊声,但我要努力了好久才能伸出手去――是我另外一只没有变形的手。我向那个警卫的肩膀搭过去,在将要触到他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我憋着劲用力一挣,居然被我挣脱了这股力量的束缚,一把就抓住了那名警卫的肩膀。 但这差点把他吓得三魂六魄出壳,我听到他猛然大叫了一声,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就听见轰然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居然已经塌了! 眼看着警卫的身影在我眼前一下就消失,烟尘四起,但我却并没有被呛到,落下来的天花板也是被无形的力量弹开,斜斜地从我身边滑过,并没有砸到我。不过我能感到脚下的震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发现自己脚下竟然已经是悬空的了! 我又被吓了一大跳,虽然自己没有掉下去,但也不敢再轻易动弹,不过那只变了形的手却很不老实,把我一下子又拽倒在床沿,差点就砸到了尼克身上。 我这才发现尼克虽然一动不动地睡着,但却并没有呼吸,而且脸上显露出的是痛苦的表情。我那只变形的手开始在他脸上身上摩挲,似乎是在寻找一个突破口想进入他身体里面去,这让我顿时十分尴尬起来,连身体带手臂用足吃奶的力气往后拽,终于把手从尼克身上拽了下来。 但没想到用的力气太大了,这猛然的一下也让我不由自主身体往后仰去,然后,我感觉自己身体急速下坠,炽热的浓烟和火焰瞬间就把我包围!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我顿时被熏得几乎窒息。 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惊呼,有人在喊:“看,是夫人……” 我只听到了半句。然后就感觉到那只变形的手就像一个肥皂泡泡般迅速胀大,变得透明,并在瞬间就将我全身融进这泡泡里。然后,炽热的浓烟和火焰又忽然间全部消失了,我能看到自己跌落在一堆废墟里,这个泡泡将我同废墟完全隔了开来,烟尘四起,让我看不清泡泡周围的景象,但却是毫发无伤。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这应该和钻进我手里的那团不明生物体有关,不过在我下意识查看手的时候却又发现,这时候手居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而且很快我就听见了呼喊声,起初声音很模糊,我听不清喊的到底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高,我就听清了,那是阿历克斯在呼唤我,语声里满是焦灼,就和刚才我听到的托尼呼唤尼克的声音一样――或许阿历克斯内心的焦灼更甚几倍! 他一定为我担心得要死!想到这里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但那个泡泡裹着我,让我行动不便,于是我伸出手尝试着尽量向上顶,渐渐地泡泡被越顶越高,越拉越长,最后,像是无法承受住过大的压力,泡泡裂开了一道小口子,我的手随即就伸了出去。 立刻我就感觉到了指尖上传来的灼热,不过很快我就又感觉到了,有一只大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然后把我猛地向上一提―― 那个泡泡顿时完全破裂,并且粘在我身上,我脸上,我的手上,在我被拖离废墟,被阿历克斯一下子拥进他怀抱里的时候,那些透明的碎片已完全消失在我肌肤里面,难觅影踪了。 但这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个细节,浓烟开始钻进我的鼻孔嘴巴,我被呛的不住咳嗽。阿历克斯一边把他的防护面罩摘下来给我戴上,一边迅速地把我带离火灾现场。 然后我又听见了惊天动地的几声巨响。直到阿历克斯和我退到离主楼几十米开外的草坪上停下来,我才能回头望上一眼,看到主楼已经全部被火舌吞没,靠我们主卧室的那半边已经坍塌了,所有窗户都在向外蹿出火舌,巨石筑成的墙壁都已经被烧得发黑,不难想像,这时候楼里所有东西都已经被化为灰烬了!就连半边夜空都已被火光映得透亮,虽然已经有警卫架起了大型灭火器做最后的努力,但看这样子是根本就没得救了! 我把防护面罩拿了下来,却并没有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浪,由于主楼外围的防护系统仍然是打开着的,没有任何能量能突破这道防线,外面的进不去,同样里面的也出不来,所以尽管浓烟烈火把主楼烧了个一干二净,但紧挨着主楼的其他建筑却都毫发未损。 只是,在我感觉里从火起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高大而宏伟的主楼居然已经彻底被烧光了,这把火来得可真是凶猛啊! 夜风仍然是清爽怡人的,但这时候任谁的心情都会变得十分糟糕。 “该死的……”我听见阿历克斯喃喃咒骂了一句,手臂把我搂得更紧了,生怕我化成水汽消失似的,鼻息很粗重,双唇在我脸颊上接连印下好几个细密的吻,然后才问了我一句,“你还好吗?” “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说,“真的,别为我担心!但是……这火起得太突然了,还有谁被困在里面吗?除了尼克?我看到有几名警卫冲进了尼克房间的,但房间忽然塌了,他们有没有被救出来?” “……还没有!” 阿历克斯的回答让我心里发紧,这时候都还没被救出来,那他们多半也已经没得救了! “兰斯中尉!”阿历克斯四下里望了一望,高喊了几声,但没得到兰斯中尉的回答。 我说:“我在尼克房间里的时候,听见过兰斯中尉的声音……”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兰斯中尉麾下的一名警卫就快步跑来报告了:“火起的那时候中尉上楼去找夫人了,但却没人见到他下来,他好像是也跟着几名警卫冲进了尼克中校的房间……” 我的神灵啊,不!我不由顿足在心里哀叹一声,兰斯中尉也困在里面没出来――这个胖胖的脾气温和的老好人就这么……死了吗? “尼克也还在里面!”托尼这时忽然接了一句,他就坐在离我们不远的草坪上,身上就只穿了条睡裤,看来火起之前他就已经上床睡了,是很匆忙地冲出自己房间的。 这时候他的声音也已经暗哑,看上去已经把全身力气都用光,甚至连抬起头都显得吃力,所以他是垂着头的,垂得很低,说,“我想看看尼克醒了没有,谁知道一开门就闻到了烟味,我去敲门,大声叫他,但得不到他回应,警卫们又死拉活拽地把我拖到楼下……” 说到这里他顿住,沉默了片刻才接下去说,“但我不应该把尼克撇下的!我还不如兰斯中尉,至少他还会冲进去找尼克……” “这并不是你的错,托尼!”阿历克斯说,“兰斯中尉应该及时下楼来,就和你一样!” 托尼轻轻摇着头,双手下意识地揪着头发,但却不再说话。 “我想――尼克应该不会有事的!”我说,“我现在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就和尼克有关!” “那么,你在他房间里是有什么奇遇的了?”阿历克斯反应很快,问我。 “是一个气泡一样的东西,它把我保护了起来!”我说,“我想,这应该就是个能量场了吧?而且就是尼克的能量场!可别忘了在冰湖上的时候,小乔尼和你都在接触尼克的时候忽然掉进了一个大大的气泡一样的空间里,而且最后也都没出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 废墟 听到我这样说,托尼立刻抬起了头来,乌黑的眸子中映着跳跃的火光,看了我一会儿他忽然跳起身来,看样子是想冲向火场,但不等阿历克斯出声阻止,又几声巨响传来,主楼就在我们眼前轰然倒塌! 浓烟四起,夹杂着年代久远的灰尘,火光被飞腾的烟雾淹没,转瞬间,一幢高大漂亮的大楼房就彻底地成了一堆废墟! 这是我的家啊!我的心猛然间一阵抽痛,扭转身环住了阿历克斯的腰,把头往他怀里一钻,就差掉下眼泪来。阿历克斯把我抱住,也是半晌无语。 ――这必定是全世界最最糟糕的新婚蜜月假期!也许我应该去请个占卜师来给我们算上一卦,为什么我和阿历克斯在一起时就会发生这么多起火灾,到底是机缘凑巧,还是我和他五行相克啊? “阿历克斯少爷,离庄园最近的消防救援组已经在赶过来了。”这时总管上来汇报,“虽说晚了一点,没能赶上救火,但清理现场的话他们却正好能帮上忙!” 阿历克斯微微点头,托尼已经第一时间吩咐下去了:“用最快的速度,先清理尼克卧室的那一面!还有,准备好急救必须的一应用品――已经有人去叫安德森医生了是吗?” 总管回答:“已经去请了,而且消防救援组应该也会带上急救医护人员一起过来。” “有备无患,这就开始,一刻都不要耽搁!”托尼说。 “遵命!”立刻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开始行动起来。 废墟上仍然冒着烟,火还没有彻底熄灭,但阿历克斯贴身的警卫自成一系,各种装备都有,耐高温的防护服都是现成的,虽然说眼下并不在王都,但**来的再加上庄园里原本就有的,足可以应付任何情况。很快就有一队警卫全付武装开始清理现场。 再过一会儿,夜空中就传来了消防专用飞机的呼啸声响,救援组已经赶到了。 其实消防部门的行动并不能算慢了一拍,只因为这场火起得太快,火势也太猛,短时间内就已经烧得不可收拾,这样的情况谁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 我应该是情况特殊,才会被困在楼里却没有被烧焦!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但这时候手上却还是看不出丝毫异常,我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那些破裂的泡泡碎片隐入我身体里,就好像水滴隐入河流那样自然,完全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这无疑是非常奇异的一种情况!让我不禁好奇,那团钻入了我手掌里的生物体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尼克的手指头?它也确实能够模仿我的身体细胞,隐藏在我的身体里而不被任何扫描仪发现? 疑问很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它是在保护我,而不是伤害我! 我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阿历克斯,发现他也在注视着我,深蓝的眸子里闪着光芒,当然也有一丝后怕――对我现在仍然平安地站在他身边感到庆幸之余的后怕。 我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于是我再度把头埋在他胸前,长长吁了口气之后说了句:“至少你也平安,不是吗!” “书房里有自成一系的防护设备,所以我并没有受到大火的任何影响。”阿历克斯回答,“你要相信,即便整栋楼已经全塌了,这套防护设备仍然能保证书房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当然包括我在内!” “嗯,其他东西毁了都好说,但书房里有许多重要设备,包括你随身**来的一架信息接收仪!”我说,“你说过这架仪器能让你走遍整个太阳系都即时掌握王国内发生的一切状况,是重中之重,如果毁掉了的话,那损失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当然,和你相比那又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仪器坏了还可以维修,人死却不能复生!”阿历克斯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又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不说这个!你现在很平安,这已经足够了――当然,我要让安德森先给你检查一下,确认你的状况确实良好!” “可是,尼克还在里面。”我说,“虽然说他刚才并没有受到火灾影响,但现在我可没有把握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而且还有兰斯中尉和好几名警卫……我的神啊!还有娜娜呢?我怎么居然忘了,起火之前她也在主楼里的!” 想到这个我差点跳起来。虽然说我看到她的背影,当时她是在离开主楼,而且给她安排的房间是在另一幢楼里,但我不敢说火起的时候她就没有返回来啊! “娜娜!有没有人见到过她?……”提高声音叫了几声,但却没有应答,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主楼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除非她忽然耳聋了才会不知道出了事的,她应该会在现场! 但我这么叫她都没人应答,我不免鼻子酸酸的,以为她也没能跑出主楼,已经遭遇不测了,但在无意间望了望身后时,却忽然发现了她娇小的身影。 她正远远地站在最外围,看着在废墟上忙碌的警卫们,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那双大眼睛里水淋淋的,我不怀疑那是她的眼泪。我想她一定听到了我在喊她,但却不应声,想必心里头正难受到极点。这时候我又向她招了招手,她才算慢慢地走了过来。 “火……太大了!”她第一句就是跟我说这个,语声是哽咽的。 我想安慰她几句,但自己心里也正不好受,所以只是把她搂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历克斯,你觉得尼克会像在冰湖上那次一样最终平安吗?”我问。 阿历克斯吁了口气,然后回答我:“亲爱的,在希望不大的情况下,做最坏的打算或许要比抱有希望更好一些!” 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毕竟还是理智更占上风,虽然这话听来有点刺耳,但无疑他说得很对! 只是让娜娜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搂着她,这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才算合适,只能保持沉默。 这时候安德森已经赶来了。阿历克斯望了望衣衫不整的他,不免皱了皱眉头,安德森连忙解释一句:“我正在洗澡,一时间没听见动静……我的上帝啊!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我感觉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异常,阿历克斯!”我连忙说,“让安德森先去照顾最需要照顾的人好了。” 阿历克斯还没有回答,这时候总管夫人非常小心地过来询问。“阿历克斯少爷,我已经叫人在收拾后院,您和夫人想现在就过去休息吗?房间应该很快就能整理好了。” “让夫人先去休息。”阿历克斯吩咐着,“我要先确认一下我们到底损失了多少……另外,托尼,你去告诉总管,最好再仔细清点一遍人数,看还有没有谁失踪的!”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说,“我还想知道兰斯中尉他们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心里明白,就算尼克情况特殊,或许有生还的希望,但兰斯中尉和几名警卫都是**凡胎,希望已经非常渺茫,让我想像一下都觉得好不忍心,但我仍然想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毕竟兰斯中尉对我忠心耿耿,他和尼克一起被埋在废墟里,我做不到还能上床去睡大觉的! “娜娜,你陪着夫人去!”阿历克斯吻了我一下,虽然吻得很轻柔,但他的口气毋庸置疑,“另外,最好多叫几个人在卧室外面守夜――这就已经够糟糕的了,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亲爱的!” 总管夫人殷勤地在前面引路,无奈,我只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但要我这就上床去睡觉,却是没可能的!等总管夫人离开之后,我又第一时间悄悄溜出了房间,卧室外的那几个仆人警卫又怎么挡得住我!娜娜显然这次也不想惟命是从,跟着我静悄悄地从后院又回到了前面。 不过不敢靠得太近,怕阿历克斯会发现我不听话因而生气。 这时候清理废墟的警卫们已经分成了两队,一队在消防队的帮助下翻开废墟寻找下面埋着的人,另一队就负责清理书房上方的断壁残垣。 我是既想早点看到结果,但又怕看到那个结果,感觉实在糟糕透了!所以我看了一会儿没见什么大动静,就顺势坐了下来。我和娜娜藏身的地方是紧挨着一棵大树的玫瑰花丛,我靠着树干坐着,使劲捋了几下头发,也好让自己清醒些,但仍然感觉头脑中嗡嗡作响。 娜娜挨着我也坐了下来,保持着沉默。 “我真不敢想像如果兰斯中尉意外身亡,当他女儿惊闻噩耗该是怎样一副情景!”我皱着眉摇头,“中尉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在外读大学的女儿,如果他死了,他女儿就成了孤儿了!真是……太可怜了!就算法律允许她可以申请做个复制的父亲,但那已经不是原来的父亲,意义已经大不相同的了!” 娜娜依然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忽然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兰斯中尉会怎么样,但我知道尼克不会有事的!” 她说得很肯定。我不由看了她一眼,说:“如果这样就最好不过,但是……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平安?” “我能感觉到,他现在还活着。”娜娜说。见我仍然表示怀疑,她伸手入怀,从胸口掏出一个小挂件来给我看,“真的!我就是从这个上面感觉到他的!” 第三十二章 尼克的金属片 那是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小小金属牌,长度大约一寸,宽度在半寸左右,厚度有半公分的样子,是个并不很规则的长方形。(..tw无弹窗广告)那个奇怪的符号几乎占去了它整个表面,似乎还是残缺不全的,让我一时间看不明白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符号。 “这是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把这挂件放在掌心掂了掂,感觉颇有点分量。而在我掂量的时候,它在我掌心跳起又落下,落下来时就像一块柔软的面饼被摔得变了形,上面那个符号也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顿时好奇起来,攥住金属牌用力捏了捏,它随即被我捏成一团,但在我把手松开时,它又恢复成原样,就好像从来都不曾改变过――这让我不由地想起了那团不明生物体,它也有着类似的特征! 可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了半天也瞧不出究竟来,只好再问一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尼克送给我的礼物――那还是去年的事了。”娜娜说,“那时候他见我为了公主殿下在婚礼上死亡而一直伤心不已,就把这个送给我,想哄我开心起来。这是从他那块金属片上弄下来的一小片,所以上面还带着大半个奇形怪状的符号。” “尼克的金属片?”我想了一会儿,问,“我曾经听你们说起过的,阿贝特公爵――噢,又忘记了!现在我应该称他为父亲!他当年在海上发现尼克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块金属片上飘着,那块金属片并不大,而且载着他却并不往下沉,这是不是就从那块金属片上割下来的呢?” “就是啊!”娜娜点头,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一点,“不过并不是割下来的,我听尼克说,他不想对金属片使用任何切割器,是就这么一点一点用手抠下来的,所以形状不是很规则――您看这金属碰上去会变得软软的,用手抠出一小部分来确实不难办到。” “可看上去这金属很有点分量的嘛?”我说,“却又为什么不会往水里沉?” “这个我可不太清楚,我想连尼克自己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吧?”娜娜说,“但尼克告诉我,这块金属和他的生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我戴上它之后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而如果这感觉消失了,那他就是已经不存在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死了!” 真的?既然这金属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尼克的,和他的生命有密切的联系确实大有可能。照娜娜的话说,甚至我都可以认为这金属片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你这么肯定尼克会没事,就是因为你能借由这块金属感觉到他的存在?”我问。 “现在是的,而且感觉还非常强烈。”娜娜说,“但刚才有一阵我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以为他已经,已经……” “所以你眼泪汪汪的,我连叫你几声你都不应答?”我说,“你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应该说不存在了,是这样吗?” 娜娜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而且前几天我也曾经感觉过异常的,而且还是第一次有那样强烈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感觉?”我问。 “我感觉到他正在迅速消失,让我紧张得不得了,幸好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好像这次一样。”娜娜说,“后来我就听说了他在冰湖上遇险的事,而且恰恰就是在我感觉到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当真灵验极了!您认为呢?” “哦?”我说,“这个信息应该很重要啊?应该及时告诉阿历克斯一声,也好让他作出相应的决定,到底应该怎么办?” 娜娜又点了点头,接下去说:“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我也实在放心不下――这不关我和他关系到底怎么样,毕竟这关系到一条生命!虽然后来知道了他平安无事,但我想我还是得来看一看,正好国王陛下有事需要人到庄园来,我就央求索菲娅夫人帮我拿到了这几天假期。” 说到这里她微微叹了一声,说,“看起来还真的不是很太平,是吗?” “是啊,连房子都已经烧成这样了!”我慨叹了一声,又把那一小块金属拿在手里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虽然还是看不出异常来,但是慢慢地,我心里也朦胧地有了点奇怪的感觉,感到尼克正在遥远的某处存在着,不过这感觉比较模糊罢了。 我不由地低呼了一声,说:“现在我也能感觉到了!他还活着……应该是这样!” “您说您也感觉到了他?”娜娜看上去非常吃惊,说,“可是,尼克曾经对我说过,只有我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那是因为我和他……关系很密切的缘故,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和他有感应的呀?” “是吗?”我被她说得疑惑起来,但渐渐地尼克的影子在我的感觉里反而更加清晰了起来。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然后发现握着金属片的那只手居然又在变形,不过变化没有先前那么大,只稍微有点儿而已,那片金属也像被融化了似的,开始粘在我手上。 娜娜很快看出了异样来,急忙把金属片从我手里拉掉,满脸疑惑地盯着我的手,说:“有时候我琢磨着,也许尼克是在我身体里,或者脑子里做了什么手脚之类的,让我变得与众不同了?但是您……” “别疑惑,娜娜!我想这是因为那个不明生物体的缘故!”我说,“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它和尼克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它钻进我手掌之后,让我也变得和尼克有感应了!” “是吗?”娜娜捧起我的手仔细瞧着,说,“安德森医生不是已经检查过了您的手,斯派西博士也是,都说是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嘛?”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说。 “那么,那团东西真就是尼克的手指头变成的了?”娜娜思索着,“他原本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我的神啊!” 她情不自禁在胸口划了个字,然后又连连摇头。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自己的心上人其实是个“非正常人类”,这倒还罢了,至少他看着还像个人,但想想他原本居然是一团软软的红红的火球一般的东西,没有鼻子眼睛嘴巴手脚,甚至什么都没有……随便换了谁都会一时难以接受这种事实的嘛! 我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问:“前些天,也就是我考驾驶执照出了事故的那天,尼克说他曾经来找过你的,是吗?” 娜娜点头:“是,他确实来找过我,但我当时因为忙着照顾王后陛下,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他很快就又离开了。” “那么,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怎么样?” “他的情绪?不是很高。”娜娜侧头想了想,说,“似乎以前我还没有见过他这么不开心的样子!您知道这是为什么的,是吗?” “我……不太清楚。”我说,“他就没跟你说点什么?在看望你之前他去过了太空移民区,去找阿塔泰垭老***,他就没跟你说过关于这位外星老***任何一句话?” “没有。”娜娜目光中闪烁着迷惑,显然对我的问题很有疑问,“尼克他经常去找这位外星老***,是不是这位老奶奶有什么问题――她不耐烦尼克经常去打扰他,对他生气了?” “这倒没有。”我犹豫着,想要不要把那个“死亡阴影”的事情告诉她,因为毕竟尼克并没有承认阿塔泰垭老奶奶说过这句话,万一阿历克斯猜测有误,尼克确实没有对他说谎,我这时候把这句不祥之言说给娜娜听,那不就是给她心里添乱了嘛? 这时候忽然听见废墟那边传来了喧哗之声,我和娜娜连忙探头出去看,但因为距离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瞧见他们七手八脚地从废墟里抬出两个人来,却不知道那究竟是谁,就看到他们都是全身一片焦黑…… 我连忙又扭转头不忍心再看――这样子估计人已经没得救了!但娜娜却忍不住站起来,绕过花丛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急忙跟了上去,虽然说她有感觉尼克不会有事,但万一她的感觉出错,让她看见尼克被烧焦的惨样,我怕她受不了这种刺激,会有过分激烈的反应! 但没等我和娜娜跑到废墟前,就听见废墟上有人大声喊了一句:“找到尼克中校了!看起来他情况还算好……” 我心里微微一松,也听见很多人同时长长吁气的声音。娜娜已经飞快地跑过去想爬上废墟,却被托尼手急用力一把拖住了。 我加快脚步赶了过去。主楼的防护系统早就已经被撤掉了,离着很远都还能感觉到废墟上散发出来的热量,有几处甚至仍然在冒着青烟,娜娜如果不知死活地爬上去的话,那不是自找苦吃嘛? 托尼身上已经披了件外套,但这时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脸上手上全是污垢,把娜娜拖开之后,他忙着和安德森一起去接被人抬出废墟的尼克。旁边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急救用具,就在草坪上铺了毯子,把尼克放到上面,然后安德森就开始给尼克做急救。 第三十三章 疑问 尼克的眼睛仍然紧紧闭着,我凑近前去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身上衣服已经被火烧成了灰烬,但把灰烬抹去之后,露出来的是他犹如少女般光滑柔嫩的皮肤,看上去似乎连根毫毛都没有损伤。但比冰湖遇险之后更让人担心的是,那会儿他的身体还是和从前一样强壮的,但现在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变得虚弱而且无力。 基本上能够肯定,这场火灾的源头就是他了――正如阿历克斯担心的那样,他正在大量地消耗自身的能量,而且是不受任何控制的!这时候没有人敢保证他仍能和从前任何一次一样,醒来,然后经检查确认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他现在还能不能苏醒过来都成了一个悬疑! 娜娜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地颤抖,这是因为紧张,我知道。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但显然这对她已经不起作用了。 而这时候我的手也不再和尼克有什么感应,似乎随着尼克那个能量场的消失,我身体里的那些物质也就沉寂了下来。 关心尼克的同时我还关心了一下先被抬出来的那两位,听人说那就是兰斯中尉还有另一名警卫,而且医护人员正在争分夺秒地抢救――正在抢救,这意味着兰斯中尉他们仍然还活着!我就略微松了口气,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这时候,又有几名警卫被人从废墟里抬了出来。跟随消防队一起来的还有两架救护飞机,他们就都被抬上了飞机去抢救。但眼见着安德森用尽各种方法,尼克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我忍不住又拍了拍娜娜,小声问她:“现在你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吗?” 娜娜仍然在颤抖,但最后总算点了下头,我轻吁了一口气,说:“那应该表明他会平安的,是不是?” 娜娜却又跟我轻轻摇头,我知道她这会儿已经紧张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不由微微一叹,又实在放心不下其他人的安危,就把娜娜交给托尼照顾,我向救护机那边走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我问一名正好探出身来张望的医生。 “看上去兰斯中尉的情况有点糟糕。”医生回答,“身上都有大面积烧伤,有部分皮肤被衣料粘住了,损伤严重,必须更换新的皮肤。” 我的心紧了一紧,问:“那么,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幸运的是除了皮肤烧伤之外,他只呼吸道和肺部有一点小问题。”医生说,“这太幸运了!甚至可以说是奇迹!这么大的火,而且被埋在废墟这么长一段时间……其他几位伤员情况怎么样?” 他向另外一架救护机那边喊了一声,得到的回答是:“几个人情况都还不算太糟!” 这时候我听到娜娜忽然叫了一声,连忙回头看,却见尼克躺着的那一小片草坪在冒烟,很快我就又闻到了一股焦糊味。我急忙跑过去时,尼克身底下铺的毯子连同一大片草皮都已成了灰烬! 然后就见尼克大叫了一声,同时一骨碌翻身跳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他却像才从大梦里醒过来,望见周围一片狼籍,他呆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真的……已经烧光了?” 什么叫“真的”已经烧光了?难道他虽然一直昏睡着,但却对刚才的火灾是有知觉的?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赤条条的,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连忙从旁边托尼手里抢过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本来托尼找来这条毯子也是准备给他盖上的,但因为瞧见他把一大片草皮都化成了灰,正在犹豫是不是把毯子给他盖上也是白搭。(..tw无弹窗广告)这时候看他把自己裹好,等了一会儿没见任何动静,托尼长出了一口气之余,忍不住在他后脑上拍了一巴掌。 “闯祸胚!这下子损失可太大了!”他骂着,但显然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因为尼克除了看上去有点疲倦之外,就和从前任何一次一样,已经恢复如常。 但他真的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对此我可没有把握! 娜娜则在呆了几秒钟之后,忽然上来一把将尼克抱住了,抱得紧紧的,把金发帅哥弄得不禁有点愣神。不过,小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美事,很快他就反手把娜娜搂住,眉开眼笑的那副样子,哪里还会再注意到身外其他事与物了! 旁边的安德森医生不得不大声咳嗽着,上前来干涉一下:“尼克,抱歉我得打扰你一下……我要再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不用检查了,我很好……再好也没有了!”尼克回答,托尼好说歹说,他才算很不情愿地把娜娜放开了。 娜娜脸颊红红的,眼眶湿湿的,上下看了几眼尼克,忽然又掉头远远地跑了开去。我不禁叹了口气,明白她心里非常矛盾,明明是很爱尼克的,但那个要命的选择题又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过,就目前而言,一切都还只是未定之数,即便是那个让她为难的选择题也还只是建立在假定的基础上,她心里这么矛盾,是不是有点自寻烦恼呢? 我不知道――有关于感情的问题确实很难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尼克想去追娜娜,但被托尼拉住了:“拜托,让安德森再给你检查一遍!” “我真的很好!”尼克还是那副老样子,对安德森伸过来的手极其抗拒,但架不住托尼使劲把他摁住,这才让安德森作完了检查。 “确实一切正常……甚至皮肤连半点灼伤的痕迹都没有!”看上去安德森非常困惑,“谨慎起见,是不是让尼克跟着医护组回医院,再去观察一段时间?” 尼克把头摇得飞快,而且在挣脱了托尼的手之后又飞快地向娜娜去的方向,转眼间跑个无影无踪。 托尼无奈地摇头叹气,对安德森说了句:“这样,还要麻烦你今天晚上把尼克看好――最好能和他形影不离!” “你是说‘现在’就开始把这小子看好?”安德森指了指尼克追着娜娜消失的方向,说,“拜托了,托尼!我可不想现在去搅和这一对小情人的好事!” 要是他们两个之间能有“好”事,那倒用不着我们为他们担心了!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看上去尼克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医生?” “我……不能确定!”安德森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以前可没有给非人类治过毛病,学的根本就不是这方面的专业――或许我应该给皇家医学院递交申请书,去进行一番深造,然后我才应付得来这种特殊情况!” “也许有这个必要!”我点了点头说。 “不过那也得皇家医学院肯收录我才行。”安德森说,“一般人可没这资格进皇家医学院的!托尼,如果我去和阿历克斯商量的话,你认为他会不会给我开这个方便之门呢?” 托尼摇了摇头――我猜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安德森在说什么,望着尼克消失的方向并没有开口,最后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就算了,当我没问!”安德森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时候两架救护机都已经启动,看着他们把舱门关上,然后飞机升空,我在胸口划了个字,虔诚地祈祷女神保佑兰斯中尉以及其他几名警卫都能够尽快康复。 然后我就向阿历克斯那边走了过去。 他应该早就看到我了,但这时忙于和人检查书房的情况,一时无暇顾及我。书房周围的残砖碎瓦都已经在短时间内被清理到了一边,我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那张宽大的书桌,和书桌上摆放的东西。 看上去书房里自成一系的防护安全系统确实非常有效,书桌原封未动,而书房也是一派整洁干净的模样,除了不见四面墙壁和天花板,似乎并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 我还留了心,四下里先仔细看了看,没见什么异常这才走上前去的,谁料想才走了几步就“梆”地一记撞个结实,额头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我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伸出去摸了几把才明白过来,原来书房已经被罩在了一个透明罩子里面。 不是伸手摸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真是!也不放个警示牌什么的提醒一下,撞得我好疼啊! 也只有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才另装有第二重防护,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但谁又预料得到火起时那些灭火设备都会不管用了呢?但这同时也证明了,这场火绝不是普通的火! 阿历克斯在里面示意我入口方向。我这才注意到其实透明罩的入口处有微光提示――如果大哥在的话,他又该数落我行事鲁莽了,但是天晓得,这光芒实在太微弱了,不知情的人不注意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嘛! 一走进去我就感觉到了闷热,而且呼吸很不顺畅,看上去这个应急保护罩内附带的氧气供应系统出了点问题。很快我就出了一身的汗,而且越抹似乎汗出得越多。人在里面确实不会被火烧火燎,但只这份闷热就已经够要人命的了。 幸好阿历克斯很快就带着我出了保护罩,他就只是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损失,残局自有其他的人负责收拾。 第三十四章 回到昨天 我想阿历克斯不会因我的不顺从而责备我,虽然这时候他的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出这么大事,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果然,他只是问了我一句:“尼克的情况怎么样?” 我一摊手,说:“醒过来了,安德森医生给他做了细致检查,结果是他还和以前一样――但希望他真的平安无事!” “你应该给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亲爱的!”阿历克斯说,“为什么你在主楼里,但却没有人能发现你到底在哪里。你刚才说是尼克的能量场把你保护了起来,但后来显然你已经离开了那个能量场的保护,不过当我们看到你往下掉的时候,一转眼你却又消失了……” 一大串的问题。我一叹,把手举到他眼前,回答他:“先前你还担心那个钻进我手里的生物体对我有什么不良影响,现在你应该彻底改变你的看法了,因为在我离开尼克能量场保护的时候,恰恰是它保护了我!” 然后我就把当时的情形仔细地跟他说了,他用心听着,一边摩挲着我的手仔细察看,但并不发表意见,一直到我把经过讲完,他才用力搂了一下我的腰,并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说:“我们还是很幸运的,难道不是吗?在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里居然没有一例死亡报告――至少现在是这样!” “可是整栋楼都已经被毁掉了!”我望着面前的大堆废墟,心里又开始抽痛,“我们也算得上非常倒霉了!” “确实损失惨重!”阿历克斯轻轻叹了一声,“这栋楼还是在我曾祖父手里建起来的,楼里面珍藏有无数名画与古董,大多数都是绝无仅有的珍品,所有家具也全是古物……可惜,短短十几二十分钟之内,这些就都毁掉了!我只希望那间地下储藏室的情况会好一点,因为那里面的东西比整栋楼里所有的加起来都重要……” 听他言语中满是惋惜之情,甚至还有几分焦虑不安,我不免有几分诧异,说:“可是,在入夜之前你已经吩咐了总管,让人把楼里所有贵重物品都般出去了的啊?说是你想把主楼重新装修一下的,我刚才还在想,幸好你提前有了吩咐,就跟有预知能力似的,不然可真就是损失惨重了!” “这是……我吩咐的?”阿历克斯显然对我的话深表怀疑,深蓝色的眸子里有光芒在闪动。 “不是你吩咐过的,他们难道敢擅自作主?”我说,“不信你去看一看,那些家具古董字画什么的,应该都在后院楼里存放着呢――亲爱的,我知道你一向不是健忘的人,但是,难道你居然忙得自己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瞧他整个下午一直都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过,甚至连晚餐都是我给他端去的,应该是直到火起的那一刻他还没有察觉楼里差不多已经被搬空了,但是,没可能他忙得连自己吩咐过什么都会忘记得一干二净的吧?他可从来都有好记性的啊! 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思索着,最后说了一句:“看来我得去问一问总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那些珍藏都没有被烧毁是再好不过的事!” “其实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只要人都平安,就已经谢谢老天爷了!”我说,“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是你真的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阿历克斯深深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关照我:“以后再给你解释,亲爱的!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应该休息去了――看上去明天我们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 我一觉醒来时,已将近中午了。 后来听总管夫人告诉我时我才知道,娜娜假期已经结束了,但因为我正在沉睡中,所以她没有和我道别就离开了庄园。 而我也是被饿醒的,如果肚子不抗议的话,我估计还要在床上赖一会儿。醒来时就已经发现身边是空的,也不知阿历克斯什么时候就起床下楼去了,他比我睡得晚,但却比我早起。不过我能感觉到额头仍然留有他亲吻过后的湿湿润润的感觉,虽然他人不在我身边,但却把他的爱意留在我身边了。 摸了摸额头,然后我翻身下床披上睡袍,还是按习惯光着脚就走出了门。不过才到楼梯口我就缩了回来,因为听到楼下有人谈话,听起来似乎是有客到访,我就这样子冲下楼去未免太失礼,只得转身回卧室,把自己收拾打扮好了,然后才下楼。 这幢位于后院的居住楼相比主楼显得简单了些,客厅不大,而且这会儿门正开着,我在楼梯拐角处就能把门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不过由于那位客人是背对着门口坐的,而且沙发宽大,我就只瞧见了他的脑袋,随着他说话的频率而不停地晃动――我还能看到他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梳得非常整齐。 一眼望去并没有瞧见阿历克斯人影,我听出和客人谈话的是安德森医生的声音。在我跨下楼梯最后一级时正好看见托尼从餐厅的方向走来,见到我,就跟我问了声早安。 “阿历克斯去哪了?”我问他。 “将军他……”托尼顿了一下,四下里瞄一瞄没别的人,才把声音压低了回答我,“他去找总管了,因为他得吩咐总管千万记住在昨天入夜之前,就把主楼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 在“昨天”入夜之前,就把主楼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时没听明白,所以愣愣地看着托尼足有十来秒时间,然后脑子里才灵光一闪,连忙问:“你是不是在说,阿历克斯他回到了昨天去……” “嘘……”托尼连忙摆手让我轻声,然后说,“您心里明白就行了,不必说出来的!” “怎么了,这难道还违反王国的法规?”我不是很理解他的用意。 托尼一摊手,但没跟我多解释,我也就没再追问。虽然仍然对阿历克斯的用意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但知道自己不必为担心什么,至少纳蒂亚斯在穿梭时空这样的技术领域完全可以说是权威了。 我只是越想越觉得这事非常奇妙,想想看,昨天总管得到的命令居然是今天的阿历克斯去吩咐的,而昨天的阿历克斯本人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如果昨晚失火之后我并没有跟阿历克斯说起这件事,那么他还会不会知道自己应该在今天回到昨天去呢? 或者并不限于今天,就算我昨晚并没有说起过,但只要我日后随便哪一天跟他提起这件事,他都应该明白自己必须回到这特定的一天,去做点特定的事情吧? ――再想下去就要把自己绕糊涂了!我摇摇头,把这个问题抛开,问托尼:“知道你的将军什么时候会回来吗?我们现在好像有客人在呢!” “很快,用不了几分钟将军就会回来。”托尼说,“但我想您可以先去和客人打声招呼什么的。” “那么,这位客人是谁?”我又问。 “汤普生爵士,是王国最大的生物研究院首席院士,而且他目前还是国立大学生物系的客座教授。”托尼回答,“是将军特意请他来的。” 来头蛮大的嘛?是阿历克斯“请”他来的,而且是“特意”,我猜想曾经在阿历克斯口中听说过的,关于“解决尼克消耗大量自身能量这个问题的权威专家”,**不离十,应该就是这位汤普生爵士了吧? “他是生物学方面的专家?”我再问一句。 托尼点头,然后又补充一点:“汤普生爵士同时还是皇家医学院科研部的权威人士!” “皇家医学院?”我说,“那么阿历克斯请这位爵士来,多半是为了尼克的事吧?” “是的!”托尼回答,“将军认为要彻底解决尼克的麻烦,还是得请汤普生爵士出马。”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那是得先去和这位爵士打个招呼!” 虽然我这时饿得恨不能立刻就冲进厨房大嚼一顿,但既然那是阿历克斯请来的客人,他眼下不在,我应该替他出面待客才是。 一见到我走进客厅,安德森立刻就站了起来,那位客人也就跟着站了起来。看上去安德森和这位爵士谈得很愉快,一脸兴奋的样子。想想也是,昨天晚上他才说起想给皇家医学院递交申请去深造,但没有把握医学院肯不肯收他,今天就见到了一位医学院的权威,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嘛! “夫人,这位就是汤普生爵士了。”托尼向我介绍。 汤普生爵士对我弯腰致敬:“上午好,夫人!” “上午好,汤普生爵士,非常高兴认识你!”我一边微笑着回答,一边把手伸了过去。 鉴于我现在的身份,人们见了我行吻手礼是必要的礼节,男士弯腰女士曲膝。当然国王,王后以及老公爵阿贝特和索菲娅夫人这四位除外,那是我要给他们恭恭敬敬行礼的。 我算是已经对这个礼节印象深刻了,因为在我和阿历克斯的结婚典礼之后还有附带的一个仪式,王族中人都要来和我见面行礼,以示对新婚公爵夫人的尊重,行的就是吻手礼。那么一大帮人,光看着就已经觉得头昏眼花,更别说逐一去牢记他们各自的姓名头衔,把那句“见到您非常荣幸”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数不清自己的手背被多少人吻过,把脸都笑得僵了,着实辛苦万分! 但如果我拒绝他们吻我手的话,是会被认为侮辱了他们人格的――当然他们只嘴唇轻轻一碰我的手背就放开,不会有人太过分的。 第三十五章 能量场 “事先并不知道爵士会来,没能及时下楼来招呼一声,希望这并没有失礼吧?”我脸上带着笑,客气话是不能不说两句的。 汤普生爵士微笑着回答:“如果夫人愿意的话,请称呼我一声教授――只希望我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夫人的好心情。事实上我也是今早才收到公爵大人发来的信息,需要我来庄园一趟。” 看上去是位很和蔼的半百老人,而且彬彬有礼,给我的第一印象要比那位斯派西博士好得多了。出于诸多原因,我就是没法对斯派西博士那个人产生好感,而眼前这位汤普生爵士显然要比他顺眼得多,无论衣着还是言谈举止也都要得体得多了。 阿历克斯之所以不再叫斯派西博士来,我猜,除了现在尼克的情况变得严重之外,那也是因为斯派西博士实在不人讨喜欢,而且还有点不良前科的缘故?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他会让尼克感到痛苦! “教授请坐。”我回了汤普生爵士一个微笑,说,“虽然我不太清楚阿历克斯请您来到底为了什么事,但我想今后会麻烦您的时候一定还很多,还要请您谅解的!” “愿意为公爵大人以及夫人效劳!”汤普生爵士仍然带着微笑回答。 我接着说了一句:“或许我应该去找找阿历克斯,是他请来的客人,却总也不见他的人影,这似乎太不应该了!” 尽管这位汤普生爵士非常顺眼,但这不能当饭吃,如果再不去把肚子填饱,我想我一定会发疯了。 “或许夫人可以去餐厅找一找。”托尼到底是个明白人,立刻接上话头说,“我和安德森会和教授先聊一会儿,等着将军过来。” “是啊!”安德森这才有机会插上一句话,“刚才我和教授谈得还十分愉快!” “我有同感,安德森爵士!”汤普生爵士很有礼貌地回答――安德森因为在费尔南亲王叛乱案中立了功,由国王亲自授勋,所以也是有个爵士头衔的了。(..tw无弹窗广告) “那么,我这就去餐厅了,失陪!”我对汤普生教授颔首一笑,道了歉意,然后转身就往餐厅走去。 但是我可没想到这时候尼克也会在餐厅。他正低着头坐在桌旁,看到我进来,他并没有出声,也没有站起来。 看那样子似乎他的情绪很低落,这在他可是个异常现象――不过,近一段时间里,他身上出现的异常现象难道还算少了? 我就挑了个离他比较近的位置坐下了。我的早餐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仆人很快就把餐点送上。我把仆人们都支开了,因为实在是饿极了,我先吃了几口然后才开始询问尼克:“怎么了?是不是娜娜临走时又和你闹别扭,所以你感觉不高兴?” “……那倒是没有!”尼克又沉默了一阵才闷声回答我,“娜娜走的时候和我道别,她的情绪看上去还好,而且并没有拒绝我的吻。” “那么,你到底是怎么了?”我问。 尼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我,我发现他的双眼竟然是红红的,就和刚哭过了一样,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子!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感觉……很难受?” “昨晚无意中把主楼烧毁了,我非常抱歉!”他低声说。 “你已经确认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引起火灾的了?”我问,“你对此是有感觉的?而不是像冰湖上那次事故一样,你根本就没察觉到底为什么冰会突然融化?” “是的,这次我能感觉到。”尼克回答,“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正在不断散去,我根本就无法控制住,然后房间里就起火了,不过我能感觉到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能量场,把我包围了起来,它能够使我身体里的能量不再继续流失……” “这个能量场――嗯,并非异度空间,而确实是一个能量场!也是不受你控制的吗?”我问。 “我……不太确定。”尼克回答,“因为在那之前我一直有意识地想着办法,该怎么样保护自己,也或许就是我的这个意识,使能量场忽然出现了――我想,应该说能量场确实是受我意念控制的,只不过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然后呢?”我又问。 “然后我就感觉到您突然出现在我房间口。”尼克说,“而且您的手和我有着很强烈的感应。” “那么说来,钻进我手里去的那个物体,应该就是你的手指变成的了?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的啊?”我说,“所以我会突破了空间的阻碍,一下子就进入了房间来!再然后呢?” 尼克说:“火势很猛,我只想着一定得把您保护起来,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您就已经在我的能量场里面了,而且您的手和我感应变得更加强烈……” “然后你就感觉到警卫们冲了进来?”我赶紧岔开话,省得他把我的“手”在他身上乱摸这个细节说出来,也许在他并不觉得什么,可我会觉得尴尬的――虽然我那时也是身不由主的。 “是的!”尼克说,“我能感知周围的一切,我也想在第一时间把他们都保护起来,但那时您在极力挣扎,想离开我的能量场,我的注意力被您牵扯去了,非但没能把警卫们保护起来,而且还让您也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的!当时我可没想到自己的挣扎竟然是吃力不讨好的举动!“那么后来呢?” “不过您虽然掉了下去,但却没有受伤,还有一个小小的能量场在保护着您,我感觉到了这一点。我也感觉到了兰斯中尉就在附近,而且那几名警卫也处在危险当中,我就把他们转移到了我的能量场里。”尼克说,“然后就感觉到您已经离开了危险区域。” “是的,那时候阿历克斯把我拉了出去。”我说,“那么,兰斯中尉和几名警卫都能保全性命,只是被不同程度地烧伤,这全是因为你的能量场在起作用了?再后来呢?”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尼克说,“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躺在草坪上了。” “既然你对火灾时的一切都有感觉,怎么醒过来时,还无法相信事实的样子呢?”我说。 尼克说:“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在做梦,虽然我一直都很少做梦,但我总是听别人说,梦里的事情都不过是虚幻的,所以我一时间不敢相信那都是事实。” “那么――”我又问,“你既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能量在散去,就不感到难受,痛苦吗?” 尼克摇头,回答:“现在我对这个没有感觉――不,应该说我现在觉得很内疚!庄园的主楼是将军的曾祖父留下的,现在却被我烧了……” “可这并不是你故意的啊!”我说,“没有谁会为此责怪你!我们只是很为你担心――恐怕阿历克斯,还有安德森医生的推测都是正确的,你本身具有的能量在大量散失,你会有生命危险的,尼克!” “可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尼克说,“我很好,就是感觉自己非常饿,比之前更饿了。” “那就是你必须补充能量了!”我说,“希望斯派西博士的复制会很快就能有成效,既然你只对那团生物体有吃的兴趣,这表明它正是你身体所急需的。” “但是――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尼克看着我,眼睛似乎又在发红,说,“如果您能跟将军说说,别让我离开你们……” “阿历克斯竟然要你离开?”我有点吃惊,“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句话?” “就在刚才。”尼克声音低了许多,说,“我知道将军的意思,是为我以及为大家着想――他并没有责怪我,但他话说得很对,不能让情况越变越糟糕,但是……” “阿历克斯特意请汤普生爵士来,就为的这件事吗?”我皱起了眉头,说。 “是的,将军认为我必须立刻跟汤普生教授到他的实验室里去。”尼克说,“而且视情况而定,或许我得在那里住下来。” “就只是去实验室小住,又不是不让你回家来了!”我说,“你似乎用不着这么伤心的嘛?” “可将军还说了,有必要的话我还得一直在那里住下去!但是……”尼克把头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并不想离开,这么多年来我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将军,离开过托尼,离开过我的家……哪怕只离开几天,我也会觉得非常难受――” 是啊,阿历克斯的家就是他的家,是他从很小时候起就生活的地方,对一草一木都有很深厚的感情了,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我想这就是难受的感觉!”他接着又说,“就好像头脑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变空了,让我对将来很……茫然。” “可你的将军已经跟你说过为什么了,是吗?”我真不忍心看到他这副难受的样子,说,“是不是就一定得让你去汤普生教授的实验室,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已经出现了两次意外事故了!”尼克说,“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我很抱歉上一次让小乔尼遇险,这一次又毁掉了一整栋楼!” “我想这并非最主要的问题!”我看着他,说,“最主要的是那个‘死亡的阴影’,尼克!” 尼克顿住了,下意识地就去揉鼻子。 第三十六章 一个秘密 我看着尼克,说:“阿历克斯一直不问你关于‘死亡的阴影’这个问题,是照顾到你的感受,在他内心里其实非常希望你能主动对他把情况说明,就好像一直以来你对他做的那样!但我认为他不应该等着你开口,而是尽快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对他说谎,尼克?” 尼克不答话,却避开了我的目光。这神情已经表明了他心里搁着事! 我就继续往下说了:“你应该明白一点,无论阿历克斯做什么,都是在为你考虑,有任何问题你都应该对他说清楚,这无疑对你有帮助!如果你觉得从一开始就隐瞒,而现在却说实话会惹阿历克斯发怒,那我可以去劝他把头脑冷静下来,而不是暴跳如雷地骂你。” “将军……不会暴跳如雷地骂我。”尼克小声插了一句嘴,“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好吧!”我说,“也许你并不想对你的将军说,那也可以把实话告诉我――阿塔泰亚老奶奶到底有没有说过那句不祥之言?” 尼克仍然不回答,我坐在他身侧,可以看见他垂下的眼睫毛在微微地抖动,这能证明他内心很矛盾。 我就又说:“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娜娜吧,这小姑娘一心都在牵挂着你,你就忍心让她一直为你的事情担忧?” 听我提起娜娜,尼克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颊。我不免疑惑,不见得昨儿晚上他还会挨到娜娜的巴掌?然后他抬起头,总算开了金口,说:“其实……阿塔泰亚老奶奶并没有明确地肯定,她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但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也许事情会比我们想像的要好上百倍!” “还没有定论?”我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说,“就算没有定论,你也该把情况都如实说出来的嘛?” “可是,这是将军和您的新婚假期,我想我不应该用这种查无实据的话来给你们增添烦恼!”尼克说,“虽然事情也有可能会变得很糟糕,但是……”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但是了,尼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知道原来阿历克斯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餐厅里了。我太专注于和尼克说话,都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声。 他大步过来给了我一个轻吻,然后接下去说:“事实证明这个结果不会比我们想像的要好,而是非常有可能――或者已经在变得更糟糕!所以你必须跟着汤普生爵士回他的实验室,尼克!” 尼克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出声,而是又把头低了下去。 看起来托尼以及阿历克斯刚才已经把所有情况都对汤普生爵士说明白了,一见到尼克走进客厅,汤普生爵士立刻就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尼克中校,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先替你检查一下身体。” “可是……就现在吗?”尼克下意识地又想拒绝。 “就现在!”汤普生教授微笑着,说,“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检查而已,我保证这不会让你感觉到任何不适。” 尼克张了张嘴,看来是想表示反对,旁边的托尼及时开口,说:“好了尼克,这是必要的,你该相信教授!来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当然我也会陪着你的,尼克!”安德森也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教授都已经保证过了……就只是一个检查而已!” 一边说两人一边过来扳过尼克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又推着他出了客厅。汤普生爵士对我和阿历克斯道了一声“失陪”,很快也跟着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客厅门外,我忍不住把阿历克斯拉住,说:“我能问你一下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阿历克斯反问一句。 我说:“同样是生物学方面的权威,为什么汤普生教授就能得到你的尊重,而斯派西博士就不能?” “亲爱的,我想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原因。”阿历克斯回答。 “是啊,你说过斯派西博士的人品让你不放心!”我说,“而汤普生教授呢?” “汤普生教授品德高尚――他能被授予爵士头衔,也是因为这个。虽然在学术上略微有点保守,但他对待科学严谨而认真的态度,更让人觉得放心。”阿历克斯说,“当然这并非说斯派西博士能力不如他,只不过我觉得在尼克这件事上谨慎一点更好,而斯派西博士却是个比较激进,甚至可以说有时候很急功近利的一个人。” “可一开始你让斯派西博士作研究,现在却把人换成了汤普生教授,这会不会引起博士的不满?” “我认为我们不必为这个问题担忧!”阿历克斯说,“这是我的决定――斯派西博士仍然会负责那个不明生物体的复制工作,而我让汤普生教授负责的是查出尼克出状况的具体原因,以及在最短时间里拿出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这是你的决定,所以不管别人是否愿意,也都得照着做了?”我又问。 “有一点你不可否认,亲爱的!”阿历克斯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回答,“这是我的权利!” “噢,是啊!尊敬的公爵大人!”我耸了耸肩,“这是你的权利!” “当然也是你的。”阿历克斯很快就接着说了一句,“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那么那团生物体――我还是干脆说那就是尼克的手指好了!”我说,“斯派西博士有没有开始进行复制工作了呢?” “完成复制那需要一点时间,而且斯派西博士目前还在进行基因的检测――那是我要求的,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复制!”阿历克斯说。 我说:“可还有一个问题,以前尼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类情况,为什么现在就会一下子消耗这么多能量呢?” 阿历克斯说:“汤普生教授认为那或许就是尼克基因变异的结果,但这只是一种猜测,真相有待研究论证。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尼克散**体能量的情况控制住,尽量避免事情变得更糟糕,尽一切可能,不让那个‘死亡的阴影’成为现实!” “有两位生物学方面的权威帮助,这应该不成问题了吧?”我又问。 阿历克斯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或许会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我问:“是什么问题?” 阿历克斯说:“我希望的是他们两人能够合作,但目前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可能――在学术领域他们一向有很大的分歧,我也就只能二选其一,让汤普生教授主要负责尼克的事了。斯派西博士的那台非人类基因扫描仪确实有一定的帮助,但在汤普生教授的实验室里,尼克才会得到最公正的对待!” “或者从一开始就应该请汤普生教授而不是斯派西博士来?”我揣度着他的表情,说,“认识到错误就该及时改正,是这样的吧?” 这是因为没有别人在场,我才多问了一句。想要他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先前的决定错了,那可是挺困难的一件事! “是情况变化得太快了,亲爱的!”阿历克斯这么回答我,“起初我只以为,能让尼克及时补充能量就可以,但现在看来情况显然比我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我微微点头,没有再提出疑问,因为我相信我能考虑到的阿历克斯肯定会考虑到,而他考虑到的我却未必能想到。而且,我不怀疑他对尼克的关爱之情,多于对其他任何事的关心。 “那么,要汤普生教授接下来具体为尼克做些什么呢?”我问。 “那完全由教授来决定。”阿历克斯说,“所以尼克得跟着教授回去,或者还得在他的实验室里呆上一段时间。” 我说:“就不能让教授随时来我们家吗?在家里搭一个临时实验室,作任何研究都应该不成问题的,是不是?” 阿历克斯表情严肃,说:“已经发生了两次事故,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主楼里的防护设施如此精良,却居然在事故中都失效了,甚至都没能及时发出预警――我很庆幸这两次都没有出现重大伤亡,但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下一次的意外,或者就算出现也不会比这更严重?” 我默然。这是事实,想不接受都不行! “在教授的实验室里,至少随时都可以有所预防。”阿历克斯又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那么,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包括那个回到昨天去的计划……” 没等我说完阿历克斯就用一个吻把我的唇封住了。然后他才在我耳边低声说一句:“这应该成为一个秘密,亲爱的!你可以把它放在心里,但是,不要说出来,绝不!” “可是,我能不能问一声,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我就也凑在他耳边低声说,“请原谅,亲爱的,但你知道我好奇心一向很重。” “我有充足的理由必须回到昨天,把主楼里的东西抢救出来,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所谓,名画,古董,家具……就算全部被毁掉,我也只会自认运气不佳,而不会因此私自开启时光通道,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根本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阿历克斯说,“它对我们家族,甚至对整个王国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听阿历克斯说得这么严肃,我的好奇心不免更加重了几分。 但阿历克斯却对我摇头:“不是我故意想隐瞒你,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那只小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就只是一只小箱子而已吗? 第三十七章 严重的后果 阿历克斯说:“它可不仅仅是一只箱子!是圣?托马斯王――我们家族的老祖先传下来的,是他在临终前亲手把箱子锁好,盖上封印,并且郑重其事地交给他的儿子,命令他务必将这只箱子一代代传承下去,并且必须对外保守这个秘密,一直到玛姬拉狄女神,或者女神的使者来告诉我们,可以把箱子打开来,或者具体如何处置这个箱子――那关系到整个王国以及我们家族的命运,我必须保证它绝对的安全,这是我的责任!” 那就是已经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物了!且不说那只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不是至关重要,单看它已经有这么久远的年代,也应该像爱护自己的生命那样珍视它了! “那么,听你那意思,私自开启时光通道是不应该的?”我问。 阿历克斯回答:“那违反了王国的法规!你应该明白,如果任何人都能随便地回到过去改变点什么,这世界岂不早就已经乱了套?” “当然后果会极其严重了!”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阿历克斯接着解释说:“但是我却必须……” “好了,我明白!”我轻轻把他的嘴掩住,说,“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绝不仅仅为了一己私利考虑,我相信你的,阿历克斯!” “但恐怕会有人不相信我,并因此而制造一些不实的流言,诋毁我们家族的名誉!”阿历克斯说,“所以我们一定得谨慎,知道了吗?” “哪怕是在我们的家里,我们的私人空间里?”我问。 “亲爱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阿历克斯回答,“我已经经历过了太多类似的事件,如果再学不会谨慎行事,那我岂不就是一个傻瓜?” “可是,庄园里这么多人中,难道竟然还会混有用心不良的人吗?”我仍然无法相信这一点。 “我的小傻瓜!”阿历克斯忍不住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以我们的科技水平,难道还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窥探到别人的机密?” 那倒也是!即便在纳蒂亚斯之外的世界,窃听与窥探都已经是平常的手段,更不用说是在这里了。想着,我不免感觉后背上开始发凉,不过阿历克斯接下来的几句话又化解了我的担心。 他说:“当然,要在我的地盘上搞这一套,绝对不容易,而且必须先认清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他:“那么,你已经确定这个重要的小箱子现在安然无恙,是吗?” “是的!”阿历克斯回答,“主楼的地下储藏室也在火灾里毁了――这一次尼克瞬间爆发的能量一定远远超过在冰湖上那次,储藏室的防护系统也没起任何作用!不过小箱子在那之前就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刚才我已经去确认过了!” “那就好!”我吁了口气,说,“就是不知道兰斯中尉和那几名警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呢?” “医院今早发来了消息,他们都已经苏醒过来,有一名警卫因为烧伤面积很多,需要在医院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基本上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了,兰斯中尉换过了新皮肤之后,倒是很快就能回来――他得履行他的职责,确保你的安全,亲爱的!” 阿历克斯的回答让我放下了心来。兰斯中尉没事就最好了,如果这位和气老好人出了什么岔子,我会很难过的。 “我决定了,等兰斯中尉回来,先放他两天假!”我说。 “可你得先给我递交一份口头申请,亲爱的!”阿历克斯对我的决定却略有异议。 我嘿嘿一笑,在他双唇上“喀哒”咬了一口,然后回答他:“申请递交完毕了,尊敬的将军阁下!” 阿历克斯叫来了总管夫人,让她通知王都家里的人,先替尼克把一应必须用品准备好。在汤普生教授离开庄园的时候,尼克就会随他离开,先把用品作好准备直接送到教授的实验里,省得麻烦了。 总管夫人答应着去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说:“那块金属片也要带去实验室里的吗?就是尼克从小就带来的那块金属?” “当然了!”阿历克斯说,“既然是他从小带来的,或者说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或许上面就会有关于他的一些重要信息。那一直由他自己保存,不过我会提醒他别忘记带上它。” “可是,他已经把金属片上面的一小块拿了下来做成挂件送给了娜娜!”我说,“是不是应该问娜娜讨回那一小块金属,等研究过了之后再还给她呢?” “尼克把那片金属板拿了一小块下来,还送给了娜娜?”阿历克斯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 “怎么了?我还想问问尼克怎么了!”阿历克斯说,“他应该明白这片金属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他却把它弄得残缺不全!这简直……太轻率了!” 我被他的严肃表情吓了一跳,问:“那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正因为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后果,他才不应该这么去做!”阿历克斯显然对这个意外非常震惊,霍然起身,“他有没有把握,这样做就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娜娜说,她可以凭借那一小块金属感知尼克的存在。”我说,“在两次事故发生的时候,却都有短暂的时间这种感觉消失了,害得娜娜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恰恰证明这块金属对他的重要性!该死的,他至少应该慎重考虑一下,或者先跟专家们作个咨询然后再做决定!”阿历克斯颇为尼克的轻率感到头疼,“他总是这样,做事不经大脑――你知道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说:“娜娜告诉我的,那时候她为了伊莎贝拉公主的死非常伤心,尼克就用金属片做了个挂件送给她,想哄她高兴起来的。”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阿历克斯又问。 “去年。”这不是我的回答,而是门外飘来的尼克的回答,很小声。汤普生教授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已经帮他检查完毕,让他回到客厅来了。 “去年!”阿历克斯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尼克,你想过没有,这有可能会决定你的生死!一念之差,也许就让你下了地狱!” “我没想过这么多,将军。”尼克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想让娜娜开心起来。” “哄女孩子开心至少有一千种方式,显然这是最笨的一种!”阿历克斯拧起了眉毛,语气也变得严厉,“你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做,尼克!” 是吗?我不由在心里小小地表示一下怀疑――我不认为我们的将军阁下对哄女孩子开心这种招数很在行呢!我觉得他阁下能不让我生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然这时候并不是和他辩论这种问题的好时机! 尼克则小声地回答他一句:“我知道……”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的雷神开始有发飙的迹象了。 我不忍心看尼克一脸委屈的样子,就说:“阿历克斯,别光顾着发怒,何不问一问为什么娜娜能从那一小块金属上面感知他的存在?” “那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尼克回答,“起初我也只是想让娜娜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但很快我就发现这能让我和她互相感知对方的存在,但是,事实上我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原因。” 阿历克斯鼻子里出粗气,说:“你就没想过,这或许就是你父母当初给你留下的,便于日后你们相互寻找的惟一可靠线索?或者金属片上刻有的文字符号,隐藏着比这更重要的一些信息,关于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以及你的将来――甚至关系到你的生与死?” 看着尼克一脸非常无辜的表情,阿历克斯一定感到十分无奈,说到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就算情况并没有我们设想的那么严重,或许这只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一个纪念品,但难道你就不应该珍惜它,爱护它吗?” “我很珍惜它,将军!”尼克为自己辩解,“就像珍惜娜娜和我的感情一样。” 看来他对娜娜的感情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厚得多!我不由为之感动。 挽住了阿历克斯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我劝慰他说:“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与其为过去生气,还不如为将来多考虑,你认为呢?” “我正在考虑!”阿历克斯说,“也有可能如今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就和他的金属片被人为破坏了有关,因而我在考虑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 “为什么不让汤普生教授来帮着你考虑呢?毕竟他是专家!”我说,“教授现在正在做什么?” “托尼和安德森一起陪他去火灾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助于他研究工作的东西。”尼克回答。又看了一眼阿历克斯他才接下去说,“我也已经把那个梦跟教授描述了一遍。” “什么样的梦?”我问,“就是你刚才和我说过的那些情景,关于火灾的?” “不,是在起火之前的一些。”尼克回答,“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就和火灾一样,是真实发生的!” “到底是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阿历克斯回答我:“他昨晚又梦见了他的母亲,而且还和在冰湖上那次一样,她在焦急地不停地对他说话,可他却一句都听不懂,最后她又生气了。” “接下去呢?”我说,“发生了什么?” 阿历克斯说:“接下去尼克就感觉自己身体的能量开始大量散发,从而引起了火灾!” “是的,接下来的情景夫人您也已经知道了!”尼克说,“我在想,我总是梦见我的妈妈,是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非常重要?但我偏偏一句都听不懂,会不会因此而耽误了什么大事呢?” “也或者她想提醒你的,恰恰是你现在遭遇到的情形。”阿历克斯皱眉,说,“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尼克的父母,或许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但首要问题是,我们并没有把握是否能够找到他们!” “既然尼克能够梦见他的妈妈,是不是也能够给他的妈妈发出某种信息,告诉她现在自己的情况,或者他的具体方位,让妈妈来找他呢?”我说。 尼克挠头:“问题是,我只是被动地接受梦里的情景,但却根本无法介入,或者给予任何回应,而且这个梦――或者应该说我的大脑接收到的信息,也是非常朦胧的,我根本不知道她的方位,和她目前的具体情况!” “甚至仍然无法确定她的具体形象?”阿历克斯说。 尼克点了点头:“是啊!” “那么,那个深海不明生物……”我才说了个开头,阿历克斯就示意我别出声,我只好又把嘴闭上了。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在目前还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说这个并不合适?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我父亲的存在!”尼克接着说,“或者他现在并不存在了?” 不存在,那就是死了?但我不敢轻易就把这句话说出口,怕他会更加难过。 第三十八章 肇事者 “别太担心!”我安慰尼克说,“你该相信汤普生教授有能力解决你所有的问题。” “汤普生教授,还有生物研究院的其他人――显然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阿历克斯说。 尼克又开始使劲揉他的鼻子,阿历克斯就问:“怎么?” “我希望教授能够尽快让我避免再弄出意外事故,这样我就能尽快地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尼克说,“将军,我们是‘三位一体’的,难道不是吗?” “当然这很重要!”阿历克斯说,“但其他事也都非常重要,包括找到你的父母亲!” 尼克垂下眼睑,但很快就又抬起头,说:“但是,就算找不到父母亲,我在这里生活得也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嗯,这是不是说明了一点――娜娜对那个选择题的担忧其实是在庸人自扰?我暗暗想着,但仍然没有贸然开口,因为这都还只是假设! “问题在于,就你目前的状况,谁也不敢保证你就能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阿历克斯说,“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让你得到这样的保证,尼克!” 顿了一下,他又说:“而我也已经让教授做了保证,在他的实验室里你不是他的研究课题,而是一个需要他帮助的人,你会得到应有的礼貌对待!” “……那当然再好没有!”尼克嘀咕着,无奈地接受了他不得不和我们分开一段时间的事实。 “想必托尼会经常去看望你的,我有空闲时也会!”阿历克斯说。 “希望我也能有机会经常回家看看!”尼克继续咕哝。 阿历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答:“会的,我相信这一点!” “顺便说一句!”等到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我忍不住问,“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们一直在说的那个‘三位一体’,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 “那和我们王国的‘终极安全计划’有关。”阿历克斯回答,“但是亲爱的,请你原谅,我真的不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谈论这个话题!” 他的心情这时候根本不会好到哪里去,我明白――那就算了,权当我现在没问这个问题! 当然这并不表示以后我就不会问,说句实话,我现在对他们的“三位一体”以及王国的那个“终极安全计划”已经有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 至此,我和阿历克斯的新婚假期算是彻底被搅黄,不知道阿历克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已经没有了一丝甜蜜和愉快的心情。是不是因为阿历克斯是特别的人,就该有这么特别的新婚蜜月期?估计只有伟大的玛姬拉狄女神才知道! 所以,就算没有发生那样的突然事件,我也不会反对阿历克斯即刻和我赶回王都去。 乔纳森发来紧急信息的时候,尼克和汤普生教授才和我们告别不久――当然安德森也跟着他们一起回王都了,他对尼克的情况关心之余,更有了深入研究一番的兴趣,所以他已经请求汤普生教授允许他加入,不过汤普生教授目前还没有对此表态。 乔纳森发来的绝对不是一个阿历克斯乐意听到的消息――有不明生物大闹领海,已经有连续三起渔船被毁的伤情报告,而且看趋势,那个不明生物正在渐渐逼近王都。 “不明生物?”我听到这消息后非常吃惊,“就是我们曾经在深海遇到过的那个庞然大物吗?那个面貌很像海底人的大家伙,很可能和尼克父母亲有关系的深海不明生物?” “目前还无法确定!”这是乔纳森的回答,全息通信的影像清晰度非常之高,因此我一眼就能看到他眼中的深深忧虑,“看上去样子并不像是那个深海大怪物,但是显然这个肇事者体形也很庞大!” “探明它可能是哪个种群的生物了吗?”阿历克斯问,“它是什么样子的?” “也还无法确定!因为它难以捉摸,难以跟踪!可以在瞬间就出现,也能在瞬间就消失。”乔纳森回答,“基于这一特点,我们还没有排除它就是那个一直栖息在深海五千米左右的大家伙的可能性。” “那么,总该知道这个肇事者的大致形态吧?”阿历克斯说,“或者它的体内也满是炽热岩浆一样的物质?” 看来阿历克斯也很怀疑它就是深海那个不明生物! 乔纳森说:“但这个肇事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它几乎是全透明的,潜藏在海水中时,就和海水浑然一体,渔船根本就难以辨认出来,也无法借助探测仪探知它的存在!” “是吗?”我问,“那是否知道在它不透明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 “这也是非常偶然的发现,发现它会变成暗红中带点明亮色泽的那种颜色,而且它全身似乎是软的,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变形,变成它遇到的任何一样物体,船,礁石,流动的海水……确实非常难以辨认!” “也就是说,这个生物也具有超强的模仿能力!”阿历克斯说。 “也”具有?我说:“阿历克斯,你是不是已经把这个肇事者和我们在麦田里挖出来的那团物体联系在一起了?” 阿历克斯回答:“你也已经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了,难道不是吗,亲爱的?” 那倒也是!但是――这简直太怪异了!它会和尼克有关系吗?它又到底是什么生物呢? “立刻联系移民署太空部,问问他们是否已经在彻底清查近期来到王国而未及记录备案的外星生物。必须在整个王国的范围内――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在全球进行搜索!另外,再联系一下我们的太空基地,看到底有没有星际游客经过或有过在近地球区域短暂停留的记录!”阿历克斯吩咐着托尼。 托尼领命,立刻就着手去办理此事了。 “既然在怀疑那个生物来自深海,又为什么要去查外太空的过客呢?”我对此不是很理解。 阿历克斯回答:“对任何一件事我们都应该考虑得更周密一些,亲爱的,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任何一种假设都有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真相!” “明白了,长官!”我点点头。在这方面,我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 然后阿历克斯又问乔纳森:“那你的巡航舰队有没有正面和这个生物遭遇过,杰克?” “还没有!”乔纳森回答,“但我已经派了两艘潜艇,‘护卫号’和‘前锋号’,去追踪这个不明生物,我的‘酋长号’目前正带领其他舰只按原定计划向魔幻岛海域行驶。” “有什么新情况没有?”阿历克斯问。 “魔幻岛以及周围海域风平浪静。”乔纳森说,“两个观测站都曾经发出过信息,表明那个深海里的大家伙近期仍在这片海域中出现过,还和从前一样,而且有一次出现的时间正好和那个透明生物肇事的时间重合,这又提供了证据,表明两者并不是同一种生物。” “但是杰克,你也知道一点,很关键的一点!”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 他们在谈论的是重要事情,我本不应该插嘴,但这时却终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那个深海大家伙是可以裂变成两头怪物的!”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们并不排除肇事者和它是同体生物这个可能。”乔纳森说,“一头留在深海,另一头却大闹我们的d区海域,甚至已经逼近了王都!” “海军方面采取什么措施了吗?”阿历克斯问,“除了让你的‘护卫号’和‘前锋号’去追踪它的行踪之外?” 乔纳森回答:“我已经发出指令,让王都近海的巡卫队加强巡逻兵力,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舰只增加到十六艘,如果必要即刻发出海防警报……甚至我不排除发出全面海防警报的可能!” “你应该慎重行事,杰克!”阿历克斯表情变得很严肃,“你该知道,一旦发出全面海防警报,那就意味着王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这将引起民众们的恐慌!而且,就只是一个肇事的不明生物,你用不着为它这么紧张!” “我明白,我明白!”乔纳森吁了一口气,说,“我的意思只是――有备而无患!” 阿历克斯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对那个深海怪物有着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你感觉它将对王国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 “是的,我说过。”乔纳森说,“但当时你却对我说,‘杰克,那是你太累的缘故,只要好好休息一阵你的这种感觉就会消失!’我得说,阿历克斯,我已经好好地休息过了,也仔细地想过了,但是很该死,我现在的这个感觉却比以前更加强烈了!” “能说说为什么吗?”阿历克斯问。 “它就是一种感觉,具体很难说清。”乔纳森回答,“但是你也知道,有时候人的直觉是非常正确的!而且,我想你也还没忘记那个女神的神秘预言!” “那个在《王国史记》上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预言吗?”我有点意外,但同时又觉得这其实并不让人意外,说,“我可一直都记得这个!” “当然我也记得!”阿历克斯接下去说。 “但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灾难,纳蒂亚斯都有能力应对过去,虽然那个预言非常可怕……”我说,“我一直希望你这些话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当然了,为什么不呢?”阿历克斯回答,“杰克,我想你心里也非常清楚,我们的王国完全有这样的应变能力!” 第三十九章 天籁福音节 “是的,我清楚我们的王国有极强的应变能力。”乔纳森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会觉得不安――大地震动,海啸,海底翻腾的毒气,猛烈的太阳之风,以及深不可测的黑洞――你我都清楚,在纳蒂亚斯是没有地震和火山爆发这类天灾的,但是既然我们的女神曾经有过这样的预言……阿历克斯,这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听我说,杰克!”阿历克斯说,“也或许你的感觉是很正确的……” 他的这句话让乔纳森吃了一惊,我也是,而且很快他又接下去说了,“说实在话,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曾经有过和你一样的感觉,而且这感觉也非常强烈!” “为什么?”乔纳森显然对阿历克斯的反应感到意外,问,“告诉我,阿历克斯,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令你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了?” “我想是的吧?”我说,“一连串的意外事件,这对谁来说都绝对是很大的打击!至少我的心情已经变得很糟糕!” 阿历克斯把我的手握住了,接着说:“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要说的是什么,阿历克斯?”乔纳森问。 “我要说的是――这么多年来我们接受的一切教育,以及那些严格的训练,都是在为着某一天,或有可能发生某种巨大的灾难而作准备!”阿历克斯说,“杰克,我相信我、以及我麾下的所有将士们,身体,心理,素质――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切挑战,当然也包括你的海军部队在内,是这样的,对吗?” 乔纳森沉默片刻,最终笑了一笑,回答:“当然是这样的,阿历克斯!” “那就可以了!”阿历克斯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又说,“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兄弟们都和你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杰克?” “好了,阿历克斯!”乔纳森笑着高举双手,说,“我承认有时候我的意志力并没有你那么坚强,但正如我刚才说过的,作好应有的心理准备,有备才无患,难道不是这样?” “当然了!”阿历克斯回答,“对于某些军事方面的行动,你有着和我同等的指挥权,你作出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 顿了一下他又说,“而且我会即刻赶回王都去,在这里处理类似事务,总是觉得不太方便。(..tw好看的小说)你就暂时按照原计划继续你的巡航。” “可你的新婚假期才只过了一半,阿历克斯!”乔纳森很惊讶,“我随时都能够和你联络,你也随时都可以向王国任何一个地方发号施令,并非一定要你特意赶回王都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阿历克斯回答,“或有可能,我会在你回到王都之后就召开一个全面军事会议,给各部门都敲敲警钟。” “可这对安赫拉是不是不够公平呢?”乔纳森说。 “谢谢,杰克!”我情不自禁叹了口气,说,“我完全可以理解阿历克斯的这个决定!事实上,索菲娅夫人曾经和我说过,有时候一些事情已经不能用公平与否来作评判,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到我们应尽的责任,做到无愧于心罢了!” “这些话说得非常正确!”阿历克斯说,“但是请别忘记了重要的一点,亲爱的,现在你应该称她为‘母亲’了!” 我对着他撇了撇嘴。我只是一时间还没有习惯这个称呼而已,但是他阁下呢?又什么时候抹开脸来叫索菲娅夫人一声好听点的了?当然这时候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所以我只是撇嘴,没有出声――想必他也知道我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件事!”乔纳森说,“昨天晚上我和你通讯时,中途无故中断了信号,而且我重启了几次都无效,你还没有和我说起过原因,阿历克斯!” “如果你说的是发生火灾的那时候――”我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想起那栋漂亮的主楼就觉得心疼! “火灾?”乔纳森显然感到非常意外。 “是突发的火灾,就和冰湖上遇险一样,也和尼克有关!”我又叹了口气。 “正确说来,应该是和那个‘死亡的阴影’有关!”阿历克斯说。 “也就是你告诉过我的,阿塔泰亚老***那句不祥之言吗?”乔纳森说,“死亡的阴影――你认为这非常严重?” 看阿历克斯皱着眉头在思索,我就代劳,把事情简略地跟乔纳森说了一遍。 乔纳森听后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事关尼克的生命安危,这确实应该重视起来。但是,阿历克斯,我知道在主楼里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它现在还安全吗?” “它很安全!”阿历克斯说,“这应该感谢神灵!” 我猜出他们说的是那只小箱子,也就是圣?托马斯王传下来的神秘的宝贝,但因为它的神秘,所以我没有插嘴说穿,只是听他们继续交谈下去。 乔纳森说:“在尼克身上出现的怪现象,确实有可能和阿塔泰亚老奶奶说的那个‘死亡的阴影’有关系――前提是她确实说过这句话!” “她确实说过!”阿历克斯说,“尼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虽然他说阿塔泰亚并没有明确地肯定,但既然她说过,那这个危险就是存在的!” 乔纳森说:“我们不妨设想尼克的父母亲现在正在寻找他,而且很焦急,因为如果不尽快找到尼克,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你的设想和我们的担忧一样!”我说,“但我们根本无法确定尼克的父母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找他,而他们的父母又到底在哪里!” “所以阿历克斯才会要我们海军密切关注那个深海不明生物的行踪!那个体内充满了类似岩浆物质的不明生物或有可能与尼克的父母有点关联……”乔纳森说,“虽然这事似乎匪夷所思,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是啊!”我慨叹了一声,又说,“但是,难道你就不认为那有可能就是尼克的父母?” “我也没有排除这个可能,安赫拉!”乔纳森回答,“听起来很像天方夜潭,是这样吗?尼克的本来面貌,居然有可能是那个样子的!” “但我并不认为,那个不明生物现在的样子,就是它的本来面貌了!”阿历克斯说。 “具体说说看?”我说。 “如果它具有超强的模仿能力,那么它现在也只不过是部分模仿了海底的岩床,部分模仿了海底人。”阿历克斯说,“问题是它的基因和尼克的并不相同,我在想,如果能有那个肇事生物的dna样本,和尼克的,以及那个不明生物的dna做个对比,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很有可能得出的结论是……也不相同!”我一摊手,“即便是那团尼克手指变成的的东西,也和尼克的dna完全不同呢!” “或者斯派西博士的结论是正确的,尼克有着会‘说谎’的基因!”阿历克斯说,“就好像那个能变成任何一种物体的透明生物,它的基因支持它的形体瞬息万变,这也能称作‘说谎’!” 不过说来说去,仍然是没有一个肯定的结论嘛? “而关于那个女神的预言……”阿历克斯沉吟着。 乔纳森也在思索,说:“阿历克斯,再过几天就是天籁福音节了,你应该记得的,是吗?” 天籁福音节?我不免疑惑。 “就是美人鱼现身献歌的重要日子。”乔纳森跟我解释。 “哦,是啊!我还差点忘了这个!”我醒悟,说,“但是,那和我们现在谈论的话题――女神的预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安赫拉。”乔纳森说,“我们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个节日,不仅仅因为美人鱼的歌声无比动听,更主要的还在于,有时候她的歌声会传达某种信息,很微妙的信息!” 美人鱼会传递某种微妙信息?在我看来这话可很玄妙啊! “在王国的历史上,有过因美人鱼传递的信息而成功避过灾难的记录,而且不止一次!”乔纳森说,“你已经知道了,在四百多年前导致王国损失了大片国土的海底火山喷发事故,正是因为有了美人鱼歌声的提示,人们提前撤离了那个地区,所以在那次事故中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的记录!” “竟然有这么灵验啊?”我不由惊叹了一声。 “所以,每逢盛节,不管王国中其他人是否去聆听,国王以及公爵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必须到场的。而且美人鱼的每一句歌词都会被如实记录下来,如果大海平静安宁,美人鱼的歌声就将是无比悠扬动听的,但如果她的歌声变得哀婉忧伤,那么我们就得注意,是不是将有什么不平常的事情要发生。” 原来是这样,简直太神奇了! 乔纳森接着说:“所以我们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美人鱼在王国海域出现,是在女神的**死亡之后的事情,而女神死亡之后,她圣剑上的守护兽就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条美人鱼有可能是女神圣剑上的守护兽的化身?” 我的神啊!这事说着说着就变得有点儿玄乎了呢! “所以,我认为目前我们做任何猜测,都不如去现场聆听美人鱼的歌声来得实际!”乔纳森说,“阿历克斯,到那时候你再告诉我,我是该继续担忧还是可以适当地放松心情。” 阿历克斯对此却未置一词。 “但是千万别让你的蜜月假期因为这些而终止!”乔纳森还在劝慰,“这对你以及对安赫拉来说都是极不公平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觉得无所谓!”我叹息一声,说,“现在就回王都,或者继续呆在庄园里,好像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我很抱歉给了你一个糟糕的假期,亲爱的!”阿历克斯看着我,说,“也非常感谢你能够理解我现在的决定。” “尊敬的阁下,我可没说过要放弃日后应得的补偿!”我说。 阿历克斯一笑,回答:“当然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耸了耸肩,然后说:“那你们继续,我该去叫总管夫人帮着收拾行李了!” 第四十章 国王生病了 等到我们都有空闲时间了,让阿历克斯带我去火星基地玩玩,作为对蜜月假期的补偿其实也很不错的――我甚至还暗暗盘算过,他阁下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带我来一次银河系大漫游呢? 尼克跟着汤普生教授回去的第二天黄昏,我们也收拾行装回了王都,省得阿历克斯老觉着不定心。(..tw无弹窗广告)我们的私人飞机只用了八节速,从中部庄园到王都公爵府也就花了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 到家时甚至都还没到晚餐的时间。我知道阿历克斯心里有点烦,就尽量地保持平和的心态,跟谁说话都和颜悦色地,省得给他添乱。 幸好几天下来还算安宁,那个肇事的不明生物就像是突然间被蒸发了一样,没再有任何事故报告传来,王都近海也根本没有它存在的任何迹象。见阿历克斯脸色一天比一天放松,我也就和他开起了玩笑,说:“毕竟还是你最厉害哦!有你这位三军统帅在王都镇着,那个大怪物就不敢来捣乱了!” 阿历克斯对我这句玩笑话只是报以微微一笑。可他知道笑了就好!把心情放松,我就一心一意等待着天籁福音节的到来,等待着去欣赏美人鱼的美妙歌声了。 但很快又有一个令人心情不甚愉快的消息传了来――国王陛下又生病了! 照例我和阿历克斯得去王宫问候一下的。 在国王病塌前问候一声,其实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虽然说病了,但国王的精神头看起来还不算很差,还能和我们聊上几句。阿历克斯向御医问明了国王陛下就和从前每次发病一样,以纳蒂亚斯的医疗水平,其实完全不必为国王的性命担忧之后,很快地他就和我退出了寝宫,到旁边的小厅里去稍坐片刻。(..tw无弹窗广告)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位王族以及大臣们在了,聚在一起,看上去正在商议什么事情,司礼官在外面高声报一句“勒菲尔公爵大人与安赫拉夫人到!”阿历克斯和我才刚出现在门口,他们就已经站起来致礼问候了。 阿历克斯如今已经是公爵了,过了新婚假期之后,老公爵就要把上议院首席执政官的位子正式交给他了,他手中的权力更大,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呢! 当然,表面上都是如此,内心里究竟各人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万能的神灵才知道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不过,有时候眼睛是会泄露人内心秘密的。 至少在我这时候感觉,某些人的目光是不怀好意的! “国家安全部部长强尼,司法部部长威尔森中将,还有这位是阿尔弗雷德勋爵、王后陛下的堂弟,他身边的这位是他的舅父,桑特拉奇爵士……” 阿历克斯知道我记性不怎么好,虽然这几位都曾经在婚礼上见过面,但我肯定谁是谁都已经对不上号了,所以他又给我详细介绍了一遍。 我面带着微笑伸出手去,其他几位弯腰吻我手背都是点到即止,惟独那位阿尔弗雷德勋爵――王后陛下的堂弟,颇有些忘乎所以地,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吻过了手背还舍不得立刻放开,而且抬头看着我时,似乎连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嘛!他就没看见我旁边那位“雷神”已经把眉头皱起来了,目光就像刀子似的在他脸上扫来扫去,随时都有可能发飙? 旁边的司法部长威尔森中将赶紧地咳嗽一声,用手一搭阿尔弗雷德勋爵的肩膀,他既然是军营出身的,手上应该有点力道,不着痕迹地就把这位勋爵拉到了一边,同时笑着说一声:“看来今天勋爵夫人很忙,怎么就没陪着勋爵大人一起进宫来探望陛下呢?” 提起自己的老婆,阿尔弗雷德勋爵似乎开始浑身不自在,而且这时候也已经看出了阿历克斯脸色不善,他就含混其词,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两句,然后收声。[..tw超多好看小说] “看上去各位刚才正聊得很愉快?”阿历克斯又盯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勋爵,然后才发问。 威尔森中将笑着回答:“非常巧,刚才我们正好说到您的事,公爵大人!” “哦?”阿历克斯淡淡地,“关于我的什么事?” “在您成为上议院的首席执政官之后,您在下议院留下的空缺席位必须有人填补,而在选举中我们的安全部长阁下得到的票数是最高的,毫无疑问,很快他就会成为下议院的主席了――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难道不是吗?” 安全部部长强尼非常谦虚地笑着客气了几句,然后说:“其实我更愿意和公爵大人讨论一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那个大闹王都近海的不明生物!” “正要听听你的意见,强尼!”阿历克斯一边拉着我坐下一边回答,“我也很想知道移民署太空部今天有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他们应该也会在第一时间就把信息告知你的,是吗?” “当然了!”强尼回答。 “可是,尊敬的部长阁下,您难道不觉得这样会扫了公爵大人的兴致吗?”阿尔弗雷德勋爵插上话来,“目前大人正在新婚假期,似乎不必给他增添烦恼了吧?” “对我而言,个人的私利都是在王国的利益得到保障的前提下才能得到保障的,阿尔弗雷德勋爵大人!”阿历克斯盯了他一眼,回答,“想必在座各位都有同感,是吗?” “哦,是啊!公爵大人一向为了王国鞠躬尽瘁,王族中每一个人都知道,不过嘛……”阿尔弗雷德勋爵微微一笑。 只是他在说了个“不过嘛――”之后就把话顿住了,神情看上去颇为高深莫测,而且还似有意若无意地瞄了我一眼,然后又笑了起来。 这让我感觉后背上发毛,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意味深长! 这时候他那位舅父、桑特拉奇爵士开了口,说:“其实有些陈年往事就用不着再提起了,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既然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已经不在人世了,而王后陛下的情况也在转为良好,而国王陛下的身体虽然经常会出点问题,但我相信神灵会保佑我们尊敬的陛下的……” 我不免更加疑惑,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又扯上了伊莎贝拉公主和王后?但因为阿历克斯和我曾经有过私下协议,在他和别人谈正事的时候我最好不要插嘴,我就忍下了口边的话,只是用心倾听。 这时候威尔森中将大声咳嗽,把那位桑特拉奇老爵士的话打断了,因为很明显的,阿历克斯的脸上已经升起了隐隐的怒气。 “喔哦,我亲爱的舅父,您这话才说得不合时宜!”阿尔弗雷德勋爵又笑了起来,“公爵夫人在场的情况下您却偏偏要提起伊莎贝拉公主和王后,或许您还想提起那段难听的流言蜚语……啧啧!啊,请您原谅,夫人,您就当我这老糊涂了的舅父什么都没有说过!只是一些陈年往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 “够了!”阿历克斯霍然起身,看上去怒火已经升到头顶,“总是会有人无视现状,以为坐在这里说几句风凉话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可什么才是王国的现状呢,公爵大人?”看起来阿尔弗雷德勋爵并没有被阿历克斯的怒火吓倒,仍然不阴不阳地笑着,说,“我们的国王陛下经常病倒,而王后陛下是个疯子,曾经的王位继承人已经死了,死得那么突然!而我们现在的王储还年幼无知,很多人都不免要疑惑,到底是谁在把持着王国的命运?当然还有四处流传的风言风语,那些让所有王族中人都倍感耻辱的流言――这应该就是我们王国的现状了,我尊敬的公爵大人!” 如果不是安全部长强尼及时拦阻,我相信这会儿阿尔弗雷德勋爵脸上已经挨了几大巴掌了!我急忙站起来把阿历克斯的手握住,但心里面的疑团却变得越来越大――那个什么流言,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容,以至于令阿历克斯感到如此恼怒呢? 曾经我也在阿历克斯和老公爵阿贝特父子二人的争吵中听说过某个流言的存在,那时候我还是存在于伊莎贝拉身体里的一个灵魂(请参考第一卷第十二章),但不知道是否就是阿尔弗雷德勋爵这时候说的那个流言呢? “阿尔弗雷德勋爵大人,我想您应该明白,您必须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起责任来!”安全部长强尼皱起了眉头说。 “当然,我非常明白自己应该负起什么样的责任!”阿尔弗雷德勋爵回答,“作为上议院的议员,我也非常明白自己有权力,更有责任提醒各位,王国设立上议院是为了民主,为了让每个人都拥有发言权,而不是让某一个人独断专行!” “说得好极了!”阿历克斯几乎是咬着牙回答他,“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召开议会,就阿尔弗雷德勋爵今天说的这几句话好好地讨论讨论!” “正合我意,公爵大人!”阿尔弗雷德勋爵似笑非笑地回答。 第四十一章 关于尼克 “或者现在我应该请公爵大人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坐坐?”司法部部长威尔森中将眼看气氛很紧张,赶紧又插上话来,“既然陛下身体并没有大碍,我们也该回去了!我和安全部长阁下还有正经事要和公爵大人谈谈……” 生拉硬拽地,他们两个把阿历克斯请出了门,我跟着出去时,还能听见阿尔弗雷德勋爵别有用心地道别语:“我应该祝您新婚愉快,夫人!希望今天的事并不会影响您的心情。” 这家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就胆敢当面和阿历克斯说这么不中听的话?或者他的腰是被什么给撑硬的,以至于连王国的大公、未来的上议院首席执行官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权欲熏心,是可以让人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威尔森中将抽空悄悄地跟我解释了一句,但他很快又加上一句,“当然,您没必要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夫人,连半句话都没必要听他的!” 既然阿历克斯要和安全部部长强尼他们商谈一些重要国事,我就没和他一起离开王宫,而是在和他道别之后拐道过去探望一下王后,也是顺便看看娜娜――当然最重要的是,关于那个可疑的流言,我想从娜娜这个话篓子里掏出点内情来。 近来王后的疯病并不像那位桑特拉奇老爵士说的那样变得良好,似乎还有加重的迹象,每一次我去探望她,都免不了感慨伤感一番,这一回也难以避免。所以我很快就退出了王后的寝室,等娜娜抽身出来之后,再和她闲聊几句。 “尼克的情况应该还算好吧?”娜娜当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我说:“巧了!在来王宫之前我们刚接到汤普生教授发来的信息,那些关于基因什么的专业术语,我不是非常明白,但大致意思是说尼克的情况目前看来十分稳定,或者有可能教授会让他先回家来住上几天再去实验室,不过会有妥善的预防措施,免得他又把房子给烧了。” 娜娜听着,不由地露出个笑容来,说:“唔……我猜那应该是汤普生教授实在受不了他好动的性格,所以要赶他回家的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好消息,不是吗?”我说,“等他回来了,你有空的话就来探望他,这样会让他很高兴的,心情好了,说不定对消除他身上的怪异现象还会有帮助呢!他送给你的那块金属,也已经一起送去给汤普生教授作研究了吗?” 娜娜点头,说:“不过说来也奇怪,就算现在没有那块金属了,我也仍然能感觉到尼克!就和那块金属在的时候一样!感觉还很强烈的。” “真的吗?”我说,“那也许说明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娜娜问。 “你和尼克两个,天生就该是一对儿!”我笑着说。 娜娜笑了一笑低下头去,但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时,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愁,并且还叹了口气,说:“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我们最快乐的那段时光,那该有多好呢?” “现在也未必不好啊?”我宽慰她说,“发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让我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至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把问题都解决了之后,不就又好起来了?” “您说得确实有道理。”娜娜仍然叹气,说,“但愿问题能够彻底解决吧。” “会的,会的!”我不停地安慰她,“要对未来充满信心嘛!” “您似乎总是这样乐观而坚强,夫人!”娜娜看着我,不由微微一笑,说,“我要是也能像您这样就好了!” “别只顾着夸我,却忽略了你自己的优点!”我说,“想当初,居然敢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就去营救你的心上人,虽然说最后不幸被扔进了海里,但只这份勇气就值得好好嘉奖!(请参考第一卷故事内容)” “那也是被您当时的胆气给壮出来的!”娜娜回想着过去,忍不住又笑了,说,“好吧,我知道您是想鼓励我,让我别再灰心丧气什么的,我就不灰心,对未来抱着希望!” “这样才对嘛!”我笑着把她肩膀搂住。看着她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我就说,“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许对我隐瞒真相!” “我哪敢呢!”娜娜笑着说,“您问吧,是什么?” “是一个流言……或者我应该说,那是关于伊莎贝拉公主以及王后陛下的一些陈年旧事?”我说,“还有关于阿尔弗雷德勋爵的,我已经知道了他是王后陛下的堂弟,但是我还想知道,他这个人的人品又怎么样呢?” 娜娜显然愣了一下,犹豫着说:“为什么您忽然想起来问这些呢?” “这家伙在阿历克斯面前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我当然想知道缘由嘛,娜娜!”我说,“他又凭什么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公爵大人生气了是吗?”娜娜很小心地求证,见我点头,她露出一脸的为难来,说,“这位阿尔弗雷德勋爵大人确实有一张大嘴巴,很不讨人喜欢,不过……您不必为了这个烦恼,真的!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又何必再提起呢?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得了!” “可是我很想弄明白,到底那是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能让阿历克斯这么生气!”我说,“娜娜,求你快点告诉我!” “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没必要再提的嘛!”娜娜无奈地一摊手,“拜托了,我的公爵夫人!您就饶了我吧,其实……我对这些也不是了解得很清楚。” 当真?我对此表示怀疑!不过看娜娜如此为难,我也就不忍心再逼问她了。不过,这个疑问堵在心里可让我很难受,如果不把它弄清楚,我是不肯罢休的! 不知道去问阿历克斯的话,会不会又惹他发飙?他可曾经对我说过的,能对我说的他都不会对我隐瞒,问题是,这到底属于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范围呢? ☆*☆*☆*☆*☆*☆*☆*☆*☆*☆*☆*☆*☆*☆*☆*☆* 本来托尼去汤普生教授的实验室是想把尼克接回家的,但回来时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汤普生教授说尼克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他向阿历克斯如是汇报,“教授和他科研院的几位同事们正在加紧为尼克打造一套特制的衣服,那是新近研制出来的材料,可以抵抗超高温与辐射,日后将用于保障更安全的太空作业,相比以前的材料更轻薄柔软,可塑性也更强,有了这套衣服,至少可以保证尼克不会再烧毁周围的东西了。” “但我知道那种材料目前还在试用阶段!汤普生教授是否确定,这也能令尼克不受到自身能量的伤害?”阿历克斯问。 “教授有过保证!”托尼回答,“另外,斯派西博士的复制工作也已有了很大的进展,但是……” “是在复制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吗?”阿历克斯问。 “那倒没有。”托尼回答,顿了一下他才接下去说,“我到教授实验室的时候正好斯派西博士也去拜访,您也知道,他们一向意见不合,一句话说僵了,两人就起了点小小的争执,本来斯派西博士是要把他复制好的东西给尼克留下的,但最终却一气之下又把它带回去了。” “所以尼克现在仍然饿着肚子,却仍然没有东西吃?”我插了一句。 “是啊!”托尼无奈地一摊手,“这可怜的小子!” 阿历克斯说:“这个并不成问题,让人去斯派西博士的研究所说一声就行了,这就去!” 顿了一下后他又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劳烦总管去汤普生教授的实验室看一下,看看是否得为尼克给教授带来的某些损失作必要的赔偿?” 托尼听见他的将军这样问,不由地笑了,说:“您真是够了解尼克的!不过汤普生教授已经说过了不用赔偿,只是一架小小的检测仪器,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而且修一修就能用的!” “这小子!”阿历克斯摇摇头,说,“看起来他没法和我们一起去聆听美人鱼的歌声了,是这样吗?” “是啊,确实有点遗憾――不过也许对美人鱼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托尼微笑着说,“至少不会有人偷偷地溜下海去,在她唱得兴致正浓的时候去揪她的尾巴了!” 噢?尼克居然还干过这种事情? “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托尼说,“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美人鱼狠狠咬上一大口,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而且还害得我们跟着他一起丢脸――嘿!那小子,真是没治了!” 托尼兜底翻着尼克的陈年旧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咦?看起来尼克从小到大做过的出人意料,匪夷所思之事还数不胜数呢! 第四十二章 便装出行 根据海底观测站的精密计算而后向全国发出的信息,本次美人鱼献歌时间应该是在入夜时分。 但当天一大早就已经有很多人在往目的地赶去了。因为美人鱼栖息的那块礁石不过百来平米的面积,而且周围百米海域内不准有人进入,以免美人鱼因人们靠得过近而受惊。这样算起来,能最近距离欣赏到美人鱼芳容的位置实在有限,而且先到先得,人们都争先恐后也就不难理解了。 阿历克斯却并不着急,哪怕我的心已经痒得恨不能掏出来使劲挠挠,他阁下依然不紧不慢地,还叫上托尼陪他打上几局台球,要过足了瘾之后才会动身。 当然他不必着急,因为他是特殊人物,没人会跟他抢专属于他的地盘!而且这一次王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比不上王都距离美人鱼的栖息处最近,就算坐最慢的公交车,到达目的地都花不了半个钟头。 我心痒是因为直到现在都还没找着机会真正地,仔细地领略一番纳蒂亚斯的民间风情,但如果我能便装出行,像普通民众那般挤挤公交车,亲身体验一番,岂不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但同时我心里又非常清楚,经历了前些时候太多的意外事件,阿历克斯必定不会同意我孤身出行,别说去挤公交车,就是单独驾车出去恐怕都没门儿! 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和阿历克斯委婉地商量,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阁下考虑片刻之后居然恩准了!这简直让我喜出望外。 “不过你必须带上兰斯中尉!”阿历克斯当然要给我加上诸多条件限制,“而且我给中尉特权,有必要时他有权把你架回来。” 兰斯中尉已经伤愈出院,回来继续履行他的职责,阿历克斯的这个条件我倒是完全可以接受。因为他阁下虽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但我不信兰斯中尉他就敢这么做了! 至于阿历克斯会不会另外派一队警卫暗中跟着我――那简直是必然的!但那可另当别论,不在我眼下关心的范畴之内了。 “中尉,你必须换上便装!而且你的属下们必须远离我和你两个,也都得装扮成普通民众!”这是我对兰斯中尉的小小要求。公爵府所有警卫的制服上都有特别标记,别人一看他的装束就能猜知我的身份,这会很无趣的! 兰斯中尉笑呵呵地答应了,还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和我站在一起,看着倒蛮像是一对父女。但没成想,就算我和他都穿上了便装,上了公交车一刷信息卡,仍然让我立刻就现出了原形来! 信息卡上内容无所不包,上车刷过卡之后不到一秒钟刷卡机就有回应,一个柔美的声音和我打着招呼:“下午好,尊敬的公爵夫人,欢迎您乘坐本次公交……” 把所有乘车人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都站起来跟我问安,还有不少人都抢着让座给我,倒害得我脸上好一阵绯红。幸好这趟车上人并不是太挤,否则的话只怕我会转身就逃,不是怕自己不自在,而是担心别人因为我在场而感到不自在! 这是无人驾驶公交车,按既定路线行使,在每个站点停靠,直到车子满员为止。因为今天出行的人实在太多,很快地人就把车子塞满了,而那些后上车的人都被先来的乘客们兴奋地告知,有幸与尊贵的公爵夫人同乘一辆公交,把我弄得脸红了好久才算慢慢镇定下来。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就干脆穿件隐身衣出来得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夫人!”兰斯中尉还笑呵呵地这么跟我说。 为避免尴尬,我尽量和颜悦色地和周围的人攀谈,很高兴他们很快也都放松了下来,有两个健谈的还与我滔滔不绝起来,和我大谈纳蒂亚斯各地的风土人情,这感觉还让我好受点。(..tw无弹窗广告) 出了城区公路就进入海底隧道,在我考驾驶执照的时候这个入口我经过好几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拥堵的,车行速度慢得磨人,不仅因为车流量实在太大,而且隧道因避让鱼群而封闭的时间比往日要长很多。 我所乘坐的这一辆公交车就有幸轮到了隧道封闭时最靠前的位置,让我终于亲眼目睹了已经听说过无数次的盛景,看着大片密密麻麻的鱼儿就在身前咫尺处飞速掠过,而且并不即刻就游远,来回逡巡了好几遍才离开,让我心摇神驰惊叹不已。 出了隧道后,只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不长的一段距离,就开始转入由临时公路搭建起的通往美人鱼栖息地的路程。我特意留心看了一下,原先被毁坏的那座立交桥和高速路段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被完全修复了,纳蒂亚斯的效率高得惊人,这是勿庸置疑的了。 而且立交桥下被损坏的路面也已经修复如初,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倒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件是否真实地存在过! 那段临时公路通往最近的那个岛屿,与岛屿上横伸出来的一架索桥相连接。那座索桥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长的桥,凌空架设在海面上,一眼望不到头,不过差不多每两公里为一节,可以自由伸缩,没有需要的时候就完全缩进岛屿内部,这时与临时公路对接,却又看不出来每一节的接口到底在哪里,目之所及的只是一条宽阔而平坦的公路。 车行速度仍然很慢。这条临时公路上现在也已经挤满了车与人,但完全不必为它的坚固与安全程度担心。而在人们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少焦急不耐烦的神情,因为这几天是全国的公休日,除了必要的交通以及安全警察等等部门严阵以待之外,所有公民都是闲人。 而且在停车等候的时候,周围车上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和我们打着招呼,或者互相微笑致意。 这让我忍不住把头探出车窗去,也和人打着招呼闲闲地聊上几句。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一番融洽而快乐的氛围,感觉还真的不错。 而看到人们因我和他们交谈而显得激动,我又不免又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些许骄傲。就算是虚荣心得到一次小小的满足――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到达那个小岛,还不是最终目的地,要到最终目的地的话人们还得各显神通,有车驾车有船开船,有飞机就用飞机,什么都没有,还可以搭航运处专门为此开通的海上特别航班。不过因为时间还很早,就算有许多人先去把位置占好,也不会干巴巴地在原地枯守时辰,把船什么的都留在位置上,自己跑到小岛上狂欢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而且不必担心位置没人看守会被人抢了去。 举国欢庆的盛典,当然要出动能出动的所有警备力量维持秩序的,而就算没有警备军的眼睛盯牢,基本上也没有人去动什么歪脑筋――聆听美人鱼的歌声免费,但如果为抢位置起争执而被抓到罚款,数额巨大,一点都不合算,而且会在信息卡上留下不良记录,很丢脸的! 再说了,在远处看不到美人鱼真容还有全息影像可以欣赏,一点都不吃亏。 除了那个自然小岛之外,另外周围还架设了好几个人工岛屿,容量都以百万人计,毕竟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每一个岛屿在这两天都是娱乐狂欢的圣地。我选择落脚的是那个自然小岛,毕竟那上面风光出于自然,可欣赏度比人工岛屿要高出许多。 而且我到的时候,最宽阔的那片沙滩上还有一个摇滚音乐派对正在举行,参加的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远远的就能看到全息影像里那位帅气的歌手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献唱,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里舞台周围挤满了人,事实上,几乎整个沙滩的人们都在跟着音乐尽情欢舞,而且派对将会一直持续到美人鱼将要出现的前一刻。不等我走过去就已经感觉到了灼人的热量,这让我的心又开始发痒。 但是兰斯中尉却苦苦地劝我最好离密集人群距离远一点,这样便于他,另外还有他手下的警卫保护我的安全。 “难道我想做一小会儿纳蒂亚斯的普通公民都不成的嘛?”我不由哀声叹气地表示抗议。 “问题在于,您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兰斯中尉赔着一脸的笑回答,“从一开始就不是!” 说得太正确了!一开始我还做过他们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兼王位继承人呢!我泄气了,问:“那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是我能去的?” “如果您真想听音乐的话……”兰斯中尉想了想,说,“要么就去欣赏一下王国最出色的那位女歌手的演出?按照惯例,她会在盛节的这几天吟咏历年美人鱼唱过的歌曲,音色纯美,完全可以和美人鱼相媲美。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美人鱼的歌声无与伦比,随便谁都无法模仿,您何不去亲耳聆听,再听过美人鱼的歌声后做个比较什么的?这也是一种乐趣嘛!……” 兰斯中尉一向健谈得很,说个开头就能滔滔不绝。我被他说得有点动心――那就去听听也无妨。 第四十三章 爱之殇 步行穿过热闹的人群,离开沙滩沿林荫小路走,沿途不免被各式流动贩卖车上五花八门的特产吸引,而那些形象设计得十分俏皮可爱的售货机器人也很能吸引我的目光,免不了要掏出自己的信息卡来刷卡买上几样东西――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用上我的信息卡买东西呢! 买的东西就随手交给兰斯中尉替我拿着,他又召来一名警卫,把东西都交给警卫保管,他则空出双手来,这样便于应付突发事件。 我一路走一路慢慢看,也让兰斯中尉跟着我一路东张西望,我知道他是紧张,但却是过分的紧张了,就算他有一点半点的疏忽也没关系,四周除了欢乐的人声喧闹之外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又能出什么事呢!何况,远远的不是还有他手下的警卫队四下分散开,在暗中保护着我的嘛? 到了地方之后我才晓得,原来那位知名女歌手的演出和沙滩摇滚音乐会的狂放**和随意没得比。那可不是临时搭建的舞台,而是非常正规的一个剧院,虽然规模不大,但从里到外都透着优雅和高贵。 我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兰斯中尉,他只是对我挠着头嘿嘿地笑。但既然已经赶到这里来了,我就不和他多计较千方百计劝我上这里来的“良苦用心”了!毕竟他出发点是好的嘛,是不是? 剧院里的人可也不少,但想必是兰斯中尉提前帮我订了位置,我们一进去就被人带进了贵宾包厢,恭恭敬敬奉上果点,殷勤倍至惟恐招呼不周惹我不快。其实他们是多虑了,虽然我在纳蒂亚斯身份高了,但脾气可没长,我还要嫌他们太过谦恭让我浑身不自在了呢! 无奈,如今我在这里想做回普通人,哪怕就只一小会儿,似乎也已成奢望了! 那位知名的女歌手这时候正在台上献歌,她身上穿的演出服很别致,就把自己打扮成了美人鱼的样子,斜斜地坐在一块礁石上头,迷离的灯光在她周围打出海水深蓝色的波纹,乍一看很容易让人疑心自己看到的就是一条真正的美人鱼。她上身衣服是淡蓝色,裙子做成鱼尾状,腰部以下都是深蓝色的,而且绣着的每片鱼鳞上都有非常美丽的花纹。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女神真容。女神的鱼尾上也有着这样带有漂亮花纹的蓝色鳞片的。 如果这位女歌手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仿照美人鱼而制成的话,那么,这条神秘的美人鱼,别是真的由女神剑上那条怪兽化身而来,并且模仿了女神的部分模样? 再仔细看看女歌手的容貌,居然感觉有点面熟,我就问兰斯中尉:“在我和阿历克斯举办的足球比赛上献歌的,是否就是这位女歌手了?” “您记性真好,夫人!”兰斯中尉趁机夸我一句。 “倒是有一副好嗓子的!”我说。 “那是当然了!”兰斯中尉笑着回答,“不然凭什么成为王国最知名的歌手?并且她还是皇家音乐学院的顶级教授呢!不是为给您和将军新婚献礼,当时足球场上那么多观众,只怕在那天还无缘亲耳听到她的美妙歌声!可以这么说,至少在目前,除了美人鱼之外,没有人的歌喉能与她相比!” 歌声确实无比动人。凭良心说,虽然我是被兰斯中尉好说歹说地劝来的,但此行不虚。于是我也就静下心来,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里了。 在一曲唱罢,女歌手下台休息的间隙里,忽然听人报说有人候在包厢外等着问候我,询问我是否允许进来。我不免奇怪,虽然一眼看出去剧院里不乏贵族们的身影,但我原本并不想惊动任何人,是静悄悄地进来的,又不知道是哪一位听说了我的到来,如此礼貌有加地要来问候了? 兰斯中尉出去了一下,回来时报告我:“是勋爵夫人南茜――您也许还记得,阿尔弗雷德勋爵是王后陛下的堂弟。” 王后陛下的堂弟?我当然记得这个人!那不就是我和阿历克斯去探望国王时,那位胆大包天敢用言语给阿历克斯找不痛快的家伙嘛? 我心里不由起了一丝说不清是什么的异样感觉,有心想拒绝,但又一想人家都已经堵在包厢门口了,我如果回说不见,似乎有点不礼貌? 就让兰斯中尉把人请进来。最好她只是来问候一声,并没有别的什么事!也最好就只这一位,不然我又要被繁文缛节给烦死了! 勋爵夫人南茜既然是王后的堂弟媳,年纪应该和王后相差不太多,但看上去要比王后年轻得多了。当然,王后这些年过的都是非人的生活,虽然身份比她尊贵,但日子肯定没有她过得舒服。 不过,见了她的面我才知道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勋爵会一提起自己夫人就浑身难受――如果把这位南茜夫人一分为三,那么这三个人必定都算得上是美女,但偏偏她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分量,那张脸和身材同样臃肿不堪,这就未免太“可观”了点! 这也怪不得她老公会一颗心向外,见了别的女人就要流口水了! 她满脸带笑,曲膝吻手行礼以毕,我客气一声请她坐,她还真就不客气地在我旁边一**坐下了,压得椅子吱纽吱纽地抗议,她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在我这儿她是不受欢迎的。 又不能直接开口把她赶走,我很无奈,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扯,尽是些无聊的话题,都把我欣赏音乐的好心情给破坏掉了。幸好很快就有人给我送来了乐曲名册,因为听说公爵夫人来捧场,女歌手大献殷勤,请我随意点歌,她将奉陪我到底。 我就借机把注意力放到了乐曲名册上,不再去理会那位很能聒噪的勋爵夫人。 “如果您需要建议的话,我建议您点这一首。”她偏偏还热心异常地把肥硕的脑袋凑了上来,指点着说,“虽然这是首听起来比较哀伤的歌曲,但是我个人认为它很值得一听。” “你说的是这首‘爱之殇’吗?”我说,“这名字取得果然有点哀伤,这也是美人鱼曾经唱过的?” “当然!”南茜说,“说起来这也是一段历史故事了,那发生在两百多年以前。您也许已经听说了吧?夫人,美人鱼的歌声有时候也是预言,非常神奇,她准确地预示了这一段凄美的爱情――噢,原谅我,尊敬的夫人!正确说来,那对于纳蒂亚斯王族来说应该是耻辱的故事!” 是吗?我顿时有了兴趣,对一旁等候我选歌的人说了声:“那就听这一首吧。” “可是――”兰斯中尉似乎持有异议,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最终仍是开了口,“夫人,您就不希望听几首旋律比较欢快的歌曲吗?说句实话,这首歌虽然动听,但实在太令人感伤了……” “噢,瞧啊!”南茜夫人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您身边的仆人似乎比您更有主张!那么真是抱歉了,尊贵的公爵夫人,我想我不应该多嘴给您提什么建议……” 那话里头的嘲讽傻瓜都听得出来,搞得兰斯中尉既想解释却又怕越描越黑,顿时把脸憋得通红。但我知道他用意一定是好的,因此并没打算怪罪他,只是更加觉得讨厌起这位勋爵夫人来。 但又不能当面让她下不来台,就笑一笑,让兰斯中尉到外边候着,省得他难堪了。 女歌手开始吟唱,虽然那歌词我听不太懂――我想那应该是美人鱼的语言了?但曲调之凄婉哀伤,仍然能引起我内心的共鸣,让我听着,不自觉地心就微微颤抖起来,感觉鼻子酸酸的,一个忍不住就会眼泪都掉下来似的。 无意中一侧头,却看见南茜夫人看着我,嘴角边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镶着彩珠的耳环,这姿势这态度别有意味,不由令我提高了警觉。 我知道这世上爱八卦的女人多得是,更何况纳蒂亚斯一贯风平浪静,这些王族夫人们在家闲得实在无聊,也许天天想的就是该怎么寻点开心找些八卦谈资! 何况,在我的婚礼上,虽然我本人并没受到任何骚扰,但我大嫂可已经领教过了一干贵夫人们八卦的本事!也就是我大嫂经历的风浪多了,能够镇定自若地一一应对。不过在那之后大嫂可特意为此嘱咐了我好几句,告诫我千万小心,言语谨慎,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着了她们的道儿! 现在我可也不能轻易就着了南茜夫人的道儿! 因此她不出声,我也就不出声,一曲唱罢,女歌手在台上对我行礼致意,我站起来回礼时,也没去瞧南茜夫人一眼,并且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得趁早抽身离开才好! 第四十四章 火冒三丈 这时候这位勋爵夫人却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说:“多么令人感伤的曲调,也是多么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事实上,如果不是碍于男女两位主角的身份,这段爱情故事本来应该有个美好结局的!” 也得怪我好奇心实在太重,情不自禁就问了一句:“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令人如此感伤?” “夫人既然有兴趣,那我就跟您说说?”南茜顿时来了劲,又向我身边凑近了点,说,“说起来这还和您的家族有关系!当然也许您现在还没有了解这段历史,因为我猜,公爵大人他是不会跟您说起的这样的事情的……” 瞧她那神情透着十足的暧昧,我不由又提高了几分警惕,说:“也许我应该去问问阿历克斯,让他来告诉我比较好些?” “不不不,夫人,其实这无关紧要,知道与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区别!”南茜似笑非笑地说,“虽然男主角是公爵大人曾曾……曾祖父的弟弟。” 还真和我们家族有关系呢,而且还是非常近的关系,就发生在两百多年以前!我问:“那么故事的女主角又是哪个呢?” 南茜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然后才告诉我:“是当时的王妃殿下,不久之后她丈夫继位,她就成为了王后――我指的是她和男爵大人相爱的不久之后!再不久之后小王子出生了――当然了,虽然那年美人鱼的歌声预示了一桩悲惨的事件,但无端地去怀疑小王子的生身父亲到底是哪个,这可有点儿……不太应该,您说是吗?况且王后与男爵大人私通这件事,虽然传言纷纷,但也查无实据的!” 果然是一段八卦!我就说嘛,从这些无聊的妇人嘴里就不会吐出好听的话来!竟然敢指摘我们公爵家族的曾祖给国王陛下戴绿帽子,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而事件的真实性也确实令人怀疑――这是不是太玄乎了点呢? 南茜接着又说:“但很快王后就因暴病而亡,尽管没有证据表明她是由国王陛下赐死的,但是,设身处地为国王陛下想想,就算是他下的诏令,您也完全可以理解的,是不是?” 我没吭声,不过我觉得我的脸色这会儿一定不怎么好看。 但南茜视若不见,继续说着:“不久之后,男爵大人也殉情自杀了!唉,多么可怜的一对人儿!夫人,您认为呢?” 我认为你应该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我咳嗽一声,装出一脸平淡的神情,说:“听起来似乎是个悲惨的故事,但那终究不过是一段传闻罢了,难道不是吗?” “是啊是啊!”南茜满脸带笑,说,“历史毕竟已经是历史,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已经无所谓了,不过美人鱼的这一曲挽歌倒确实非常动人。” 顿了一下她又似笑非笑地接下去说:“也说不定在今年这个盛节里我们又能听到同样动人的哀歌,美人鱼的预言一向都非常灵验……噢,请您原谅,尊敬的夫人!您瞧我,真是不该失言!” 话是这样说,但我瞧她是一脸想看好戏的表情! 我又不是傻瓜,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音,这让我顿生满心不快。这女人如此大胆放肆,和她老公阿尔弗雷德勋爵有得一比――天生一对讨人嫌的角色!竟然当着我的面就敢取笑当年的历史故事有重演的可能?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过,既然她提到历史说的是当年公爵大人的弟弟,这会儿她该不会是在影射艾伯特的吧?这家伙生性风流浪荡,而且似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倒似乎是有点闹出大乱子的可能性?谨慎起见,我就暂且忍耐一下。 勋爵夫人还在继续口水四溅:“事实上,公爵大人――我是说您的丈夫,他的身世的确非常令人同情,自己是老公爵的私生子,偏偏索菲娅夫人一直都只疼爱亲生儿子艾伯特,从小到大也就只有王后陛下待他最好!” 干嘛要扯上阿历克斯?我立刻就有了很坏的预感,因此看到勋爵夫人的笑容也会将之当成是嘲弄。 “公爵大人因此对王后陛下有点恋母式的小小情结,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您说是吗?虽然王后陛下与他年纪相差比较大,这事儿说来有点离谱……但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却正年轻美貌,又和王后陛下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铸成的,也难怪公爵大人会不惜为了她和艾伯特男爵闹翻!不过那也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而且是空**来风,我这时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夫人您可把它别当真了啊!” 我并不想把她的话当真,但是对她的险恶用心真的已经是勃然大怒!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险险地就朝她的胖脸一巴掌煽了过去,考虑到公众场合的形象问题,我才忍了又忍,但也绝对坐不住了,霍然起身拂袖而去,这可恶的胖女人还在我身后用一个充满了嘲弄的低笑来刺激我的神经!“再见,尊敬的公爵夫人!” 这辈子最好再也不见面了!这头胖猪,八婆……事先根本就料想不到,好端端地来欣赏音乐,却惹了我一肚子的火气! 兰斯中尉虽然人站在包厢外面,但把我和那胖女人的谈话听得很真切,当然明白我这会儿连头顶都在冒烟,急急忙忙地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劝慰我。 “您消消气,不值得为了这位勋爵夫人生这么大的气,谁都知道她有一张大臭嘴,什么难听话都敢说的,王族中也没几位喜欢她这个人……您慢点走,小心――哎!” 一口气冲出剧院,我又蓦然停下脚步回转身,他差点就被我迎头撞上,急忙收住脚,赔着一脸的笑,小心地问:“您饿不饿?想吃些点心什么吗?我看您午餐好像吃得不是很多,不过我知道这里有一家中国餐馆,很多人都说他们做的卤菜味道一流……” “早就已经气饱了!”我冲他嚷嚷,他赶忙对我连连摇手,示意我千万冷静,别吓着了路人。 我看看左右,确实已经有人在向我注目了,就把声音压低了点,但心头怒火难消,顿足说:“这等于是她当场煽我几大巴掌!实在太无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您刚才说是……什么来着?”气愤之下,我最后一句说的是母语,兰斯中尉没听懂,一头雾水地跟我小心求证。 我鼻孔里冒烟,恶狠狠顿足,一摸身上发现自己又忘记带手机了,就向兰斯中尉伸出手,说:“把你手机给我!” “夫人您想给谁打电话?”兰斯中尉先谨慎地问一句。 “打给我老公,不可以啊?”我对他狠狠一瞪眼,“少废话,我命令你,把手机给我!” “这个……我可以帮您接通将军的手机。”兰斯中尉说是这么说,但不去掏手机,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说,“不过请您先消消气,消消气然后再商量……” “还商量个……”都快气疯了,差一点就出口成脏!我顿了一下,威胁他,“中尉,你这是抗命不遵!小心我要你好看!” “要不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兰斯中尉还就摆出了一副坚决抗命到底的表情――估计他也已经摸熟了我的脾气,也就只是嘴上发狠,其实不会把他怎么着。 但那是平时!这时候我可不管谁是谁了,上前一步使出一招擒拿手,一下就把他手臂拧住,命令他:“把手机掏出来!要不然我就搜身了!” 兰斯中尉被我拧着手臂,疼得忍不住低呼一声,但却又不敢用力反抗,只是不停口地恳求我放他一马,有一名便衣警卫看到情况跑了过来询问,他却连连摇头要他退回去。到最后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先软了下来――我就是没法对这个老好人使硬招! 我把他放开,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还在不停劝我:“我这也是为您在考虑!您不妨想一想,这种莫名其妙没来由的胡话,您火冒三丈地拿去质问将军,这岂不是……岂不是惹将军不痛快嘛?万一他发怒起来,吃亏的可是您!” “是人就该讲个道理嘛!”我说,“我被那个八婆气着了,难道就不能找个出气的地方?” “您就用不着为了这种人生气,真的!”兰斯中尉说,“或者她是别有用心,您气成这个样子,不就让她称心如意了?也或者她想的就是您最好能和将军大吵特吵一场,好让她看笑话呢?” 咦,这倒也是的啊?别看兰斯中尉这个老男人有时候挺婆婆妈妈的,遇事却比我头脑冷静,看事情也看得透彻多了! 我鼻孔里出气,想了想,就近找个地方坐下了,问他:“告诉我实话,是不是确实有过那种流言蜚语,说阿历克斯和王后陛下有染这类屁话?” 这简直都不用问了,不止一次我在别人嘴里听说了流言的存在,他们还都对我遮遮掩掩的,应该就是怕我知道了会生气! 第四十五章 流言的真实度 兰斯中尉还挠头迟疑着不肯回答,我对他又一瞪眼:“快说!有半个字作假,我就上你的将军那儿告你去!” “您可别!”兰斯中尉小心地赔着笑脸,“您说我又什么地方做错了呢?” “错在知情不报,还瞒上欺下,帮人作伪证,对我坑蒙拐骗……”我一口气编排了他几十条罪状。 “将军了解我是什么样人的,夫人!”兰斯中尉挠着头憨笑,把我的话当成逗他玩儿。 “少废话!再问最后一遍,不回答我就立刻跳海去!”我说,“告诉我流言是有,还是没有!” “有!”兰斯中尉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得如实说了。 一个字就把我呛着了――还真***有这种传言!这让我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声,然后我又问一句:“那么你的将军,他到底有没有做过这种烂事?” 要真有过的话,我立刻就去把他大卸八块! “那完全是恶语中伤!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将军绝对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兰斯中尉赶忙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对神灵起誓他说的没有半句假话,“那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嘛!将军敬重王后陛下,犹如敬重自己的亲生母亲,您想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母亲做出那种事来呢?” “空**来风,未必无因!”我又瞪了他一眼。 兰斯中尉一脸替他将军抱屈的表情,说:“您可别冤枉将军!要说原因,是有,但也只是因为那些人心怀叵测――您也知道那会儿费尔南亲王为了把公爵家族扳倒,什么坏招都能使,故意地放出风声说将军和王后陛下有染,败坏将军的名誉,这对他有利,不是吗?偏偏有些人就是惟恐天下不乱,乐意到处传播这种假消息,一来二去,倒把将军一身清白弄成了百口莫辩,跳进海里都洗不清了!唉,可怜的王后陛下,就是因为有这个流言的存在,国王陛下才会把她关进黑屋子里――她也是非常无辜的,非常可怜人啊!” 哦,原来王后会遭受非人折磨,也是被流言给害的!人言可畏,果然是条真理啊! 虽然知道兰斯中尉是个老实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再追问一句:“你敢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兰斯中尉在胸口连连划着字,说:“哎,神灵有知!要是将军真做过坏事,我们的守护女神难道就不会惩罚他嘛?最终受惩罚的是谁,您可比谁都清楚的,不是吗?” 又一个“不是吗”,终于把我说得打消了疑虑,转而一笑,斜睨了一眼兰斯中尉,说:“要是你敢对我说谎……” “不敢不敢!”兰斯中尉见我终于把表情放松,长吁了口气之后又有点不放心,说,“不过,等会儿您见了将军,是不是别提这件事比较好呢?” “要提!”我说,“干嘛不提?我被那八婆气了,这就白气了?” 一定要找他小小地算一笔帐!他阁下吃起干醋来不是照样不问青红皂白,不问问我是不是冤屈的? “为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伤了您和将军的感情,这就没必要了吧?”兰斯中尉还试图当和事佬。 我横了他一眼,说:“难道就你关心你的将军?我还是他的妻子咧!放你一万个心,我会挑好时间,不会在他心烦的当口给他添乱的。” 兰斯中尉虚空比划了几下手势,看来还想继续劝我,我对他呲了呲牙,他连忙高举双手表示放弃。 “再实话告诉我。”我说,“两百年前那个故事到底怎么回事?只是传说还是真有其事的啊?” “……”兰斯中尉一脸的为难,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事实是,那位王子是国王亲生的骨肉,这有遗传基因为证!其实那位王后被赐死是非常冤枉的……而男爵为了她殉情,也确实很悲惨!” 也就是说,虽然王室血脉保留正宗,但王后与男爵的苦恋也是事实了? “唉,感情的事,这很难说啊!”兰斯中尉慨叹了一声。(..tw无弹窗广告) “后来那位王子怎么样了?”我问。 “国王后来另娶了一位王后,虽然王子是长子,但最终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了王位。”兰斯中尉回答。 又是一幕宫廷惨剧!当事人即便一点错事没做,但也拗不过命运之手的安排,只落得个凄凉悲惨的结局!我不免微微叹了一声。 兰斯中尉顿了一下后又加了几句话:“那位王子也就是弗朗西斯郡王的祖上――事实上,如果不是国王晚年心生悔恨,觉得应该给自己长子一些补偿的话,那位王子是得不到封地,并且子孙世袭郡王封号的,那在王国数千年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我问:“那么,弗朗西斯郡王会发动那场战争,应该多少也和这桩家族历史有点关系了?或许他自己认为祖上就应该登上王位,并把王位继承给他?”(弗朗西斯郡王叛乱事件请参考本书第二卷) 兰斯中尉点点头:“史料上记录,他的遗书上确实有这样的内容,说自己应该为祖上讨个公道。当然他这是在为自己粉饰罪行,再怎么说都不应该发动一场残酷的战争,送掉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是啊!我长长叹了一声,想想看,这就是纳蒂亚斯王族的历史,血淋淋的历史!而且千丝万缕地居然都和我有点关系了,因为我的丈夫就属于这个王族! 如今,更是有人刻意地要把锋芒对准了我!做纳蒂亚斯的公爵夫人,恐怕没有我先前想象的那么悠闲呢!想着,不免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我不会因此而感到担忧甚至是惧怕,事实是,我已经是纳蒂亚斯的公爵夫人了,如果人生确实像一台戏,我也非常乐意把这个角色扮演好,并且尽可能地做到完美! 当然前提得是阿历克斯确实清白无辜而且问心无愧的!如果不是的话,我要他好看!哼哼! 重新又回到海滩上,摇滚派对还在火热进行中,我因为心情郁闷,忽然没有了狂欢的兴致,也就不去人群里掺和,挑了个比较近的位置,坐着喝饮料看热闹打发时间,顺便消消心头的那股怨气。 海面上非常平静,灿烂的阳光被轻涌的波涛折射成无数金色的光点,随海浪的起伏而起伏。柔柔的海风吹过我耳畔,就仿佛遥远处传来的神秘语声,在向我诉说着,一段传奇,一个故事,或者一曲歌谣…… 忽然如此诗兴大发,是因为忽然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首哀伤到极致的挽歌,心里不自觉地有点伤感。这时候狂欢的人群也渐渐开始安静,或许是闹了大半天的,都开始感到疲倦了吧?毕竟盛节的最高朝时段还没有到来,这时候就因为疲劳而挂了,岂不是太不划算? 很多人就地坐倒在沙滩上休息,三三两两的聚成无数个小团体,但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孩子们还在兴奋地吵嚷着,来回地追逐奔跑着。摇滚乐手的吉他奏出了温柔缠绵的音调,我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迎着海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兰斯中尉也自得其乐地哼开了小调,当然,还是尼克的那首“外星摇篮曲”。 我不由笑着说了一句:“你还敢哼这曲子呢?就不怕再把什么古怪东西引到这儿来?” 兰斯中尉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我就感觉脚下猛然大震,站立不稳,如果不是及时抓住了兰斯中尉,只怕就要摔倒! 把我吓了大大的一跳,不见得真是被我说着了,我们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敛呢,这古怪事情就已经来了? 沙滩上不少女人和孩子都因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而尖叫起来,摇滚乐手的吉他声也戛然而止。人群骚动起来,纷纷起身四处观望,脸上都挂着惊疑的表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紧张地四下里望了望,但却不见任何异常,震动虽然强烈,但也只持续了十来秒时间就停止了。 似乎不像是我先前曾经遭遇过的那种特别情况? 但我念头才刚这么闪了一下,人群中又开始有惊呼声传出来:“看哪,海面上!” 我站的地方本来地势就比沙滩高,能把海面一览无遗,这时目光投向海面,能看得非常清楚。只见海面上忽然起了无数细小鱼鳞状的波纹,那景象非常怪异,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绝不可能是因风吹而形成的!而且海面还在渐渐地抬升,抬升……就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把海面拱了起来似的,但卷向沙滩的浪花却忽然间消失了,就仿佛已全被抬升起来的海面吸去了一样。 很快就连那种鱼鳞状的波纹也消失了,阳光仍然洒在海面上,但却不再有原先那种波光粼粼的效果,那反射出来的光芒给我的感觉,倒好像阳光正照在大片透明玻璃上那样,这么广阔的大片海面似乎在瞬间就已经被凝固住了! 但用不了多久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海面其实并没有被凝固,而应该是被一层极其透明的物体给覆盖住了!而且这个物体还是活的,它在不停地变形,起初非常薄,让人误以为是海面被抬升起来,其实是它在慢慢地冒出海水! 第四十六章 临战状态 渐渐地这个透明的物体就缩小了,变厚了,虽然速度缓慢但却不停地在缩小,并且露出它下面的海水来,这才让人看清真相。(..tw好看的小说)而且很快它就开始不停地扭动,这时又不像玻璃了,就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透明布丁,倒映着海水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沙滩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惊叹。我也不由自主地惊叹起来――我的神啊!这突然从海里冒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该不会就是大闹王国领海,伤过几条渔船的那个不明生物吧?因为我听乔纳森说过,那家伙也是完全透明的,而且能随时变换任何形状! “夫人!我认为您不应该站在这里看,而应该快点离开!”兰斯中尉警觉地提醒我。 “可沙滩上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们怎么办?”我知道可能危险正在迫近,但不忍心看到大群懵懂的人们离危险如此之近,“应该让他们也都离开啊!” 兰斯中尉已经多少摸熟了我的脾气,无奈地对我一摊手,然后立刻掏出手机来通知海岸巡卫队。 事实上用不着他通知,也已经有海岸巡卫队的一列士兵们飞快地向这片沙滩跑过来了,而且一边跑一边还有人在喊话。 “我们奉命立刻疏散人群,请各位按照指令,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沙滩,这只是必要的防护措施,请不要惊慌乱跑,照顾好各自的同伴,我们将给予一切便利,保障各位的安全!请尽量从这些通道走……” 反应还真够迅速的!这才刚出现一点危险的苗头,海岸巡卫队就已经在着手疏散人群了! 人们依言纷纷撤离,但因为人实在太多,挤挤挨挨,急急忙忙的,收拾各自的物品,大声嚷嚷着寻找各自的同伴,大人找孩子,孩子找妈妈,免不了地就会乱起来。 而在士兵们喊话的时候,两架巡逻机也已经迅速赶到了,帮着地面人员维护秩序,尽可能地让人群疏散的速度加快。 但这看起来仍然不够,因为沙滩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兰斯中尉严格奉行阿历克斯的命令,必要的时候可以架着我走,显然这时他就认为很有必要,不由分说一把拉着我转身就撤。但在我们刚跑了两三步的时候,就听见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同时脚下大地又一次震动起来。 这次震动可比刚才厉害多了!我身体不由自主往前一冲,差点和兰斯中尉撞在一起,兰斯中尉也是刚好伸手扶住路边一棵树,这才没有摔倒。只听见身后大哭小喊一阵大乱,大批跑得飞快的人群在我们身边经过,我的手才一松,人群就把我和兰斯中尉挤开了,转眼间他就不见了踪影。 “夫人!夫人……”我能隐约听见他在焦急地喊我,但这会儿其他人的喊声更响更杂乱,我大声回应他,但他显然没有听见,而这会儿其他警卫也不可能挤上来照顾我――那就算了,我又不是没能力照顾好自己的! 下意识地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在密集的人群背后,那个透明的大“布丁”已经变成了高有十数米,宽在百米左右的海浪――不过是冻结了的海浪――正在向沙滩移动,速度虽然仍不是很快,但在它猛然间矮下去铺散在海面上的同时,大地又一阵剧烈的颤抖。 然后它又慢慢地拱起来,直到最后又形成一波海浪似的物体。 我只看了一两眼就身不由主地被人群带着跌跌撞撞向前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隙,那是两棵树之间的小小夹缝,急忙闪身躲进去喘口气。这时我离沙滩也还距离不远,想了想干脆双脚一蹬上了树,四下里望望,这时候早就已经看不见兰斯中尉人影在什么地方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再望望沙滩那边,觉得那个怪物虽然与刚出现时的那片海域已经有着一段距离,但似乎离沙滩还不近,这时它正再一次缓慢地拱起身体――如果那软软的像透明布丁一样的就是它身体的话――可以想象当它再度伏下去的时候,又会是一阵震动,而且它会与沙滩缩短一大段距离。 这就是它前进的方式?或者是方式的一种?如果是,那么它每一“步”所用的力量也实在太惊人了! 但似乎我又一次猜错了,它确实在慢慢地拱起身体,但这次却不是积蓄力量往前行进,而是很突然地就变幻了形状!那就好像是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十二级的飓风,几乎在我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变成了滔天的巨浪,最起码有百来米高,而且横向距离绝对要比这个小岛更宽更长。 而令人感到无比震撼的是,这股巨浪并不立刻就袭向小岛,而是就直直地立在原处,以它蓄势待发的咄咄逼人的姿态,折磨着人们的神经。 已经远远地逃离沙滩的人们再度发出惊慌的呼喊,再度远远地逃离,而还逃得不够远的人们则更加惊惶失措,都已经慌不择路了。 海岸巡卫队已经增加了兵力,巡逻机也又多了两架,但看起来他们对将要来临的灾难却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地帮助人们尽快地离开危险区域。但这时候从天际犹如闪电奔雷般过来了数架战斗机,看那速度,估计都用的亚光速,不然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从遥远的空军基地赶到这里来! 看机型,那应该是“拦截者”,其中甚至还有一架是全能战斗机――“终结者”!它们一出现,岛上气氛顿时就更加紧张了起来,因为要出动战斗机,无疑表明现在已经进入临战的状态了! 为自己人身安全考虑,我确实应该远远地离开这个危险区域,但除了好奇心之外另外还有几分责任感在支撑着我,告诉自己应该呆在原地,看一看事态的发展到底怎样――这是阿历克斯对我潜移默化的结果,他的责任心一向强烈,我也就觉得自己不能事不关己,就这么拍拍**走人! 虽然这很有可能在事后被他阁下骂一通,但那已经是事后了,我现在用不着去操心! 手脚并用,我攀上了一根粗树枝,就坐在上面观看动静。这时候沙滩上人总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有一个落了单的小女孩在哇哇大哭,但也很快就被一名海岸巡卫队的士兵赶过去抱了起来,并迅速离开沙滩。我隐身在浓密的树叶间,他们朝我这个方向跑过来时,那名士兵还抬头望了一眼,但我想他并没有发现树上藏着人,急匆匆地就抱着那小女孩跑过去了,一边跑还一边紧张地和同伴在联络着。 “拦截者”们在那波“巨浪”的周围呼啸着交错而过,并对它发出警告的信息,那架“终结者”就稳稳地悬浮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眼见那“巨浪”慢慢地把身躯扭转一个角度,朝向了天空,显然它被那几架战斗机转移了注意力,这让我确信它是有着一定智慧的――它应该就是那个曾经大闹王都近海的不明生物了! 我不免感到心惊,要说以前它闹事,不过就只伤了几条渔船,影响并不是很大,但今天的情况显然已经大不相同了,虽然沙滩上大批人都已经被疏散,但想想看,整个岛上一共有这么多人呢!也不止我所在的这个小岛挤满了人,附近还有好几个人工岛屿上也是,一旦都遭到袭击,伤及的无辜民众将是数以百万计的! 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实在太可怕了!空军基地就只出动这么几架“拦截者”似乎少了点呢?就算还有一架全能战斗机,但保险起见,是否还应该多派些增援来呢? 当然,如果能不起任何冲突,那就再好也没有! 不过,看起来我的想法实在是一厢情愿到家! 尽管“拦截者”和“终结者”都摆出了咄咄逼人的姿态,但那个不明生物显然没有任何要退却的意思,相反它在慢慢地长高,原本有几公里长的宽度,现在却被越拉越窄了,但仍然保持着巨浪的形态,不过已经分出了两朵浪花,每一朵都追随着“拦截者”的身影在缓慢地摇曳,就仿佛凭空张开了两张大口,在伺机把所有战斗机一口吞下肚去。 这又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们在深海遇见过的,能够分裂成两个独立个体的生物――疑似和尼克父母亲有关系的大家伙! 这时候“终结者”上忽然发出了闪烁的蓝色幽光,频率时急时缓,我正暗暗猜想是不是它在试图和那个不明生物沟通,就见那高高的“巨浪”猛然间往下缩去―― 但这并不表明它想乖乖地退开!不过数秒钟,它就重又掀起了一波巨浪,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向“终结者”扑去! 眨眼间“终结者”就已被它一口吞噬,但不等我惊呼出声,几架“拦截者”就一齐开火! 就仿佛出现了漫天蓝色的流星雨,而且向着同一个目标奔去,在深入目标身体之后才同时爆炸,犹如无数朵烟花绽放开来,瞬间就把那个不明生物炸得粉身碎骨。 然后我才看到“终结者”,它居然已经安然无恙地悬浮在爆炸范围之外了,应该在“拦截者”开火的那一瞬间它就已经脱离了危险区域――以它的每秒加速度这一点都不难做到! 第四十七章 袭击 眼看着那个不明生物的千百个碎片如暴雨般地落进海水中,溅起数米高的浪花,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免隐约地感到一丝不安,还有点遗憾。原本我们猜测这家伙有可能就是深海中的那个不明生物,和尼克的父母有点联系的,但现在它已经粉身碎骨了,也许已经被彻底消灭,就算它有可能是尼克找到父母的关键所在,这会儿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与之相比似乎百万人的生命安全才是更重要的?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目光也在海面上扫视着,忽然间就发现海水开始呈现出星星点点的红色,起初很暗淡,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明亮。我不免感到疑惑,想这该不会是被那个不明生物的血液染红的吧?但看着却又实在不像――而且我并不认为那个不明生物是有血液的! 没过多久,那些红色物体就都浮出了海水,就像流动的岩浆,而且在不断地重新聚集起来。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看上去“拦截者”的武器对它并没起什么作用,它还是活的,而且已经转变成了另外一个形态,甚至可以猜测这就是它本来的面目――这让我一下子又联想到了深海中的那个大怪物,因为它的身体里也充斥着炽热岩浆一般的物质! 而且,我眼前的这一团团正在迅速聚集的岩浆似的东西,也并没有岩浆那么高的温度,这可以从周围的海水看出来,如果温度非常高的话,海水应该早就已经沸腾了,但显然这时的海水并不热! 这就又让我想起了麦田里挖出来的那团东西,几乎可以断定那是尼克的手指变成的东西――这似乎已经足够说明,这个随时可以变形的庞然大物必定和尼克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念及此,我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拦截者”又在向海面开火,而且火力比刚才的更强也更密集。一团团“岩浆”才刚聚集起来就又被打散,而且相继沉入了海水中,我无法确定那个不明生物能否再度在这么强大火力的攻击下平安无事,旁边可还有一架全能战斗机虎视眈眈的呢! 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忙,但我还是忍不住跳下了树。刚想往沙滩那边跑,但没料到才跑出去几步就被人硬生生地一把拽住了。 回头一看,依稀认出这张脸,似乎就是刚才在我树下经过的那名海岸巡卫队士兵,看起来刚才他抬头匆匆一瞄,应该发现树上可能藏着人,所以这时候又跑回来查看的。 这时候他非但拽着我还用力往后拖,因为海上密集的爆炸声以及浪花飞溅声太响,他不得不对我大声嚷嚷着:“小姐,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不!我不能现在就离开!”我挣扎了几下,发现他手劲真够大的,我居然挣不开,就又对他喊了一句,“你这样非常无礼,快把我放开!” 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继续嚷着:“小姐,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必须立刻离开――这绝对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 一边嚷着他一边把我往后拖。 “我不能现在就离开……”该死的,看来这家伙有点牛脾气,抓住了我死活不放手,势必要将我拖离危险区为止。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难道他就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它随时都可能袭击海岸!我想你已经看到刚才那股巨浪了!”士兵说。 “但是现在战斗机已经把它粉碎了……” “以防万一,小姐!”士兵说,“不排除它仍然会袭击小岛的可能,这绝对是个危险的生物!也许整个小岛都有可能被淹没在它的巨浪之中,最安全的是在最短时间里远离这个岛!我会带你去紧急疏散通道,小姐,请你配合一下!”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海岸防护墙的嘛?” 对啊,纳蒂亚斯沿海所有区域不是都有这道坚固屏障的吗?想到这里我一个激动,对着他的后脑勺喊道,“为什么不紧急启动防护墙?” “别担心,跟着我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看来他并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启动海岸防护墙!”我又对他提高声音大喊了一句。 这回他总算听进去了,但明显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我说:“可是小姐,它距离海岸已经太近了,海岸防护墙还在它的外围!” 我的神啊,这就没任何办法可想了吗? “小姐,别再说废话了!请你快跟着我离开……” 士兵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我忽然感到了后背上一阵发凉,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在瞬间就把我包围!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面上已经见不到半点红色的痕迹,但却在瞬间就又掀起了滔天巨浪!几架“拦截者”都已停止了攻击迅速向高空闪避,“终结者”机身下端闪出了大片蓝光,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光罩,向那数百米宽的巨浪罩住去,蓝光所到之处我可以清晰地看见,浪花被瞬间瓦解成最细小的颗粒,但蓝光过后很快那些被瓦解的颗粒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又形成另一波的巨浪。 就好像它越受到猛烈的攻击就越发强大起来,它所拥有的能量会在瞬间就增加几百倍几千倍,而且永远都不会被击垮。 一架全能战斗机根本就阻挡不了它!不过数秒时间,巨浪就已经扑天盖地袭来,把沙滩一口吞噬,并且气势汹汹地向我们扑过来…… 那士兵拉着我加快速度奔跑,我能听见头顶上方两架飞机呼啸掠过的声音。但那不是“拦截者”,而是海岸巡卫队的两架巡逻机, 他们的速度远比我们快得多,但我抬头时仍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机头拉起想斜向上飞行的时候,滚滚而来的洪涛将他们一下子吞没,我甚至能看到他们的机翼在巨浪中挣扎着翻转的瞬间情景。 ……奇怪了,为什么我们两个落后他们一大截,反倒没有被巨浪吞没? 当我忙里偷闲回头看了一眼才明白,原来这股巨浪是呈弓形袭过来的,就仿佛有意在空中架起一座浪的桥梁,浪头越攀越高越拉越长,但下面却还留有大片的中空地带。 这景象着实诡异!不过就算我们短短的时间内甚至连鞋子都没湿,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巨浪吞没的命运的,而且由于巨浪这次袭击的速度飞快,“拦截者”们就算有心想攻击它,也得慎重考虑一下这时候会不会误伤大批民众了! 但非常幸运的是,巨浪看起来非常强大,但实际上的冲击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小许多!感觉就好像被人用力在后背上推了一记,加上自己正往前急冲,自然而然地往下摔倒,摔到地面上的疼痛感反而倒比巨浪的推力更强烈。 比这更奇怪的是,我能感觉到大量海水紧贴着我的身体迅速冲过,也清楚地知道头顶上方几十米高度范围内都已经全是海水,但我却没有溺水的任何感觉,甚至还能自如地呼吸!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以至于让我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睁开了眼四下里仔细看。而我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在水底的感觉,就和平时一样!而且我也能清楚地看到眼前迅速奔流而过的海水,身不由主跟着巨浪冲过我身边的鱼儿们,还有很多细小的沙粒,那应该是沙滩上带过来的,还有人们惊慌奔逃时遗忘的各种东西,甚至我还看到了一把吉他――我猜那应该是那位摇滚歌手的吉他?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把它抓住,但在伸出手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很大的透明泡泡给包裹了起来,就好像那天在大火中我的遭遇一样!那团钻进我身体并且已经全部消隐在我每个细胞里的不明物体又一次冒出来保护了我! 我也能看见身边倒着的那名士兵,他正在水中苦苦地挣扎着,嘴里吐着泡泡,舞动着手脚但却始终无法离开地面,然后我发现他衣服被一个裸露的树根给勾住了。我尽量地把手伸出泡泡去,这一回做起来时似乎比上一次要容易多了,很快我的手就探了出去,于是我就帮士兵把衣服拉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随着水流漂了开去,这又让我开始后悔,不知道他会漂到什么地方去,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试着站起来,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然后我就尝试着向那名士兵走去。然后我发现透明泡泡――或者正确地说那是一个能量场――它在听从我意愿的指挥!很快我就毫不费力地接近了士兵,并且把他拖进了我的能量场里面。随着我的动作,能量场就变大,大到足够让我们两个人容身。 这太奇妙了!我不由地感到一丝兴奋,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把这位溺水的士兵救醒。 这一点急救的常识我还是有的。过了一会儿,他就吐出大口的水来,而且这些水随即就被能量场自动挤压了出去。然后他喘息着睁开眼睛,眼睛里有一丝迷茫,看上去他并不明白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也不是跟他解释这个的时候,而且我发现在能量场里想要开口说话似乎是件挺困难的事。我安慰性地拍拍他肩膀,然后又站起身尝试寻找附近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随着我站起来的动作,能量场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把能量场破坏掉了,要顿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巨浪在短时间内已经变成了洪流,而且我的上半身已经露出了水面。 在我惊讶地低头看了几眼的时间里,洪流又瞬间变成了浅湾,而且很快坑坑洼洼的地面开始露出来。我再往前看,发现巨浪已经在遥远处瞬间消失了,如果不是极目望出去都是一片狼籍的话,我甚至都要疑心那滔天巨浪从来都没有袭击过这片海岸! 第四十八章 遇见了海底人 极目眺望,我可以望见远处那个不明生物如同一波蓝色的浪涛般悬在半空中,估计它已经越过了整个岛屿并迅速拐过一个急弯,就像一把巨型的水刀那样划过天空,然后又向着海面上滚滚冲去。几架“拦截者”以及“终结者”紧紧地咬在它左右,几乎在眨眼间,它们就都不见了踪影。 我又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沙滩,发现沙滩上倒是有大片的海水,不过都是在迅速往后退却,转眼间也都退到了原来应该在的那个位置。潮湿而凌乱的沙滩上,有不少没能和海水一起退回去的鱼儿,还在鲜活地乱跳着,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刚才我所经历的不是个梦幻! 甚至我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干的! 我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拽我的衣角,因为正处于惊魂未定之时,所以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忙不迭闪身躲避。 然后才发现拽我的原来是那名海岸巡卫队的士兵。他一脸歉意地望着我,说:“对不起小姐,我并不想吓唬你,但是,这个……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而已,谢谢你帮了我!” 说就说了,拽我干嘛呢,真是!我长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自嘲地一笑摇头,回答他:“不用客气!” “那么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去找你的同伴,或者回家……”他一边说着一边尝试和他的同事们联络,但看起来他的通讯器出了点故障,最后懊恼地骂了一声,“该死的!” “出问题了?”我问。 “见鬼了!这东西不是防水的吗?”他看了我一眼,嘀咕着用力拍打了几下,但仍然没用,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对我说,“如果你确定自己并不需要帮助的话,那我必须去寻找我的同事们了,另外,看起来这里需要大批救援人员,我得去履行我的职责,小姐!当然我得先把你的信息做个记录,日后有需要的话方便查找你的行踪,这也是我的职责。” 说着,他就拿出随身携带的那具小巧的扫描仪来对着我脸部扫了一遍。 一般情况下每名负责安全巡逻的士兵或者警察都随身配备这样的扫描仪,随时用于识别公民身份。但显然这会儿这架扫描仪也出了点问题,他仔细查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摇头。 “居然什么东西都不管用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猜测,那应该是被那个不明生物的能量影响了的缘故吧?或者不是被那个不明生物,而是被我的能量场影响了? 我的能量场――这个词很让我感觉非常良好呢! “那么,我不得不请你跟着我走了,小姐!”士兵说,“请跟我来,我会把你带到最安全的地方。” “我得先找到我的警卫队长,士兵!”我说,“麻烦你帮我一下,他的名字是……”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我忽然听到从沙滩那个方向飘来的一声呻吟。听起来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不由就把话顿住了,说:“沙滩上有人受伤了?” “这不可能!”士兵回答,“我可以确定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人都疏散掉了,现在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小姐,麻烦你快点跟我走!” “就不会有遗漏的吗?”我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因为如果有人像我刚才那样故意躲起来偷偷看热闹,那也是很容易的。 “这确实不可能……”士兵想跟我强调,而且看起来我再不跟他离开,他又要伸手来拽了,但话说到一半,沙滩上又传来一声呻吟,这一下比刚才声音更大,终于让他也听见了。 他顿住,脸上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说一声:“请在这里等着别动!”然后他就向沙滩跑过去。 “也许你需要人帮忙!”我喊了一声,当然不会呆在原地不动,随即就跟了上去。 这时候,数架救护飞机快速从我们头顶掠过,远远的可以看见其他几个人工岛屿上空有不少战斗机在盘旋,但没有任何开火交战的迹象,看起来那个不明生物在袭击了我们这个小岛之后并没有去骚扰其他地方,这就好!不然民众损伤会更多,所引起的恐慌也绝对是可怕的! 光顾着注意远处,不小心踩到了一条鱼,我脚下一滑摔了一跤。那名士兵回头看见,又飞快地跑回来把我扶起,说:“小姐!这并不是个好玩的游戏,你应该呆在原地!” 口气有点不耐烦,或者在他心里认为我是在给他添乱。我忍不住对他又飞快跑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放了几分小心,跟着他一路找过去,最后找到了沙滩偏僻处,一块很大的礁石后面。 转过礁石去只看了一眼,士兵就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赶忙连连挥手示意我不要走过去看。我又那里忍得住,上去把他的手拨开,探头一望――吓!心里不由自主猛地跳了一跳! 那个一动不动地横躺在地上的根本就不能说是个人!或者说,根本就是个非人类!一眼看去,只见到一大团黑乎乎的带着墨绿色的东西,仔细看了两眼才能看清他有四肢和头颅,不过上肢很细,而且长有细密的鳞片,在阳光下还闪着幽幽光芒,他的一只手无力地摊开在地上,让我能看清他――姑且称做“他”吧――手上只长了三根手指,不过手很大,指甲也很长。而他的脚掌就像是青蛙的脚掌那样长有蹼,也看不出长没长脚趾,腿上也有鳞片,不过显然比上肢长的那些鳞片要大而且厚。 在我呆看的时候,士兵已经很小心地靠近前去查看了,被他身体挡着我没法看得更仔细,就也凑了上去。士兵看了我一眼,想来已经明白说什么话都没法拦住我,只是微微摇头叹了一声,嘴里忍不住嘀咕了几句,然后很谨慎地伸手探了探地上这个“非人类”的胸口。 他的胸部在一鼓一鼓地起伏着,有点像青蛙呼吸时的样子,但我没看清他到底有没有鼻子,只看到了他的嘴,那是一张很宽阔的大嘴,足占了脸部的三分之二阔,而且两端各长有一条一尺来长的须,在士兵碰他的时候,估计是把他惊动了,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来。 这又把我吓了一跳,那双眼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了,而且向外凸起,上面只有薄薄一层墨绿色的眼皮,而且眼珠子是白的――想想看,这么全身墨绿色的家伙却有一双惨白的眼珠,那该有多吓人! 看到有两个人在身边,显然他受到的惊吓更大,睁开眼来只一两秒钟他就惊跳了起来,不过由于受了伤,很快他就又颓然扑倒,这时候我才看清他受伤的部位原来是在肩胛以下的后背上,面积还很大。他的血和我们一样是鲜红色的,身子底下大片沙子也都已经被染红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旁边的礁石上也有一大摊血迹,我估计,有可能他是被不明生物卷起的巨浪带过来的,所以会身不由主先撞在礁石上,这才受了伤。 “你带有急救包吗?”我问士兵,“按理说巡卫队每个人都该随身带有急救包的,是吧?” “我有急救包,但问题是……”士兵皱起了眉头,“他是个海底部落人!” 一个活生生的海底人!我差点就叫出声来,一直都很希望能亲眼见到他们跟我说过的海底部落人,没想到今天就被我碰上了一个!这就是海底人了! “海底部落人又有什么问题?”我不太理解士兵为什么犹豫,说,“他受伤了,难道就不应该救?” “我应该先联络巡卫队总部!”士兵回答我,“这不是正常现象!海底人从来都不会未经允许就进入我们的陆地!小姐,如果你从小就接受过相关安全教育,就该知道要尽量离海底人远一点,他们并不都是友好人士!” 可这时候他的通讯器仍然没有用处,呼叫了一会儿没得到任何回答,他有点焦躁。我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海底人,则感到心有不忍。 “他受伤了,需要我们的帮助!”我说,“士兵!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帮他!纳蒂亚斯的法规似乎并没有规定因为某些海底人不友好,我们就该敌视所有的海底人了!” 士兵看着我张了张嘴,但却最终没有反驳我的话,而且最终还是把急救包拿了出来,先给那个海底人喂了一粒药丸,然后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手上不停,士兵的嘴也没停,先用英语问了句:“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见那个海底人没有反应,他又改口说起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语言。 不过看起来那个海底人仍然没有听懂,或者是因为惧怕而不想回答,只是努力地挣扎着,不停地扭动身躯。我不得不帮着士兵把他按住――他身上滑黏黏的,这感觉可不太好受!但我仍然尝试着和颜悦色地安慰他:“别害怕,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助你,帮―助―你,懂了吗?” 那个海底人瞪大了眼睛――或者他平时就这个模样――看着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但总算安静了一点。 第四十九章 一等兵帕克NO.2 这时我注意到了海底人那又大又薄的耳朵,恰像在头部张开了两个鱼鳍,还在微微地颤抖着,而他的阔嘴一张一合,脸颊在急促地鼓动,就和他胸膛起伏的频率一样,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他嘴里是长着腮的,是吗?” “是的!”士兵回答,“而且他在岸上不能呆太久,如果缺水时间太长他会因呼吸衰竭而死。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麻烦去弄点海水来,现在他需要这个!” 海就在旁边,弄点水并不成问题,问题是我该用什么去打水? 士兵四下里望望,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把他的头盔摘了下来塞到我手里。这倒是个不错的容器,我抱着头盔快步跑去盛满了海水,然后又小心地捧着跑回来。 按照士兵的嘱咐,我把海水全部洒在海底人的头上,看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嫌这点水还不够的样子,我就想再去盛水,但才刚站起来,忽然就听那海底人发出一声嗥叫,声音就像老牛叫差不多,然后就见他猛然挺身跳了起来,一下子把我撞了个趔趄,连头盔都掉在了地上。 士兵连忙伸手拉他,但他的身体非常滑溜,士兵一下并没有把他抓住,反而被他甩手一记,长长的指甲顿时在士兵脸上拉出两条血痕来,随即他就往大海冲去。 士兵大声喝骂了一句,用最快的速度举起了他的配枪。我急忙伸手一推,把士兵推开了一点,就见一道幽蓝的光芒从枪口直奔而去,擦着海底人的身体过去,落在海面上,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而海底人尽管跑在岸上时还脚步蹒跚摇摇晃晃的,一旦进人海水,立刻就灵活自如,眨眼间就沉到水中,踪迹全无。 士兵端着他的枪追到水边,来回逡巡了几遍,没有找到目标最后只能罢手。(..tw)走回来时他颇有几分恼怒,瞪了我一眼,说:“你这是在妨碍我执行任务,小姐!” “我可不能眼看着你对一个受伤的海底人开枪,这有违道义,士兵!”我说,“虽然他袭击了你……你的脸没事吧?” 士兵抹了一把脸,看看手上的血迹,说:“我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害怕,但是……如果我发现了一个私自上岸的海底人而最终没能把他带回巡卫队总部,这就是我失职了!” “嗯,你发现了一个海底人然后把他打死了,这就不是失职?”我翻了个白眼,问他。 “这一把是麻醉枪!”士兵扬了扬手里的枪,然后又拍拍自己另外一把步枪,很无奈地对着我叹气,“这才是致命武器,小姐!” 噢,原来是我误会了!望着那个海底人在沙滩上留下的,大大的像青蛙脚掌般的脚印,我呆了片刻,然后问:“你刚才和他说的什么?是海底人的语言吗?” “那是海底人部落的通用语,但看起来他似乎没听懂!”士兵回答,“或许他只懂得说某一种部落的语言,但那类方言我可不会说!” 就和我们人类一样,海底人的语言还有通用语和方言之分的吗?这倒非常有意思! 士兵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伤口,然后掏出一粒小药丸来吃了,看上去这个意外弄得他很有点牢骚,对我翻了翻眼,说:“我可能会因为你刚才的行为而受到处罚了,小姐!” “才不会!”我说,“相反你很有可能会因为我一句话而受到嘉奖!” 士兵一脸“你爱吹不吹”的表情,说:“麻烦你跟我走!我得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另外,也许我应该彻底查一下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我把他的头盔拣起来还给他,说:“我可不是随便一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我可以给你申请的――就算是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吧!” “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这够不上什么奖励!”士兵要信不信地把头盔扣到脑袋上,但顿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狙击手,最棒的狙击手!我父亲就是,不过他早就已经退伍了,从小到大他教过我很多东西……当然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我点头,说:“好,我记下了,你的愿望是能当一名狙击手……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士兵!” “一等兵帕克no.2,愿意为你效劳,小姐!”士兵说。 “海岸巡卫队是隶属于陆军部队的,对吧?”我说,“让我再确认一下,你的名字叫帕克,是个一等兵……” “是帕克no.2,小姐!”他非常认真地纠正我。 干嘛还非得要说明自己是帕克二号?这名字真够奇怪的!我不由仔细地看了看他那张脸,如果不是碍于礼貌,我就会伸手去掐他一把了,因为听人说过,陆军部队不少军营里都会使用生化机器人士兵的,这家伙名字这么奇怪,不会是个生化机器人吧? 可是看着他既有血又有肉还很有性格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机器人的嘛?我不由满心疑惑起来。 这时候天空中匆忙来去的救护飞机数量更多了,甚至还有不少战斗机在支援,我不怀疑整个王国的交通运输以及救援部队都被调动到了这里来――如果整个小岛都遭到巨浪袭击的话,那么溺水者的数量将是非常惊人的! 帕克no.2――这名字叫起来有点拗口――带着我离开沙滩的同时还在尝试用通讯器和同伴们联络,到最后总算有了信号,虽然仍不是很清晰,但也足够让我们了解到受灾的大致情况。 “大半个岛屿都被海水淹过了,看上去受伤的人挺多,但暂时还没有死亡报告!”帕克诉我,“我得去找同伴们了,穿过这片小树林就有一个临时救援地点,你可以去那里寻找你的家人或者朋友……另外,再让我扫描一下你的信息!” 他又掏出扫描仪来,对我匆匆扫过一遍之后,来不及仔细看就被通讯器里的呼叫声转移了注意力。然后他急匆匆地和我道别,赶去和同伴们集合了。 但跑了十来步之后他又不放心地回转身对我喊了一句:“别再去冒险了,小姐!” “知道了,谢谢!”我对他摆摆手,忍不住笑了一笑。但一想到不知道兰斯中尉和其他警卫们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就又把笑容收敛了,快步向那个救援地点跑去。 离着很远就听见有医护人员在高声呼吁,请每个人都尽一分薄力,自救的同时尽可能地帮助别人,并寻找志愿者帮忙照顾伤号,看来伤号实在太多,现有的人手都不够了。而如此盛大欢快的节日却突遭如此离奇的意外事件,这也太煞风景了! 但忙而不乱,这里的秩序还是非常好的。海岸巡卫队已经在每个临时救援地设点,帮助有需要的人查找失散人口,我去问了一下兰斯中尉的消息,但却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另外报了几名警卫的名字,在救援点的信息通道上也没有任何显示。 倒让接待我询问的那位士兵非常惊讶,说:“这几位都是公爵大人府上的警卫,他们应该有自成一系的信息通道,也许你得到巡卫队总部去才能查询到他们中有没有人受伤,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在我这儿要查的话恐怕有点困难,小姐!” 我有点着急,一来是担心兰斯中尉他们的生命安全,二来知道他们肩负的责任,出了这么大的事,阿历克斯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万一他先见到的是兰斯中尉而未见到我的面,不必想就知道兰斯中尉会被他训成什么样子! 不过,想想关于他阁下的那段流言,我心里未免仍然被堵着,偶尔的甚至还有过就这么躲起来不让他找到的念头,让他着急上火也是他活该的! “我能检查一下你的信息卡吗,小姐?”我的询问让这位海岸巡卫队的士兵产生了一点怀疑,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我掏摸了半天才从衣袋的角落里摸到信息卡,然后递给他。他在识别仪上刷卡,低头一看,立刻就从座位上腾地跳了起来,脸刹时紧张地通红,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公……公爵夫人,我的神啊!” 他旁边还有几位士兵,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听他的话,又吓了一跳,赶忙都放下手里的工作要紧给我敬礼。我挥挥手说:“好啦!公爵夫人也是人,用不着这么过分紧张!麻烦各位再帮我找一下我要找的人,我就在这里等着……要么我先去做一会儿志愿者,把人找到了就通知我一声!” “不不不,您请坐着,不必劳烦您了!”士兵赶紧去搬椅子。 我瞪了他一眼,说声:“这是我的决定,就这么办了!”然后转身只管去医护人员那里报了名,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与其坐着干等还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呢! 但这时我的身份已经隐瞒不住了,就算我一再让那些医护人员把我身份忽略,只关照我干什么就可以,但他们仍难免有点诚惶诚恐的,专门让一名护士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我吩咐。幸好我在救护方面的知识还算可以,并没有给他们帮倒忙。